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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在夸夸

    沈雪禾咽下鱼肉后,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她有些疑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头,相公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呀?

    她的鱼还没吃完呢。

    沈雪禾能看出来陆存这回不是装的,她都已经戳破了他的伪装,他现在也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

    正因为不是装的她才觉得奇怪。

    别说指头了,他身上哪里她没有碰过呀。

    沈雪禾自然想象不到陆存的心有多脏,也不知道他在翰林院都看了些什么禁书。

    最后,她只总结出来两个字——矫情。

    拜师礼的礼物无非是那几样:肉干、酒水、茶叶,加上笔墨纸砚,再富贵的人家也不例外,无非是品质更好分量更足,像方雅芹那般装满车的才是例外。

    盛弈看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心里颇为古怪,想不到有一天他亲自上门给陆存送礼。

    以他们二人的关系,他倒是很乐意为他送丧。

    前段时间的流言蜚语竟然没有对陆存造成任何伤害性的影响,这人简直突破了他对读书人的认知。

    陆存不仅不自证清白,反而在自己的谣言中加了一把火,由原本的谄媚邀宠升官收贿变成了精怪转世为祸苍生。

    相较于前者,后者的故事性和精彩程度更高,普通大众也更感兴趣。这样一来,谣言的传播范围更广,几乎京城的所有市井小民都能说出个二三。

    火越烧越旺,但是所有的大臣都不信了。

    太荒谬了,他们又不傻,明显是有人针对陆存,在都知道有人要蓄意害他后,本想落井下石的人反而不好动手了。

    文人向来对名声颇为看重,盛弈给陆存泼污水,本就不期望能将他拉下去,只是希望他身边的官员和读书人能离他而去,毕竟孤臣难以在朝堂立足。

    然而陆存却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反而借此得到了建安帝的关怀和某些大臣的同情。

    就连盛弈也不得不感慨,抛去两人的厌恶不谈,倘若砚儿能学到陆存的心性和手段,确实能成为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但是一想到儿子会成长为陆存这样的人,他就心梗。

    沈雨茗也不赞同盛砚拜陆存为师,她认为自己能把孩子教好,陛下先是夺去了她的教养权,不过一年便把儿子交给了他人,这是不信任她的能力吗?

    在能力方面,沈雨茗是有些自负的,她不认为陆存教得比她教得要好,也不想让盛砚被外人笼络过去。

    盛弈一向不管孩子,所以盛砚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要把孩子交给他人教养,还是自己一向看不顺眼的陆存……

    沈雨茗的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眼中却没有半分喜色。

    陆存抢走了她养大的妹妹不说,还要抢走她的儿子,她上辈子是和他有仇吗?

    这种感觉大约是……努力教养了这么多年,功劳全被别人占去了。

    盛弈和沈雨茗对视一眼,轻易地看出了彼此的不爽。

    张秋实还跟在后面,又是一番夫妻和睦。

    与临安王夫妇的不适相比,沈雪禾和陆存对于拜师这件事很积极。

    起了个大早不说,吃完饭就在门口等着。

    盛弈和沈雨茗一下车,就见到二人迎面向他们走过来,一派热情洋溢。

    “好久不见,臣在此等候多时了,王爷和王妃风采依旧啊,皇孙亦是天资聪颖……”

    盛弈皱眉,他们之间的关系各自心知肚明,有必要装得这么浮夸吗?

    脸都是红的,说这话亏不亏心啊。

    打着什么歪主意呢。

    看了看一旁的沈雪禾,盛弈快速收回了目光,面容很快和煦了起来。

    不想惹她讨厌,就不能不分时机地盯着人看。

    受够了这妖精的装模作样卖可怜,谁还不会装了呢,今日陆存别想再踩着他行事。

    “陆大人客气了,父皇常说你心思细腻善解人意,以后还望你多多照顾小儿。”

    沈雨茗整理了一下情绪,也开始与陆存寒暄,几人夸来夸去,缓步朝着厅堂走去,气氛一片和谐。

    陆存这次真没打什么主意,只是体内残余的兴奋作祟,言语中带出了些许。

    再说了,今天本就是个好日子,教书老师升成亲师,盛砚又是这般乖巧聪明,白得来一个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人,他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盛砚一边听大人们那边说话,一边和沈雪禾打招呼。

    沈雪禾的装扮没有白费,刚刚远远望过去,盛砚就被她吸引了。

    “雪雪,你果然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孩子。”

    沈雪禾弯下腰对着他笑,“你该叫我姨母。”

    她摸了摸盛砚的小揪揪,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长得可真可爱。”

    想起自己的脸,她这算不算自恋?

    沈雪禾笑得更灿烂了。

    沈雨茗对二人的交流乐见其成,禾禾的体质连生存都艰难,更不用说生育子女,如果儿子能让妹妹感受到做母亲的乐趣,她不介意盛砚多一个母亲。

    沈雨茗对沈雪禾很是溺爱。

    她想要什么她都愿意给她,包括自己的儿子。

    盛砚快走了几步,害羞地躲在陆存身后,女孩子怎么能摸男孩子的脸呢。

    她笑得好漂亮。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开始有性别意识了。因为沈雨茗言语间透露着对沈雪禾宠爱的态度,盛砚总觉得他和沈雪禾没差多大。

    陆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低着头问:“砚儿,怎么了?”

    盛砚看着陆存温和的眼睛,愧疚地揉了揉自己的衣带。

    雪雪是陆老师的娘子,那自己是……外男。

    雪雪待他亲近……

    啊,他对不起陆老师。

    为了沈雪禾的名声着想,聪明的盛砚开始转移话题。

    “陆老师,父王和母妃说得对,你果然花言巧语。”

    大家都在夸,他也夸夸好了。

    因为有些心虚,盛砚说得很大声。

    稚嫩清亮的童声响起,引起了一片静默。

    沈雪禾:我姐姐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肯定是砚儿记错了。

    盛砚没有记错人,沈雨茗确实有这么说。

    在马车上的时候,盛砚把他和盛弈的对话大致说给了沈雨茗听,沈雨茗赞同了盛弈说的大部分内容,并对他请教母妃的行为表达了赞许。

    在盛砚的概念里,花言巧语大概是语言表达能力强、口才出众的意思,其实也没错……就是不分褒贬。

    陆存面色转冷:你们两口子!

    盛弈笑容微僵:砚儿原来这么藏不住话。

    沈雨茗开始埋怨建安帝:砚儿一向很听话,从不把他们的对话告诉外人,怎么会……肯定是父皇,他怎么把他宠成这个样子?怪不得要给他找个老师。

    千错万错不可能是她的教育出了差错。

    张秋实的脚趾缩了缩,他挪动了一下步子,踩了踩地上的蚂蚁,装聋作哑,啥也不管。

    本来就没他啥事嘛,陛下只派他过来送礼观看,可没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