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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晓垂眼看向自己的墨宝,低头将那墨汁吹干,又拿在手上抖了抖,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凝神想了下,她抬头看向对面那张上好的梨花木打造的梳妆台。

    那是卢屠夫亲自在山上砍了树,扛回来给原主做的梳妆台,比不得大户人家贵女所用之物,但也非寻常百姓家能买得起的料子。

    江春晓暗道,这爹对他女儿,还真是如书中写的那般宠爱。

    她拿着那张纸,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上面的妆奁,唇边勾起一抹笑。

    果然,如她所料,卫韶的玉佩被原主收在了这里。

    卷云纹的玉环佩,样式寻常可见,但是质地不错,放在掌心里,柔滑应手,从小就见过不少上等古玉的江春晓能摸出这玉佩算是不错。

    她小心翼翼的拿着它,重新回到床榻边。

    卫韶躺在那,身上仍是没有半分力气,只以冷眸瞪视着她。

    他小麦色的肌肤在微光下泛着亮,热汗萦绕,属实迷人。

    “咳……”

    江春晓不免有些口舌干燥,她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他的脸上。

    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再度把持不住。

    刚才,她忙乎完,舒坦完,突然不想就这么抻着脖子等死了。

    江春晓觉得,就算这卫韶手眼通天,不也是中了别人的埋伏吗?

    说不定,她若是跑了,日后未必不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前提是,她得趁着卫韶身上的药力褪去之前,彻底的消失掉。

    要是,再被他这身皮囊给勾住,耽搁一会儿,等他恢复了体力,她就真的死定了。

    “相公,这个还给你!还有这个,你也请收好!”

    江春晓把那玉佩放在他颈侧,又把先前写好的纸一并放在他身旁。

    卫韶看到失而复得的玉佩,心中的郁闷之气,总算是吐出一分。

    他看不见那纸上到底写的什么,却也倔强的不屑开口问。

    “哦,不对,我还得先借你这玉佩用一下。”

    江春晓对他的冷漠早有准备,只管拿起那玉佩,手指勾住黑色的编绳扣,将它挑高在卫韶的眉骨之上,轻轻的左右摇摆。

    “一……二……一……二……”

    ……

    “卢月花!你做什……”

    “中!”

    卫韶的声音在下一秒直接消失在房间里,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也随之阖紧。

    江春晓看着手里的玉佩,唇瓣勾起,笑的开怀。

    哎呦!

    想不到,她老妹儿这半吊子心理师的催眠术还真行啊!

    江春晓的妹妹江春天是个心理咨询师,总爱拿她这个亲姐姐练手催眠术,被催眠的多了,她也学了个皮毛。

    原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她真没想到,竟然成了。

    江春晓以为是自己的催眠术把卫韶给整睡着了。

    其实不然,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哪里能成事。

    卫韶的自制力可是很强的,一般的催眠术根本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他是因为药劲儿和一番云雨疲惫过度,加之受伤元气尚未完全恢复,才会一时虚弱昏睡过去。

    但是,不管怎么说,江春晓这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能够按计划逃之夭夭了。

    把玉佩重新放回卫韶耳边,她低头在他眼皮上吹了吹风,又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戳了戳。

    确实没反应!

    算着时辰,等他醒来,恢复体力,怎么也得一天之后了。

    江春晓感觉自由和新生,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好嘞!

    江春晓把身上亮瞎眼的大红嫁衣脱掉,找了件利落的暗色衣裙换上,她又将原主的嫁妆银票都翻出来放进包裹里,系在腰间。

    江春晓做贼一样,从新房里开门溜了出去。

    随着房门一开一关之际,一阵夜风吹入房中,吹动了那张放在卫韶身边的纸。

    只见那纸上写着:

    请离书——

    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

    君既无爱意,妾自相决绝。

    荒唐之亲事,委实不该继续。

    我卢月花,你卫韶,从今日起婚嫁各自,互不相干。

    作为聘礼之玉佩,我已完璧归君。

    请君清醒之后,速速离开,万勿相寻。

    愿,此生此世,我们二人再无相见之时。

    祝,君能平安顺遂,得一真心人,白首不相离。

    实在不是江春晓想拍卫韶的马屁,给他送祝福。

    实在是实力相差太悬殊,她虽想着最好一辈子不会再被这权臣国舅给逮住。

    但是,万一呢?

    万一真的不幸落到他手里,他应该能看在这封诚意满满的请离书上,留她一个全尸吧!

    江春晓暗道,给自己留条后路,总归是没错的。

    *

    “爹!娘!你们快醒醒……”

    江春晓原本想一走了之,天大地大,江湖任她去逍遥。

    但是她一双脚还没迈出卢家的院子,就又懊恼的折返回来。

    卢屠夫两夫妻那么好,不该被留下等死。

    她既然已经顶替了卢月花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她就得认下这个爹和娘。

    毕竟,他们对她是真的好。

    “嗯??”

    睡眼惺忪的卢夫人先醒了,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奇怪的打扮,不解的问道:“花花,你这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啊?”

    洞房花烛夜,她这怎么像是要跑路?

    江春晓小声道:“嘘,娘,此事我回头再和你细说。快把爹叫醒,我们得赶紧跑。

    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啊?”

    娘亲啊!

    啊啥啊!

    江春晓看她那懵圈的样,心道这个娘是真指不上了。

    她转头看向桌上的水壶,大步过去拿起水壶就来到呼呼大睡,磨牙放屁的卢屠夫跟前。

    “哗啦!”

    “啊!发大水啦!?”

    梦里正在啃猪蹄的卢屠夫被这一壶凉水浇下去,瞬间从床榻上弹坐而起。

    他满眼急切,拉上卢母的手就要往榻下冲。

    “爹!爹,没发洪水!我浇的水!为了叫醒你!”

    “啊!!??”

    得!又来一个!

    江春晓长话短说,把卫韶的身份,还有她一时糊涂做下的荒唐事都说了,然后看着他们二老,激动道:

    “爹!娘!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权臣,我们快走吧!”

    “哦……哦!那是!那是得快跑了!”

    天刚蒙蒙亮,东胜村的村霸大公鸡还没打鸣呢,卢屠夫一家三口却背着他们全部值钱的身家,鬼鬼祟祟的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