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曜看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依旧面若冰霜。
“你的一往情深,就是当众骚扰?本王觉得你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究竟错在何处,看来还是让陛下指点指点更好,免得日后再犯!”
聂珩咬牙切齿,他已经道歉了,聂曜居然还得寸进尺。
如果不是怕父皇又关他禁闭,他怎会如此卑微。
他闭眼,强压怒气,端出一副顺从的表情。
“还请凌小姐宽宏大量,本皇子有失礼数,希望你不要计较。”
凌歌冷漠地看着他,表里不一,和姜若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沽名钓誉的小人,她恨不能再给他几脚,但他毕竟是皇子,刚才还能拿被非礼做借口,现在却不能贸然动手,不然隔天就会被扣上蔑视皇权的帽子。
她神情嫌弃,冷笑一声,“这一次恒王及时赶到,没让二皇子做出过分的事来,那么希望以后二皇子离我远点,再来纠缠,我定要到陛下面前讨个说法。”
说罢,也不等聂珩回应,不愿多看他一秒,便和聂曜一起转身离开。
聂珩站在原地,想到刚才聂曜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神色扭曲,眼神像毒蛇一般阴沉,从后牙槽里狠狠磨出几个字,“聂曜,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
另一边,凌歌和聂曜往凌府走。
她看着身旁气压有些低的人,悠悠然出声,“我和二皇子没有任何关系,刚才不计较,只是怕麻烦。这个时期,我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好,免得惹人猜忌。”
聂曜转头望她,唇角上扬,“你是怕我不高兴,所以在跟我解释?”
凌歌对上他期待的眼神,眨几下眼,避开视线,嘴硬道:“才不是,我只是怕你猜忌我和二皇子暗中勾结。”
聂曜摇头:“不会,你的态度我看得出,即使你们以前有什么,现在你是我的。”
凌歌停住脚步,被他最后四个字戳中,低头去看,他已经转回脸,直视前方,“我是说,现在你和我在合作。”
凌歌深呼吸,轻声说:“殿下心里清楚就好,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挑拨离间,你不要相信。”
“本王明白。”
……
几天后,到了凌歌该进国子监的日子。
马车疾驰,她一路到了国子监大门口。
国子监现如今很是热闹。
几位皇子都在。
刚下马车的三皇子聂天和一眼就看到了凌歌。
“凌小姐,今日乃是国子监一季一次的考试,你初入国子监,可要考好啊,可别丢了凌相的脸。”
凌歌:“…
…”
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国子监的老师苏祭酒脾气暴躁,但教人却很有一套。
国子监的课可以不去,但考试却万万不能缺席!
不过前世,她只是过来混日子的,并没有考过什么试,这一次因为皇帝的命令,才不得已进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歌一只脚刚踏进国子监的门,尖酸的老头音就开始魔音灌耳。
“呦,挺悠哉的啊!几位可真是鸡窝里放炮仗——脾气不小啊!”
“尤其是咱们的凌小姐,入学考试都敢迟到!来来来,大家都看看了啊!”
凌歌:“……”
这老头果然迂腐!
凌歌一抬头,就看见个一身清瘦,仙风道骨,白袍白须白发的老头。
老头一手拎着个紫砂茶壶,坐得七扭八歪的,恨不得一只脚踏在桌子上,目光鸡贼,一眼就瞥见了凌歌。
身边,聂珩和聂天和以及聂光耀装模作样的行礼。
更令凌歌感到意外的是,聂曜居然也来了。
按理来说,恒王早已经历过国子监的学业,是不必来的。
但她不知道的,聂曜是为她而来。
苏祭酒手中拎着茶壶,目光故意掠过凌歌,看了三位皇子以及聂曜一眼。
“她迟到也就算了,你
们三位皇子这怎么回事?”一顿,目光又在聂曜身上巡视一圈,“恒王怎的也来了,是学习还没学够吗?”
凌歌愣在原地。
什么叫她迟到也就算了?
身边,三位皇子并未理会苏老头的话,倒是聂曜抿着唇,用眼神示意她不用多想,继而抱拳拱手。
“晚辈深感知识匮乏,便特意再来老师这里进修。”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去坐下吧!”
苏祭酒看着这四位皇族中人,倒是没挑什么刺,只是仍旧一脸嫌弃地看着凌歌。
得,她明白了。
这老家伙并不是针对所有人,只是冲着她来的。
凌歌装模作样地行礼,却仍然遭到了对方一记不客气的白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凌大小姐应当三天前就来报名的吧?怎么?是见我这个老师让你委屈了?”
凌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话她没法接啊!
前世她对这苏老头也没多大印象。
坐下,三皇子聂天和看着凌歌尴尬地站在那里,很是幸灾乐祸。
“要我说有些人啊,就是不知好歹!目不识丁的泼妇,来什么国子监!回家找你娘吃奶才是正经!”
“哎呀,抱歉,忘记了,你好像没娘!”
自从凌歌拒绝了聂天
和的示好和婚事后,就被他记恨了。
“哈哈哈!”
周围的哄笑声分外地刺耳,凌歌嘴角缓缓阴沉下来。
原本还批评她的苏祭酒也是一愣,冷冷地看了聂天和一眼。
仗着背后有厉贵妃撑腰又如何,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三殿下有功夫笑别人,不如多背背书,那篇《逍遥游》,今年刚入学的秦大人家孙子都背过了,你却还磕磕巴巴!”
“一天天的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叽叽歪歪断不了奶,还有脸说别人!”
凌歌:“……”
她本以为苏祭酒会顺着聂天和说话,没想到这一张嘴,却是厉害。
看着聂天和发绿的脸,凌歌内心感慨。
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嘴欠。
只是眼下的状况还是得解决,上学第一天就被罚站,不符合她凌歌的行事作风。
她看向聂天和,却见已经坐下来的聂曜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裴儒苏道……”
凌歌嘀咕着,联想到苏祭酒刚才说的《逍遥游》。
那这“苏道”的意思是,苏祭酒研究和主张的乃是道家的老庄哲学。
那这个裴儒……
她闭了闭眼,猛地想起来,自己的爹爹凌德义,似乎正是拜在了当世大儒裴斯年的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