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把忠犬皇帝养废了》 第1章 满门抄斩 嘉华王朝三十。 王城内下了一场大雪,这时凌歌身为宰相嫡女,已是豆蔻年华,被皇帝相中,半年前册封为后,入住中宫,执掌凤印。 凤宸宫内。 宫内冷清死寂,没有一人在她身旁服侍。 凌歌扶着隆起的腹部,疼痛难忍的躺在床榻上,床边的窗帘早就被抓得破烂,她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竟没想到发现自己身下已经出了一片鲜血。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礼乐炮声,铜锣鼓声十分刺耳,冰冷的皇宫热闹起来。 “来人!请御医!” 她惊慌失措的大声呼救,但她嗓子都喊哑了,宫门才缓缓的被推开,来得人并不是宫女,也不是太医,而是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姜若云。 凌歌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拼命的想去抓住她,“若云!我怕是小产了,快帮我叫御医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忽然注意到姜若云今日一身火红色的凤袍,头戴琉璃凤冠,脸上的妆容精致。 她才是当朝的皇后,若云怎能装着凤袍站在这后宫之中? “歌儿。” 姜若云刚张口,眼圈便红了一片,声线哽咽,“我与你情同姐妹……我也不想你这般,但我并无他法…… 不然……不然……我下辈子再补偿你,这辈子这皇后之位,便让让我吧。” 凌歌怔怔的盯着她,一时间脑子就像是被猛烈地击中,怔在原地半响都做不出任何反应。 姜若云泣不成声,拿着手绢擦了眼泪,又擦了眼泪,“皇上不爱你,不过只是在利用你丞相之女的身份,他爱的人是本宫!” 凌歌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为何如今堕入深渊的人是自己,而在哭的人却是她? 难怪…… 难怪方才一阵热闹的铜锣鼓声,难怪今日凤宸宫内一人都没有,难怪这一整月她从未见过聂珩,难怪…… 原来一切都不过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还以为聂珩是真的爱她,还以为聂珩非她不娶,还以为…… “歌儿……” 姜若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还是往日那般温温柔柔的模样,双手颤抖的拿着一包药粉,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你把这个吃了吧,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凌歌红了眼,扶着腹部,忍着腹痛,挣扎着下榻,“这是聂珩默许你做的,还是你瞒着他做的?” 她不信,她不信聂珩能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杀,尽管不爱她,但她怀中确 确实实是他的亲生骨肉。 凌歌绝不会就这么认命,“我要见聂珩!让我见他!” 她的话音都还未落,就听殿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线,“见朕作何?” 是聂珩。 他身上那隆重婚服十分扎眼,想来当初同她成婚时,都未穿得这般华丽,今日还真是下了一些心思。 真可笑。 当初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她会是聂珩唯一的皇后,此生他只会爱她一人。她冰冷的心一点一点化开,慢慢接受了这男人成为自己的夫君,但这男人却当头给她一棒。 凌歌自嘲一笑,张了张嘴,话都还没从口中说出,就被聂珩先一步打断,“想问朕是否知情全过程?” 她一脸绝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对他作何反应,她满脸死灰般的平静,仇恨染红了双眼。 聂珩阴沉着脸,一把掐住她的脸,二话不说拿过姜若云手中的药粉,不顾她的挣扎,如数倒入她的口中。 凌歌剧烈咳嗽了几声,口中的药粉飞溅,脸色瞬间苍白。 “如你所见,这些事都是朕亲自吩咐若云去做的。” 聂珩背过身,像是不想再看她一眼,“朕不如再告知你,整个丞相府都被朕灭了门,你的祖父祖母和父母亲都被 当场斩首。你如今不过只是一个罪臣之女,别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凌歌呼吸一置,眼泪夺眶而出,她得知腹中胎儿被药死,得知聂珩一直在骗他,她都没掉泪。 但想到从小一直疼爱她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被抄了满门,她竟然心痛不已。 一时间自责,愧疚,痛苦,后悔,五味杂粮的感受涌上心头,顿时让她泪水决堤。 凌歌恶心的想吐,“呕”的一声,吐出来的却是一大片鲜血。 “报!” 就在此时,殿外闯入一个士兵的声音,“皇上,恒王被擒。” “哈哈哈哈……” 聂珩先是一怔,随即转为大笑,一脸痛快人心的模样,“说什么便来什么,这恒王一听说你遇难,匆忙起兵就来造反。” 他得意洋洋,像是光宗耀祖,“这恒王怎知朕早等着他这一手。如今朝中唯一的心患也被朕除了,朕日后就是这皇朝唯一的王!” 恒王? 这个姓名凌歌并不陌生,但恒王会来救她,确实是她意料之外。 三年前,聂珩在朝中不得势,反倒是恒王混得风生水起。她用自己父亲的势头,又用了不少的手段才把恒王拉下台。 恒 王不恨她,来救她作何? 耳边的声线渐渐变得虚无,她的眼皮开始沉重,一股困意一卷而来。 想来定然是方才的那包药粉里加了安眠的药物,下腹也忽得更加疼痛。疼痛感和困意双重交加,让她直冒冷汗。 满心的仇恨和不甘,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她想活着! 她不甘心! 若是有重来的机会,她定然不会活成这般。 她像是做了一场梦,在梦中落了水,拼了命的挣扎,却越陷越深。 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拉住她,还没等她缓过神,她的身子就像是突然从空中重重的落到了地面,那种失重感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再次睁眼,只见玉儿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帘。 “小姐!” 玉儿见到她转醒,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若是还不醒,奴婢就要请大夫了。” 凌歌深吸了一口气,从床榻上坐起,抬眼望向窗外刺眼的光线,一时间有些晃神。 这是在丞相府她的院中,但刚才她不是在皇宫里?丞相府也被满门抄斩了吗?难道她果真重活了一世? 凌歌收回视线,低声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她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刚才的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 第2章 重活一世 “小姐,已经是午时了,平日里您辰时便起了,今日硬是怎么叫也叫不起,奴婢还以为小姐病了。” 玉儿一边心有余悸的说着,一边帮她把洗漱的绢子递过来。 凌歌伸手接过,缓了缓又道,“今儿是几月?” “小姐可是睡迷糊了?今日是四月十八,再过段时间便是您的生辰了,老夫人正为了设宴忙前忙后的,此次怕是要请不少达官贵族。” 设宴? 往年外祖母不喜热闹,所以在她生辰时都不会设宴,只记得有一年凌府与宫中不少大臣有些矛盾,便在借此机会在府中设了宴,以此来缓解关系。 若是没有记错,今年应是嘉华二十九年。 也是这年,她认识了聂珩。 既是重活一世,她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小姐,表小姐命小人送檀香来了。” 凌歌微微皱眉,不禁回想到了前世。想来之前她整日夜里难眠,她的表妹便天天让人送助眠的檀香来。 前世是她太过天真,以为表妹不过是真心为她好,便每日都点着檀香入睡,怎想后来这檀香差点要了她的命。 凌歌脸色微沉,转向玉儿,“玉儿,让王嬷嬷暂 在院中候着,我换身衣裳便来。” 玉儿有些不解,怔了怔,“小姐,让奴婢出去道谢便可,何必让您亲自出面?” 往常都是她出面去道谢便可,哪里需要小姐出面啊,今日小姐是怎么了,从醒来开始就奇奇怪怪的。 “按我说的去做。” 凌歌随意打发了玉儿,随后动作麻利的把衣裳换好,缓步推门而出。 “大小姐万福。” 王嬷嬷见到凌歌立马尊敬的行了个大礼。 前世凌歌还真被她这一套给唬过去了,还以为她和表妹是真的待她不薄。 可仔细想来,那表妹本是官员外的女儿,家中惹怒了圣上,便被抄了家,家道中落后便来投奔凌府。 母亲见她可怜,便收留了他们一家,说白了这表妹于凌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过是母亲的表哥的女儿。 “王嬷嬷不必多礼。” 凌歌从容的在一边坐下,余光扫过王嬷嬷手中捧着的檀香。 王嬷嬷一脸掐笑,连忙把手中的檀香奉上,“大小姐,这是表小姐命小人给您送来的檀香。” “不急。” 凌歌并没有接过她手中的檀香,继续缓声道,“表妹在凌府不论是对我母亲还是对我都是尽心尽力,是我平日 里亏待她了。” 王嬷嬷一愣,眼中有些无措,连声道,“大小姐,小奴和表小姐能住在这凌府已是最大的恩惠了,哪里还敢向您要些什么。” “嬷嬷千万不要这么说。” 凌歌低笑,眼中满是让人猜不透的深意。 王嬷嬷暗暗深吸一口气,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日的凌歌于往日不同,满身压迫感,不再是往日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了。 难道大小姐这是发现了什么? 凌歌低笑着转向玉儿,“去抬几盆品相好的菊花,摆在表妹的院中,另外送一些最新的首饰和衣裳过去。” 玉儿先是一怔,随后低头应下。 “老奴替表小姐多谢小姐赏赐。”王嬷嬷听了这话,立马就打算退下,就被凌歌的声音打断。 “今日这檀香我就收下了,让表妹日后不必再送,这几日我的睡眠转好。” 王嬷嬷一听,连声就道,“既然大小姐的睡眠转好,就更要长期用这檀香了,小人每日送来也不费事。” 凌歌眼色顿时沉了下来,本想着这件事就在这么过去了,既然她们不愿松口,那就别怪她把事情闹大。 “既然如此也好。” 凌歌不想再多说,起身提步就要走,“玉 儿,陪我去外祖母的院中走走。” 玉儿立即跟上,却未见身后王嬷嬷逐渐阴冷的眼色。 凌歌刚抬脚走出几步,便回头看向玉儿,看她手中还端着方才王嬷嬷送来的檀香,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她的院子离外祖母并不远,不过几步路便到了。 “稀客。” 祖母见到她,突然轻笑起来,脸上的皱眉也加重了几分,“平日让你来多走动走动,怎么劝都不听,今日怎么自顾的就来了。” 上一世的她在这年纪时清冷自傲,哪里懂什么亲情和陪伴,不过就只是想了然的过完一生,和家里人走动的也少。 “祖母教训得是。”凌歌在她身旁落座,轻轻的把手中的檀香放在桌上,“以后歌儿定然会常来陪伴祖母。” 她不露声色的转头示意玉儿把香点上。 玉儿先是怔了怔,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犹豫了几秒还是按照吩咐把香给点上了。 “这是表妹特意送来的檀香,说是有助眠清心之效。”凌歌一脸柔和,把檀香往祖母的方向移了移。 她的祖母见多识广,今天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能力和手段绝非常人,只要让祖母闻一闻这个香味,祖母定然就会发现其中 的问题。 “水瑶真是有心了。”祖母笑容不变,低头扫过檀香,“平时都是命何人送的?” 祖母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现在只是在试探凌歌,毕竟家事不可外扬,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她不会随意问责。 凌歌低眸,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都是让王嬷嬷送,王嬷嬷也是辛苦,就算是下着大雨也会前来。” 祖母伸手提起那檀香,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香味独特” 凌歌抬眼,对上祖母的双眸,“祖母,表妹虽是借住,但这般对我这般有心,我该怎么表达谢意才好?” 她凌厉带有锋芒的眼神说明了一切,祖母在对上她的双眼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凌歌已经知道这个檀香有问题,今天特地来找她,就是想讨个说法,但她不闹不恼,反而坦然自若的坐在她身侧轻声呓语。 这倒是让祖母没想到,她这般能沉得住气,以后必然会成大事。 祖母放下手中的檀香,对身后的贴身丫鬟说着,“小青,让王嬷嬷来一趟。” 她没有直接让表妹汪水瑶来,而是只叫了王嬷嬷,那就是想把这件事化小,毕竟汪水瑶也算半个凌家人,家道中落投奔凌家,身世可怜。 第3章 凌府闹剧 王嬷嬷来的时候已经是冷汗淋漓,二话不说就跪在了祖母面前,“祖夫人,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祖母仍是方才那张笑脸,“我还什么都没问,你怎么就跪下了?起来吧。” 王嬷嬷不敢起身,继续跪着,吓得脸色都发白。 祖母把面前的檀香压灭,没有抬头看她,“这檀香是表小姐让你送的?” 王嬷嬷一听到檀香两个字,差点没昏厥过去,来之前她就知道是因为檀香之事,她家小姐也吩咐过了,一旦事情败露,所有的罪过都得由她一人承担。 凌歌瞥了她一眼,不露声色,“嬷嬷家中父母亲可还健在?” 王嬷嬷低着头不敢回复,她从未觉得凌歌小姐的压迫感这么强,在过去的印象中,凌歌一直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高女子。 凌歌轻笑一声,“无妨,嬷嬷不必紧张,我就是想着给你亲人送点薄礼,好感谢你这些月的照顾。” 她一提到家中亲人,王嬷嬷顿时失了神,想都没想就往外吐真相,“是表小姐让我这么做的,是表小姐!大小姐千万别波及老奴家人!” 凌歌端起檀香,视线在檀香上打转,“这事嬷嬷你可要说清楚了。” 王嬷嬷被她这不缓不急的态度吓得不轻,膝盖在地板上嗑的巨响,“是表小姐让我在檀香里每日加小分量的毒药,这样一来您也不会发现,日积月累您就会中毒而亡。” 祖母有些无奈,深看了凌歌片刻,突然出声,“把表小姐请来。” 本来这宅中这样明争暗斗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是非要一个个捅破。 可凌歌这孩子硬是用这温柔的尖刀一刀一刀的刺着人的心口,逼着王嬷嬷把实情全都说了出来,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凌歌有这般手段? 不过多久,汪水瑶穿着一身粉裙柔柔弱弱的站在了院中,脸上满是委屈,“祖母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她这是明知故问,王嬷嬷都已经跪在地上求饶了,她怎会不知是什么情势。 “跪下!” 祖母严声历词,一改方才的温和模样,“汪水瑶,你可知这檀香里加了什么?” 汪水瑶被吓得一惊,连身跪下,还没等开口,眼泪就夺眶而出,“水瑶真不知道发生了怎么惹得祖夫人这般生气。” “王嬷嬷已全然招供,你还要抵赖?” 祖母把桌上的檀香砸在了地上,“可是要我请大夫过来检验一下里面到 底有没有毒?” “祖夫人,这定然是有人诬陷,水瑶从未想害过任何人!”汪水瑶哭成了泪人,哽咽着喊冤,“凌家待水瑶不薄,水瑶怎会下毒。” 王嬷嬷一听这话,就怕汪水瑶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连声解释着,“祖夫人,老奴真的没有说谎,毒药就藏在表小姐的梳妆镜后面,您可以派人去查。” 汪水瑶一听这话,哭得更是梨花带泪,“祖夫人,凌家的大恩大德水瑶做梦都想报答,怎么可能会想害人呢!” 祖母微闭双眸,缓声一句话,“派人去查。” 她身边的嬷嬷低声应下,带着几个奴婢就到了汪水瑶的院中搜寻,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一包白色的粉末就呈到了祖母的面前。 “还有什么要说?” 祖母神情冷漠,直视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汪水瑶。 “定然是有人诬陷水瑶,水瑶待表姐是真心的!怎么会害她!” “罢了。”凌歌悠悠开口,神色淡淡,“扔出去吧,凌家容不下这般女子。” 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平日里不善言辞的小姐竟然会在祖母都还没下定论的时候就先出声了,这不像是小姐平时作风。 “还愣着做什么? ”祖母抬了抬眼,“都没听到歌儿的话?” 这下众人才反应过来,几个小厮二话不说就上前架住汪水瑶,不顾她的哭喊,直接把她扔出了府门。 “歌儿长大了。” 祖母看向凌歌的眼中多了一分欣赏,他们凌家的女子定是气度不凡,而不是整日在房中看书写字,缝衣刺绣。 凌歌低眉一笑,“祖母见笑,小辈只是眼中容不下有人在凌家作乱。” 汪水瑶不过只是一个小角色,上一世她那痴傻的劲,差点被这个小角色害死,只能怪自己平日太木讷。 凌歌起身向祖母行礼,随后便要退下,但迈出几步像是又想起什么,“祖母,过几日的宴会能否让我来挑选舞姬?” 祖母微微一怔,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沉默的应下。 她看着凌歌再次行礼,随即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深意多了几分。 凌歌很清楚的记得上一世在这场宴会上出了一件大事,当时宫中贵臣都看着丞相府的面子上来参加了宴会。 但当宴会到了一半时,台上的一名舞姬突然掏出匕首刺中了左尚书的胸口,左尚书和聂珩在朝中不对付,所以聂珩借这场宴会之手除了心患。 丞相府却因这 事故遭了殃,被皇上下令三天之内要查出凶手,不然整个府邸跟着陪葬,当时聂珩找了替罪羔羊免了丞相府的罪,也让丞相府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这一世,这个人情她不想欠了。 “小姐,为何要自己找舞姬?平日里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会知道城中哪些舞姬好啊?要是找得不合老夫人满意……” 玉儿一脸担心,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凌歌缓步走在前头,一句未回。 直到她进了房门,拿出笔墨写了一封书信,“把这个送到禾春楼柒柒姑娘手中。” 玉儿接过那封信,眼中满是疑惑,“小姐何时与柒柒姑娘相识?” 柒柒姑娘是城中的头牌舞姬,城中富商挥霍万金都请不动的女子,怎会因为小姐一份书信就来丞相府抛头露面? 凌歌没有作答,只是示意她眼下便去把此事办了。 玉儿犹豫再三,也不敢多问,快步出了府门向着禾春楼奔去。 禾柒柒在上一世是她帮聂珩登上皇位的重要人物,是禾柒柒在背后帮她编织了一张紧密的消息网,才能让她第一时间知道各方消息。 这一世她该第一时间笼络这个人才,但绝不是为了再帮聂珩登基。 第4章 宴会阴谋 玉儿把信封送往禾春楼第二日一早,禾柒柒就亲自上了丞相府登门拜访,但身侧跟了一名男子,带着面罩,从身形和气质上来看不是凡人。 禾柒柒一身淡紫色长裙,长着一张清冷美艳的面容,身材高挑,不论任何人看第一眼都会觉得惊艳。 “柒柒姑娘请坐。” 凌歌柔笑着为她倒茶,“不知这位公子是……” 禾柒柒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子,“不必在意,他与此事无关,只是陪同小女前来。” 那男子在一侧坐下,并不说话。 凌歌把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落在禾柒柒身上,“柒柒姑娘是为了信封一事前来?” “是。”禾柒柒开门见山,把信封拿出放在桌上,“凌小姐怎会知道这么多详情?” 因为上一世她有缘与禾柒柒相识,机缘巧合下成了朋友,也就知道了这些详情。 不过后来害惨了柒柒…… 凌歌低眸,像是陷入了一段回忆,直到禾柒柒再次开口,才打断她的思绪。 “凌小姐可是听了一些旁门左道的话?” 见柒柒的态度怀疑,凌歌没有考虑就开了口,“柒柒,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愿帮你找到弟弟,也只愿天下太 平。” 她一顿,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又摆出待客之道,“柒柒姑娘,是我心急了,但我确实知道一些关于你弟弟的线索。” 她弟弟曾在宫中谋得一官半职,常年给柒柒写信报平安,只是三年前突然断了音讯,柒柒这才走投无路到了青楼卖艺。 一是为了打探弟弟的消息,二是为了养活自己。 禾柒柒疑惑的看她一眼,总觉得眼前的女人像是有何事隐瞒她,她一时间不敢断然相信。 “给我七日,我定然把你弟弟的信物交到你手上。” 凌歌眼中满是自信,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自信。 禾柒柒微微皱眉,犹豫再三不敢决断,就在这时她身侧的男子用手关节突然轻敲了一下桌面。 “好,几日后的宴会小女会来。” 她一口应下,毫不犹豫就起身打算离开。 “留步。”凌歌不急不缓的声线响起,她把视线再次落在那男子身上,“这位公子可曾见过我?” 禾柒柒刚才还犹豫不决,那男子一敲桌面她就下了定论,看来这男子对禾柒柒的影响极大,但为何上一世时她对这男子毫无印象? “凌小姐说笑,外头的风流公子怎会见 过丞相府嫡女。” 禾柒柒帮着那男子答了话,再次转身离开。 凌歌看着那男人的背影,越看越是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上一世也没听柒柒提及过。 “恒王,我早就派人打探过了,凌歌并未去调查过我的身世,她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禾柒柒出丞相府上了马车,一脸愁容的看向对面戴面具的男子。 此人正是恒王,聂曜。他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聂珩的十一皇叔。 “不急,先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聂曜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藏在面具下的俊颜没有半分表情。 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好奇,凌歌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难道之前是他看走了眼? 凌歌在这几日内一直没闲着,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好后,就等着宴会开始,她以为万无一失,但还是出现了她没想到的变故。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的这场宴会上恒王并未来,但今日他却破天荒的来了,要知道恒王在朝中懒散惯了,这些宴会从不参加。 凌歌也不知道是她哪一步迈错了,竟然把恒王给卷了进来。 “歌儿!歌儿!” 熟悉的声线把她从思虑中抓了回 来,抬眼一看,便对上了姜若云的脸。 她仍是那张无辜可爱的小脸,白净的皮肤,双眸清澈的对她笑着,“你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 凌歌缓了口气,压住心中的厌恶感,“没什么,就是担心今日的宴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姜若云笑着把桌上的果子酒递给她,“好啦,不要想那么多,听说你还请到了柒柒姑娘献舞,实在是有本事。” 凌歌转头看着她这天真无邪的样子,真想不到她这些都是装出来的,她们两人两小无猜,没想到竟会因为一个男人变成这般。 她扫过在场各位宾客,最终把视线停在了恒王身上,他今日穿着一身金边黑袍,懒懒散散的坐在角落,像是无心听曲。 恒王的长相和聂珩很不一样,他长着一张冷峻英气的脸,骨骼轮廓分明,比聂珩大上几岁,但却丝毫不显老气。 凌歌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灼灼的注视着她,一转头就看到了另一边的聂珩,他仍是那张温和如玉的脸,正用视线紧盯着她。 “今日请各位来,是小女歌儿的生辰宴。” 祖母这时候突然出声,抓着她的小手笑得一脸慈祥,“今年也 是小女的及弃之年,我也该为小女考虑婚事了。” 她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想在众多年轻才俊中挑选一名男子做他们丞相府的孙女婿。 丞相府在朝中地位极重,皇帝信任且重用,这也导致他们丞相府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进退两难。 在场看上凌歌的人不在少数,不少人听到这话都已经开始躁动起来,恨不得立马起身毛遂自荐。 就在这时聂珩默默起身离场,特地选了一条路过凌歌位置的路线,在她身侧落了一块玉牌。 凌歌心里冷笑一声,这伎俩简直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上一世她就是为了归还这块令牌才跟聂珩暗生情愫。 这一世她仍是要和聂珩扯上关系,不过她会让聂珩发挥他最大的利用价值。 禾柒柒这时已上场,她爹爹凌德义这才姗姗来迟,连忙倒了一杯酒给各位赔罪,“老夫有错,有些急事耽搁了,晚来一步。” 凌歌立马起身,按住她爹爹的酒杯,“今日小女爹爹姗姗来迟,小女身为宴会主角,又在今日及弃,自该独当一面,这杯酒小女替爹爹向各位长辈赔罪。” 说着,她在凌德义震惊的目光下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5章 母妃的玉牌 这时候鼓声琴声肆起,禾柒柒穿着一身红裙,舞步精绝,所有人一边夸着凌歌懂事,一边又夸着凌歌请到了当红舞姬。 “爹爹,注意左尚书安危。” 凌歌低声在凌德义耳边说了一句,若无其事的坐下,继续和身边的姜若云谈笑风生。 凌德义的脸色微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也落在了不远处的左尚书身上。 凌歌知道聂珩没办法把自己的舞姬安排进来,肯定会安排其他的杀手来杀左尚书,这一世她不可能坐以待毙,她相信她爹爹一定会做出正确判断。 就在鼓声间隙,只听弓箭拉弦之声,随即一根箭直射左尚书的方向。 凌德义早就有所戒备,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扔出了桌上的酒杯帮左尚书挡过一劫。 “有刺客!” 众人乱成一团,候着的数名侍卫冲进院中,何奈射箭之人藏在树上,一个翻身就夺墙而出。 左尚书吓得脸色发白,惊魂未定,“哎呦,凌丞相您可是救了小人一命啊!” “不慌不慌!”凌德义立马稳定了局势,“刺客已逃,府中侍卫候着,各位尽情享用,在丞相府绝不会出任何人命!我凌德义在此保证。” 他转头深看了眼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深思。 凌歌反倒是像没看见一般,装作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拉着姜若云退到一边。 在场的宾客在凌德义的安抚下,很快就重新落座。 这时的聂珩也已经回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凌歌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懊恼,看来他这次的行动没能按照计划中进行。 凌歌低眉轻笑,抿了口桌上的梅子酒,又抬眼看向恒王的位置,他仍是一张漠不关心的脸。 宴会到了夜里才结束,凌歌早就准备好的方才的玉牌站在大门口等待,但见到聂珩她却没出声。 直到恒王路过的时候她才突然上前,轻声唤了一声,“恒王殿下。” 她脸上是纯真无害的笑,“这可是殿下丢的玉牌?” 聂曜脚步微顿,甚至没抬眼看过那块玉牌,便直径向前,“不是。” 足够冷淡,果真和外界传闻一般,一点都不近人情。 凌歌无奈一笑,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恒王殿下看都没看,怎知不是?” 聂曜微微蹙眉,低头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的玉牌,脸色瞬间暗了下来,“这玉牌你从何处得来?” “自然是捡的。” 凌歌的 脸上没有半分说谎的痕迹,“若不是恒王殿下的,那不知是何人的。” 这时候一直站在大门外的聂珩突然走近了几步,“凌小姐,我的玉牌丢了,可能是……” 他的声音一顿,在视线落在玉牌上时,声音就停了下来。 凌歌手中的玉牌根本不是聂珩方才掉在她身侧的那个,这个玉牌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按照恒王母妃送他的玉牌样子所做。 上一世恒王为了找这一块玉牌找了多年,最终还是没找到,这一世她直接利用这点引起恒王的注意。 “二皇子!” 这时候玉儿从人群中追了出来,把另外一块玉牌递到他手中,“这可能是二皇子丢失的玉牌。” 聂珩接过手中的玉牌,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多谢。” 他柔和的目光中满带着柔情,上一世凌歌就是被这样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给骗了。 凌歌对他客气一笑,随后又把视线落在了聂曜身上,“这果真不是恒王殿下丢失的玉牌吗?” 聂曜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变了,从方才的冷漠到了如今的尖锐,“确是本王丢的。” 他没再多说,拿起令玉牌转身就上了马车。 凌歌看着他的背影扯 了扯嘴角,以聂曜这个性子,就以这个玉牌就足够让他想破头了,到时候定然还会来找自己。 但眼下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人还有聂珩,他分明丢了玉牌在凌歌身侧,没想到却被丫鬟给捡了,而恒王连起身都没起过,怎会丢玉牌? “小女恭送二皇子。”凌歌没给他任何废话的时间,对他行了礼。 聂珩只能作罢,一头雾水的离开了宰相府。 丞相府遇刺的事情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但这一世不一样的是,她爹爹受到了皇帝的加赏,地位更是高了些。 而追查凶手的任务仍是落在了丞相府的头上。 凌德义一筹莫展,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急得在府中开始发脾气,正巧凌歌这时走进大厅,看着碎了一地的茶杯和跪了一地的侍卫。 “爹爹,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凌歌不冷不淡的笑着,扶着凌德义在一旁坐下,“当时刺客射来的箭,可有存着?” 凌德义深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养了她十六个年头,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女儿陌生。 他让人把箭呈了上来,凌歌只是瞥了一眼,便缓声道,“爹爹只需稍安勿躁,放出话说您已查到线索,与 这把箭的铸造有关便可。” “歌儿,你是如何知道宴会上有人对左尚书不利?”凌德义审问似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女儿如何知道,爹爹不必放在心上。”凌歌并未解释,只是轻声对他说着,“但日后若是府中有难,爹爹尽管重用与我,歌儿定不会让爹爹失望。” 她经历上一世的谋权篡位,经历了明争暗斗,早已不是当年十六岁懵懂的凌歌,如今的她足够有能力护整个丞相府周全。 凌德义按照凌歌所说,对外放出流言,说线索已经在刺客的箭中找到,马上便能抓到真凶。 凌歌坐在屋内喝茶,静等着接下来的消息。 聂珩做贼心虚,生怕查到他的头上,那把箭和他府中侍卫的箭一样,用的是上好的材质,整个京城也没有几家。 这时他定然会主动找替罪羔羊帮丞相府度过难关。 窗外忽然起了一阵风,院外传来草木窸窸窣窣的飘动声,随即一个黑影跃入房内,打灭了烛灯。 凌歌心下一惊,刚要喊人,那黑衣人便用匕首抵住了她的颈部。 莫不是聂珩派人来杀她的?不对,她如今对聂珩还有用,聂珩绝不会在这时候杀了她。 第6章 赏花做媒 “什么人?”凌歌沉住气,没有挣扎反抗,“你要什么直说。” 那男子身材高大,一把拽住她按在墙上,掏出一张图纸,“你可见过这个?” 他的声音嘶哑,听不出原本的声线。 凌歌借着月光看清了他手中的图纸,竟是她今天交于恒王的那块玉牌,这块玉牌几乎没人知道,怎会有图纸? “恒王殿下。”凌歌缓了口气,换上了淡笑,“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了?” 她用力的从聂曜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推开抵住颈部的刀,在一旁坐下,还顺势为他倒了一杯茶。 “殿下请坐。” 那黑衣人微怔,最终拉下面罩,“你到底是何人?” 聂曜真没想到这女人竟会这般难懂,她手里拿着母妃的玉牌,又一眼就能猜出黑衣人是他,还能这般淡定的与他坐下商谈。 “恒王不必吃惊。”凌歌在昏暗的光线中抬眼看他,“小女自是受到了高人指点,来扶持恒王。” 聂曜蹙眉,在暗中双眸闪着精光,“你不是凌歌,凌歌在何处?” 凌歌看着他出神,仔细回想了上一世是如何认识聂曜的,好像是在一次狩猎上才第一次见到聂曜,这时候的聂曜 与她并不相识。 那聂曜怎么会说出她不是凌歌这般话?难道他们先前便相识? “小女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若是小女有假,不用恒王来揭发。”她父母亲都没怀疑她是假的,竟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怀疑上了。 聂曜侧过头,不再看她。 今晚的行动确实是他太草率了,他找了多年的玉牌突然在凌歌手中出现,让他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 “恒王殿下有一颗心怀天下的心,若不争取皇位,日后果真要做一名闲散王爷?”凌歌喝了口茶,低笑道,“若是恒王有意,小女定能相助。” “不必。” 聂曜冷声打断她的话,“本王对皇位无意。” 他起身,跃出窗外,在夜色中消失。 凌歌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聂曜不可能对皇位无意,上一世他与聂珩争夺皇位闹得满城风雨,怎么无意。 看来是聂曜还不够信任她…… 上一世她为了斗过聂曜费尽心思,但这一世她就像是开了天眼,早就知道太多内幕,聂曜迟早会把她收入幕下。 次日。 宫内的皇后派人来请凌歌进宫赏花,赏花是假,给他儿子说媒才是真。 凌歌也算是配合 ,梳妆打扮后就跟着丫鬟进了宫,一路到了御花园。 “这便是丞相府的凌丫头?” 皇后看着凌歌,一脸惊色,连声夸赞着,“这模样长得多美,算得上京城第一美人了。” 凌歌微微一笑,故作害羞,“皇后娘娘过赞了。” “不必拘谨,坐吧。” 皇后示意她坐在对面,目光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凌丫头今年刚好及弃?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凌歌当然知道皇后在打什么心思,只是笑着点头。 皇后只生了聂珩这么一个独子,从小便是宠爱有加,但皇帝始终没下定决心立聂珩为太子,实在让她忧虑,生怕太子之位被人夺了。 所以一心想着把凌歌娶进门,这般一来丞相府就会成为聂珩的势力,皇帝看在丞相府的势力下也会立聂珩为太子。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传来一个勾魂的声线,“皇后姐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赏花啊。” 来人是厉贵妃,一身粉裙,看起来十分年轻,笑着有两个梨涡,媚而不俗。 她身后跟着一名女子,凌歌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姜若云。 “厉贵妃来的也真是巧了。”皇后不动声色的笑着 ,见到她们两人行礼,客气道,“不必行礼,坐吧。” 姜若云选了离凌歌最近的位置坐下,笑着对她低声道,“你今日进宫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上一世凌歌把姜若云视为挚友,什么事都会跟她说。她本以为这一世她没和姜若云通报她今日会进宫,姜若云便不会来了。 没想到她还是来了,这只能说明姜若云无时无刻都在观察她的动向。 凌歌应付的笑道,“来得匆忙。” “我差点忘了,若云和凌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厉贵妃嬉笑眉开,连声说着,“凌小姐从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凌小姐。” 姜若云是厉贵妃的外甥女,叫厉贵妃一声“姑姑”。 “贵妃娘娘唤小女歌儿便可。”凌歌低眸,掩过了眼中的神情。 皇后皮笑肉不笑,“若云这孩子应该跟凌丫头一般大,可有心悦之人?” 姜若云低下头摇了摇头,一脸青涩的模样。 厉贵妃心里打着算盘,脸上满是笑容,“皇后姐姐若是有什么人选,可看在我的份上给我家若云物色物色?” 她话里话外都很明显,就是想让皇后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 姜若云,若不是今日姜若云找上门对她说心悦二皇子,今日她也不会出现在此。 皇后怎会听不出她的意思,只是她想要的儿媳人选是凌歌,并非姜若云。 “将军府的二儿子最近刚立下战功,枕边人也空缺,若云可还满意?”皇后亲和的把视线转到姜若云脸上。 姜若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厉贵妃也试出了皇后的意思,立马给姜若云解围,“皇后姐姐,若云生辰还未过,还未及弃,等到若云生辰,若云的婚事全凭你做主。” 她早就留了一手,想看看皇后到底有没有考虑姜若云,如今看皇后直接打算指婚了,那就说明她心里认定了凌歌。 皇后笑着,没再多说什么。 凌歌看了眼天,心算这时候主角差不多该出现了。 “母后。” 果不其然,一个柔和的声线在不远处响起,“突然叫我过来何事?” 凌歌没转头看聂珩,但身侧的姜若云眼睛都已经看直了,眼巴巴的看着聂珩一步一步走到了她们跟前。 但可笑的是,聂珩直接无视了她的眼神,把视线落在了凌歌身上,“凌小姐,你怎么也在?” 第7章 最爱牡丹 凌歌只是抱着笑意默不作声的对他点头。 “二皇子今年二十了吧,模样真是越发俊俏。”厉贵妃在一旁笑呵呵的说着,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府中还未有女主人可不行。” 但皇后就是装傻,连连点头,“是啊,本宫为此也苦恼了许久,但本宫还是觉得珩儿自己心悦才最重要。” 这句话直接把厉贵妃的嘴给堵住了,她不再多说什么,只能看了眼身侧的姜若云。 姜若云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来,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失落。 “珩儿,你不如带着凌丫头……”皇后顿了顿,又看向了姜若云,“和若云一起在御花园走走,本宫与厉贵妃叙旧。” 本来她只是想让聂珩带着凌歌在御花园走一走,促进一下感情,没想到厉贵妃竟然带着姜若云就来了。 聂珩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连声应下,领着凌歌和虞绾在御花园里闲逛。 “凌小姐还是第一次来皇宫吧?” 他忽略了身侧的姜若云,把心思都放在了凌歌身上。 凌歌走在一侧,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不急不缓的开口,“回二皇子,是的。” 其实这御花园的每一寸地方她都熟悉得不能再 熟悉了,整个皇宫几乎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 聂珩明显感觉到凌歌对自己的疏离,只好不再搭话。 “歌儿,这花开得好漂亮。” 姜若云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一朵正在盛开的牡丹花惊呼。 凌歌转头瞥了一眼,竟提不起一点兴趣,牡丹花是上一世她最喜爱的花,此前聂珩为了博她一笑,在整个御花园种满了牡丹。 如今再看,却觉得艳俗。 聂珩这时候再次出声,仍是对着凌歌,“若是喜欢,我便命人折了送到你府上。” 姜若云脸上的笑容一僵,捧着花的手突然就落了下来。 凌歌客气一笑,“多谢二皇子,但小女并不喜爱花卉。” 聂珩在她身上一次次吃瘪,脸色不由得沉了沉,又陷入了沉默。 这次逛御花园并不愉快,反倒满是尴尬的氛围,虽然姜若云很努力的再和聂珩找话题,但聂珩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而凌歌的心思不在任何人身上。 于是就导致三人同行,却一言不发的情况。 好不容易逛了一圈,凌歌二话不说就上前对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小女府中还有事,若皇后娘娘无其他事吩咐,小女便先行告退了。” 皇后看了眼一边的聂珩,见他脸色不太好,就知道这次见面的结果并不让人满意,只能点头应下。 凌歌转身就走,顾不上身后的姜若云和聂珩,他们两人若是有什么要发展的尽可能去发展,她已然对聂珩没有了任何感情。 在凌歌刚出宫门,就正巧遇到了要进宫门的聂曜。 “恒王殿下。”凌歌快速上前一步,“过几日会有一场狩猎,还请殿下务必参加。” 本来还想着怎么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聂曜,没想到恰巧在宫门后遇见,那这一趟进宫也不算太亏。 聂曜看着她的眼色深沉,他都未听说过几日有狩猎,凌歌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回话,自顾自的提步进了宫门。 凌歌猜想他应该会去,聂曜是个善于掌控人心的人,一旦遇到掌控不了的人就会激发起他的好奇。 现在皇帝估计正打算通知各位皇子去参加过几日的狩猎,那些皇子都还未得到消息,她一个丞相府的嫡女第一手得到消息,这就足够让聂曜好奇了。 凌歌心里有九成把握,她轻笑的看着聂曜的背影,随后上了马车,一路回了凌府。 马车刚在府门前停下,就见玉儿慌慌张 张的跑出来,“小姐!不好了,二小姐非要在院中闹,把屋内的东西砸了个精光。” 凌歌微微皱眉,缓步进门,“砸我东西作何?” 她对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过是一件小事,她无法事无巨细的把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玉儿神色慌张的跟在她身侧,“二小姐说您偷了她的东西。” 偷了她的东西? 凌歌嘲讽的笑了笑,直径走进自己院子,这时她庶出的妹妹还在房内发着脾气,不断有东西从门口扔出来。 “凌玥,你做什么?” 凌歌不温不火的声线响起,阻止了她的行为。 先出来的是府中的姨娘,林佩,正是凌玥的生母,她保养的不错,样貌算是中上,但眉眼里总流露出一副尖酸刻薄之相。 林佩用恶毒的眼神扫视了她一圈,“大小姐回来了?这是被皇后娘娘请进宫滋润了一番,不知可遇到了如意郎君?” 凌歌没空搭理她,走进房门,屋内的摆设已经全都被打乱,地上凌乱的散落了一地。 “我偷了你何物?”她直视站在房内的凌玥,“你怀疑是我偷的,和祖母通报一声便是,来我屋中搜什么?” 凌玥仅比她小 了一年,长相虽不及她,但也算是生得动人,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爹爹上次生辰送我的玉镯不见了。”她气鼓鼓着脸,瞪着圆眼,“一定是你偷的,没有人敢去碰我的玉镯!” “嗯。” 凌歌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个音,随即漠不关心的在一边落座,“那你搜吧,若是搜不到,这事就别怪我闹大了。” 凌玥看着她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里顿时惶恐不安,如果真在她屋里搜不出来,那到时闹到祖母面前…… 在上一世的记忆中,凌玥和她生母林佩虽然可恶,但却并没有真正的害过她,有些事得过且过,不必太较真。 “若是你拿的……你现在就拿出来交于我,我定然不会跟祖母揭发你。”凌玥心里没了什么信心,只能嘴上威逼利诱。 凌歌耸了耸肩,抬眼看她一眼,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拿出来!”林佩冲了进去,尖声吼着,“你不就是嫉妒玥儿得了玉镯?别以为你是府中唯一的嫡女,我们母女便怕了你!” 林佩一个妾室能在丞相府中对她这个嫡女这般嚣张,第一是由于她的生母已逝,第二是仗着生了一个争气的儿子。 第8章 文不成武不就 如果是上一世这时的凌歌遇到了这事,她定然手足无措的请祖母来作主,但如今她已然不需要。 “玉儿。” 凌歌悠悠的张了张嘴,“去寻府中管事,跟他明说凌玥的玉镯丢了,让他眼下便挨个屋搜查,任何人都别落下。” 凌玥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连忙拉了拉林佩的手袖,“娘亲……” “凌歌,你什么意思?” 林佩双眸一瞪,气势汹汹,“你以为你叫管家搜房我便怕了你?东西自然是丢了,难道我会胡说?” 丢没丢,凌歌压根不想管,这点小事交给管事处理便是。 见凌歌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林佩也有些急了,“玉儿!谁准你去了!” 她一把拽住玉儿,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随着“啪”的一声清脆声,把玉儿整个人打翻在地,嘴里一股血腥味。 “林姨娘!”凌歌怒了,她抬了眼,“事情本可以不闹大,但打狗也得看主人,既然你对我的人动了手,就别怪我无义。” 她冷了眼,迈着步子出门,直接抽出大门口侍卫腰间的佩刀,再原路返回。 林佩和凌玥见到她拿着一把刀就回来了,吓得脸色 都发白,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好几步。 “你做什么?凌歌你疯了?” 林佩把自己女儿护在身后,面露惊恐。 凌歌冷笑,她若是不疯癫,怎能一路扶着聂珩那混账上位,整个过程血雨腥风,若是她没点底气手段,怎会闯出名头。 “小女文不成武不就,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凌歌眼中闪着红光,逼近她们,把刀举过头顶,“林姨娘不信倒可以试试!” 她这模样看起来和疯子没什么区别,那狰狞的脸就像是下一秒就会落下刀把人劈成两半。 林佩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纵横,“歌儿,姨娘错了,姨娘知道错了。” 她真怕凌歌发起疯来把她杀了,到时候谁能帮她做主?她不过只是府中一名姨娘,而凌歌是唯一的嫡女,地位悬殊。 凌歌收了刀,从她伏在地上的身体迈过,重新落座,“姨娘别跟我道歉,你打的人又不是我。” 林佩吓得哆嗦,只能跪在玉儿面前,“玉儿,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动你一根手指了……” 玉儿被打红了半张脸,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这是出了何事?”祖母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随 后她一身华贵的墨绿色长袍进了屋,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 “祖母,是凌玥的玉镯丢了。”凌歌恢复了那张平静的脸,露出一丝笑意,“我急着寻找,不小心弄乱了些。” 祖母知道她在说谎,却没有直接拆穿。此时的林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满是泪痕,把妆也哭花了。 “姨娘以为是掉进桌子底下了,方才俯身看了看,眼下可有找到?”凌歌盈盈的笑着,把视线落在了林佩身上。 她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反驳的,只能听什么是什么。 林佩不敢多说,只是低着头,颤抖着声线,“还未找到……” 祖母深看了眼凌歌,“这点小事何必兴师动众,听人说你要找管事挨个屋的搜一遍。” “自然是了。”凌歌一脸为难的蹙了蹙眉,“若不是妹妹心急,我也不会这般。” 她一句话直接把过错推到了凌玥身上,凌玥脸色一僵,还未说话,就听凌歌的声线再次响起。 “妹妹,你可想起自己放在何处了?别让全府上下跟着着急。” 凌玥低头拧着自己的手指头,轻轻回着,“玥儿似乎是想起来了 ,可能是有一日在娘亲院中玩时,玉镯弄脏了便脱下来洗了。” “虚惊一场。” 凌歌无所谓的笑了笑,转头看向祖母,“本不想惊动祖母您的,不知是哪个不知分寸的丫鬟通报了您。” 她已经习惯了防备所有人,她院中也不喜欢有任何人的探子,就算是祖母的也不行。 祖母微微抿唇,顿了顿才道,“无事便好,我一把老骨头也是担心府中不合。” 她是丞相府最年长的,后院如今都归她管,若是不在每个院中安插眼线,她心里也不放心。 凌歌听懂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理解的对她点头。 “既然东西都找到了,那就散了吧。”祖母看了眼林佩,无声的叹了口气,离开了院子。 林佩也不敢多停留,二话不说就拽着自己女儿出了院子。 她本来以为凌歌性子温顺,可以随意被人拿捏与股掌之中,平日里她们两人没少找凌歌的麻烦,也不曾见过凌歌发怒。 今日见凌歌这般,着实是把她吓得够呛,日后还是别沾惹上凌歌这疯女人。 “小姐……” 玉儿等人全走了后,就开始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小姐您真的太帅了 ,玉儿从未见过小姐这般……” “行了。”凌歌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去上上药,随后把屋内收拾一番,再去找个铁匠铺,打造一把上等的弓箭给我。” 玉儿一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弓箭?小姐要弓箭作何?” “少问多做。” 凌歌敲了敲她的额头,悠闲的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算算这日子,明日上次宴会的刺客应该就会被捉拿归案了。 果不其然,事情全都按照凌歌所想中的发展,到了深夜,一名黑衣人鬼鬼祟祟的跃进丞相府,试图从府中把那根刺客的箭偷出来。 结果没想到他刚好落入了布好的陷阱中,不容他反抗一下子就被捉拿归案。 聂珩找的替罪羔羊是一名小官,往日和左尚书有些恩怨,他保证了那名小官家人的衣食住行,随后让他去当了替罪羔羊。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所有人也很默契的没有继续追查,这件事就当是结案了。 丞相府再次受到加赏,让朝中所有大臣看得眼红。 凌歌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持续,不然势必会引起各位大臣的弹劾,那时丞相府就算无罪,也顶不住一人一言的诽谤。 第9章 会些骑术 凌歌在府中闲散了几日,期间柒柒来找过她一次,但她并未出门相见,只是告知不在府中便把她打发走了。 她现在还不到见柒柒的时候,她得先拿到关于柒柒弟弟的信物,而那个信物就在聂珩的手中。 很快就到了几日后的狩猎,此次狩猎参加的人数众多,基本上朝中有权势的年轻男女子都到了场。 凌歌早早便到了场,落座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到场,但她就是没等到聂曜的人影。 她不禁开始对自己的产生怀疑,难道她的手段没有奏效,这一世聂曜还是没来参加这场狩猎? 如果是这般,那她的计划不得不再次改变…… 这时候一个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传皇上口谕,狩猎正式开始,各府女眷如若想参加,必要找一位男子作为搭档。” 凌歌收回视线,默默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能等来聂曜。 “凌小姐可想一同参加这场狩猎?”聂珩轻柔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她抬眼就正好对上了一双温柔似水的双眸。 上一世她就是被这双满含深情的双眸给迷住了,如今再瞧,竟觉得有些可笑。 姜若云就坐在离她不远的 位置,视线眼巴巴的向着这边望。 凌歌没有抬头看他,但还是低声应下了他的邀请,毕竟聂曜没来,她只能靠着聂珩先进场。 聂珩见她答应,脸上大喜,牵着一匹上好的宝马,就对凌歌伸出手,“凌小姐……” “不必。”凌歌打断她,直接翻身上了自己准备的马,“小女会些骑术,男女有别,二皇子独乘一匹便可。” 聂珩见她翻身上马的动作如此熟练,眼中难掩惊色。 外界都传闻丞相府嫡女独爱笔墨字画,对女红刺绣,骑马射箭一概不通,每日在府中紧闭闺门看书写字,从不与人交友。 这般孤僻的人,何时学会了骑术? 就在他怔神之际,聂曜突然到场,他已经被免了对皇帝行礼,所以到场就上了马,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 这下凌歌可后悔了,早知他会来,便多等片刻了。 “歌儿,我们同行如何?”姜若云跟她表哥同乘一匹马到了她身侧,笑得一脸灿烂,像是纯真无邪的孩子,没有任何心眼。 但只有凌歌心里清楚,此时的姜若云已经按奈不住了,今日的狩猎她就会出手。 凌歌露出一丝笑意,“好。 ” 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开始出发了。 姜若云的表哥便是三皇子,她姑姑厉贵妃所生,名聂天和。他们两人骑着一匹马,有意无意的跟在聂珩身侧搭话。 凌歌沉默的跟在最后头,聂珩的心思一直都在她身上,本来想着可以两个人独处,没想到突然冒出了姜若云和聂天和。 “凌小姐你觉得呢?” 聂天和突然出声,视线看向一侧的凌歌。 凌歌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方才她并没有听他们的谈话,一直在盘算着这次的狩猎怎么让自己重新和恒王联系在一起。 她只能笑着点头,“当然好。” 虽然她也不知自己答应了何事,但她的话音一落,聂天和就快马加鞭带着姜若云往东边去,而聂珩还在原地等她。 “方才在走神,并未听清吧?”聂珩无奈的笑着,缓声向她解释,“三弟说,这狩猎他不想争夺第一,于是想去东边走走,那边有很多花卉。” 凌歌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跟上他们的步伐。 一路上都想着现在不知恒王到了什么位置,如果早知道他来……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就在他们四人都在往东边赶的时候,凌歌 的马突然受惊,前蹄高高跃起,随后不受控制的乱跑乱撞。 凌歌被这突如其来的跌撞惊吓到,拽紧了手中的缰绳,好在前几年跟着聂珩南征北战的时候骑术突飞猛进,不然今日她便要摔死在这马背上了。 身后传来快速赶来的马蹄声,和聂珩的惊呼,“凌小姐!凌歌!” 受惊的马冲进了一片深林,乱奔乱跑了一炷香的时辰才渐渐停了下来,这时候凌歌已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附近也没见到聂珩的身影,怕是在路上就跟丢了,这深林地势复杂,一个不小心便会迷了路。 凌歌翻身下马,摸了摸马背,试图从天上的太阳判断现在自己的位置,但良久过后她都没找到正确的路线。 在上一世里,这次的狩猎上,她也是跟聂珩一起,只是当时她与聂珩骑同一匹马,马受惊后他们也是一起走失的。 他们两人一直到了傍晚都没走出深林,随后便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一大批的野狼包围,当时的聂珩为了护住她,手臂硬是被扯下了一大块肉。 但她也不过只是擦破了皮,因为此事她彻底沦陷,与聂珩情定终身。 如今仔细回想 ,这些应该都是姜若云做了些手脚,她想让凌歌死在这场狩猎上,可没想到聂珩不要命的护住了她。 这一世聂珩没有跟着她一起迷路,看来只能靠着她自己走出这片深林了。 凌歌叹了口气,喝了一口备好的水,坐在原地休息片刻,等养精蓄锐后再做打算。 但她刚选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就听头顶上有一道低沉的声线响起,“别在此处叹气,扰了本王的清静。” 凌歌身形一怔,抬眼一瞧,头顶的大树上竟半躺着一名男子。 聂曜! 她抬眼看天的时候并未发现她,难道是方才刚刚上去的?此人武功高强,竟一点声响都没有。 “恒王怎会在此处?” 凌歌虽是心里怀疑聂曜是一路跟着她到了此处,但她并无证据,也不能随意揭穿。 聂曜半合着双眸,一副闲散的模样,“本王无心狩猎,找个清静之处休息。” 唬鬼。 凌歌故作惊喜,欢喜的笑着,“恒王殿下,小女的马受惊,不慎迷路,能否请殿下引路带小女出去?” 就这里的地势环境,聂曜绝对不可能认清路线带她出去,就算他天资聪慧,也要在林中徘徊片刻。 第10章 狼群逃生 聂曜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本王说了,在休息。” 凌歌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随后直接坐下,“好,那小女便等恒王休息够了,一同出去。” 她绝不是忽悠聂曜,在这里凭她一人之力根本走不出去,如若和上一世一般遇到狼群,到时她只会命丧黄泉。 如今她只能死死抱住聂曜这一佛脚。 聂曜没出声,也不知道在树上靠了多久,他像是实在靠不住了,不得不下来,黑着一张脸,“走。” “多谢恒王殿下。”凌歌假惺惺的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聂曜的马停在不远处,他坐上马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后便带着凌歌出发。 沿路的风景极美,深林中传来各种鸟鸣声,但凌歌却无心欣赏这些,眼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可就真的要遇见狼群了。 “恒王殿下,还有多久到?”这已经是凌歌第三次追问了。 聂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沉,“很快。” 他每次都是这个回答,但每次都在绕路,绕来绕去已经把她给绕晕了。 凌歌百般无奈的跟在他身后,心里忐忑不安,若是真的遇到了危险,聂曜可不像是 聂珩那般会用性命护住自己。 想到这里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翻身下马,在马屁股上仔仔细细的检查起来,果真发现了一个银针大小的伤口。 应该是姜若云涂了吸引野兽的药粉在银针上,随后射入马身上,让马受惊迷路后,便会有野兽来攻击她。 凌歌根本顾不上其他,直接抽出背后的弓箭,拉弓放弦,一箭穿过了马头,马儿应声倒下。 聂曜看着她这一番行为,不由得眼色一深,“你做什么?” “这马有问题。”凌歌没有留念,收回了视线,“把它扔在这深林中也活不成了。” 她不顾聂曜愿不愿意,直接翻身上了他的马,“快走。” 若是眼下再不走,这狼群就要来了。 聂曜看着坐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之色,随即拉动缰绳,快步离开。 但他们的马没跑出多久,很快就突然停住了脚步,惊恐的后退了几步。 “是狼群。” 凌歌深缓了口气,看来还是发现太晚了,狼群依然盯上了他们。 聂曜眼色冷了下来,把手中的缰绳交给她,抽出弓箭,“你别管其他,只要一路向前便可,不要回头。 ” 妄想骑着这匹马冲去狼群?那岂不是还要变成上一世聂珩那下场,上一世的聂珩便是如此。 凌歌直接摇头,“下马。” 她自顾自的打算翻身下马,却被聂曜一把拽住,“本王让你待着!” 聂曜眼中染过一丝惊慌,他这般闲散的性子,武功那般高强,遇到一个狼群惊慌什么? 凭他自己的能力,就算是凌歌死了,他自己也死不了。 “我骑马你射箭,准度不够还难掌控。”凌歌一脸严肃,看着已经开始缓慢靠近的狼群,顾不上解释了,“你下马与我合作,我定然保你无忧。” 聂曜还需要她保护自己?他是怕这女人喂了这些狼。 但下一刻,凌歌便握住了自己的长弓,熟练的拉弓放弦,精准的放倒了一只刚从草丛里露头的狼。 他看着凌歌的眼色瞬间变了,或许是他的认知出了错,如今的凌歌已然不是当初那个柔弱无能的小女孩了。 聂曜快速下马,与凌歌各分两边,只要狼敢从草堆里露出头,他们就能在瞬间射中,根本不给狼群反应的时间。 不一会儿的功夫,狼群就知道自己猎杀不了这两人,很快就退散了。 凌歌见危 机解除,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眼聂曜,一点伤都没有,看来她真的能改变命运。 就在她心里暗喜之时,侧面的草丛里突然跃出一头黑狼,直冲着她的方向来。 这时拉弓已经来不及,凌歌惊吓出声,本能的后退一步,没想到聂曜用手环抱住了她的身子,那只狼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聂曜抽出腿上的匕首,一刀刺中它的头颅。 凌歌看着他鲜血直流的手臂,忽然脸色煞白,跌坐在地。 “受伤的是本王,你娇弱什么?” 聂曜伸手去扶她,脸上带着嫌弃,眼中却掩饰着一丝担忧。 凌歌低下头,喃喃自语,“这是天定的?改变不了……” 若是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一些事情的轨迹,那上一世她扶持着聂珩上位,这一世她扶持恒王,恒王应该也能上位吧? 太多疑虑冲上心头,她开始担心自己到了最后还是一事无成。 “起来。” 聂曜以为她是吓傻了,强制性的拉起她,扔在了马背上,随即翻身上马继续开始寻路。 如今天色已黑,路也看不清了,比起白天更难寻路,走出去的可能性更低。 凌歌从怀中掏出手帕,帮 他受伤的手简单包扎了下,“多谢恒王,若是殿下日后有何事,丞相府定然鼎力相助。” 她话里话外很明显,日后丞相府即将投靠聂曜名下。 “不必,本王闲散惯了,不想卷入朝堂之争。”聂曜的口气淡淡,听起来不像是在说假话。 凌歌心里不禁更加疑惑,分明上一世聂曜为了争夺皇位做足了准备,为何这一世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 难道是时机还未成熟? “殿下既然救过小女性命,那便可信任小女,丞相府日后将会是殿下最坚实的后盾。” 凌歌一本正经,眼神真诚,“若是殿下有何计划,请命人来通知小女。” 聂曜不想再多说,只留最后一句话,“本王无心皇位。” 她还是不信。 “你的骑射是何人教的?”聂曜突然转移了话题,看他颇有兴趣的样子,还真有些稀奇,没想到他也有对一件事感兴趣的时候。 “自学的。” 凌歌的骑射都是常年跟着聂珩征战逼出来的,在战场上她是军师,也是将士,没人会在战场上护她一人周全。 她只能逼自己学会自保,但这幅身体太过柔弱,只要加以锻炼,她还能成为当初的女将。 第11章 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聂曜没再说话,只是深看了她几眼,继续试图找到路线。 但凌歌却直接放弃,拉停了马,从马背上下来随意选了一处地方坐下。 “别找了,明日一早就会有人来寻我们。” 上一世她和聂珩找了一晚上,精疲力尽都没找到出路,天才刚亮就有侍卫找到了他们,眼下不如就原地等待,别白费力气。 聂曜没多说,把马栓在一边,捡了一些木材,打算生火。 凌歌也没闲着,主动帮忙,熟练的钻木取火,很快就有了火星。 “你都是何时学会这些的?”聂曜沉着脸色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凌府小姐。 但若是凌歌被掉了包,凌家人应该比他更快发现,丞相府内的人各个都不是吃素的,就连管事也有一双慧眼,她怎么可能事事都隐藏得极好。 凌歌生起了火,顿时温暖了不少。她侧过头看了眼聂曜,“殿下不必知道,殿下只要知道凌府对殿下是真心相助便可。” 她的侧颜在火光的映射下立体分明,眼中多了往日没有的清冷与坚决。 “恒王为何对皇位无心?”凌歌再次出声,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探究。 聂 曜收回视线,一脸随意,“本王是个闲散之人,自由惯了。” “那恒王觉得,朝中哪位皇子适合继位?”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你不怕本王上告?” 凌歌低笑一声,“恒王自然不会。” 她还算是了解聂曜的性子,他厌烦所有的麻烦事,若是小事他便都不愿插手。 聂曜再次沉默,他不知道凌歌一个丞相府未出阁的小女子何必在意朝堂之事,何人继位对她来说造不成太大威胁。 “恒王可是好奇小女为何这般关注朝堂之事?” 凌歌的声线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其实,小女心悦于恒王殿下。” 她说这话时显得无比认真,让聂曜不由得一怔,盯着她的小脸不知作何反应。 这般直言心意实在不是闺中女子的作风,凌歌也不是个豪爽之人,竟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嗯。” 聂曜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把头瞥向一边,不再看她。 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但他的耳根已经红透了,手里摆弄着一根枝条,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僵硬。 凌歌噗嗤一笑,“恒王不必放在心上,小女不过只是爱开玩笑罢了。” 聂曜的 脸色沉了下来,阴沉的扫过她,不回话。 “恒王今夜怕是不能在此。”凌歌不再逗他,开始正经起来,“明日若是有人发现我们两人独处一夜,事情就越发复杂了。” 她的眼神扫过聂曜手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浸湿了包扎的手帕,她从怀中拿出事前准备好的止血药粉,再次帮他处理了伤口。 “恒王一路小心。” 凌歌示意聂曜骑着马跟她分道扬镳,明日一早官兵扩大范围搜索的时候,定然能找到他们两人,以聂曜的能力在深林里存活一夜完全不是问题。 上一世她和聂珩就是因为一男一女独处了一天一夜,为了不坏她的名声,聂珩就去皇帝面前求了亲。 聂曜压根没考虑她一个小女子在深林里一夜的死活问题,起身牵着马就离开了,多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 凌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这男人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不顾他人,只顾自己。可为何今日狼群围攻,聂曜会救她一名? 罢了,想不通的事太多,上一世到死也只有聂曜拼死进宫救她,凭这一份情意,她这一世定要帮聂曜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但她千算万算 没算到,此刻的姜若云正坐在聂珩的怀中,聂珩正骑着马,已经在深林里找了良久。 “二皇子,歌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姜若云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白净的小脸正苦恼的皱着眉。 聂珩是个表面温和如玉的男子,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惜香怜玉,立马出声安抚道,“凌小姐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的。” “希望表哥能快点派人找到歌儿。” 自从两个时辰前凌歌走失,姜若云就提出让聂天和回营地去禀告皇上,派人去追寻凌歌的下落,而她和聂珩留下继续顺着这条路寻找。 但实际上聂天和并未马上回到营地,而是一路上慢慢悠悠的转了回去,天气都已经黑了,他才把凌歌失踪的事禀告了皇帝。 这时他们还未发现恒王也失踪了,恒王的手下未上报,他们便很少去在意恒王的行踪。 聂珩看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就打算原路返回,“我们先回营地,跟着侍卫一起出来寻。” 大晚上他身为皇子和朝中大臣之女骑同一骑马在外游荡不和礼数,就怕传出去被人抓到把柄。 他调头返回,天色黑下来后整个深林里都 看不清路,好在方才一路上他们都有留下记号,所以很快就到了之前走失的地方,现在只要一路向西就能返回。 “二皇子……” 姜若云突然开口,眼中含羞,还带着几分失落,“你决心要娶凌歌为妻吗?” 朝堂上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聂珩的心思,他就是想靠着丞相府往上爬。 “凌小姐知书达理,相信不仅是我,还有众多优秀男子想娶她为妻。”聂珩也算是坦然,直言不讳。 姜若云眼巴巴的抬眼望着他,还未出声,眼泪便落了下来,“可若云也……若云对二皇子的情意,二皇子感受不到吗?” 聂珩见她这般,看着姜若云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姜若云的父亲是朝中正二品少傅,饱读诗书,在朝中作风正直,留下的口碑极好,只是没有什么实权,在朝堂上帮不上他。 若是比起身份,姜若云定时比不上凌歌,但若是比起性子,姜若云柔弱谦和,反倒是凌歌清高冷漠,自然是姜若云更好一些。 他犹豫几番,为了权势,最终还是狠心拒绝,“姜小姐,我……我对凌小姐已经情根深种,只能对你……” 第12章 受惊生病 “二皇子到底对她情根深种还是权衡利弊?” 姜若云打断他的话,嗔怒的看着他,满眼泪水,“若云今日只要一句二皇子的真心话。” 聂珩抿唇,沉思片刻,看着眼前的佳人,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是权衡利弊。” 其实朝中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他想娶凌歌是因为看中了她丞相府嫡女的身份,他不过只是想让凌歌觉得他们之间是真心实意罢了。 姜若云盯着他看了半响,“二皇子,若云会成为你身后无形的利器,你想要娶歌儿,若云便助你,但日后你登基称皇,请许诺小女一个皇后之位。” 她娘亲从小就教导她想得到的东西就要不折手段的得到,既然她的身份不足以帮聂珩上位,那她便借凌歌之手。 聂珩满眼都是震惊,“你果真愿意等?” “自然。”姜若云破涕而笑,“为了心爱之人,若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这是聂珩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姜若云,她与凌歌不同,凌歌一身的清冷自傲,骨子里就带着一股才女的傲气。 而姜若云没有那般的傲气,只有小家碧玉的温柔和俏皮,带着一身的单纯和美好。 聂珩被她打动 了,轻轻握住她的手,“好,若是本皇子登基,定然让你做皇后。” 夜里的深林微寒,凌歌只能裹紧身上的衣裳,半睡半醒的等着救援。 到了天才微微亮,果然一阵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随后便有人发现了她。 “是凌小姐!找到了!” 一群人迈着快步向她奔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起身,给她披了一件外袍。 听到消息赶来的凌德义神色紧张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歌儿,你可有事?” 她身上沾了不少血渍,都是聂曜受伤的手臂上的血。 “爹爹,我无碍。” 凌歌显得很冷静,冷静得不像是正常女子会有的。 凌德义深看她一眼,没有多问,只是带着她回了府。凌歌也没有听到关于恒王的任何消息,但她也不敢打探,生怕被人发觉什么。 心想着许是聂曜昨晚就已经找到出路回府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聂曜昨日牵着马走后,又回到了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盯着她一整夜。 这深林夜里还不知道会不会窜出什么野兽,他不敢直接把凌歌一人丢在这里。 凌歌一回府,刚喝了一碗热粥,姜若云就哭喊着向她奔来了,一把 抱住了她,“歌儿,你可把我吓坏了。” 看着真是情真意切,上一世她还以为姜若云是真心担忧她出事,心里还感动得不行。 “我没事。”凌歌露出一丝笑意,轻轻把她推开,“昨日马不知为何受惊,迷了路而已。” 姜若云声泪俱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日我听二皇子说你走失,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凌歌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但心里已经不耐烦在此跟她继续演戏,只能找借口说自己想要沐浴,便先离开。 而后来的聂珩来见,她直接让下人回报自己受惊,不便见客。 “玉儿,林佩可知我的事情?” 凌歌沐浴完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坐在镜前梳头。 玉儿连声回道,“林姨娘应该是知道的,她现在估计在赶来的路上了。” 林佩身为丞相府里领头的姨娘,算是府中的半个女主人了,她这个嫡女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肯定要出面一下。 上一世的她从深林出来后真的受了惊吓,为此大病了一场,这回倒是冷静得很,不过这场病该生还是得生。 凌歌拿了一个金锭给玉儿,“去请个大夫,打点一下,就说我病了。” 玉儿立马会意,转身就出门找平日里最熟识的大夫,但她刚出院子的门,就见到二皇子领着一个男子正向着院子的方向走来。 “小姐。”玉儿立马原路返回,“二皇子带着一名御医来了。” 御医? 凌歌这才突然回想起上一世她受了惊吓,恍惚中记得聂珩也是带了一名御医来此,但后来那名御医被查出是恒王身边的人,便被她除了。 “请他们进来。” 她这次决定拉拢这名御医,也算是靠近恒王的一个机会。 “凌小姐,我听闻你受惊生了病,便请了御医为你诊治。”聂珩一脸关切的进门,此时的凌歌已经躺在床榻上了,苍白着一张脸紧闭双眸。 那御医立马上前,缓缓开口,“凌小姐,麻烦请伸出手让微臣把脉。” 凌歌微微睁眼,她对这名御医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他名为沈文裕,是聂珩身边最受用的御医,在聂珩登基后他便成了太医。 沈文裕长了一张书生脸,文质彬彬,身形瘦弱,很难想象后来的他亲手杀了那么多人。 她缓缓伸出手,手里握着一张纸条,在沈文裕伸手把脉时放入他的手中。 沈文裕不动声色 ,在把脉后快速扫了眼纸条上的字——“恒王”。 他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聂珩,“凌小姐只是受了惊吓,又在林中吹了一夜的凉风,只要喝几幅补药,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聂珩一听这话顿时放心了不少,但仍是一脸歉意,“凌小姐,昨日是我没照顾好你,才让你在林中走失。” “二皇子不必自责,是马突然受惊,与二皇子无关。” 凌歌虚弱的声音,再加上她用粉涂白的脸色,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聂珩也不敢多叨扰,只能让沈文裕开药,自己先行离开。 沈文裕拿着笔墨,坐在一侧的桌以上,“凌小姐近日来月事应该不准吧?” 玉儿一听这话,顿时气急败坏,“你这御医,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呢!” 未出阁女子的月事是不能随意提及的,更何况他是一名男子,这般直言不讳,就像是登徒浪子。 “无妨。”凌歌并不反感,知道沈文裕是个医者,他心里只有医学知识。 “无意冒犯,近日来小姐的心事太重,导致月事延迟也是正常。”沈文裕拿着一份药单递给玉儿,“这是调理的药,一日一副。” 第13章 他会帮我 凌歌示意玉儿接过药出去,房内只剩下她与沈文裕两人面面相觑。 “凌小姐在纸条上写下恒王两字是为何?” 她对上了沈文裕试探性的目光,随即轻笑一声,“那沈御医帮我编造病情又是为何?” 从沈文裕帮她跟聂珩说谎的时候,他就已经变相承认了自己和恒王之间有一定联系。 “你怎会知晓这些?” 沈文裕顿时就警惕起来,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丝毫没有半点方才文弱书生的模样,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嗜血的寒意。 凌歌在战场上见过太多杀人如麻的人,对此已经没有了任何恐惧。 她只是轻笑着回答,“沈御医放心,我是站在恒王那头的人,不会拆穿你的身份。” 沈文裕一脸怀疑的盯着她,像是想要把她看穿。 他知道眼下二皇子还未把凌歌笼络,但他也不信凌歌投靠了恒王,恒王与她并无太多交集,她何故投靠。 凌歌无视了他怀疑的视线,自顾自的说着,“回去替我给恒王传话,过几日我要进宫,让他想个法子。” “你凭什么以为恒王会帮你?” “他会帮我的。” 凌歌脸上带着自信的笑,躺在床榻上不再看 他,“沈御医无事,便退下吧。” 沈文裕盯着她犹豫了半响,估计在想着眼下要不要动手给她下毒,让她直接死在这场他编织的小病中。 但最后他没有做任何行动,离开了凌府,此事还得禀告恒王,让他来做定夺。 沈文裕前一脚刚走,林佩后一脚就到了她的院中。 凌歌早就知道她会来,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等待。 “哎呦,我的小祖宗,怎么病了?” 林佩看似心疼,实则嘲讽,她几步到了床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去狩猎还能迷路,歌儿实在令人担忧。” 若不是上次凌歌把她吓住了,不然这次她来肯定不只是嘲讽几句。 凌歌也不装了,直接从床上坐起身,“林姨娘,我知道凌玥想嫁给巡抚的大公子,只要你听我的,我定会让你心想事成。” 林佩被人说中心事,一时间有些慌乱,“胡说什么,巡抚的大公子已经成婚,我家玥儿可不想当妾,再说了,那大公子根本无心纳妾。” 凌玥确实想嫁给巡抚的大公子田淮,但田淮没有纳妾的意思,她连当妾室的机会都没有。 “我保证半年内让凌玥嫁于田淮,且是正室。 ” 凌歌一脸淡然,拿出谈判的架势,“但你必须答应我三点要求。” 林佩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别说正室了,连过去当个妾室凌玥就已经足够满足了,要知道凌玥是庶女出身,本就没有资格当正室。 “只要能让我嫁入田府,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凌玥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随后她推门而入,脸上满是急切。 凌歌仍然看向林佩,“信与不信,全凭你们自己决断。” 她必须要取得林佩的信任,这样她才能完全掌控住丞相府整个动态,如若日后林佩被聂珩收买,丞相府不知还会出什么意外。 林佩心里虽然还有怀疑,但为了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她决定信一次,“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第一,我需要你把丞相府人员排查一遍,清走来历不明之人。第二,掌控丞相府动向,随时与我联系。第三,把凌肃放在我手下,我来培养。” 别看林佩每日都如同泼妇一般骂骂咧咧,但她其实是管理后院的一把好手,这也是他爹爹一直留着林佩的原因之一。 “凌肃?” 林佩没想到这条件里包含了自己儿子,心里顿时担心起来,“不行 ,肃儿还未成年,放在你手中培养,到时养歪了。” “我会把他培养成一代将军,林姨娘且看一月后的效果。”凌歌顿了顿,再次补充道,“只要你能把要求做好,我可以让爹爹提你做正房。” 做丞相府的正房算是林佩下半辈子的梦想了,她在凌家任劳任怨这些年,不就是想让凌德义多看她几眼。 但凌德义那薄情男人,心里只有凌歌的生母,死都不让她坐上正妻的位置。 林佩动摇了,试探的问着,“当真?” “当真。”凌歌一笑,知道鱼要上钩了,“可以立字据,白纸黑字,大不了到时你去祖母那告我便是。” 经历了上一世的明争暗斗,她彻底明白了笼络人心的重要性,多一个敌人便是多一份危险,不如给些利处,把敌人收入囊中。 “歌儿都这般说了,姨娘作为长辈还能拒绝不成?”林佩顿时嬉笑眉开,拉着凌玥就要跪下道谢。 “不必。”凌歌出声阻止了她们,让玉儿拿来笔墨,利落的立了字据,把所有明细写的清清楚楚,最后双方都按压了指印。 林佩和凌玥都笑得合不拢嘴,本来只是想来奚落一番,没想到竟和 凌歌成了契友。 凌歌顿了片刻,忽然出声,“爹爹可在府中?” 林佩对府内动向了如指掌,二话不说就答道,“在,正在书房中,说是半个时辰后会进宫面圣。” “把爹爹请来,我有话要说。” 凌歌再次在床上躺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林佩如今看凌歌的心境已然不同,对她的只有顺从和配合,她在丞相府这么多年早就知道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避开自己不该知道的,闷头多做事。 在林佩走后不久,凌德义很快就被下人叫道了凌歌的院子中。 见凌歌一脸病态的躺在床榻上,还以为是她受了惊吓,病得太重,就在他正打算出口关心的时候,凌歌却从床上坐了起来。 “爹爹,女儿没病。”凌歌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我让爹爹来,是想问爹爹觉得朝堂之中谁更适合当储君?” 凌德义脸色一变,连声呵斥,“你一个闺中女子怎能议论朝堂之事,你可知这是大罪!” 凌歌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仍是不慌不忙,“爹爹,如今朝堂局势分裂严重,有人支持二皇子,有人支持三皇子,您若不站队,也会有人逼您站。” 第14章 站队恒王 凌德义比她更清楚现在朝堂的局势如何,若不是因为局势严峻,他也不会在凌歌生辰上请各位重臣来参宴。 眼下他没有明确站队任何皇子,所以不少大臣都在巴结他,毕竟他在朝堂上的权势极大,他的站队会引起局面的反转。 “爹爹,女儿自知是个闺中女子,不能议政。但在丞相府衰亡成败的路口上,女儿不得不站出来帮爹爹。” 凌歌知道如果眼下凌德义不站队,很快就会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到时那些人千方百计的陷害,躲得过一次两次,躲得过三番五次吗? “歌儿可是物色到了合适储君?” 凌德义深沉的眼眸落在了凌歌身上,他知道以后他再也不能把凌歌当做还未长大的孩子看了。 凌歌轻笑着点头,“恒王。” “恒王?”凌德义一怔,蹙眉沉思,“恒王在朝中并不得势,他向来闲散,并无功绩……” 朝中也没有几个大臣是推举恒王的,现在他冒然站出来推举恒王,怕是不妥。 “恒王虽并无功绩,但在朝中也未树敌。” 凌歌缓声对他解释,“他是皇宫最年长的皇嗣,虽是闲散了些,但有资格竞争储君之位, 只要爹爹在合适时机推举他,定然会有众多大臣倒向您。” 凌德义思索了片刻,歌儿所说并全无道理,推举恒王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若是恒王真是一名贤君,他这步棋便走对了。 凌歌这时再次开口,“爹爹这几日切勿轻举妄动,女儿要出府几日,去寻一位高人护身,您只要传话说女儿病重,不便见客便可。” 凌德义定定的看了她半响,最终答应了她。 凌歌也没有闲着,在解决完府内的所有事情后,便收拾了行囊,打算出一趟远门,她确实要去寻一人。 这人名为秦如风,法号修善。是喃山寺的一名和尚,此人武功极高,上一世她因一场变故跌落悬崖,便是秦如风救了她。 此后秦如风被她收买,为她卖命,护了她好几次性命,若不是秦如风傍身,她估计等不到聂珩登基便死了。 “小姐,您真的不要玉儿跟着吗?” 玉儿看着凌歌背着行囊上了马,眼泪纵横,“若是您此趟出了事,玉儿也活不下去了。” “行了。”凌歌皱眉打断她,“别说这般话,改朝换代你都死不了,你便在家中等我,几日后我便回来。” 她收紧 了手里的缰绳,驰马离开。 身后是玉儿的哭喊,“可是小姐!没有玉儿照顾您,您要怎么……” 声线越来越远,知道完全消失,凌歌一路飞驰,出了城门,直奔喃山寺去,她在夜里出发,应该没有人知道她出了府。 一路上马不停蹄,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凌歌才到达喃山寺山下。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寺庙,心里回想起上一世在此度过的时光,没有纷争没有战火,全是一片祥和。 凌歌并没有直接登门找人,只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吃了些东西,她这几年风餐露宿惯了,连夜赶路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是她眼下冒然进寺找秦如风,定然会被赶出来,因为秦如风在寺中像个透明人,从不见客。 既然不见客,那她只能创造机遇,让秦如风不见都得见她。 就在凌歌在客栈酒足饭饱后,打算上楼上的房间睡上一觉,忽然觉得门外有人盯着自己,转头一看,却发现门外什么都没有。 但她的感觉绝不会错,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她,绝对有人跟踪。 她没有打草惊蛇,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上了楼。 此时在客栈不远处的 草丛里,沈文裕转过头低声对身侧的人说着,“她不会发现我们了吧?这女子邪乎得很,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 聂曜板着一张刀刻的脸,薄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还是没查到她这些年有哪些异常?” “柒柒查了很久,始终没有半点消息。”沈文裕叹了一口气,“莫非她是遇到了什么高人指点?这高人就在喃山寺中?” 喃山寺的高人也只是指点人生,怎会指点朝堂之事。 聂曜收回视线,“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何突然决意要扶他坐上皇位,又是如何得知他和沈文裕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拿着他母妃的玉牌。 “可王爷,您不是说要让她……” 沈文裕马上闭了嘴,知道自己没有分寸说错了话,好在聂曜没打算追究他。 凌歌因为察觉到有人跟踪,心里不免警惕,睡下去也是半梦半醒,不敢深睡,等她醒来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时机到了,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错过怕是日后想要见到秦如风就难了。 秦如风是她手中的一张大牌,她决不能放弃。 凌歌骑马绕过喃山寺,到了喃 山寺附近的山头上,她站在之前出事的悬崖边,低头往下看,心里不由得发怵。 上一世她从这里跳下去都没死,这一世她应该也会大难不死,死而后福。 她努力的说服自己往下跳,若是错过今夜,又要等到下个月了,秦如风只有每月的十五夜里才会在悬崖下的这片树林里采药。 以前她就是在秦如风采药时救起,这一世若她没有这个命,她也只能认了。 “她……” 沈文裕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看着凌歌站在悬崖边的身影,“她不会是想往下跳吧?” 这女人千里迢迢的赶到喃山寺,竟然是来自尽? 聂曜的心也提了起来,紧盯着那个瘦弱的背影,生怕她下一刻纵身一跃便跌落悬崖。 沈文裕再次张了张嘴,“王爷,不然我们去劝……” 他的话都还未说完,只见凌歌身子一倾,整个人落入了悬崖下,那般果决丝毫不带犹豫。 “她疯了!” 沈文裕惊呼一声,刚伸脚冲上去去救人,就见身侧的聂曜已经腾空而起,伸着手打算去抓住凌歌的手腕。 但何奈他们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凌歌的身影彻底跌下悬崖,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第15章 前世挚友 聂曜还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僵在原地,脸色顷刻间煞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凌歌会跳下去,怎么都想不到…… “王……王爷……” 沈文裕也是被吓到了,他难以估测聂曜见到凌歌自尽死去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找人!” 聂曜红了双眸,快速向山下奔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信凌歌会特地跑到这山头上自尽! 从山头奔到山下有一段的路程,等他们两人赶到山下的时候,一个人影未见,只留下草地上的一些血渍。 在此之前,在附近采药的秦如风早就听到了凌歌落地的动静,这时已经在扛着人回喃山寺的路上了。 其实那喃山寺的和尚就怕那悬崖上摔死人,便在半山腰用捕鱼网搭了一个缓冲坡,以至于人摔下来不至死,只会受伤。 等凌歌从昏迷中缓缓转醒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了,扫过四周的陈设,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她艰难的起身,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天亮。 “坐。” 一个嘶哑的声线在门口响起,随即走进一名和尚,“等伤好了便离开。” 他声线嘶哑难听,额角有一道一寸的疤痕,光 头,穿着一身憎衣,身上满带杀气,但眼底却是无尽的平静。 “如风。”凌歌真的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他,顿时露出笑容,“近日来过得可好?” 上一世秦如风陪伴她一路扶持聂珩登基后,他便也隐匿在人海了,从此未曾听闻过他的任何消息。 秦如风在她叫出自己名字的瞬间,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伸手就掐住了她的颈部,“你是何人?” “咳……咳咳……” 凌歌的脸色涨得通红,低咳了几声,“不怕,如风你别怕,我不过是你的旧友!” 秦如风松了松手上的力道,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响,“我不认识你。” “我知道。” 凌歌安抚的笑着,把他的手从颈部拿了下来,“如风,你说过你相信前世今生,相信因果轮回,我便是从前世来寻你的。” 秦如风眉下目光如炬的虎目渐渐平静下来,他缓了一口气,“你到底是何人?” “凌歌,丞相府嫡女,芳龄十五,前几日刚及弃,你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凌歌笑眯眯的望着他,满脸都写着开心。 别看秦如风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其实秦如风是个很好哄骗的小猫咪 ,他内心脆弱敏感,只要给他足够的理解和疼爱,他会敬你如神明。 秦如风撇过头,再次冷淡出声,“伤好了便走。” 凌歌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的点着头,又缓声道,“你可是要煮粥了?” 秦如风剑眉一蹙,“你怎知?” “我说了我是你前世挚友。” 凌歌笑着挑了挑眉,随后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还好不算严重,只是小腿摔断了,需要固定好几日,估计这几日都不能下地了。 秦如风心下还是警惕,再次扫过凌歌,冷着一张脸去院中煮粥。 凌歌看着他的背影轻笑起来,上一世他也是在她醒后给她煮了一碗粥,她说了一句“好喝”,结果每日秦如风都给她煮同样的粥。 她在喃山寺住了半个多月,早晨便喝了整整半个月多的粥,出了喃山寺她发誓再也不喝粥了,但如今竟有些怀念。 秦如风刚把一碗粥端进门,还没递到她手中,脸色就忽然一变。 凌歌也是一怔,因为她也听到了院外的吵杂声,有人闯入了喃山寺?喃山寺乃是整个皇朝最神圣的寺庙,没人敢在此处大开杀戒。 秦如风抽起 房内的玉箫,正打算出门,院中内就闯进一名戴面具的男人。 他冷静沉着,挡在门口,“何人?” 凌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上一世可没有任何人出现,这一世怎会有这般变故? 她探出头去瞧来人是谁,刚对上了那男子的双眸,就觉得分外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在何处见过。 那面具男子只是瞧了眼凌歌,转身就打算走。 身后跟上来的一帮和尚直接把他团团围住,“施主以为这喃山寺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话音刚落,那些和尚就要上前把那男子制服。 就在这时凌歌忽然响起了何时见过这男子,连声喊道,“各位师父,这位是小女之友,应是担心小女才无意闯入寺中,还请师父高抬贵手!” 秦如风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带着怀疑。 喃山寺的和尚都以慈为悲,自然不会为难任何人,在确认这男子没有威胁后,便都全散了。 “公子愣着做什么?” 凌歌见那男子还站在原地背对着她,只好出声,“你是柒柒身边的那位友人吧?为何来此处?” 她突然想起来在何时见过这个面具男 子,便是在柒柒第一次来府中带来的,那双眸和眼前的男子一模一样。 那男子仍是默不作声,转身对她微微倾身,像是致谢,随即提步就要离开。 “等等!”凌歌扶着床沿艰难的起身,紧盯着他的背影。 那男子的脚步一顿,僵在原地。 “恒王?”凌歌皱起眉,仔细打量了那男人的背影,绝不会认错,她与恒王在朝堂上斗了三年之久,怎会认错? 上次柒柒带他来时,她便觉得眼前这男子眼熟,如今再瞧,一眼便认了出来。 “你怎知是本王?” 聂曜脱下面具,坦然自若的走到一边坐下,干脆不走了,只是他真没想到凌歌会认出他。 凌歌不作答,而是冷了眼,“柒柒那日领来的男子也是你?” 她怪不得从未听过柒柒提起任何关于这位友人的信息,原来他是恒王。可柒柒分明是恒王的人,又为何在上一世帮她操持了一辈子? 上一世她恨不得把恒王处之而后快,可柒柒不但没有潜伏她身边作祟,还为救她赔了一条性命…… 聂曜未回话,但他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确实是那日柒柒领去凌府的面具男子。 第16章 赤霄宫宫主 “此处不见客。”秦如风嘶哑的声线响起。 凌歌知道他这是要赶人了,若不是她受了伤,估计眼下已经被他请出去了。 聂曜不为难,起身就要离开,“本王这便走。” “聂曜!”凌歌叫住了他,声音都开始发颤,“到底为何?……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上一世她以为是自己用智谋赢了聂曜,但如今她却发现身边助她登顶之人全是聂曜的人。 沈文裕,禾柒柒…… 还有多少人是聂曜的人,她想都不敢想,分明聂曜可以靠着这些人轻轻松松置她于死地,又为何把这些人通通送到了她身边? 聂曜转身看了她一眼,满眼的血丝,藏不住的疲惫感,他一夜未睡,就为了找凌歌的下落。 “本王不懂凌小姐在说什么。” 他只留下这一句话,直径离开了院子。 凌歌深缓了一口气,跌坐在床榻上,如今她才想明白自己谋划了三年,终究还是输给了聂曜。 “世间爱恨情仇甚是无趣。”秦如风嘶哑的声线再次响起,“施主何必在意。” 凌歌抬眼,对上他的双眸,干净清澈且明亮。 秦如风虽杀人如麻,但他眼中竟可以没有一丝 杂质,他便是那个不被世间情仇所困之人。 凌歌抬眼望着天,声音虚无缥缈,“如风,人活着到底为了何……” 回答她的只有冰冷的声线,“施主,贫僧法号修善。” 她在喃山寺住了两日,林佩每日把丞相府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传书信给她,丞相府那头平安无事。 但凌歌仍然要尽快赶回去,时间长了便会有人发现她不在京城。 于是她试图劝服秦如风跟她一起下山,但秦如风就像个木头,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动摇半分。 终于在第三日,凌歌急了眼,推开他手上的粥,“如风,你是不是铁了心不愿与我下山?” “施主,贫僧法号修善。” 这句话她已经在这两日听了千次万次了。 “好好好,修善师父,您能不能同小女子一起下山?”凌歌无奈的抓住他的手,“这是关乎于江山社稷,秋千百姓的大事!” 秦如风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把粥放在床头,“与贫僧无关。” 凌歌无声的叹了口气,上一世她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把秦如风劝下山,足足花了半个月有余,但如今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此处。 “秦如风,你不 是信命吗?” 凌歌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他的往事,“你五岁家破人亡,七岁被赤霄宫俘虏,十岁第一次杀人,十三岁成了杀手,如今你已二十五。” “你在二十那年杀了赤霄宫宫主,本能新立为主,可你却舍弃所有,到了喃山寺剃度出家整整五年,我说得可有半句偏差?” 在秦如风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她把秦如风这辈子经历的事讲完了,这些事任何人都不知道,更没有人知道他曾是赤霄宫的杀手。 “你到底是何人?” 秦如风的双眸染上了嗜血的杀意,他出家五年,就为了一方净土,如今来了一名不知来历的女子,把他的过往全都翻了出来。 凌歌无奈叹气,再次握住了他的手,手上满布着伤痕,狰狞的爬满了整个手背。 “如风,我不过只是想让你相信我,不是想让你回忆过往。”她顿了顿,又道,“若是你信命,那我们的命劫注定是绑在一起的。” 秦如风终是松了口,“你要贫僧做什么?” “找到传国玉玺,只有你能找到它。” 嘉华王朝不过二十七年,在此之前是谋朝篡位,就是如今的皇帝杀了前朝皇帝, 改朝嘉华。 但新皇登基后,始终不见传国玉玺的踪迹,如今皇帝也是坐的名不正言不顺。两年后塞外便会起兵造反,理由便是王朝无传国玉玺,谁都能争一争。 那些人打着“有本事夺得皇位,谁便是新皇”的名号来争夺皇位,战争使百姓名不聊生,国家内乱让经济萧条,饿死了一批一批的人。 如今重活一世,她实在不忍再看到那般场面,当初便是秦如风找到了传国玉玺交到她手中,终是平定了内乱。 既然上一世能找到,这一世秦如风必然也能找到。 这日黄昏。 秦如风孑然一身跟着凌歌下了山,与她一同前往京城。 因为凌歌的腿伤,所以她只能和秦如风同乘一匹马,为了避免路上过于颠簸导致腿伤加重,赶路的速度便慢了许多。 凌歌仔细算过,应该在次日的午时三刻能赶到凌府。 但何曾想在路上突然遇到了点变故,在他们穿过一条小路时,树上突然跃下好几人,都身穿紫色衣袍,手里拿着双刃剑。 “哈哈哈哈!” 一个尖锐的笑声从身后响起,转头一看,一名女子穿着红紫色的长袍,眉下是媚眼如丝的眼睛, 乌油油的黑发,细细看去这人便是天生尤物。 “秦如风想不到吧?我盯了你整整五年!五年你终究是下了山!” 这女子凌歌认得,名为秦宁雪,是赤霄宫如今的宫主。上一世不止一次两次的来找过秦如风的麻烦。 “让开。”秦如风脸色淡淡,见到她丝毫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秦宁雪皱起眉,因为激动而导致脸色发红,“秦如风!我找了你整整五年,要么如今你跟我回去好好当你的宫主,要么我今日就杀了你替父报仇!” 凌歌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上一世她已经听秦宁雪说了很多遍这样的话。 赤霄宫前宫主便是秦宁雪的父亲,是秦如风亲手杀死,而秦如风是前宫主的义子,于是秦宁雪便是他的义妹。 秦如风压根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拉着缰绳就要走,就算前面挡着一排人,他也能踏过去。 凌歌立马低声对他说着,“不杀生不杀生。” 杀不杀生的不重要,主要是她如今腿还瘸着,对方人数众多,秦如风自然应付的过来,只是她会被抓着威胁秦如风。 上一世她就已经体验过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刺激了,这次便算了吧。 第17章 偷取遗物 “这女子是谁?” 秦宁雪把视线落在了凌歌身上,尖锐的眼神像是要在她的身上划出一道口子。 凌歌讪讪一笑,“秦姑娘,你也知道这些人挡不住如风,不如等如风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你再来劝服他?” 秦宁雪的脸色一变,“秦如风你把我们之间的事都告诉她了?” 看着她脸上渐渐显现的杀意,凌歌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但眼下若是解释,也无济于事。 “给本宫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杀手对着凌歌冲了上来,作势一鼓作气就要把她拿下。 秦如风脸色微沉,翻身下马,“你先走,京城汇合。” 他在马背上蹬了一脚,马匹惊叫一声,向着前方直直冲去。 凌歌的脚伤未好,在颠簸中差点摔下马,好在用力一拉才稳住了身子,还没等她缓过神,身后吹来一阵寒风,秦宁雪的声线就在她身后响起。 “想走也要看本宫愿不愿意!” 话音刚落,她就被一只手提住了后颈,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摔得全身发痛。 她刚想爬起身,一个冰凉的触感就抵在了她的颈部。 凌歌低头一瞧,又是匕首,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逃 过这匕首的威胁。 秦如风本来还在跟其他人周旋,结果一转头便看到了凌歌被抓的场面,只能停手。 “放了她,赤霄宫之事与她无关。” “你既是把此事告知了她,那她便于此事有关。”秦宁雪冷笑一声,“要么本宫杀了她,要么你现在就跟本宫走!” “赤霄宫宫主如今都已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了?”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线,聂曜一身薄荷绿朵花蔓草纹锦锦袍,腰间系着茶褐仙花纹带,身形挺秀,眉目间满是懒散。 凌歌见到他心下不由得沉了沉,事情走向越发的不受她控制,之前聂曜并未出现过她面前,只是在宫斗之中交手。 这次怎会走哪都有他的身影,果真奇了怪了。 秦宁雪手中的匕首收紧了几分,“你又是何人?” “你手中的女子为丞相府嫡女。”聂曜直接报出凌歌身份,也不管凌歌愿不愿意,“若是她死在你之手,怕是赤霄宫也不会好过。” 赤霄宫虽然是民间组织,但若是冒然杀了朝廷重臣之女,追究起来也免不了伤亡。 秦宁雪先是一怔,随即嘲讽一笑,“秦如风没想到你躲在喃山寺整整五年之久 ,如今下山竟是为了投靠朝廷。” 凌歌看了眼天色,这都已经不知浪费多少时辰了,如果在明日午时赶不回京城,那她可要摊上大事了。 “秦姑娘。”凌歌用两只手指捏住刀口,缓缓移开,“这是你们家中私事,日后你们再行处理,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带着如风去做。” 她笃定秦宁雪不敢杀她,在她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一瘸一拐到了秦如风面前,拉着他便要走。 秦宁雪看着凌歌抓着秦如风的手,目光像是要杀人。 要是硬抢,她根本打不过秦如风。凌歌又是朝廷之女,她也动不了,只能另寻机会。 凌歌找到了方才的那匹马,回头一看,发现刚刚还跟在她身后的聂曜又消失不见,她也顾不上多想,上了马背就直奔京城。 等到了丞相府中,已是落日黄昏。 她把秦如风安排在离她很近的别院里,并封锁了消息。 次日。 宫里来传话,娴妃请她去宫里品茶。 娴妃是恒王母妃生前好友,在恒王母妃死后便一直带着恒王长大,也算是恒王的半个母妃。 凌歌早早就准备好了进宫,宫里的嬷嬷一来传话,她就跟着进了宫。 “小女见过娴妃娘娘。” 她客客气气的行了礼,娴妃见她来,立马露出温和的笑容,“不必多礼,快请坐。” “都说凌家小姐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卓尔不群。” 娴妃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侧的丫鬟倒茶,“这是上好的庐山云雾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凌歌点头谢过,抿了抿杯中的茶,茶香四溢,确实是极好的茶。 娴妃平日里在后宫不争不抢,就喜爱品茶,好在皇帝对娴妃也是以礼待之,后宫自然是没人会欺辱她。 “啊曜还是第一次让我帮他传人进宫,凌小姐在啊曜的心中地位不低。” 娴妃笑盈盈的扫过凌歌的脸,又缓声道,“凌小姐若是不介意,我同你娘亲唤你一声歌儿可好?” 凌歌轻笑着点头,“这是小女的福分。” 娴妃笑起来极美,温婉如水,声音也是轻轻柔柔,“啊曜特地交代,若是歌儿想去宫中何处,便让我助你。” 聂曜还真是讲得明明白白,这般直白的告诉娴妃,日后不会惹出什么祸端吧? 就在凌歌晃神之际,娴妃已经让她身边的丫鬟递上来一只发簪,“这只发簪能让你在后宫畅通无阻 ,但若是想去皇上的前殿,怕是难了。” “小女谢过娴妃娘娘。”凌歌接过发簪,对她行礼。 聂曜对她也真是放心,若是她拿着娴妃的发簪闯祸,到时候娴妃肯定逃不了干系。 不过今日她来并不是来闯祸的,只是想去聂珩的寝宫里去转悠一圈。 如果记得没错,今日正好朝中大臣都在皇帝那商议干旱之事,聂曜的寝宫里也没什么人,她现在去转一圈,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凌歌在娴妃那换了一套宫女的服饰,由于腿伤还未好,只能一瘸一拐的行走,但娴妃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看她出了门,丝毫没有好奇之心。 她拿着娴妃的发簪很顺利的就到了聂珩的寝宫,但她对聂珩的物件并无兴趣,而是直接去了下人住的后院。 “这位妹妹可知禾公公住哪间?”她见到一名丫鬟便上前询问。 那丫鬟一听,脸色瞬间苍白,“你来寻禾公公有何事?” 凌歌笑着拿出点银两放在她手中,低声道,“我是宫外禾公公托人来收拾一下他的遗物,并无其他。” 那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禾公公住在那间,不过已经好几个月没收拾了,如今应该落了灰。” 第18章 两年后的画像 凌歌对她致谢,随后便向着她指的方向走,推门进去,只见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散落的书信。 她默叹了一声,进门翻找,在枕头下找到了一个木盒,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一个同心锁。 柒柒的弟弟骗了她,他并不是在宫中当职,而是做了一名公公,不起眼的小公公。就在几个月前他和柒柒断了联系,那时他便死了。 凌歌拿了那个同心锁,又把桌上一封还未写完的书信折起来放进怀中,静悄悄的出了宫。 一个已经死的公公东西丢了,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凌歌回到丞相府的时候,玉儿就急匆匆的赶上来对她说着,“小姐,三少爷回来了。” 回来的还真及时,别看林佩这幅德行,她养出来的儿子可算是武将中的精英,上一世凌肃凭自己的本事坐上了大将军,平定了不少塞外叛乱。 “现在人在哪?让他来见我。” 凌歌一边进门,一边已经盘算着怎么开导开导这个弟弟了。 玉儿一脸为难,支支吾吾的说着,“三少爷正在和修善师傅争吵。” “他和如风?争吵?” 凌歌脚步一顿,有些吃惊的转头看了眼玉儿,什么人能跟如风吵起来? 她立马 向着秦如风的院子走去,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稚嫩的男声传了过来,“你等着,等我嫡姐回来,肯定让你吃苦头!” “你嫡姐回来了。” 凌歌一步迈进门,看到凌肃插着腰站在秦如风面前,秦如风比他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出了什么事?”她先是把视线落在了秦如风的身上。 秦如风无奈的合眼,坐在一边,“怀疑贫僧偷东西。” “你就是偷东西!我都看到了!” 凌肃白净的小脸因为愤怒通红,他指着秦如风的袖口叫着,“嫡姐,我方才亲眼看到他从书房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一张画纸!” 画纸? 凌歌怔了怔,突然想起来之前她去喃山寺寻秦如风之前,她曾画了一张印象里秦如风的画像。 应该是秦如风看到,便拿走了。 “那是……”凌歌顿时有些窘迫,红了耳根,“那是我赠予如风的,误会一场。”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书房内有一名男子的画像,还被他发现了,确实让人有些心虚。 “嫡姐,你别被这个光头和尚给骗了!” 凌肃一脸不高兴,拉着她的衣袖摆了摆,“你看哪个和尚额角有条疤啊, 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凌肃!” 凌歌高声呵斥,脸色也沉了下来,“给修善师傅道歉。” 秦如风算是她在这世上见过最干净纯粹的人了,他不过只是额角有一条疤,为何要被人这般折辱。 凌肃见她生气,态度立马就软了下来,虽是心里不情愿,但还是跟秦如风道了歉。 秦如风脸上仍是没有表情,只是嘶哑着嗓音回着,“无事。” “把孙子兵法抄一遍,没抄完今日不许用膳。”凌歌抽回自己的袖子,示意玉儿把他带下去。 凌肃这就哭了,大喊着,“嫡姐!他不过就是个外来的和尚,我跟你血浓于水,你为何不偏袒我!” 凌歌冷着眼,无动于衷的看着他被带了下去。 “你不必如此。”秦如风嘶哑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的确是贫僧拿了你的画。” “画上的人是你,拿了便拿了。” 凌歌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道,“也多谢你没有拿出来给其他人看。” 若是秦如风想证明自己没有偷拿,只要把画拿出来给凌肃看一看就好了,但他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他就是怕把画拿出来被他人看到了,会坏了凌歌的名声,毕竟未出阁的女子书房 中有他的画像,传出去不论如何都不好听。 “你从前见过贫僧?” 秦如风把袖子里的画拿出来递给了她,“为何……” 为何画里的他是留着一头长发,而如今他是光头,定然不是现在画的,但他长发的时还是五年前。 “不,我是见过两年后的你。” 凌歌轻笑着看他,把他手中的画推了回去,“留给你当做礼物。” 她的话音刚落,玉儿又进来了,“小姐,柒柒姑娘又上门拜访了。” 凌歌叹了口气,最近还真是忙,“让她在亭中等我,我马上前往。” 本来就正好打算去找一趟柒柒,没想到她主动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聂曜给她通风报信。 今日禾柒柒是独身前往,身侧并没有跟着那名面具男子。 “凌小姐,你这腿……” 禾柒柒惊讶的张着薄唇,抬眼看她一瘸一拐的过来。 “无妨,受了点小伤。”凌歌在她对面坐下。 禾柒柒见她不说,也没有多问,马上进入了主题,“当初凌小姐说过第六日便给我民女消息,今日正好是第六日。” 凌歌无奈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这般着急,还好昨日她和秦如风赶了回来,不然还真是爽约了,到 时禾柒柒不再信任她,就损失大了。 “我自然会应验承诺。”她从怀中掏出木盒和一封书信,“这便是你弟弟的信物。” 禾柒柒看着桌上的两个东西发怔,缓了好一阵子才伸出手去拿。 当她见到木盒里的同心锁时,双眸瞬间积满了泪水,“凌小姐,我弟弟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可好,为何不回我的信件?” 凌歌抿唇,一时间为难。 她知道柒柒的弟弟已经死了,但直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未免太过残忍了。 “这封书信,是你弟弟交于你的。” 她推了推桌上的书信,顿了顿又缓声道,“你回去看过后应该就明白了。” 禾柒柒道了谢,拿了木盒和信封就急忙要走。 “柒柒。”凌歌出声喊住了她,“你和恒王是何关系?” 之前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柒柒和恒王之间的联系,一直单纯的以为禾柒柒就是上天派来帮她的。 可这次她竟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柒柒的身份也不是那般干净。 凌歌明显看到禾柒柒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立马又恢复了平静,“民女怎会认识恒王殿下,凌小姐说笑了。” 她再次行礼,直径离开了凌府。 第19章 祭祀求雨 嘉华二十七年,旱日持续一月之久,百姓稻田毫无收成,死了一片,内忧外患。 凌德义在朝堂上被逼皇上逼迫着分忧解难,在朝堂下急得团团转。 要说这天上不下雨,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怎么能给皇帝排忧解难。 “爹爹。” 凌歌的脚伤已经转好,只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坡,“可是为了干旱一事苦恼?” 凌德义坐在一边的茶桌边拍了拍椅子,“可不是,最近整个朝堂上下都在为此事忧心。” 偏偏他还身为丞相,皇帝见此就把重任直接压在了他的肩上。 凌歌倒是不慌不忙,她清楚的记得在她生辰前就不再下雨,这前前后后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落过半滴雨。 “爹爹可记得不久前我从喃山寺带回来的修善师傅?” “你有何打算?” 凌德义当然记得那个和尚,当初凌歌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就问过凌歌把这和尚带来做什么,但凌歌只是回答他日后有大作用。 凌歌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爹爹只要在明日早朝时启奏皇上,你请了一名高僧,可以求雨。” 凌德义脸色一沉,“你怎么也信这歪门邪道! ” 就在前几日,一个员外说自己请到了高僧求雨,结果雨没求来,还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求雨是歪门邪道。”凌歌仍是笑着,并没有反驳,“但若是真的刚好撞到下雨,那便不是歪门邪道了。” 凌德义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一时间没有出声。 这已经不是凌歌第一次提前预知未来之事了,上一次左尚书遇刺也是,这一次难道她也能预知到何时降雨? “歌儿,这是整个凌府上下的性命,不可玩笑。” “爹爹自然放心,歌儿定然不会拿你们的性命当赌注。” 凌歌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地对他行礼,转身退出了大厅。 秦如风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你怎就如此确信明日会来雨?” “信我便是。” 凌歌提步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祭祀的东西都备齐了吗?” “齐了。” 秦如风听到这个就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几日他在府中硬是被她逼着学祭祀方法,连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都不放过。 “嫡姐!”凌肃匆匆忙忙奔来过来,额角满是汗水,“我方才射中了靶心,你快去看!” 凌肃 不过十三,身材有些弱小,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想不到日后他能变成一名将军,统领六军。 凌歌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笑道,“今日奖励你休息半日。” 凌肃高兴的跳起来,转头对上秦如风的脸,脸色又沉了下来。 “嫡姐,你整天和这个和尚在一起,不怕他人说闲话吗?”他盯着秦如风,口气不善,“他在凌府白吃白喝,又不出力,为何留着他?” 自从上一次偷画的事情后,凌肃就跟秦如风一直不对付,一见面免不了争执。 凌歌无奈一笑,“嫡姐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暂且不过问这些,先等你长大,成了军中一把好手时,嫡姐就把一切都与你商讨。” 凌肃从鼻中发出一个冷哼,不高兴的转身离开。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凌歌计划中的进行,凌德义次日早朝跟皇帝举荐秦如风的时候,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听又是能求雨的高僧,他顿时就没了兴致,正打算驳回,但凌德义却用全府的身家性命作为担保,这才让皇帝点了头。 但其实凌德义心里也没有什么把握,若是这次歌儿失手了,那便是灭顶之灾。 求 雨祭祀定在午时三刻。 秦如风一身祭祀服,加上他那张冷厉杀气的脸,站上台都能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 凌歌换了一身丫鬟的服饰站在不远处候着,这场祭祀会持续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内必然会降雨。 她对这场雨的印象极深,上一世聂珩因为这场雨发愁,想为自己父皇分忧,于是便找到她诉说忧虑。 何曾想到了申时,天色一变,忽然大雨倾盆,那日她和聂珩都淋了全身湿透,所以印象极深。 最难熬的还是秦如风,他本身便没什么耐性,就连打坐也打不了两个时辰,现在竟然要他演两个时辰的祭祀。 祭祀正是开始,鼓声琴声和弦,秦如风按照学过的步骤按部就班,随后挥起手中长剑,只见剑光呼啸,他迈着轻盈的步子从台上跃下台面。 剑身划破了他的手指,一滴血落在了祭祀台一盘的瓷碗中。 “皇上请。”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但却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之前便有人告知过皇帝有这一项流程,要用天子之血祭天,换民间降雨一场。 皇帝见过形形色色的场面,为了保持威严,他丝毫没有犹豫,直径上前划 破手指,把血滴入碗中。 秦如风再次跃上高台,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凌歌就在台下看着秦如风在台上装模作样,一时间竟然有点觉得好笑,之前她从未见过如风这般。 上一世秦如风不过只是藏匿在她身侧的绝世高人,但这一世她决定把如风推到朝廷之中,成为万人之上的国师。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应该不会这么早下雨,便打算偷偷溜走去垫垫肚子,今日因为忙着祭祀的事情,午膳都还未用过。 就在凌歌转身刚走上几步,就感觉身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盯着自己。 转头一看,正好撞上了聂曜深不见底的眼眸。 没想到聂曜也来了,从前从不过问朝廷之事的恒王,最近怎会频繁出入皇宫? 凌歌不敢停留,提步离开了此地。 “凌小姐。”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随后聂曜的俊脸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若是今日未降雨,丞相府便要株连九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色忽明忽暗,不知是担忧还是盘算着什么。 “丞相府不会出事。”凌歌抬眼看他,缓声道,“不过恒王殿下要好好想想是否要收纳丞相府做左膀右臂。” 第20章 求雨成功 聂曜看着她那张自信的脸,一时间也不确定她为何就这般相信今日会降雨。 他侧过头,语气中没有起伏,“本王并不愿争夺什么。” 这意思就是他还是不想争夺皇位? 凌歌根本不信他的这一套说辞,要知道上一世他为了争夺皇位,几乎把性命都丢了。 她眼下只认为聂曜是不信丞相府,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恒王殿下,小女不便在宫中久留,便先告退。”凌歌行了礼,找了一处偏僻的小路出宫。 聂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让人猜不懂的深意。 “她真是能豁得上。”沈文裕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他走到聂曜身侧,“你说她为何就如此确定今日会降雨,若是不降雨呢?难道真要被株连九族?” 今早上他听到凌德义在朝堂上说这事的时候就已经吓傻了,连忙把这事传达给了聂曜。 “去安排,若是失败,第一时间把她从凌府捞出来。” 聂曜叹了口气,扶了扶额,这孩子真是能给自己添麻烦,若不是实在担忧,他今日也不会到宫里来看什么祭祀。 沈文裕顿了顿,脸色有些难看,“就算你把她从府内捞出来,皇上也 会派人搜寻她的下落,到时候难免会连累你。” 他就不懂为什么聂曜从十八岁时就看着八岁的凌歌长大,不论凌歌有什么烂摊子,他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暗地里擦屁股。 但凌歌与他在宫中就像是陌生人,相见也不会多看一眼,这都是为了什么? 聂曜声音一沉,“本王让你去办。” 沈文裕无奈的摆了摆手,“臣遵旨。” 凌歌回了府,叫玉儿准备点吃食,她坐在院中吃着糕点,看着天色,如今还是艳阳高照。 她盘算着等秦如风成功求雨后,丞相府也算是大功一件,而秦如风应该会被迷信的皇帝封为国师。 到了这地步丞相府在宫中的地位算是如日中天了,若是这时还不站队,必然会有人跳出来左右为难。 今日看聂曜的态度,应该是还未相信她的话,那就只能威逼利诱了。 “哒——” 院外的围墙上突然响起一个细微的动静。 凌歌瞬间警惕起来,仔细观察着外头的情况,若是这时有人派刺客来杀她,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玉儿!” 她故意提高了声线,“外头是不是有什么野猫,我听到有些奇怪的动静。” 玉儿慌 忙走到院外的围墙边查看,“小姐,没看到啊。” 凌歌的眼色冷了下来,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糕点,但余光始终往院外的方向瞥。 此时在院外躲在狗洞角落的沈文裕暗骂一声,他没想到凌歌会这般警惕,他不过就是踩到了一根树枝,竟然也会被发现。 若不是聂曜非要他亲自过来盯着,他才不来。说是到时东窗事发直接把人拖走,看凌歌这样子,说不定还不愿意跟他走。 真是枉费王爷的一番苦心! 这样僵持了一个时辰左右,沈文裕的腿都已经蹲麻了,凌歌才突然起身,提步进了房门,拿了一把雨伞出来。 沈文裕在狗洞边正好能看到她打开了伞,抬头看着天,像是在等雨来。 他心里暗暗嘲笑这女人有毛病,没下雨就打起伞来了,没想到下一秒雨声落地,大滴大滴的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伸手接着水珠,彻底瞪直了眼,没想到果真下雨了! 凌歌见到雨水,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房内,见墙外的人始终没有动静,猜想到应该只是派来监视她的,并不是来杀她。 在雨水落在的瞬间,祭台上的秦如风抓住 时机,突然起身,挥舞着手中的剑,鼓声和琴声也越发激昂。 雨势也随着变大,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龙王显灵了!” 不知那位大臣高喊了一声,随即众臣纷纷在雨中跪地,连声附和。 凌德义心里又惊又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也只是信了自己女儿一把,想赌一赌,没想到真让他赌对了。 这祭祀的两个是时辰里,他几乎是如坐针毡,生怕求雨失败,搭上全家的性命。 “凌爱卿!” 皇帝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通通都满足你!” 他心里已经彻底信了这场雨是求来的,方才还是艳阳高照,如今就是倾盆大雨,怎能让人不信。 凌德义立马跪地,连声道,“微臣只是为陛下分忧,不敢讨什么赏赐。” 皇帝大笑几声,淋着雨竟然觉得痛快,“凌爱卿千万不要推脱,朕知道你忠心耿耿,那朕便赏你千金万两,另赠一块免死金牌。” “谢陛下恩典。” 凌德义谢恩,领了赏赐。 如凌歌猜测的那般,秦如风也被聘为一朝国师,赏赐了国师府。 朝中重臣见凌德义再次立功,有人 欢喜有人愁,纷纷上前巴结,而聂曜只是冷眼注视,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 降雨后的第二日,聂珩便以探望之名来了凌府。 凌歌想也不用想,他定然是来巴结来了,于是直接闭门不见。 怎料不一会儿,姜若云的声音便在院中响起,“歌儿?歌儿?” 玉儿立马挡在了她面前,“姜小姐,我家小姐说身子不适,不见客。” 姜若云微微蹙眉,做出一副担心的模样,“我便是因为听说她身体不适,所以才特地来的,难道歌儿连我都不见吗?” 坐在屋内喝茶的凌歌不由冷笑一声,先前她怎么也没想明白姜若云是什么时候和聂珩勾搭上的,现在一瞧,应该是这时候就勾搭上了。 没想到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竟然骗了她整整三年的时间。 “玉儿,让她进来吧。” 她倒是要看看姜若云今日来搞什么名堂。 姜若云立马提步进了门,脸上的担忧还没散去,就看到凌歌优哉游哉的坐在屋内喝着茶。 “歌儿,不是说你身体不适吗?” 她顿了顿,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手中的茶杯。 凌歌露出一抹笑意,“都是诓人的,只是不想见二皇子罢了。” 第21章 心上人 姜若云一脸惊色,“为何?二皇子特地前来看望你,难道你不喜二皇子?” 凌歌敲了敲桌面,故作玩笑,“你心悦的东西,我怎能抢呢?” 她抬起双眸,打量着姜若云的神色。 果不其然,姜若云的脸色一僵,连声否认,“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心悦二皇子!” 看她这样子真像是恼羞成怒了,若是以前凌歌便信了她这鬼话。 凌歌沉默片刻,突然再次出声,“若云,你若是真的心悦他,可定要与我坦白,我便不会与你争抢。” “歌儿你可别胡说。”姜若云怒笑着拨了拨她的衣摆,“我自然不会喜欢二皇子,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是吗?” 凌歌轻笑一声,只是看着她,并未多问。 她也是真傻,明明这般明显,她以前却从未发现过姜若云的心思,死到临头了才知道早就被人算计上。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二皇子一直站在你院外等着。” 姜若云看了她一眼,眼中意味深长,“你果真看不上二皇子?” 凌歌若是这时候说看不上,那不是让姜若云得了意。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瞬,她似在赌气,似在看 戏,转念便道,“倒也不是看不上,只是宫中明争暗斗,我不想卷入其中。” 姜若云傻笑一声,脸上满是纯真,“歌儿莫要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个女子,嫁人为妻便是以男子为天,丈夫如何便如何,怎算是明争暗斗?” 凌歌深看她一眼,也跟着笑了笑。 她嘴上说着女子不参与争斗,但她自己却为了帮丈夫争得皇位,苦心筹划了整整三年。 “玉儿。”凌歌忽然开口,“请二皇子进来。” 姜若云没想到凌歌会突然松口,不由得怔了怔,“那我在此处可会打扰你们?” “怎会打扰。”凌歌假意握住她的小手,“你是我最好的闺友,我心悦的男子自然要让你也瞧一瞧。” 姜若云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就消散,脸上仍是挂着那张纯良无害的笑容。 聂珩一身玄衣,发丝高束,显得平易近人,和在狩猎时干净利落的他不太一样。 要说长相,他确实是世间罕有,那温和如玉,玉树临风的气质让往日的她一度痴迷。反而聂曜那张冰冷的脸,虽说也是俊朗非凡,但总有一股疏离之感。 “小女见过二皇子。” 凌歌和姜 若云起身,向他行了礼。 聂珩立马上前,连忙扶住凌歌,声线关切,“凌小姐不必多礼,听闻你久病不愈,我实在放心不下。” 他像是没看到身侧站着的姜若云,满心满眼都是凌歌的影子,而姜若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并未表露半分。 “多谢二皇子挂心。”凌歌不留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小女的身体已转好,只是平日里嗜睡,不愿见客。” 聂珩这才松了一口气,缓声道,“那便好。” 凌歌瞥了眼身侧的姜若云,又转向聂珩问道,“二皇子今日特地前来就为了探望小女的病情吗?” 显然不是,现在丞相府得势,是他最想下手的时候,他恨不得眼下就向皇帝下旨赐婚,先占优势。 聂珩被这么一问,反倒是有些羞涩,他那张柔和的脸上淡淡出现红晕,像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子。 他把视线落在了姜若云身上,“姜小姐可否回避片刻?” 姜若云眼中的神色微变,但嘴上仍然保持着微笑的弧度,微微行礼后退了出去。 眼下房内只剩下凌歌和聂珩两人,气氛莫名升温。 “不怕凌小姐笑话,其实我在宴会上见你 的第一眼便觉得你与众不同。” 聂珩脸上带着羞涩的笑,低声道,“若是凌小姐愿给我一个机会,我定然好好待你,后院也再也不会有别的女子。” 说得多真挚。 可惜凌歌已经被哄骗过一世,早就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婚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二皇子与我父亲商讨。”她一板一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这给了人机会但又没明确自己心意的态度,顿时让聂珩心里没底。 “凌小姐不愿自己选取心上人吗?” 聂珩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起来那般炙热,像是爱极了她一般。 凌歌薄唇微动,“小女身为丞相之女,从小便知道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婚事,还请二皇子跟家父商讨。” 如今凌德义在朝中谁也不依靠,自己一人独成一队,再加上一个新来的国师,如果能娶到凌歌,无非就是在朝堂中稳住了自己的势力。 “凌小姐,我心悦于你无关朝廷之争。” 聂珩蹙眉,显得满脸真诚,“若凌小姐不愿,我日后便不再来叨扰。” 在他眼中,凌歌在府中一心只读圣贤书,对朝廷的事情向来不管不 问,只有他抛开权势追求她,凌歌才有可能动心。 若是放在以前,凌歌可能已经被这句话给打动了,但如今这些话听到耳中却像是笑话。 凌歌不由得轻笑一声,“多谢二皇子抬爱,不过若是想娶我,还是得先过了家父那关。” 看她这副软硬不吃的态度,聂珩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论如何他都得说服凌德义才行。 但以凌德义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又怎么可能轻易就会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若二皇子无其他事,小女便不久留了。”凌歌对他行了礼,明摆着要赶他走。 聂珩无可奈何,只能失望离开。 但他并没有去找凌德义提亲,而是转身便进了皇宫,面见皇帝。 等他进了殿,正好见到四皇子聂天和也在殿前,正心事重重的坐在一旁。 “儿臣见过父皇。” 聂珩行了礼,扫了眼一旁的聂天和,心里闪过不安。 “免礼吧。”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你们这两兄弟今日怎么都来见朕,有何要事?” 看这情况,聂天和应该也是刚到不久,聂珩见还有机会,立马抢占先机,“父皇,儿臣今日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第22章 求亲 皇帝脸色微微严肃,“什么事啊?” 其实他心里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没想到两个儿子都同一时间来了殿前见他。 聂珩顿了顿,缓声开口,“儿臣与……” “父皇!”聂天和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声音,“儿臣也有一事相求。” 聂珩的眼眸冷了冷,他就知道聂天和肯定是经过厉贵妃的授意,想来跟他抢亲的,现在谁都知道凌歌是一块香馍馍,只要能吃到凌歌这一门婚事,那至少有大半的重臣支持。 皇帝一脸为难,在他们两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你们两人都有事要求朕,那朕便听老四先说,老四先到。” 聂天和一听,顿时激动起来,连声说着,“父皇,儿臣想娶凌府凌歌小姐为妻。” 皇帝心里早就猜到,但脸上还是故作吃惊,随后转为一脸为难,“这……” 还没等他说完,聂珩就立马插话道,“父皇,儿臣也想娶凌歌!凌歌与儿臣是两情相悦,还请父皇恩准。” 聂天和一听到“两情相悦”这几个字,顿时急了眼,“凌小姐向来不出闺门,二哥不过是近日才见到凌小姐,怎就两情相悦了?” “是与不是,你去 问问便知!” 聂珩不想与他争论,继续对皇帝道,“父皇,儿臣与凌歌一见钟情,还请父皇成全!”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宫外的太监叫道,“六皇子到!” 六皇子聂光耀今年十八,正是娶妻的好年纪,他这时来,目的显然易见。 “参见父皇。” 他穿着暗麦绿八吉祥锦锦袍,一条薄荷绿几何纹皮带系在腰间,一头鬓发如云的头发,有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扫过在场的各位。 “老六你又是何事?” 皇帝见到两个儿子为抢凌歌已经头疼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老六。 “父皇,儿臣与两位皇兄来此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求亲,想请父皇赐婚。” 他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帝王家的风采在他们三个皇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皇帝皱起眉,冷声道,“你也是想娶凌歌?” “回父皇,正是。” “胡闹!”皇帝一拍椅子,脸色难看,“你们三兄弟,同一时间跑到朕面前求亲,还都是同一名女子,要让朕如何分配,把凌歌分成三份分发与你们?”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所有的奴婢和太监都不敢出一点声音,生怕这时被殃 及。 “父皇,不如让凌歌自己来选?” 聂珩在沉默中突然出声,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心里竟然笃定了凌歌会在这三人之中选中自己。 毕竟他是与凌歌接触最为频繁,而且在朝中势力最大的皇子。 再加上凌歌说过,她只听父母之言,若是凌德义在场,他也只能选自己,眼下的储君最佳人选便是他。 皇帝眼色沉沉,但最终还是应了聂珩的建议。 凌歌本在府中看书写字,没想到被紧急传唤入宫,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想去找沈文裕打探,却突然想起如今的沈文裕还未被她收纳麾下。 无奈之下她只能打点带她进宫的嬷嬷,在嬷嬷口中得知是因为三位皇子争着求亲,她才被迫要进宫。 凌歌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些皇子竟然直接去皇帝面前求亲,还是同一时间聚到了大殿前。 等她迈进大殿的时候,就看到三位皇子坐在殿下,而皇帝坐在殿上沉着一张脸,气氛明显不对劲。 “小女参见皇上。” 凌歌行了一个大礼,从小她便严格的按照父亲的要求学了礼仪女德,更是名扬在外的才女。 “快起身。” 皇帝见 到她来,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笑意,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凌歌,今日找你来此,你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凌歌当然知道,但眼下这情况就算她知道,她也不敢乱说,只能低下头回着,“回皇上,小女愚钝。” 皇帝的眼中闪着别有深意的精光,他扫过聂珩,最后又把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凌歌,你可有心上人?” 凌歌明显看到皇帝的眼神扫过聂珩,心里猜想方才聂珩定然是和皇帝说了什么胡话,怕是说了“两情相悦,情定终身”这类话。 她心下不由得嘲讽,脸上却仍是平淡如风,“小女并未有心上人,小女的婚事全凭爹爹做主,皇上若赐婚,小女感恩戴德。” 在眼下这般局势,皇帝怎么可能会轻易把她赐婚给一个皇子,如今凌府的地位相当于太子之位的垫脚石。 只要娶到凌歌,离太子之位也不远了。 皇帝迟迟未定太子,便是因为在这几位皇子之中他难以抉择,让他决定把凌歌嫁给谁,这跟选太子之位一样困难。 “也是,凌歌不过闺中女子,婚事都以父母之命为主。” 皇帝一边这般说着,一边示意身侧的公公把 凌德义叫来。 而此时的凌德义正巧在宫中处理事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出现在了大殿内,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听说了三位皇子求亲这事。 “凌爱卿,你看这事,朕的三位皇子都想求娶你女儿,你觉得谁更合适?” 皇帝这是在试探凌德义的态度,朝中所有人都知道凌德义在这场储君争夺中站中立位,但难保他在暗地里已经投靠哪支势力。 凌德义一脸战战兢兢,慌忙跪地,“皇上!微臣惶恐,犬女何德何能得到三位皇子的抬爱。” 凌歌见此,也跟着跪地。 她知道前几日求雨的时候,她爹爹得了一块免死金牌,若是这次皇帝非要为难凌府,那只能把这块令牌交出。 “凌爱卿,朕并不是来问罪与你的。” 皇帝脸上露出一丝慈善的笑容,但比他不笑时显得更具有威慑力,“朕是真心想为凌歌赐一门好亲事,你在宫中功勋显赫,何错之有?” 凌德义把头靠在地面上,一时间不敢吱声。 他知道皇帝现在是把眼下的难题直接推到了他的身上,看来如今连皇帝都已经忌惮他在朝中的权势,凌府将来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第23章 聂珩被赐婚 凌歌也不吱声,眼下这情况她不能做出头鸟,只会给凌府添加更多麻烦。 “国师到!” 殿外的太监声音再次响起。 凌歌苦笑一声,今日还真是热闹非凡。 “参见皇上。”秦如风行了礼,仍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微臣听闻众皇子来求娶凌府嫡女,这才赶来。” 皇帝的脸色一僵,“莫非国师也是来……” 如果连国师都来求亲,那这事就成了一个笑话了,秦如风之前是一个和尚,现在却要娶妻,这事传出去定然是个笑话。 秦如风也是一怔,随即不急不缓的回着,“微臣自然不是来求亲的,只是算到凌家嫡女的命数不凡,乃是凤凰之象,日后定然能辅佐真龙天子国泰民安。” 他顿了顿,看了眼身侧的凌歌,又道,“只是如今真龙天子还未现身,凌小姐的命数还未到,若是强行嫁娶,怕是会坏了皇朝的安宁。” 自从秦如风上次求雨成功后,皇帝就一直十分信任他所说的玄学,他这么一说,皇帝立马就对这件事更加重视起来。 那些皇子听到这几句话心里更是各怀鬼胎,既然凌歌是凤凰之象,那他们更是要娶到凌歌不可。 皇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依国师所言,凌歌的婚事不可草率,只能日后再议。不过朕记得凌府有个二女儿,叫……” “回皇上,叫凌玥。” 凌德义的心不由得沉了沉,没想到皇帝把主意打到了玥儿的身上,不论谁的婚事都让她为难。 皇上连连点头,“对,二女儿应该马上也要及弃了,看凌爱卿的贡献极大,朕今日便做个媒,等凌玥及弃,便许配给朕的二儿子。” 一个庶出的女子能许配给皇子做正妻,已经是最H好的归宿了。 但这下聂珩急了眼,他连声说着,“父皇,儿臣心悦之人是凌歌!不愿娶他人!” 凌歌心里也是一沉,她之前许诺过凌玥的婚事,但眼下皇帝却要把凌玥许给聂珩。 皇帝知道聂珩在朝中的权势渐渐扩大,不少大臣都拥立他为储君,若是皇帝眼下不给聂珩一个下马威,只怕聂珩会骑到他的头上。 “老二,你皇兄已娶了正房,如今你是朕儿子中年纪最大,还未有妻室的皇子,朕总不能亏待凌爱卿,让他的女儿下嫁给老大当妾室吧?” 聂珩心里清楚自己父皇的那点心思,如今储君之位还未定,若是 他在朝中的权势过大,随着更多的大臣倒戈,到时只会动摇他皇帝的位置。 所以这时把凌玥嫁给他,便是在向大臣说明,他聂珩并未娶到凌歌这凤凰之象的女子,不是命定中的天选之子。 “父皇!”聂珩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恳求,“国师既说如今还未到时候,那儿臣便不急着娶凌歌,但还请父皇收回赐婚,儿臣不愿娶凌玥!” “胡闹!朕说出去的话如何收回!” 皇帝双眸一瞪,高声喊道,“你没听到国师说凌歌是凤凰之象?你还非要娶,你可是在明里暗里告诉朕,你便是天选天子?” “儿臣不敢!” 聂珩把身子俯得更低了。 “凌爱卿可有异议?” 皇帝把视线落在了凌德义身上,目光沉沉,满是算计。 “微臣并无异议,谢主隆恩。”凌德义不敢公然反抗,虽然心里有百般不愿,但也只能应下。 眼下这情况把凌玥许给了聂珩,就是变相的让他在朝堂上站队聂珩。 皇帝就只是赐了一个婚,一边强制性的让凌德义在朝堂上站了队,一边又让大臣都知道了聂珩娶的女子不是凤凰之象。 于是接下来储君之位的选 择,最终还是落到了皇帝手上,这些大臣不论怎么站队都不能左右他的选择。 真是好谋略。 凌歌深缓了口气,跟着凌德义一起行了礼,退出了大殿。 “如风你来的正好,但你这计谋赶不上皇上。” 她走到秦如风身侧,用他们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如今我爹和聂珩都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秦如风抿了抿唇,“我从未当过官。” 他之前在赤霄宫一路都是靠着自己一身的血性和杀戮才走到最高的位置,根本没有什么计谋,如今把他放在国师这个位置,他很难适应。 凌歌轻笑,缓声道,“无碍,我并未怪你,是想谢你,多谢你今日来得这般及时。” 如果不是秦如风突然出现说了这些话,今天她就非要在这殿上选一个夫君嫁了不可,那比眼下这情况更加麻烦。 秦如风的脸色变了变,反倒是有些害羞了。 “凌歌!” 聂珩疾步追了上来,“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会娶凌玥为妻,明日我便再来求父皇收回赐婚。” “二皇子,小女的妹妹虽是庶出,但不论样貌还是品性都是极好的,还请您日后待妹妹好 些。” 凌歌客气疏离的向他行礼,随后看了眼秦如风,就跟着凌德义身侧出了宫。 聂珩看着她的背影,沉了眼色,他在心里发誓,定然要娶到凌歌,坐上皇位,什么狗屁凤凰之象,日后他登基成皇,偏不让她当皇后。 他倒是要看看,这国师口中所说的凤凰之象有几分真假! —— 此时在府内的凌玥和林佩也听到了赐婚的消息,在房中急得团团转,凌玥已有心悦之人,就算嫁给二皇子是一份殊荣,但她仍是心不甘情不愿。 等凌歌回到府上时,凌玥已经坐在大厅里哭成了泪人,凌肃在一边急得团团转。 他虽是只有十三岁,但他早就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姐姐,见到姐姐这般难过,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老爷!” 林佩一见到凌德义回来,立马就跟了上去,“玥儿不想嫁给二皇子,此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凌德义蹙起眉,看着一边在哭的凌玥,一脸难色,“皇上的赐婚,怎能说收回便收回?” 况且如今朝堂上已有不少人对他虎视眈眈,若是这次他抗旨不从,只会让人抓住把柄,参上一本,倒是怕就不是赐婚这么简单的事了。 第24章 雅间相遇 凌玥扑倒在他脚边,哭喊着,“爹爹,女儿不愿嫁!” 她从小便心悦巡抚的二儿子田淮,二皇子的身份虽比田淮尊贵,但他也不愿嫁,若是此生不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不如一了百了。 凌肃也属实不忍心,也跟着劝说,“爹,你再想想办法吧,二姐这般嫁过去也不会幸福。” “我能想什么办法,我再怎么权势滔天,能斗得过皇上吗?难道你们要我抗旨?” 凌德义虽然也不想凌月嫁入皇室,但何奈是皇上赐婚。 凌玥听到这话,顿时失了神,跌坐在地。 “别慌,我许诺你之事定然会做到。”凌歌一把拉起凌玥,轻声安抚道,“这段时间你便在府中待着,也别哭丧着脸,过段时间皇上定会收回赐婚。” 林佩不信,一脸怀疑的看着她,“你爹爹都没办法,你能怎么办?” 她确实是不能怎么办,但聂珩自然会想办法,虽说聂珩不适合当皇帝,但他的手段狠辣,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定然不会就这般认命。 到时她只要在聂珩身后推波助澜,这桩婚事便散了。 “姨娘,你便信我。” 凌歌对她露出一丝笑意,又转头看向身 侧的凌玥,“若是近日皇后来请,你便告诉我。” 皇后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娶一个庶女,想坏这门亲事的人多了去了,还怕散不了。 凌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没底。 一时间皇帝赐婚给二皇子的消息传遍了宫里宫外,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对国师算出凌歌是凤凰之象的事情也是越传越夸张。 禾春楼内。 聂曜和沈文裕坐在一间雅间内,而禾柒柒正在抚琴。 “王爷,你说这凌歌,又是认识柒柒,又是认识我,难道她真的如国师所说是凤凰之象?” 沈文裕一边喝着酒,一边在八卦。 聂曜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未回话。 “我弟弟的遗物找到了。”琴声忽然一断,禾柒柒抬起眼眸,含着泪水,“凌歌找到的。” 沈文裕一怔,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上话。 禾柒柒一直以来的念想便是找到自己的弟弟,这下找到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已死了。 天人两隔,他虽作为一名医者,但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活人。 聂曜低眸,隐去了眼中的情绪,其实在此之前他也得到了一些关于她弟弟的风声。 都 是在宫中之人,宫女太监那般多,他也不过只是知道她弟弟是一名小太监,但还未找到具体在何处当值。 没想到凌歌连打探都未打探,进了宫就直接找到了她弟弟当值的寝宫,又找到了她弟弟的住处。 若是说玄乎点,这凌歌确实不是一般人。 “尸首呢?” 沈文裕突然出声,不出声还好,一出声让禾柒柒的泪水瞬间就顺着白皙的脸颊落了下来。 他顿时有些慌了,连声说着,“若是找到尸首,我定然帮你好好安葬一番。” 禾柒柒直接掩面哭泣,压抑着哭声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她只是看了弟弟的遗物和遗书,连去找凌歌问是在何处找得勇气都没有,若不是那封遗书确实是她弟弟的笔迹,她可能都不信她弟弟如今已经死了。 “吱——” 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凌歌一袭米白色钩针绣八緵布斜裙,身上是金王插针缀花绢幡女披。 她站在门口,见到房内的三人,脸上没有半分惊色。 “都在呢。”她像是和他们是旧友一般,进了门随意落座,“柒柒不必难过,我已经再找你弟弟的尸首,很快便会有消息。” 沈文裕看呆 了,没想到这未出阁的女子竟然明目张胆的跑到禾春楼,而且还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聂曜的身份特殊,每次来禾春楼都是掩人耳目的,她怎知他们在这个雅间?外头的老鸨为何没有拦着她? "徐妈妈!" 沈文裕起身,直接把外头的老鸨叫了进来,“你们禾春楼已经随便让女子进雅间了?不知道我们身份特殊?” 那老鸨也是一脸难色,连声解释,“这位姑娘说自己是凌府嫡女,都知道凌府嫡女是凤凰之象,我们草民自然是惹不起。” 她顿了顿,又一脸小心翼翼的小声道,“而且这位凌姑娘准确的说了你们三人的身份,还说了你们的雅间在几号,我也实在是招架不住……” 沈文裕也不危难她,让她出去后,他转头深看向凌歌,“你怎知我们三人在此处?” 凌歌轻笑着看他,并未回话。 都是以从前他们的习惯推敲而来的,先前柒柒与她和沈文裕就喜欢在这件雅间里商量事情,但如今她知道了聂曜才是他们的主子,但习惯应该不会变。 于是便堵了一把,没想到还真是让她给猜对了。 “这些事怎会比柒柒的事 重要?” 凌歌似笑非笑的扫过沈文裕,又道,“看柒柒这般难过,你不想做点什么?” 别人不清楚,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上一世沈文裕和禾柒柒跟在她身边整整三年时间,沈文裕对禾柒柒的爱慕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但禾柒柒始终装聋作哑。 果不其然,沈文裕一听到是关于禾柒柒的事,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好歹也是凌府嫡女,沈御医还请好好待我。” 凌歌突然一本正经,一脸戏弄的意味。 “若是你真想帮柒柒,便说吧。” 聂曜突然出神,炯炯有神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凌歌,“你想要用什么条件来交换?” 他知道,凌歌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帮他们,一定是抱有什么目的。 凌歌微微叹了口气,收起了玩味,“我并不想要什么,只是这件事我还在调查,等事情水落石出,我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其实事情的所有过程她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只是这一世她还需要重新找到证据,重新理一遍案情。 “他是怎么死的?” 禾柒柒柔弱的声线响起,轻轻柔柔,像是风一吹便听不见了。 第25章 合作愉快 四下沉寂了下来,只剩下聂曜在转动酒杯的声音。 凌歌默叹了口气,缓声道,“还未查到。” 并不是还未查到,只是现在她不想袒露那些暴行,她不想让柒柒知道自己弟弟死前经历了多少痛苦。 禾柒柒指尖抚上了琴,低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见雨点般的泪不断的落在了琴上。 沈文裕本想过去安慰一般,但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凌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把视线落在了聂曜的身上,“这些人都是你的幕僚,你说你无心权势,无心皇位,又为何要收揽他们?” 聂曜面色不变,淡淡道,“不过只是交了几位知己,难道就是谋权?” 他自己心里清楚,不论是禾柒柒还是沈文裕,对他上位的帮助都极大,如果不是为了皇位,他一个闲散王爷又为何要交这些朋友。 “今日我便把话挑明了。” 凌歌抿了抿酒杯中的酒,缓声道,“我不管王爷谋的是什么,我都会助你一步之力,柒柒在禾春楼中是收集情报的一把好手,我可以帮你收线。” 她顿了顿,看着聂曜又道,“毕竟你王爷的身份, 若是被人查到整日和柒柒传递消息,迟早会败露。” 聂曜眼中一冷,却并未回话。 他不知道为何凌歌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这些事情就算是朝堂上精明的大臣也未察觉,但她竟三番五次的猜到了他的心思。 “至于文裕,如今不过只是一个御医。” 凌歌把视线落在了沈文裕的身上,“但不久将来,你定然会成为太医院最有权势的御医,那时你便抓住聂珩的心,让他受到你的左右。” “至于兵权……” 她缓了缓,满脸自信和坦然,“凌府即将会出一名大将军,到时兵权自然会落到凌府手中,皇帝没了依仗,只能扶你上位。” 她这一套说辞,把在场的人都给说蒙了,她怎知道沈文裕以后会成为太医,她又怎么知道以后凌府会出一名大将军。 这些莫不都是她的一想天开吧。 凌歌看出了他们的怀疑,可她也不想辩解什么,“若是你们不信,那我也会在暗中帮你们,这是上辈子我欠你们的。” “你就这般想让我登上皇位?” 聂曜忽明忽暗的声线响起,像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凌歌无奈一笑,“王爷觉得如今朝堂之 上有谁能更担任?二皇子聂珩?他急功近利,心狠手辣。三皇子聂天和,软弱无能,日后也只会是个傀儡。还是毫无背景的四皇子?”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本王最适合当这个皇帝?” 聂曜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那张白净的小脸,分明只有十五出头的年纪,竟然满带着成熟和沧桑。 “若是王爷能举荐更合适的人选,我便不再强逼,转身便投靠新的储君。” 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聂曜无奈一笑,看了眼身侧已经愣住的沈文裕,“你觉得如何?” 沈文裕突然被点名,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慌神回道,“这储君之事微臣怎么敢随意言论。” “你可别装。” 凌歌无情拆穿了他的话,“你心里最清楚现在眼下谁最适合当储君,不要拿出这幅态度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她太了解沈文裕了,他就怕死,什么事情都不敢往上凑。 沈文裕也没想到他和凌歌不过萍水相逢,她竟然这般了解他,更是惊得下巴都掉了。 这时一边的禾柒柒忽然开口了,“若是王爷登上皇位,是否能下令彻查我弟弟的死因?” 禾柒柒活在这个世上已 经没了其他念头,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都已经仙去,她如今活下去的动力也只有帮弟弟报仇雪恨。 “恒王,若是你不竞选储君,让那些皇子得了意,到时京城百姓只会生灵涂炭。” 凌歌皱着眉看他,一脸认真,“我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如今没有传国玉玺,塞外的小国早就虎视眈眈,若是扶持一个一无是处的君主,这国必是要灭亡。” 聂珩深看着她,“你怎知本王上位,那些小国不会来犯?” “我会帮你找到传国玉玺,让你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 她说的一脸自信,没有半分掺假。 但一旁的沈文裕突然嗤笑一笑,连声道,“好大的口气,这传国玉玺丢失多年,整个皇朝都在寻找,你怎就能寻到?” “你信与不信是你的事。” 凌歌转头冷眼看向他,那魄力不应该是一名未出阁的女子该有的,顿时就被沈文裕给唬住了。 她提起桌上的酒杯,直直看向聂曜,“可要与我合作?” 聂曜看着她,觉得她很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短短几日,她竟然变化这般大,难道之前都是她装出来的不成? 聂曜收回视线,轻笑一 声,端起酒杯碰了碰她的酒杯。 这一举动就相当于同意了与她合作,那计划便达成了一半。 随后她转头看向禾柒柒,语重心长的说着,“如今你的势力还不够,情报不够全,你需要广招人才,找自己可信之人,层层筛选,我相信你的实力。” 禾柒柒方才哭红了眼,这才抬眼看她,眼中多了一丝惊色,“你怎知我已在城中布上眼线?” 凌歌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再次重复,“如今的眼线不足以支撑起皇室内斗和朝廷大臣的同流合污,青州茶庄或许有你可用之人。” 青州茶庄? 这是京城最大的茶庄,向来刚正不阿,从不管朝廷内事,一心只想做好自己的生意,怎么可能会倒戈他们? 凌歌缓了口气,又道,“过几日我便同你前去,此事交于我去做。” 都还没等禾柒柒回过神来,凌歌又看向了沈文裕,“这个月你会被派去给皇贵妃问诊,到时诊出的是喜脉,你开上安胎药,随后便给皇后通风报信。” 皇贵妃一直得到皇帝的宠爱,只是多年来一直未诞下子嗣,如今怀了身孕,皇帝自然欣喜,更不得在皇子落地就把他册封为太子。 第26章 娃娃亲 沈文裕又震惊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我都还未去问诊,你怎知皇贵妃有了喜脉?” “这你不必知道。” 凌歌皱起眉,示意他不要多问,“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这皇贵妃肚子里的皇子不能留,只能让皇后出手。” “凌家小姐!”沈文裕怒了,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了桌上,“我是医者,不是害人性命的刽子手!” 凌歌看着他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突然嗤笑出声,“沈文裕,你手上沾的血不少,别在我这里装清高。” 沈文裕被她怼的说不上话,在宫中难免都会有些明争暗斗,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害人命。 聂曜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滩汪阳的湖水,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爷便继续做您的闲散王爷。”凌歌对他露出一丝笑意,“这些事我都会帮你打理妥当。” 聂曜看着她半响,正打算出声,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所有人都不由得警惕起来,若是被人发现恒王在此处和凌歌见面,这事态怕是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小姐,是我家夫人命我来传话。” 凌歌听到外头的声音,心里顿时落了下来。 她起身,最后留下一句,“希望各位以真心相待,以我的能力,定然能扶王爷上位。” 她转身出了门,跟着小厮一路出了禾春楼,听小厮说是皇后娘娘召凌玥进宫,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凌歌一走,禾春楼就封锁了她来过的消息,避免节外生枝。 等她回到凌府,凌玥已经在房内急得团团转了,而一边的林佩正在掉眼泪,像是马上就要死了女儿一般。 “哭什么?” 凌歌推门而入,坐在一边为自己斟茶,“皇后召见那是好事。” “歌儿!你是不知道,皇后肯定不会让玥儿嫁给二皇子的,她这次叫玥儿进宫,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事。” 林佩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生怕皇后对自己女儿不利。 “皇宫那众目睽睽的地方,若是皇后真要动手,也只会假借他们之手,随后找个替罪羊。” 凌歌喝了一口茶,不急不缓道,“玥儿你且安心进宫,我今日正好也进宫一趟,有我在无人能碰你。” 她也是时候去见一见聂珩了。 “若是……” 凌玥也红了眼眶,心里直打鼓,“若是皇后娘娘百般为难,我该如何应对?” 她年纪尚小,没经历过这般场面,心里不安也是正常。 凌歌无奈,走到她身侧安抚她,“你便一贯的娇弱,皇后拿你也没辙,若是她再刁难你,你便说当初塞外的藩王曾来过,早就已让公主与二皇子定下了娃娃亲。” “虽只是一句玩笑话,二皇子当初年纪尚小自然记不清这件事,但你可以以此大做文章,二皇子记不得,但皇后和皇帝自然是记得。” 凌玥一怔,抬头发神的看着她,“嫡姐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 她先前也不知道聂珩和塞外藩王的公主有过娃娃亲,若不是后来藩王来犯,突然提及此事,估计整个朝廷的人都忘了。 “你放心前去,我后脚便到。”凌歌拍了拍她的肩头,让她不要过分忧心。 凌玥这才缓下情绪,转身去梳妆打扮。 来接凌玥的嬷嬷早就已经等在大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凌玥出来,二话不说就领着她进了宫。 皇后身份尊贵,住在东宫,虽说皇帝已不常来她殿中,但殿内的装饰仍是用了心的,一眼便是金碧辉煌。 皇后正坐在软塌上做女红,就到凌玥来便摆出她那张假笑的脸。 “小女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凌玥战战兢兢的停在五步远的位置向她行礼。 皇后显得倒是亲和,连连招手,“来,玥儿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凌玥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她跟前。 “果然与你嫡女相像,相貌也不会差上几分,这张可人的脸嫁给聂珩怕是要受苦了。” 皇后把手中的针线放到了一边,又仔细的打量了她一边,“你是庶女,嫁给聂珩,到时免不了他人说闲话,若是被欺负了尽管同本宫说。” 话里话外都是偏袒凌玥,但说白了不过就是看不起她庶女的身份。 凌玥低着头,胆战心惊,“多谢皇后娘娘垂爱。” “向来没有庶出女子当皇室正妻的到底。”皇后瞥了她一眼,口气微微沉了沉,“你倒是有一个功勋显赫的爹,硬是把你推到了这个位置。” “皇后娘娘,小女不敢!” 凌玥立马跪在了她的面前,声线都在发抖,“小女自知是高攀了二皇子,可皇命不可违,小女也不知道还如何是好。” “是啊,皇命不可违。” 皇后轻笑一声,口气淡淡,“你的意思便是,聂珩还非要娶你不 可了?” 凌玥立马把头低得更低了,“皇后娘娘,小女绝非此意!” “陈嬷嬷。”皇后冷声一喝,随后身侧的嬷嬷端了一碗药过来,“你是自己喝还是本宫灌你喝?” 凌玥吓得全身颤抖,连滚带爬的退出好几米,“皇后娘娘饶了小女一命!还请皇后娘娘饶了小女一命!” “这药不至死,不过就是瘫痪,倒时皇帝自然不会让聂珩娶一命瘫痪的庶女为妻。” 皇后端起药起身,一步一步向她的方向走来。 凌玥慌了神,突然想起了嫡姐的嘱托,连声就道,“皇后娘娘,您可记得当初塞外藩王来访,让塞外公主与二皇子定下了娃娃亲?” 这话倒是让皇后一怔,顿了好半响才把那碗药放在了一边。 想了想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这都十多年过去了,这事早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比起这个凌府庶出,那藩王的公主反而作用更大,虽是娶不上凌歌,至少不用娶这个庶女。 “今日之事,你知道在外该怎么说。” 皇后重新坐回自己的软塌上,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滚。 凌玥丝毫不犹豫,起身就行了礼,像是见了鬼一样冲出了殿门。 第27章 皇后要杀我 而此时的凌歌早就进了宫,她倒不是来见皇后的,只是去看看聂珩的那狼狈样。 聂珩为了让皇帝收回赐婚,已经在大殿门口跪了两天两夜了,不吃不喝硬是跪着,非要让皇帝松口不可。 凌歌走到他跟前的时候,聂珩已经虚弱得摇摇欲坠了。 “二皇子。” 她把头上的油纸伞往聂珩的身边侧了侧,帮他挡过了烈日,“何必这般执着呢?” 聂珩抬眼看她,瞬间又惊又喜,“歌儿,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一定会让父皇收回赐婚,我是真心待你。” 凌歌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二皇子怎知小女是否真心待你?” 聂珩怔了怔,一时间回不上来,她若是不是对他有意,怎会在烈日当头来给他撑伞,这不足以证明真心吗? “二皇子怕是误会了。” 凌歌收回自己的油纸伞,口气淡淡,“我不过只是来看看二皇子今日落魄成什么样了。” 聂珩的脸色一僵,难以置信这会是凌歌口中说出来的话。 凌歌嫣然一笑,笑得纯良无害,像果真是特地来关心他的一般。 聂珩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盯着凌歌的视线也从刚才是的柔情似 水到了怒目切齿。 凌歌就像是看不见一般,撑着自己的油纸伞在他的注视下优哉游哉的走了。 她今天来宫中看聂珩是其中一个目的,但最重要的还是去帮凌玥,虽然皇后知道了聂珩和藩国公主联姻的事情,但她难保不会对凌玥下手。 毕竟凌玥只要活着一天,就会对聂珩造成威胁,若是藩国的人突然悔婚,那到时候还是得让凌玥和聂珩完成大婚。 眼下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不按照上一世的形势发展了,所以她现在也不知道凌玥会在哪里被害,但去皇后的寝宫附近走走,总能碰上。 凌歌就像是散步一般,在东宫附近逛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荷花池边看到了凌玥的身影,见她孤身一人,失魂落魄的走在池边。 她正打算上前,没想就看到一个嬷嬷突然窜了出来,狠狠的撞在了凌玥的身上。 凌玥本就是失神状态,被这么一撞,毫无防备的就栽进了荷花池里。 她不会水,落水后慌乱的挣扎起来,连声音都发不出。 凌歌心下一惊,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矜持了,大步流星的冲到池边一跃而下,挽住她的颈部,直接把她拉上了岸。 凌玥 苍白着一张小脸埋在凌歌的怀里直打颤,“嫡姐……有人要杀我,皇后要杀我……” “闭嘴。” 凌歌低声呵斥,“此话不能乱说。” 现在无凭无据,如果去控告皇后要杀她,到时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 凌玥抬眼看了看她,安心了不少。 环顾四周,方才推人的那嬷嬷早就不翼而飞,她离得太远,根本没看清那嬷嬷的长相。 “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这时一名丫鬟连忙走了过来,她是娴妃身边的丫鬟,立马就认出了凌歌。 凌歌抱着还在颤抖的凌玥,沉着冷静的对她道,“还老贾你去找娴妃,让她派人把我妹妹送回府,另外让娴妃娘娘再去请沈御医来给我妹妹问诊。” 御医都是给皇亲国戚看诊的,但如果是娴妃派人去凌府看诊,再加上凌府的名声大噪,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说闲话。 那丫鬟立马点了点头,直奔娴妃的寝宫。 凌歌低头嘱咐着,“你回去后,便和你娘亲和凌肃说,是你不小心失足落水,听到没有?” 她就怕若是被林佩和凌肃听了这事,以他们两人的性子又要闹出什么风雨出来。 虽然凌家权势 大,但皇后毕竟是皇后,若是要和皇后针锋相对,到时只会吃力不讨好。 凌玥怔怔的点着头,七魂八魄都已经不在身上了,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没缓过神来。 凌歌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裳,“若是沈文裕来问诊,你便等我回去再让他走,若是爹爹一人在场,你便把实情说给他听。” 既然皇后设计要凌玥的命,那她就将计就计。 她爹爹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只要让爹爹知道皇后想要害凌玥,他在朝堂上找到机会就能参上皇后一本。 凌玥还是在发愣,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凌歌晃了晃她的身子,提高了声调,“凌玥,给我打起精神,若是这次处理不好,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凌玥一听,立马回了些神,连连点着头,“妹妹都记下了,嫡姐放心。” 不过片刻,娴妃带着两个丫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风衣给凌歌披上,而一边的丫鬟也给凌玥披了一件衣裳。 “见过娴妃娘娘,还请娴妃娘娘送小女妹妹回府。” 凌歌感激的对她行了个礼。 娴妃倒是温婉大方,嘴角总是挂着亲和的 笑意,“无妨,本宫这就让人备好马上送你们回府。” “多谢娴妃,只是小女在宫中还有一些要事要办,您先送小女妹妹回去便可。” 凌歌再次行礼,拉紧了自己的披风,向着后宫下人的院子走去。 方才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慌了神。 她一路进了下人的院子,碍于她的身份,没有任何人敢阻拦她。 直到她停在了一名正在晒书的宫女面前,“表妹。” 那晒书的宫女身子一僵,缓慢的转头看向她,果真没看错,正是之前借住在凌府想要害她的汪水瑶。 没想到她竟然进宫当了宫女。 “见过凌小姐。” 汪水瑶仍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瞬间就跪在了她的脚边,“凌小姐,先前是奴婢犯傻,如今已经洗心革面,只想在这宫中好好谋一条生路。” 汪水瑶还以为凌歌这是来特地杀人灭口的。 但她属实想多了,凌歌才没心思管她这么一个小角色。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缓声问着,“如今在那个寝宫当差?” 汪水瑶微微颤颤,连声回道,“在皇后娘娘的后院里做杂役,洗洗衣服什么的。” 第28章 落水不孕 凌歌深看她一眼,看她如今这身份,应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她没有在宫中过多停留,毕竟身上的衣袍都湿着,吹一吹凉风容易得风寒,这时她可不能病倒了。 等她回了凌府,沈文裕已经到了,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去了凌玥的房内,见凌玥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吓得如今还回不过神。 而一旁的林佩坐在床边哭哭啼啼,好似是死了女儿一般。 “怎么样?” 凌歌不看她们,只是把视线落在了沈文裕身上。 沈文裕方才已经为凌玥把过脉,顿了顿才说,“无事,就是受了惊吓,可能这几日会染上风寒,喝几服药便好了。” 凌歌微微抿唇,把他从房内拉出了房外,小声对他道,“若是一女子在月事来时落入冰水,会导致什么病症?” 沈文裕被她这么一问,倒是愣住了,方才他已经把过脉了,这凌玥并未来月事,只是受了点惊吓罢了。 但看着凌歌这般认真的神情,他也只能实情相告,“若是这般情况,严重点可能导致不孕。” 凌歌没再说话,但她看向沈文裕的眼神已经足够明显,她要沈文裕给凌玥做假,直 接宣告她落水不孕。 沈文裕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指名要让他来看诊,原来是为了让他开后门。 “你要知道这是欺君,是会掉脑袋的!” 他差点没跳起来,好端端的只是来看个诊,没想到搞了一个欺君之罪出来。 “若是被发现,罪名我会全顶下。” 凌歌深缓了口气,“我妹妹已有心上人,不想嫁于二皇子,若是非要嫁,她也就活不成了。” “那你就让我欺君?我也活不成了!” 沈文裕摆了摆手,连声拒绝,“不干不干,此事我不干!” 说罢,他提步就要走,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凌歌几步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一脸严肃,“你可不是心悦柒柒姑娘,若是柒柒姑娘被迫嫁于他人,你又有何心情?” 沈文裕的脸色一僵,惊得张大了嘴,他喜欢柒柒难道这般明显?连凌歌都已经看出来了? “你若是这次帮我,我定会让柒柒接受你,柒柒对你并不是无意,只是如今她一心都在弟弟身上。” 凌歌叹了口气,继续劝说,“凌府有一块免死金牌,最坏的结果大不了把金牌一用。” 沈文裕这次真的动容了, 仔细想想,若是心爱之人不能在一起,只能被迫嫁于一个不爱的人,不论对方的权势地位多显赫,也不会真的幸福。 “好吧。” 他无奈垂下头,进了屋子拿起笔墨就开始写病症。 凌歌跟了进去,在场的人只有凌肃和林佩,她爹爹如今应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们每个人都听仔细了。” 凌歌一脸庄严肃穆,扫过在场的每个人,“今日玥儿在宫中失足落水,与他人无关。正巧玥儿今日来了月事,受了寒凉,日后便再难有子嗣了。” 林佩一听,身子一软,差点昏了过去。 她信以为真,还以为自己女儿果真就这般毁了后半身,若是不能生子,日后谁还会娶她。 凌歌微微蹙眉,再次出声,“这件事要有意无意的大肆流传,让府内的丫鬟和小厮在无意间听到,不要太过刻意。” 凌玥的眼中突然有了光,挣扎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那意味着,我便不能嫁给二皇子了?” 她既不能生子,怎能做皇室的正妻。 凌歌缓缓点了点头,深看了眼一旁正要昏厥的林佩。 这时林佩也突然醒悟过来, 她明白了凌歌的良苦用心,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凌歌脚边,“歌儿,往日都是姨娘亏待了你,没想到如今你竟然这般帮我们母女。” 她一边说着,一边潸然泪下。 而凌歌对此并没有感触,直接无视了她,转向一侧的沈文裕,“写好了?” 沈文裕转头瞪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病症递给她,“以后这种事可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只有一个脑袋。” 凌歌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嗤笑一声,点头对他谢过。 别看沈文裕的嘴巴毒,心肠是最好的,他最见不得人间疾苦。 等凌德义赶回来的时候,凌玥的情绪已经好转许多,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他把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凌歌和他们两人,他在凌歌口中听到事情经过后,又得知她让沈文裕开了这般病例,看着她的眼中满是赞赏。 “歌儿真是长大了,也能为父亲独当一面了。” 凌德义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背,“这件事做的很好,接下来就看朝中那些人乱斗了,我们按兵不动,就看戏。” 很快凌玥落水导致不孕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越传越夸张,还有说凌玥半身瘫痪的。 传到皇宫的时候,流言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皇后一听,心里暗喜,虽是没把凌玥给除了,但好歹这门婚事肯定是要作废了。 她立马急匆匆的去见了皇帝,哭诉着,“皇上,臣妾也就只有聂珩这一独子,若是让他娶了凌家的二丫头,这不能开枝散叶,以后该怎么办呐!” 皇帝也早就听闻了这个传言,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也是,这凌玥真是不小心,年纪轻轻的竟然出了这般事,可惜了。” 皇后见皇帝松了口,知道机会来了,立马就说着,“皇上,臣妾记得多年前藩国来时,曾让他们的公主与聂珩定下了娃娃亲,如今聂珩也已经二十,早就过了娶亲的年纪……” 这话里话外很明显,想让皇帝把赐婚收回,让聂珩娶了藩国的公主。 虽然藩国的公主作用没有凌歌大,但不论如何也能给聂珩在朝堂上增长一番势力。 到时候只要聂珩坐上皇位,想娶凌歌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什么凤凰之象,她就不信邪! 被她这么一提醒,皇帝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确实多年前有这么一个娃娃亲,如今那藩国的公主应该也有十六了。 第29章 前往青州山庄 次日。 如凌歌所料,皇帝收回了赐婚,并给凌玥赐了一个县主的封号以示安抚。 凌歌让凌玥这几日便躺在府中养病,若是还有何人来召见,一律不见。 至于凌肃,在府中已经操练了一段时间,是时候把他送到军营里磨练磨练了。 但林佩一听这消息,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歌儿,肃儿的年纪尚小,何必这时让他去军中遭罪?” “姨娘放心,军中我已让爹爹打点,只是交他一些本事,不会真的为难于他。” 凌歌知道林佩这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但凌肃不得不走出这凌府,去看看外头的兵荒马乱。 林佩叹了口气,本想在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未出声。 “这几日我不再府中,府内的事情交于你打点,若是有何事,立即通知我。” 凌歌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带上了自己的行囊。 玉儿在身后追喊着,“小姐,你果真不带玉儿去吗?” 凌歌没回头,也没回话,翻身上了马,直径出了后门。 她与禾柒柒约好了在城外的一家客栈碰面,但等她到时,见到的人不仅是禾柒柒,还有沈文裕,和……聂曜。 “来这么多人做什么?怕不 够显眼?” 她翻身下马,把马拴在一旁。 聂曜带了一张面具,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但若是果真出了什么事,玛法可就大了。 沈文裕笑着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来凑凑热闹,你说的那个青州茶庄我还没去过,想见识一番。” 凌歌蹙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点什么好。 这时不远处再次传来一阵马蹄声,秦如风冰冷嗜血的脸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你让国师来做什么?” 沈文裕看着秦如风顿时皱眉,“要是皇帝知道国师消失了,这还不得怀疑起来。” 秦如风这次是借着回喃山寺祈福的名义出来,应该并无大碍。 凌歌不理他,转向禾柒柒,“柒柒你可是从小便丧失双亲?” 禾柒柒被这么一问,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僵了僵,她顿了好半响才道,“是。” “你身上可有你母亲的信物?” 她记得禾柒柒身上之前总是挂着一个玉佩,听她说是她亡母的遗物。 禾柒柒又是一怔,缓缓点了头,“亡母曾交给我一个玉佩,还有我和我弟一人一个同心锁。” “你如今可戴在身上?” 禾柒柒再次点了点头。 凌歌也没有其他 问题了,正准备启程。 沈文裕追在身后问着,“凌大小姐,你莫不是算命先生吧?怎么料事如神?可是受了何高人指点?” 凌歌不理他,只是把头瞥向一边对秦如风说着,“这一路上怕是有些麻烦。” 秦如风在皇宫里的时,赤霄宫的人自然是动不了他,但眼下他出来了,赤霄宫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秦如风仍是面无表情,“若是真出了事,你们便先走,我来殿后。” “哎呀哎呀。” 沈文裕又在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凌小姐当初和国师大人相识那简直就是九死一生啊,害得我们家王爷……” “文裕。” 聂曜的声线不轻不缓,但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沈文裕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闭了嘴,不再聒噪。 凌歌回想了一下,那天她去喃山寺找秦如风的时候,就感觉身后总有人跟着他,原来是他们两人。 但他们这般做的目的是为何? 由于他们几人的身份特殊,不能离成太久,所以只能马不停蹄的赶路,从白日一直赶到了天黑。 沈文裕总是坚持不住了,连声说着,“歇歇吧?我都饿了一日没吃东西了。” 凌歌看了眼时辰,这时候在林中赶路很可能会遇到野兽,停下来整顿一番也好。 他们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生了火,秦如风负责去抓野味,他武功高,倒不怕他出什么意外。 而聂曜始终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靠在一侧的树旁一动不动。 “这位王爷。” 凌歌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既然是搭伙出来办事,就别摆出一副王爷的架势了,起来干活。” 禾柒柒一怔,连声叫着,“不必不必,小女帮忙就好了,凌小姐有什么事情叫小女就行。” 这般偏袒聂曜? 凌歌皱起眉,在一边坐下,这时聂曜也起身帮着生火了。 “柒柒,你和恒王是怎样相识的?” 她不知道为何禾柒柒在上一世会帮她,但这一世却是聂曜的部下,看她的样子对聂曜十分尊敬。 禾柒柒在火堆边坐下,脸上带着笑意缓声道,“当初小女刚到京城,被何春楼的妈妈看中,非要强迫小女卖身,好在恒王殿下出面救下柒柒。” 但后来,柒柒为了打听弟弟的消息,自愿入了禾春楼,但只卖艺从不卖身。 这故事从前凌歌从未听过,禾柒柒也未曾向她提及 过。 “柒柒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沈文裕看似玩笑的说着,“高贵典雅,任何人都比不上。” 凌歌轻笑一声,打趣道,“怎么?连我都比不上?” 她当然知道沈文裕对禾柒柒的那点心思,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柒柒确实长相极美。 沈文裕被她问得说不上话,只能闭了嘴。 不过片刻,秦如风抓了两只兔子回来,干净利落的剥了毛,开膛破肚放在火堆上烤。 沈文裕看着面前的兔子垂露欲滴,恨不得现在就生吃了它。 但还没等兔肉烤好,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好好的赤霄宫宫主不做,非要去做朝廷的什么国师。” 凌歌默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是秦宁雪又来了。 上一世也是如此,所到之处都有她的身影,真是阴魂不散。 下一刻,他们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一名穿着紫砂长袍的女子缓缓从暗中走了出来,“秦如风,今日可要跟我回宫?” 秦如风继续专心靠着兔肉,连看都未曾看过她一眼。 沈文裕在一旁八卦道,“此女子是谁?” 秦宁雪和朝廷中的女子不同,身上没有半分温婉的气质,反倒是杀气腾腾,带着几分冷意。 第30章 柒柒认亲 凌歌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嘴。 “你留在朝廷可就是为了这女人?” 秦宁雪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努目撑眉,“没想到你秦如风有一日竟也会因为女色走了歧途!” “秦姑娘又何必耿耿于怀。” 凌歌缓声开口,“今日你是赤霄宫宫主,为何要拱手把主位让给他人?” “为何?” 秦宁雪大笑一声,眼底满是悲凉,“他杀了我父亲,杀了我全家!我不让他偿命,只是让他背着罪孽好好操持我父亲打下来的赤霄宫,难道不是仁至义尽?” 凌歌看着她,双眸印着夜色,她一字一句回着,“但他却没有杀你。” 若是秦如风真的只是想杀了她全家,那秦宁雪也活不到如今,既然留了她一条命,自然是还有情分在。 “秦如风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 她的话音未落,袖中的一枚暗器已经直直的向凌歌的方向飞来。 凌歌来不及反应,就在以为自己要硬吃下这一镖时,忽然有一双大手揽过了她的腰身。 她抬眼,正好对上了聂曜的深不见底的双眸,他身上有淡淡的茶香味,让人莫名舒心。 “此事与他人无关。” 秦如风已经起身,方才本想去救人,没想到被聂曜抢先一步。 他向秦宁雪走进几步,脸色冷厉,“你让他们先走,今日你们若是打赢了我,我便同你们回去。” 打赢他? 秦宁雪知道不论自己带多少人来,秦如风都能安然脱身,怎么可能打赢他。 凌歌也知道秦如风的实力,立马点头附和,“我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要你多嘴!” 秦宁雪凶神恶煞的看着凌歌,又突然冷笑了一声,“秦如风你等着吧,你灭我全家,我就杀了你心爱之人。” 她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就带着那群人消失在了夜色里。 “哎呀哎呀。” 沈文裕立马凑上来八卦,“原来国师和赤霄宫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还说心爱之人……莫非国师心悦凌小姐?” 聂曜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就像毫不在意一般。 秦如风耳根微红,但脸上仍是一副冷漠,“与你何干?” 凌歌无奈一笑,这般打闹的场景倒是让她想起了上一世,他们也是这般几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真让人怀念。 他们一行人吃过野味,在原地休息了一夜,天刚刚微 亮,他们就开始继续赶路。 终于在正午抵达了青州山庄。 山庄被群山环绕,景色优美,山上的松树和山下的小河交织,河水清澈见底,而山庄宛如一颗明珠镶嵌在环山之中。 沈文裕不禁感叹,“没想到世间竟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请问几位客人是来买茶?” 山庄内走出一名男子,看起来四十出头,以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这里的管事。 凌歌上前,客气道,“我们想见见你们的庄主。” 管事扫过他们每个人,见这些人不想普通人,便领着他们进了山庄,让他们在大厅稍等片刻。 “等会儿叫了庄主要怎么说?”沈文裕的嘴就是闲不住,“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们?” 他们此行来找青州山庄的庄主就是为了让庄主配合他们在城中连成一条信息线,禾柒柒负责青楼的情报,而庄主负责民间商贩的情报。 凌歌转头看他一眼,实在忍不住,低声说了句,“不要多嘴。” 虽然她先前早就已经习惯了沈文裕这般花多,但如今又听到,还真是让人觉得头疼。 不过片刻,青州山庄的庄主谢池便来了。 他看起来三十上下, 他穿着冰湖蓝裱画绫直裰,一条藏兰戏童纹角带系在腰间,一头乌黑光亮的发丝,有双透亮的朗目。 “见过庄主。” 凌歌客客气气的对他行了礼,“今日贸然前来,是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生意?” 谢池笑了笑,请他们坐下,“看各位都是身份显赫的人,何必来我这山野田间谈生意?” “小女说的生意并非货币往来。”凌歌侧目看了眼禾柒柒,又道,“是想帮您找回当年丢失的儿女。” 谢池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姑娘知道我儿女的消息?” 这时,禾柒柒已经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她紧紧揣着手中的玉佩,心里开始发慌。 “小女自然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才敢来寻您。”凌歌笑容淡淡,“但小女也有条件。” “姑娘请说,只要能帮我找到儿女,不论什么条件我都会尽量满足。” “用您手中卖茶的渠道打探消息,不论是民间对皇室的传闻,还是皇室里的变故,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谢池这下有些为难了,顿了顿才道,“茶庄确实有给皇宫进献茶品,但冒然打探宫中消息,是死罪。” “庄 主不必忧心,宫内自然有人给你掩护。” 凌歌抿了抿唇,“若是庄主应下,今日便可和亲人团聚。” 谢池深缓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这时凌歌起身,拉起禾柒柒的手,把她手中的玉佩递给他看,“庄主可认得这枚玉佩?” 谢池见到这玉佩,瞳孔瞬间紧缩,这时当初他给妻子的定情信物,怎会在这位姑娘手中? “柒柒。” 凌歌转头看向禾柒柒,低声道,“若是你不想与她相认,我也不勉强,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头的人。” 禾柒柒瞬间落了泪,从怀中掏出两个同心锁,质问着谢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谢池见到这同心锁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是你!你……你就是我的女儿!” 这同心锁是当初他和妻子一起做的,为了给两个孩子保平安,绝不会错! 禾柒柒摔了那两个同心锁,脸上露出抱璞泣血的神情,“你早些年干什么去了,如今演什么情深!我娘亲病死榻中,连一口棺材都买不起时,你又在何处!” 沈文裕立马上前,挡在禾柒柒身上,“既然你放任她在外头过那般久的苦日子,你便枉为人父!” 第31章 陈年旧事 沈文裕那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就像是要杀了谢池。 凌歌扶了扶额,人家父女的事情,他凑什么热闹。 “你让让。”她把沈文裕往后推了推,转头看向禾柒柒,“不如你先听听庄主的解释?” 禾柒柒泪眼朦胧,看起来我见犹怜,她没说话,只是始终盯着面前的谢池。 “都是我的错……” 谢池一脸悔不当初,“当时茶庄生意惨淡,忽然有一日如日中天,生活便富足了起来,那些名门望族便想尽办法让我纳妾,娶他们的女儿,甚至想把琳琳从正室的位置拉下来。” “我那段时间只顾着忙生意,有一日回来一瞧,他们便与我说,琳琳离家出走了,她当时怀着孩子,龙凤胎,出门要是有一个万一……” “后来我才知道,是那些人把琳琳骗走的,把她扔在了一个小山村里,我后知后觉去寻,但怎么也寻不到她,我寻了她整整十六年之久啊!” 禾柒柒泪如雨下,声音发颤,“你可知娘亲在临死前都喊着你的名字,你可知娘亲为了养活我们两姐弟做苦工累出一身病,你可知我娘亲……” 她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同心锁,哽咽得说不出话。 “孩子,是爹对不起你们,是爹的错!” 谢池上前几步,本想抱住她,但又担心她生厌,又停下了脚步。 “你千错万错又有何用!” 禾柒柒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如今娘亲走了,连弟弟也没了!你能把他们的命还回来吗!” 谢池一听弟弟也走了,脸色倏然苍白无血。 这时凌歌暗暗推了一把沈文裕,示意他做点什么。 沈文裕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脑子还算是聪明,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拉着禾柒柒就往外走,嘴里还骂着,“枉为人父!” 眼下大厅内就只剩下凌歌和聂曜,谢池三人。 聂曜简直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懒洋洋的在茶桌边一靠,半睁着眼像是看戏。 凌歌见此机会,继续向谢池提议,“柒柒是我最好的闺友,如今朝堂政变,柒柒在青楼当舞姬收集信息,但这远不够,所以希望您能加入我们。” 谢池还在刚才的悲痛情绪中缓不过神来,一时间顿了好半响,才抬眼看她,“她叫柒柒?禾柒柒?” 柒柒的娘亲姓禾,所以就让柒柒跟着她一起姓了。 “若是能让我和柒柒团聚,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凌歌轻笑,这便是她想得到的结果。 “还请庄主给我们安排住处,我们要留在此处住上几日。” 谢池一听他们要住下,那就说明禾柒柒也要跟着住下,心里顿时高兴起来,连忙就命人给他们安排住处。 “利用人心,达到自己的目的。”身后突然有个人悠悠开口,“你何时变成这般了?” 凌歌微微一惊,要是这男人不说话,她还以为不存在。 她回头看向聂曜,口气中没有半点情绪,“争权夺势本就无情,我未伤人性命,也未抢人钱财,不过只是想让他们父女相认罢了。” “你为何非要助我登上皇位?” 聂曜深邃的眼眸扫过她的脸,眼中像是一片汪阳的深海,深不见底。 凌歌沉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自己。” 她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她不过只是不想让聂珩登上皇位,不过只是为了报答涅雅当初的舍身相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全府被杀。 秦如风方才并未跟着他们进大堂,只是靠坐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下,抬眼望着天。 “在想什么?” 凌歌在他身侧坐下,笑盈盈的看向 他。 秦如风把视线从天上落在了她的身上,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在想,人为何活着。” “为了守护心爱之人,为了创造成就,为了造福子民。” 凌歌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也有人只是为了落叶归根,不知道如风你是哪一种?” 秦如风看着她的眼神冷峻,却带着几分认真,“凌歌,你说你认识上一世的我,上一世我什么样?” “上一世……” 凌歌低眸,掩去了自己脸上的悲色,“如你这世一般,沉稳,仗义,是个值得深交的好友。” 但秦如风入了佛门,决心不再开杀戒,可为了保护她,手上又是鲜血淋淋。 当初聂珩登基后,如风便离开了她,她不知如风的动向,打探不到,也未收到过任何来信。 “如风。” 凌歌抬眼,嫣然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个护身符,“这是我祖母为我求的,很难得,我赠予你,希望你平安顺遂。” “我不要。” 秦如风想都没想,面无表情的便拒绝了。 凌歌把护身符往他怀中一塞,硬气道,“每日都得带在身上,别弄丢了。” 秦如风怔怔的看着怀中的护身符,愣了许久。 他 从小在赤霄宫闯荡,杀人如麻,每日的练武,每日的自相残杀,每日的酷刑早就让他忘了世间冷暖。 但这名唤作凌歌的女子不过短短认识几日,便给了他最大的信任和温暖。 “好了,我还要去帮一下沈文裕那笨小子。” 凌歌从他身边起身,打听了一下沈文裕的方向,这才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但没想到半路上正巧遇到了聂曜,他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正坐在离秦如风不远处的亭子里。 凌歌无心与他搭话,他是个腹黑男,扯上话准没好处。 “你心悦秦如风?” 聂曜的声线突然响起,被迫让她停下了脚步。 方才她和秦如风坐在树下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给男子送护身符这般事,只有心悦男子才会做得出来。 凌歌侧过头看了眼他一副要睡不睡,永远没精神的鬼样子,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扶持错了人。 “我心悦谁与你何干。” 她懒得理会他,直径去了沈文裕的位置。 此时的禾柒柒正坐在湖边的一个小亭子里哭着,而沈文裕那傻子竟然站在八百米外就那么看着。 凌歌几步上前,恨铁不成刚,“你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第32章 聂曜过往 沈文裕还一脸十分天真的认真回道,“我担心她做傻事,我得在这里看着。” “看什么看!” 凌歌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气得恨不得把他丢湖里,“你站在这里看有何用,上去安抚几句比你站在这里看十年都有用。” 沈文裕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上前去安抚禾柒柒了。 凌歌做完这些事,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便是她自己好好休息的时间了。 按照谢池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凌歌自顾回了房内,让人送了一壶茶来。 茶是送来了,但送茶的人却是她不想见的人。 “恒王殿下何时这般殷勤了?” 凌歌看着聂曜端着一盘茶水走了进来,脸色不由得黑了几分,好不容易想休息片刻,没想到一刻也歇不下来。 聂曜把茶水放在桌上,亲手为她斟茶,“不过只是想找凌小姐谈谈。” “谈何?”凌歌没什么兴致,只是接过了茶,抿了一口。 聂曜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缓声道,“谈你扶持本王上帝位,你想要什么?” 凌歌先是一怔,随即嗤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什么都不图,就图一个国泰民 安。” “朝中二皇子聂珩更得势,你为何不助他?” “二皇子心思歹毒,登上皇位也不过是个暴君。” 聂曜深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透,“那为何又是本王?本王在朝中无权无势,如今胜算不大。” “恒王在朝中怎会无权无势。” 凌歌无奈一笑,“王爷骗一骗小孩也便罢了。先皇在世时,你统领大军南下,打赢了不少胜仗,如今军中还有誓死追随你的将士。” 虽然聂曜现在已经不再掌控兵权了,但军中的人不认虎牌,只认聂曜这人,只要聂曜发话,众将士又怎会不跟从。 这就是上一世为何她总是斗不过聂曜的原因,后来她自己上了战场,用自己的血性换来了将士们的信任,这才让聂珩这奸人当上了皇帝。 聂曜没想到她年纪尚小,竟然知道得这般多。 “但你可知,若是我一旦有意争着储君之位,皇帝便会忌惮三分。” 他这些年来一直闲散度日,便是想让皇帝对他放下戒心,若是他出头去争,皇帝自然是容不下他。 凌歌再次端起茶杯,轻笑道,“你不必争,我自有我的法子,本王你便继续闲散度日。” 聂曜嘴角 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看着面前的凌歌,果真是长大了。 就在他起身要走时,凌歌突然又开口道,“对了,再过段时间,皇帝便要给你指婚了,是太傅的嫡女,白秋楠。” 聂曜的脚步一顿,“你怎知?” “皇帝早便有此打算。”凌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缓声道,“王爷如今二十有五,后院无一名女子,皇帝只能赐婚。” 上一世也是,皇帝把白秋楠赐婚于聂曜,但聂曜誓死不从,说要自己独身一人孤独终老,把皇帝直接气病了。 这事当时闹得风波很大,导致聂珩有机可趁,讨得了皇帝的信任。 “不娶。” 聂曜蹙眉,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烦躁的情绪。 凌歌早就知道他是这般反应,只好劝说,“也并非白秋楠不可,不过你确实该娶一命女子填充后院,朝中女眷随你挑选。” 聂曜这次没回话,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情绪,随后提步就出了门。 他们在山庄里住了一日,第二日禾柒柒仍是不愿和谢池相认。 凌歌就知道沈文裕靠不住,无奈之下只能亲自去了禾柒柒的屋子。 此时禾柒柒坐在屋内出神,手里还紧握着那两个同心 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柒柒。” 凌歌叹了口气,在她身侧坐下,“你怪你爹没在你娘亲临终前见上她最后一面?” 禾柒柒的眼眶瞬间红了,“我怪他让娘亲怀着我和弟弟此处流浪,怪他让娘亲为了给我们姐弟一口饭上街乞讨……不,我恨他。” 她手里的同心锁都捏得有些变形了。 凌歌轻柔的握住了她的手,缓声道,“那你娘亲怪他吗?” 禾柒柒一怔,沾红的眼直直的看着她,回不上话。 她娘亲怎么恨他,娘亲总说爹爹迟早会来找他们,说爹爹不是抛弃他们只是被奸人害了,到了临死,她都还在喊着那男人的名字。 “柒柒,你弟弟走了。”凌歌轻轻抱住她,缓缓拍着她的背,“如今你爹爹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并非故意抛弃你们,你何必耿耿于怀?” “给他一个机会,他会是一个好父亲。” 禾柒柒反手抱住凌歌,扑在她怀中放声大哭,“凌歌,我弟弟为何便死了!” 凌歌抿了抿唇,“联合你爹爹获取情报,定能查出你弟弟的死因。” 这些年她已经善用攻心计,抓住人性弱点进行推敲,但她本意并不是害人 ,她也绝不是害柒柒。 谢池会是一个好父亲,他会用余生来弥补自己曾经的过失,他会比任何人都疼爱柒柒。 经过凌歌的劝说后,禾柒柒与谢池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了些缓解,但柒柒还未能完全接受谢池。 这事也就只能让他们父女一步一步来了。 倒是沈文裕对谢池的态度更加不友好,他这人一根筋,以为禾柒柒厌恶谢池,他便要站在禾柒柒身边一起厌恶。 为了不让他坏事,凌歌只能又找上他谈话,让他看清如今的局势,别把禾柒柒在世上最后的亲人都分离开。 沈文裕那榆木脑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凌歌在心里默叹了口气,给这些人做完心理辅导,自己总算是可以躺在院中看看天了。 “凌小姐这两日倒是忙得东奔西跑。” 聂曜的声音又出现了。 凌歌瞥了他一眼,嘲讽道,“恒王也是也闲得无事来此调侃我。” “你为何推举秦如风做国师?” 聂曜突然的问题让凌歌不由得一怔,这话题未免转得太快。 “如风以后会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凌歌顿了顿,神色忽然认真,“他是我今生挚友。” 第33章 遇刺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聂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不是愤怒,不是嫉妒,是一种难以表述的严肃。 凌歌张了张嘴,话都还未问出口,聂曜忽然转身便走了。 此时不远处的沈文裕正追着禾柒柒搭话,却被凌歌叫了下来。 “做什么呢?”沈文裕看着越走越远的禾柒柒,气急败坏,“你没看见我正和柒柒培养感情吗?” “照你这般培养感情,十年都开不出一朵花来。” 凌歌顿了顿,话锋一转,“你家王爷怎么整天闲着没事追着我问东问西?” 不都说恒王闲散,向来不管他人之事吗? 沈文裕眉头一皱,“你倒是直接问王爷去呀!来问我这一小御医做甚?” 他一手扒拉来挡在面前的凌歌,再次朝着禾柒柒的方向追去。 凌歌无奈又重新坐会院子的摇椅上,心里总觉得百般不对,聂曜定然有什么事。 可她没想到次日,聂曜便走了,离开了青州山庄。 走时并未与任何人招呼,只是在屋中留了字条。 沈文裕就惊了,一脸难以置信的把目光投向凌歌,张嘴便把过错推与她,“定然是昨日你同王爷说了什么,激怒了王爷,今日王爷才不 辞而别。” 凌歌也不恼,反而笑问,“你家王爷会被何事何话激怒?” 她倒是也好奇,昨日她只是说了秦如风的事,他就忽然脸色一变。 这问题把沈文裕问住了,一时间答不上来。 禾柒柒出面圆场,“罢了,既然王爷回京,我们也启程吧。” 他们确实不能在宫外呆太久,若是被发现,惹出来的祸患会危及到整个凌府。 “如风。” 凌歌走到一直没存在感的秦如风面前,嘱咐道,“你快快回京,不必与我们同行,若是京中有何事变,按兵不动,等我回京。” 她心里有预感,宫里定然是要出什么事了。 秦如风只是看着她,并未作答。 他对凌歌有莫名的信任,并不怀疑凌歌会害他。 但就在他打算按照凌歌的吩咐回京时,凌歌又叫住了他。 “若是路上又遇见秦宁雪,切记不要周旋,回京越快越好。” 秦如风点头应下,快速离开了青州山庄。 而后凌歌一等人收拾了行李,也打算离开此处,但谢池怎么说也要跟上,说什么要和自己女儿在一起,不论禾柒柒去哪他都要跟着。 凌歌再三劝阻如今他跟着回京没有好处,但最 终还是拧不过他。 好在禾柒柒在这段时日已经对谢池稍微打开了心扉,也未说什么。 凌歌本以为此次回京的路上并无什么阻碍,便放松了警惕,何曾想在半路上突遇袭击。 在夜幕降临时,林中十几名黑衣人冲了出来,手中持着铮亮的刀剑,二话不说就只冲凌歌而来。 凌歌来不及惊慌,快速翻身下马,顺带把一侧的禾柒柒拉了下来。 沈文裕掏出怀中的药粉,扑面向他们撒去,那十几名黑衣人迅速捂住口鼻,但还是难以避免双目被药粉侵蚀。 他们眼前一黑,更是随意对着空气挥着手中的刀,像是疯了一般就是要取人命。 凌歌把禾柒柒交给身后的谢池,对沈文裕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带着他们走,回京!答应我一事,定不能让聂珩登上皇位!” 若是今日她死了,以秦如风,沈文裕他们一等人配合,定然也能扶持聂曜上位。 她不怕死,她只怕大仇未报,怕民不安生。 沈文裕看着她犹豫了一刻,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带着禾柒柒离开。 凌歌抽出一直戴在腰间的匕首,冷了双眸,直径冲进人群。 她躲避着那些随意挥舞的刀剑,找 准时间就利落的用手中的匕首刺中黑衣人的胸口,准确无误的刺在心口,当场毙命。 她不是第一次杀人,上一世她满手都是人命,为了扶持聂珩上位,她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最后十几名黑衣人都被她解决,但她还是在那些挥舞的刀剑中受了伤。 她满身是血,已然分不清是他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凌歌累得瘫坐在一侧,休息了好一阵子才起身,再次上马,直奔京城。 只要她还未死,就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她去做。 等她赶路回京,已是深夜,因伤口血流不止,她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 到达凌府时,她满身鲜血的模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歌儿!你这是怎么了?” 林佩上前来扶她下马,面色担忧。 凌歌缓了口气,第一句问的却是,“京中可有何事?” “我两个时辰前已飞鸽传书于你,恒王告发国师通敌卖国。” 什么! 凌歌瞳孔紧缩,苍白的双唇微微颤抖,“你确定是恒王?” 林佩认真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去打探,沈文裕,禾柒柒是否安全到京。” 凌歌觉得疲惫,她扶了扶额,“ 若是沈文裕回京,让他私下来为我会诊。” 林佩连连点头,随后把她交给了凌玥。 凌玥见她这般,想问到底出了何事,但还是没勇气问出口。 还没等林佩去找沈文裕,他自己便来了,从后门进来,脸色十分难看,慌忙问着凌歌可有回来。 林佩领着他到了凌歌的院子,此时凌歌已经高烧不断,一阵冷一阵热,硬是强撑着等沈文裕来。 “万幸!你还没死!” 沈文裕疾步上前,马上帮她处理伤口。 若是今日她要是死了,他和禾柒柒估计会愧疚一辈子。 “恒王告发国师通敌卖国?”凌歌艰难的抬眼看他,“为何?” 聂曜和秦如风无冤无仇,更何况他是跟着他们一起去的青州山庄,怎就成了通敌卖国? 沈文裕抿住唇,顿了好半响才道,“你放心,王爷不会要了国师的命,不过只是希望他从国师的位置上下来罢了。” “为何?”凌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让他直视自己,“到底为何?难道就因为如风是赤霄宫的人?” “王爷并非是以身份定义人性之人。” 沈文裕深叹了口气,一脸语重心长,“日后你便会明白王爷的苦心了。” 第34章 通敌叛国 凌歌先是一怔,忽得一甩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叫骂着,“老娘要他狗屁的良苦用心!你通知那懒鬼王爷立刻放人!不然老娘跟他拼命!” 刚骂完,她就忽然卸了力,气喘吁吁的半躺在床榻上,气得说不出话。 沈文裕本正在帮她包扎伤口,被她这一阵叫骂吓得手抖,脸上的表情都僵硬起来。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也有悍妇的一面。 “这话…”沈文裕愣了半刻,才道,“凌小姐得亲自跟王爷说。” 就算他跟聂曜去说,也不管用啊。 凌歌深缓了一口气,若不是眼下她身子这副模样,她还真想立马就去聂曜那说说理。 罢了罢了,还是明日再处理。 “如风现在何处?” 凌歌顾不上伤口的疼痛,眼下还是要想一个对策,帮秦如风洗清罪名。 沈文裕沉默的帮她包扎完了伤口,才低声道,“在地牢里关着,你让他在你回京之前按兵不动,他还果真一句都未为自己辩解。” 凌歌一听人在地牢里,顿时又急了眼,“他们有何证据?怎就把人关进地牢了?” 沈文裕不敢说,微微后退了好几步才支支吾吾的说着,“是王 爷请了证人。” 证人?通敌卖国? 凌歌闭了闭眼眸,她算是全想通了。 聂曜抓着赤霄宫的秦宁雪去找皇帝,给秦如风安了一个魔教的罪名,又说秦如风进宫当国师,是想让赤霄宫翻了皇朝。 这便是所谓的通敌卖国?荒唐笑话!狗皇帝竟信了。 他聂曜打什么心思?她一心想着助他登上皇位,他倒打一耙,直接把秦如风弄进了地牢。 “你失血过多,劳累过度,近期还是好好休养。” 沈文裕突然对她行礼,摆出了臣民的态度,“微臣告退。” 他像是生怕会被牵连其中,这女人发起火来也不知会把他如何,一溜烟便跑了。 凌歌也没拦他,随他去了。 聂曜这闲散王爷当惯了,还真以为没人能拿他作何,他怎会猜到上一世她与他斗了整整三年,对他的弱点一清二楚。 凌歌果真听了沈文裕的话,喝下玉儿熬的药后,好好休息了一夜。 次日一早。 凌歌顶着一张苍白无血的脸色去了恒王府,天有些寒意,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衣。 侍卫进去通报后,回来与她说,恒王不便见客,便把她拒之门外。 凌歌便笔直的站在冷 风中,一动不动。 她受了伤,身子本就虚弱,加上穿着单薄,好几次摇摇欲坠,险些昏倒。 门口的侍卫见此也不忍,只好再次进去通报了一次。 这一次聂曜出门相见了,他拿着一件墨黑色披风为她披上,缓声道,“回去吧,本王不要秦如风的命,不过只想削了他的官职。” 凌歌并未回话,只是直直的盯着他。 聂曜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道,“你受了伤,今日天寒,尽早回府。” 昨夜沈文裕已经来找过他,跟他说了凌歌受伤的事,也说了凌歌一个人对付了十几个杀手的事。 他已然不知眼前这自己亲眼长大的姑娘,如今已经变得这般果决坚韧。 凌歌磨了磨薄唇,用极度轻柔的声线回道,“王爷,若是您今日削了秦如风的官职,小女便杀了当年你母妃身侧的陈嬷嬷。” 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聂曜眸中染上震惊,随即转为深沉,“你知晓陈嬷嬷的踪迹?” “小女话只到此。”凌歌直着腰板向他行礼,“请王爷自行定夺,若王爷不信小女的话,大可今日便削了如风的官职,流放边疆。” 她脱了身上的披风 ,在他面前直接扔在了地上,冷着眼色转身离开。 聂曜看着脚边落地的披风,失落感忽得席卷而来。 他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想护凌歌一世周全,只是这般罢了… 凌歌上了马车,又直奔地牢,打点了门卫,在一间地牢中见到了秦如风。 他仍是那张生冷无情的脸,看向她时,眼中没有惊喜,只有无尽的平静,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如何?”凌歌对他露出一丝苦笑,“他们可有虐待你?” 她让本来身居南山寺清净度日的秦如风跟着她下山,却还要一次次让秦如风因她受罪。 “并未。” 秦如风随口一答,像这地牢就是他家一般,丝毫没有半分不自在。 凌歌见他身上干净,也未有伤口,心里顿时放心不少,“你且等等,不过几日我定会救你出来。” 秦如风却显得一点都不焦急,只是点了点头。 他实在太木讷,凌歌本想来关心关心他,但看起来属实没必要。 凌歌从地牢出来回府后,她果真是大病了一场,这次不是诓人,果真是病了。 她病后,沈文裕来见过她一次,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第二日 ,聂曜又来了,她直接闭门不见,只是写了一封书信让玉儿交于他。 随后秦如风被查证清白,无罪释放。 至于其中的原因,还要从上一世凌歌与聂曜在朝中相斗时,无意中发现的一件事说起。 聂曜的母妃并非传言中的病逝,而是内有隐情,只是当时唯一知道这隐情的人便是一直跟在他母妃身边的陈嬷嬷。 自从聂曜母妃病逝后,陈嬷嬷便在宫中销声匿迹,无论如何搜寻都找不到线索。 聂曜若是想得知当年母妃真正的死因,只能找到这位陈嬷嬷。 而正巧,凌歌在上一世亲眼见证了聂曜寻找陈嬷嬷的整个过程,并知晓陈嬷嬷如今身在何处。 就凭这一点,聂曜也会暂时放过秦如风。 但难保他不会在日后继续针对如风,可他究竟为何非要针对秦如风,这疑点让凌歌怎样也想不通。 在凌歌病后第三日,她稍有好转,身上恢复了力气,脸上也有了血气,就在她打算去找秦如风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时,聂珩又来了。 跟着来的还有姜若云,她先聂珩一步来,进门就是一句,“歌儿,听闻你受伤了,前几日我便要来见你,可被你家姨娘拦了下来。” 第35章 露出马脚 姜若云一副担心至极的模样,话语间似乎在疏离她与林佩之间的关系。 凌歌正半躺在床榻上,侧过头看她,轻笑道,“我不过只是病了,何来受伤一说?” 她从来没有放出过消息说自己受了伤,但姜若云进门便提她受伤的事,看来前几日遇到的杀手都是她找来的。 姜若云还是太过心急,太轻易露出马脚。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缓声解释,“许是我听错了,还以为你受了伤,可把我吓坏了。” 她的的脸上没有半丝说谎的意味,甚至满带着担忧。 若是从前,凌歌可能便信了她的鬼话,可如今她已早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凌歌不懂声色的笑着,“无碍,只是受了点风寒。” 她的话音刚落,玉儿就在门外问着,“小姐,二皇子来了,说是来探望您。” 凌歌早就料到姜若云和聂珩会串通一气,也早就料到聂珩跟着到凌府,以探视病情的名义找上门。 “请二皇子进来吧。” 她用余光瞥了眼身侧的姜若云,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像是在隐忍着内心的妒意,还有暗藏的心机。 聂珩刚进院子 ,凌歌就起身出了房门,故作虚弱的行礼,“见过二皇子。” “歌儿不必多礼。” 他连连上前,要伸手扶她,却被凌歌微微的后退躲过了。 凌歌抿了抿唇,又做出为难的模样,“二皇子总是往凌府跑,怕是外人会传小女的流言。” 聂珩一怔,立即反应过来,“无事,若是他们传流言,我便娶你,对你负责。” 谁要他的负责? 凌歌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但脸上还是挂着客气的淡笑。 “二皇子,小女虽是已经及弃,但还未出阁,您身份尊贵,总是出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闺房,若是传出谣言,也是对您不利啊。” 她这一番话倒是让聂珩有些尴尬,顿了好半响都没想出一句能圆回来的话。 姜若云这时忽然出面道,“二皇子心悦于你,这是京城上上下下都知晓的事情,别说谣言,就算是有人架刀子在二皇子脖子上,他也是心悦你。”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开玩笑的拍了拍凌歌的肩头。 这倒是像是两个姑娘之间的打闹玩笑话,但听在凌歌的耳中却是赤裸裸的讽刺。 凌歌的脸色忽然严肃下来,“若云,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也知晓二皇子的身份尊贵,皇上都未许诺的事,你便在二皇子面前打趣。” 本就尴尬的氛围因为她的这句话,瞬间降到了冰点。 聂珩也很识趣,他知道凌歌这是让自己与她保持距离,毕竟父皇都未赐婚,他便常跑到凌府,会玷污她的名声。 “歌儿说得是,下次我便不会这般草率了。”他脸上带上一丝歉意,又道,“见到你相安无事我便放心了。” 说着,他便要走,本以为凌歌会多说几句好话圆回去,毕竟自己的身份也比她高些,但没想到凌歌只会冷漠的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出了院子的大门。 “歌儿,你为何这般对二皇子?” 姜若云一脸不解,低声道,“难道你真看不上二皇子?要知道有多少女眷排着队想嫁于他。” 凌歌轻笑一声,“她们是她们,要嫁便嫁,我凌歌决不嫁。” 她突然收了嘴边的笑,转头冷视她,“若云,我还是当初那句话,若是你心悦二皇子,那便自己去争取。” 姜若云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她连声否认,“不是,歌儿我真的没有心悦二皇子,这几次我来,二皇 子也跟着来,都只是巧合。” “我没说你和二皇子总是一起来的事,你怎知他总是跟着你来?” 姜若云愣住了,足足和凌歌僵持对视了好几秒,凌歌才移开了视线,无所谓道,“罢了,这些事我也不懂,只是我看你对二皇子赞叹有加,总觉得你也心悦他。” 她说着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倒了杯茶,“你今日来找我可就是来探病的?” 姜若云深缓了一口气,整理了一番情绪才转头看她,“对,见你无事便安心了,过几日等你好些了,跟以前一样,我们一起去游湖可好?” 空气静了片刻,随后凌歌张了张嘴,说了个“好”。 游湖定然还是从前的地点,姜若云从小就喜欢与她去不远处的白湖上游湖,有时也去喂喂鱼,但只是如今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了。 这日后,聂珩果真没再出现,也不再用什么探病的说辞来凌府,而她大病痊愈后也按约和姜若云一同去了游湖。 只是从前她们出来游湖时,她总是觉得惬意又放松,这次却格外心累,每一句话每个眼神都在提防着姜若云。 于是游湖不到半个时辰便草草结束,姜若云估摸 着看出了她的一些反常,近日来也没了什么动静,只是像从前一样,一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便要送来跟她分享。 凌歌对此也都像从前那般欢欢喜喜的照单全收,尽量让姜若云不再起疑。 但就这么平静了一段时间后,皇后身边的公公又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太过无趣,又十分喜爱她,便想请她去宫中谈天。 看来是聂珩又开始新动作了。 此时秦如风正好在她府中,等凌歌安顿好了那太监,回到屋内时,他已经打算起身离开了。 “你去哪?” 凌歌皱着眉看着他一副要走的模样,“聂曜针对你的事不能松懈,我如今还未得知具体原因,等我先应付完聂珩,你跟着我一起去找一趟沈文裕。” 眼下她一点线索都没有,突破口只能在沈文裕身上。 秦如风顿了顿,没回话,只是点头。 他向来没什么自己的打算,都是听凌歌的话行事,没想到上一世他是这般,这一世还是这般。 凌歌看着他一副狠辣凶残的模样,却长了一双单纯清澈的双眸,便觉得这世间有趣。 等秦如风走后,她简单收拾了一番,跟着那公公进宫去见了皇后。 第36章 瑜贵妃 但还未到皇后的寝宫,凌歌忽然捂住自己的肚子,故作疼痛的模样叫着,“哎呀,我忽然肚子痛,请公公让我先去解个手……” 那公公连连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那头便是茅房,奴才身份不适,便不带凌小姐去了。” 凌歌捂着肚子向着他指的方向走进了茅房,趁着那公公不注意,偷偷就溜了出来。 今日想让她顺顺利利的到皇后面前是不可能了,她也不信皇后是真心喜欢她,单纯的想跟她聊聊天。 不过只是想试探试探她的口风,问问她想嫁给谁罢了。 凌歌对皇宫十分熟悉,轻车熟路的就到了聂曜母妃曾经住过的寝宫,这宫殿到了如今始终是空着的,就是为了祭奠死去的瑜贵妃。 瑜贵妃身前是先皇十分宠爱的妃子,再加上瑜贵妃生下的儿子,就是聂曜战功赫赫,先皇为了祭奠瑜贵妃便把这寝宫封了起来,没让任何妃子再住过。 物是人非啊…… 凌歌看着这宫内的装饰摆放,忽然想起上一世在聂珩得势,登上皇位后,便把瑜贵妃的这寝宫给拆了重建。 当时得知此事的聂曜选择了默不作声,但如今想来,那时的他 应该心痛万分吧,毕竟这算是他与母妃之间最后的一点回忆了。 凌歌站在了宫内璧上挂着一幅画像面前,画像中的女子穿着一袭皇家紫起针绀地勾文锦蜀锦和深紫露底琵琶袖梅花曲水锦绛纱袍,耳上是錾花碧玉耳钉,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点翠糖玉指甲扣。 眉眼间全是贵气与美艳,她死的当年仅仅二十四,聂曜才七岁。 “嗒——” 外头门锁的动静让凌歌从这画中忽然回过神,心里一惊,这寝宫几乎不会有人来,只有每月三次的丫鬟来清扫。 凌歌不知道外头是什么人,只好找了一处藏身的地方躲了起来。 随着她紧张的心跳声,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了方才她站着的画像处。 她正藏在离画像处不远的木箱里,不敢伸头去探,也不知道来人到底是谁。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线忽然响起,“出来吧。” 是聂曜。 凌歌微微松了口气,无奈的从木箱里爬了出来,今日算她倒霉,不过只是闲来无事来这里转转,没想到正好碰到了聂曜。 “你是不是知道我母妃死因的内幕?” 聂曜灼灼的目光投了过来,这还是 凌歌见他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人。 “是知道些。” 凌歌收回神,一脸严肃,“若是你想知道你母妃的死因,便告诉我你为何要针对如风?” “秦如风又有何能力当上国师之位?” 聂曜口气中带着一丝激动,“他那日求雨也不过是受你之命,你为何不自己登上那国师之位?” 凌歌怔怔的看着他,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聂曜用这般激烈的语气与人说话。 平日里的聂曜都是冷漠,或是懒散的,像是无心一般,从不会认真对待任何一件事。 但他为何就偏偏对秦如风这般在意?难道有何人在他面前挑拨了他和秦如风之间的关系? “我生来便是女儿身,在皇权和男子为大的世间,我就算能力再过出众,不过也只是你们争夺权势的一枚棋子。” 凌歌自嘲一笑,看了眼他母妃的画像,“就像你母妃一般,不过只是为了某些使命在活着罢了。” 聂曜的脸色倏然冷峻下来,像是触及到了他的什么底线,忽然失控,“何人让你当棋子?何人逼你去争权夺势?你整日与本王商谈合作,你可问过本王想不想要这皇位!” 他像是一只被 困住的温顺野兽,突然暴怒的模样着实让凌歌吓了一跳。 凌歌抿了抿唇,低声道,“若是你不争皇位,那皇位应该让与谁?” 放眼朝中,除了他和聂珩两人还能比一比上下,其他皇子皇孙都并未有出色的功绩,也未在朝中打下根基。 再说,聂曜这人虽是看起来懒散,但心地善良,为人仗义,上到能顾全大局,下到能掌兵对敌,他便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这些事何须你一个闺阁中的女子来操心?” 聂曜比她大了整整十岁,就像一个长辈一般盯着她教训着,“你要做的便是找一户安定的人家嫁了,好好过你的日子,无故来插手什么权势?” 他说得对,她是该找一户安定点的人家嫁了,好好过日。但上一世的仇恨呢,聂珩在这一世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吗? 她是丞相之女,唯一的嫡女,这是她的宿命。 “让秦如风回他的喃山寺当和尚。”聂曜撇过头不再看她,冷声道,“本王也会帮你物色一好人家,到时就算皇上阻拦,本王也能让你出嫁。” 他说这话的口气像极了凌歌的长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舅舅。 “恒王 的好意,小女心领了。” 凌歌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只是想把自己推出这权势的动荡之中。 但若是让秦如风回他的喃山寺,那传国玉玺便再也不会问世,边疆仍会暴动,百姓也会生灵涂炭,皇宫内斗只会越演越烈,倒时凌府仍会倒台,她的家族也会受到波及。 这一连串的事,若是她不知晓也便罢了,可她偏偏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不可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悲剧重演。 聂曜见她还是不死心,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正打算再次开口,突然就闻到了一股燃烧的气味。 凌歌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往门外走了几步,发现外头的屏风和木头已经烧了起来,火势看起来越演越烈,直接堵住了出去的路。 “聂曜!快走!” 她伸手去抓身后的男人,扯着他往外奔。 但就在她跑出去几步,着火的屏风就突然倒了下来,差点砸在了她身上,好在身后的聂曜拉了她一把。 此时聂曜反而冷静了下来,开始观察火势蔓延的情形。 外头响起很大的动静,不少宫女太监都在大喊着“走水了!走水了!”,可估摸着,他们并不知道聂曜和凌歌两人在里面。 第37章 寝宫失火 凌歌知道,这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聂曜死,上一世既然聂曜已经舍身救过她一命,这一世就该让她护着他。 就在她思索怎么才能把聂曜送出去时,聂曜已经拉着她往靠墙的侧面走去,这寝宫聂曜比她熟悉,自然是知道怎样才能最安全的出去。 果然有一处隐蔽的地方刚好被一个架子挡住,火势还未蔓延进来。 就在他们再多走几步就能走出这寝宫时,凌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从他的手中抽回了手,转身回头。 “凌歌!你做什么?” 聂曜一把拽住她,脸色沉沉,“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就算外头眼下有人正在救火,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火势降下来,若是这时她不走,真的可能会被困死在这火场里。 “你先走。” 凌歌推了他一把,他的后背撞在了一边的柱子上,这时提着水桶的一名太监瞥见了他的身影,惊呼了一声,“是恒王殿下!恒王殿下在里面!快救人!” 话音刚落,外头的侍卫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冲进来就护着聂曜出去。 要是聂曜出什么事情,守在附近的侍卫一个都别想活着。 凌歌见聂曜安全,才 快步回头,顶着大火到了方才的那副画像前,废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幅画给拿了下来。 等她回头时,大火都已经蔓延到了脚边,热气腾腾让她汗流满面。 她脱了身上的外袍,裹住手中的画像,打算一鼓作气从火堆里冲出去,就算是毁了容也不能就这么死了。 但她才刚走出几步,就被一旁倒下的铜镜砸伤了右脚,剧烈的疼痛感让她半跪在地。 “咳咳咳咳……” 凌歌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浓烟让她呼吸不上来,只能躺在地上捂住口鼻。 恍恍惚惚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向她的方向奔来,随后她便落入了一个潮湿温热的怀中。 她又做了一场梦,梦里她身怀六甲,姜若云站在她身侧捏着她的嘴逼她喝下落子药,而站在一边的聂珩笑得讽刺。 仇恨,不甘,各种各样的情绪填满了她的心,让她觉得心口发闷。 “咳……” “小姐!” 随着玉儿的惊呼,她的视线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凌歌环视了周围,这是她的房间,看来她回府了。 “何人把我救出来的?”她缓了口气,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带出来的那副画呢 ?” 玉儿一边笑着一边哭着,“小姐,玉儿还以为见不到您了。是恒王殿下淋湿了自己,冲进火场救了您,画已经被恒王殿下收走了。” “别哭了。” 凌歌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何时才能改了这哭哭啼啼的性子,我这不是没事?” 她翻开被子简单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腿,只是被砸到烫伤了一些,骨头并未有什么大问题。 因为她受了伤的缘故,导致一时间凌府上上下下都来了她院中,排着队关心她的情况。 一听到她醒来,第一个进来见她的人便是府中最年长的祖母。 “歌儿,祖母知道你已长大了,懂了很多事,府中一切也由你帮扶着你爹爹。”祖母一脸担忧,扶上她的后脑勺,“但千万还是保命要紧。” 这段时间她可知道凌歌的所作所为,如今她也老了,见到凌歌这般稳重心里自然欣喜,但还是难免担忧她的安危。 若是此次没有恒王殿下,凌歌怕是真的就葬身火海了。 凌歌握了握祖母的手,宽慰道,“歌儿谨遵祖母教诲。” 祖母又与她闲聊了几句,随后她爹爹和林佩,凌肃,凌玥都来了,各个都在围着她打转,生怕 她哪里受了伤恢复不了。 凌歌被烦得不行,一开始还在敷衍了事,后头直接开始冷脸相待,“你们这般闲,为何不去第一时间查查到底是何人纵火?” 瑜贵妃的寝宫久年无人,根本不可能突然失火,更何况是在青天白日,压根没有烛火的时间。 定然是有心人想害她,或是想害聂曜,不论是什么原因,这人都不能留。 凌德义一听这个,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恒王在把你救出后,发了一次大火,把皇宫上上下下查了个遍,确实抓到了纵火之人。” 他这些年在朝廷上效力,还果真是第一次见到恒王发怒,往前恒王向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何人?” 凌歌对恒王发怒这事不感兴趣,她眼下只想知晓到底是何人想害他们。 林佩的脸色也有些奇怪起来,凌德义顿了好半响才回着,“是汪水瑶,你表妹。” 凌歌心里头是惊了一惊,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差点忘了上次在宫里见过汪水瑶,她离开凌府后就进宫当了宫女,不知道是再谁的寝宫里做事。 她再次把视线落在了凌德义身上,“汪水瑶在谁的手底下?” “厉贵妃。”凌德义神色严肃,但又有些为难,“汪水瑶虽不是凌府人,但她也算是个旁支,若是置她于死地……” 凌歌知道他的意思,他想留几分情面,毕竟汪水瑶也算是亲戚,家道中落还被赶出凌府,无奈之下才去当了宫女。 汪水瑶如今在厉贵妃手下做事,那厉贵妃很可能是想害她,而并非聂曜,厉贵妃定然是知晓那日皇后召她进宫。 厉贵妃心里清楚,若是让聂珩娶了她,那聂珩就坐稳了储君之位,所以才想直接除了她。 “汪水瑶的事,交给爹爹就好。” 凌歌有些疲惫了,这段时间为了应付四面八方想害她的人,她已经受了三次伤了。 她爹爹若是想给汪水瑶留一个情面,便给她一条命,送远点便是了。 但凌德义听了这话后,又是陷入了一阵沉默,好半响后才出声,“水瑶已经被恒王殿下当场杀了。” 凌歌一怔,看着他发呆。 难怪方才林佩和他的表情都如此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事。 就算汪水瑶想害她,但怎么说也算是凌府旁支,就算是皇帝处置,也会先看看凌家的意思,但聂曜直接动手杀了人,估计会引起不少议论。 第38章 真心答谢 凌歌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了些,“恒王是在何处杀的人?” 只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都还能帮着圆回来。要知道聂曜在所有人心里向来都是闲散王爷,如今突然杀了人,很多大臣会对他改观。 特别是皇帝,他不经过皇帝的允许私自处置犯人,只会让皇帝觉得自己颜面无存,地位受危。 凌德义抿了抿唇,答了一句,“在皇上的大殿中,七八名大臣眼皮底下,皇上都还未到场,他便已提刀杀了人。” 血溅当场,那些大臣当时都傻了眼,就聂曜一人冷冷清清,一言不发,像是这人根本不是他杀的一般。 凌歌扶了扶额头,顿时心烦意乱。 事情本就多,聂曜还搞出这么一烂摊子,看来他是真心不想要这皇位了。 还没等她缓过神,凌德义就接着说着,“皇上没有怪罪恒王,但脸色显然很难看,若是这时我在站队恒王,必然会让皇上起疑心,认为我有反叛之心。” 她爹爹说得对,如今这时不是站队的好时机。 凌歌无奈的叹了口气,“此事从长再议吧,爹爹您多注意朝上的走向,估摸着这些大臣各个都心怀鬼胎,不 一定谁会跳出来弹劾恒王。” 凌德义自然知道,只是苦恼,他们凌家自己在朝堂上就已开始被人弹劾,还要在意恒王这桩事。 但眼下也只能按兵不动,没有其他办法。 凌德义等人走后,凌歌让人叫秦如风来了一趟,让他近日来先告病在府,不要上朝。 这时若是有心人抓住聂曜之前诬陷他的事情,再加上这次殿前杀人,聂曜和他之间的关系必然会成为对立面,而且皇上也必须给大臣一个交代。 最近还是让秦如风先避避风头,反正聂曜已经折进去了,保下一个,总比两个都进入这场暗斗中强。 等她醒后次日,聂珩带着沈文裕又上门,说是请了御医给她问诊,想看看她的伤势要不要紧。 凌歌本想推脱,但想了想看,这时见一见沈文裕也好,便答应下来。 沈文裕估计是聂曜安排在聂珩身边的,但聂曜又没有夺帝之心,难道他是把沈文裕送到聂珩身边扶持他? “歌儿,本想着不该再以探望之名来见你,只是我母妃说,你是因为去找她的路上出了事,要我定要来看看你的情况。” 聂珩深叹了口气,随后又一脸担忧道,“ 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去找母妃的路上,竟会到瑜贵妃的寝宫中?” 这是在试探她的口风,毕竟瑜贵妃是聂曜的生母,她出现在哪里确实有些反常。 “小女极少去皇宫,路多地大,一不小心便迷了路。” 凌歌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就到了瑜贵妃的寝宫。” 聂珩虽然心里有些不信,但听了她这么一套说辞,还是没法再问,只能让沈文裕上前去看诊。 沈文裕倒是一直低着头,只是默默的查看了她的腿伤,随后转头向聂珩道,“二皇子,凌小姐的腿伤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聂珩松了口气,一脸放了心的点了点头。 凌歌立马开口,“玉儿,领着二皇子去前殿坐一坐,爹爹正在那候着呢。” 玉儿立马上前,示意聂珩跟随。 聂珩虽不愿意就这么草草离开,但既然凌歌都已这么明显的赶人了,他也只能默然离开。 沈文裕在一边开着单子,见到聂珩走后,他才出声对凌歌说着,“王爷已经很久没发火了,这次发了一次大火,朝堂上的大臣怕是会对他不满。” “料到了。” 凌歌声线平平,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让你家王爷最近低调些,少出现在那些大臣眼前。” “王爷让我代为道谢。” 沈文裕把写好的药单放在一边,看了她一眼,“你带出来的那幅画,是他生母最后的画像了。” “要谢就让他亲自来。” 凌歌顿了顿又道,“来时把能带的贵重物品都带上,让所有大臣都知道他是来道谢的。” 她当然知道那是他生母的最后一幅画像,不然也不会去冒死去拿。上一世他连生母的一幅画都没留下,这一世她想帮他留着。 虽然她并不需要聂曜真的来道谢,只是她需要让大臣都知道聂曜是为了他母妃的寝宫被烧和这幅唯一的画像才发了这么大的火。 到时就算是有大臣想在朝堂上弹劾他,她爹爹也能开口为他辩护两句。 沈文裕听懂了她的意思,应下后便离开了凌府。 次日聂曜果真来了,带了一车子的贵重物品,坐着豪华车轿。就差敲锣打鼓的告诉别人他来了。 那阵仗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求亲的。 凌歌已经能下地缓慢行走,在府门口见到这阵势时,差点没呕血,她只是让聂 曜来隆重的道谢,没让他搞得来娶亲一般。 凌德义也是吓得差点惊掉下巴,碍于身份,又只能坚强应对。 围在府门前看热闹的百姓很多,都在猜测恒王最后会不会直接把凌歌给娶回家,道谢就当是以身相许了。 凌歌听到这些议论直摇头,头疼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玉儿,给我上一壶凉茶。” 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这几次三番的被聂曜搞得都快疯了。 结果凉茶还没上来,聂曜就来了。 “怎样,这般谢礼还算是看得过去吧。”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起来就实在欠揍。 凌歌深吸了口气,又叫着,“玉儿,凉茶!” 玉儿应了一声,片刻后便慌慌忙忙的把一壶凉茶放在了她面前。 凌歌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下,这才看着聂曜道,“恒王殿下是不是故意给小女找事?” 聂曜摇头,“是真心答谢。” 凌歌差点就被气笑了,她知道聂曜不是个傻子,他肯定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希望那些大臣和皇帝忌惮他,所以故意演一出戏罢了。 没想到他演了一场更大的戏,直接上升到“娶亲送礼”的做派上了。 第39章 拒婚 凌歌也不想跟他计较,心灰意冷的对他摆了摆手,“罢了,请恒王离开,小女属实累了。” 她还能说什么,聂曜自己都已经恨不得把自己推上一个水深火热的位置上了,她做再多都是浪费时间。 “救画一事本王很感激,但日后还是不要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聂曜声线突然沉了沉,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也别再插手朝堂之事,那些权势不是你能玩弄得起的。” “恒王怎知小女不能?” 凌歌抬眼直视他,眼底满是果决,“小女既能把如风推上国师之位,便能把你推上皇位,只要恒王你愿意。” 聂曜皱起眉,再次重复,“不要插手这些事。” 他不再多说,在凌歌的注视下直径离开了院子。 凌歌看着他的背影深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凉茶,看来最近是不会太平了。 很快,聂曜带着一堆礼品上门道谢的消息就传遍了宫中,但他的行事作风实在夸张,让人不免怀疑他想娶凌歌。 这就导致几位皇子开始恐慌,生怕凌歌被自己的皇叔给抢走了。 聂珩同样感到了紧迫感,因为若是聂曜去他父皇面前求亲的话,他父 皇肯定会同意,毕竟皇叔的地位摆在那头,他父皇都要礼让三分。 于是他找了他母后,让他母后去他父皇面前给自己皇叔求一门亲事,只要皇叔如今还未开口要凌歌,让父皇赐婚一个给他,这样凌歌就绝对不会嫁过去了。 皇后虽是觉得这样太冒险,毕竟恒王的婚事她也不敢插话。 但何奈聂珩催得紧,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到了皇帝面前。 “臣妾见过皇上。” 皇后进了御书房,对正在看奏折的皇帝行了礼。 皇帝连头都没抬,只是回着,“皇后今日突然来所为何事?” “皇上,臣妾是为了最近宫中的一些流言而来。”皇后顿了顿,轻声道,“最近宫里都在传恒王殿下能迎娶凌府嫡女凌歌。” 皇上批奏折的手顿了顿,抬眼深看她一眼,“不过只是一些流言蜚语,你是一国皇后,怎能随意听信这些话。” “可是皇上……” 皇后微微走近几步,低声道,“恒王本就身份尊贵,也早就过了适婚年纪,如今还未娶妻实在不该。” 她说的隐晦,但皇帝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若是让恒王真的娶了凌歌, 只会让恒王的势力更大,到时便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他当然更愿意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自己的弟弟。 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笔,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皇后,随后陷入了一番沉思。 思来想去也觉得不能按照这样的情势继续发展下去,若是到时聂曜果真要娶凌歌,那事情便大了。 于是到了下午,聂曜就被皇帝传进了宫。 聂曜向来不用行礼,进了殿门便在一侧坐下,等着皇上开口。 “皇弟,想来今年你也二十五了,可有心悦之人?”皇上笑得一脸狡猾,看起来就没安好心。 聂曜仍是闲散的模样,缓神道,“臣弟无心娶妻。” 他还以为皇上是听到了宫里关于他和凌歌之间的流言,所以想探探他的口风,没想到皇帝想帮他赐婚这一层。 皇上听了他的话,顿时脸色一沉,一脸责怪,“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聂曜没回话。 “好了。”皇上随意的笑着,一脸轻松,“今日朕便替你做主,太傅嫡女白秋楠与你正好相配。” 聂曜听到白秋楠这三个字,脸色顿时一变。 突然就想起 不久前凌歌曾对他说过,不过多久皇上就会给他指婚,把白秋楠指给他,没想到今日还真应验了。 若不是凌歌真有什么预卜先知的能力? “臣弟不娶。” 聂曜口气沉了下来,态度坚决。 皇上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拍了拍椅子道,“太傅嫡女难道还配不上你?白秋楠从小便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难道你还真喜欢凌府嫡女不成?” “臣弟谁也不娶。” 聂曜已经起身,根本不顾皇上难看的脸色,坚持道,“皇兄不必再说,不管是白秋楠还是凌歌,臣弟都不娶,只愿一人孤独终老。” “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皇上气得提高了声线,连声骂着,“你终身不娶,朕怎么跟在天上的父皇母后交代?” 本来他还以为聂曜不管怎么样也会对凌歌有些意思,没想到他竟然说要孤独终老。 他们皇家最重要的便是传延子嗣,成家立业,抱负国家,聂曜倒好,一个都没做成,整天顶着一个王爷的头衔混日子。 聂曜也不管他生不生气,仍是一句话,谁也不娶。 说完便转身出了大殿,在殿门外不远处就见到了站在亭子里的白 秋楠,像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见他出来,眼中顿时一亮。 白秋楠身为太傅嫡女,身上自带着一股书香气息,她有着白净的鹅蛋脸,眉下是眉蔬目朗的美眸,浓密柔润的披肩发,细细看去这人便是袅袅亭亭。 看来她也早就听说了今日皇上要赐婚给她和恒王,她一直心悦恒王,一听到这消息也顾不上什么女子矜持,立马就跑来了这里候着。 但聂曜的视线只是从她身上扫过,一秒都未停留,就像是没见到她一般,直径离开。 随后她得到消息,聂曜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她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如今她也十八,早就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再不出嫁便要被旁人笑话了,等了聂曜这么多年,等到的竟是他拒绝赐婚。 这事闹得极大,凌歌在府上也很快就听到了这消息。 虽然她早就猜想到皇帝会赐婚聂曜,但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这一世的很多事情都因为她的改变也改变。 对于聂曜的拒婚,凌歌一点都不吃惊,聂曜这人上一世也是这般,像是下了决心要独身一人一般,不论对哪个女子都不感兴趣。 仔细想来,他莫不是……断袖? 第40章 断了她的消息线 凌歌立马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这可怕的猜想,一想到自己要扶持一个断袖上皇位,连她自己都觉得天理难容。 不过自从聂曜拒婚之后,大部分的人都把注意放在了他和白秋楠的事情上,很少人再提到她,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几日下来,凌歌的腿伤也恢复了一些,便去禾春楼找了禾柒柒,今夜正好是禾柒柒每月一次的献舞时日。 她穿了一身男子装扮,戴了面具,花了重金进了场。 上一世她不知道看禾柒柒跳舞要花这般多的银两,毕竟从她认识禾柒柒开始,禾柒柒就一直喜欢在她面前跳着舞,压根不用花钱。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还要花一大笔钱才能坐在一处偏远的位置看她在台上跳舞。 今日的禾春楼来的人都非富即贵,能来看禾柒柒跳舞的都绝对不是普通人。 凌歌当然不是只来看看舞这么简单,不过想先等表演结束后再上去找禾柒柒,但没想到还没等她去找人,谢池就认出了她。 “凌姑娘,好久不见。” 谢池在她身侧坐下,看着台上的禾柒柒惆怅的说着,“我其实一直劝柒柒不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但 柒柒不愿意,说在这里才能打探到更多关于弟弟的消息。” 凌歌看着他一怔,瞬间自我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是戴着面具啊,谢池怎么会一下子就能把她认出来。 谢池看出了她的疑惑,只好解释道,“凌姑娘,一般男子和女子从身形仪态上都不一样。” 他常年卖茶,接触的客人形形色色,见得多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来,再仔细看看,想认出凌歌一点都不困难。 凌歌无奈一笑,脱下面具看他,“谢庄主慧眼。不过庄主也不必担心,柒柒生来便是跳舞的料,她自己也热爱跳舞,没人可以逼迫她做任何事。” 对于其他舞姬来说,跳舞是一份饭碗,但对于柒柒来说,也说跳舞就是她的生活。 表演开始,琴声响起,禾柒柒一身墨绿色长袖舞裙迈着轻盈灵动的舞步,精美绝伦,像是天上的仙子下界渡凡。 凌歌曾经看过千百次柒柒的舞,但这次再看,却觉得震撼,欣慰,悲痛。 上一世的柒柒就死在她的绝美舞步中,从此世间再无第一舞姬柒柒姑娘…… “凌姑娘,你怎么哭了?” 谢池本 来视线还在禾柒柒身上,转头一看,发现凌歌正在一边看着禾柒柒跳舞,一边默默地掉着眼泪。 “太美了。” 凌歌抹掉脸上的泪珠,苦笑一声,“柒柒若是能一直这般美就好了。” 谢池虽然不解,但也没再多问,只是沉默的点头认同。 凌歌缓了口气,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这时才发现不愿处的一桌正坐着沈文裕,和戴着面具的聂曜。 没想到他们也会来看柒柒的表演,想来因为最近这般多事,他们都没聚过,正巧如今都聚到了一起,就像是上一世一般。 在她看向聂曜时,聂曜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朝她的方向看了看,但很快就撇开了视线,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凌歌又是一阵无语,先前一直提醒她不要插手朝中的事情,现在连认都不认她了。 这男人的心思是真的难猜,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始终都没搞懂聂曜心里到底是想些什么。 舞曲结束,禾柒柒优雅谢礼,退到后台。 凌歌跟着谢池身后到厢房去找她,她如今见到谢池已经没有了抵触情绪,算是和平相处了。 凌歌见他们父女能这 么早就重逢,心里也高兴,坐在一边喝着茶水道,“今日我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找你们帮忙的。” 谢池还没等她说什么事,立马就答应着,“凌姑娘请说,只要是谢某能帮到你的,谢某定然会出手帮忙。” 毕竟他能找到自己的女儿都是凌歌的功劳,他也从未表达过自己的谢意。 凌歌听到这话顿时就放心了不少,缓声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庄主也有和藩国一些茶商来往,我就只想传达一个消息给他们。” 她顿了顿,看了眼一边脸色有些奇怪的禾柒柒一眼,又道,“只要告诉他们藩国的公主曾经和二皇子有过婚约,如今婚约快到了就行。” 她就只是想在藩国传出这样的流言,提醒一下藩国的国王,让他们尽早把公主送过来和亲,她也能摆脱聂珩的纠缠。 藩国不过只是一个小国,他们若是把公主送来和亲,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应该不会犹豫。 “这点小忙,谢某自然……” “爹,此事不能帮。”禾柒柒突然出声打断了谢池的话,有些歉意的看向凌歌,“凌小姐,王爷吩咐过,此后不能 再为您做任何谋权之事。” 她虽然心里也很感谢凌歌,但还是不得不听聂曜的安排。 凌歌一怔,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上一世聂曜特地把沈文裕和禾柒柒安排到她身边帮她,这一世却故意不让他们帮她了。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池一听禾柒柒这话,沉默了片刻才道,“凌姑娘,虽我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柒柒不让我做的事,我便不能勉强,这谢意只能日后表达了。” 看来聂曜这是打算断了她的消息线。 凌歌给气笑了,无奈点头,“无妨,我再另寻他法。” 她还真就不信不靠着聂曜的人,她自己做不到想做的事。 “凌小姐。”禾柒柒犹豫再三,还是出声劝道,“你还是不要插手朝中之事了,王爷既然不愿你卷入其中,自然有他的道理。” 凌歌点头,同样道,“但我非要插手,自然也有我自己的道理。”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吱——”的推门声。 聂曜突然出现在厢房内,身后还跟着沈文裕。 来得正好,凌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心为他谋划江山,这男人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处处为难她。 第41章 说服聂曜 凌歌脸色沉沉,口气不悦,“恒王殿下可知若是二皇子娶了我,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她真的嫁给聂珩,到时候只会让聂珩在朝中更得势,靠着聂珩自己的手段,可能也能坐上皇位。 聂曜抿了抿唇,对禾柒柒缓声道,“把消息传给藩国。” 他是不希望凌歌再插手朝中的事情,但他也不希望凌歌嫁给聂珩这样权欲滔天的人,到时日子只会过得不安宁。 禾柒柒见他松口,便低低应下。 凌歌坐在禾春楼内喝了一壶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与聂曜谈心,说到了自己为何非要扶持他坐上皇位,又为何非要插手权势。 说了日后边疆来犯,战况危急,说了聂珩若是登基,暴虐无度。 但看聂曜的脸色越来越沉,半句话未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唉……” 凌歌无奈的深叹了口气,“恒王若是真觉得这天下苍生与你无关,就当小女方才的那些话都是胡话。” 她不信聂曜真的就能眼睁睁的看着黎明百姓受苦,眼睁睁的看着事态按照她所说的那样发展。 果然,这次聂曜沉默了半响,忽然开了口,“储 君之位本王另择人选,若真如同你所说那般,本王会干预,你不必插手。” 凌歌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无语,提着自己的衣摆直径离开。 她算是明白了,聂曜这人是死脑筋,完全不听劝,不管她说什么,到时候只会回到一句话“你不必插手”。 罢了,若是聂曜果真这么有把握能处理好,那她不插手也能图个轻松乐呵。 于是第二日她便把注意力的重心转到了打理凌府事宜之中。 她先是因祖母之名去看望了老将军夫人,特地打听了她的喜好,给她带了一尊品相极好的玉观音,那老夫人高兴得很,笑得合不融嘴。 凌歌借此就打探了将军府二公子田淮的消息,含蓄的问了问田淮和他正妻之间眼下的感情如何。 那老夫人一听到那这个二孙媳妇,脸色顿时一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你也不瞧瞧那病秧子,我们堂堂将军府,怎就出了这么一名女子。” 他们将军府的女子各个都从不娇弱无能,何奈田淮那小子的媳妇偏偏是一个药罐子,整日不是这病了那病了,府上的大夫从未间断。 凌歌面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问道, “那为何传言二公子不愿纳妾?” 其实她心里清楚田淮不愿纳妾的原因,田淮和府中的妻子梁氏其实并无感情,因为梁氏一直病着,他们之间也没有夫妻之时。 田淮一心都在自己的事业上,想着既然已经娶了妻,便不想添加麻烦再纳个妾。 她今日这么问老夫人,不过只是想看看老夫人对此是什么态度。 “我何不想让田淮纳妾,但你看看他,整日不是在军营中,就是在外线跑,舞刀弄枪的,本就没有太多姑娘想嫁上门当妾。” 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脸苦恼,“他兄长如今都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他名下一个子嗣都还未有,真叫人心烦。” 凌歌安抚的笑了笑,“二公子英姿过人,一心报国,日后定然会遇到良人。” 只是现在想让田淮接受凌玥,怕是挺难,毕竟这时候的田淮还真是一心报国,整日忙得不见人影。 她和老夫人闲谈了几句,这次算是先混个眼熟,日后再来也方便些。 随后她便回了府,打算找她爹爹跟老将军去商谈一番,左右夹攻之下,她就不信田淮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见凌玥一面。 但她刚回府, 就听玉儿说太傅嫡女白秋楠找上了门,说是想见她。 凌歌微微一惊,她也料到白秋楠这时会来找她,她对白秋楠的印象并不深,上一世也没有过多交集。 “白小姐。” 凌歌进了正厅,白秋楠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边等着她。 白秋楠见她来,立即起身对她微微行礼,“凌小姐,我今日来是为了恒王殿下一事。” 恒王?恒王的事情为何来找她? “白小姐说的可是皇上赐婚一事?”凌歌在她一侧坐下,示意她坐,随后才缓声道,“此事应与我无关,白小姐来找我是为何?” 当时聂曜说得很清楚,谁也不娶,要独孤终老,显然不是她阻止了他们两人的婚事,这可不能赖上她。 白秋楠微微抿唇,薄唇轻启,“我知道恒王殿下与凌小姐交往甚密,今日来只是想问问凌小姐是否对恒王殿下有意?” 她这般直白,还真是让凌歌吃了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 比起姜若云的扭扭捏捏和惺惺作态,白秋楠这般直表心意反而让人更有好感,看来外界传言太傅嫡女知书达理果真不假。 “白小姐放心,我对恒王并无任何其他心 思,交往密切也不过只是凌府如今在朝堂上的局势不定,情势所逼。” 白秋楠听到她说这句话,紧绷着一口气终于松了不少。 “凌小姐,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 她的眉头颤了颤,脸色闪过一丝失落,“我心悦恒王殿下已久,一心就想着嫁与他。但他从未对任何女子上过心,却对你十分不一般。” 上次瑜贵妃寝宫失火时,恒王那般的怒火,和对凌歌的紧张都是明眼人能看出来的。 凌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事情。 只是她心里觉得聂曜对她的不一般,只是因为她对聂曜太过了解,对朝堂之事又太过了解,所以引起了聂曜的好奇心罢了。 白秋楠顿了顿,又道,“凌小姐,若是你真对恒王殿下无意,还请你以后远离他,给我一些机会。” 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子,谁又会厌恶。 凌歌见她对聂曜一往情深,再想以她的为人,若是果真和聂曜成了,日后当上皇后也足够独当一面。 “白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凌歌对她报以轻笑,缓声道,“日后我会注意分寸,也会给你制造机会,希望我们两人常来往。” 第42章 给姨娘一个名分 白秋楠没想到凌歌会答应得这般爽快,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第一次对凌歌的印象极好,觉得是个可以深交的挚友。 送走白秋楠后,凌歌去找了林佩,拉着林佩到了凌德义的书房。 林佩一脸茫然,不知道凌歌到底要做什么,只能跟在她身后走着。 “爹爹。” 凌歌敲了门,直径推门进去,凌德义正坐在书房内处理政务。 “您给林姨娘一个名分吧,林姨娘这些日子在府内也算是勤勤恳恳操持着府上的大事小事,您给她一个名分不算过分。” 她先前就已经答应了林佩和凌玥,只要她们两人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会做到自己答应的事情。 凌德义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话说得一怔,“怎么这般突然?” 他心里也知道林佩这些年的功劳苦劳,只是放不下凌歌的生母,实在不想把正室的身份让与他人。 林佩也觉得太过突然,连声说着,“此事还是先缓一缓,等老爷想清楚了再说。” 她虽是想坐上正室的位置,但也不想强迫凌德义。 可凌歌仍是坚持,“爹爹,林姨娘从名义上已经是整个丞相府的女主人了,若是你不愿,你便去问问祖 母林姨娘当不当得起这正室。” 凌德义蹙眉,脸色板了下来,“这是我和你林姨娘之间的事,怎由你一个做子女的来插手?” 他还从未听闻父母婚事由子女插手的,凌歌最近是越来越长本事了,都已经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了。 “若是您把林姨娘扶上正室,那凌玥便也是嫡女,您也知道凌玥心悦将军府的二公子,日后说起亲来也能又几分底气。” 凌歌向前一步,看着凌德义一句一字的说着,“我娘亲也会愿意让我妹妹嫁一个好人家。” 一提到她娘亲,凌德义的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终他答应了凌歌,要把林佩扶为正室,以该有的礼节娶进门,上凌家宗谱。 林佩听了喜极而泣,高兴的抱着凌歌又哭又笑,熬了这些年,终于是熬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分。 她倒也不是真心在意这一个小小的名分,不过只是在意凌德义的心意。 凌歌自然知道林佩的心思,所以特地让她爹爹以正室娶妻礼节把她娶过门,给她一个名门正娶,了了她的心愿。 为此凌府上下隆重的操办了一番,凌歌也没少费心思,亲自去帮林佩挑选 了婚服,请了城中最好的女红刺绣。 凌肃因为这桩婚事从军营里赶了回来,这段时间不见,他已经长大了不少,脸上也褪去了稚嫩,看起来像是一名真的男子汉了。 “嫡姐,方才我路过娘亲院子时,见到姜若云在院中与娘亲说着什么,忽然娘亲脸色就变了,流起了眼泪。” 凌歌正在帮着挑选饰品,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沉,“去看看姜若云这又是搞什么名堂。” 想来这姜若云已经许久没来府中作妖了,在林佩被扶为正室后突然来了,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凌肃沉着脸跟在她身后,刚到林佩的院子里,就听到了一阵吵杂声,是凌玥和姜若云的争吵声。 “你不要胡说!我爹爹不是那般人!” 凌玥气得大吼一声,忽然冲上去就要抬手去打姜若云。 “凌玥。” 凌歌突然出声制止了她,声线凝重,“出了何事?” 林佩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手里还有一双精美的绣花鞋,这是她挑了半天才选好的鞋子,但她脸上看不到半分欣喜,反而是失望无助。 “嫡姐,这女人突然跑到娘亲的院子里说,爹爹就算立了她为正室,也会新纳妾, 还说有人昨日看到爹爹在禾春楼出现。” 凌玥见到凌歌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她还说你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生母的正室位置,真心扶她上位,其实都是害娘亲的!” 姜若云这女人说蠢也是真蠢,说聪明也是真聪明。 这时候来添这么一个乱子,凌府上上下下都给她搅黄了,若是她爹爹因为家事耽误了朝堂上的事情,更是严重。 “没有……” 姜若云一脸无辜的模样,泪眼婆娑的看着凌歌,“歌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昨日确实有人见到凌大人在禾春楼出现,我不过就是提了一嘴……” “哦,你不来恭喜我姨娘扶正,反而来提这么一嘴,安什么心?” 凌歌根本不吃她那可怜巴巴的一套,神色冷漠,“我爹爹去了何处是凌府的家事,由你一个外人在我姨娘面前挑拨,姜若云你未免太过分了。” 姜若云没想到凌歌会突然对她这般不留情面,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说错话。 从前凌歌遇到这般事,也只是会说她两句怪罪她几天,随后便算了。 “歌儿……难道你怀疑我是存心来破坏林姨娘和凌大人的婚事 吗?” “不然你是为了什么?” 凌歌冷厉的眼色让她不由得退了一步,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眼眶里的眼泪夺眶而出,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歌儿,是我说错话了,我说话有时没什么分寸,你可以怪我,但你别用这种态度对我,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什么最好的朋友。 凌歌讽刺一笑,侧过身,更是冷漠,“姜小姐,请你离开我姨娘的院子。” 姜若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真的不相信凌歌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她对凌歌十分了解,这绝对不是凌歌的为人。 但眼前的人像是换了一般,和她从前认识的凌歌完全不同。 她哭着跑出了院子,但眼中染上了阴狠,本来只是想小打小闹一下,但如今见她已经掌控不了凌歌,她只能让凌歌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姜若云走后,凌歌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林姨娘叹了口气,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林姨娘,你可愿信我?” 林佩抬起眼看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信还是不该信。 之前凌歌对她也没有过好脸色,她和凌玥也常去欺负她,她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这难道不足以让人起疑吗? 第43章 游天和山 见林佩沉默,凌歌只能再次出声,“我答应你让爹爹给你名分,是之前你我合作的承诺。而爹爹去禾春楼是因为打探情报,禾春楼有我们的眼线。”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简单的解释了一遍,不管林佩信与不信,她说的都是实话。 林佩看着她顿了好半响,才缓缓点了点头,像是刚从梦中醒过来一般,“我信你。”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这段时日凌歌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凌府,她不能因旁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凌歌。 “嫡姐,那姜若云对凌府不安好心。”凌玥心里仍是气愤,连声说着,“你可别跟她走得那般近了,到时被她骗了去。” 凌歌抬眼看向这个自己的妹妹,轻笑一声,“知道了。” 她上一世还真没觉得林佩和凌玥好到哪里去,那时的她们总是找准机会就欺辱她,百般看她不顺眼,到她死之前和她们两人的关系都不亲近。 但如今再看,之前确实是自己太傻了,身旁的亲人便是最好的人,还非要轻信姜若云那一个外人。 林佩又开始欢欢喜喜的投入自己的婚事中,像是姜若云没来过一般。 朝中大臣得知这个消息后 ,纷纷都来祝贺,送了不少贺礼过来,凌歌全都交给了林佩打理,府中财务全都是由她所打理。 白秋楠期间也来了一趟,送礼的同时坐下来和凌歌闲聊了两句,说过几日要去天和山看看风景,想邀约她一同前往。 凌歌当然知道她心里不止是想邀约她一个人前往,是想让她把聂曜也叫出来同去。 她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请得动聂曜,但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等她让玉儿去送邀约信,没想到很快下午便来了回信,聂曜一口同意了邀请,这倒是让她微微吃惊。 为了避免到时聂曜和白秋楠两人暧昧生愫,而她一人傻傻的当第三者,她便同时叫上了秦如风。 等去天和山的那日,凌歌已经差不多把凌府的事情安排好了,带着秦如风就一同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汇合。 “凌妹妹。” 白秋楠见到她十分欢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今日一看便是精心梳妆打扮过,素白色的蓝纱白裙十分衬托她的气质。 凌歌也染上笑容,“白姐姐,恒王殿下没与你一同前来吗?” 太傅府和聂曜的府邸十分近,本来以为他们两人会一同前来的,没想到只 见到白秋楠一人。 “恒王殿下说让我先行,他随后便到。” 白秋楠早就已经习惯了聂曜这般独来独往的性子,对此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凌歌对此没有多说,只是随意跟她闲聊起来,不过一会儿,聂曜才姗姗来迟。 他懒懒散散的下了马车,见到他们已经全员到场也未说半句。 “见过恒王。” 凌歌随意对他行礼,随后把目光转向白秋楠,“白姐姐与恒王殿下相识多年,你们叙旧我便不多打扰,我与国师在小溪边走走。”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秦如风,完全没看聂曜的脸色。 白秋楠知道凌歌这是故意给自己机会,也不推脱,只是站在原地没回话。 “凌小姐与本王不用叙旧?” 聂曜的声线突然响起,随后把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既是四人出行,何必拘于小节。” 凌歌微微皱眉,但也说不出半分反驳的话。 白秋楠见气氛有些不对,立马打圆场,“凌妹妹许是与国师交情深,想单独聊两句。” 她这话说的很暧昧,把秦如风和凌歌两人的关系说得不清不楚,让人深思。 但她本意不坏,不过只是想 帮凌歌救场,也想跟聂曜单独相处,更想看看聂曜对凌歌的态度是如何。 但聂曜仍是没把视线从凌歌的身上移开,反倒是继续问着,“难道你与本王的交情不深?本王记得你认识国师的时日比本王短。” 秦如风傻傻的站在原地看他们明争暗斗,压根没把他们的话听到心上。 凌歌只能硬着头皮吃下聂曜的为难,“恒王殿下说得是,小女不过只是提了一嘴,若是有何不妥,还请恒王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她的态度柔和,摆明了不想跟聂曜继续纠缠此事。 白秋楠抿了抿唇,又出声道,“不如我们一同去小溪边走走,儿时恒王殿下便同我一起来过,那时的溪水比如今清澈不少。” 她一边笑着,一边示意聂曜跟她一同前行。 这时聂曜才把视线从凌歌的身上收了回来,但还是没看白秋楠一眼。 “哑巴了?” 凌歌故意放缓脚步,走在秦如风身侧,低语道,“我今日叫你来的目的是何,你不知道?” 她就是想让秦如风跟她打配合,好好撮合一下聂曜和白秋楠两人,毕竟白秋楠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品性也是极佳,算是眼 下最好的皇后人选。 秦如风怔怔的看她几秒,随后摇头,“不知道。” 凌歌沉了沉脸色,说不上话。 也是,她怎能指望秦如风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是她考虑不周。 白秋楠走在前头,脸上挂着笑意,指着小溪对聂曜说着,“恒王可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我一起在河边抓鱼,但那鱼……” “不记得。” 聂曜冷漠的声线打算了她未说完的话。 白秋楠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落了下来,眼中满是失落,她今日很高兴聂曜能来,本以为聂曜已经对自己多少有些情意。 但如今一看,聂曜不过只是看在凌歌的面子上才来赴约,与她没有半分瓜葛。 “白姐姐与恒王殿下从小一同长大吗?” 凌歌主动再次引起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话题。 一提到这些,白秋楠的眼中又染上一丝向往和欣喜,“是啊,我与恒王五岁那年便在宫中相识。” 聂曜比她大七岁,她五岁时,聂曜已经十三。 因她父亲是太傅,所以她从小就跟进宫读书写字,和聂曜那时便相识了。少年的聂曜也并非如今这般冷漠,而是带着满腔的热情想着报效国家。 第44章 婚礼刺杀 凌歌瞧了眼聂曜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再次出声问着白秋楠,“那为何白姐姐始终唤恒王殿下恒王,显得如此生分。” 白秋楠听到这话,脸色有些不自然,“恒王殿下身份尊贵,我……” 她顿住了,不再多说,接下来的话不说他们也能明白。 “如风,那有间庙,你可要去看看?” 凌歌突然转移了话题,不远处正好有一座在半山腰上的寺庙。 秦如风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了那间庙上,顿了顿才道,“都可。” 白秋楠听到她对秦如风的称呼,满脸的惊色,“凌妹妹,你与国师这般熟识?” 直呼对方名讳算是十分亲昵的行为了,更何况秦如风才刚上任国师之位不久,她连国师的全名都不知,只知国师姓秦。 “算是熟识。” 凌歌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敷衍了一句。 秦如风仍是傻傻的站在一边,对此两耳不闻。 始终没吭声的聂曜此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恢复了漠然的脸色,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因凌歌含糊其辞的回答,白秋楠对他们两人的关系更是疑惑,心里甚至猜测他们两人会不会已经暗定终 身。 不然以秦国师这般的高僧也不会突然从喃山寺下来,可能就是为凌歌而来。 他们一行人决定去半山腰的那座寺庙看一看。 凌歌仍然是故意放慢脚步,特地走在秦如风身侧,“过几日藩国的公主和王子会来,你在他们来之前千万别在街上乱跑,更别随意救人。” 上一世藩国的公主来了后,偏偏没有相中聂珩,一眼就在街中看中了秦如风,说什么此生非秦如风不嫁,搞得场面一度尴尬。 秦如风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凌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白秋楠和聂曜,两人相顾无言,就像是一同前行的陌生人。 看样子这一次的撮合算是失败了。 凌歌不想在此事上浪费时间,当场决定带着秦如风走人。 “恒王殿下,因家中在办喜事,所以家事繁忙,小女便不多留了。” 她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转头看向秦如风,示意他一起走。 结果秦如风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边这间小寺庙,忽然皱着眉头说着,“这间寺庙不规范。” “如风。” 凌歌低声提醒,现在压根不 是研究寺庙规不规范的时候。 秦如风顿了顿,又转头看了眼聂曜和白秋楠,“贫僧也告辞。” 聂曜看着凌歌的目光沉沉,像是想要把她看透一般,但凌歌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一样,只是自顾自的离开了寺庙,只留下聂曜和白秋楠两人在场。 “恒王……” 白秋楠张了张嘴,心里想要挽留,但也知道聂曜不会留下来继续陪她。 “本王先行,白小姐自便。” 聂曜依旧冷漠,提步就要出门。 他对其他人再不济也是懒散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唯独对她这般的冷淡,而对凌歌却又是异常的关心。 “恒王!” 白秋楠还是出声留住了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问着,“恒王殿下是否心悦凌妹妹?又是否十分厌恶我?” 这一个问题直接问出了她所有的疑惑,今日只要听到聂曜肯定的回答,或许她也能劝自己死了这份心。 聂曜的脚步一顿,沉声道,“本王并未心悦任何人,也未厌恶任何人。”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秋楠看着他肃然的背影,心里又再次升起一丝丝的希望,不论聂曜这话是真还是假,也算是让她找到 了一个借口自己骗自己。 凌府的喜事如期而至,因为丞相府的声望极高,所以也高朋满座。 林佩从一大早就起来开始笑得合不拢嘴,满心满眼全都是幸福感,凌肃和凌玥围着她团团转。 但凌歌却如临大敌,直接叫来了秦如风跟着她一同守在院中。 “何必这般紧张?” 秦如风看着凌歌一杯接着一杯的凉茶,心里十分不解,不过是她家姨娘转为正室罢了,她却像是要遇刺了一般。 凌歌又是一杯凉茶下肚,扫了他一眼,“今日这般热闹,行刺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在吵杂的情况下,往往人多眼杂,行刺的机会更多,刺杀成功的几率更大。 秦如风微微皱眉,“你意思有人要杀你?” “不然我叫你来是做什么?” 凌歌对他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若是真有万一,在你能力之外的情况下,先保全你自己。” “什么人要行刺你?” 秦如风还是不解,他实在不能理解凌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得罪什么人。 凌府出的那些风头全都算在了凌德义头上,和凌歌没有半分关系,知道内幕的人也寥寥无几。 凌歌叹了口 气,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时秦如风真是个木楞子,今日想要刺杀她的人多得很,比如姜若云,比如厉贵妃,比如赤霄宫的秦雪宁。 至于今日到底是哪些人会来,她也猜想不到,但总会来上那么一波。 她今日躲在院中没去参加仪式,就是不想破坏林佩念了这么多年的一场婚礼,到时候刺客发现她不在前殿,肯定会来此处找她。 就在她思索着该怎么才能应对等会儿的局面时,忽然房顶的瓦片上突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声响。 凌歌瞬间警惕起来,但还未等她反应,一根弓箭已经直径向着她的方向飞快射来。 秦如风手疾眼快,一把把她从石椅上扯了起来,这才让她躲过了一箭。 “你看,说什么来什么。” 凌歌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惊慌,反倒是习以为常。 之前她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场的刺杀,秦如风也不知道在多少次地狱之门中把她拉了回来。 她绝对信任秦如风的身手,把自己的命放在秦如风手里不会出事。 秦如风一眼不发的把她挡在身后,看着屋顶冒出十几名黑衣人正拿着弓箭对着他们,这是打算让凌歌万箭穿心而死。 第45章 三方刺杀 这般刺杀手法不像是久居深宫的厉贵妃手笔,反而像是未经世事但心思狠毒的姜若云所为。 秦如风推着她已经退到了一旁的石柱旁,嘶哑的声线,“你在此不要动。” 在这种事情上,凌歌只能乖巧的服从他的命令。 那些刺客已经拉足了弓,所有的箭在瞬间天罗地网的向着他们的方向射了过来。 秦如风腾空而起,还没等凌歌反应过来,那些箭就已经全都被击散在了一边。 但那些刺客是铁了心要让凌歌死,一次又一次的发起进攻。 虽然秦如风有能力能让那些箭不射中他,但这样僵持下去,等秦如风体力不支迟早还是会出现纰漏。 “你快走。” 秦如风在前头挡着,用嘶哑的声音让凌歌先逃命,只要凌歌能安全出去,他想从这些刺客中逃走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凌歌也知道自己在场只是一个负担,二话不说拔腿就要跑,结果刚跑上两步,正好对上了另一波人。 他们从后门闯了进来,守在后门的侍卫全都倒地不起。 “哎呦,这不是我们堂堂国师吗?” 秦宁雪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凌歌面前,魅惑的笑着,“看来你想 护的女人,惹了不少仇家。” 凌歌后退几步,她属实也没想到今日会是一场大杂烩,来了一波又一波。 秦宁雪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她伸手去抓凌歌,但被她侧过身躲避,这让她更加恼火,抽出剑就冲了过来。 秦如风见到这一幕,心里一急,顾不上前头的弓箭,直奔凌歌而来,不料肩头被射中一箭。 凌歌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秦如风一把拉入怀中,就听他嘶哑难听的声线响起,“秦宁雪,今日凌府喜宴,改来再来同我叙旧。” “这般热闹的场景怎能少了本宫主?” 秦宁雪用剑指着他们两人,冷笑一声,“本宫还是那句话,要么眼下便同我回赤霄宫,要么就是她死!” 她的话音刚落,暗处一个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来,目标正是凌歌的背后。 秦如风心下一惊,抱着凌歌跃到一边的屋顶,悻悻躲过。 但此时另一头屋顶上的刺客已经拉紧了弓箭瞄准了他们,前后左右都是危机四伏,若是有一个差错就会让凌歌丧命。 躲在暗处的刺客还找不到身影,应该是厉贵妃派来的人。 秦宁雪紧跟其后,打算跃到屋檐上趁 机把凌歌抓住,但没想到她的脚才刚离开地面,就被一个石子狠狠的击中了头部。 她吃痛一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额角满是血迹。 “这里竟比前厅还热闹。” 聂曜懒懒散散的声线响起,他缓慢的迈了进来,夺了秦宁雪的剑,砍断了一旁的树枝,躲在暗处的刺客露出了头。 “屋顶上的交给你,这两人交于本王便是。” 他这话是对秦如风说的,秦如风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安顿好凌歌,一步上前跟那些弓箭刺客正面交锋。 那些刺客怎会是他的对手,一过两个回合都从屋顶上摔落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秦如风又自己的原则,非到万不得已,从不轻易杀生。 但凌歌可没有这禁忌,她一跃下地,有些笨拙的绊了一跤,随后掏出腰间的匕首,直直向着那些刺客走去。 “你作什么?” 秦如风皱起眉,那些刺客不过只是受了伤,还有攻击能力,若是一不小心很可能要了她的命。 但他没想到,下一秒凌歌就面不改色的把手中匕首准确无误的刺中了一名刺客的心脏处,那刺客当场毙命。 她又干净利落的抽回了自己的匕 首,紧接着走到下一名刺客身边蹲下,又是下手果决,猛得一刺。 秦如风看着她的模样,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就只是怔怔的看着。 不仅是他,连聂曜都顿住,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她杀了一个又一个,但她脸上的表情半分没有改变。 若不是他们两人与凌歌熟识,看到这一幕估计会认为凌歌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等凌歌把所有刺客都解决完,她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把那人杀了,秦宁雪就算了,让她回去。” 她从容的掏出手绢,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头也不抬的对聂曜说着。 聂曜的剑还架在那名飞镖的刺客脖子上,但那名刺客现在已经吓得腿软了,他倒不是害怕聂曜手里的这把剑,是怕凌歌。 秦宁雪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头,睁着大眼瞪她,“为什么放了本宫?看不起谁?有本事我们单挑!” 单挑肯定是打不过,但她可以以多欺少。 凌歌嗤笑一声,缓声道,“秦宁雪,我知道秦如风不想杀你,所以才放你走,不是看不起你,你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 “能不能……” 此时剩下的最后一名刺客噗通一声跪了 下来,颤抖着声线说着,“别杀我,别杀我……” 他是一名刺客,早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在外,只是方才看到凌歌一刀一刀的结束人的性命,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这让他感到了对死亡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暗暗下定决心,若是今日能活着出去,日后再也不杀人了。 凌歌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好,你回去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也算是让这个刺客回去传话,吓唬吓唬这个厉贵妃,让她这段时间别有事没事就找她的麻烦。 那刺客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凌歌深叹了口气,收了心神,对聂曜道谢,“多谢恒王今日出手相救。” 说着,她也不管聂曜奇怪的表情,直接向着秦如风走去。 秦如风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盯着眼前的凌歌许久。 “我让大夫过来处理你身上的伤,你先坐着。” 凌歌示意他坐下,然后用满是血渍的手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喝喝茶,压压惊。” 秦如风张了张嘴,半响没说出一个字。 凌歌进了屋把手洗干净,才到前院去叫正在忙着操办事物的玉儿请大夫过来。 第46章 处理伤势 等凌歌回到后院的时候,发现聂曜还在,秦如风正坐在一边端着那杯凉茶,半口都没动。 “稍等就有大夫来,恒王殿下在此处怕是不合适。” 聂曜的脸色沉沉,心里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凌歌微微皱起眉,还没等她说下句话,聂曜就忽然转身离开。 不过片刻,玉儿就带着一名大夫急匆匆的从院外跑了进来,“小姐,您是哪里受伤了吗?” 她的话音一落,就看到秦如风肩头插着一把箭,脸色顿时大变。 “国师!……” “住嘴。”凌歌一个冷厉的眼神就堵住了玉儿的嘴,“不要整日咋咋呼呼的,这毛病你何时能改?” 玉儿捂住嘴,但眼中还是满满的震惊和不解。 凌歌示意大夫上前给秦如风治伤,但那大夫看了连连皱眉,语重心长道,“这伤势不知若是把箭拔下来会不会大失血,小人不敢轻易下手。” 他也不过只是个民间大夫,很少见过这样的伤势,实在不敢轻易下手。 秦如风听他说完这话,又见他磨磨唧唧的在一边犹豫,心里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直接动手把箭拔了下来。 血渍直接喷溅到了那大夫的脸上 ,把他惊得一愣。 凌歌直接把那大夫推到一边,抢过他手中的药箱,翻开就找到了止血布按在了秦如风的伤口上。 “把伤口露出来,我给你上药。” 凌歌之前跟着众多将士南征北伐时,早就已经学会了包扎伤口,在紧急伤势面前,他们将士之间也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 但那大夫一听她这话,顿时惊慌失措的上前,“凌小姐,小人来,让小人来就好。” 他生怕传出一些关于凌小姐给国师亲自治伤的流言,到时候和他扯上什么关系,那也算是毁了他的后半辈子。 凌歌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有些唐突了,今非昔比,如今这种情况她更要在意自己的德行。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把秦如风交给了大夫,转身去问玉儿婚礼进行的情况,听到一切顺利后,她也算是安了些心。 到了晚宴,凌歌才姗姗来迟的参加了林佩和凌德义的婚事,林佩见到她来,感动得突然就要掉眼泪,好说歹说才被凌歌给劝了回去。 凌歌端着茶水,七大姑八大姨,各个重要大臣一起敬了敬,随后便离开了前厅,又回了自己的后院。 她确实不是太喜欢热闹,待得时间长 了就觉得难受。 偏院传出一点动静,这才让凌歌突然回想起来,她下午的时候把秦如风安置在偏院休息,现在他应该还未离开。 “如风?” 凌歌走进偏院,看到房门半掩,就直径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桌边正坐着一人背对着她。 “如风。”凌歌以为此人是秦如风,直径走到他身侧,缓声道,“你感觉可好了点?我让玉儿准备一些吃食给你,你可有想吃的?” 她话音刚落,忽然就察觉到此人穿着的衣裳并不是秦如风的衣裳。 “恒王?” 是聂曜,她坐在秦如风休息的屋子里,那秦如风去哪了? 凌歌皱着眉扫视了一圈,整个屋内都没见到秦如风的身影。 “别担心,他不过只是以为你遇到危险,出门找你去了。” 聂曜靠在一边的木椅上,抬眼看她,眼中满是猜忌,“说吧,你到底是何时学会骑马射箭,又何时开始杀人的。” 他大晚上特地把秦如风支开,就是为了来问她这个问题? 凌歌暗骂一声,搭理都不想搭理,转身就要出门打算去找秦如风,如今他身上还有伤,要是这时秦宁雪埋伏他,不知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她才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的聂曜继续说着,“明日午时,藩国的公主和王子就会到。” 他说完这话,突然起身,先一步她离开了偏院。 不过一会儿凌歌就在前厅的侧门找到了脸色苍白的秦如风,看他的样子也在焦急的寻她。 “已经无事了。”凌歌看他这模样就又好气又好笑,“你快回去休息,这几日千万别出门上街,更别去救任何姑娘,记住我说的话。” 她顿了顿,看着他包扎好的肩头,又道,“明日我会去府上看你,今晚我已经命人备好马车送你回去。” 秦如风见到她平安无事,渐渐放松下来,也没有多说,只是按照她说的去做。 他的性子向来都是如此,从前也常常被人戏弄,只要跟凌歌沾上关系,他就总觉得是真的,非要冲去救人,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 这般的男子,最终在凌歌登上皇后之位后,选择了隐世人间。 如聂曜所说,第二日正午,她得到消息,藩国的公主和王子已经进了皇城,二皇子聂珩亲自接待了他们,带着他们进了皇宫。 凌歌对藩国的王子和公主并没有什么印象,先前也见过一面,但只是匆匆一面。上一世 皇帝并没有想起和藩国之间的婚约,而是直接把她许给了聂珩。 所以压根没有藩国公主来和亲这件事。 不过上一世藩国公主和王子确实来游玩过一次,只是那一次公主一眼就相中了秦如风,闹得整个藩国鸡飞狗跳。 那时的秦如风可不是如今的国师,不过只是她身边的暗卫,在街中一次相遇出手救了藩国公主一次,那公主就紧追着不放。 但藩国哪里会肯自己国家堂堂的公主嫁给一名暗卫,自然是闹得鸡飞狗跳。 这次她必须撮合藩国公主和聂珩这门亲事,生怕秦如风再进来横插一脚。 于是她一接到藩国公主进宫的消息,她立马就冲去了国师府找秦如风,她今日就算是关都要把他关在府上。 “叩叩叩——” 玉儿在国师府大门前急促的敲着门,过了半响才有一个老管家出来开门。 “何事啊?” 秦如风院府算是大了,但他府中只有这一名上了年纪的管事,连个佣人侍卫都没有。 凌歌下了马车,直径上前,“如风呢?他人去哪了?” 管事见她气质不凡,虽不知晓她的身份,但还是客客气气道,“国师大人半个时辰前被陛下宣进宫了。” 第47章 贫僧还未还俗 凌歌的脸色顿时一变,没想到紧赶慢赶,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这时候皇帝把秦如风宣进宫,不知道会是什么事,也不知道那公主看到秦如风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一眼定终身。 凌歌立马让凌德义找人在宫中打探一下眼下的消息,若是如风实在应对不来,她只能冒险进宫一次。 而此时的秦如风忽然被皇帝叫进宫,还没缓神,皇帝就抛给他了一个问题,“国师,你算一算乔公主与珩儿可般配?” 秦如风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藩国公主,乔之云。她上身穿着孔雀蓝穿纱半袖碱剂印花直领和玫红顾氏露香园绣棉纬富春纺缎面,下身是亮天蓝色起老线红缦百花裙。 乔之云的长相并不算是突出,只能算是清秀,看起来俏皮伶俐的模样。 她身侧坐着藩国王子乔天宇,长相与她有几分相似之处,看起来文文弱弱,文质彬彬。 “回皇上……” 秦如风有些被难住了,他顿了顿才道,“这还需两位的生辰八字,让微臣回去好好算算,两国联姻不是一桩小事。” 他也不敢冒然说这桩婚事合适,也不能说不合适,还是要回去跟凌歌好好商 量一番。 聂珩的脸色微微沉了沉,“父皇,儿臣表明过心意,儿臣只愿娶凌歌为妻,其他人一概不娶。” 他在乔之云面前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在打藩国的脸。 “胡闹!” 皇帝气得拍椅子,大骂道,“与藩国联姻之事在早之前就已定下,难道你要让朕毁约不成!” 聂珩张了张嘴,正打算继续反驳,结果就听乔之云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皇上,此番本公主前来其实是为了退婚的。” 皇帝一脸震惊的看向她,本来说好了和亲,这怎么说变就变了? 传闻都说这藩国的公主刁蛮任性,但藩国不论如何都不过只是个小国,比不上他们的大国,若是藩国要出尔反尔,也要看看他这个皇帝愿不愿意。 “乔公主这是何意?” 皇帝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完全可以以毁约欺君的罪名把藩国的公主和王子扣下来。 “回皇上,我早就听说了二皇子的事迹,听闻他对凌府的一位姑娘情有独钟。” 乔之云面不改色的说着话,而一边的乔天宇不断暗地里用手拉她的衣摆,示意她就此打住。 来之前他们的父王是让他们来探探 虚实,并非直接悔婚,如今乔之云这番作为很有可能会给藩国带来灭顶之灾,她实在太过任性了。 乔之云就像是没注意到乔天宇的异常一般,自顾自的说着,“虽说我不过是藩国公主,比不上你们大国,但既然是二皇子违约在先,就算是大国之邦也该讲点道理。” 她这一番话倒是不卑不亢,皇帝的脸色渐渐转好,露出一丝笑意,“乔公主真是令朕刮目相看,虽是珩儿又亏,但你若是嫁与他,他定然会真心待你。” 乔之云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她见到聂珩就知道这男人城府极深,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皇上,若是想要两国联姻,为何非是二皇子不可?” 她笑了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皇上不能考虑考虑他人?毕竟二皇子已有心悦之人,夺人所爱并不是藩国作风。” 皇帝这就来了兴致,“哦?看来乔公主你是已见到心上之人了?” 他还以为在进宫的途中乔之云见到了其他的皇子或是皇嗣,一眼便相中了。若是这般也好,免得他跟聂珩僵持不下。 反正只是两国联姻,随意哪名皇子皇嗣对他来说都一样。 乔之云笑着,看了眼对面的秦如风,缓声道,“我觉得国师就十分不错。” 此话一出,皇帝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秦如风虽然是国师,但并不是皇嗣,若是乔之云嫁给国师,并不算是真正的联姻。 皇帝不过只是想增强国家权势,所以才想各国联姻。 秦如风木讷的皱了皱眉,并不回话,就像这件事跟他无关一般。 “国师是圣僧,并不能娶妻。” 皇帝本想用这个借口敷衍过去,毕竟如今秦如风确实还是光头,看起来虽然没有僧人的气质,但这光头就足以表明他的身份了。 乔之云看着对面的秦如风怔了怔,结果还是一意孤行,“从前国师是圣僧,但如今成了国师,自然已还俗,为何不可娶妻?” 皇帝被她这么一句话怼的回不上来,只能把烂摊子直接丢到秦如风身上,“乔公主若是不信,便自己问国师。” 但凡秦如风有个脑子,他肯定就不会违背皇帝的意思非要娶这个藩国公主。 果不其然,秦如风连声就答道,“公主,贫僧是出家人,见百姓受苦才下山,并未还俗。” 乔之云脸上挂满了失落,她好不容易才看 上一个人,没想到竟然是名和尚。 秦如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凶狠冷血,但他那双眼睛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动人心魄,一看便知他是个良善之人。 “好了好了,乔公主,乔王子移步,朕命人先带你们去备好的寝宫休息片刻,晚宴给你们接风洗尘。” 眼下这件事没法妥善处理,他就只能先敷衍过去,来日再议。 乔之云虽不想就这么放弃,可这不是藩国,不能让她任性胡闹,只能听从皇帝的安排,先去寝宫休息。 而秦如风从皇宫出来后,瞬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情。从前让他去刺杀一名极度难缠的人,他也没有过这般心境。 果然,他还是不太适合皇宫中的权势争斗。 “如风。” 他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凌歌的轿子急匆匆的停了下来,凌歌一步从轿子里迈了出来,“情况如何?皇帝可有为难你?” 她从国师府赶过来,刚打算进宫,没想到正好撞见秦如风出来。 “没有。”秦如风微微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奇怪,“不过是让我算卦,算二皇子和藩国公主婚姻是否合。” 凌歌听了顿时皱眉,“你怎么回的?” 第48章 本王心悦她 秦如风顿了顿才道,“我并未说什么。” 凌歌看着他的脸色,再次问道,“藩国公主可有说什么?” 秦如风听到这人,脸色果然变了变,凌歌心里已经明白此事定然还是按照上一世的模样发展了。 “唉……” 凌歌不等秦如风回话,自顾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此事先缓缓,今日的晚宴你借故不要参加。” 秦如风点了点头。 凌歌再次深看他一眼,又是无奈的叹息,又重新上了马车,启程回了凌府。 看来她必须想个办法那这婚事给推了,若是让这藩国公主嫁于聂珩也是害了她,配得上聂珩的人也就姜若云。 今日宫中晚宴,凌歌跟着凌德义一起赴宴。 聂珩在宫门外正巧碰见她,一脸惊喜,连忙就走到了她身侧,“歌儿,你可是担心我答应和藩国公主的联姻,你放心,这桩婚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 凌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还真是自作多情。 “二皇子,今日小女只是闲着无聊,想跟家父进宫逛逛。” 但聂珩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仍是继续说着,“歌儿,若是你我两人一起到父皇面前求亲,父皇定然会答应的。 ” 痴心妄想吧。 凌歌皱起眉,停住了脚步,郑重其事的告知他,“二皇子,小女对你无意,你还是另择他人吧。” 话音刚落,聂曜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凌歌,过来。” 凌歌一怔,抬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聂曜,显然有些吃惊这男人竟然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而且他方才直呼了她的名讳,之前他都是一口一个“凌小姐”,今日怎么忽然变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聂珩,两眼直直的看着聂曜,有些不可思议。 “皇叔……” 聂珩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才行礼,“侄儿见过皇叔。” 凌歌见势,立马走到聂曜身侧,“恒王殿下今日也来了,可是特地为小女来的?” 她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着,其实不过就是想让聂珩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从而离她远点。 但她没想到聂曜竟然十分配合的点着头,“正是为你来的。” 凌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一愣,一时间还真就忘了回话。 “歌儿,你跟皇叔……” 聂珩瞪大了眼,还是不太相信,“皇叔怎么会……” 在他从小到大的记忆力,聂曜这名皇叔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的,不论从前带兵打战,还是如今当了闲散王爷,都没有与任何女子这般亲昵过。 “凌妹妹。” 身后传来另外一个声音,转头一瞧,是白秋楠。 凌歌顿时无语的皱起眉,平时遇不到,一出点事就全都聚齐了。 “凌妹妹,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是心悦恒王殿下?” 白秋楠直径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从眼底不难看出她的怒火。 她先前已经问过凌歌一次,听到凌歌肯定的回答后才把凌歌当做自己的妹妹来对待,但如今眼前的这一幕让她觉得自己受了骗。 凌歌抿唇,她很想为自己解释,但眼下聂珩在场,若是她解释了,聂珩日后定然还要追着她不死不休。 “凌歌是否心悦本王不重要。”聂曜突然回话,声线沉沉,“是本王心悦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在场的凌歌。 她抬眼看着高出她一个头,前几日还像长辈一样训斥她的男人,突然说心悦她。就算是演戏,也不必演成这般难以收场的模样吧。 凌歌深缓了口气,立马对白秋楠解释,“白姐姐,你听我……” “不必说了!” 白秋楠眼眶里满是泪水, 她看着凌歌的眼色里满是失望,“人若不真心相待,何以称姐妹,你日后不要再唤我姐姐了。” 看着她那副决然的模样,看来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聂珩这时突然猛得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凌歌,“歌儿,你跟皇叔在演戏对不对?皇叔怎么可能会对你动心,你们二人并无什么交集。” 他猛得拽住凌歌的手腕,凌歌想挣脱都怎么都挣脱不出来。 聂曜伸手打掉了他的手,冷声道,“聂珩,注意你的言辞。” 白秋楠见到他这般维护凌歌,眉头一皱,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伤心欲绝的看着他们两人,最终转身跑开了。 而聂珩还是坚持站在原地,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你们是骗我的。” 聂曜扬起眉,挑衅的看着他,“可要本王去找皇兄赐婚?” 这一句话犹如毒药,直接让聂珩的脸色苍白无血,他后退了两步,不受控制的摇了摇头,最后一言不发的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这戏实在演得太过了,怕是不出多久,整个皇宫上下都会传遍关于她和聂曜之间的流言蜚语。 “恒王殿下倒也不必这般帮我。” 凌歌扶了扶额,显得有些疲惫 ,眼下难以收场,再加上秦如风的事情,这段时间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来,已经让她身心俱疲。 聂曜低眸看她,双眸里是她看不出的情绪,“本王并未打算帮你什么。” 他说虽是这般说,但确实是为了帮她撇开聂珩的纠缠,再加上如今藩国公主已经来和亲,若是聂珩始终纠缠不清,倒是怕是会让她也惹上麻烦。 凌歌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只是随意点了点头,提步继续进宫,打算去找她爹爹。 今日的晚宴上她还要观察一下藩国公主的态度,若是她坚决不愿嫁给聂珩,那她只能想办法把这场婚事搞黄了。 但秦如风决不能趟这趟浑水,他必须和藩国公主撇清关系。 等她到达晚宴时,晚宴即将开始,但聂珩迟迟未到,反倒是聂曜懒懒散散的坐在了一边的角落里。 这段时间他频繁出入这样的场合,朝中大臣也注意到了异样,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但都被聂曜那冷漠的模样给顶了回去。 乔之云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凌歌怎会不知道她在等谁,不就是等秦如风吗。上一世乔之云对秦如风的痴情程度算是可以写一本会话小说了。 第49章 比试一番 就在凌歌以为今日聂珩不会参加晚宴时,聂珩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身后还带着秦如风。 凌歌在见到秦如风的瞬间,脸色顿时一沉,她分明嘱咐了秦如风不要来了,秦如风不可能不听她说的话。 看来聂珩定然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秦如风参加了这场晚宴,聂珩心里也很清楚,现在只要他抓着乔之云心悦秦如风这一点,他自己就能当旁观者。 果然,乔之云在看到秦如风出现的那一刻,双眸瞬间放亮,丝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盯着秦如风看。 秦如风因为肩膀的伤势还没好,脸色有些发白,他特意选了一个离凌歌相对较近的位置落座,转头看了眼凌歌。 凌歌低眸,没有瞧他。 倒不是因为凌歌气愤他来这场宴会,只是实在担心被乔之云看出点什么端倪。 乔之云这人她虽然印象不深,但她的记忆里乔之云对待感情那是真的爱恨分明,若是让她看出秦如风对她不一般,估计会在这场晚宴上为难她。 “今日是藩国公主和王子的接风宴,朕十分看重此次藩国公主前来,也十分看重藩国与本国的和亲事宜。” 皇帝到场,张嘴 就直接进入主题,他就不信聂珩这般没分寸,在这么多大臣面前顶撞他。 他就是要强逼利诱之下,让聂珩乖乖跟藩国公主联姻。 聂珩也知道局势轻重,他只是低着头不敢吱声。 但乔之云在藩国可是被宠惯了的公主,只要是她不顺心的事,她必然会出声反驳。 “皇上,我不想与二皇子联姻。” 乔之云这句话一出,聂珩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他费尽心思把秦如风请来,就是为了这样的结果。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满是威严的看向乔之云,“乔公主,婚事是先皇与藩国先王定下,你有何资格反对?” 乔之云的脸色变了变,但仍是坚定,“是二皇子违背婚约在先,我也不想嫁一个不想娶我的男子。” “之云。”乔天宇连连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多说。 但乔之云仍然没有收敛自己的态度,继续道,“不知哪位是凌小姐?” 凌歌一怔,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点名,众人纷纷看向她,不用她回话乔之云都知道她就是那位“凌小姐”。 乔之云仔细的打量了她,眼中露出一丝惊色,“确实是美若天仙,二皇子与 她正相配。” “放肆!” 皇帝一拍龙椅,气得头顶的皇冠都抖了抖,“乔公主是在侮辱朕的江山社稷?还是侮辱朕的威严?” 他都没出口配婚,乔之云一个外国公主就随意觉得他的皇子与其他女子相配,这不是侮辱他是什么。 “皇上,王妹在藩国被宠惯了,没有什么分寸,还请您不要怪罪与她。” 乔天宇连忙出来打圆场,直接跪在了大殿上,口气中满是真诚。 皇帝见此,气也消了些,顿了顿才道,“你们藩国公主和王子都来了,目的若是来退婚,未免轻视朕。” 乔天宇把头低得更低,连声回道,“藩国绝无悔婚之意,是王妹太过任性,闹了一出笑话。” 皇帝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又重新展开笑容,缓声道,“也罢,念在乔公主年纪尚小,朕自然不会计较。”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后突然讪讪地笑着,“乔公主也是真性情,许是珩儿先前做的一些事让公主误会了,才闹出这番笑话。” 聂珩的脸色变了变,但仍是没有回话。 就在这时,一名正在端着热汤的宫女从凌歌身后走过,突然绊了一跤,手中的 热汤直扑着凌歌的脑袋而去。 众人惊慌之中,聂珩和聂曜同时起身打算奔去,而离凌歌最近的秦如风本能的伸手打开了倒下来的热锅,起身用后背帮她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热汤。 等众人回过神来时,那名宫女已经趴跪在了地面上,哭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真的不是有意的……”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大喊着,“拉出去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落下来,人都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那宫女哭喊着被侍卫带了出去,凌德义这才后怕的查看了凌歌的情况,好在秦如风反应迅速,一点烫水都未落在她身上。 反而是秦如风,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后背烫伤,显得微微发红。 “国师!”乔之云紧张的走了过来,看着秦如风被浸湿的后背,一脸心疼,“国师这般高风亮节,若是方才受到危险的人是我,你可会救我?” 秦如风显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把脸瞥到了一边,身子也往旁边挪了挪。 “快请御医给国师治伤!”皇帝立马出声,让身边的公公把御医请来。 “谢皇上,微臣 无碍。” 秦如风立马谢绝了皇帝的恩宠,但皇帝仍是坚持,最终御医还是来了,来的御医正是沈文裕。 皇帝让沈文裕把秦如风带到一边的偏殿治伤,而他的视线从方才就时不时的落在聂曜的身上。 这段时日聂曜总来参宴,他本就怀疑,方才当凌歌遇到危险,他瞬间从位置上起身,那紧张的反应不像是假的。 就算如今他已经恢复了一脸懒散的坐在角落,但还是让他不禁怀疑,聂曜是不是对凌歌上了心。 “皇上。” 乔之云的声音突然打算了皇帝的思路,只见她一脸心意已决的模样,“我想与这位凌小姐比试一番,若是这位凌小姐能赢得了我,我便二话不说嫁于二皇子。” 她提出这样的条件,只会让旁人以为她是在意聂珩先前求亲凌歌,所以吃醋想比试一番,但只有明眼人知道,她这是因为秦如风。 皇帝看着她顿了几秒,若有所思的答应了下来。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聂曜对凌歌到底是什么态度,若是聂曜对凌歌果真十分在意,那凌歌将会是聂曜唯一的软肋。 他只要控制住凌歌,便能控制住对他威胁最大的聂曜。 第50章 比试平手 也不管凌歌愿不愿意,她就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 凌德义见此情景,立马站了出来,“皇上,小女才疏学浅,怕是不能跟乔公主相提并论。” 皇帝知道凌德义这是不想让凌歌为难,碍于他在朝中的地位,他也只能缓声安抚着,“不过只是两个小女子之间的打闹,若是输了,朕绝不怪罪于她。” 说着不怪罪,但若是凌歌真的输了,到时乔之云和聂珩的婚事作废,这责任只能凌歌来背。 聂珩这时跳出来说了一句,“父皇,儿臣支持公主的提议。” 凌歌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本来她今晚只是来探探乔之云的态度,没想到自己却成了瓮中之鳖。 聂曜在角落里靠着,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美食,像是没事人一般。 皇帝见他这般,更想让凌歌出面比试,若是凌歌输了,罪责到了凌歌头上,他不信聂曜不出手。 若是凌歌赢了,也正好解决了聂珩和乔之云之间的婚事,一举两得。 “乔公主想如何比试?”皇帝直接把目光落在了乔之云身上,他既然这般问了,那就是变相的支持了乔之云的提议。 乔之云看 了眼凌歌,胸有成竹的说着,“比射箭。” 她虽是一国公主,但从小就贪玩成性,小时觉得射箭好玩,便缠着她父王找人教她,如今她也算是小有所成。 但普通大臣的嫡女都只会看书写字,女红刺绣,怎会什么武当弄枪,骑马射箭。 她心里笃定了凌歌定然是比不上她,说不定凌歌连握都从未握过弓箭。 凌歌的脸色不变,缓声回道,“皇上,臣女愿接受比试。” 她虽是大臣之女,从小养尊处优,但在上一世早就把射箭学了个精通,军中的将士没有一人比得上她,她又怎会怕一个藩国公主。 皇帝听到她的话也是面露惊色,他没想到凌歌这般有勇气,难道她不怕输了承担罪责? 无人注意到此时的聂曜嘴角的一抹笑意,在听到乔之云说要比射箭时,他心里便知道,这场比试凌歌赢定了。 很快,侍卫带着靶子和弓箭到了大殿,直接在场开始比试。 皇帝见她们两人都是女子,所以比试并不困难,靶子的距离不算远,不过十步之遥。 规则为三箭定胜负,乔之云自信满满的接过侍卫递来的弓,利落的上弦,瞄准,放 箭,正好打在了靶心的左侧面,虽是快要出界,但也中了靶心。 各位大臣都捏了一把汗,心里纷纷猜想着这场比试凌歌定然是要输了。 到凌歌时,她装出一副笨拙的模样,用力的拉着弦,摇摇晃晃的对着远处的靶子,一箭出去,箭都没碰到靶心。 各位大臣议论的声音肆起,都在说着凌歌的不是,觉得她若是不能赢便不该迎战,如今这输了,倒时与藩国的和亲便成了一个笑话。 凌歌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里,面不改色的收回弓箭,坐在了一边,喝了一杯茶水。 皇帝根本不在意凌歌这场比试的输赢,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就落在角落的聂曜身上,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情绪变化。 但没想到聂曜始终气定神闲的坐在位置上,头都没抬起来看过凌歌一眼。 皇帝甚至以为自己方才多疑了,聂曜怎会无缘无故对凌歌上心。 又到了乔之云环节,她看到方才凌歌射出的那箭,信心倍增,坐实了凌歌根本不会射箭的猜想,于是也就轻敌了,随意射出一箭,偏出靶心三尺。 凌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起身,快速握住侍卫递来的弓箭, 瞄准的时间只是一瞬,利落的松了躬,箭直直的射中了靶心正中央的位置。 这样的难度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打闹,要知道上一世她用一把弓射死过多少敌军,那些活人在战场上奔跑,难道不比立在这不动的靶子困难? 这一箭一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方才还在说闲话的那些大臣纷纷闭了嘴,看着凌歌的眼色都不一样了。 乔之云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凌歌,眼中带着惊色。 她向来欣赏才女,没想到凌歌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射艺如此精湛,难怪秦如风对她如此在意,若她是名男子,她定然也会欣赏这般女子。 乔之云稳了稳心神,她知道最后一箭是最关键的,此时绝对不能掉链子。 她拉了弓,对准了靶心,谨慎的放出一箭,与方才的凌歌一样,正中靶心。 在一边的乔天宇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见她射出最好的成绩,这时只要凌歌没有射中靶心,比试就是乔之云赢了。 在乔之云的箭击中靶心的同时,凌歌已经拉起了弓,还是如常,看似随意的射出了一箭,但却仍是正中靶心。 “我输了。” 乔之云扔了手 中的弓,眼中的光色暗了下来,“凌小姐果真名不虚传。” 她在藩国时,在知晓自己与聂珩有婚约后,听的最多的流言就是关于凌歌的,说她美若天仙,知书达礼,博学多才。 本以为只是虚传,如今一见,比传言中的还要惊艳三分。 皇帝看着这场景发怔,这结果和他预料中的不一样,聂曜没对凌歌有半分反应,而凌歌也没有输掉比试。 “皇上,王妹没有输,不过只是打了平手。” 乔天宇立马帮乔之云说话,态度仍是诚恳,“我藩国并非想要推脱联姻,只是比试上我们不认这个成绩。” 这是藩国的颜面问题,他在乔之云开始比试之前就认定了自己妹妹会赢,他想着就算是他妹赢了,他也会卖皇帝一个面子,联姻仍然存在,到时只会让藩国的地位更高。 但实在没想到这凌歌会有如此技艺,他不能在他国把自己国家的脸面丢光,这是他作为一名王子的责任。 皇帝顿了顿,缓过神来打圆场,“算是平手,不过只是小打小闹,都不必放在心上。” 他也不想让藩国难堪,本就是一场友好的联姻,谁想把对方的面子拉下来。 第51章 这国师我便不做了 最后这场晚宴草草收场,乔之云虽没有被判定为输,但她心里明白,第一箭不过只是凌歌放水,若是她认真比试,自己定然是赢不了。 可乔之云心里还是不愿放弃秦如风,晚宴一结束,也不顾乔天宇的劝阻执意要去国师府上看看秦如风的伤势。 正巧她跟乔天宇争执着要出宫时,在宫门口碰见了正打算离开的凌歌。 “小女见过乔公主,乔王子。” 凌歌对他们两人行礼,随后也不想多事,正打算上马车离开。 “凌小姐。”乔之云突然出声叫住了她,“你可已有心悦之人?可是二皇子?” 凌歌毫不犹豫的回道,“并无心悦之人。” 她可不想跟聂珩扯上什么关系,但她也不愿让乔之云以为自己与秦如风之间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于是顿了顿,她又再次解释道,“国师与小女家父交情极深,家父对国师有过救命之恩,国师待小女这般属实情理之中,还请乔公主不要多想。” 她一张嘴就是胡说八道,还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乔之云瞬间信了她的鬼话。 凌歌见她看自己的眼色缓和,就知道她定然是信了,心里也不免松了一 口气。 乔之云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和乔天宇囔囔着要去国师府探望秦如风,一边的凌歌虽不愿她去,但始终不敢吭声,只能默默离开。 随后第二日就传出一个流言,藩国公主深夜探望国师,国师闭门不见,绝情冷漠伤透了藩国公主的心。 这种流言是在民间传出来的,凌歌第一手就在禾柒柒手中得到了消息,猜想是昨夜乔之云去见秦如风,被一些百姓看见了,所以才传出这般流言蜚语。 随后乔之云又锲而不舍的三番五次去了国师府,这便导致民间关于他们两人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夸大。 凌歌无奈之下只能乔装打扮偷偷摸摸的去了国师府找秦如风,秦如风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在她看到秦如风时,他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听闻你伤势严重,奄奄一息躺在床榻,无法见藩国公主。” 凌歌一脸嘲笑的坐在院子里喝着茶,侧过头看着面前的秦如风。 “你也知晓不过只是幌子。”秦如风微微皱眉,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的情绪,“藩国公主若是在这般纠缠不休,这国师我便不做了。” 他说这话多少有赌气的成分,看来是真被乔 之云纠缠得不行。 凌歌收回自己的嘲笑,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家是公主,我不过只是个丞相嫡女,你也不过只是个国师,能拿她如何呢?” 秦如风撇开头,不回话。 凌歌喝了一杯茶水,又缓声道,“过几日便是彩灯节,会有诸多变故,你也谨慎些。” “如何谨慎?” 秦如风嘶哑着嗓音反驳着,“藩国公主整日给我出难题,我闭门不出,她便整日堵在我府门口。” 凌歌对上了他难看的脸色,不由得嗤笑一声,没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赤霄宫杀手,如今被一名女子逼成这般。 过几日的彩灯节后,聂珩和聂曜之间便会有一场争斗,到时她的心思全都在聂曜身上,无暇顾及秦如风。 最好在彩灯节前夕便帮他把乔之云的事解决一番。 在彩灯节那日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又会行动,她如今第一要防备的人便是厉贵妃,随后是姜若云。 凌歌心生一计,连声说道,“明日你邀约乔之云去赏湖,我自然有办法让她放弃你。” 赏湖? 秦如风听了直皱眉,他如今连乔之云的面都不想见,还要邀约她去赏湖。 但凌歌只 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起身离开,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对的机会。 凌歌出了国师府,直奔禾春楼,因禾春楼的妈妈早就知道她和禾柒柒之间的关系,见到她便把她领到了禾柒柒屋内。 “凌小姐今日来此有何事?” 禾柒柒正坐在房中抱着琵琶,穿着一身烟紫色碧罗裙,美得不可一世。 “为了如风和藩国之间的流言而来。” 凌歌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在一侧坐下,“我想找一名禾春楼的女子去扮演如风的糟糠之妻。” 禾柒柒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倒是有一位姑娘适合。”禾柒柒放下手中的琵琶起身,开了房门,“妈妈,叫,春雨过来一趟。” 外头的妈妈应了一声,不过片刻,一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模样不差,也算生得水灵,年纪并不大,只是这肚子十分显眼。 “这姑娘听信了男人的话,以为那男人真会把自己娶回府中,于是便这般了。” 禾柒柒说得风轻云淡,但眼中满是对春雨的同情。 她在这禾春楼内第一学会的道理便是,决不能相信男人的真心,那些男人在醉生梦死中说的 话基本都是屁话。 春雨苦笑一声,不解道,“柒柒,找我来有何事?” 她的事已经是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丑闻了,并不介意禾柒柒这般与人谈起。 凌歌看着她顿了片刻,缓声道,“我为你赎身,在京城给你买一座小院,你以这些年的积蓄,在靠着自己的手艺,足以带着孩子过活。” 春雨听到她的话,顿时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禾柒柒,像是向她求证凌歌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禾柒柒缓缓点头,“这位是凌府小姐,她说的话自然是真。” 春雨不信什么凌府小姐,但她信禾柒柒的为人,这些年禾柒柒在禾春楼为她们这些姐妹也做过不少事,不会害她。 “需要小女做什么?” 春雨自然知道凌歌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她,一定是有所要求。 凌歌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只需你明日去湖边演一场戏,今日我便帮你赎身。” 春雨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心里还是相信禾柒柒不会害她,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凌歌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当天便帮她赎了身,随后回府让管事去找一座合适的院落,又跟林佩打了一声招呼。 第52章 赏湖大戏 在京城买下一座小府邸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林佩虽是疑惑她为何要买,但因之前凌歌帮自己坐上了正室之位,且如今一直待她极好,于是也没有多问。 一切都筹备周全,就等着第二日的赏湖大戏。 结果第二日下了细雨,凌歌本以为乔之云因为天气缘故不会赴约了,就连秦如风见到下了雨,心里还暗暗高兴。 可没想到乔之云命宫中的人特地给秦如风传话,答应今日的赏湖如计划进行。 秦如风的心情沉到了谷底,无可奈何之下黑着一张脸就到了湖边,而乔之云早早就在湖边等候,见到他顿时笑得心花怒放。 “国师。” 乔之云撑着一把油纸伞靠近他,“你为何不打伞?用我的吧。” 她把手中的伞递到秦如风面前,但秦如风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冷漠的看着。 如今的雨不大,虽是不至于被淋湿,但时间长了难免会感染风寒,再加上秦如风刚受过伤,她生怕再加重伤情。 “不然我们上船?” 乔之云收回自己的伞,示意他跟着自己上船。 秦如风皱起眉,看着她的背影,提着嘶哑的嗓音便道,“公主,微臣实在无法 承受您的抬爱,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折磨微臣。” 乔之云听到这话,背影突然一顿,两肩瞬间像是泄了气一般落了下去。 “我对你这般是在折磨你?”她回头看秦如风,眼中的受伤像是要溢了出来,“本公主只是希望你能看我一眼,难道这也算是折磨你?” 她始终觉得两人需要时间相处,只要秦如风愿意给她一个机会,秦如风一定会觉得她与别的女子不一般。 秦如风低眸,“微臣……” “不要再自称什么微臣了!”乔之云大喝一声,不知是伤了心还是生了气,“我虽是公主,但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女子,见到心爱之人,难道不能争取一下?” 她说的是有道理,但秦如风常年居住喃山寺,哪里见过这般对他纠缠不休的女子,往日他在赤霄宫,所有人都惧怕他,更不可能与他亲近。 乔之云的出现让他感到十分不适,他甚至不想跟着女子多说一句废话。 就在他们两人在细雨中僵持不下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随即一名女子大喊了一声。 “如风!” 秦如风一怔,转过头去瞧,只见一名女子挺着一个大 肚子正快步向他的方向走来。 他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如风,奴家找你找得好苦。” 春雨梨花带雨的就扑到秦如风怀中,被秦如风一把拽住了后领,硬是推出去半尺。 秦如风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女子,张了张嘴正打算问话,就听春雨继续哭诉着。 “你走时说要去京城当国师,那时奴家便已经怀有身孕,你说你会回来找奴家,但奴家怎么也没等到你。” 乔之云双目通红,丢了手中的油纸伞,“这女人是谁?” 她紧盯着秦如风,要他眼下便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秦如风看了眼春雨,想到凌歌昨日说的话,似乎也有些明白了这不过是凌歌做的局,于是将错就错,直接装起了哑巴。 “如风,这女人又是谁?”春雨也不甘示弱,连声回应着,“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是何人?” 乔之云没看她,仍是盯着秦如风,再次询问,“本公主问你这女子是谁!” 她以身份来压秦如风,秦如风只能伏低做小,微微低下头回道,“回公主,正如公主所见,在微臣还在民间时便许诺了这女子,如今她已身怀 六甲……” “闭嘴!闭嘴!” 乔之云高声打断了他,声线里满是哭腔,“本公主没想到国师是这般人,和天下那些男子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在瞬间对秦如风失望透顶,但她有自己的尊严,尽管眼眶里的泪水不断打转,但她仍是做出了一副果决的模样。 “如国师所愿,日后本公主不会再纠缠你。” 她本是满心期待的来赏湖,本以为秦如风特地约自己私下见面,是想与她好好谈谈。 但没想到竟然闹出这桩笑话,她不想管这女子与秦如风之间是真是假,也不想管这孩子是否是秦如风的,她已经看到了秦如风对她的态度。 若这些都是在骗她,那她也明白了秦如风对自己的厌恶是到了什么境地,她也不必舔着脸纠缠。 若这些不是在骗她,她怪自己瞎了眼,眼上这样的一个狼心狗肺的狗男人。 “本公主明日便回藩国,日后国师也不会再见到我。” 乔之云挥袖而去,她没有撑油纸伞,淋着细雨独身一人缓慢走在城中。 春雨见她走了,立马从秦如风身上退出来,恭敬的向他行礼,“见过国师大人,是凌小姐 安排民女演这出戏。” 秦如风点了点头,他早就料到了。 只是用这种方式让乔之云放弃,未免有些损人不利己。 “人走了?”凌歌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像是刚看完一场话剧,“你看,我就说我有办法让她放弃。” 秦如风并不觉得高兴,仍是黑着一张脸,“你的办法便是让我多一个抛妻弃子的罪名?” 到时候流言肆起,传到宫中到皇帝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 “放心吧,那藩国公主肯定心里也明白这不过只是拿来骗她的一场戏。”凌歌看着乔之云离开的方向,无声的叹了口气,“是她认清了你的态度,便死心了。” 只要乔之云随意派人去调查一下春雨的身份,便会知道春雨是禾春楼的女妓,更何况春雨被男人所骗之事,大街小巷都知晓。 秦如风最多坐实一个欺骗邻国公主的罪名,皇帝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只会处罚一下,并不会过多为难他。 此番下来,秦如风和乔之云之间的事算是解决了。 她按照约定把府邸给了春雨,随便帮她安置了一些家具,春雨以大礼叩谢了她,便彻底离开了禾春楼这伤心地。 第53章 彩灯节 果然第二日,乔之云装备好了所有行礼准备离开,任凭乔天宇怎么劝都不听。 无奈之下,乔天宇只能单独去找皇帝辞行,而乔之云与聂珩之间的婚事仍没有定论,他说他要回去请示父王,倒是父王会定夺。 皇帝心里虽是不满他们这般草率离京,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自从乔之云离开后,秦如风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没事就在国师府里念念经,打.打坐,就像是没有乔之云这人一般。 而凌歌忙里忙外的筹备着彩灯节的事,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只是她记得上一世就在彩灯节结束后,皇帝下发了一道密旨,派遣朝中重臣去执行一个任务。 但任务过于棘手,当时无人应答,那时凌歌便为聂珩出谋划策,让他接下了这桩棘手的事,最终获得功勋,也算皇帝对他另眼相看。 这一世她决不能让这任务再落到聂珩的手中,哪怕是抢也要抢过来。 很快,彩灯节便到了。 整个京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凌歌为了避免仇家找上凌府大门,所以便早早上了街,但她并没有在街中逗留,而是 直接到了国师府。 凌歌担心凌府因为她的事招惹上麻烦,但她不担心秦如风会招惹上这些麻烦。 秦如风也早就料到她会来,早就备好了一壶上好的茶等她。 “外头这般热闹,不然我们去禾春楼走走?” 凌歌坐在一边喝着茶,一边看他,“正好可以去瞧瞧柒柒和文裕之间怎么样了。” 这边有个习俗,在彩灯节时,把猜对的谜底彩灯送给心爱之人,若是对方接受了,那这便是一对被神明祝福的眷侣。 看沈文裕那样子,今夜应该会趁此机会把彩灯送给禾柒柒,以表自己的心意。 秦如风显然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致,但既然凌歌想去,他便也就随了她的意思。 凌歌在街中随意挑选了一件男袍,随后便直径去了禾春楼。 今夜的禾春楼也格外热闹,所有的姑娘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一晚上捞到一大桶金子。 但始终不见禾柒柒的身影,凌歌在禾春楼里逛了一圈,问了妈妈才知道,今日禾柒柒休息。 凌歌便打算去禾柒柒的房中找她,结果在去的路上,正好碰见了沈文裕。 他手里提着一盏彩灯,也向着禾柒 柒的房门走去,见到她和秦如风的瞬间,明显有些吃惊。 “你们怎么在这?” 沈文裕顿住脚步,看着脸色吃惊的看着他们两人。 凌歌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手中提着的彩灯反问道,“你这可是要去找柒柒?” 这般明显的事情定然根本不用问,只是沈文裕被她这么一问,反倒是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的不出声。 凌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缓声道,“去吧,有何需要我们两人帮忙的,尽管开口。” 沈文裕像是突然有了什么勇气,用力的点了点头,提步向着禾柒柒的房门走去。 而凌歌转头对秦如风打趣道,“你猜猜今日沈文裕会不会成?” 秦如风还未回话,她忽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聂珩。 她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看着聂珩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 “我找了你许久,听消息说你到了这里。”聂珩手里也提着一个彩灯,递到她的面前,“歌儿,你知道我的心意。” 凌歌厌恶的皱起眉,后退一步,“二皇子,小女先前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请您别再纠缠不休。” 聂珩的脸色一变,微微 提了声调,“歌儿,我知道你和皇叔之间都是假的,不过就只是演戏给我看,今日彩灯节你与皇叔也不在一块,皇叔也未提彩灯送与你。” 凌歌抿唇,“恒王殿下不拘于这些风俗民情,不代表他待小女不是真心。”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到聂曜的人影出现在不远处,手里还果真提了一个彩灯,缓缓的向她走来。 “谁说本王不拘于这些风俗民情。”聂曜的声线响起,一个彩灯递到了凌歌面前,“本王只是去猜谜的路上花了点时间,人太多,本王喜清净。” 他手中的彩灯极其精致,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今年跃龙商庄最顶级的彩灯,谜底难猜十分难猜。 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去猜,而是要一层一层的往上猜,共有十八层,猜到最顶楼才能拿到这盏彩灯。 看样子聂曜为了拿到这盏彩灯确实花了一些心思。 凌歌抬眼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他就是为了做戏给聂珩看,特地费这么大的劲去猜这个彩灯吗? 聂珩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不信自己从来不近女色的皇叔会突然对凌歌这般上心。 就在凌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过彩灯时,禾柒柒的屋子内响起了一个沉闷的撞击声,随后沈文裕整个人便被推了出来。 他手中的彩灯落了地,燃烧成了一堆灰烬。 凌歌见此,也顾不上他们两人,直径向着沈文裕走去,“出了何事?” 沈文裕一脸心如死灰,目光无神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但凌歌心里其实也明白,估计是禾柒柒拒绝了他,他对禾柒柒可谓是一往情深,可禾柒柒从未接受他。 随后沈文裕失魂落魄的到了一间厢房,叫了一堆的姑娘,自己坐在那头喝着闷酒,那些姑娘有的弹琴,有的跳舞,但他始终看都没看一眼。 凌歌见他这模样,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一瞧,发现此时聂珩的人影早就不见了,只剩下聂曜一人。 “让他自己想想,此事便过了。” 聂曜看着一口接着一口酒的沈文裕,眼中没有太多情绪。 凌歌瞧他一眼,只觉得他不懂这世间的情情爱爱,怎会是一顿酒就能过去的,也并非是自己想一想便能想通的。 她提步迈进厢房,直接坐在沈文裕对面,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来,我陪你喝。” 第54章 凭本王是王爷 聂曜并未阻止,只是跟进了厢房,而秦如风更是愣愣的坐在一旁,看着凌歌和沈文裕两人一杯接着一杯。 沈文裕也不知道闷声喝了多少壶酒,脸上已经开始泛红,醉眼迷离的说着,“凌歌你可知道我的一片真心,我从见到柒柒的第一眼便被她吸引。” 凌歌无奈的点着头,缓声安慰着,“我知道。”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了,以前禾柒柒每次遇到危险,都是沈文裕舍命相救,在禾柒柒死后,沈文裕更是悲痛欲绝,大病一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此后沈文裕始终未娶,因禾柒柒未有家人,他便把禾柒柒的坟立在了自己祖坟之中,名字也以正妻写上了族谱之上。 沈文裕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像个三岁大的孩子,泣不成声。 分明他与禾柒柒离得这般近,但两人却像是隔了山海那般远。 又不知道多少酒下肚,沈文裕从头到尾的讲诉了自己与禾柒柒相遇相知,到后来他爱上禾柒柒,故事动人。 随凌歌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但心里还是难免感慨。 这般下来,连她也喝多了,眼前开始模糊,神志开始飘然,坐在一边的秦如风见她情况有些不对, 嘶哑着声音说道,“别喝了。” 他的话音刚落,凌歌都还未来得及反驳,她手中的酒杯就被夺走。 抬眼一瞧,正好对上聂曜沉着的脸,他把酒杯放在一边,看着已经快要醉倒的沈文裕道,“都回去,时日不早了。” 如今已是深夜,连禾春楼都快关门了,街上的行人也陆陆续续的回了家。 凌歌皱起眉,“你凭什么管我?” “凭本王是王爷,你是臣女。”聂曜拉起她,带着她走出厢房,对身后的秦如风说着,“国师请把文裕送回府。” 看沈文裕那样子,估计自己也走不回府上。 秦如风哪里会听他的话,直径跟了上来,从他怀中拉过凌歌,“我送她。” 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了一种观念,他便是来保护凌歌的,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念头,但这种念头在他心头扎了根。 聂曜看着他的眼中带有一丝审视,“国师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若是旁人知晓你与凌歌关系不一般,只会让凌歌陷入困境。” 秦如风国师的名号是由喃山寺的圣僧开始的,若是传出他心悦凌歌这般的流言蜚语,那他这圣僧的地位便坐不实了。 但秦如 风压根不在意这些,他只知晓之前凌歌对他说过,彩灯节会发生很多事情,让他务必跟紧她。 “恒王殿下不如也注意自己的身份。”他不顾聂曜什么态度,直接扶着凌歌出了禾春楼的大门。 而身后的聂曜始终不放心,仍是跟在身后。 此时的凌歌醉意上头,开始胡言乱语了,她睁眼见到身侧的秦如风就开始胡言乱语,“如风,真的是你……聂珩他负了我,你帮我杀了他!” “如风你可知,我派人找了你的消息,但你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若是你一直在我身侧,聂珩怎会灭我满门……” 她在那边又哭又笑,转头就看到跟在不远处眼色灼灼的聂曜。 凌歌猛然顿住脚步,像是如临大敌一般惊呼一声,“恒王你怎会在此?” 她摇了摇脑袋,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重生了一世,顿时松了一口气。 “聂曜,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打着什么算盘?” 凌歌深吸了口气,醉醺醺的指着眼前的聂曜又道,“你看看你,之前拼了命一般跟我争抢皇位,如今又天天搅屎,硬是不想上位。” 聂曜虽是听不懂她到底在什么,但脸上 仍是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你若是想知道本王在想什么,便过来,本王告诉你。” 凌歌一怔,抬眼看了眼扶着她的秦如风,又看了眼聂曜,最终摇了摇头,“我不信你,我只信如风。” 聂曜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拉。 秦如风不想再让她继续废话,立马想找一辆马车把她直接送回府,她一名未出阁的女子大半夜在街中喝醉酒胡言乱语,若是被人认出来,可就坏了名声。 但就在他打算找马车来的时候,秦宁雪不知从什么地方跃了出来,出声便道,“秦如风,你可知今日宫中多少人向我赤霄宫递了请帖,要我派杀手杀了这女人。” 秦如风蹙眉,冷眼相对,“随意,也要看你杀不杀得了。” “哦?你这般自信?” 秦宁雪嗤笑一声,把手中大.大小小的几分书信拿了出来,“今日我杀不掉,明日我便会再杀,你也知晓赤霄宫的作风,对方给得银两足够,人便一定会死。” 她不信秦如风能无时无刻的护着凌歌,迟早她赤霄宫会找到机会把凌歌杀了。 秦如风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般反复的遇到刺杀不是个头,赤霄宫是最 顶级的杀手组织,那些宫内的人想要杀掉凌歌定然都会去找赤霄宫。 他犹豫片刻,最终看了眼身后的聂曜,把手中的凌歌交于了他,“今日若是她没有安全回府,我便杀了你。” 聂曜一脸无奈,并不想回话。 他只是接过凌歌,提步向着马车自己马车的方向走去。 而秦如风跟秦宁雪的问题需要他们私下解决,他无权干涉。 “秦如风,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难道比不上这个你刚认识的女人?”秦宁雪见他处处维护凌歌,心里难免不悦,“我与你从小一同长大……” “有何情意?” 秦如风不耐的打算她的话,“若是你来报杀父之仇,来杀我便是,若是你要我回你的赤霄宫做宫主,此生不可能。” “秦如风!” 秦宁雪的脸色难看,眼中满带着怒火和委屈,“从小待你不好的人是我父亲,我从未苛待过你,你为何这般待我!” “你是从未苛待过我。” 秦如风扯了扯嘴角,满脸嘲讽,“我第一次杀人,你在你父亲身旁拍手叫好。你不高兴,你父亲便让我去虫谷抓毒物逗你,你见我满身伤痕便笑得灿烂,这便是你说的从未苛待我。” 第55章 你为何变了 秦宁雪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些事情一般,愣在原地半响,这些不过都死小时候的事情了,从小她父亲就一直惯着她,骄纵蛮横惯了,小时她也不明白这些。 那时她只是觉得捉弄秦如风很有意思,她并不是真心想让秦如风过得难受。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这些所谓的捉弄下,秦如风儿时生活就如同是地狱一般,每日除了暗无天日的训练,还有她这位大小姐的戏谑。 那时他便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若是有朝一日等他的能力超过所有人,他就会把这些往日戏弄欺辱他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后来他的念想终于成了真,可他在杀死折磨自己多年的养父后,却对秦宁雪不忍下手。 秦宁雪说的对,他们两人确实是一起长大,虽秦宁雪小时总是戏弄他为乐,但长大后确实育那么几次救过他的性命。 若是没有秦宁雪在赤霄宫里对他的扶持,他也走不到如今。 “如风……” 秦宁雪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十分干涩,“我不知这些事情你记得如此清楚,那不过只是小时不懂事,长大后我不是待你……” “所以我没杀你。 ” 秦如风凌厉的眼色对上了她的双眸。 他在当年杀了她父亲时,完全可以把她一起杀了陪葬,但他念在那些年的一丝感情上,他放了秦宁雪一条生路。 秦宁雪再次被堵住了嘴,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秦如风,感觉陌生又熟悉。 秦如风这上喃山寺的五年,她每一年都会见到他六七次,但从未有过如今的这般感觉,她总觉得秦如风哪里变了。 “如风。”她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一般,莫名的扯起嘴角发笑,“你为何变了?” 她嘴上虽是问着,但却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自从那叫凌歌的女人出现后,秦如风就开始了渐渐开始改变,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 秦如风蹙眉,看了眼凌歌离开的方向,心里已经没了什么耐心,“我再说一次,若是你要杀我,便来。若是你让我坐宫主之位,此生不能。”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打算离开。 秦宁雪低眸看着地,自嘲的笑了笑,突然提声到,“秦如风,我得不到的东西,那我便先毁了抢我东西的人,再毁了东西。” 她并非真的要秦如风去做什么赤霄宫的宫主不可,她不 过只是想让秦如风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她可以放下杀父之仇,只要秦如风日后好好弥补她,她便心满意足了。 若是凌歌从未出现,她或许认为秦如风只是生性薄凉,待人从来都是这般,但凌歌的出现像是一巴掌打醒了她。 秦如风并非薄凉之人,不过只是待她并无真心。 她看到秦如风的背影一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中。 而此时的凌歌正整个人被聂曜横抱而起,她面色潮红,时不时嘟囔几句胡话。 聂曜从未抱过一名女子,心下总觉得怪异,本想把她抱下马车便回府,但凌歌死死勾着他的脖子,怎么也不愿下来。 再加上眼下凌府的人都已休息,也没人来扶着凌歌回自己的院子。 无奈之下,聂曜只能抱着凌歌向着她的院子走去,而一直等到大门口的玉儿见到他们,着急忙慌的跟在聂曜身后跑。 “恒王殿下,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玉儿一边跑着还一边叫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吵杂。 聂曜微微蹙眉,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想让所有人都知晓你家小姐喝醉了?” 玉儿一听这话,顿时闭 上了嘴,但还是小跑着紧跟在他身后。 聂曜对凌府的院落十分熟悉,他熟车熟路找到了凌歌的院子,把她放在床榻上,正打算走,没想到凌歌仍是死死勾着他的脖子。 他试图把凌歌的手拿下来,结果刚打算掰开她的手,一个清脆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随着一个“啪”的巨响,聂曜被打得歪了头,玉儿在一侧也愣住了。 “呸!”凌歌突然坐起身,接着对他吐了一口口水,半眯着眼叫骂道,“狗男女,看老娘今生今世会不会让你们好过,我定要让你们尝尝比我多千百倍的痛苦!” 她看起来醉得不轻,眼里的光涣散,连聂曜是谁都分不清,但方才那一巴掌倒是打得挺有力。 聂曜伸手探了探自己发烫的脸颊,落下眼眸看着眼前半梦半醒的女人。 “恒王殿下恕罪!” 玉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喊着,“小姐绝不是有意的,她喝多了,还请恒王大人不计小人过!” 她这么大声的叫喊,倒是把凌歌给叫清醒了不少。 凌歌微微抬起眼皮,正好对上正在盯着她的聂曜,他眼中满是危险的气息。 “恒王……” 她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酒醒一些,“正巧,我有事打算与你商谈,过几日皇上会派遣一个棘手的事,到时你定然要把这事争取到手。” 聂曜微微眯起眼,就看着方才还给了她一巴掌,吐他口水的女人,如今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着政权之事。 凌歌见他脸色不对,又环视了四周,发现如今自己正在自己的闺房内,心里更是有些茫然。 “多谢恒王殿下送小女回府。” 她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缓过神坐在床榻上对他低头,以表谢意。 但此时的聂曜已经被点燃了心火,他薄唇微张,声线有些迷离,“凌小姐可是前段时间便及弃了?” 凌歌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怔了怔才点了点头。 “恒王这次定要把皇上的密旨拿到手。”她见聂曜根本没听她方才的话,只好再次说道,“若是被二皇子……” 聂曜突然俯下身,他的俊脸在凌歌的眼中不断放大,直到一个冰冷柔软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唇上,她的脑中一时间空白。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聂曜立马起了身,看着她小脸因醉酒潮红,睁着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第56章 亲了小姐您一口 “本王方才被你打了一巴掌,又吐了一身口水。” 聂曜脸色自然,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这是本王的惩罚。” 虽是面上波澜不惊,但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胸腔里一声一声有力的跳动声,耳根也渐渐烧得发烫。 凌歌看着他愣了半响没给一个反应,而身后还跪着的玉儿更是惊掉了下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聂曜抿了抿唇,被一直盯着也不好受,撇开了视线,“本王走了。” 他转身疾步出门,直径离开了院子。 凌歌仍是坐在床榻上,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天缓不过神,“玉儿,给我倒一壶凉茶。” 玉儿也是半响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好片刻才突然起身,“是,小姐。” 她转身出门去倒凉茶的一路上都在想着会不会是她方才出现了幻觉,是她看错了,等她提着茶壶返回时,凌歌早就已经睡下了。 玉儿只好把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默默的帮她盖好被子。 一晚上玉儿都惊得难以入睡,反倒是凌歌呼呼大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等她起来时,她爹爹就来告知她皇帝已经下达了密旨,派遣官员去做事务。 “爹爹你可知是谁接了这事务 ?” 凌歌这时才刚睡醒,听到这消息,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凌德义微微皱起眉摇了摇头,“不知,皇上并未派遣我,应该是担心我在朝中的势力过大。” 凌歌早就料到皇帝不会把这事务告知她爹爹,但那几名皇子必然是重要的派遣对象,不知是谁接到了这桩事。 仔细回想,昨日她似乎似梦似醒的告诉过聂曜一定要去抢这桩事务,不知他有没有放在心上,也不知是不是她梦里告知聂曜的。 凌歌心事重重的回了屋,见到床头边放了一盏彩灯,她一眼便认出这盏彩灯是昨日聂曜提的那盏。 “玉儿,这灯是何人何时送来的?” 玉儿一脸奇怪的神色,看着那彩灯顿了好半响才道,“小姐,昨日深夜恒王殿下送您回来后,便让小厮把这灯留在您屋内了。” 昨日是聂曜送她回来的? 凌歌一怔,她脑子里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来昨日她真的很有可能跟聂曜嘱咐过什么,并非是梦。 她决定亲自去找聂曜问问如今宫中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这事落在别人头上。 就在她收拾着打算出门时,玉儿始终面色奇怪的跟在她身后,一副支 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有何事便直说。” 凌歌一边梳妆,一边瞥了她一眼,“你跟着我这些年,我何时责罚过你。” 玉儿见她这般说了,便立即开了口,“小姐可是要出门去见恒王殿下?” 凌歌手中的动作一顿,转头认真的看她,“你怎会知晓?” 玉儿向来愚钝单纯,从来猜不到她想做什么,今日能猜到她要去见聂曜属实让她吃惊。 “小姐您和恒王殿下的关系,玉儿不会乱说的,但小姐要不要先跟老爷说一声?”玉儿左思右想,又犹豫着再次说着,“毕竟恒王殿下也不是普通人,老爷知道了也能为您出谋划策。” “我与恒王有何关系?” 凌歌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皱着眉打量她,还以为玉儿是因为聂曜送来彩灯所以误解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玉儿张了张嘴,“小姐,您……您不会是把昨夜的事给忘了吧?” “何事?” 凌歌直接放下了手中的胭脂,转过身看她,“你把昨日恒王送我回来的经过说一遍。” 玉儿一脸为难,这样的事让她一个小女子怎么说得出口,但最终迫于凌歌的强势,她还是把昨夜的过程讲诉 了一番。 凌歌就听着她说昨夜自己下了马车非要勾着聂曜的脖子不放,还伸手打了聂曜一巴掌,又吐了一口唾沫,把她惊得瞪起了眼珠子。 “我果真这般?” 她自己听完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从前没觉得自己的酒品这般差,昨夜竟闹起了酒疯。 看来今日这时去找聂曜,可能聂曜都会气得闭门不见。 凌歌叹了口气,又问着,“那昨夜恒王可有对你说什么?” 玉儿小脸瞬间涨红,用力的摇了摇头,“恒王殿下并未说什么,只是突然……” 她顿住了,憋着一口气硬是说不下去。 凌歌就等着她继续说,但怎么也等不来一句话,顿时没了什么耐心,“突然什么,支支吾吾做什么?出了乱子我来解决便是。” 玉儿搓着小手,低下头,小声道,“突然恒王殿下就亲了小姐您一口。” 亲了她一口?! 凌歌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恒王殿下他突然俯身亲了小姐一口。”玉儿把头低得更低了,声音更加小声,强调着,“是亲了您的嘴。” “啪——” 凌歌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把玉儿吓了一大跳。 她气愤起 身,两颊也变得涨红,不知是羞还是恼。 “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做!”凌歌深缓了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杀到聂曜面前拿刀指着他,“你就任由他在凌府胡作非为?你不会叫外头的侍卫进来把他扛起来浸猪笼?” 玉儿不敢回话,立马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凌歌气得跺脚,刚画到一半的妆容也不想画了,直接坐上轿子去了恒王府。 她极少来恒王府,对这个府邸十分陌生,不过依稀记得府内到处种满了竹子和绿植,颇有一种闲云野鹤的氛围。 但如今凌歌压根没心思欣赏这些,被门前的侍卫带进府门后,气冲冲的就到了聂曜跟前。 “我昨夜喝醉了,你对我做了何事?” 凌歌到场时,聂曜还坐在一边练字,连抬头都没抬。 听到她的话后,他拿着毛笔的手顿了顿,随后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你又对本王做了何事?” 是她先动手打人,还吐了一口唾沫,理亏在先。再加上聂曜的身份比她尊贵,她本该是要被问责的。 “我虽有不对,恒王也不该趁人之危。”凌歌又向前一步,直接夺过了他手中的毛笔,“小女同殿下谈话,请恒王殿下尊重小女。” 第57章 以身相许? 聂曜这才抬眼看她,如今的她两颊微红,瞪着明目看他,像极了一只被惹急了的小白兔。 他无奈一笑,缓声问道,“那凌小姐想如何?” 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想做什么便提出她的条件。 凌歌今日不过只是想来讨个说法,并未真的打算要他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直接惹怒了她。 还没等她开口,聂曜就继续说着,“本王对你负责,以身相许如何?” 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像是再说一件有趣的事,听到凌歌的耳中却是赤裸裸的讽刺。 “恒王凭着自己的身份,便把他人的名誉不放在眼中吗?” 凌歌的眼色彻底冷了下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提刀,那杀人的眼神紧盯着聂曜。 聂曜知晓若是自己再这般胡闹下去,这丫头是果真要生气了,只好端正了自己的态度,缓声道,“是本王的错,只是昨夜一时间晃了神,若是你要怪罪,本王都接受。” 他突然这般温顺,反倒是让凌歌的怒火有地没出发,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响。 这时凌歌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今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便转移了话题,“今 日皇上应是已经下发了指令,你可有按照我说的做?” 若是聂曜抢下了这任务,她也能把昨夜的过节忘了。毕竟她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听玉儿这么一说,自己脑中并不记得这些事。 聂曜微微皱眉,“你让我去接这桩事务?” 凌歌一听他这话,脸色顿时一沉,“恒王殿下这意思是还未接下?那是何人接手?” 若是被聂珩抢去,这事就棘手了,就怕事情按照上一世的方向发展,她拦都拦不住。 一想到这,凌歌心里就更加气愤,她昨日已经提醒过聂曜让他接下这事,今日竟然还是落到了旁人手中。 “这事还未定下。”聂曜出声,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皇帝还未把事务分派给任何人,如今朝中大臣和皇子还在观望。” 凌歌缓了缓神,想想也是,这般棘手的事已经半个月无法解决,如今皇帝下发指令,朝中的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半年前,宜台关附近出现了一些土匪组织,把附近的百姓和路过关口的商贩扫街一空,官员多次上报朝廷希望能得以控制。 但皇上派出几次武将去剿匪,结果每次都是失败而归,原因在 于宜台关的地势复杂险峻,那些山匪对那里的地形十分了解,总是利用地形优势把士兵耍得团团转。 这次运输后宫嫔妃的一些绸缎布料因原路塌陷,只能过宜台关,没想到被抢夺一空,皇帝大怒,便下了密旨派大臣去剿匪。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了回宫必然要被皇帝问责。 大臣为了自保,宁愿不冒头抢攻,低调行事反而不会招惹太多麻烦。 而此时的聂珩没了她在左右出谋划策,以他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冒然就接下这桩任务。 凌歌瞬间又看到了希望,连声道,“既是如此,恒王为何不去请命把这桩差事接下?” 聂曜微微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凌小姐也知,本王向来便是闲散王爷,若是冒然接下这桩差事,皇帝会如何想?” 皇帝定然会怀疑聂曜目的不纯,认为他有心抢功,试图篡位。 凌歌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继续解释道,“你对你皇兄难道还不够了解,他虽是担心你有篡位之心,但他更是对你满带好奇。” 若是聂曜去接这桩差事,虽然皇帝疑心重,但好奇心更重,到时只会一边怀疑,一边把事务交给 聂曜。 而凌歌让聂曜去接这桩差事的目的十分简单,她不过只是想让聂曜在如今的朝堂上做出一些成绩,让大臣对他有新的认知,也借此机会使凌府站队他身后。 凌府如今若是再不站队,必然会受到大臣的诬陷和一些手段,这次剿匪的差事便是一个契机。 聂曜深看她一眼,没想到她一个深闺中的女子竟然不仅仅懂朝堂政事,还能把皇帝的心思揣摩得如此清楚。 他本就不想接这桩事,一心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更不想让凌歌参与其中,先前他不论是警告还是劝戒,他都已经多次让凌歌不要插手朝政。 但凌歌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想着要如何扶他上位。 凌歌见他沉默,再次出声,“恒王若是愿意接下这桩差事,事成之后,小女便带着你去寻当年的陈嬷嬷。” 她手里也只有这一张底牌了,若是这都不能劝动聂曜,那她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你如何知晓陈嬷嬷的踪迹?” 聂曜怀疑她不过只是打着陈嬷嬷的幌子在匡他,要知道当年他母妃离世时,凌歌都还未出生,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陈嬷嬷的下落都未找到,为 何凌歌知道? 凌歌侧过头,一副自信的模样,“若是恒王不信,那小女便不多说了。” 她转身提步就要走,她在赌,聂曜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关于他母妃死因的线索。 果然她才迈开腿走上几步,身后的聂曜就叫住了她,“本王答应。” 凌歌的脚步一顿,嘴边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后立马收敛的笑容转头看他,“小女在凌府等恒王的好消息。” 她对聂曜微微行礼,提步离开了恒王府。 等凌歌回到凌府时,秦如风已经在府内等了她许久了。 “今日来做什么?” 凌歌见到他有些吃惊,看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还以为是之前的伤势还未好,但秦如风的恢复能力向来很好,不可能这段时间伤势一直没有好转。 秦如风看她的眼色有些不对,他顿了半响,等到凌歌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出声,“我要回喃山寺了。” 凌歌一愣,本想倒茶的手顿住,转头看向他,“为何?” 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突然回喃山寺? 秦如风的脸色淡淡,一如平常,“我不想在朝中参与争权夺事,想回喃山寺做我的和尚。” 第58章 你们吓着她了 凌歌张了张嘴,审视的看了他半响,“如风,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一直都知晓秦如风不适合争权夺势,但秦如风上一世都忍受过来了,为何这一世突然说要回他的喃山寺? 秦如风的脸色微微一变,缓缓摇头,“并未出什么事。” 他一脸坚决,再次出声,“我要回喃山寺,明日便启程,今日是来与你告别的。” 凌歌从椅子上起身,沉声道,“你下山时我便告诉你了,你的存在关乎于百姓生死,你如今也已同我下山一个月有余,为何突然要回去?” 秦如风抿了抿唇,嘶哑着声线,“抱歉,是我食言了。” 他虽是认错,但绝不反悔,他一心要走的模样确实让凌歌有些慌了神,见到他转身提步,凌歌立马追上去拽住了他的手腕。 “秦如风!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在喃山寺上见你一面,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她硬是让秦如风停住了脚,挡在了他的面前,“你如今说什么你应付不来争权夺势,要回你的喃山寺,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你可想过我往后该如何?” 秦如风低眸看着她,一时间竟开始动摇起来。 昨夜秦宁雪说得对, 他是变了,变得感情用事,变得犹豫不决,从他那日在喃山寺脚下救了凌歌,听她说什么前生今世开始,他就开始变了。 他信凌歌所说的前生今世,信她说日后民不聊生,信她说自己是能拯救苍生的人。 从不知何时开始,他信凌歌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不假思索的为她铺垫后路,保她周全。 但这些都不该是他秦如风的作为,他秦如风本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是赤霄宫一度称霸四方的可怕存在。 “凌歌,我在你身旁,你只会陷入更多的危机中。”他从凌歌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日后你若是有何需要,来喃山寺寻我便可。” 他再次提步离开,这次凌歌没再阻拦他。 凌歌很了解秦如风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动摇,要等他自己想通了些,再去劝一劝他,那时或许才能扭转局势。 第二日,聂曜如约接了皇帝派遣的差事,而秦如风也早早就启程回了他的喃山寺。 虽皇帝百般挽留,但秦如风心意已决硬是要走,皇帝拿他一个喃山寺的和尚也没办法,总不能强留,只能放他离开。 凌歌没去送他,只是让玉儿到城门外送了 一把匕首给他,那把匕首是她贴身佩戴的,用来防身,曾经救过她无数次性命。 如今她把匕首送秦如风,愿他岁岁平安,年年如意。 秦如风接过玉儿递来的匕首,牵着马在城门外逗留了片刻,像是在等凌歌出现,但始终是没等到。 “你不去送一送?” 聂曜的声音在凌歌身后响起。 此时的凌歌正坐在离城门最近的一家茶馆里喝茶,见聂曜来,不由得怔了怔。 “不必送。”她收回视线,喝了一口茶,“今日不是诀别,日后定然还会相见。” 她有十成的把握,秦如风一定还会回到京城,如前世一般与她共进退同甘苦。 聂曜看着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口气微沉,“秦如风对你来说如此重要?不惜用你的命来赌?” 先前她为了见到秦如风,从喃山寺顶一跃而下,那一次他就已经感到后怕了,如今更是怕凌歌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凌歌叹了口气,“如风的重要不仅对我,是对整个江山社稷。” 聂曜蹙眉,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问了一句,“跟本王比呢?” 凌歌一怔,抬眼对上他有些怪异的眼色,“为何恒王 要与如风比较?” 她总觉得聂曜对秦如风有着莫名的敌意,从上一次他诬陷秦如风把他送进牢里开始,她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但她不论是去问禾柒柒还是问沈文裕,他们两人都对此闭口不谈。 聂曜躲开了她的视线,立马转移了话题,“三日后本王便会启程前往宜台关,你可与本王一同前往?” 这差事是她让自己接的,让她跟着一起去合情合理。 凌歌抿了抿唇,顿了顿才道,“恒王先去探探虚实,过几日小女找到机会便会前往。” 聂曜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他一脸不悦的盯着她看,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要让凌歌跟着她一同前往。 凌歌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从前她的印象中恒王是个心机深沉,难以捉摸的人,上一世她与聂曜斗得死去活来,从未感觉聂曜是个感情用事之人,他向来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 只是最近她总觉得或许自己的判断有误,聂曜不仅感情用事,而且情绪阴晴不定。 “小女在京中还有些家事需要处理。”她无奈解释着,“请恒王先去宜台关查看情况,随后小女便会赶到。” 聂曜抬了抬眉,“你有何事,本王在三日内帮你解决,三日后你同本王一起前往宜台关。” 凌歌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实在不解他为何非要自己跟着一起去。 以聂曜的能力,处理宜台关的土匪一事并不是难事,其实压根不需要她出面,但聂曜却非要让她一同前往。 但她又转念一想,这般也好,顺带着可以把家事处理一番,于是便道,“那恒王眼下便同小女一起去军营一趟。” 军营? 聂曜心里虽是疑惑,但并未多问。 凌歌以探望自己弟弟的名义到了军营,而聂曜根本不需要任何名义便能进去,军中的将士们听闻他来,一拥而上的去参见他。 等他们到军营门口,人都还未进去,凌歌就被那人山人海的阵势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战了。 “狼曜营,拜见营主!” 那批将士整齐划一,单膝跪地行礼,雄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军营中。 凌歌见过许多大场面,但还是被这场面惊了一惊。在那些将士跪下时,她微微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了身后聂曜的怀中。 聂曜扶住她的腰肢,声线里满带着威严,“你们吓着她了。” 第59章 是你吗? 众将士的身子一僵,脸色奇怪的面面相觑,最后同时压低了声线,整齐划一的再次出声。 “卑职知罪,请营主责罚。” 凌歌转头看向聂曜,差点没把自己的眼珠给瞪出来,压低声线骂道,“你有病?” 无缘无故的为何在这么多士兵面前搞得他们好像十分亲昵一般,若是传出去,这是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先前宫中就已经在传他们两人的流言蜚语,他觉得还不够,竟然还要把这事传到军营来? 凌歌从他怀中跳了出来,跟他保持了三步远的距离,恨不得原地跟他划清界限。 聂曜看着她的可爱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嗤笑一声,无奈道,“你也不必像是躲瘟神一般躲着本王。” 他说这话时,眼中竟满带着宠溺的意味。 凌歌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顿时心慌意乱的撇开了头,立马进入正事,“小女是来找田淮将军的,还请各位将士谁能帮小女通报一声。” 她的话音刚落,聂曜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 他拉着凌歌往军营里走,连声说着,“本王帮你通报。” 凌歌觉得他简直有病,但何奈军营相当于他 的地盘,她若是在这军营中跟他翻脸,日后若还想来军营怕是不会受到这些将士的好脸色。 于是她只能一忍再忍,不断安抚自己的情绪。 一路上她都在劝导自己不要想不开,不要与聂曜这般性格古怪之人计较,终于是忍到了见田淮。 田淮穿着朴素,他穿着冰雪蓝二色金青衣衫,背上配着一把上好的剑。 “小将参见狼曜营营主。” 他一进门就对着聂曜行了个大礼,完全没注意到站在聂曜身侧的凌歌。 聂曜在一侧坐下,低眸审视的看他,“你便是田淮?” “小将是。” 田淮始终没有起身,仍是单膝跪地行礼,低着头,没敢抬头直视过聂曜一眼。 凌歌有些对此有些吃惊,她是听过先前聂曜在军中的丰功伟绩,但从来不知道这些将士对他这般崇拜。 那为何上一世军中的将士最后都向她倒戈?难道真是因为她不辞辛苦的带着他们征战四方?难道仅仅因为这点原因,这些将士就抛下了对聂曜的崇拜? 凌歌不信事情这般简单,其中定然有她不知晓的隐情。 聂曜半靠在椅子上,一副懒散的模样,他把视线落在 了凌歌身上,“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凌歌一脸无奈,她今日只是想来为凌玥探探田淮的口风,本来想着借聂曜的名义可以更顺利的见到田淮,但何曾想直接让田淮像个犯人一般跪在了她面前。 “嫡姐!”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线,随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肃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凌肃冲了进来,一脸兴奋的拉着凌歌说着,“嫡姐,听闻你跟着营主来了!你如何认识狼曜营营主的?” 他话音刚落,一个转头正好对上了聂曜沉沉的双眸。 凌肃脸上的表情一僵,噗通一声跪了地,“卑职拜见营主!” 凌歌扶了扶额,忽然感觉今日做得最错误的决定便是让聂曜跟着她一同来了军营,这场面根本无法控制。 也不知晓军中到底如何流传关于聂曜的事迹,竟然会使每个人不论见过或是没见过他,只要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神明一般。 聂曜看着眼前与凌歌的眉眼有几分相似的男孩,微微点头,示意他起身。 凌肃见他的态度对自己不一般,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他转头看了眼凌歌,又看向聂曜,“卑职斗胆 问营主,可是心悦卑职的嫡姐?” 凌歌顿时皱起眉,拍了他的后脑勺,“说什么胡话。” 凌肃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脑子,不敢多说。 聂曜反倒是轻笑起来,他这张脸不笑的时候总有一股清冷疏离之感,但一旦露出笑意便会显得亲和柔情。 凌歌没好脸色的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把视线落在了田淮身上,“田将军,可否与你谈一谈?” 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找田淮,而不是为了跟聂曜在军营里闹一出大戏。 田淮与凌歌并不相识,按照常理,以他的性子都会拒绝与陌生女子谈话,只是今日是聂曜带着凌歌来的,他不得不同意。 于是田淮只好在一侧坐下,等着凌歌开口。 凌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摆明来意,“田将军,小女知您与府中的夫人并无感情,为何不愿再娶?” 田淮一怔,一脸茫然的抬眼看她,难道今日凌歌特地到军中找他,就是为了娶妻纳妾这事? “凌小姐,这是末将的家事。” 田淮觉得在军中谈论这些不妥,只想敷衍了事。 但凌歌再次出声道,“前段时间小女替家中祖母给田府老夫人送 礼,便听闻老夫人对你娶妻纳妾一事十分心急,小女便自告奋勇想来劝说你一番。” 这些在田淮眼中看来就是在多管闲事,他的婚事又何须他人操心,再说了,家中已有一名正妻,又何必费什么心思去纳妾。 田淮不答,若不是眼下聂曜在场,他可能早就已经起身拂袖而去了。 凌歌故作伤感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嘉华二十四年,田将军因战事负伤,双眼失明,到处寻医,田夫人带着你上喃山寺祈福,因人流量大,你与亲人走失,后又失足落水。” 田淮听到这些话,这才抬眼双眸深邃的看着她,“凌小姐怎知这些事?” “田将军落水后被一名女子救起,你可还记得那女子是谁?” 田淮微微揣紧了拳头,双唇都在发抖,他紧盯着凌歌的脸,“是你吗?” 那时他双眼失明,并不能辨认那女子的样貌,只记得那女子有着活泼可爱的性子,讲起话来总能安抚人心。 那女子用手帕擦拭过他的脸,并把手帕送与了他,在临别前他问过那女子的芳名,但那女子只是提着声线对他道,“等你日后眼睛好了,在手帕上便能看到我的署名。” 第60章 将计就计 他对着那女子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后来的日子他一直在坚持治疗,终于等到了双眼复明,他以为马上就能见到自己念了这么多时日的女子,但这时刚好传来边疆战事紧急的消息,他又马不停蹄的上了战场。 等他凯旋而归时,第一时间便是想在自己往日的物件中找到那条署名的手帕,他想看到那女子的署名后便去寻她,若是她愿意,自己便娶她为妻。 却没想到听下人们说,他娘亲觉得他双目失明,如今大病初愈要去去霉气,于是便把他的所有旧物件都换成新的。 那女子的手帕也就从此不翼而飞,他仅有的线索也就此断了。 他曾去过多次喃山寺,却再也没遇见过她。 “田将军所相识的女子并非小女。”凌歌轻柔的声线打断了他的回忆,“若是田将军想再见当年的女子,明日申时,请前往军营外的河边赴约。” 田淮的眼中染上了一抹光彩,他本以为这一世都再也找不到那日的女子了,如今又听到那女子的消息,自然心里十分欢喜。 凌歌见自己的意思也已经传达到了,便不想节外生枝,打算离开。 但凌肃硬是要把她留下来 吃晚膳,说是想念自己的嫡姐了,但其实不过就是想跟聂曜这个传奇人物多待一会儿。 凌歌实在拗不过他,便留了下来。 军营如今的伙食还算是不错,不像之前凌歌在军营中吃的粗粮,那时国家常年处在战乱中,经济萧条,百姓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全都供给给军队带兵打战了。 但尽管如此,军里的士兵还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粮食供给不上,整个军营都要饿着肚子。 凌歌坐在饭桌前,看着如今眼前的军膳,心里不禁感慨。 聂曜见她看着饭菜出神,却迟迟没有动手,还以为她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不惯这军中的伙食,便出声打算让人另外帮她准备。 “不必。” 凌歌立马回绝,对他表达了谢意,“多谢恒王关心,但小女并非那般娇贵。” 她只是觉得如今的国泰民安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一旦战争起来,民不聊生,将士死伤无数,更何况是坐在这里吃一顿像如今这样的饭菜。 聂曜只是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 随后凌歌并非吃不惯军膳,反而吃得比以往都香,再加上在军中用膳没有那么多的礼节,让她感到更舒适。 她一心用膳,而身旁的凌肃一心在聂曜身上,用膳的全程都在叽叽哇哇个不停,恨不得把今生的所有事情都跟聂曜说一遍一般。 凌歌实在是听得脑子疼,啪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食不言寝不语,军中的规矩你到底可有好好学?” 凌肃的脸色瞬间一紧,连连闭上嘴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四下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凌歌舒舒服服的用完了膳,见天色已经晚了,若是再不赶回去,怕是连京城的大门都要关了。 她和聂曜决定赶回城中,若是回去晚了,到时她与聂曜之间的流言蜚语只会越发夸张。 凌肃一脸不舍的在军营大门口目送了他们两,但凌歌知道他这哪里是不舍得自己,根本就是不舍得聂曜。 “没想到你在军营中的名声这般好。” 凌歌上了马车,看着坐在对面的聂曜苦笑着,“我这个弟弟平日里与我最亲近了,没想到见了你,我什么都算不上。” 她颇有些开玩笑的自嘲,但嘲讽的却是上一世的自己。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用能力说服了军中的士兵众将,但如今想了想,先前的想法真是可笑,他们对聂曜这般痴迷 ,又怎会突然对她倒戈相向。 “每位将士的性命都是城门砌墙的砖,每一块砖都至关重要。”聂曜深看着她,缓声道,“若是日后有人能真心待他们,他们也会把那人奉为心中神明。” 凌歌就只是看着他,没有回话。 这一世她所认识的聂曜,与上一世她所相对的恒王有很大不同,或许不是聂曜变了,只是因为她从未真的去了解过聂曜。 “咔——” 马车猛得一晃,外头传来马儿的沉闷声,随即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凌歌一个重心不稳就向着前头栽去,聂曜手疾眼快的一把扶住了她,拉开车帘查看外头的情况,“出了何事?” 马车夫低声回道,“王爷,应该是车轮卡住了。” 凌歌慌忙从他的怀中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下了马车,只见车轮卡在一个深沟里,应该是暂时出不来了。 她看了眼如今的位置,顿了顿才道,“这里离城已经不远了,到了城门口便可以让侍卫再叫一辆马车来。” 话音刚落,她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树丛中晃过。 是姜若云。 她最近已经很久没出现作妖了,今日怎么会突然在此 ? 凌歌顾不得多想,打算跟上去看看,于是转头对聂曜说着,“恒王殿下先回城,到时找人来寻我便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刚才姜若云消失的方向走去。 聂曜怎么可能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便让马车夫回去寻人,他跟在凌歌身后。 “你不必跟着她。” 他拉住凌歌,微微皱眉,“她出现在此,就是为了引你过去。” 凌歌抬眼对他了他汪如深海的眼眸,看来聂曜根本不是不关心朝政,他什么都知晓,甚至知晓她和姜若云之间的事。 “我怎会不知。”她抽回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姜若云离开的方向,“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又想搞什么动静。” 姜若云这人心思狠毒,但她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做事不够谨慎,经常露出马脚。 只要她将计就计,故意进入姜若云的圈套,总有一日姜若云会被她抓到把柄,那时她便能一举把姜若云送进大牢。 如今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在这树丛中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聂曜虽不担心自己,但担心凌歌没有自保能力,只能再次劝说,“改日再探,今日不是时候,先回府。” 第61章 等待救援 但显然凌歌根本不是一个听劝的主,一意孤行继续找着姜若云的踪迹。 聂曜也不想再劝,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走着。 “歌儿!救我!” 突然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了一个呼救声,是姜若云的声线。 凌歌皱了皱眉,有片刻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但才迈出几步,身后的聂曜突然伸手拽住了她,随即地面塌陷,凌歌整个人落了进去,而拉着凌歌的聂曜也顺势掉了进去。 下面是大概十尺深的洞,若是一不小心很有可能摔成残疾,好在聂曜手疾眼快,用手拉了一把旁边的岩石做了一个缓冲,让自己的身子垫在凌歌身后。 落地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凌歌毫发无伤,立马从聂曜的怀中起身查看他的情况。 “你如何?” 凌歌伸手去扶他,发现他身后正好撞上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他的背部因为猛烈的撞击已经渗出血迹。 聂曜的脸色未变,只是缓慢的起身,“无妨。” 随后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这深洞除了能从上面爬出去,怕是找不到第二条路了。 凌歌看着他受伤的后背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扯下一大块裙摆, 帮他简单的从后背包扎到了胸前,然后系了一个蝴蝶结,看起来有几分怪异。 “车夫应该是回去找人了。”凌歌叹了口气,原地坐下,“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找到我们。” 聂曜无奈的看她一眼,缓声道,“天色已黑,想找到我们并不容易。” 他这话无疑是给凌歌泼了一盆冷水,现在的天色确实彻底暗了下来,想让他们找到自己,估计还要呼救一番。 一不做二不休,她张嘴就开始大喊,“来人呐!” 聂曜一脸奇怪的看着她,顿了顿才道,“这树林这般大,你确定他们能听到你的声音?” 凌歌闭了嘴,黑着脸看她,“那你说如何?” 聂曜一脸淡然的在一旁坐下,望了望黑漆漆的天色,“等待明日天亮,自然会有人找到我们,留着体力等吧。” 等一夜? 凌歌皱起眉,沉声道,“你可知今夜若是我没回府,凌府定然会派人来寻,若是看到我与你同处一室一夜,他们会怎么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只会被人抓住把柄,大肆流传,各种流言蜚语满布,对凌府在朝堂之上十分不利。 聂曜倒是一副不以为然,“不然你想如何 ?爬上去?” 这深洞足足有十米深,就算他会飞檐走壁,也会在半山腰上掉下来。何必这么折腾,不如静静等着。 凌歌彻底无语了,聂曜这性子做什么都不会考虑到大局,或是他早就考虑到了,是他根本没把这些大局放在心上。 她深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今晚上会有人能找得到他们。 就在凌歌打算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番时,洞口突然落下了好几块石头,她反应够快,立马躲开这才没被砸中。 聂曜脸色突然有些苍白,但神情仍旧淡淡,他伸手护住凌歌的头,查看了眼洞口。 应该是有人故意往他们这里投放石头,若是他们两人被石头砸死,也只能算是失足落入洞中,被落石砸中。 姜若云到了最后想置她于死地,都想找个正当的理由。 凌歌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叫骂着,“姜若云,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有本事让我上去,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上头的石头突然停止掉落,姜若云始终没出声,甚至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上面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凌歌猜想应该是姜若云走了。 真可笑,估计姜若云 心里想着是念及这么多年的情意,不想让她就在这个荒野的树丛里的深洞里被砸死。 若是姜若云真的有心,定然不会对她下手。最怕她这种人面兽心的人,还要装作自己多么仁慈。 凌歌暗骂几句,刚想重新在一边坐下,转头就看到聂曜的脸色不太对劲,有气无力的靠坐在一侧。 “你怎么了?” 她心里一惊,把他的身子翻了过来,发现刚才包扎的伤口已经又渗出了血迹,而且他身上烫的可怕,应该是发烧了。 凌歌顾不上那么多,只好把外袍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给他取暖。 在这深洞里像生一把火也是困难,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用的材料。 “本王无事。” 聂曜轻轻弱弱的声线响起,“不过只是撞到了肩胛骨,伤口应该不大,只是有些深,等血止住了,便好了。” 凌歌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的担心更重了。 若是方才聂曜一个人跌了下来,可能不会撞到肩胛骨,只是为了保护她,所以不得以当了肉垫。 “好了,你别说话了。” 凌歌靠着他在一边坐下,沉默不语。 心想着以聂曜的身体,应该不至于就这样死在这深洞中 ,怎么说也能等到明日天亮。这般一想,她心里顿时放心了许多。 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聂曜就开始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他的手一直试图想去抓住什么,嘴里还念叨着凌歌听不清的话。 凌歌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角,烫得很,可能等到天亮,这人就被烧傻了。 夜里的深洞中十分寒冷,再加上聂曜发了高烧,凌歌只能尽可能的环抱住他用自己的热量给他取暖。 一夜无眠。 到了天微微发亮,凌歌才听到不远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凌歌立马起身,耨足了劲喊着,“来人!我在这!” “嫡姐!” 凌肃的声音从上头的不远处传来。 随后他的人影就出现在了那深洞之上,低着头看着他们。 “嫡姐别慌,我这就救你上来。”凌肃见到凌歌没什么事,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又看到坐在一边昏迷不醒的聂曜,脸色又沉了下来。 “嫡姐,营主这是怎么了?” “你少废话!先救我们上去!” 凌歌翻了个白眼,把聂曜身上的衣袍抽了回来,穿在自己身上。 若是等会儿有人来了见她把外袍披在聂曜身上,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62章 本王自愿娶 凌歌把衣袍抽了回来,这动静倒是让本来还在昏睡之中的聂曜清醒了过来。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看起来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凌肃立马召集了人马,丢了绳子下去,让五六个人把他们拉了上来。 但凌歌的力量不够,几乎都是聂曜拖着病体带着她上来的。 那些侍卫见到聂曜受伤,都围着他团团转,就连凌肃都加入其中,压根没管他这个嫡姐的死活。 凌歌也没有计较,毕竟聂曜确实是为了救她才受了伤。 很快,他们两人都被送回了京城,凌德义听闻她失踪,吓得一夜合眼,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她屋内。 “歌儿,你如何?可有受伤?” 凌歌缓慢的摇了摇头,顿了顿才道,“爹,此次我与恒王一起被困一夜,免不了他人的闲言碎语,这几日恒王又接手了剿匪的差事,这是一次站队的好时机。” 本来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可以让凌府站在聂曜身后支持他,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到时她爹爹在朝堂上公然站队聂曜,就怕有人会弹劾他。 “无妨,只要你平安就好,接下来的事交给爹爹。” 凌德义对她露出一丝安抚的笑意,随后转身便打算 进宫。 果不其然,如今宫内关于聂曜和凌歌的传言已经肆起,就连皇帝都听到了不少夸张的言论。 等凌德义赶到宫中时,殿内已经站满了很多大臣。 其中一名大臣见凌德义来,也是毫不客气的说着,“凌府嫡女身为未出阁的千金,不仅私自闯入军营,而且还和恒王共处一室,这实在不合情理。” 凌德义也不是吃素的,连声便反驳道,“小女去军营不过只是去探望自家弟弟,何错之有?” “那她与恒王两人为何会困在山中一整夜?女子的名声不要了?” “事情还未查清楚,不要血口喷人!” “好了好了。”皇帝扶额打算了他们的争论,“此事凌歌那丫头确实做的不对,不论怎么样都不该单独与恒王前往军营。” 皇帝惹不起聂曜,自然智能把过错推到凌歌的身上。 凌德义皱起眉,既然皇帝都这般说了,他只能服软,“皇上,是臣疏于管教,让她失了礼数,还请皇上责罚臣,不要为难臣女。” 皇帝看他决心要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心想着正好凌府在朝中的势力过大,他还担心压不住凌德义,这正好是个机会给他个下马威。 “凌丞相疼爱女儿也是自然。”皇帝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朕若是为难凌歌,丞相心里怕是要记恨朕,那边罚你在府中闭门思过三日。” 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就是不让他插手干涉朝政,这算盘打得太响了。 但皇帝的话音刚落,门外太监就喊道,“恒王殿下到!” 随即聂曜冷着一张脸,苍白无血的面色上不难看出一丝怒火。 皇帝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心里也是惊了惊,但面上仍是平静,“皇弟来此,也是为了凌府丫头一事?” 聂珩直接落座,面无表情的侧过头看他,“回皇兄,正是。” 皇帝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来拆台的,缓了一口气才道,“皇弟是对此事有其他解释吗?” 聂曜收回视线,提着懒散的声调,“是本王带着凌歌去军营见她家弟,出了军营后,本王同她一道回府,不料马车坏了,于是本王与凌歌便下了马车走了走,不慎落入深洞中。” 他几句话就把所有的过程给概括了,可其实旁人也差不多知道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但既然聂曜已经出面阐述,那就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 皇帝扫了眼一侧的凌德义,尴尬的笑了几 声,“原来是这般,凌丞相先前怎么不说清楚呢。” 凌德义不回话,他觉得自己和聂曜说的并无出入,只是身份不同,听在别人耳中的效果也不同。 一名忌惮凌府许久的大臣不死心,再次开口,“恒王殿下,虽是您带着凌歌去的军营,但不论如何也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您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 所有人都知晓恒王不近女色,更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要对凌歌负责,他倒是要看看恒王最终会不会把矛头推向凌府。 聂曜的脸色依旧平淡,他转头对上了那大臣的双眸,不怒而威,“你的意思是说,今日本王非娶凌歌不可了?” 按照辈分,凌歌也得叫他一声“叔”,辈分不合适,再加上年纪差了整整十岁,更何况凌歌是丞相府嫡女,皇帝怎会甘心让凌歌嫁给他。 那大臣吓得噤声,低下头不敢多说。 皇帝立马出面打圆场,“皇弟莫要认真,他们不知分寸。朕断然不会强迫你娶任何女子。” 聂曜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那若是本王自愿娶呢?”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全场的大臣,包括皇帝在内都震惊了,瞪着眼看他,半响说不出 一个字。 凌德义也是惊得说不上话,他转头看向聂曜,暗地里连连摇头。 若是这时聂曜要娶凌歌,只会让凌府和恒王府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皇帝对他们两方势力本就防备,他们两家再联姻,皇帝只会想着法子让他们都滚出京城。 皇帝立马警惕起来,连声说着,“皇弟莫要开玩笑了,凌歌那丫头才刚及弃,与你怕是不合适。” “嗯?”聂曜把玩着放在一侧的茶壶,缓声道,“本王府上并未有王妃,难道凌歌的身份坐不成本王的王妃?” 皇帝脸色一僵,实在没办法,只能把问题抛给凌德义,“这娶亲一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好凌丞相在,丞相觉得如何?” 凌德义冷汗直流,低着头道,“回皇上,小女年纪尚小,还未有嫁人的准备,臣只愿她能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 这话又把娶亲一事直接推到了凌歌身上,只要凌歌喜欢,凌德义就能答应。 皇帝见他们这样推来推去,立马敷衍了事,“此事不能草率,皇弟也要回去好好考虑清楚。既然流言是假,那都散了吧。” 说着,皇帝马不停蹄的起身,离开了大殿。 第63章 宜台关剿匪 聂曜和凌歌的事情在朝中闹得挺大,若不是聂曜出面压了压,现在估计都想着趁这个机会把凌府拉下台。 但聂曜这么插了一脚,也给其他人留了不少的话柄,虽然朝中的人不敢在聂曜的当面议论,但背地里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出了这事后,凌歌直接规避风险,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论谁来见她都一律告病。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聂曜要出发去宜台关剿匪了,她便在外放话说自己病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随后跟着聂曜一同前往了宜台关。 宜台关的地势十分险恶,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山匪借着这样的地形埋伏,一年抢夺的商贩不计其数。 可货物想要从西南方运到京城,这宜台关又是个必经之路。 同样的,聂曜和凌歌想要到宜台关去,也必须过这条峭壁小径。 他们两人为了赶路,所以没有乘坐轿子,而是两人各骑了一匹马,刚走进峡谷时,凌歌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们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直到峡谷之上又几个装着土匪衣裳的男人拿着弓箭对准了他们,随后有一名穿着墨黑色大皮袄的男人,应该是他们 的寨主。 他站在高处扯着嗓子喊道,“有银子就把银子拿出来,若是没有银子,把美人留下也可!” 聂曜微微皱眉,还未说话,就听凌歌出声了,“金达,不如请我们两人去你的山寨里做做客?” 那男人一听凌歌直接报出了他的名讳,脸色顿时僵了僵,“你怎知本大王叫金达!” 他从不在外宣称自己的名讳,就连他的手下也极少人知晓他的真名,这素未蒙面的小女子为何就知晓? 凌歌也不顾他的震惊,再次出声道,“请我们到寨中一坐,我便与你细细道来。” 金达这暴脾气瞬间就急了眼,领着小弟气势汹汹的就冲下了山谷,拿着刀指着凌歌,“本大王还没见过谁跟我谈条件的,你要是想活命,立刻把从哪里知道本大王名讳的事说出来!” 凌歌一脸悠然自得,丝毫没有被吓唬到,仍是轻声细语道,“少拿剑对着我,我身旁这位可是王爷,恒王,若是出一个万一,你们这个山寨也留不了多久。” 金达眼中闪过惊色,他看了眼一侧气宇轩昂的聂曜,脸上仍是不屑,但手上却已经收回了剑,“你们少吓唬本大王,不就 是朝廷找你们来剿匪的吗!” “正是。”凌歌微微一笑,“那金达大王,是否更应该请我们两人去寨中坐下谈谈,免得动起武来,两败俱伤。” 金达见他们只是两人,身后没有什么官兵跟着,就算跟他们进了寨也不会构成什么威胁。 这么一想,也就罢了,领着他们往自己的山寨走去。 凌歌在去的路上就跟金达闲聊,“你寨中大约有多少口人?” 金达一怔,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嘿嘿一笑,“本大王不是痴傻,定然是朝廷想来摸我的底细,本大王才不告诉你。” 凌歌无语。 这男人肯定是傻,他们两人前来,都未待官兵侍卫,他担心什么。 全程聂曜默不作声的跟在一旁,一言不发,脸色淡淡,看起来一副十分困倦的模样。 金达见他这般,一脸八卦的小声问着凌歌,“这位兄弟可是聋哑?” 凌歌被他的问题问得笑出了声,又看了眼一边的聂曜,“自然不是,他可是曾经弛聘战场的战神。” “哦……” 金达一脸感叹了摇了摇头,又道,“那他便是在战场上落下了病根,如今聋哑了?” 凌歌张了张 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本王不聋不哑。” 聂曜沉着声回了话,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本就因为先前受伤还未痊愈,这一路赶过来,有些乏了罢了。 金达听到他说话,明显吃了一惊,一路上都不见他吭声,他还以为聂曜是个哑巴。 不过多久的路程,总算是到了山寨。 山寨的建设是他们这些土匪自己一砖一瓦搭出来的,虽然有些简陋,但怎么说也算是什么都有,屋内也没有金碧辉煌,但也算是过得富足。 但要知道这半年时间里,自从这山匪到了宜台关,被抢夺的商贩众多,不可能就只有这样的生活水平。 凌歌进了门,很熟悉的找到了一处地方落座,还顺带着给自己倒了一壶茶,直接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金达见她这一副熟练的样子,甚至都怀疑这女人不是第一次来他的山寨。 “我便直说了。” 凌歌喝了一口茶,一本正经的缓声道,“你山寨中的情况我都一清二楚,你谋财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养活手里的这帮兄弟。” 金达愣愣的看着她,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句话,“本大王寨中的事 情与你何干,怎能是你三言两句便能评判的?” 凌歌认同的点了点头,随意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收拾衣物的一个小山匪,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与她差不多,十五岁上下。 “这孩子家中有一名老母亲,重病无钱治病,才投奔你这来的吧。” 她说得很随意,像是猜的,但又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金达转头看了眼那小土匪,有些难以置信,那小土匪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 “不必怀疑,我定然不是猜的。”凌歌笑了笑,“至于我是如何知晓的,你不必在意。” 金达瞪起眼,怒声道,“别以为你找人随意调查一下我们寨中的情况,本大王便会相信你。” 凌歌无奈一笑,又指了指守在大门外的一名土匪,“那名男子正值壮年,但坡了脚,到底寻不到事做,于是才投奔你的。” 这下金达有些慌了,没想到眼前这女人对他们寨中的情况这般了解,这让他顿时产生了危机感。 “你到底是何人!” 金达再次抽出了背上的剑,指着她的鼻子叫着,“若是今日你不给本大王一番合理的解释,就别想活着出这山寨!” 第64章 以祖宗起誓 当金达的剑刚刚抽出来指向凌歌时,突然有一股掌风忽然拍落了他手中握着的剑,剑掉在了地上,发出“铛”的一声。 金达都没想明白自己的剑是怎么突然脱了手,甚至他都没看到是谁出的手。 他把视线转到了一侧聂曜的身上,看来这男子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们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之前朝廷竟是派一些二愣子来剿匪,每次都让他轻轻松松送了回去,这次眼下来的这两人,虽是孤身前往,但却比之前来的一帮人更有威慑力。 凌歌被聂曜这一举动也微微吓了一跳,但仍是面不改色的看着金达,又道,“我知晓你在此当山匪是非不得已,不仅是为了你手下的那帮兄弟,也是为这世上的不公不平。” 金达皱起眉,沉沉的看了她半响,突然喊了一声,“小六,上好酒!” 随即他一挥袖子,在凌歌对面坐了下来,“这位姑娘看起来与那些朝廷中人不同,是性情中人,本大王愿交你这位朋友!” 凌歌笑着看他,顿了顿才道,“但我也是来剿匪的。” 这话一出,金达的脸色瞬间一沉,他看了眼聂曜,又看了眼她,“姑娘也知晓我寨中情形,若是我不在 宜台关当劫匪,你看我这下面几百号人,吃什么用什么?” 来他这里当土匪的,大多都是县城里不受待见的,要么残疾,要么智力缺陷,要么家中亲人病重急需药费。 这时候酒端上来了,金达二话不说就先给凌歌倒满了一杯,“在下先干为敬!” 说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凌歌也不扭捏,正打算伸手去拿酒杯,就被身侧的聂曜阻止,“她不能饮酒。” 金达转头看他,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姑娘的夫君真是体贴人,也好,我也不为难,既然公子不愿娘子饮酒,这杯酒就由你代劳。” 凌歌一听,连声反驳,“这位是恒王,并非我夫……” “哎呀。”金达随意的摆了摆手,随性道,“既然来了我寨中做客,什么恒王鱼王的,都不是个王,就说你夫君给不给我这面子!” 凌歌抿唇,正打算好好的跟他解释一番自己和聂曜之间的关系,但没想到聂曜倒是爽快,端着酒杯就把酒喝了精光。 她哑然的看着聂曜,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方才打算解释关系这事。 “姑娘的夫君真是好酒量!” 金达高兴的一拍桌子,又满了一杯酒,“在这寨中坐久 了大王,好久没遇到你们这般志同道合的人了!” 怎么就志同道合了? 凌歌无奈一笑,再次道,“酒先别喝,你先听我说说我的想法。” 金达连连摇头,又是一杯酒下肚,拦都拦不住。 随后他又把视线落在了聂曜身上,把酒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凌歌伸手就挡下了酒杯,“今日我是想来与你畅谈的,并非在酒。” “都在酒中!”金达哈哈一笑,又把酒杯放在了聂曜面前,“不喝酒怎能畅谈!这位夫君你说是吧!” 聂曜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迷药,二话不说就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杯,毫不犹豫的喝下。 凌歌这下有点慌了,若是今夜聂曜喝醉了,那凭她一人之力若是跟这些山匪争斗起来,定然是寡不敌众。 于是她暗暗掐了聂曜一把,用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喝了。 但聂曜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仍是我行我素,一脸慵懒。 凌歌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更不知道他的酒量到底如何,反正接下来他和金达那叫一个你来我往,也不知道短时间内多少酒下了肚。 直到金达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他拉着聂曜的手腕,一个黑黝黝的男子汉像个小女子 一般哭诉着,“这位夫君,你生来便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啊!你不知道我手下这般兄弟……”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凌歌实在是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了他,“金达,你可记得今日我们前来的目的是何?” 金达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一转头看向了凌歌,“哦,姑娘你还在这,我差点给忘了。” 一看他这状态,凌歌就知道他定然是喝高了。再看聂曜,面不改色,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你们不要在这宜台关当山匪了。”凌歌趁着他醉意,直奔主题,“你看看过路的商贩,哪一个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你把他们的货抢了,又是多少人间疾苦?” 金达半醉半醒的看着她,一时间没有回话。 凌歌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知晓你们的日子不如意,迫不得已到此当山匪,又试问何人愿意当人见人打的山匪,不过你也要知道,你抢了人家的商货,也许就是夺了别人的命。” “挡人财路,就算杀人父母,他们也是用自己的双手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你抢来接济你的兄弟们,这样的钱财,你用的安心吗?” 她这一番话下来,金达越听越沉默。 他不是没想过 这个问题,只是他无路可走,若是放任他手下的兄弟不管,不再当山匪,那就是几百条人命。 凌歌为他倒了一杯酒,缓声道,“金达大哥,这般如何,你把这寨中的几百号人交于我,若是你信得过我,我便在县城,京城里分别为他们安排活计,让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你说的可是真的?” 金达的双眸一亮,他们谁不想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银子,如果不是无可奈可,谁也不能在这寨中做违背天理的事。 凌歌把酒递到他面前,“自然是真,我以祖宗起誓,定然安置好你的几百号弟兄。” 金达犹犹豫豫的接过她递来的酒杯,顿了顿,转念一想觉得不对,“我们是山匪,落是下了山,谁会接纳我们,就算接纳了我们,又怎会公平对待?” 到时候他的兄弟在城中为他人打工,还要受人白眼,被人苛刻,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金达大哥,你放心,此事我定然会安排妥当,你们兄弟之间可以以书信来往,若是听到何人受到苛待,可来凌府寻我为你们做主。” 凌歌一边说着,一边自己端起了酒杯,“这杯酒我敬你,也算是为了今日的誓言做个见证。” 第65章 我们不是夫妻 凌歌说得真诚,金达又喝多了,一时间那叫一个激昂澎湃,酒杯相撞,当下就达成了誓言。 但就在酒杯靠在凌歌嘴边时,又被聂曜夺了过去,他一言不发的又帮她喝下了这一杯。 金达见了这一幕,擦了擦嘴边的酒渍,一脸羡慕的笑着,“姑娘你夫君待你真好,天下这般好的男子可找不到了。” 凌歌皱起眉,刚要解释,金达的脑门就咚的一声撞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她只好无奈的把视线落在了聂曜身上,“好了,这事差不多算是解决了。” 聂曜并未回话,只是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出声,“你怎会知道这寨中的情况?” 这个山寨里的山匪都是平民百姓,调查起来的难度极高,他试图去调查过一些眉目,但最终都没有眉目。 可没想到凌歌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里的每个山匪家中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不仅仅是调查那么简单。 凌歌微微一怔,立马想着敷衍过去,“随口一说罢了……” 她一顿,连声又道,“这么晚了,你也喝了不少酒,休息吧。” 话音刚落,外头的一名山匪走了进来,搀扶起倒在桌上的金达,又对他们道, “两位客 人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于是他扶起金达走在前头,而凌歌和聂曜走在后头。 聂曜的脸色不变,看起来十分清醒,但走起路来却有些飘忽,轻微的摇摆不定。 凌歌伸手轻轻扶了扶他,低声道,“你可有事?” 聂曜转头对上了她的双眸,在夜里灼灼的视线闪烁,“无碍。” 前头的山匪停下了脚步,对他们道,“这间是最好的客房,寨主便坐在隔壁,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们。” 凌歌看着他指的那间房,一脸疑惑,“就只分配一间房给我们?” 那山匪一怔,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点着头,“你们是夫妻,不住一间房,难道分房吗?” “我们不是夫妻。” 凌歌总算是有机会好好跟他们解释一番了,“不过是上面派我们下来办事,合作关系。” 那山匪显然不信,盯着他们看了半响,怎么都觉得他们就是夫妻,再看凌歌的手微微扶着聂曜,心里更是笃定。 这时不知道金达怎么突然清醒了一瞬,抬着朦胧的眼叫着,“给我兄弟安排上最好的客房!让他们夫妻两人受到最高的待遇!” 凌歌皱起 眉,已经渐渐没了耐心,再次重复,“我们不是夫妻。” 那山匪立马把金达送回了他的屋中,随后转身又到了凌歌面前,请着她进屋,“姑娘莫要跟自己的夫君闹脾气了,今夜好好休息一番。” 凌歌就这么被他半推半就的请到了房中,随即房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她看着房内仅有的一张床犯难,顿了半响才对聂曜说着,“今夜你喝了那么多酒,你睡床吧。” 毕竟聂曜也为她挡了不少酒,喝了酒再睡在冰冷的地面上,怕是会受寒。 但她一转头,竟看到聂曜已经坐在一边的软椅上闭目养神了,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睡了。 “你喝醉了?”凌歌走到他跟前,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见他慵懒的靠在一边,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凌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茶,“喝点茶水会好受些。” 聂曜这才微微睁开眼,一手接过她手中的茶杯,一手揽过她的腰肢,直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凌歌一惊,双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腔,又羞又恼,“做什么!” 喝点酒难道就要耍酒疯不成? 聂曜把茶杯的茶水喝下,放在一 边,随后用双手环抱住她,把下巴靠在她的肩头上,低声道,“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线轻柔,带着些乞求的意味,像是一只温和的小白兔。 凌歌从未见过这样的聂曜,一时间没有缓过神。 聂曜收紧了手臂,像是想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歌儿,若是日后你嫁了人,不论何人欺负你,尽管来找我。” 凌歌不知所措的怔在原地,这是聂曜第一次唤她的小名,也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维护她的话。 但她并未对聂曜伸出过任何援手,平日里相见不过也是利益往来,为何聂曜就能这般真心待她? “聂曜,你为何要这般待我?”凌歌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看着他的双眸,似乎想在他的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聂曜缓了口气,满是酒味,看来他真是喝了不少。 他低眸,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也像是在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最后他松开了凌歌,从软椅上起身,走到床榻边躺下。 “本王有些醉了。” 他二话不说,翻身就打算入睡。 凌歌看着那叫一个瞠目结舌,他一个大男人,虽说她方才说了让他睡在床上,但没想 到他竟然毫不推脱,直接躺上就睡。 她看着聂曜的背影,无奈之下只能坐在软椅上,打算将就一晚。 在软椅上坐的时间长了,实在不太舒服,凌歌不断的调整姿势,最终在后半夜坚持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她感觉有些轻轻把她抱了起来,随即整个身子落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她以为是自己做了美梦,压根没有多说,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 次日,等她睁眼的时候,只见聂曜放大的俊脸就在她眼前,惊得她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 “我怎么在床上!” 她这么大的动静,让聂曜瞬间睁了眼,一脸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对比聂曜的镇定,反而凌歌就显得十分奔溃,她先是查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又扫过了四周的摆设,最后才把视线落在了聂曜的身上。 “是你昨夜把我抱上床的?” 聂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缓声道,“你昨夜睡在软椅上,直接摔在了地上你也没反应,本王还以为你摔出了什么好歹。” 昨日车马劳顿,再加上费尽心思的跟金达谈判,凌歌应该是太累了,就连摔在了地上也毫不知觉,仍然呼呼大睡。 第66章 金达进城 凌歌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不是坏她的名声吗? 就在她立马翻身起来打算下床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即传来金达的声音,“两位可起身了?我进来了哈。” 说着,也不等凌歌反应,金达就推门而入,凌歌在那瞬间弹跳下地,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 金达见了这一幕,连笑了几声,“娘子不必拘谨,在我们这寨中可以随性而为,更何苦你们两人是夫妻,同床共枕有何不妥?” 凌歌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再解释她和聂曜之间的关系了,反正不论她怎么解释,金达就像是被下了药一样认准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她缓了口气,只想把眼下的事情快速解决,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寨主可还记得昨日说的话?” 金达连连点头,“自然记得,虽然我金达不是什么饱读诗书之人,但我也会看人,看得出两位绝不是恶人。” 凌歌心下一喜,“那便是最好,今日你便带着兄弟们同我下山,我为你们每位兄弟安排差事。” 她之前已经跟谢池打过招呼,在各个县城中分配出一些简单的差事给他们做,让他们也能靠着自 己的双手吃饭,而不是在这山上当土匪。 金达立马应下,立即就让所有的兄弟们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准备上路。 凌歌整理好了着装,也跟着他们一同出发了,只是一路上她都没搭理聂曜,就算是聂曜主动跟她搭话,她也权当是没听见。 金达还以为他们两夫妻吵架,有意无意的想给他们两人一个和好的机会。 这不赶了一早上的行程,到了一处客栈落脚时,金达故意把刚上的菜递给凌歌,“小娘子,你让你夫君尝尝这个,这是宜台关特有的菜色,你们京城可吃不到。” 凌歌瞥了眼他手中的菜,接过后直接摆在了聂曜面前,仍是没说一句话。 看着她这赌气的模样,聂曜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金达见他们两人还是僵持不下,便在饭后私下去劝凌歌,希望她给聂曜一个台阶下,说什么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凌歌本就心气不顺,又听到他一口一个“夫妻夫妻”的叫着,脸色更是难看,气得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当场发火。 金达虽然爱管闲事,但也算是有眼力见,见她的脸色如此难看,立马就 噤声离开,不再多嘴一句。 凌歌办事雷厉风行,前些年的经验给了她不少的铺垫,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能很快解决,一下子就把宜台关的几百号人分别从这个县城安排到了另外一个县城。 并且基本上都让他们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差事,金达见到这些,顿时觉得自己没有相信错人,眼前的凌歌果真是个才女。 等凌歌把所有的人都安排妥当后,她转头看向金达,脸色认真,“你愿意跟着我回京城,在我手下办事吗?” 金达一怔,没想到凌歌竟然打算让自己待在她的身边。本来以为凌歌也会向其他人一样把她安置在一个小县城里当差,能解决他的温饱问题就行了。 “当然愿意!” 金达是从心里佩服凌歌这女子,若是能跟着凌歌做事,日后定然会闯出一片天地。 凌歌微微一笑,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他启程回京,但仍然没看过身侧的聂曜一眼,直接把他留在了原地。 聂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再次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只是觉得凌歌这般跟他赌气,倒也挺可爱。 凌歌和聂曜分道扬镳, 她先回京,而聂曜还要假装在宜台关剿匪,他们两人若是一道回京,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中的端倪。 好在宜台关的事情处理得十分顺利,凌歌出城到回城不过用了两日的时间便解决了山匪的事情。 等她领着金达从后门进入凌府时,金达那叫一个震惊,看着府内的装设,一度以为这就是皇宫。 “看来小娘子果真是大户人家。”金达一边赞叹,一边欣赏着府内的花花草草,“鄙人从小便在乡野田间长大,没见过这阵仗。” 凌歌也并不嘲笑他,只是对玉儿说着,“准备一套好点的衣裳,带着这位大哥下去沐浴,另外准备一些饭菜。” 玉儿没想到凌歌出门一趟,像是捡了一个乞丐回家,心里虽然震惊又疑惑,但她还是没问一句,只是按照凌歌的吩咐去做了。 等送走了金达,凌歌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凌玥的院子,见她坐在院中的一棵挂花树下出神,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她身后,“想什么呢?” 凌玥见她回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但很快又被失落代替,“嫡姐你上次不是说去军营找了田淮将军吗?近日来他为何都未来找我? ” 凌歌抿了抿唇,有些歉意的在她身侧坐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上次从军营出来后,她和聂曜落入了深洞里,没把第二日见面的消息传达回来,后来听闻田淮在军营附近的竹林里等了一天一夜,始终没见到他要见的人。 此后便是聂曜受伤,再加上她与聂曜同处一室一夜,朝中乱哄哄的,那种情况下她不敢冒这个风险让凌玥去军营附近。 于是只能把这件事推了,从长再议。 “玥儿,你放心,嫡姐定然会让他见你的。” “嫡姐,若是他实在不愿见,那便算了。”凌玥垂下眼帘,口气中满带着失望,“他可能已经忘了当年的事情,也不记得我救过他的性命了。” 凌歌无奈的叹了口气,缓声道,“怎会,他都记得。” “若是他记得,为何不在双眼复明时便拿着手帕来寻我?”凌玥的情绪有一些激动,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他不来寻我,反倒是娶了别的女子……” 凌歌张了张嘴,正想帮田淮解释他把手帕弄丢的事情,但想了想,这件事还是应该由田淮亲自跟她解释才好。 所以最终她还是没能开口。 第67章 为情所困 凌歌心中已有了对策,便安抚道:“玥儿,你别难过,嫡姐会帮你解决这件事的。” 凌玥想起凌歌以往在府中的雷霆手段,担心她也用在田淮身上,抹了抹眼泪,“还是算了吧嫡姐……” 她要的是田淮的真心,而不是强求来的爱,若是他不愿,她必不勉强。 话还未说完,便被凌歌打断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田淮的事,你大可放心,我定让他给你一个说法!”说完,转身就走。 凌玥看着凌歌清冷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她麻烦嫡姐总是为她的事奔波了…… 凌歌走后,本是要亲自去见田淮,把他抓来见凌玥的,但想了想,碍于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能再去军营,只能传书信给田淮,让他在禾春楼一见。 很快,军营中的田淮就收到了这封书信,还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才打开书信查看,见凌歌要见他,他不知道是何事,但凌歌的邀约,他总是要去的。 申时一到,凌歌准时去了禾春楼赴约。 “凌歌,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这禾春楼?”看到凌歌来了,禾柒柒面露诧异。 她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 凌歌微微勾唇:“我 没事就不能来吗?还是说,柒柒姑娘不欢迎我这个闲人?” “哪里的话,你肯来,是禾春楼的荣幸。”禾柒柒莞尔一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凌歌也注意到了,以往见到禾柒柒都是如牡丹一般明媚,今天再见,却发现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好像好几天没有睡好的样子。 凌歌知道她是为什么事忧愁,便问:“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好,可是在为沈文裕的事情烦心?” 禾柒柒摇头:“怎么可能。” “是嘛?”凌歌知她嘴硬,也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笑了笑,“可我看你这幅样子就是为了他。” 想起禾柒柒和沈文裕之间的事,简直比凌玥和田淮的事还要难解决,凌歌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开解道:“你若是真对沈文裕有意,便放下一切跟他在一起,不要再玩弄他的真心了。” 禾柒柒下意识开口:“我没有玩弄他的真心,我对他也是一腔真情。” 说完,便顿住了,意识自己说漏了嘴,有些怔忪。 凌歌轻轻一笑,“被我试出来了?你若喜欢他,便不要再顾及那么多了。” 前世的她也因为一叶障目,错过了真心相待的人,但好 在老天开眼,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不然她真要带着无尽的怨恨和遗憾死在时间的车轮里。 身为过来人,她不想让禾柒柒也遗憾一次。 听了她的话,禾柒柒眼神黯淡,默默垂下了脑袋,“我又何尝不想放下一切跟他在一起,不去顾及那么多,可是凌歌,我不是你,你是丞相府的嫡女,天之骄女,而我只是禾春楼的一介舞女,身份低微,我怎么配得上他,况且……” 说到这里,她一顿,攥紧手指,指节捏到发白,“我现在一心只想寻找我弟弟死亡的真相,若是不能让他的死沉冤昭雪,我也不配当这个姐姐!” 凌歌没想到禾柒柒的心里想了这么多,也没想到她会介意自己舞女的身份,更没想到她会羡慕她,毕竟在她印象中,禾柒柒一向都惊才绝艳,不像是这种会多想的人。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柒柒,你说你羡慕我,我又何尝不羡慕你,至少你是自由的,而我所待的丞相府,不过就是一个囚笼而已。” 而且,若是她知道她前世所经历的事,一定会惊掉下巴吧。 禾柒柒明白,最近的自己确实是多愁善感了,可是现实无法让她不多想,她 要是一意孤行,只怕会害了沈文裕一生,也对不起死去的弟弟。 只是她不解,凌歌一个嫡女在丞相府到底经历了什么事,竟变得这般深沉。 她想开口问,还没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回神的凌歌打断了。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她眼眸晶亮的望着禾柒柒,“柒柒,我向你保证,你弟弟的死,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 或许是因为她跟前世的自己很像,凌歌总是愿意多帮她一些。 “谢谢。”禾柒柒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眶一片酸涩,千言万语萦绕在心头,只剩一句道谢,毕竟凌歌身上,总有让人信服的本事。 “谢谢就不必了,不过看你这幅快要哭了的模样,莫不是被我的话给感动了,想要以身相许?”凌歌微微一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可我喜欢的是男人,不过柒柒姑娘要是愿意投怀送抱,我勉强也可以接受。” 看凌歌这幅样子,禾柒柒心里刚升起的一丝感动都化为笑意了。 “呸,登徒子!”禾柒柒极为配合的打开她的手,嗔怪道:“谁要对你以身相许,投怀送抱了,本姑娘可是禾春楼的头牌 ,有的是王孙公子前来赎身,谁稀罕你啊!” 凌歌笑了笑,面容明媚,“骂出来就好,别多想了。” 禾柒柒和她锃亮的眼神对视上,两人相视一笑。 半响,凌歌才道:“对了,我今天约了田淮有事要说,还麻烦柒柒姑娘给我准备一间上好的包厢以及吃食。” 禾柒柒点头,“好,我马上去准备。” 禾柒柒离开后,吩咐了禾春楼的人几句,便有小厮领着凌歌径直上了二楼。 “小姐,这边请。”小厮带着凌歌去了二楼一间上好的包厢。 凌歌道谢后,便推门而入,等了不一会儿,田淮赴约前来。 他的情况跟禾柒柒也差不了多少,完全没了之前的英武气质,面容满是忧愁。 他坐下,问凌歌:“不知凌姑娘找我何事?” 凌歌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说道:“田淮,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当日出事了,所以未能把你要带的消息传达给你要见的姑娘,我今天找你,是想弥补我的过错,我已经约了那位姑娘,今夜你们去月桥上相见,把误会说清楚,如何?” 凌歌原以为以田淮的痴情程度,一定会答应的很爽快,可是他却一改常态的沉默了。 第68章 演什么苦肉计 一瞬后,田淮才开口,语气却出奇的沉重。 “凌姑娘,你也知道,我如今已经娶妻,就算见了那姑娘,也不能再给她名正言顺的名分,我不想耽误她,所以放弃这次的见面,还希望凌姑娘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一顿:“还有谢谢。田某此生负了她,是田某的过错,来世必偿!但是这一生,我只希望她能过的平安喜乐,万事无忧!” 早在凌歌飞鸽传书约他出来见面的时候,田淮就已经猜到是这件事了,他也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必须对自己做的事负责。 凌歌没想到他会放弃跟凌玥见面,有些愣怔。 “你……决定好了?”她还是不可置信。 “是的。”田淮肯定的点头,“这件事就麻烦凌姑娘了,今后你要有事,随时知会一声,只要是田某力所能及的事,田某必定赴汤蹈火!” 凌歌抿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凌玥,她知道那个傻姑娘心里肯定还等着见田淮,把误会说清楚的。 “你真的不愿去见她一面吗?”凌歌还是不死心,想要为凌玥再争取一下。 田淮还是点头,“田某不愿。”顿了顿:“若是凌姑娘无事的话,田某 就先走了,军中事务繁忙,我不便在外多逗留。” 田淮说完,起身就走,不给凌歌丝毫挽留的机会。 禾柒柒正好端着吃食进来,见田淮要走,笑着挽留道:“田公子,这才刚来一会儿,怎么就要走了,不留下来陪奴家喝几杯吗?” 田淮此刻心情不佳,根本没空应付禾柒柒,冷着脸挥开她,大步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禾柒柒疑惑地问凌歌。 凌歌叹气:“跟你一样,为情所困。” 禾柒柒也猜到了几分,“是凌玥的事?” “嗯。”凌歌淡淡点头,心头泛上一丝愧疚,“说来也是我的错,若我当日没有出事,而是及时把消息送到凌玥那里,或许他们就不会错过了。” 禾柒柒听了,一脸惆怅,“不是你的错,都怪世事弄人。” 凌玥和田淮的事,无端让她想起了自己和沈文裕,也是一样注定只能错过。 念及此,她心底又是一阵惆怅。 见禾柒柒和田淮两人都因感情所困,凌歌站在原地,只能无奈叹息。 世事果然弄人…… 告别禾柒柒,从禾春楼回府的路上,凌歌却意外撞见了特地来寻她的聂珩。 “歌儿。” 猝不及防听到他 这渗人的称呼,凌歌不由得浑身一颤,眉头紧蹙。 前世他就是这般一遍又一遍地温柔的唤她歌儿,然后便在她心上狠狠捅了一刀,置她于死地。 如今,他的话,她再也不会信了,反而还觉得恶心至极。 “二皇子,我们之间并不熟,别叫我歌儿,还是喊我凌小姐吧。” 歌儿这个称呼,也怪膈应人的。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没有尽早把你从聂曜身边救出来,也怪我跟若云纠缠不清,我跟她是清白的,你信我!” 聂珩自动将凌歌如今冷漠的态度带入到吃醋生气中。 凌歌依旧态度冷漠:“你和姜若云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倒是二皇子,你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府休息了。”凌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 她明显心不在焉,话里的逐客令也很明显,但偏偏聂珩就是没听出来,继续对她死缠烂打。 他含情脉脉的望着她,“歌儿,我知道你心里还在生我的气,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是永远向着你的,我将来也只会娶你一人,姜若云她根本就比不得你。” 聂珩故作深情的表态道:“至于聂曜,他一介闲散王爷,不求上进, 根本就不适合你,更不会给你好的生活,只有我,才是你的良配……” 听到他说这些话,凌歌的内心深处莫名地闪过一丝刺痛,她眉梢微拧,清楚正是前世残留下来的情感,前世的他,也是这般哄骗她,最后让她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回想起自己前世悲惨的结局,凌歌的眼角溢出一抹寒芒,“二皇子,我心仪之人就是恒王殿下,希望你自重!” 凌歌先发制人,直接将聂珩给说懵了。 这个反转是让聂珩始料不及的,他脸上完美的面具有丝丝裂缝,牵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的喜欢那个废物!” “聂曜他不是废物,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至于二皇子,我从来就不喜欢你,从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也会是,请你让开,我要回府了!”凌歌怒声道,甚至上手去推搡。 两人拉扯起来,互不相让。 凌歌冷漠的态度狠狠刺激到了聂珩,从小到大,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凭什么凌歌是个例外? 他气急败坏的说道:“他到底哪里比我好了?你倒是说说?!” 可任他口舌费尽,凌歌根本就无心听他的话,反而还觉得他聒噪不已,真想给 他一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片刻后,她眼眸一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正是躲在不远处偷听的姜若云。 她直接无视聂珩怒气冲冲的脸色,径直向躲在暗处的姜若云走去。 “姜小姐,没想到你还有偷听的爱好啊?” 凌歌冷冷一笑,刚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要拉她出来,动作明明轻柔的不能再轻柔了,可谁知她却自己故意摔在了地上,然后嘤嘤哭泣起来。 “凌歌,你干嘛推我啊?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只是路过而已,你别生气……” 她故作一副是被凌歌推倒的模样,面上的表情梨花带雨,令人心疼。 凌歌见状,只觉得好一朵白莲花在自己面前迎风飘扬,面露嗤笑。 “我可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摔倒的,可别怪到我身上。” 她倒要看看,姜若云今天要演一出什么苦肉计! 姜若云这一摔,手心和膝盖都擦破了皮,聂珩见着,心里心疼,但毕竟是姜若云打断了他和凌歌的交谈,再加上凌歌不喜他,一心看上了聂曜一事,他心中自然是有气的,便直接拿了姜若云撒气。 “姜小姐,歌儿说的对,确实是你自己摔倒的。” 第69章 朝堂纷争 姜若云显然没想到聂珩居然会帮凌歌说话,有些愣怔。 “二皇子,我……” 聂珩却看也没有看她,而是紧盯着凌歌,目光似毒蛇,令凌歌浑身都不自在。 “姜小姐有错,但歌儿你也有错,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明知姜小姐是在暗中行事,为何还要将她揪出来,让她丢尽脸面,你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聂珩这一番话虽然没有明显偏袒姜若云,但还是令凌歌听了火冒三丈。 这事儿还能怪到她头上,也真是让她开了眼了! “二皇子这话怕是有倒打一耙的嫌疑,我不过就是刚好看到她,打了声招呼,怎么就让她丢尽脸面了,今天二皇子倒是让我见识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四个字的含义了,凌歌受教了。”凌歌冷冷一笑。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是你误会了。”聂珩淡声解释了一句,但听起来更像是在怪罪凌歌。 凌歌懒得跟他起争执,也懒得在这里纠缠。 “既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凌歌说完,转身要走,却被不死心的聂珩拽住手腕,一股恶寒顿时充斥了凌歌全身。 “等等歌儿,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是恒王的女人,希望二皇子记住了!”凌歌懒得废话,用力甩开他的手。 聂珩没想到凌歌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示好,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偏生现在的他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办法动怒。 “最后再告诫二皇子一句,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的心里只有恒王,至于你,从来没被我放在心上!” “好!凌歌,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聂珩攥紧手指,明显是动怒了,说完,便带着姜若云离开了。 凌歌看到姜若云被聂珩扶着离开时得意的眼神,一脸讽刺。 只是一朵小白莲而已,她并不放在眼里,转身就回府了。 这边,没走几步,聂珩就心气不顺的停下脚步。 姜若云知道他还在为刚才凌歌对待他冷漠的态度生气,可是她不甘心,凌歌到底哪里比她好了,怎么所有男人都只围着她转,就连二皇子心里都是她。 姜若云眼珠子转了一转,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二皇子,凌歌肯定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话的,应该是碍于恒王,你千万别生她的气。” 其实她内心也在狐疑凌歌最近的变化怎么这么大? 那傻子之前 不是什么都听她的吗? “没事,你不用为她说话,我心里有数。”聂珩现在心情不佳,挥了挥手,打断了姜若云接下来还想说的话,迈开脚步直接离开了,也没管姜若云跟不跟得上。 姜若云站在原地,气怒地跺脚,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匆忙追上去。 “二皇子,你等等我啊!” …… 两日后,聂曜回京,剿匪成功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都城。 朝堂之上,皇帝听说此事,表面高兴,心里却在忌惮他功高震主。 但聂曜毕竟剿匪有功,也找不出什么罪证,他身为一国之主,还是得做做面子在大臣面前假意夸赞他几句。 皇帝龙颜大悦,道:“恒王果然英勇善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了宜台关山匪肆虐一事,果然令朕刮目相看,是朕之前小瞧了你啊!” 聂曜知经此剿匪一事,皇帝必对他心生忌惮,立刻站了出来,一脸谦卑,“微臣不敢担此夸奖,都是陛下治国有方,军心大振,才能助微臣一举歼灭敌匪。” 聂曜的话,倒是令皇帝十分满意。 皇帝大笑道:“恒王谦虚了,此战的功臣是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准许。” 聂曜恭敬 回道:“回陛下,臣不需要赏赐,此次剿匪是为国为民,聂曜心甘情愿。” “恒王果然大义,有此之臣,朕心甚悦。”皇帝笑了笑,但心里却极其不悦,聂曜此番话,更加让他忌惮了。 “不过你毕竟有功,要是不赏赐,就说不过去了,你还是受着吧。” 见推脱不掉这番赏赐,聂曜干脆说:“如果陛下非要赏赐臣的话,那就赏赐给西州的百姓吧,西洲今日连绵大雨,而此时正在农忙秋收之际,如此情形,实在是不利于百姓安居,如此情景下去,今年冬日,必将饿死一片百姓。臣恳请陛下派官府开仓济民于水火之中!” 聂曜这一番话说的言辞切切,朝堂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震惊了。 没想到这位闲散王爷居然如此心系于民。 此刻他们看向聂曜的眼神都有些微变,一个个都在心中猜测,以前纨绔是不是他伪装自己的表现。 大臣们开始议论纷纷:“这西州确实应该救济。” “恒王殿下说的对啊!” 皇帝听着众大臣的议论声,也不发表意见,而是仔细地打量着聂曜。 经此一事,他是该好好注意聂曜了。 经过一番商讨后,百官们 都点头认为聂曜说得甚是合理。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正准备点头,示意他全权安排此事时。 “儿臣觉得此事不妥!”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大殿之内为之一静。 聂曜听到开口的人正是一直跟自己做对的二皇子聂珩,冷冷一笑。 聂珩似有所觉,回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视,擦出一片火药味。 “噢?老二认为为何不妥呀?”皇帝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启禀父皇,让官府帮忙救济西州百姓,这本无可厚非,但是现在就开仓济民实属不妥,现在就如此大费周章,那冬日还了得,岂不是要吃垮整个国库。”聂珩自顾自地说道。 “臣附议。” “微臣附议,二皇子说的确实在理。” 随着站出来支持聂珩的大臣越来越多,聂曜脸上的神色便越是晦暗不明。 皇帝将目光放在了聂曜身上,看他要如何应对。 聂曜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凌德义却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现在开仓赈济灾民,是防患于未然,帮助百姓度过面前短暂的难关,莫非按照诸位大人的意思,一定要等百姓们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朝庭迫不得已时,才开仓赈.灾不成?!” 第70章 剿匪成功 凌德义话落,朝堂之上顷刻便鸦雀无声,他一字一顿直将话说进了皇帝的心里,说的众位支持聂珩的大臣们哑口无言。 他虽并未明确表示站队聂曜,可此番举动明显表明了他是支持恒王的。 他这一席话,无端让人联想到了前两年冬天的荒灾,因为朝廷没有及时开仓救济,导致许多百姓饿死街头,皇帝也不得不采纳聂曜的意见。 又有大臣想要出来反对凌德义的话时,“放肆!”皇帝大呵一声,那些原本出声反对的朝臣们吓得纷纷扑通一声跪下。 “你们这群蠢材!每年拿朝庭那么多的俸禄!连这点儿防患未然的智谋都拿不出来!还企图阻止恒王和凌丞相的意见,简直可耻!” 众臣皆瑟瑟发抖,主使者聂珩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铁青至极。 “恒王的建议,朕准了。”皇帝应允了此事,聂曜这才松了口气,视线不经意和凌德义对上,又移开。 其余朝臣们见状,也不敢再多言。 能走到朝堂之中的大臣们,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早就精明的不能再精明了。 “聂曜,西州赈.灾之事,朕就全权交给你了。” “好。”聂曜敷衍的对着皇 帝施了一礼,“皇弟不负皇兄重托。” 皇帝对他这般敷衍的态度已经早就习惯,只是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太监。 太监顿时心领神会,走上前大声说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底下众臣不再出声,皇帝起身,“朕也有些乏了,那便退朝吧。” 说完后,龙袍一挥,便在太监的搀扶之下走下龙椅离开了。 众臣齐声高呼:“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退朝后,朝中大臣见凌德义对聂曜赞赏有加,都回忆起之前聂曜的丰功伟绩,这位恒王确实不简单,于是纷纷前来巴结,倒将一旁的聂珩忽略了,这令他心中十分不快。 “恒王殿下留步,关于西州赈.灾之事,如有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王爷,不知您今晚可否有空来臣府中一聚。” “王爷真是青年才俊啊,微臣今后定要好好跟王爷学习,还望您不吝赐教。” …… 这一口一个“王爷”,叫的聂曜头都大了,但他仍是一副懒散的态度打发了他们。 “本王乏了。” 聂曜在朝中的态度向来高傲,那些大臣从不与他攀关系,再加上他性格怪异,独来独往 ,连皇帝都要礼让他三份。 见他下了逐客令,众臣也不好再过多叨扰,以免惹得他不快,这才走的走散的散。 聂珩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聂曜一眼,心里暗暗发誓,无论是皇位还是江山,以及凌歌,他都不会放手的! 聂曜只是淡淡地看了脸色阴沉的聂珩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尊雕像,没有半分情绪,他压根没把聂珩放在眼中。 这下,聂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抬着步子就出了朝堂。 回味着聂珩方才如吃了黄连般的面色,聂曜不知不觉中心情也有些喜色,慢悠悠地往宫门口走去。 剿匪多日,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凌歌一面。 半途,却被凌德义喊住了:“王爷留步。” 聂曜回头,见是凌德义,神色微敛,“刚才朝堂上,还要多谢丞相为我说话。” “同朝为臣,应该的,况且王爷的建议也是为百姓谋福祉,老夫应该支持。”凌德义捋了捋胡子。 “凌相还有事吗?若无事,本王就先走了。”他现在急着去见那个小女人。 “王爷可是要去见我家歌儿,顺路,一起吧。” 凌德义笑了笑,他早已看穿聂曜的心思,便 邀请他上了自己的马车,一同回了凌府。 此时,丞相府,凌歌的一方小院中,她正端坐在院子里,双手托腮发着呆,眸中时不时地浮现起聂曜的面容,心中担忧不已。 他前去剿匪已有多日,怎么还未回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眉头皱得更紧了,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周围原本悠静的气氛都变得莫名。 聂曜从院外进来之时,就看见这样一幕,暖阳之下,女子就坐在石凳之上,巴掌大的小脸儿皱在一起,拧着眉头在沉思什么。 他清浅一笑,忙走上前出声问道:“这是谁惹我们凌大小姐不高兴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凌歌立即惊喜地抬头,就见聂曜正站在自己面前,含笑望着自己,面容俊逸,一如往昔。 凌歌的眉头微微舒展,缓声道,“小女见过王爷。” 她并未起身行礼,只是目光注视着他,眼中的情绪忽明忽暗。 聂曜淡笑,又走前一步凑近她,“本王知晓你在等本王的消息。” 从他额头的细汗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是风尘仆仆而来。 “这一路辛苦了,剿匪成果如何?”凌歌问道。 剿匪成功的人是她,她这般问就 是在故意调侃聂曜。聂曜也不生气,反倒是眉眼中满是笑意,“大胜而归。” “那小女恭喜王爷凯旋而归。”凌歌莞尔一笑,明媚动人。 聂曜无奈地摇摇头,又问:“方才是因何事而忧愁?” “如果小女说是因担心王爷呢?”凌歌口气听起来看似玩笑,却带着几分认真。 聂曜了然的挑了挑眉,知她心中有他,他心情极好,含笑看着面前满怀心事的女子,“本王为西州灾民向皇上求了一道恩典,赈.灾之事,是你的功劳。” “只要王爷信得过小女,小女自然愿意为王爷出谋划策。” “本王更希望你不要卷入这政权当中。” 聂曜默默叹了口气,许多话想说出口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本王在来的途中,听凌相提及你喜欢集市上余家糕点,便带了些与你。”聂曜一边说,一边往石桌边走去,从怀里拿出些糕点,全都摆在桌上,一一打开。 闻到食物散发出来的香味,凌歌眼睛顿时一亮,忙跟着他的脚步走到石桌边,看见满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小零嘴,嘴角的笑意更灿烂了。 没想到平日里对她向来苛刻的聂曜,突然变得柔情起来,这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第71章 上不了台面 凌歌点头,从离自己最近的软酪开始,软绵绵的酪子,入口即化,口中留香,留下一股甜甜的奶味,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一向清冷,聂曜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小女儿家的模样,不禁一笑。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 “小姐——” 玉儿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却戛然而止。 她入目就是恒王和自家小姐的身影站在一处,自家小姐正高兴的吃着美食,两人底下的影子还交缠在一处,怎么看怎么暧昧。 看小姐这样子,哪儿还有昨日从二小姐厢房回来,闷闷不乐,周身都围绕着压抑的氛围? 仿佛所有的不开心此刻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整个院子里都是腻的发慌的甜味。 不知是从桌上的吃食流露出来的,还是自家小姐身上散发的。 玉儿原本是想来告诉凌歌关于凌玥闷闷不乐的事情,这下看到聂曜在,冲着两人眨了眨眼睛,“你们继续,就当玉儿没来过。” 玉儿了然一笑,淡然扭头,若无其事地转身退了出去,还十分贴心地将院门关了起来。 看来小姐和恒王这是要好事将近了。 “玉儿……”凌歌下意识想要解释,但玉 儿早已离开,她和一旁的聂曜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是尴尬。 小院内的暖阳隐隐绰绰地映在树梢上,以及相对而坐的两人,留下一片残影。 美食让凌歌的心情甚好,她淡然开口:“西州之事,请王爷与我细说。” 聂曜点头,毫不迟疑的将西州灾荒一事原原本本仔仔细细的跟她说了一遍。 凌歌点点头,差不多了解了。 聂曜问:“大小姐可是想出法子了?” 凌歌勾唇浅笑,这件事情倒也不算难,她略微思量过后,便已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此事不难,我有办法。” “当真?”聂曜没想到,凌歌竟已聪慧至此。 凌歌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我怎么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呢……” 凌歌将应对办法跟聂曜说了,聂曜仔细听完后,一贯清冷的脸上竟露出激动的表情,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大小姐果然聪慧,多谢,本王立刻去实施。” 聂曜忧心西州灾荒一事已有许久,也怕朝廷再不实施援救,会导致灾民越来越多,一番感谢后,便匆匆离开。 凌歌见状,只得无奈摇头,这位王爷还真是来去匆匆。 按照凌歌给的法 子去做后,聂曜果然很快就解决了西州之乱。 翌日,朝堂之上。 聂珩看着一旁的聂曜,见他精神极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觉得他不复往日冷清,他拧了拧眉,不得其解。 “父皇,关于西州赈.灾之事,朝廷是否需要从长计议,而非听恒王的三言两语,便大开国库,派管前往南下大动干戈,若是事情并没有恒王说得那般严重,那岂非是劳民伤财?加重朝廷的负担。”聂珩冷声道。 聂曜神情依旧慵懒:“按二皇子所言,西州刺史连发三封急报到本王这儿,你说这事三言两语?为何不说本王道听途说呢?” 聂珩被他说的一怒,恶狠狠地瞪着他。 聂珩身后的大臣愁眉苦脸的对视一眼,最后叹息一声,也跟着附和道:“陛下,二皇子说的话在理——” “王大人!在下听说您最近和朝中的各位皇子接触甚密,府中最近怕是有了喜事,多了一大笔银子罢。”王御史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聂曜冷声打断,双眸带笑看着那人,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闻言,双眸危险地一眯。 王大人浑身一僵。 最近这 段日子,朝中一大部分的朝臣多次站在聂珩这边为其说话,其中的利益关系不言而喻,聂珩也看清了聂曜的用意,蓦地白了脸。 该死!他居然被聂曜给摆了一道! “朕的二皇子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皇帝嗓音淡淡,却令人不寒而栗。 聂珩吓得忽地就跪了下来,当皇帝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便是自己还身强体壮,而皇子们就开始拉拢朝中之人,这是想要做什么,预算着谋朝篡位吗? 皇帝眼神犀利的看着跪在下面的聂珩。 “父皇——”聂珩试图解释。 “来人,将二皇子拖出去,禁足府中,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来!”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他的解释。 身后的众位大臣们闻言,皆都白了脸,特别是和聂珩有所接触的大臣,全都颤巍巍地发起抖来。 皇帝阴沉的目光扫了殿内众人一眼,冷哼一声,开始问聂曜关于西州赈.灾一事该如何解决。 皇帝本打好了算盘,若是他不能解决此事,也可以让他坏了名声,结果没想到聂曜早已想好了方法,派了自己的人出去赈.灾,不到一天的时间,西州那边的灾情就已经被控 制住了。 皇帝听了,大为震惊。 虽然此事没有设计到聂曜,不过对于他的做法,他也确实挑剔不出什么。 “恒王果然聪慧。” 聂曜恭敬回道:“微臣不敢担此夸奖,不敢欺瞒陛下,这方法并非微臣想出来的。” 皇帝有些好奇,“那是何人?说出来朕定要好好嘉奖他一番。” 聂曜道:“此人陛下也认得。” “哦?不知是谁。” “想出此法的正是凌相的大女儿,凌歌。” 皇帝有些不可置信,凌歌不过一介女流之辈罢了,平时有些小聪慧,但不至于连国家大事都懂吧? “此事当真?” 聂曜立刻说道:“千真万确,昨日我去凌相府中叨扰,遇见凌大小姐,我二人无意间聊起此事后,她便给我想出了此法,微臣便立刻去实践了一番,此法果然有效,只一夜,便立刻控制住了西州的灾情。” 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此方法见效快,凌歌能在瞬间就想到应对之策,果然不错。 他赞赏地看向凌德义,“凌相,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凌德义赶紧拱手回道:“陛下谬赞了,小女只是有些小聪慧而已,上不了台面。” 第72章 恒王不能人事? 皇帝笑了笑:“凌相谦虚了,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儿,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凌德义:“小女能被陛下夸赞,是她的福气。” “既如此,那朕就做主让她进国子监和众位皇子一起学习,可别浪费了她的聪明才智。”皇帝下令道。 闻言,朝臣皆惊,能进国子监和诸位皇子一起学习,这可是莫大的恩典,看来皇帝有意把凌歌培养成皇子妃的人选,就连聂曜听了,脸色也微微动容了一下。 凌德义原想推辞,可见皇帝骤然沉下了脸,只好答应下来,“那微臣在这里替小女谢过陛下的恩典。”可心中却在叹气,按照自家女儿那清冷的性子,肯定是不想去的,他还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跟凌歌说起此事。 皇帝这才满意离去,太监大喊退朝。 聂珩则被禁卫军带回了府中禁闭。 书房,聂珩打开窗户,看着外面被禁卫军层层把守。 他狭长的眸子一片阴沉,他将聂曜今日在朝堂的种种全都记在脑中,发誓此生和他势不两立,定让他好看! 丞相府内,凌歌的院子里,她在安静地看书,也在等着聂曜的消息传来,告诉她西州之事如何 了,没想到却先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姐!”玉儿前来找她:“小姐,姜小姐来了。” “我先看会儿书,让她在门外等着。” 听说姜若云来找她,想起她那天的白莲花行为,凌歌面色冷淡至极,捧着书就朝房间走去。 “是。”玉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为姜若云默哀,得罪我家小姐,你活该受此罪。 丞相府门口,姜若云焦急的在原地转圈,看到门里走出来的玉儿,立即迎上去,神情担忧,“歌儿呢,我真的有急事要跟她说。” 今日下朝回来,她听爹爹说聂珩被关禁闭了,始作俑者是恒王聂曜,担心的不得了,便赶紧来找凌歌了。 “姜小姐,我家小姐现在没空,要见她,先等着吧。”玉儿面无表情,毫无感情的说完,便径直转身回府。 “哎,等等,我……” 姜若云不甘心,急忙向前追了两步,“砰”的一下,差点儿撞到门上。 看着眼前被关上的大门,她收敛脸上的柔弱表情,愤恨一跺脚,皱紧眉头,忍不住小声咒骂道:“该死的凌歌,你傲气什么!” 可想到聂珩的事,也只能咬牙继续等着。 半个 时辰后,凌歌一身青色衣裙站在池塘边,悠闲自在的喂鱼,听到身后玉儿的脚步声,随意问道:“她还在外面等着?” 玉儿在一旁的树下放下茶水,回道:“还在等着,她说有急事,不见到小姐,应该不会走。” 凌歌转身,将空了的鱼饵碗放到桌上,在桌边坐下,“让她进来吧。”又倒一杯茶,慢慢品味。 “是。”玉儿拿走桌上的空碗,转身离开。 “哗——”,慢慢的,丞相府的大门被打开,姜若云立刻收敛起脸上那副不耐烦的神色,焦急又委屈,怯生生地问道:“歌儿现在愿意见我了吗?” 玉儿捕捉到她转变的神情,语气更加冷淡,“进来吧。”说完,直接转身。 姜若云被玉儿无礼的态度气到发抖,但还是快步跟上。 她以前常常出入丞相府,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但现在却越来越感到陌生,景色不变,但是路过的下人们却不再像往常那般向她行礼问好,而是视而不见。 这样的转变,让她担心此行的目的是否能够实现。 “小姐,人带到了。”玉儿站到凌歌身后的说道。 姜若云觉得玉儿的话和眼神,像是 把她当犯人,看着坐在桌边低头慢慢喝茶的凌歌,她一脸楚楚可怜,“歌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和我说,我可以改,你别生气。” 凌歌放下茶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矜贵的气质,一袭青色的长裙,散落肩膀的发丝,精致简约的发饰,明明算不上华丽,却衬得她面容如花,比京中第一美人还要绝色。 “姜小姐不是有急事,说吧,我们之间好像并没有那么熟。” 姜若云刹那愣神,痴痴地望着她,被美到失语,在她的声音中回神,心中懊恼不已,但表面上依旧一副柔弱模样。 “歌儿,你是真心喜欢恒王吗?婚事可是大事啊,你不能因为情绪影响选择,不然以后会吃大亏的。”姜若云循循善诱,似乎字里行间都在为凌歌着想。 “你怎么知道将来我要是嫁给恒王,一定会后悔,恒王地位尊贵,且一表人才……” 凌歌拿着杯子,慢慢晃动里面的茶水,看着茶叶随水波转动,却对姜若云的话不甚在意。 “可是他碌碌无为,你要是真的嫁给他,怎么会过得好!” 姜若云急切打断她的话,还想再继续劝说,却看见本来已经退下的 玉儿又回来了,她走到凌歌身边,低头耳语,凌歌小声说了句什么,她便点头离开了。 “歌儿,是发生什么了吗?”她下意识开口问道。 凌歌抬头睨了她一眼,眼神似刀,冷漠反问:“我丞相府的事,什么时候还需要向你汇报,姜小姐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以后少来我丞相府。”她可不想每次看到这朵白莲花闹心。 一顿,又下意识为聂曜说话,“恒王殿下可不是碌碌无为,他惊才绝艳,最近还刚解决了山匪之乱,可比朝中几位皇子优秀多了!” 姜若云嘴角一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歌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你真的不能嫁给恒王,你别看他在外一表人才,但从他府里出来的下人说,他,他……” 姜若云将昨天晚上和聂珩串通好的说辞拿出来,还在适当的地方加以停顿,灵活带节奏。看到凌歌专注的眼神,获得鼓舞。 假装犹豫,最后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听说他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因为不能人事。” 凌歌看她这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只觉得滑稽,冷笑一声问:“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第73章 要进国子监 姜若云瞪圆了双眼,生怕她不信,真挚又坚定地说:“他府中下人说的,是真的!” 凌歌余光瞥见一旁竹帘后的身影,低头喝茶,沉默不语。 姜若云误以为她的话奏效了,立马撤热打铁道:“歌儿,不要感情用事,我知道你之前跟二皇子两情相悦,现在还来得及。” 凌歌抬眼,心道:果然如此,这对狗男女,如果不是前世有知,自己还真会上当。 她坐直身体,眼神挑衅,语气戏谑,“姜小姐不惜编造谎言,也如此急切的劝我离开恒王,莫不是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将我看做情敌?” 姜若云万万没想到她会这般猜测,顿时瞪大了双眼,忙不迭地否认,疯狂摇头,声音都不自觉变高了,“歌儿你胡说什么呢,知道这些之后,我怎么可能喜欢恒王!” 凌歌了然一笑,扬声道:“王爷,姜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那方面不行。” 姜若云听她话语,僵硬转头,看着从竹帘后出现的聂曜,瞬间脸色惨白。 就在一刻钟前,凌歌和姜若云说话期间,玉儿得到命令,来到府门口迎接聂曜。 “王爷,我家小姐正和姜小姐在谈话,我带您先去客房休息 。” 聂曜点头,进入将军府,一路来到客房。 透过右手边的竹帘,隐约能看到屋外的景象,两道身影坐在桌边。 “外面是你家小姐?” “小姐正在招待姜小姐。”玉儿上前,轻轻拉动绳索,竹叶间露出些许缝隙。 使得聂曜更清晰地看到了屋外的人,在她身后池塘和樱花的印衬下,仿佛画中人。 而破坏眼前这幅美景的正是姜若云故作姿态的矫情和喋喋不休的谎言。 聂曜越往下听,眼神便越发冷漠,面无表情的模样散发出迫人的威严。 直到凌歌清幽的声音响起,才让聂曜收起那杀人般的眼神,他走出去,对上凌歌未施粉黛,但依旧绝色的脸,眼神变得温柔,“自然不是。” 视线转移,落到姜若云身上,顿时变得狠厉,“姜小姐满嘴谎言,污蔑造谣本王,有何目的?” 姜若云微张着嘴,喉咙里挤不出声音,在聂曜压迫的视线下,害怕地咽着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不清,“见,见过恒王,殿下恕罪,我,我只是……” 凌歌看她身体僵硬,一动不动,便好心地吩咐玉儿,“玉儿,姜小姐腿都坐麻了,无法对王爷行礼,你帮她一把。” “是。”玉儿听令,走到姜若云身后,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臂,反扭到身后,将人拽起身,再用巧劲一压,见姜若云跪在地上后,才松手回到凌歌身后。 姜若云像个人偶一样被摆弄,感受到胳膊和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却因为聂曜的眼神威压,连喊痛都不敢,只能咬牙忍受。 聂曜看似在京中没有实权,是个闲散王爷,但他此次剿匪有功,就连父亲也要敬他三分,他若记仇,刚才她的污蔑之言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思及此,姜若云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怯生生地说:“王爷恕罪啊!我只是太担心歌儿了,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她,她和二皇子两情相悦,只是最近在跟二皇子闹脾气,才会选择您的,这,这对您是不公平的,对她自己也是不负责的,所以,所以我才想出这样的主意,想让她冷静冷静,不要感情用事。” 姜若云哭得梨花带雨,字字句句为凌歌着想,对她情深义重的模样。 聂曜完全不吃这套,垂眸睥睨看她,像看街头拙劣的表演,厉声质问:“说完了?” 姜若云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不知该作何言,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聂 曜了然,冷厉宣判道:“姜若云对本王出言不逊,污蔑亲王,损害皇家威严,杖责一百,带走!” 姜若云瞪大了双眼,柔弱的面具终于撕开,露出真实的惊恐,“王爷恕罪,我知错了,我不是故意的,王爷!” 被聂曜的侍卫拽住胳膊要拖出去,姜若云又赶紧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凌歌,楚楚可怜地央求,“歌儿,救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听到这番话,凌歌握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回想起前世姜若云的欺骗,骗得她惨死,一想到凌家最后满门抄斩的结局,她心中不可遏制的升腾起怒火。 站起身,凌歌走到姜若云面前,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眼中杀气逼人,“姜若云,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再敢提以前的事,我送你去见阎王。” 姜若云被迫仰头,和凌歌对上视线,那一瞬间,眼前的女人比聂曜还要可怕。 凌歌松手,嫌弃地在她的衣裙上擦了擦手,冷酷无情,“带走!” 姜若云还想叫嚷,被聂曜的侍卫从正好路过的下人手中抢过一块抹布,直接堵住嘴,没有噪音后,才像拎垃圾一般将人带走。 凌歌深呼 吸,平息情绪后,转身面对聂曜,带上微笑,声音柔和很多,“王爷见笑,今日来,所为何事?” 聂曜看她恢复如常的情绪,也收敛起周身的冷冽气场,“为西州之事而来,你的办法确实奏效,本王特来为此道谢。” 凌歌瞧了他一眼,却发现他脸色阴郁,一看心情就不是太好。 “既是来道谢的,为何王爷却愁眉不展?” 聂曜蹙眉:“刚才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些事。” “噢?何事?” “陛下让你去国子监学习,过几日你就要入学了。” 凌歌:“……” 凌歌心中也有些无奈,前世她为了能嫁给聂珩,已然去过国子监学习,没想到今生还要再经历一遭,但这次却是因为圣命难违。 她略微沉思一瞬。 若是进了国子监,她也能对京城的世家大族多一些了解,帮到聂曜。 身处皇权汇聚的帝都,有些事情她不可能独善其身,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看着她犹豫的模样,聂曜道:“你若不想去的话,本王可以帮你去求陛下……” “不用了。”凌歌打断道:“我进国子监还能帮到王爷,何乐而不为。” “可是……”聂曜有些犹豫。 第74章 教训二皇子 “可是什么?”凌歌看向他。 “没什么。”聂曜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他其实不想她去国子监与那些皇子接触,也算是他的私心。 一顿,他又道:“放心,国子监课业并不繁重。” “我知道。”凌歌点头。 毕竟前世她早就经历一遭了。 …… 三天后,姜府。 “哎,小姐,小姐,您还不能起来,大夫说了要静养。“ 丫鬟看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姜若云,急忙上前,一边扶住她,一边劝说道。 “别废话,把那条蓝色的新裙子拿来,帮我换上,我要出门。” 姜若云依靠丫鬟的搀扶,终于从床上起身。 三天前,如果不是丫鬟跑回府跟父亲求救,五十大板,会生生要了她的命。 因为父亲去和聂曜求情,最后停在了第三十二板,这仍旧让她卧床休息了整整三天。 丫鬟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可,小姐,大人交代了,您不能出府。” 姜若云推了丫鬟一把,恶狠狠道:“从后门走,你不说出去,爹爹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必须出门,快去准备!” 她和聂珩约好的,因为受伤不能行动,前两天失约,连 让丫鬟去传信都被拦回来,今天终于能起身行动,父亲也进宫议事,她必须要出府。 准备就绪后,姜若云从后门离开,让丫鬟去二皇子府传信,她直奔姿仙楼,那是她和聂珩常常见面的地方。 到达姿仙楼,进入熟悉的包间,却空无一人。 等待过程中,因为伤口也只能站着,直到从窗户看到二皇子府的马车,她立刻深呼吸,强忍疼痛,带上温柔的笑。 “若云,你怎么样,听丫鬟说,聂曜打你了?”聂珩推门而入,问道。 姜若云看他的关心,委屈顿时涌上心头,连忙诉苦:“我和凌歌说话的时候,恒王突然出现,所以打了我。” “他真的敢打你,我去……”聂珩皱眉,神情愤怒。 姜若云伸手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善解人意道:“父亲去求情,我没什么事,再说了,你为了我去和恒王叫板,不太好。” 聂珩握住她的手,柔情似水,“让你受委屈了,日后,我一定帮你报仇。”连同他被关禁闭的仇一起。 姜若云一脸甜蜜的说:“为了殿下,我不委屈。” 聂珩顿了一下,才问:“凌歌对聂曜的态度怎么样,有反悔吗? ” 姜若云也正经神色,沉下语气说:“我按照我们的计划,说了恒王的传言,我看她是有所动摇的,只不过恒王突然出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这么说,这件事还有扭转的余地?”聂珩神色欣喜。 见他对凌歌还有情,姜若云心中不喜,但为了他,还是点点头,踮起脚尖,凑到聂珩耳边,诉说她的计划。 听完后,聂珩更是喜笑颜开,“若云,谢谢你。” “二皇子客气了,那就这么办,相信过不了多久,凌歌就会反悔的。” 翌日。 趁着凌歌前去禾春楼看望完禾柒柒又回来后,聂珩突然现身拦住凌歌,一脸深情的问道:“歌儿,我们能聊聊吗?” 凌歌退后一步,神色淡漠,“请二皇子保持距离,况且,我与二皇子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先行告辞。” “歌儿,你就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嘛!” 聂珩拽住凌歌的手腕,忍不住皱眉,一副被她的话刺伤的模样,“你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态度大变,我做错什么了,我道歉,我改,你别这样。” 凌歌一甩手,挣开聂珩的束缚,看他故作深情的样子就觉得恶心,毫不留情 地拒绝道:“二皇子,以前是以前,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做错的事情就是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烦躁,所以离我远点!” 聂珩内心顿时火冒三丈,但转眼看到聂曜从一旁的马车上下来,立即将凌歌抱进怀中,手臂狠狠地禁锢住她的腰肢,让她一时不能挣脱。 确认聂曜能听到他的声音后,便深情告白。 “歌儿,你是喜欢我的,就算你现在生气,也还爱着我,我知道。” 凌歌猝不及防地被抱进怀中,是熟悉的感觉,她曾经沉醉,现在只觉得恶心至极。 她猛地提膝,狠狠击中他的下腹,又一记肘击,正中他的胸膛,毫不留情。 看他疼得表情抽搐着后退,又向前一步,还想再补一脚,发泄前世的怨恨,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凌歌。” 凌歌回头,对上聂曜的视线,明白聂珩刚才拥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聂曜误会。 她收回脚步,转身面对他,淡声解释道:“你别误会。” 聂曜承认,在他看见凌歌被其他男人抱进怀中时,忍不住吃醋,恨不能杀了聂珩。 但现在听到凌歌的解释,醋味消失,向她伸出手。 凌歌愣了 一下,还是上前,搭上他的手。 他的手宽厚有力,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 聂曜牵着她,感受到手心的柔软,心也变得柔软。 “你受委屈了,我来教训他就行,你不用动手。” 凌歌不自觉地点点头,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让她陌生又心悸。 聂曜转头看向聂珩,瞬间变得冷酷异常。 “聂珩,你作为晚辈,却非礼未来皇婶,你不准备道歉,是要本皇叔亲自动手吗?” 聂珩对上聂曜的眼神,莫名地觉得落了下风,一个闲散王爷,什么时候有这般气势? “看来二皇子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就一起去陛下面前理论吧,陛下若是知道二皇子如此痴情本王的未来王妃,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吧。” 聂曜字里行间都是讽刺,嫌弃的眼神一秒都不愿在他身上停留,牵着凌歌,转身就要离开。 聂珩顿时慌了神色,这事要是闹到皇上面前,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便焦急地喊住聂曜。 “皇叔,”他三步并作两步,绕到聂曜身前,“皇叔宽宏大量,我对歌儿一往情深,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和你的事情,所以情不自禁,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第75章 入学不顺 聂曜看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依旧面若冰霜。 “你的一往情深,就是当众骚扰?本王觉得你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究竟错在何处,看来还是让陛下指点指点更好,免得日后再犯!” 聂珩咬牙切齿,他已经道歉了,聂曜居然还得寸进尺。 如果不是怕父皇又关他禁闭,他怎会如此卑微。 他闭眼,强压怒气,端出一副顺从的表情。 “还请凌小姐宽宏大量,本皇子有失礼数,希望你不要计较。” 凌歌冷漠地看着他,表里不一,和姜若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沽名钓誉的小人,她恨不能再给他几脚,但他毕竟是皇子,刚才还能拿被非礼做借口,现在却不能贸然动手,不然隔天就会被扣上蔑视皇权的帽子。 她神情嫌弃,冷笑一声,“这一次恒王及时赶到,没让二皇子做出过分的事来,那么希望以后二皇子离我远点,再来纠缠,我定要到陛下面前讨个说法。” 说罢,也不等聂珩回应,不愿多看他一秒,便和聂曜一起转身离开。 聂珩站在原地,想到刚才聂曜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神色扭曲,眼神像毒蛇一般阴沉,从后牙槽里狠狠磨出几个字,“聂曜,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 另一边,凌歌和聂曜往凌府走。 她看着身旁气压有些低的人,悠悠然出声,“我和二皇子没有任何关系,刚才不计较,只是怕麻烦。这个时期,我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好,免得惹人猜忌。” 聂曜转头望她,唇角上扬,“你是怕我不高兴,所以在跟我解释?” 凌歌对上他期待的眼神,眨几下眼,避开视线,嘴硬道:“才不是,我只是怕你猜忌我和二皇子暗中勾结。” 聂曜摇头:“不会,你的态度我看得出,即使你们以前有什么,现在你是我的。” 凌歌停住脚步,被他最后四个字戳中,低头去看,他已经转回脸,直视前方,“我是说,现在你和我在合作。” 凌歌深呼吸,轻声说:“殿下心里清楚就好,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挑拨离间,你不要相信。” “本王明白。” …… 几天后,到了凌歌该进国子监的日子。 马车疾驰,她一路到了国子监大门口。 国子监现如今很是热闹。 几位皇子都在。 刚下马车的三皇子聂天和一眼就看到了凌歌。 “凌小姐,今日乃是国子监一季一次的考试,你初入国子监,可要考好啊,可别丢了凌相的脸。” 凌歌:“… …” 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国子监的老师苏祭酒脾气暴躁,但教人却很有一套。 国子监的课可以不去,但考试却万万不能缺席! 不过前世,她只是过来混日子的,并没有考过什么试,这一次因为皇帝的命令,才不得已进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歌一只脚刚踏进国子监的门,尖酸的老头音就开始魔音灌耳。 “呦,挺悠哉的啊!几位可真是鸡窝里放炮仗——脾气不小啊!” “尤其是咱们的凌小姐,入学考试都敢迟到!来来来,大家都看看了啊!” 凌歌:“……” 这老头果然迂腐! 凌歌一抬头,就看见个一身清瘦,仙风道骨,白袍白须白发的老头。 老头一手拎着个紫砂茶壶,坐得七扭八歪的,恨不得一只脚踏在桌子上,目光鸡贼,一眼就瞥见了凌歌。 身边,聂珩和聂天和以及聂光耀装模作样的行礼。 更令凌歌感到意外的是,聂曜居然也来了。 按理来说,恒王早已经历过国子监的学业,是不必来的。 但她不知道的,聂曜是为她而来。 苏祭酒手中拎着茶壶,目光故意掠过凌歌,看了三位皇子以及聂曜一眼。 “她迟到也就算了,你 们三位皇子这怎么回事?”一顿,目光又在聂曜身上巡视一圈,“恒王怎的也来了,是学习还没学够吗?” 凌歌愣在原地。 什么叫她迟到也就算了? 身边,三位皇子并未理会苏老头的话,倒是聂曜抿着唇,用眼神示意她不用多想,继而抱拳拱手。 “晚辈深感知识匮乏,便特意再来老师这里进修。”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去坐下吧!” 苏祭酒看着这四位皇族中人,倒是没挑什么刺,只是仍旧一脸嫌弃地看着凌歌。 得,她明白了。 这老家伙并不是针对所有人,只是冲着她来的。 凌歌装模作样地行礼,却仍然遭到了对方一记不客气的白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凌大小姐应当三天前就来报名的吧?怎么?是见我这个老师让你委屈了?” 凌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话她没法接啊! 前世她对这苏老头也没多大印象。 坐下,三皇子聂天和看着凌歌尴尬地站在那里,很是幸灾乐祸。 “要我说有些人啊,就是不知好歹!目不识丁的泼妇,来什么国子监!回家找你娘吃奶才是正经!” “哎呀,抱歉,忘记了,你好像没娘!” 自从凌歌拒绝了聂天 和的示好和婚事后,就被他记恨了。 “哈哈哈!” 周围的哄笑声分外地刺耳,凌歌嘴角缓缓阴沉下来。 原本还批评她的苏祭酒也是一愣,冷冷地看了聂天和一眼。 仗着背后有厉贵妃撑腰又如何,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三殿下有功夫笑别人,不如多背背书,那篇《逍遥游》,今年刚入学的秦大人家孙子都背过了,你却还磕磕巴巴!” “一天天的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叽叽歪歪断不了奶,还有脸说别人!” 凌歌:“……” 她本以为苏祭酒会顺着聂天和说话,没想到这一张嘴,却是厉害。 看着聂天和发绿的脸,凌歌内心感慨。 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嘴欠。 只是眼下的状况还是得解决,上学第一天就被罚站,不符合她凌歌的行事作风。 她看向聂天和,却见已经坐下来的聂曜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裴儒苏道……” 凌歌嘀咕着,联想到苏祭酒刚才说的《逍遥游》。 那这“苏道”的意思是,苏祭酒研究和主张的乃是道家的老庄哲学。 那这个裴儒…… 她闭了闭眼,猛地想起来,自己的爹爹凌德义,似乎正是拜在了当世大儒裴斯年的门下。 第76章 看她如何一鸣惊人 儒道之争自古就有。 嘉华王朝之中,并没有搞什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那一套,而是顺应发展。 而这儒道两学,应当是以裴斯年和苏祭酒为首,各自弘扬。 怪不得这老东西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合着这是厌屋及乌啊! 凌歌看着那小老头,皮笑肉不笑,却也明白,这小老头只是想考量考量她,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否则刚才就不会逮着聂天和一顿骂了。 就冲这点,她还是佩服他的。 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大知闲闲,小知闲闲,大言炎炎,小言詹詹,我想,苏老师乃是当世的大博学者,必然不会计较我等这迟到的小事,对吧?” 这话堵得苏祭酒一愣。 他没想到,凌歌居然还读过庄子的《齐物论》。 这话的意思是,才智超群的人广博豁达,只有点小聪明的人才会斤斤计较,合乎道理的发言稀疏而平淡,只有小聪明的发言则琐碎而没完没了。 言下之意:老头儿你身为老师,话太多了,赶紧闭嘴吧! 苏祭酒啧啧称奇。 他本想为难一下这丫头,让她不要以为被皇帝夸奖了,还钦点入学国子监,就翘辫子,要认真跟着自己学习,却没 想到,竟被堵了回来。 苏祭酒被堵得无话可说,但心情却莫名第好了不少。 “你你你,你敢堵我这老头子的话?!” 凌歌一脸无奈。 她怎么总觉得苏祭酒说这话不仅没生气,甚至还有几分高兴呢? 听着苏祭酒的这番话,身边的聂天和又管不住嘴欠了。 “呦,迟到还这么嚣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就是这样!” 而聂珩和聂天耀则在一旁看好戏,他们乐得看聂天和的愚蠢。 凌歌嗤笑道:“三皇子倒是有人教导,次次倒数第一,年年考核得红鸭蛋,是打算回去给厉贵妃尽孝心补身体吗?” “再说,这不还没发卷子么?!算哪门子的迟到!” 聂天和听了她的话,顿时被气得脸色涨红,嘴里却还嚷嚷着。 “哼!谁知道你能考出什么来!” “我就不信了,一个大字不识的粗鄙泼妇,给你张宣纸你都能当厕纸用!还能考出花儿来不成?!” 凌歌听着最后一句话,微微扬眉。 “三殿下,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若是我考了甲上,你便去扫一个月皇宫的茅厕,外加在禾春楼上大喊三遍‘我是猪,我不如凌歌’, 如何?”正好给禾柒柒带去点生意。 “你——在说什么胡话!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聂天和竟一时无言。 但是他又不愿意放弃这个可以报复凌歌这个高傲的女人的机会。 “好!若是这次你考不到,你就从这国子监退学除名!在这学堂里为奴为婢,给本皇子端茶送水捏肩捶腿一个月!你敢吗?!” “一言为定!”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都惊呆了,就连苏祭酒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针锋相对的二人。 只有一旁的萧浔好整闲暇地看着她。 周围,是无数学子的窃窃私语。 “这丫头在说什么?她要考甲上?!” “这口气也太大了吧?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啊!” …… “行了,全都给我闭嘴!” 苏祭酒一声怒喝,全场安静。 他看向凌歌:“丫头,你可想好了?” 不知为何,凌歌身上的气势让他很有好感。 做学问读书呢,就是要这种不怕苦不死心,必要的时候不要脸的精神。 “对,我想好了!” “好!有魄力!” 苏祭酒挥了挥手,赞许的看着凌歌入座,才转身从一旁的箱子里掏出一沓宣纸扔给自己的 徒弟,示意他分发下去。 白花花的宣纸一张张的分发下去,凌歌甚至能听到周围学生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不是吧……这么难?!” “完了完了,苏老师该不会是为了为难凌歌,把压箱底的考题都拿出来了吧?” “都怪那个凌歌!” 凌歌低头,大概扫了眼试卷上的题目,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一阵眼晕。 她怀疑地看了眼苏祭酒。 这老头儿……该不会是故意为难她吧? 卷子上的题目简直难到令人发指,一道是关于《列子·汤问篇》的片段默写与整章论述。 这所谓的汤问篇,足足七千多字。 其中包括了愚公移山,伯牙鼓琴等诸多神话与道理……很多人连看都没看完过! 而另外一页的题更是离谱。 凌歌瞪大了眼睛,看着卷子上的术题。 “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几何?!” 鸡兔同笼…… 凌歌默默抬头望天,这还只是卷子中最简单的一道。 她叹了口气,认命般垂头写了起来。 还好她已经经历过一世了,不然还真做不出来。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后,凌歌看着卷子上满满当当的字迹,揉 了揉发抖的手腕。 她认真瞻仰着自己的卷子,却见一旁的聂曜也停了笔,正撑着手,看向她的眼神莫名地宠溺。 凌歌不敢对视,赶紧转过头,起身,将卷子递了上去。 这一季度一次的考试结束后,苏祭酒也没为难大家。 “好,没事了,下午有张司业的课,想要上课的留下,不想上课的现在可以离开了,明日午时贴榜出成绩!” 苏祭酒拎着手中厚厚的一沓卷子,瞥了眼最上面的“凌歌”两个大字,眸中显出一缕异色。 凌歌默不作声的准备跟着聂曜走人。 聂天和看着凌歌这幅淡然的模样,那股嘴欠的劲儿又上来了。 “凌歌,我看你不是脑子又摔坏了吧!” “考甲等?你知道这每一季国子监的甲上试卷,不超过三份!你可别牛皮吹破,回头自己哭鼻子,丢了丞相府的脸哦!” 凌歌挑眉,笑眯眯道:“你不会背《逍遥游》!” “你——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明日放榜你还如何笑得出来!” 凌歌仍是那句话:“你不会背《逍遥游》!” 气得聂天和脸红脖子粗,“看我到时候如何收拾你!” “你不会背《逍遥游》!” “你——” 第77章 输了赌约 聂天和气得脸色通红,神色忿忿,却到底没再说下去。 虽然不情愿,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在吵架这一方面,他永远都吵不过凌歌。 不过嘛……他才不信她一个女子能考出什么好成绩来。 他几乎能想到明日国子监内部放榜时,这丫头崩溃大哭的表情。 届时,他必定要好好叫人围观一下凌歌的丑态! 聂天和不屑地仰头,带着几个小跟班,大步离开了国子监。 身后,凌歌无奈扶额。 “人丑还不好好读书,简直没救了!” 聂曜闻言,无奈一笑。 “没想到凌小姐还会骂人?!” “我骂的可不是人。” 聂曜:“……” 凌歌打了个哈欠,问聂曜:“这会儿去哪儿?” 聂曜看她一副疲倦的模样,下意识关心道:“你要不再回去睡会儿,我看你脸色不是太好。” 凌歌点点头,便回府休息了。 翌日。 凌歌一大早就来了禾春楼找禾柒柒。 禾柒柒笑道:“听说你昨日跟三皇子在国子监打了赌?时辰尚早,这会儿应当放榜了,要不我陪你去做个见证?” 凌歌闻言微愣,“你怎么也对这个上心?” 禾柒柒忿忿地攥紧手 指,恶狠狠道:“你是不知道这个聂天和!仗着自己三皇子的身份,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他府中月例都被厉贵妃管着,自己没多少钱,还爱讲排场!吃了我禾春楼多少顿霸王餐啊!” 凌歌:“……” 她还以为这个聂天和只是无耻,没想到还是这种人! “我等小民敢怒不敢言,又不敢上报,只得深受他欺负。” 禾柒柒神情很是愤慨。 “如今姑娘和他的赌约定在了禾春楼!我倒要看看他在楼上喊完豪言壮语之后,日后还敢不敢踏进我这禾春楼半步!” 凌歌顿时失笑。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 国子监。 凌歌带着禾柒柒还没走近,便看见不远处张贴的布告前,已经乌压压地围了一群人。 耳边传来聂天和特有的公鸭嗓,份外聒噪。 “呦!没想到你还敢来啊!” 聂天和也是刚到,还未看榜单,就先对着凌歌一通嘲讽。 他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你们待会儿可看好了!这所谓的凌家大小姐,是怎么哭着给咱们端茶倒水为奴为婢的!” 凌歌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聂天和顿时被盯得头皮发麻,却听 凌歌低声对着禾柒柒叹气道:“柒柒啊,你说我是有多想不开,才要去伺候这种土豆和竹竿成精的组合?” “噗——” 禾柒柒险些一口口水喷出来。 聂天和身材矮小,跟身高九尺,却瘦得体虚的几个手下站在一起,还真有点土豆配竹竿的意思。 聂天和的脸顿时气得青紫交加,恶狠狠地瞪了眼凌歌。 “哼!咱们走着瞧!” 说罢,他就大步上前。 原本围在公告栏前的众人看到三皇子来了,都窃窃私语地偷笑起来。 聂天和志得意满的走在公告栏前,却一眼就看到了末尾自己的名字。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一行一行地找过去,最终在最右边猛地顿住了。 凌歌的名字沾着金墨,比旁人的都要大上一圈,正无比嚣张的列在其上。 名字下面,“甲上”两个字自带金光,刺伤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聂天和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颤抖地看着那张纸,面色惨白,嘴里不断地喃喃着。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凌歌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聪明呢? 凌歌嗤笑一声,扫了一眼后面的榜单。 除了聂天和的倒数第一 名之外,聂曜排名第八,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而聂珩居然排名第三! 凌歌着实惊讶,又不信。 紧接着,她又看向聂曜第八名的成绩,眸光微眯。 这第八名,绝对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难道他在藏拙。 那么他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只一瞬,凌歌就联想到了最近他剿匪成功之事,定是让皇帝忌惮了,所以他才会如此。 身边,禾柒柒幸灾乐祸的看着聂天和。 “三皇子!请!” 周围人窃窃私语,脸上看好戏的神色像是密密麻麻的钢针,扎得聂天和心中分外难受。 他浑身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疯了般地指着凌歌。 “不可能!她一定是作弊了!一个连国子监课都没有上过的人,怎么可能会考出接近满分的甲上卷子!” “这贱人!一定是作弊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凌歌实在无语。 “怎么?你赢了就是有实力,别人赢了就是作弊?三皇子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聂天和浑身颤抖,恨不得立即扑上去狠狠撕烂凌歌的嘴。 “凌歌,你个贱人!混蛋!” “放肆!” 身后冷不丁地传来 一声冷喝,学生们齐齐背后一凉,赶忙条件反射似的分开了一条道。 苏祭酒一袭白袍走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聂天和。 “一派胡言!昨日的考试乃是由本官亲自监考,两位司业共同出的压箱底的题,算术题连标准答案都是老夫连夜算出来的!三殿下此言,这是在指责老夫包庇作弊吗?!” 聂天和浑身一怔,看着苏祭酒,缩了缩肩膀,不敢再吱声了。 “自己不思进取,反而妒忌旁人!连着三个季度霸榜倒数第一,平日里的课是一节都没见你来上过!出成绩也没见你这么在乎!这会儿为了个赌约,却在这里大呼小叫!” 苏祭酒砸地铿锵的话,让聂天和浑身彻底地瘫软下来。 “君子一言九鼎,殿下还是先将自己的赌约完成,否则,老朽便去找陛下说说道理!” 聂天和听了他的话,气得发抖,听到回禀陛下时,却立即认了怂。 “我……我去!我去禾春楼!” 聂天和面如死灰,被手下扶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般,一路走向了禾春楼。 聂珩见状,不屑一笑。 老三果然蠢材,还想跟他争皇位,却连一个凌歌都对付不了。 简直没用极了! 第78章 狠狠打脸 此时正是中午饭点,禾春楼内食客众多。 不少人看着聂天和与凌歌进来,都是一脸好奇之色。 “哎哎,这三皇子和凌小姐怎么一起出现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昨日凌小姐初入国子监,两人不知道打了个什么赌!” “呦?那这俩人是谁赢了啊?” “这还用说,你看那脸色,三皇子明显是输了啊!”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下,聂天和脸色涨红的爬上了二楼的高台,中途还差点儿摔了一跤。 不仅周围围着一圈人,就连不少楼上的食客都闻风而来,站在楼上扒着栏杆,饶有兴趣的看着聂天和。 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之下,聂天和紧紧地攥着拳头,看着凌歌威胁的目光,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我……我是猪……我不如凌歌!” 三遍口号,声音洪亮至极,彻底点燃了禾春楼的生意。 酒楼内顿时爆满,不少食客进来只为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皇子出丑的盛况。 凌歌站在台下,耳朵终于舒坦了不少。 世道艰难,对女子总是更为苛刻。 如今,聂天和正儿八经地喊出这句话,凌歌只觉得心中的郁结都一并打开了。 她神清气 爽地拍了拍手,眸中似有万千星火,盈盈看向聂天和,眼中全是不容置疑的骄傲。 “我先走了,三殿下,回见!” 门口的食客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青衣女子身姿挺拔,潇洒大步而出,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聂天和站在原地,面如死灰。 心中的后悔,不由得更上一层。 他到底……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妻子? …… 自从聂天和出了那档子事后,厉贵妃等人也消停多了,但皇后又开始搞动作了。 为了在后宫给聂珩多拉点人脉,助他早日登上太子之位,皇后还特意举办了一场赏荷宴,请柬很快就发到了各府女眷手中,凌歌自然也有份儿。 在凌歌从禾春楼回来后,玉儿立马跟她说了此事。 还在第二天催促她赶紧前去参加赏荷宴,可别惹得皇后娘娘不痛快。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赏荷宴的衣服都已经备好了,您快去试试!” 凌歌“嗯”了一声,这才转身而去。 半个时辰后。 马车上。 凌歌身着一袭天青色的大袖掐腰流仙裙,将原本就清丽的容貌衬托的更加不可方物,宛若碧波仙子下凡。 然而,此时的 碧波仙子却皱着一张脸,沉沉地顶着自己的脑袋。 “小姐!您这才用了一根月华簪,三根花钿钗,一根金枝步摇而已……真的不能再少了!” 玉儿为她戴上流苏的耳坠子,不容置疑道。 她知小姐一向喜欢素雅的打扮,可今日是去皇后的宴会,理应尊重些。 凌歌只能受着了。 “这京城的贵女们……也不容易啊!” “我这三天可是将京城所有有名有姓的贵女的画像都认了个遍儿。” 玉儿拍了拍胸脯,说道:“小姐,现如今对你有敌意的应当是卫家的大小姐,因为在此之前,她被称为京城第一贵女,主要是有钱……” “还有秦家小姐,这位本来没什么,可您得了国子监考试的甲上,跟三殿下打赌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这位是第一才女,保不齐也想跟您过过招……” “好,我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凌歌听得耳朵疼,急忙塞了块糕点在玉儿的嘴里。 皇宫很快就到了,门口的车马足足七八辆,将宽阔的大路堵得严严实实。 凌歌叹了口气,干脆跳下马车,带着玉儿大步往宫门口走去。 等她和玉儿进入皇后府,来到后花园时 ,已经有不少京中贵女都到了。 皇后还没来,一群贵女正凑成一团在说话。 看着那群人脑袋上的金银珠宝,凌歌终于明白玉儿给她弄的妆造有多么委婉了。 尤其是姜若云的。 她今日一袭红衣,脖子上的项链串珠和金锁一样不少。 脑袋上插了一脑袋簪子,一抬手,一圈八宝金丝镯,手上还戴了三四个戒指…… 模样很好,可硬生生被这些金银配饰压出了几分俗气。 玉儿赶紧给她介绍道:“小姐,站在姜小姐旁边那个穿蓝色衣衫的,是礼部秦家二小姐秦月来,人称京城第一才女。还有那边是……” 玉儿说了一通,凌歌挨个认人。 只可惜那群贵女一化妆,看起来长得都差不多,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凌歌努力地记了半天,也只记住了那个瘦得像纸片人似的秦月来。 凌歌的容貌,走到哪儿都是属于会被人关注的那种。 那群小姐们只聊了几句,便有人一眼发现了这边。 凌歌被各种目光注视着,浑身不适。 姜若云这时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笑盈盈地走过来看着凌歌,指了指左一的坐席。 “歌儿,我刚才便一直跟大家说起你, 我们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呢,占了你的位置,真是不好意思!” “这里的餐具已经用过了,你不妨……坐到对面去吧?” 左一的坐席乃首席,除了皇后之外,地位最高的人才能坐。 剩下的一众贵女之中,凌歌是凌相的女儿,品阶最高,而姜若云,却只是厉贵妃的侄女而已,身份地位自然比不得凌歌。 她的这点小九九自然是逃不过凌歌的眼睛,她微微一笑。 “用过了就再换一套吧!” 姜若云闻言一愣,没想到凌歌居然会直接跟她对上。 她微微抬眸,“这……不过是一个位子而已,歌儿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好歹我们也从小一起长大。” 凌歌奇怪地看着她:“姜小姐难道平时在家中也这样?专抢旁人的位子来坐?若真如此,那可真是一点儿尊卑礼数都没有啊!” 姜若云一愣,脸色顿时涨红。 凌歌这是在含沙射影,说她没家教呢! 还没等姜若云开口说话,凌歌便抢先一步继续说道:“我倒也不是小气,只是姜小姐此举,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会让人说姜家家教有问题,也会连带着厉贵妃一起,你如此明礼数,肯定不会不让的,对吧?” 第79章 七公主 姜若云被凌歌一通明里暗里的嘲讽,脸色青了又白。 她攥紧手指,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让开了位置。 玉儿见状,连忙指挥一边的小厮重新将桌子餐具和坐垫都换了一套,凌歌这才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身后,姜若云身边的黄衣女子看着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由嗤笑一声。 “凌小姐可真是好大的排场啊!” 身边,姜若云也莞尔一笑:“歌儿毕竟是凌相的女儿!哪像我们!” 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是刺。 凌歌八风不动地抿了口茶,放下茶杯。 “排场大么?还好吧!”凌歌下巴微微指了指姜若云,“我可没你家表哥三皇子在禾春楼的豪情壮言排场大!” 闻言,姜若云顿时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聂天和的那件事,现在谁都不敢沾边! 身边,秦月来看情况不对,忙笑盈盈道:“早就听闻凌小姐博学多才,居然在国子监内部考试中一举夺魁,请问是否有何秘籍,不如也教教小妹?” 凌歌瞥了眼秦月来,脑子里终于有了点印象。 她记得,这个秦月来也入了国子监,而且自幼精通诗词,是季度考试榜前三甲的常客。 可天不遂人愿,她偏科。 昨日的那一套算 术题,秦月来彻底地栽了,这次好像是第十还是第九名来着? 不过她前世只知道她是个书呆子,其余的倒是没半点儿印象。 她端着茶杯,一脸和善地看着秦月来,问道:“秦小姐,你不会哪道题啊?” 秦月来没想到凌歌对待自己的问题会如此真诚,直接问具体题目。 她仔细地想了下考题,这才讷讷道:“鸡兔同笼……” “那没辙,鸡兔同笼是最简单的一道……连这个都不会,后面的暂时别想了!” 凌歌这话是实话,一点儿都没掺假。 这题都不会,后面的题难度更高,对没接触过算术的人来说,大抵相当于天书。 可秦月来却瞬间面色惨白,再也笑不出来,恨恨地瞪了眼凌歌,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凌歌过五关斩六将,连怼三人之后,剩下的贵女终于安静如鸡。 “皇后娘娘到,厉贵妃到——” 众人齐刷刷地起身行礼。 只见皇后一袭金红色大袖衫,眉眼间神采飞扬,在看到身边的厉贵妃也来了时,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我还以为来的是娴妃呢!厉贵妃怎么来了?” 凌歌看着皇后,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儿怪异。 看这情形,莫非皇后根本就没邀请厉 贵妃? 不过也是,厉贵妃在后宫一向跟皇后不对付,皇后特意为二皇子聂珩拉拢人脉的赏荷宴,自然也不会邀请厉贵妃了。 那她这次为何会突然前来参加皇后举办的宴会? 而且还是不请自来? 厉贵妃向皇后行过一礼,笑得娴静如娇花照水。 “三殿下连着三个月功课都不及格,本宫烦心,故意过来皇后这边看看,皇后不会不欢迎吧?” 皇后不着痕迹地皱眉。 她与厉贵妃一向不对付,这是后宫众人皆知的事情,可今日厉贵妃却一反常态的示好,让皇后不得不防。 “怎么会呢,妹妹今日能来我这赏荷宴,本宫高兴至极。” 不过不熟归不熟,皇后却仍然尽了地主之谊,一边让诸位贵女自便,不必拘束,一边又尴尬地与厉贵妃寒暄着。 一群贵女一听不用拘束,顿时热闹起来。 凌歌也松了口气,不想在这低气压的漩涡中跟一群不熟的人假笑。 不多时,贵女们三三两两地上了桥,去观赏荷花。 姜若云看着凌歌,语气里却满是讽刺。 “歌儿,一起去看看吧!这皇后宫中的荷花,估计你从小到大都没看过呢!” 说罢,又娇笑起来。 凌歌懒得理会这矫揉造作 的人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玉儿,走了!” 说罢,便直接将姜若云等人给晾在了身后。 姜若云看着软硬不吃的凌歌,气得鼻子都歪了,恨恨地对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凌歌带着玉儿绕到了花园的假山后面。 假山后面没有荷花,却有个小小的亭子。 夏日迎风送爽,别有一番滋味。 玉儿有些紧张:“小姐,姜小姐她们……” “我来到这里,就已经是对她们的得罪了,早得罪晚得罪都一样,何必委屈自己呢!况且一个姜若云,我还不放在眼里!” “行了,咱们在这里待一会儿,等差不多了就提前离席告辞,我今晚还有事!” 说罢,便直接背靠一旁的柱子假寐起来。 夏日的清风熏得玉儿也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眼睛,给凌歌打扇。 却见凌歌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那假山背后,扬声道:“谁在那边?” 没有人说话。 玉儿顿时大惊失色! 却见假山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可爱的小脑袋,手中拿着风筝,朝着凌歌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七公主聂浅浅? 这孩子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心分二用间,只见小丫头脚下猛地一滑,眼看着就要跌落 下来。 “小心!” 凌歌心底一沉,赶忙起身跑过去,稳稳地接住了萧浅浅。 小姑娘紧闭着双眼,却并没有感受到预想当中的疼痛。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就看见了凌歌,当即笑着“啵~”在凌歌的颊边亲了一小口。 凌歌心中的怪异感更重了。 受那么大的惊吓,这小孩都不叫一声的吗? 先前她就觉得不对劲儿。 按理来说,这聂浅浅是公主之尊,这一群贵女巴不得凑上去讨好她。 可从进门到现在,聂浅浅只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而贵女之间,也没有一个人敢提起她,陪她一起去玩儿。 怎么回事儿? “你不害怕吗?” 凌歌看着聂浅浅明亮的大眼睛,试探地开口问道。 聂浅浅歪了歪头,张着嘴要发声,可却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难不成这位公主殿下竟是个……哑巴。 想到这里。凌歌一愣。 可怜的七公主啊,她前世竟不知这事儿。 凌歌忍不住长叹一声。 只可惜……聂浅浅看起来才八、九岁,而她不会说话显然是从幼时便开始的。 如果是后天还有得治,可如果是先天性的聋哑,就算是再好的大夫,也无法医治。 第80章 幸好七公主没事 “公主殿下,我送你回去吧?你母妃要是知道你走丢,该着急了!”” 凌歌有些心疼,牵起聂浅浅的小手,就要原路返回。 孰料,小姑娘却急了。 她极力挣脱凌歌的手,看着那幽深的小径,飞快地比划着手势。 见凌歌不明白,她又干脆蹲下来,找了根小木棒,然后在地上画了一条……蛇? 聂浅浅画完后,又画了个小人,着急地指了指路边的灌木丛。 “你的意思是,灌木丛里有蛇?是有人放进去的?” 这下凌歌明白了。 她蹲下身子,随手从地上捡了颗石子扔过去。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没多久,居然真的有一条竹叶青弯弯曲曲地爬了出来! 凌歌眼疾手快,倏地一下就抓住了那蛇的七寸!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因此发出一声惊呼。 “谁?!” 凌歌猛地抬眸,立马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投掷过去。 一声痛呼过后,只见一个侍女狼狈地翻滚在地上。 “玉儿,快抓住她!” 身边,玉儿毫不犹豫地就冲上前,一把拽住了那侍女的头发。 待看清楚对方的脸,不由惊呼一声。 “小姐!这不是将小姐的贴身婢女吗?!” 那侍女吓得魂飞魄散,只能被玉儿薅着头发 ,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凌歌。 “凌小姐饶命啊,奴婢也是奉命……” 玉儿狠狠地拽着那侍女的头发,模样泼辣:“不过是发生一点儿口角而已!你家小姐好阴毒的手段,居然拿蛇来害人!” “不……不是的,本来是要找癞蛤蟆的,只是凑巧在墙根下发现了这条蛇,奴婢……鬼迷心窍,想立功,这才自作主张放了这条蛇……” “奴婢乃山野之人,知道这竹叶青蛇无毒,只是想吓吓凌小姐而已!您饶命啊!” 凌歌闻言,嗤笑一声。 “玉儿,走!去找姜若云算账!” 凌歌冷哼一声,玉儿立刻应声,扒下那侍女的腰带将其捆了个结实。 身后,聂浅浅像个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上了桥。 众多贵女都在另一边的桥畔赏花,这会儿见凌歌如此押着个人过来,都惊讶不已。 人群中,姜若云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被押过来,顿时一脸心虚。 她慌忙起身,下意识躲在了好友身后。 “姜小姐躲什么?有胆子让侍女放蛇来咬我,没胆子承认么?”凌歌冷笑。 听着这话,姜若云底气不足地站了出来。 “我……是我放的又怎么样?!不过是想开个玩笑想吓吓你 而已,歌儿你干嘛这么凶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知道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恶意。” “哦?是么?” 凌歌微微一笑,走到姜若云身前。 下一刻,她一手拽住姜若云的衣领,猛地将背在身后捏着蛇头的手伸了出来。 吐着芯子的蛇头顿时在姜若云的眼前放大。 “那我也来开个玩笑吓吓你啊!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凌歌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 看着面前恐怖的蛇头,姜若云顿时吓得眼泪差点儿飚出来,喉咙里发出崩溃的惨叫声。 身边,一群莺莺燕燕的尖叫声也不绝于耳。 “啊啊啊!” “怎么?这就害怕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凌歌笑得阴冷,青色的蛇头嘶嘶鸣叫,吐出的芯子凉凉地刮过姜若云的脸。 姜若云瞳孔放大,极度惊恐,身子瑟瑟发抖。 凌歌这才一脸嫌恶地放开她,任由姜若云双腿一软,跌落在地。 周围的贵女们哪里见到过这等阵仗,一个个全都吓傻了,只能不断地往后缩,生怕被凌歌教训。 凌歌冷冷地放下手,青色的袖摆缠着翠绿的蛇,说不清的妖娆鬼魅。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短哨声响起 。 凌歌一个没注意,手中的蛇就挣扎了出去。 短哨声持续响起,那蛇像是能听得懂似的,缓缓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爬去。 不远处,一个吹着竹哨的小厮很快便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他一脸惶恐地跑过来,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我家王爷的宠物不小心跑出来了……惊扰各位小姐了!” 说罢,竹哨声再响起,那蛇顺着衣摆,乖乖地进入了那人手中拿着的罐子里。 凌歌看着那神奇的竹哨,眸中有些诧异。 这蛇,居然能听得懂竹哨声? 不对,这种控制动物的手法,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前厅此刻因为聂浅浅不见了,已经乱了套。 “浅浅……我的浅浅呢?!” 七公主的生母毓妃哭喊着,满脸泪痕,钗横发乱。 厉贵妃则在一旁安慰她。 “快!快!派人去找七公主!” 皇后大袖一挥,面露尴尬。 身边,毓妃心急若焚,这会儿更是直接冲下了凉亭,准备亲自出去找人。 情急之下,却被碎石绊住,狼狈地崴了脚。 她几乎疯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撕心裂肺。 “浅浅……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毓妃颤抖着,想到宫里那么多不明不 白夭折的孩子,不由心中发冷。 “毓妃娘娘!” 身前,一声呼唤让毓妃高悬着的心脏瞬间落回了胸腔。 一位青衣少女款款而来,手中还牵着拿风筝的小女孩儿,如同曙光穿破黑沉沉的云层。 毓妃顿时痛哭失声,连忙冲上去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 “浅浅……我的浅浅,你究竟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母妃都快要担心死了!” 毓妃满脸狼狈,搂着聂浅浅,泪如雨下。 聂浅浅拿着风筝,悄悄地给毓妃擦眼泪,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词汇。 身后,皇后也松了一口气。 七公主若是在她的殿中出了事儿,她是万万交代不过去的。 这孩子不会说话不会呼救,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而且,厉贵妃今日也在此,保不准会借题发挥。 不过幸好,聂浅浅没事,还被凌歌找回来了。 凌歌叹了口气,将先前发生的事情稍微解释了一下。 毓妃慌忙整理好仪容,看着聂浅浅,轻轻地在她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以示惩罚。 她不好意思地看着凌歌和皇后。 “惊扰皇后娘娘了,今日出来够久了,我也该带孩子回去了,凌小姐也一起吧?” 说着,还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厉贵妃。 第81章 猛虎拦路 厉贵妃对着她微微点头示意。 就是这一眼,却让凌歌敏锐地捕捉到了。 难不成她们是一伙儿的? 凌歌微愣,随即从善如流地提出告辞。 若是再继续待在这里,保不齐那群哭哭啼啼的贵女什么时候来告状,还是溜之大吉比较好! 好在皇后大抵也看出来凌歌不是很适合这种气氛,倒也没说什么,挥挥手放了行。 “多谢凌小姐了!你不妨……一起同乘吧?我送你回凌府。” 凌歌没有拒绝。 上了马车后,毓妃这才一脸恳切地看向凌歌。 “实不相瞒,本宫乃是听闻凌小姐与沈御医相识,特意来带着浅浅求医的……不知你能否帮我这个忙?” 凌歌抿着唇,略微有些为难。 原来她的目的是沈文裕。 而且她极有可能是厉贵妃的忙,她不敢冒这个险。 此刻,凌歌算是知道厉贵妃今日为何会突然来皇后的赏荷宴了,就是因为毓妃和七公主在这里。 如果伤了七公主,可以嫁祸给凌歌,正好除掉她,如果凌歌因此救了七公主,毓妃正好可以赖上她,拉拢她。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聂浅浅的模样,凌歌终究是不忍心,也管不 得这其中的利益纠葛了,深叹了口气,还是带她们母女俩回了凌府,又差人喊了沈文裕过来。 沈文裕看了看聂浅浅的状况。 能发出简短的声音,证明她的声带并未受损,只是在尚未学会说话时,就先失了聪。 聋必致哑,因此,问题多半出在耳朵上。 “这孩子小时候能听得懂人说话,一岁多便能模模糊糊地喊娘亲!” 毓妃说着,几乎垂泪。 “可她一岁半的时候,受过一次高热惊厥,从那以后,就听不到声音了。这么多年来,就连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 凌歌听着,不由皱眉。 难怪她要搭上自己去找沈文裕。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沈文裕能治得了七公主了。 可是,毓妃如此疼爱聂浅浅,又怎么可能任由她高烧那么久而不治呢? 高烧惊厥可能损坏了一部分听觉,运用一些特殊的针灸疗法,倒是可以达到目的。 看着毓妃希冀的眼神,沈文裕看了眼一旁的凌歌,才低声道:“还请娘娘放心,七公主能治!” 仅仅几个字,毓妃的目光便瞬间亮了起来。 “不过比较麻烦。”顿了顿,沈文裕道:“我这两日 还有些事情,回来差不多是半个月后,在这期间,我会制定几套治疗方案给七公主,等回来之后,便可以立刻开始治疗!” “那就多谢沈御医了。”毓妃听了他的话,高兴激动极了,忙不迭道谢。 “娘娘言重了。”沈文裕行过一礼后,提起药箱要走,凌歌忙起身送他。 到凌府门前时,凌歌突然开口:“沈太医,有空多去禾春楼走走。” 禾春楼这三字,明显勾起沈文裕一些不好的记忆,他上马车的脚步微微一顿。 旋即才回头对着凌歌淡笑:“多谢凌小姐提醒,但太医院最近很忙,我怕是近段时间都没空了。” 说完,沈文裕便径直上了马车离开。 凌歌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只能无奈摇头。 看来他和禾柒柒之间的心结,这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 随后,凌歌又回去送毓妃和聂浅浅离开。 车上,毓妃又一次对凌歌道谢,感谢她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 “娘娘客气了,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凌歌说完,目光突然一顿,她一手掀开车帘,朝身后看去。 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看到了黑夜中一个并不怎么明显的人影。 有 人在跟着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未曾察觉! 想到这里,她顿了顿,看着连声感谢的毓妃,低声道:“前面不远处便是宫门口了,娘娘还是带着公主先回去吧!” 毓妃闻言微愣,但看着凌歌严肃的面庞,也没多说什么,让车夫将凌歌和玉儿放了下来。 眼看着毓妃的马车到了皇宫的安全地带,凌歌这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后。 到底是谁在跟踪她,目的又是什么? “玉儿!咱们回府!” 凌歌和玉儿上了凌府的马车。 结果马车却没回凌府,而是一路朝着城西奔驰而去。 “小姐,马车好像没有回府。”玉儿小心翼翼地开口 “别怕,有我在。”凌歌早就察觉到这一点了,坐在马车上,安抚地握着玉儿的手。 身后之人应当是已经知道她发现了自己,却还是沉默地跟着,这让她更加奇怪。 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人对自己并没有杀意。 否则,在马车离开皇宫后,他们早就动手了。 还有这辆马车,又要带自己去哪里? 周围是黑压压的密林,凌歌不敢贸然出声询问,怕自己和玉儿遇险。 不 到片刻,车夫终于停下了马车。 然后,车夫就隐匿密林,消失不见了。 “阁下一路跟了我这么久,不妨现身一见!” 凌歌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黑暗。 一片寂静之下,只见密林之中,猛地传出一声厉啸。 只见一只吊晴额白虎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目露凶光。 “啊!” 玉儿吓得顿时害怕的尖叫一声。 就连凌歌都心尖一抖。 紧紧地将玉儿护在自己的身后,凌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地方是官道,人烟众多,猛兽极少出没,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大白虎呢?! 车夫是故意带自己来这里送死的吗? “玉儿,赶紧驾车原路返回,去城门口找人求救。” 凌歌看着那只威风凛凛的白虎,攥紧了手指。 她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先逃出去求救才行,不然凭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还真对付不了一头大猛虎。 “小姐!玉儿不会丢下小姐一个人的!” 玉儿害怕的发抖,却还是坚定的抓着凌歌的衣袖。 凌歌有点无奈:“快去!你走了,说不定我还能活!” 玉儿闻言一愣,才死死地忍住眼泪,驾着马车转头而去。 第82章 冥狐宗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凌歌这才看向面前嚣张的白虎。 硬搏不行,她还不能智取了?! “吼!” 那老虎怒吼一声,雄厚的虎爪朝着凌歌扑了过来。 凌歌极快闪身,又躲又藏,然后趁机扬起袖子,袖中的毒粉顿时四散开来。 这是她从禾柒柒那里拿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天倒是被这个老虎用上了。 那老虎被呛得一个趔趄,行动瞬间迟缓了不少。 “不愧是百兽之王,这耐药性真猛!” 看那老虎只是速度略微减缓,凌歌暗暗汗颜。 她放出来的毒,都够毒死两、三个成年人了。 现如今到了这畜生身上,居然只是让对方行动减缓? 老虎哀鸣一声,更加不要命般地朝凌歌这边扑了上来。 凌歌低头匍匐在地,看着老虎大张着的嘴,手中一颗药丸极快地弹射而出。 好在她这里还有沈文裕给的保命药丸。 “砰!” 终于,老虎一阵抽搐,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凌歌则借力滑到了三丈之外。 “手下留虎啊姑娘——”” 一个听起来贱兮兮的声音突然响起。 月光之下,只见一红衣人影迅如闪电,极快地飞到了老虎身边。 “我的铁柱啊!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铁柱啊!你你你……你把它怎么样了?!” 突然出现的男人青丝未绾,五官颇有些雌雄莫辨。 即使是这样惊恐的表情,也遮不住那一双勾魂摄魄、风情无限的狐狸眼。 活脱脱就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凌歌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放心,一点毒而已,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倒是阁下,终于舍得现身了?” 凌歌可以很肯定,刚才一直跟着她的就是这个男人。 红衣男子嘿嘿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 “凌姑娘莫怪,我也是一时好奇才跟了姑娘那么久……” 凌歌抬眸,瞥了一眼那人胸前的竹哨,心中雪亮。 “原来阁下从皇宫开始便一直盯着我了。” 那竹哨,正是先前皇后殿中小厮控制那条竹叶青的哨子。 也就是说,这人当时……也在皇后府中! 她就说这怎么这么眼熟! 但是——皇宫守卫森严,他是怎么混进去的? 虽然对此人了解不多,但她前世也知道一点。 御兽,调教动物,这些都是冥狐宗的手段! “阁下……是冥狐宗的人吧?你找我到底何事?” 红衣男子无辜地摊手:“姑娘这话问 的可真直接,不过在下似乎没有跟你说明的必要吧?” 凌歌用下巴指了指他身后奄奄一息的老虎。 “阁下若是再隐瞒,你的铁柱可就要见阎王了!” “我的铁柱啊!” 红衣男吓了一跳,看着自己的爱宠有气无力,格外心疼。 又看了眼凌歌,他的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胸小脾气大!果然女人都是很可怕的生物!” 看着凌歌眼中射出的冷刀子,他又连忙改口道:“好好好!我告诉你!我说!” 红衣男不情不愿地撇嘴:“二皇子聂珩如今与我冥狐宗,乃是合作的关系,他给钱,我们办事,但是他现在要动你和恒王,我们可就不能答应了。” 凌歌闻言,目光微动。 “我还以为你们会支持二皇子呢。” 男子嘿嘿一笑:“就他那草包,当皇帝还是算了吧,我们支持的是恒王。” 面对他这般直白的花语,凌歌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能说,他有眼光。 “那你们为何还要帮二皇子追踪我?”凌歌问道。 说到这里,红衣男子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 “二皇子他人傻钱多,有钱干嘛不赚?姑娘聪慧,应该看得出 来,我们并无害你之心吧?” 凌歌听后,心中无奈。 放了这么大一只老虎在这里拦路,还叫没有害她的心思? 一顿,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们为什么要支持恒王?按理来说,他登上皇位的机会很渺茫。” “只是为了一位故人而已。”男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嗐!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先把铁柱身上的毒给解了?!它快不行了!” 凌歌眉头微皱,却还是扔给那人一瓶解毒丹。 整整一瓶解毒丹下去,那头吊晴额大白虎的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 不过片刻,便又重新神采奕奕起来。 只是这次,它明显学乖了,知道凌歌不是好惹的主儿,只敢瑟瑟发抖地躲在男子身后。 凌歌双手环胸,保持着该有的谨慎。 “说吧,阁下今天跟踪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红衣男笑嘻嘻地看着凌歌。 “我还是那句话,对姑娘好奇罢了!早听说凌相的女儿聪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过我这次来京城的目的可不是姑娘,而是要找人算账的!” 顿了顿,看着凌歌明显不信的模样,红衣男笑得灿烂如花。 “姑娘要是不信……不如嫁给我吧?我冥狐宗以气味寻 伴侣,我看姑娘体质通透,身怀幽香,乃是我夫人的不二人选,姑娘不妨考虑一下……” “她不会考虑的!”男子话音未落,熟悉的怒吼声裹挟着一柄长剑在黑暗中凭空而来。 剑光锐寒,带着无尽的锋芒,直直地朝着那男子的下半身而去。 黑暗中,男子猛地腾空跃起,险险躲过。 只听“刺啦——”??一声! 长剑顺着布料,贴着红衣男的某部位急速飞过。 “原来是恒王殿下来了,那我得赶紧跑了!” 红衣男惨叫一声,捂着被剑气斩断的腰带,护住里面重要的部分。 身后那只叫铁柱的大白虎见了聂曜,也浑身一个激灵。 “铁柱!快跑!” 那人骑着大白虎,一溜烟地往密林中去,只留下一句贱兮兮的缥缈之语。 “凌姑娘!我叫殷邪月,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凌歌:“……” 还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身后,有马车长嘶一声,堪堪停下。 聂曜急忙上前,目光里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凌歌摇了摇头,将追上去的侍卫喊了回来。 “别追了,追不上的!” 侍卫只好闷着头应声而返。 聂曜的脸色有些难看:“刚才那是冥狐宗的人?” 第83章 凌歌受伤了 凌歌颔首:“但他们对我们似乎并没有恶意,算是亦敌亦友!” 聂曜皱眉,眼中闪烁着冷色,“冥狐宗的人我不知道,但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冲他刚才对凌歌的调戏,就让聂曜心生不满。 要不是他在城门口正好撞见求救的玉儿,凌歌怕是要有危险了。 凌歌嘴角抽搐,识相地保持了沉默。 众人顺利汇合,聂曜将她俩一起送回了凌府。 凌歌认命地爬上马车,突然捂着后背,疼得直抽冷气。 “怎么了?” 聂曜急忙去查看。 原来是她刚才躲避猛虎的攻击时,后背不小心被伤到了。 刚才没觉得,现在才反应过来。 她痛得直不起腰来,趴在车厢的塌上,脸色红红的。 凌歌实在是痛得不行,从怀中掏出一瓶沈文裕给的金疮药。 “玉儿快来帮个忙,给我上药!” “是,是。”马车外的玉儿微愣,一口答应下来。 驾车的侍卫急忙回避。 玉儿一手要掀开帘子时,却被另外一只修长的手掌拦住了。 聂曜道:“不必了!你去外面坐着,上药的事让本王来就行了!” 玉儿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点头在外面乖乖坐着。 “……” 车内,凌歌微微打了个冷颤。 回过神来时,聂曜已经接过了她手中的金疮药。 “殿下,你……你要做什么?” “给你上药。”聂曜淡声答道,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看着那张面色严肃的脸,凌歌下意识摆了摆手:“不必了,还是让玉儿……” 话说到一半,聂曜已经毫不避讳地坐上前来。 “无妨,本王愿意。” 凌歌:“……” 门外,假装在驾驶马车,其实都竖着耳朵的几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玉儿则一脸激动地握紧了手指。 恒王和小姐,如今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车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凌歌听着这歧义的话,脸色微红。 “你——” 凌歌刚想回头,却被后背的伤口扯得汗毛倒竖。 聂曜一手扶好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些。 “行了,乖乖趴好,衣服脱了!” “……啊?”这话未免也太奇怪了点? “不脱怎么上药呢?”聂曜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凌歌抽了抽嘴角,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咬牙低声道:“你……且转过去!” 聂曜应了一声,这才背过身去。 “好了。” 聂曜转过头,就看见女人闷着头。 烛火掩映之下,少女纤弱晶莹的蝴蝶骨振翅欲飞。 盈盈一握的腰间,肚兜带子系了个蝴蝶结。 违和的是,后背一道狰狞的伤疤正在往外缓缓渗血。 这画面凶险又绮丽! 聂曜不自觉地屏息,仿佛心口都变得滚烫起来。 凌歌闷着头,讷讷而语。 “青色小瓷瓶里的清理伤口,然后那个白色膏体外敷!” “好。”聂曜点头。 凌歌闭上眼睛,咬紧后槽牙,视死如归的准备感受随之而来的钻心疼痛。 然而,背后却只传来麻痒般的微微刺痛。 聂曜的动作简直温柔的不像话,这么重的伤,愣是没叫她感觉出半分疼痛来。 凌歌将滚烫的脸埋在长发中,闷闷地想道:看来……这位恒王殿下也不是完全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只是,这上药的过程是不是分外漫长了些? 聂曜温柔的不像话,却也慢的不像话。 足足一炷香过去了,伤口才清理了一半。 微微的麻痒使得凌歌不时地发出轻轻的抽气声。 没办法,她就是怕痒…… 夜色漫长,如此情况持续了一炷香后,男人拿着棉花和夹子的手猛地一顿。 一阵清风涌入车厢内,聂曜不知为何突然说道:“本王出去一下,玉儿!你来给你家小姐上药!” 凌歌:? 马车外,几个侍卫拼命憋笑。 玉儿瞥见聂曜出来时微红的脸色,也懂,拼命忍着笑,进来将剩余的药上完了。 而马车也到了凌府。 下车后,聂曜嘱咐了玉儿一番,目送她搀扶着凌歌进去,自己也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夜半时分,凌歌不知为何突然发起了高热,吓得玉儿赶紧告知凌德义,凌德义又赶紧派人进宫将沈文裕给进了过来。 此事也惊动了聂曜,他匆忙赶来,在沈文裕看过凌歌的伤势,又给她开了内服的药,确保她退烧后,聂曜忙用帕子一点点地给她擦拭额头、手、脚等处。 直到第二天,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猛地睁开,见聂曜手中正拿着娟帕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着。 见她醒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这是在照看我?” 凌歌见他坐在床边,衣袍却凌乱不堪,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青丝此刻像是乱糟糟的鸡窝,眼底一片青黑,以及下巴上冒出来的青青胡茬,知晓他定是照顾了她一整夜。 “你醒了?” 聂曜声音轻轻的,生 怕自己见到的是假象。 凌歌微微点头,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聂曜忙轻拍她的后背,待她喘息过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凌歌正要开口说话,身子却被聂曜紧紧地抱在怀中,禁锢着不容她动弹半分。 感受着来自聂曜身上传来的体温,霎时间凌歌只觉心神俱震,那一刻她冰封已久的内心渐渐溶解。 她从未被人这样光怀过,被人这般视若珍宝的护在怀中。 “咳咳,王爷,你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凌歌轻咳一声提醒道,这才让差点儿失去理智的聂曜瞬间回神。 “抱歉,是本王失态了。” 聂曜缓缓松开凌歌,见她并无任何大碍,他紧蹙着的眉头这才平复下来。 这时,玉儿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凌德义。 两人见到她安然无恙后,纷纷松了口气。 玉儿随即一下子扑到了她怀中。 “小姐,呜呜呜……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 她哭得泣不成声。 看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倘若她没有醒过来的话,这丫头怕不是要追随自己而去吧? “好了,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吗?莫要再哭了。”凌歌轻拍她的后背,“小心哭肿了眼睛,可就丑了。” 第84章 赶走两人 玉儿一听顿时收起哭容,忙用娟帕擦了擦眼角,睁着一双红如雪兔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娇憨可爱。 “小姐,你还笑人家,人家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么!” 玉儿说着还将毛巾沾湿,一点点地给凌歌擦着脸颊。 聂曜则下去洗漱。 待到晌午时分,凌德义一声令下,就有一群婢女从外面鱼贯而入,各个手中都端着精美的食材。 聂曜最后踏入进来,此刻的他早已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袍。 凌德义轻轻挥手示意,那些婢女便将各式菜色摆放在了红漆木圆桌上。 “歌儿,你的身子才刚刚痊愈,应当多补补身子才好,这些都是用了宫中名贵的补身子之物做的膳食,味道应该不错。” “谢谢爹爹。” 凌德义冲玉儿使了个眼色,玉儿轻轻搀扶着凌歌的手臂,将她从床榻上扶起。 凌德义又道:“恒王殿下也辛苦了,不如一起。” 聂曜点点头。 待来到圆桌旁,凌德义却突然沉声吩咐道:“都退下吧,恒王殿下要与歌儿要用膳,不喜他人在场。” 说完,凌德义便带着众人退下了。 凌歌无奈,看来爹爹这是要撮合她和恒王啊! 很快,屋子里只 剩余他们两人和玉儿,聂曜阴鸷的眸子盯向玉儿。 玉儿身子一抖,有些惧怕地往后瑟缩了一步,挨着凌歌的身子,似乎给了她一些底气。 “奴婢……奴婢是伺候小姐的,王爷大可忽视了奴婢就是。” 玉儿说着,又往凌歌身侧挨了挨。 “出去。” 聂曜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只沉声吩咐道。 玉儿虽然有些不愿,可她一个丫鬟也不敢得罪堂堂恒王殿下。 “奴,奴婢,这就出去。” 说完,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凌歌无奈地瞧了聂曜一眼。 聂曜将面前的人参白乳鸽夹起来一块放进凌歌碗中。 “尝尝,味道很不错的。” 凌歌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又多吃了两口。 见她喜欢吃,聂曜又赶紧将面前的菜又夹了其他几道给她尝。 直到凌歌吃不下了,用手摸了摸鼓胀的肚子开口拒绝,“王爷,我真的用不下了。” 聂曜这才罢休,抬眸见他盯着自己,凌歌疑惑地摸了摸脸颊。 “我脸上哪里不对吗?” 聂曜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拿出灰色的帕子,伸出修长如白玉的手,给她擦了擦唇角。 刷! 凌歌的 脸颊顿时红成了一片,撇过脸去不敢去看聂曜。 “报。” 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将室内两人的窘迫打破。 “说。” 聂曜有些怨怼地瞪了那侍卫一眼,侍卫被自己王爷阴冷的眸子盯得有些惊恐。 “二……二皇子与姜家小姐到访。” 侍卫被吓得声音有些颤抖。 听到聂珩与姜若云到来,凌歌的眸中顿时萃上一层寒芒。 这一对恶毒男女总是阴魂不散,不过既然来了,她可要好好报这重伤之仇。 “你若是不想见他们,本王打发了他们就是,何必动怒?” 聂曜深知凌歌对这二人不待见,他也是懒得应对这对男女。 “既然他们亲自登门,我何不好好利用?” 凌歌唇畔含讥笑,这可是让对方露出马脚的绝佳时机,不然这伏击一事幕后真凶追查起来,可是要绕弯不少。 “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只见聂珩带着如弱柳扶风般的姜若云走进来。 见到凌歌的第一眼,姜若云便拿着娟帕捂着唇瓣,一副呜呜咽咽好不伤心的模样。 随即扭着细腰紧跑两步,正准备朝凌歌扑过去,一诉相思之苦。 哪有那日在皇后府中针对她的 半分模样。 可半路却被一只大手拦住,“歌儿身子不便,外人不得靠近。” 姜若云一脸诧异地道,“怎么了王爷?歌儿是哪里受伤了吗?为何不让其余人等靠近?” 姜若云一边问着,一边拿眸子往凌歌的身上盯,仿佛要看到凌歌的伤患处才好。 聂曜不动声色地挡住她探究的视线,嗓音淡淡道:“歌儿是否受伤,你是如何得知的?难道说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聂珩见姜若云险些弄巧成拙,连忙将她拽到一旁,笑说道:“皇叔,我们也是担心歌儿的状况,言语当中必然有失,只不过我们是来探望歌儿的,皇叔这般阻拦,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 “隐情?”聂曜抬眸直视聂珩,那双幽深如黑潭般的鹰眸,仿佛能将他的灵魂洞穿。 “本王如何做,那都是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一番话直接呛得聂珩哑口无言,一张俊逸的面庞青紫交加。 聂珩强从面上挤出一抹笑容,“歌儿,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我这一整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 姜若云赶忙附和道:“是啊,歌儿,二皇子一听说你出事了,可是整颗心都系 挂在你身上。” 凌歌眼皮抬都没有抬,只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她会受伤,还不是因为聂珩买通了冥狐宗前来伏击她。 她挥了挥手,“好了,我身子不适还要歇息,二位请回吧!” 聂珩面色一变,想要上前抓住凌歌。 可聂曜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起身横在他们面前。 “二皇子对本王未来的王妃如此关切,难保本王不会多想,还请二皇子自重。” 聂珩脸色瞬间一片铁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一脸愤恨地看着聂曜。 “皇叔,歌儿本来与我情投意合,若不是你半路杀出来横刀夺爱,或许陪在她身侧的人就是我。” 说完,聂珩还挑了挑眉。 然而他的这种神情却并没有刺激到聂曜,他只勾了勾唇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侍卫冲了进来。 “二皇子、姜小姐,得罪了,请回吧。” 侍卫面色冷冽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原本狂傲不已的聂珩瞬间有种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好。” 聂珩一甩衣袖,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凌歌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姜若云还想说些什么,见聂珩已经走了,只好也小跑跟上。 第85章 让她出丑 送走了这两个人,凌歌确实是有些疲惫,她闭了闭眸子,趴在桌上,不多时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聂曜无奈地叹息一声,将她抱回床上,摊开薄被给她盖上,随即便悄声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 宫中传来御诏,凌德义和伤好的凌歌前来接旨。 宫中的太监一甩浮尘,耷拉着眼皮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众人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凌歌协助恒王解决山匪之乱,以及西州赈.灾粮一事,还得了国子监甲上,今日宫中摆宴,还请凌家人及时到宴,钦此。” 待公公收起圣旨,凌德义给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立马端着一个托盘走过去,直接交给了公公。 公公眼角瞥见那风开红布的一角,眸子跟着一亮。 随即笑眯眯地接过银子,又说了一堆恭贺的话,这才带着小太监离开了。 凌歌想到即将入宫,想必又是一场不见血光的明争暗斗,不知今晚鹿死谁手。 当晚时分,聂曜早已上了马车入宫。 今日的他一身绛紫色祥云金丝绣边锻袍,乌发用一根白玉簪束于头顶,剑眉星目,薄唇阔鼻,堪称绝色佳公子。 可待他见到 凌歌之时,却是愣怔好半晌都不曾回神,只因此时的凌歌一身锻面水红色襦裙,粉色斜襟缎背,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盘成垂云髻,娥眉淡扫,樱唇微抿,莹白娇嫩的脸颊,无一不彰显出她的美。 “咳咳,凌小姐。” 凌歌声音柔柔:“走吧,王爷。” 待两人来到宴会上,只见早已有一些官员在场了,见到聂曜前来,各个面上都带着恭维之色地凑上前。 “许久不见,恒王殿下还是如此英姿勃发啊!”礼部尚书上前恭维道。 其余的那些七品官员们也都纷纷上前,各种赞美之词脱口而出。 但聂曜始终是一副淡漠的态度。 正当众人围着聂曜与凌歌一顿恭贺之际,只听外面的小太监扯着脖子嚷道:“二皇子、三皇子入殿。” 紧接着就见到聂珩和聂天和两人一前一后入殿,聂珩见到聂曜与凌歌在一起,眸中闪过一抹不快。 不过这回聂天和倒是学乖了,再也不敢惹事了,而是躲到一旁默不作声了。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厉的嗓音一嚷,紧接着就见到两道明黄色的人影于殿外被人簇拥着走进来。 皇帝笑道:“恒王到了 ,凌歌也在场,朕很是高兴啊!” 皇后娘娘神色不明地扫了凌歌一眼,那眼神饱含深意,凌歌有些看不懂。 或许是因为自己让沈文裕救了七公主,就相当于投靠厉贵妃了吧。 可是,她只是出于好心,并不想将七公主当作利益的筹码。 待皇帝与皇后坐上主位后,底下群臣皆座无虚席,当即大手一挥。 “开宴。” 当即就有宫娥将精美的食物纷纷端上宴席,紧接着就有舞姬鱼贯而入。 随着丝竹之声渐起,皇帝满面红光道:“今儿个是个喜庆之日,朕很是欣慰,没想到恒王不仅剿匪了得,就连这赈.灾之事也是处理得当。” 底下的朝臣们纷纷附和,对着聂曜又是一阵夸赞。 然而紧接着,皇帝又出声道:“凌歌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居然能有如此聪慧,想出办法安抚灾民治疗伤患,更是一举夺得国子监甲上,实乃是我朝女子典范啊!” 凌歌赶紧站出来拱手道:“小女能有如今成就,全靠聆听圣上教诲。”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仪态端庄大气,没有丝毫的拘泥与羞态,这样的凌歌让皇帝频频赞赏点头。 “果真是凌相的女儿,朕 的眼光没错啊!”皇帝开怀大笑,宴会上的氛围也变得活跃起来。 恰在这时,只听门外的小太监禀报。 “姜小姐觐见。” 入眼便见姜若云一身水粉色襦裙,上身是嫩红色的对襟褙子云烟水袖,身段窈窕。 她刚踏入进来,见到凌歌,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可眼底那抹妒忌和怨恨却瞒不过凌歌。 “好几日没见到若云了,这几日都去哪里玩了?也不见你进宫来陪陪本宫?” 皇后娘娘破天荒头一次言笑晏晏地看着姜若云。 皇后这番话倒是让人觉得,她与厉贵妃的侄女走得倒是颇为亲近。 “回禀皇后娘娘。”姜若云盈盈起身,冲着皇后弯腰行礼道:“臣女这几日一直都在学习女红,所以没来得及来宫中探望娘娘和姑姑。”又看了看一旁的厉贵妃。 “女红?”皇后微微一笑,扫了一旁的凌歌一眼,“女红好啊,至少女子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皇后这意在讽刺凌歌,简直不要太过明显。 朝堂上的那些臣子将这情况揽入眼中,却不敢作声。 “快,若云,将你最拿手的女红展示出来给众人看看。”皇后一脸笑 意。 “好。”这样彰显自己才女身份的好时机,姜若云可不会错过。 姜若云拍了拍手,紧接着就有宫娥将一幅画卷从殿外抱着进来。 只见那是一幅云间山外图,无论是上面的风景还是画上的人物,皆是用绣线缝制而出。 不得不说姜若云还是很有才学,只不过这样一幅画,能让她位居才女的位置恐怕还不够。 “真是不错呀,若云果然是才女。”皇后娘娘见状,忙夸赞出声,好似这姜若云是她所出的公主一般。 姜若云扫向一旁正在喝茶的凌歌,躬身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歌儿的女红可是胜过臣女,若说臣女这是惊才绝艳,那歌儿的才是惊才绝世呢。” 皇后在后宫中游走这么多年,又怎能体会不到她的小心思,不过是拉凌歌出来献丑罢了。 正巧,她也有意想要让凌歌出丑。 “是嘛?那本宫还真想瞧瞧。” 皇后自然是要给姜若云这个机会的。 聂曜听后,皱眉。 这皇后明摆着就是有意刁难。 正待他开口之际,忽听一旁的凌歌开口说道:“小女不才,对这绣画倒也略知一二,并不如姜小姐所言那般绝世惊才。” 第86章 一鸣惊人 “凌歌你谦虚了。” 皇后面容虽带着笑意,可眼底那抹冷然却让人忽视不得。 “既然是略知一二,那也比我们这些不懂兵法,不懂治灾的女子强上太多了。” 如果说刚才众人觉得皇后娘娘针对凌歌那只是猜测而已,现在几乎都可以肯定了。 就连一旁的皇帝都眉头微蹙,有些不满地看向皇后。 “这是给恒王和凌歌庆贺的宴席,何必弄出那般多的事情。” 皇帝意思是让皇后点到为止,不要玩得太过火。 毕竟凌歌是凌相的女儿,凌相如今也在这宴会之上。 “皇上,这也是给凌家增长脸面,可是好事啊!” 皇后又冲凌歌询问道:“不知你可有女红展示出来给我们看看。”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第盯向了凌歌,这是将凌歌架在火上炙烤。 聂曜一张俊脸面色铁青,眸子像是萃了寒冰一般冷冷第扫向皇后。 皇后却挺直脊背,扬着脖子根本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好巧,臣女正巧有一幅画要送给圣上,也是绣画。” 说着,凌歌便冲一旁的玉儿使了个眼色。 玉儿转身出了宫殿,不多时只见她抱着一副画卷轴走了进来。 “快让我们都饱饱眼福。” 皇后已经急不可耐了,可见想要让凌歌出丑的心有多迫切。 玉儿将画卷缓缓打开,紧接着就见到那画卷上是一位背着背篓的少女。 少女在树下避雨,周遭是一片树林,上面的雷电都用丝线都绣得很是清晰。 少女面容上露出一抹哀伤,只因她今日没有采够蚕叶,没有钱织布又会挨饿。 那神态幽幽,身段以及手上的纹理都绣得很是清晰明了。 以及少女眼波媚动,简直犹如真人一般,然而这还不是最佳的。 只见凌歌淡然起身,她冲着在场众人说道:“此画还有一处绝佳之处。” 说着,便将手中茶盏中的茶水,直接朝着画卷泼去。 就在众人心惊,这幅画会被毁了之际,一种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场景出现了。 原以为那画卷会被水染得五颜六色,可没想到原本立于树旁的少女,竟然显现在桥边。 不仅如此,刚刚还阴云密布的天空,此时却也万里无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一般。 “这……这是真的?” 皇帝有些不大相信地往前凑了凑,以为刚才他刚才没有瞧仔细。 这样的情景令皇后、脸色骤 变,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瞪着凌歌。 一旁的姜若云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甘地瞪着凌歌那边,手中的帕子似乎都要被揉碎了。 “好,极好!” 皇帝见后,顿时龙颜大悦,猛地一拍桌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真是没想到啊,凌歌你不仅熟读诗书,就连这女红的功夫竟然也是如此了得!” 听到皇帝这般夸赞凌歌,其余的官员纷纷附和道:“是啊,没想到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这女子家的功底简直是惊艳旁人啊!” 听着周遭这些人的吹捧之声,原本还布满忧愁之色的聂曜神色顿时松懈下来,淡淡看了眼一旁的凌歌。 待凌歌落座回来后,聂曜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没听你说你会这些?” 凌歌故意挑眉道:“我会的可不少,王爷与我相处时日久了就全知了。” “那本王就拭目以待。” “真是想不到啊,凌歌你竟然如此才艺过人,本宫还当真是错看了你呀!”皇后皮笑肉不笑地道。 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 至于刚刚还在一旁附和的姜若云脸色可就难看得多了。 “歌儿果然是多才多艺,我都 看痴了。” 姜若云尴尬一笑,给自己找回了几分颜面。 “是嘛?”一个身材丰满衣着华丽的女子撇嘴道:“我怎么记得刚刚姜小姐可是意在说凌小姐不学无术,根本无女子之德,怎么现在改口这么快呢?” 这样一番话出口,让原本就有些羞愧的姜若云,脸上更像是渡上了一层阴霾,恨不得此时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头垂得低低的,有几个参宴的女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肯定是误会了。”厉贵妃还未出声,聂珩当即忍不住替她辩驳道:“姜小姐应该只是替凌歌担忧,大家莫要误会。” “二皇子此言差矣。”坐在皇帝不远的嫡长公主看向姜若云有些不屑地说道,“姜小姐刚才那语气可不是担忧,反而倒像是有些幸灾乐祸。” 面对被皇上视若珍宝的嫡长公主,原本想要替姜若云再直言两句的聂珩也在皇后的眼神示意下,顿时住了嘴。 可他不言语并不代表别人不会追问起他来,嫡长公主的眸子转向他。 “听闻二皇子与姜小姐交情匪浅,现如今看二皇子这焦急为佳人开脱的模样,传言应不是空穴来风。” 一句话让聂珩瞬间变了 脸色,沉吟片刻解释道:“嫡长公主怕是误会了,本皇子与姜小姐不过是几年之交,何来的交情匪浅,看来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故意传言罢了。” “是嘛?”嫡长公主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周遭那些群臣们看向姜若云和聂珩的眼神全都变了味儿。 皇后还想帮他们两个人说两句话,只见皇帝一记冷刀子甩过来,皇后便住了嘴,有些恼恨地看了眼凌歌。 这个丫头当真是坏尽了她的好事! 皇帝大手一挥满意地看向凌歌。 “恒王与凌歌可当真是朕的福星啊,所以朕今儿个要重重地赏赐他二人。” 皇帝话音刚落,就见太监拿着一纸诏书,抬起脖颈掐着嗓子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恒王与凌歌剿匪有功,还赈.灾救助流民,现赏赐黄金五千两,云南锦织十八批,玉器、玉如意等物五十件……” 众人听到皇帝如此重赏他二人,纷纷咂舌,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器重恒王。 殊不知,他只是在捧杀而已。 聂珩一听皇帝下的诏书,一张俊逸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转头看向凌歌的眼中满是不甘,那种带着掠夺性的目光让聂曜脸色一沉。 第87章 春日宴 很快,宫宴就结束了,凌歌与聂曜告别。 聂曜也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马车摇晃着刚驶入王府大门,刚停下来就有一名侍卫过来禀报。 “启禀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聂曜点头示意。 那侍卫道:“属下探查得知,上次凌小姐路上遇到伏击的事,乃是有人暗中布局。” 聂曜狭长的眸子微眯,声音飘忽不定地说道:“可知是谁?” “是二皇子。” “可有证据?” 侍卫摇了摇头,“属下无能。” 聂曜思忖着用手敲击着桌面,随后道:“继续探查,务必要找到证据,本王可要给这位皇侄送一份大礼!” “是,属下这就去。”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了几日,忽地一日,聂曜来凌府看望凌歌,姜府突然送来请帖,说是要办春日宴,特邀请凌歌与恒王一同参加。 听说这次不仅邀请了宫中有权势的官员,还邀请了今年的新科进士。 凌歌听闻,忍不住说道:“姜大人这样拉拢朝臣的心思,不可谓不急切,不知是在为三皇子铺路,还是二皇子?” 聂曜声音中也带着一抹冷嘲:“只不过恐怕他此举会引得陛下怀疑,不过倒也能拉拢不少人。” “那 我们就先静观其变吧。” 很快,就到了春日宴那天。 聂曜只着一件月牙白锦绣袍子,一头墨发用一根羊脂白玉簪子束于头顶,坐在马车上等待凌歌出来。 很快,凌府的大门打开。 玉儿率先走出来,紧接着就见一抹水绿色的身影从里面走出。 凌歌上身着一袭水绿色褙子水烟长袖,下身是白色的锦缎百褶裙。 头发梳成乌云髻,上面点缀着几珠簪花。 面上略施粉黛,让她本就娇俏的容颜此时更加美丽动人。 聂曜只一眼就被惊艳住了,又很快收回视线。 “走吧。”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过了几处街角,再穿过杨柳巷就到了姜府的大门前。 此时姜府门前早已是宾客如云,姜大人与其夫人黄氏正在门口迎客。 见恒王府的马车到了,姜大人面上虽是堆笑,可眼底那抹冷芒却让凌歌并未忽视掉。 凌歌和聂曜一同下了马车,行至姜府门前。 “哎呦,恒王殿下到了。” 姜大人赶紧迎上前两步,来到聂曜面前躬身行礼道:“微臣未曾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聂曜摆了摆手,一旁的黄氏笑着夸赞,“凌小姐如今长大了,竟出落的如此绝色 ,看来这京中传闻并非虚言啊!” 凌歌只淡淡勾唇一笑,“姜夫人谬赞了。” “快请进。”姜大人忙做出请的姿势,在前面带路。 凌歌与聂曜一同入内,要说这姜府的内饰绝对称得上是京城的奢华之处。 光是假山小溪等装扮就足足有三处,不仅如此,雕梁画栋的回廊,以及八角飞沿亭,恢宏气派的东西厢房就占地百余平。 这样的奢华,可见平日里暗中谋私之事定然不在少数。 不过姜大人为人着实是圆滑,他名下有好多铺面,这府中财力他完全可以推脱是自己名下产业所得。 至于这些产业都是黄氏嫁给姜大人之时所带的。 “姜大人当真是富有啊,就连本王都自叹弗如。” 聂曜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姜大人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不过到底是混迹于官场之人,岂能被这三言两语就吓得面无人色。 “都是夫人娘家铺面打理的好,我也都是得了夫人的好处。” 他说着还冲一旁的黄氏投去赞赏的眸色。 “是嘛?” 聂曜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毕竟这事儿不在他的管辖所在,至于贪图什么,那也是皇帝该操心的事。 “二皇子驾到!” 众人正说着话,忽地听见门外小厮扯着嗓子高呼禀报。 紧接着就见到一抹玄青色的身影从门外缓步踏入,他人生得属实俊朗非凡,让入宴的女眷见之,无一不红了脸颊。 “姜大人今日好气色呀。” 聂珩面带笑意,来到姜大人面前笑道。 凌歌的眸子在他与姜大人的面容上来回逡巡,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上一世这两人暗中就早已勾连。 上一世的聂珩恐怕也是看在了姜大人在朝中的势力,不然也不会舍弃她而去娶姜若云。 看来姜大人始终支持的是二皇子聂珩,而不是自己妹妹的儿子三皇子聂天和。 果然不出她所料,聂珩与姜大人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将眼底的暗芒掩饰住了。 此时,姜若云一身盛装出现在了人群中。 她施施然地朝着姜大人等人走了过来。 “爹爹,娘亲。” 待来到近前,姜若云朝着聂曜与聂珩盈盈一礼,“王爷,二皇子,小女这厢有礼了。” “快些起身,无需多礼。”聂曜做出虚扶状。 姜若云抿唇轻笑,在见到凌歌之时,一张小脸儿霎时僵硬住了。 她今日一袭盛装,可与凌歌相比,人家只要一身素色衣裙就足以将她 给比下去了。 这让她颜面何存? 想到这里,连带着脸上也没了笑意。 不过须臾之间,她又凑到凌歌的身侧挽住了她的手臂。 “歌儿,你可算来了,正巧我还想寻你呢。” 说着,便拉着凌歌朝她的闺房走去。 “歌儿,走,我带你去见见我的那些闺中密友门。” 姜若云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朝里面走。 凌歌有些不大情愿,毕竟她对姜若云可没什么好感,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自己呢。 两个人来到姜若云的闺房里,她的闺房在二楼的位置,刚刚踏入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热闹的说话声。 在见到凌歌和姜若云时,顿时住了嘴,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起身,冲着凌歌盈盈一礼,“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凌小姐,只不过京中传闻你大多是在说一些不大好的流言。” 对于京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凌歌的心里当然是一清二楚了,只不过懒得去理会罢了。 “哦?什么流言蜚语呢?”凌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说是……说是凌小姐的聪慧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就连国子监的甲上都是作弊得来的,而且靠的还是恒王的关系。”那女人说完,还掩唇偷笑。 第88章 设计姜若云 姜若云给那女人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神色。 她们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是没逃过凌歌的眸子。 她只淡淡地摇了摇头,“你也说了,不过都是传闻罢了,何须在意那么多。” 说着,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淡淡然地喝了起来。 那女子见自己根本就没有刺激到凌歌,明显有些愤恨。 “哈哈,这个流言蜚语的确不必在意,歌儿快尝尝我们家的糕点。” 姜若云特意将糕点往凌歌面前推了推,“这糕点可是我们家厨娘亲手做的,保准你们都未曾尝过。” 凌歌俯身过去,一股淡香的味道飘入鼻子,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只不过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拿糕点。 “歌儿,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个糕点吗?你快尝尝。” 姜若云有些着急地伸手去拿,却被凌歌压住了手。 “你先尝,今儿个可是你们姜府的主场,我可不好喧宾夺主。” 她歪着身子坐在一旁,看着姜若云神色焦急,见凌歌不尝糕点,她只好干笑一声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进去。 “你看,我都吃了,你也赶紧吃吧。” 说着,就将另外一块糕点放在了凌歌的手心。 这次凌歌并没有迟疑,而是 直接拿起糕点吃了起来,还忍不住点了点头。 “嗯,确实味道不错。” 她闭目享受的模样,让在场之中的其余女子都纷纷笑出声来。 “真是眼光短浅,没想到凌小姐为一块糕点都这般痴迷,难不成一介嫡女还在相府受了委屈,每天吃不饱穿不暖?” 刚才那名女子颇为不耻凌歌的做派。 凌歌眼眸一冷,将手中的糕点直接一个甩手甩进了那女子的嘴里。 “咳咳,啊!” 女人捂着喉咙,有些惊恐地看向凌歌,然后颤抖着手指指着她。 “你……你干什么?” 姜若云见状,急忙倒了一杯茶水给那女人喝了下去,随后拍了拍她的胸口。 女人终于将糕点咽了下去,她喘息着想要怒骂凌歌两句,可是在见到她那几乎能杀人一般的眼神时,顿时吓得就住了嘴。 姜若云将她安顿好,朝着凌歌有些不满地说道:“歌儿,她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一些,你也不必这样害人吧。” “是嘛?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可是从来都没听别人说过,没准儿就是她故意传扬败坏我的名声。” 凌歌可不是个傻子,这是姜若云故意找来羞辱自己的。 不过她们太看轻 自己了,自己可不是像上一世那样任人揉捏的人。 姜若云见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连忙笑眯眯地道,“歌儿说的是,咱们不说这些了,马上就要开宴了,我们稍坐一会儿就出去怎么样?” 说完,她看了眼自己的茶盏,随即拿起来一饮而尽,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神色,这才松懈下来。 等到凌歌与其他女子出去后,就见宴席基本上都要开了。 凌歌找到聂曜与他坐在一处。 姜大人起身冲着到来的各位宾客笑说道:“今儿个我宴请各位来宾,是有意与在座各位多走动,再多的话不必多说了,开宴吧!” 很快就有舞姬入场,看客们看着那些舞姬们跳舞,凌歌的目光却时不时地扫向姜若云那边。 与姜若云的眸光不期而遇,姜若云冲着她挤出一抹笑。 聂曜见她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姜若云那边,忍不住问道:“看她们做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一会儿就有好戏可看了。”凌歌抿了口茶水,冲着聂曜挑眉一笑。 聂曜见她笑得一脸狡黠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果然不超过半个时辰,姜大人正跟人说着话,忽地就听见身旁有个声音传来。 只见姜若云像是发了疯一样,在宴会上来回转,面上带着傻笑。 “二皇子,你看看若云嘛,你觉得若云长得美吗?” 姜若云摇摇晃晃地就朝着聂珩走过去。 聂珩明显吃惊不小,可碍于姜大人还在场,只好起身想要扶着姜若云坐回原来的位置。 “若云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吧。” 聂珩赶忙起身要去扶她。 可没想到姜若云却一把甩开他的手,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 声音娇媚,宛如那些取悦男子之人。 “二皇子,你怎的就不觉得我美?难道说你的眼里只有凌歌么?” 姜若云此话一出,顿时震惊住了在场之中的所有人。 大家的目光纷纷朝凌歌看了过去,聂曜脸色铁青地看向姜大人。 “若云这是喝醉了,哈哈,让大家见笑了。” 姜大人连忙给一旁的黄氏使了个眼色。 黄氏这才干笑着起身去扶自己的女儿。 没想到姜若云此时的力道竟然大得吓人,她猛地一下就甩开了黄氏的手。 “你给我滚开!”姜若云像是醉态一样的笑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不过就是个妾室被扶正罢了,你根本就不是我娘!” 黄氏闻言,一张 脸顿时青黑交加,面上的笑容几乎都要维持不住了。 她一把拉住姜若云。 “若云,你喝醉了,快随为娘进去。”黄氏连拉硬拽地想要姜姜若云给带进去。 可此时的姜若云就像是疯了一般,冲着黄氏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蛇蝎女人,你当初害得我生身母亲没了命,最后爬上姜夫人的位置,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黄氏的脸彻底黑了下来,虽然她去拉姜若云,可对方根本就不理会她。 她直接朝着聂珩扑过去,扯着他的衣服哭着笑着道:“二皇子,你看看我这张脸,我到底哪里不如凌歌?你为什么非要娶她呢?” 众人更是咂舌,这都是什么情况? 原本以为是来参加宴会的,可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出好戏。 在场之中的女眷有些已经对着姜若云指指点点了,眼中满是对她的不屑。 作为当事人的凌歌却依旧悠哉悠哉地吃着茶,看着面前的热闹。 聂珩有些招架不住姜若云,这好端端地怎么就开始发疯了? “若云,你喝醉了。” 聂珩说着,就赶紧躲避姜若云。 姜若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聂珩,仿佛是失了神智一般。 第89章 名声尽毁 “来人,赶紧将姜小姐送回去。” 聂珩再被姜若云这样纠缠下去,明天京中就尽是关于他的传闻了。 “来人,快送小姐回去。” 姜大人一张老脸气得涨得通红,他们姜家这点儿事全都被姜若云抖了个底朝天。 聂曜侧着身子凑到凌歌身边,“你说的好戏还真是挺好看的,想必明天就会有关于聂珩与姜若云不清不楚的传闻了。” “是啊,这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凌歌站起身要离开。 “你要去哪儿?”聂曜问她。 “女儿家的事,王爷还是别多问的好。”凌歌由姜府的丫鬟带头,穿过回廊,竟然越走越偏僻。 她顿时警觉起来,想要抓住前面的丫鬟询问,却不想丫鬟一个闪身躲避开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凌歌顿时警惕起来。 那丫鬟看了眼回廊入口的方向,只见聂珩从院外走进来。 “歌儿,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想你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说着,还朝凌歌快走两步,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凌歌躲得快,根本没让聂珩得逞。 聂珩此时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他面色铁青地怒吼道:“你为什么宁 愿选择聂曜,也不肯选择我这个前途无量的二皇子,父皇还夸你聪慧,我看你就是蠢钝至极!” 说着,一步步朝她逼近。 就在他的手刚刚触及到凌歌时,凌歌眼神狠戾,一掌狠狠地劈在他脖颈上。 聂珩面上露出不甘的神色,最后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凌歌将他推到一边,眸中闪过一抹嫌弃的神色。 就聂珩这样,也不怪她看不上! 此时宴会上大家都在热热闹闹第说着话,忽然聂珩的侍从急得在原处团团转。 姜大人赶忙询问,“你这是做什么?二皇子人呢?” 那侍卫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说道:“二皇子刚刚说要去出恭,可许久却不见他回来。” 姜大人一听,这要是让聂曜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赶忙吩咐府中的小厮,若是寻到二皇子的身影就赶紧来报。 然而此时的凌歌也没有回来,聂曜眉头轻拧,不动声色地让自己的侍卫出去找人。 不多时,就见到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过来,看了看在场之中的众人,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恰在这时凌歌从外面回来,她整理好仪容坐回原来的位置。 聂曜看了她一眼,原 本高悬的一颗心瞬间落回原位。 “要说什么赶紧说。”姜大人此时早已没了耐心。 “老爷,二皇子已经找到了。”那小厮咬了咬牙说了出来。 “那就好。”姜大人一听,面上的神色顿时松懈下来,“人呢?在哪儿?” “在……在……” 小厮说话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这惹得本就心情不佳的姜大人,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说,人到底在哪儿?”姜大人一脸恼火地道。 见自己再隐瞒下去恐怕是没用了,小厮索性开口说道:“在小姐的闺房里。” “什么?”姜大人一听,身子一晃险些要跌坐在地上。 姜大人似乎不大相信,他用手拄住桌面,思忖片刻后便赶紧朝姜若云的闺房而去。 那些宾客也都纷纷跟在他身后,生怕错过了这样难得一见的时刻。 “走,王爷,一起去看看。”凌歌笑着起身,冲聂曜道。 聂曜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这场大戏又是她弄出来的。 “这又是你的手笔。” 不是疑问,是肯定。 “对,不去看看嘛?” 聂曜挑眉点了点头,“这样精彩绝伦的场面,本王可是不会错过的。” 凌歌勾唇一笑,跟随聂曜一起朝 姜若云闺房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们到了姜若云的闺房门外,那门口早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了。 里面传来姜若云幽怨的哭声,以及二皇子聂珩慌乱的解释声。 “姜大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姜小姐声誉有损的事,你们要相信我。” 等到人群渐渐散开一些,凌歌与聂曜这才看清楚,此时的聂珩几乎可以用不着寸缕来形容。 而姜若云则是要比他好一些,被锦被包裹住了身子。 姜大人铁青着一张脸,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女儿,又埋怨般地看了聂珩一眼。 最后什么也没有再说,只叹息一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着粗气。 “娘,我……” 姜若云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刚刚明明是在宴会上,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自己的闺房。 而且还跟聂珩这样不着寸缕地躺在床榻之上,虽然说她想嫁给二皇子已久,可也不代表要以毁坏她的名节为代价呀! 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当即扑在黄氏的怀中哭个不停。 黄氏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她可没忘了刚才姜若云那满脸愤恨说她不过是个妾室的这件事。 她本就没有子嗣,原想着只要好好抚养原配的孩子, 她总会感念她的这份恩情。 可万万没想到,她不仅不感念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她的出身。 如今见她丢了人,她的心也舒坦多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血,对她再怎么亲厚也是隔着心的。 “没事的,有娘在!” 她面上带着慈爱的担忧,用手轻轻拍着姜若云的后背,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 在场之中所有人无一不夸赞姜大人的夫人,贤良淑德宽厚仁慈,对于刚刚落了自己颜面的嫡女,还能心疼备至。 就连姜大人也是满眼愧疚,对自己的夫人语气也是和善了不少。 “淑云,带着若云去歇息。这件事有我处理。”姜大人心疼女儿的遭遇,可是事情已然发生了,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才可。 所以他必须要二皇子负责。 等到黄氏将姜若云带下去后,姜大人铁青着一张脸看着聂珩。 “二皇子,您看如今事情已然发生了,殿下要打算如何处理?” 姜大人只有这么一个娇贵的女儿,如今名声几乎已经被毁,而始作俑者二皇子总要给个承诺才可。 姜大人这是明摆着逼聂珩认下事情,可聂珩的目标并不在姜若云身上,他有些不甘愿地扫视一旁的凌歌。 第90章 功成身退 “本皇子与姜小姐之间不过是个误会……” 聂珩越说声音越小,只因为他也自觉心虚,可是让他勉为其难地迎娶姜若云,那也是以后待他登得大宝之后,现如今他想拉拢的可是凌歌的凌家以及凌相的势力。 只有掌控了凌家的势力,他才比其他的皇子有了更多竞争皇位的资格。 “什么?误会?”姜大人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眉头蹙成一团,他双手紧握成拳头,恨不能直接解决了眼前这无耻之徒。 可他毕竟是皇子,他不敢出手。 “二皇子这样说,恐怕有些不妥,毕竟我女儿的名声可是因你而毁了。”姜大人冷哼一声,踱步到聂珩面前,“二皇子给个说法吧!不然我如何也不会应允的。” “是啊,二皇子这样毁了人家姑娘,不给个说法确实不该啊!”凌歌忙不迭地附和出声。 聂珩听到凌歌的声音,神色慌忙地解释道:“歌儿,你误会了,我……若云……我们是清白的。” 凌歌如何能不明白,他确实是清白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 “不对,我明明是在……” 聂珩这才反应过来,他回想起他最后的记忆,明明是在拦截凌歌的路上,怎么会突然出 现在姜若云的闺房?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凌歌做的? 想到这里,聂珩看向凌歌的神色当中带着一抹质疑。 凌歌则是气定神闲地望着他。 意思是在说,这件事情就是她做的,他能耐她如何? 聂珩气得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地看着凌歌,声音当中透着一股不可置信。 “歌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聂珩将心底的话问出口。 “二皇子这话,我听不明白。”他与姜若云本就不清不楚,自己这么做不过是过早的成全了他们。 “你……”聂珩见周遭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夹杂着鄙夷和不耻。 但是碍于二皇子的身份,他们也只能是暗中嘀咕几句,却不能当面表露什么。 “姜大人不过是想要本皇子给姜小姐一个名分,这事我需要从长计议。” 聂珩自始至终也并未松口,姜大人察觉出他似乎并没有要娶姜若云的这个打算。 与其这样逼着他就犯,不如直接跟皇上表明此事,这样一来二皇子即便不认,也只能认下。 没准最后还会给自己女儿一个正妃之位,想必二皇子也只能强忍下来,不敢违抗皇命。 “这样也好,那过两日老臣就趁着宫中赏花 宴之际,与皇上禀明此事。” 姜大人直接扔下这句话,转身冲着在座宾客道:“今日不巧,府内发生了这种事,搅了大家的雅兴,待过上两日,我一定补偿各位,还望诸位海涵。” 回去的路上,聂曜一双深沉的眸子紧盯着凌歌,直至将凌歌看得有些不大自在了。 她偏过头看向聂曜,“王爷怎么了?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本王是在想,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将聂珩那般重的男子,搬入姜若云的闺房?” 说到这里,凌歌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这个不难,只要有人帮我,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哦?”聂曜没想到在这短短时间内,她居然还能有帮手? “难道是黄氏?”聂曜心思缜密,只需一猜便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你怎么知道?”凌歌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关键人物。 不错,她确实是利用了黄氏对姜若云的仇恨,去恭房的路上,她就悄悄给黄氏塞了一张纸条。 她在赌,赌黄氏因为姜若云那样一番言辞,寒透了她的心。 果然她没有猜错,黄氏不仅帮了她的忙,还帮她完美地布置好了事发场地。 “事情就是这样。” 凌歌将 自己的所为,悉数都告知给了聂曜。 两人如今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做的什么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果然是本王选的人,无论是从眼光到手段,都绝非京中那些深闺女子所能比的。” 聂曜说完这些,却又叹息一声,“不过,这却是一步险棋,若是黄氏不被你所用,将你供出,你面临的可是身败名裂,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凌歌,你不怕吗?” 凌歌见聂曜面色沉静,回想起刚才她所做的那些事,确实是太过冒险了。 如果说自己其中一步棋真的下错了,那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她忘不掉,每每午夜梦回,她都能清楚地感知到上一世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那种让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痛深入骨髓,即使已经再经历一次再世为人,她也永远无法忘记。 “凌歌?你怎么了?” 聂曜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凌歌反应过来,她强扯出一抹笑意道:“我没事,不过是有些疲乏罢了。” 见她眼底那片淤青,可见她已经许久都不曾好好休憩过了,聂曜便让人赶紧送她回府。 翌日。 凌歌和聂曜一同进宫,皇帝赏赐颇重,他们二人要入宫答谢。 答 谢的东西聂曜早已命人准备好,凌德义也帮凌歌准备好了她那份,二人坐上马车入宫之际,已经是辰时了。 经过宫门处侍卫的盘查,二人双双入了乾坤宫。 只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此时不仅有皇上、皇后在场,竟然还有二皇子聂珩。 只不过此时皇帝的脸色并不好看,聂珩跪在大殿的正中央,垂着头一副认罪的态度。 看样子昨日发生的事,已经被朝中的监察御史弹劾了聂珩。 不过,这样大的事情,监察御史若是不上奏,那他头顶的乌纱帽又如何能保得住? “恒王,凌小姐觐见!” 太监这一嗓子让大殿内的人,视线都齐刷刷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聂曜和凌歌一起入了殿内,行至众人面前。 二人冲着皇帝、皇后行礼。 “微臣拜见皇上、皇后。” “凌歌拜见皇上、皇后。” 二人齐声觐见,这让皇帝很是高兴。 “你二人如今这么一看,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皇后虽然面上对凌歌很是不满,可也没有直接表露出来。 “是啊,臣妾见这恒王与凌歌也当真是珠联璧合,羡煞旁人。” 厉贵妃忙附和着皇帝,这一顿恭维让皇帝笑得更深了。 第91章 打的一手好算盘 “果然还是爱妃最懂朕的心思。” 这番话让一旁的皇后脸都快要绿了,她身为堂堂一国皇后,竟然一直被厉贵妃那个贱人压着,她又如何能甘心? “厉贵妃此言差矣,我儿也是人中龙凤,怎么不见你夸上两句?莫不是因为恒王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所以你才绞尽脑汁的也要恭维一番?”皇后语气微酸地说道。 她可是解了心里的怨气,可她这样一番话出口,却让皇帝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 “皇后有时间说这个,还不如好好管教老二,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你这个做母后的难不成没有责任?” 一句话将皇后堵得哑口无言,厉贵妃面上露出一抹得意。 聂曜与凌歌两人只安静地矗立在一旁,后宫之斗处处是机关,行将踏错一步那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后见自己没有讨到便宜,只好将怒火全都撒向聂珩。 “珩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皇后铁青着脸对着聂珩就是一顿训斥,“都说你父皇对你不甚满意,现在就连母后都觉得你处事欠妥当。” 提到二皇子,皇帝这才想起今日的正经事,他轻咳一声,偏头看向聂珩。 “姜大人之女一事,你 打算如何解决?” 皇帝显然对他失去了耐心,作为皇子来说,若是失去父皇对他委以重任的信赖,那将来面对夺嫡恐怕都是一件难事。 “母后、父皇,现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你们将儿臣杀了也是于事无补,儿臣也不知该如何做了。” 聂珩虽说已经承诺过登基之后会允姜若云一个后位,可毕竟他要借着凌家的势力上位才行。 但是现在聂曜与凌歌两人感情甚笃,更不要说现在他出了这样的事情,凌歌该怎么看自己? “好了,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并且传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的,你只能给她一个名分了。”皇帝说道。 聂珩一脸为难,他现在也是六神无主。 想到姜若云为了能够逼他就犯,不惜利用自己的名誉做出这样的事,这简直就是在毁他的前途。 “你说你无辜,可人家姜大人的千金可是丢了名节,你打算怎么给人家名分?”皇帝一脸阴沉地盯着他。 聂珩嘴巴嗫嚅了半晌,最后咬牙道:“儿臣……儿臣如今只能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让步了,他还想利用联姻来强大自己的势力。 “放肆!”皇帝气得 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你当人家姜大人是什么软柿子不成?” 就冲姜家是厉贵妃的娘家,皇帝也要解决此事。 聂珩顿时吓得双腿发软,他忙不迭地冲皇帝磕头认错,“父皇,儿臣不是不愿娶姜小姐,实乃是儿臣与她并无感情,勉强在一起,如何对得起日后的皇子妃啊?” 皇帝气得喘息半晌,“好,朕不管你怎么办,朕给你与姜若云两人指婚,就这样吧,不许再议。” 聂曜跌坐在地,满脸不可置信,最后也只好低垂下头不再言语。 很快,宴会就散了。 聂曜送凌歌回去,两人一路颠簸回到凌府,结果到了门口竟然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姜若云。 凌歌眉头一皱,不想理会她。 就在她刚要踏入大门之际,却被姜若云一把拉住了。 “歌儿,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误会,我也不在乎,可是这次的事,跟你也是脱不开关系的。” 凌歌闻言,停下脚步嗤笑一声,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姜若云,“你和二皇子的事,那是你们之间的私情,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姜小姐不要污蔑我。” 说着,便一甩衣袖转身进了府中。 身后传来姜若云 的叫嚣声,“凌歌,你以为这件事你能摘得清?” 听到姜若云这样颇具威胁的话语,凌歌没有回府,反而是转过身来到她面前。 此刻的她一双眸子如萃了寒毒一般,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姜若云。 她抬眸见凌歌这样盯着自己,不自觉地周身一阵恶寒,立马捏紧了手中的娟帕往后瑟缩了两步。 “我……我是说,歌儿如果这件事你不帮我的话,那就真的没有人帮我了。” 她说着话,一脸哀求。 原本上一世的凌歌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牵扯心扉,可如今的她毕竟不是上一世那个单纯痴傻的人了。 “那你想怎么样?” 姜若云见有希望,一张小脸儿顿时一亮,“歌儿,只要你肯嫁给二皇子,就是救了我了。” 越说下去,姜若云就越是伤心,拿着娟帕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一双杏眼都肿成了核桃。 “呵!姜若云,你怕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凌歌用一种鄙夷的目光凝视着她,“我觉得我会放着好好凌府嫡女的日子不过,非要揪着所谓的二皇子,非他不嫁吗?” 姜若云似乎也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话确实是有些太过,可只有让凌歌嫁给聂珩,聂 珩得了权势自然就会迎娶她入门。 到时候等他一登基,后位就还是自己的。 凌歌忽地想起一件事,刚刚姜若云一直让自己嫁给聂珩,可并未说是妻还是妾。 这区别可就大了。 “对了,你刚刚说让我嫁与二皇子,那是八抬大轿从正门入宫中,还是一顶小轿子从侧门入内?”凌歌状似无意地问道。 姜若云低垂着脑袋,声音低低道:“是……是做平妻。” 这平妻就是妾的意思,只不过名头上说法不同,到了正室入门,还是要给人家敬茶的。 “呵!姜小姐可真是为我考虑的周到啊,只不过我好好的恒王未婚妻放着不做,你说我会去给二皇子当平妻么?” 此刻凌歌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污秽,这样一个面若白莲心肠恶毒的女人,越看越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揪痛。 “好了,你也莫要在这里与我多费唇舌了。”凌歌冷冷地甩脱被她紧攥着的衣袖,“本我就不多奉陪了。” 随后,朱红色的漆门被人关上,隔绝了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凌歌只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香甜。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早些回去休息,却不想玉儿突然小跑着上前递给了她一张请帖。 第92章 番邦公主来联姻 “小姐,这是淮安侯送来的请帖,说是他们府的嫡出大姑娘这几日就是及笄礼,想要邀请小姐过去参加。”玉儿说道。 淮安侯的嫡出大姑娘? 以往的时候她可不曾与其有交涉,怎么如今倒是想起来她这个了? 玉儿见凌歌面上神色不明,有些摸不清楚主子的意图,犹豫地开口问道:“小姐,那是去赴宴还是不赴宴啊?” “去,干嘛不去?” 凌歌随手将帖子扔给玉儿,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折腾得确实太累了,得好好地补一觉才行。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清晨才起来。 刚刚洗漱坐定用完早膳,就听有婆子在外间屋子出声。 “王爷回了?快些进屋里,我家小姐刚用完早膳呢。” 紧接着,就见一身墨黑色袍子的聂曜入内。 见凌歌一张小脸因刚刚用完早膳,此时还带着几分红晕,忍不住唇角微扬。 “早膳用完了?” “嗯。”凌歌淡淡点头,又问:“不知今日王爷找我有何事?” 聂曜道:“确实有事,今日有南莱的番邦使者觐见,不仅如此他还提出了一个要求,为了两国共结同盟之 好,使者带来了番邦公主,以嫁给皇室中人。” 番邦公主来联姻了? 这可是上一世并未发生过的事情,看来她的重生某种程度上已经破坏了原来的运行轨迹,让事情朝着她未知的方向发展。 “番邦为何非要执意与我国联姻?” 番邦一直依附于嘉华王朝,周边那些蛮夷跟北疆的突厥因为惧怕嘉华王朝的势力也不会跟南莱的人动兵,那南莱为何还要联姻? “南莱的野心可不止于此。”聂曜伸手,沾着一旁的茶水画出一个地形图。 “嘉华王朝位于地势的最佳位置,南莱则在它南面,东边临沧江,西临南蛮,北疆突厥则是在我朝的北方,若是南蛮跟南莱开战,南莱定然在局势上失利,南莱自然会向我朝求助,但我朝能否出兵可就未必了。”聂曜仔细地分析着当今的天下局势。 听他这么分析,凌歌瞬间茅塞顿开,她“砰”的一拍桌子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色说道:“所以南莱来联姻,这联姻之后就不怕我朝不出兵帮忙了?” “这只是其一。”聂曜淡声道。 “还有其二?” 除了这个南莱还有什么打算? 难不成是利用美人计来迷惑当今圣上? 虽说圣上年迈,可也不至于色令智昏,南莱这步棋下的可就毁了。 “谁说南莱公主会嫁给圣上?那不是还有那么多的皇子么?无论将来哪位皇子荣登大宝,这个南莱公主的美人计一用,那将来的天下可就有南莱的一半,这不费一兵一卒的好事,南莱藩王一定会做。” 原来如此,看来南莱藩王的野心可当真不小,还妄图掌控嘉华王朝,即便让他们吞,他们也未必有那般大的胃口。 “南莱藩王确实精于算计,那我们要不要将南莱的目的告知于圣上?” 虽说她并不喜欢当今圣上,可也不想让外敌当皇帝。 “本王能想到的,你当圣上会不知?所以说,圣上也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想到皇帝那老谋深算的眼神,凌歌愈发觉得无论这些附属国有什么心思,都逃不过当今皇帝的法眼。 聂曜微抿了口面前的茶水,神色晦暗不明,“即便是老谋深算又如何,终究是掩盖不住当初所犯下之事。” 凌歌见他脸色不愉,刚想要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见聂曜只抬手揉了揉太阳 穴,满脸疲惫。 “本王累了,就先回去了。南莱使臣来访,陛下已设宴款待,明日就辛苦你跟我一起出席了。” 联想到他这连日来的奔波,凌歌眼底不禁划过一抹心疼。 “好。” 翌日,收拾妥当后,聂曜前来凌府接凌歌,两人乘坐同一辆马车进入皇宫。 此时正是辰时,宫中大.大小小的官员来了不少,就连姜大人都在列。 今日皇帝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虽年逾半百,可却不见丝毫老态,反而愈发容光焕发。 “今日南莱觐见,当真是让朕心甚慰之。” 皇帝大手一挥,宫娥当即将美酒佳肴都悉数奉上。 南莱使臣上身长袖束腰,胡服的裤子,头戴番邦方帽,面带长胡。 使臣走上前一只手紧贴着胸口,一只手则背在背后,朝皇帝行了南莱之礼。 皇帝满面春风道:“不必多礼,来人,给使臣赐座。” 待宫人将使臣安顿好后,只听使臣说着一口生硬的中原口音道:“尊敬的圣上,南莱王在本使出使之际,叮嘱本使一定要向皇上行礼问好,恭祝嘉华王朝与南莱两国邦交永存。” “这是自然, 我朝也同样祝愿南莱永昌。”皇帝笑着应和。 “恒王,凌小姐到。” 紧接着,只见一抹玄青色率先进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聂曜望过去。 随后只见一抹水青色的身影从殿外入内,那周身的气质竟能将周遭女子的万般颜色都比下去。 就连胡服使臣也朝着凌歌看了过去,吃惊片刻后,却又挑唇一笑道:“本使在南莱也曾听闻凌相大女儿凌歌的名声,不仅人生得绝色无双,聪明才智也是无人能及。” 周遭那些大臣们也连忙跟着附和,“是啊,凌小姐确实聪慧。” “呵,看来凌歌还真是个风云人物啊!就连南莱的人都听过她的事迹。” 皇后皮笑肉不笑,似乎是对这些人夸赞凌歌的话感到不满。 厉贵妃见皇后面上不悦的神色,她却心情愉悦地挑起唇角。 “看来众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凌歌惊才绝艳,被人夸赞是实至名归!” 说完,还故意挑衅般的望向皇后,那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一张保养的还算得宜的面容,顿时阴沉下来。 她堂堂一国皇后,竟然被厉贵妃这般顶着来,那她今后颜面何存? 第93章 本王已有心上人 “三皇子如今这年岁也该成亲了吧?”皇后面带笑意偏头看向皇帝,说道:“既然南莱此次前来联姻,不如找三皇子?” 厉贵妃一听,皇后这是有意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撇出去,不让他跟聂珩争夺帝位,不免脸上冷沉了几分。 “三皇子年纪还小,皇后何不多操心操心二皇子之事,毕竟……”说到这里,厉贵妃故意拉长了声音,“我家若云与二皇子一事还未得到妥善解决。” 厉贵妃向来都是心直口快之人,只要心中不满当即直言不讳地讲出来,顿时惹得皇后面色铁青,看向她的眼神当中带了些许不耐。 “二皇子到。” 只见聂珩一身暗黑色袍子于殿外缓步入内,他目光如炬般地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凌歌面上,随即低垂着头朝皇帝和皇后而去。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皇帝见到二皇子一脸垂败的模样,脸上的神色便愈发难看。 如此,怎能继承大统? 只不过碍于使臣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得强忍着怒火,压着心绪点点头。 皇后见聂珩面容憔悴,忍不住道,“珩儿,快过来让母后看看,你这怎的如此消瘦?可是生了病了?” 聂珩见皇帝对自己面露不悦,只淡声解释道:“儿臣最近一段时日偶感风寒,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一听自家儿子染了风寒,皇后正欲再问,却听皇帝轻咳一声,她这才忍住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既然病了,就不要过来了。”皇帝不悦道。 为什么他生的儿子各个都没有恒王优秀,白白让他抢走了风头? “儿臣……儿臣无碍的。”聂珩找补道。 皇帝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聂曜和凌歌,神色稍藉。 “恒王最近可是清减了不少,要好好补补身子了。”皇帝故作担忧地看向他,实则心里对他还是忌惮的。 “微臣定当谨记圣上之言。”忽然,聂曜似是想起什么重要之事一般,看向南莱使臣。 “使臣不远千里前来我朝,不只是为了给陛下做朝拜吧?”他直奔主题,倒是让南莱使臣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面带笑意,抱拳回禀聂曜的问话,“实不相瞒,实乃有事前来,这才不远千里的。” 聂曜挑眉笑问道:“这朝贡,我朝也予以减免了,平日里南莱只需送一些上等进贡之物便可,难道南莱还有何不满之处么?” 南莱使者闻言,立即正色 ,朝前走两步“噗通”一声跪于地面之上道:“皇上,按理我不该向您行跪拜礼,可如今有一事要与圣上商量。” “哦?何事需要行如此大礼?”皇帝微眯着眼睛,等着使者接下来的话。 “南莱愿让五公主与嘉华王朝皇宫贵族结亲,以求两国永安康泰。” 这是明摆着要依附于嘉华王朝,想借着嘉华王朝的势力逼退那些来犯之族。 若是将来五公主得了宠,那外邦掌控聂氏朝堂也并无不可能,看来他们南莱这次是带着十足的目的来的。 “哦?你这提议朕还需细细地考量一番。”皇帝看着南莱使臣,面上的笑容不减,只不过这笑容背后是让人猜不透的心思。 “这……还请皇上应允。” 南莱使臣见皇帝不言语,连忙又补充道:“本使还亲自带了五公主前来,不如就让她前来为诸位献舞一曲吧!” 说完,只见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很快殿外便走来一位身着胡服舞蹈衣裙的女子。 她露着雪白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轻纱覆体,里面玲珑玉体若隐若无,看得在场的朝臣们都一阵心神荡漾。 女子的面容上遮着一层白纱,头戴胡服方帽,上面坠有朱 玉。 一双似媚似娇的双眸含情似水,仿佛是那勾魂摄魄的黑色灵石,吸引着那些男人的魂魄。 光是看那女子的眸子,便知那轻纱底下的容颜也绝非凡品,足以见得南莱这次是带了足够的筹码前来的。 “五公主,劳烦你了。” 使臣说着便退下了。 只见那五公主微微颔首,随即踮起玉足,开始跳起了舞蹈。 那舞蹈很是唯美漂亮,是南莱当地很有名的舞蹈,只不过中原人士却欣赏不来,媚与美倒是彰显的淋漓尽致。 不过须臾之间就只见那五公主瞬间换了一种舞蹈风格,她高跳旋转弯腰舞纱,竟是将中原女子的美显现的淋漓尽致。 在场的看客们都看得有几分痴了,一个个眼睛恨不能镶嵌在女人的身上。 待五公主跳完一曲后,她将面纱轻轻摘去,露出里面那张精致如画的容颜。 一双似妖似媚的容颜,简直就是尤物一般的存在,怪不得南莱会派出五公主前来,果然是不同凡响。 “好,当真是绝色啊!”皇帝满口赞誉。 使臣见状,连忙上前问道:“如何?皇上能否为我南莱公主与嘉华王朝皇室中人赐婚?” 皇帝一听这话,顿时 就收敛起了面上的神色,冷声道:“赐婚?你觉得朕的朝臣或者是哪位贵族恭亲的公子,入了你们五公主的眼?倒是不妨讲出来。” “这……”南莱使臣有些为难,若是让他们亲自挑选,必然会选择皇室中的皇子。 可若真的选了,那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依照本使来看,这二皇子与恒王殿下都是人中龙凤,五公主嫁过去,自然是门当户对,相得益彰。” 南莱使臣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仿佛他们五公主能够嫁与之人,都是他们的荣幸。 不想却听聂曜的声音幽幽传来,“本王已有心上人,他人就不必嫁与本王自寻无趣了。” 南莱使者原本一脸傲然的神色,顿时僵硬在脸上,随即干笑了两声。 “恒王这般英年才俊,如今已有正妃人选,当真是可惜啊!” 随即又看向二皇子聂珩,“二皇子如今没有正妃,与我南莱五公主联姻岂不是再好不过了?” 只要抓住能够有登得大宝可能性的皇子和王爷,将来这嘉华王朝的天下就不愁不是他们南莱的了。 这也是南莱王爷与他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一根藤蔓,顺势而为。 第94章 他们是旧相识 “不可。” 不想跳出来说这句话之人竟然是姜大人,众人见他这副紧急的模样,便知其中的原委。 不过是觉着自己女儿名节已毁,万不能再让人将二皇子正妃之位给夺走了。 “依我看啊,就是这姜大人生怕落到自己女儿头上二皇子妃的位置没了,所以这才费尽心思地想要阻止这场联姻。” 周遭的官员小声地议论着,可这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钻入姜大人的耳朵里。 他阴沉着脸转回身冷冷地盯着在场的官员,他平日里本就板着脸,现如今眸色阴沉,周遭的那些官员们自然都纷纷住了嘴,没人敢再言语了。 “姜爱卿不必如此,一切有朕在,朕会给你一个答复的。”皇帝一脸威慑道。 姜大人只好退居一旁,冷眼旁观着南莱使者,看他究竟打得是何种算盘。 “五公主妙龄芳华,人也生得绝色,怎么会只想着嫁入我嘉华王朝呢?”皇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皇上所言极是。”一旁的皇后忙附和道:“传闻南莱的儿郎各个都骁勇善战,怎么五公主非要千里迢迢地来我朝选夫婿?” 皇后也不想聂珩与南莱联姻,被南 莱的人所掌控。 南莱使者一听这话,面上顿时露出了一抹阴郁,却转瞬即逝,随即满脸堆笑道:“皇上、皇后有所不知,并非是我南莱的儿郎不如嘉华王朝的男将,而是我们南莱愿与嘉华王朝共结同盟之好。” 南莱使臣满脸的诚意,似乎对于与嘉华王朝结亲是南莱所有臣民的希冀。 不过这些于皇帝来说,南莱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哦,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二皇子已经与我朝姜大人的千金定下婚事了,剩余其他的皇子年岁还较小,并不适合联姻。” 皇帝根本就不给南莱使臣这个机会,这样明摆着堵死了南莱使者心里所有的打算。 可南莱早就做好了准备,又怎么会因为皇帝的两三句话而退缩。 使臣上前两步道:“原来如此,不过除却皇子,不是还有些宗亲王爷么?就比如恒王。” 然而使臣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聂曜森冷至极的声音传来,“本王刚刚似乎已经说了,本王已有未婚妻,难不成南莱五公主愿意做妾室不成?” 南莱使臣脸色一白,这样羞辱他们附属国,若是五公主真的以妾室的身份嫁入恒王府,那他们南莱就彻底沦为 了嘉华王朝百姓口中的笑柄了。 “这……这可行不通的。”使臣顿时面露窘迫,毕竟他们好歹也是一个附属国,堂堂五公主怎能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呢。 正待他还要说些什么时,只听得一声清灵悦耳的嗓音传来。 “本公主真正瞩意之人,便输恒王殿下。”此时的五公主早已换了一身衣裙,竟穿上了嘉华王朝女子的服饰。 原本她就曲线玲珑,现如今换上了嘉华王朝女子的服饰,更是显得她妩媚动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简直勾走了在场大半男子的魂。 只不过却勾不走聂曜的半分注意,只因他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侧的凌歌身上。 “可惜,湘女有意,本王绝情。”聂曜垂眸轻抿着手中的茶,丝毫不被眼前女子的美色所动。 “恒王殿下可还记得五年前,南莱汾河边的那一战。”五公主并未伤怀,而是说了这样一句令人诧异的话语。 聂曜闻言,猛地抬眸望去,仔细地盯着面前五公主的脸,手上的茶盏也有些倾斜。 他神色一紧,声音中带着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颤栗,“你……是阿乌?” “正是。”五公主背着手缓步走过来 ,她目光灼灼地盯向一旁的凌歌,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艳后,随即又高傲地挺直了胸膛。 凌歌见女子容貌绝佳,又看向神色有些复杂的聂曜。 刚才恒王满脸坚决,可如今明显有些慌乱。 听语气他们还曾是旧相识,难不成聂曜与眼前的女子有旧情?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有些闷闷的。 “五年前?那不就是恒王亲自出征的时候吗?”皇帝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思量,眼底之中对聂曜多了几分戒备。 “恒王与南莱五公主有什么过往不成?”皇帝此刻对聂曜心生警惕,若南莱在五年前就与恒王有瓜葛,那他不得不防。 聂曜见皇帝面色阴沉可怖,想来是被他误会了,连忙抱拳拱手解释道:“皇上,微臣确实与五公主曾相识。” 一语既出,让在场诸位都震惊了。 郭尚书冷笑道:“原来恒王曾与南莱来往颇为密切,若非有五公主前来,恐怕我们众人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姜大人面带冷笑,不发一言地看着聂曜,似乎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本王与五公主相识实属偶然,并非有意结识。”聂曜这般解释,却并没有得到在场官员的认同。 “恒王若当真心中坦荡,该尽早与皇上禀明才是。”姜大人生怕皇帝对聂曜疑心不足一般,冷不丁地添了这么一句话。 “本王当时并不知道她就是南莱的五公主。”聂曜坦坦荡荡,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他眸光不自觉地转向一旁的凌歌,见她神色复杂,紧抿着樱唇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凌歌,你可愿相信本王?”聂曜面对皇帝的质疑都无所畏惧,可面对凌歌时却有些担忧,生怕她心中对自己有误会。 “我相信王爷。”不需要再多的言语,只要这样一句话便让聂曜原本高悬着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他唇角不自觉地漾起一抹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选择相信我。” “咳咳。”五公主轻咳一声,随即扭着纤腰走过来,坐在聂曜身侧,“王爷,你既然记得五年前,就该记得那个誓约!” 五公主又一语惊人,她这句话将在场之中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吊了起来。 “恒王居然能同时惹得两位绝佳女子侧目,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这时,二皇子聂珩的声音中带着嘲弄响起,可心中也有许多不甘,毕竟他心心念念的凌歌将来却只能是他的皇婶。 第95章 他要娶五公主 “二皇子难不成就洁身自好了?” 聂曜的这句话一出,瞬间让聂珩羞了一个大红脸。 他面目憎恨地看了聂曜一眼,这还不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横刀夺爱,或许他如今早就将凌歌迎娶入府了。 “你……” 最后,聂珩只得愤恨地扫了他一眼,转而侧过身不去看他。 “记得,本王自然记得。” 聂曜微垂头,回应了五公主的话。 五公主顿时高兴得眉眼弯弯,这一笑瞬间让在场女眷都失去了颜色。 “我就知道,恒王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她从腰间拿出一枚羊脂白玉玉佩,放在聂曜的面前。 “王爷,这可是你当初的信物。” 她笑得十分灿烂,聂曜抬眸看过去。 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这确实是我送与五公主的信物,不知五公主要提何种条件?” 凌歌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这就是被五公主握在手里的把柄? “什么信物?” 许久不出声的凌歌,也抵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她最想要问出口的话。 “本王……本王当初……” 聂曜眼神闪躲,他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没能将事情的原委都说出来。 五公主却高傲地起身,俯视着凌歌,眸光嘲弄道:当初王爷受伤,我父王为了救他,拿出了我们王室唯一的一朵天山雪莲,救了当时命悬一线的恒王,恒王醒来答应以后要答应我们南莱一件事情。” “什么事?”凌歌心口顿时有些发闷,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聂曜。 五公主行至皇帝面前,挺直身子说道:“我当时并未想到要提什么要求,如今倒是想到了。” “什么要求?”凌歌一双水眸紧紧地盯着五公主的脸色,她只感觉心口一窒。 “娶本公主为妃。”五公主背着手高昂着头,仿佛是将凌歌踩进了泥土里一般。 “恒王殿下,请问你要如何安排。”说着,五公主又看向聂曜,眼神冰冷又带着一抹不容置疑。 聂曜明显有些为难,他这幅模样却让在场的郭尚书与姜大人瞬间兴奋起来。 “是啊,这为人处世之道,就该是信守承诺,既然恒王答应了,就该做到不是。”郭尚书几乎要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喜悦了。 姜大人则是笑得更加明目张胆,“是该如此,恒王以为如何?” 聂曜黑青着一张脸 ,转过身根本不敢去看凌歌。 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背影,凌歌只感觉脑袋里乱哄哄的。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强压下心底的慌乱。 她莲步轻移来到皇帝面前,盈盈俯身一礼道:“还请皇上恕罪,凌歌身子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皇帝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大手一挥便让她退下了。 随即,凌歌提着裙摆转身离开。 聂曜忙想要追出去,却被聂珩拦了下来。 “哎?皇叔,你就莫要再坑害歌儿了,赶紧娶你的五公主吧!” 聂珩第一次见聂曜吃瘪,也断了他与凌歌之间的瓜葛,他如何能够不高兴? 聂曜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静静地看着凌歌离开的背影。 出了皇宫,凌歌不再耽搁,直接回到凌府吩咐玉儿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散心一趟。 玉儿有些诧异,见小姐面露冷凄之色,看来宫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身为侍婢能够过问的,玉儿很快便收拾好了东西。 凌歌带着玉儿与侍卫来到凌府大门口,迎面便见到聂曜入门。 “歌儿,你这是?” 聂曜神色紧张地看着她。 “王爷,既然你……” 凌歌话刚说了一半,就发现五公主从马车上被人扶着下车。 她原本对聂曜还存有一丝丝希冀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再无波澜。 他要娶五公主,便让他娶吧。 反正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我要出去走一趟散散心,还请王爷不要阻拦。” 凌歌说完,便懒得再看聂曜一眼,侧身正准备离开。 然而她雪白的手腕却被人紧紧地攥住了,不期然对上聂曜那双幽深似墨的黑眸。 “凌歌,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聂曜手劲儿很大,攥得她手腕隐隐作痛。 凌歌冷沉着眸子,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王爷,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她面带嘲弄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五公主,笑意不达眼底,“能抱得美人归,我真该恭喜王爷才是,还请王爷尽快带着美娇妻回府,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就直接带着玉儿转身离开了。 身后还传来聂曜隐约失落的声音,“本王还以为你能懂我。” 凌歌闭了闭眼眸,等再睁开时,眼底早已恢复成一片清明。 马车摇晃,一路上玉儿静默无声,只安静地待在一旁,可跟在马车外的侍卫却满是不甘的抱怨 。 “恒王当真是有眼无珠,竟然舍弃我们小姐,迎娶那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公主。” “住口!”玉儿呵斥道:“小心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你不怕死,可别牵连了小姐。” 侍卫铁锤无奈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一甩马鞭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凌歌只盯着车外的景色,心绪不知道飘向了何处,若是仔细看便能观瞧出眼底的那抹忧伤。 凌歌掩饰住眼中的那抹失落,上一世那般的刻骨铭心她都能挺过来,不过是再被人背叛一次罢了,何惧之有? 凌歌坐在摇晃的马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陷入了深思。 两人合作下来,她总以为自己看清了聂曜,那颗藏匿于深处的内心,自认为自己对他有足够多的了解,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在脸上不疼,疼得却是她的那颗心。 如今每每呼吸,都牵动着她内心的伤口。 她叹息一声,放下心中的心思,闭目小憩,结果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 亏得凌歌眼疾手快地一下握住车窗边,这才稳住身子。 “发生什么了?” 凌歌的声音带着一抹冷然,心下暗自猜测难不成是遇到了刺客? 第96章 不必来往 她现如今身边只有铁锤一个侍卫,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她未必能有胜算。 “小姐,有人拦马车。” 玉儿将车帘撩开,只见马车前面一个身着绛紫色锦绣衣袍的男子,笑得一脸如沐春风模样的看着凌歌。 “凌小姐,还认得咱家不?” 凌歌定睛一瞧,这不正是皇帝的心腹韩公公么? 他怎么出宫来拦自己的马车了。 凌歌当即从马车里出来,来到了韩公公面前。 “韩公公怎么出宫了?” “凌小姐,陛下有请。” “既如此,那韩公公便带路吧!” 虽然不知道皇帝突然让她入宫做什么,但她不得不去。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车夫调转方向,朝皇宫而去。 皇帝在御书房离接见了凌歌。 见到凌歌,原本面色阴沉的皇帝,此刻神色也有些缓和。 “凌歌来了?”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此刻的他眼底一片乌黑,看来忙于朝政让他憔悴了不少。 “小女拜见皇上。” 凌歌上前一步行礼,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待凌歌起身落座后,皇帝这才幽幽道,“最近朕听闻消息,璐城铁矿的事已经被有心人士探知得知了。” “什么?”凌 歌瞠目结舌,这可是皇家私有之物,若是真的已经被人得知了这件事情,将这铁矿开采出来,那将是无尽的财富。 若是有人利用偷卖铁矿得来的财帛用来招兵买马,那嘉华王朝还能像如今这般安稳么? 不过,皇帝为何要与她说这件事。 “陛下可派心腹之人去解决此事。”凌歌说道。 皇帝正有此意,微微颔首,“那便你去吧。”一顿:“朕不仅仅要你探查铁矿一事,现如今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你去调查,而且也只有你能去。” “小女恐怕担当不起如此重任,还请陛下另请高明吧。”凌歌推辞道。 “你聪明过人,不必推辞,这是圣旨。”皇帝语气变沉。 无奈,凌歌只得点头答应:“陛下尽管吩咐便是。” 凌歌心中隐隐猜测,这次皇帝不派恒王和二皇子去,怕是对这两人不放心。 一个是他忌惮之人,一个则是他不中用的儿子。 “调查恒王可有不轨之心。” 皇帝说出这样一句话,倒没有让凌歌诧异,毕竟自古帝王多疑心。 “凌歌领旨。” 她不得不答应。 皇帝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 待凌歌离开御书房后,看 着皇城天空之中那繁多的星空,月色撩人,微风宜人,这样的红墙绿瓦下的皇家又有多少人情在? 正准备离开时,却在回廊处遇到了一名不速之客——聂珩! 凌歌警惕第看了他一眼,眼底尽是鄙夷。 “歌儿!” 聂珩见到凌歌,步步朝她紧逼而去。 凌歌心下微微发慌,此时左右连个宫人都无,若是他动起手来,自己倒是能应付一阵,可若让宫中之人见到,可就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凌歌挺直脊背,“二皇子,此时不是说话之际,待明日二皇子若是有时间,我们再详谈,告辞。” 说着,越过聂珩就脚步匆匆地朝宫门口的方向而去。 然而聂珩却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拉住凌歌的手。 “放手!” 凌歌用力甩开他,赶忙加快脚步立即朝宫门口的方向迅速离去。 不出一刻钟,就已经出了皇宫。 看了眼被远远甩在身后的聂珩,凌歌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这聂珩越来越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粘着自己。 她可还有上一世的恩怨未报呢! 第二天,凌歌身着一袭男子灰色布袍,一方帕子将乌黑的发丝包裹住,面上粘 着两撇小胡子,转身之际就是一位翩翩公子。 凌歌手持折扇走在街上,路过的女子对她纷纷侧目,那眼中的秋波是掩饰不住的。 她根本没时间理会其他人对自己的注意,骑上一匹马后便朝着山西的璐城铁矿而去。 等来到铁矿附近,只见那座山附近总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看来皇帝的猜测是对的,这个消息已经泄露了。 她拿出皇帝给自己的那张入矿地图,按照上面的标识进入山体里。 走过一段黑漆漆的路,见到山体中露出来的那部分铁石,就知道这就是铁矿开采的入口。 她刚出山体,紧接着就是一记寒光闪过,随即一道破空声传来。 只见一个人影手持长剑朝凌歌刺过来,直直地对准她的心窝。 她一个闪身躲避开来,拔腿就想跑。 然而猝不及防的是,这并不是一个人,对方足足有五六个人。 他们各个身着黑色夜行衣,面遮黑布,根本就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凌歌强忍着紧张道:“你们是何人?” “凌小姐果真是胆识过人。” 话音一落,那几个人瞬间将凌歌围堵起来,“可惜了,今日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着,那些人便手持 利器袭击凌歌。 “住手!” 眼看一柄长剑差点儿要刺穿凌歌,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飞身过来。 “叮!” 一柄长剑挡住了要刺伤凌歌的长剑,侍卫如影一个用力将对方给弹开。 对方没有防备,一下被弹飞出去好远,“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如影?” 凌歌很是诧异,聂曜的贴身侍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来找我了?” 如影上前抱拳道:“还请凌小姐恕罪,王爷怕你有危险,所以派遣属下过来的。” 是聂曜? 他为什么要在迎娶南莱五公主之际,还要担心她的安危? 如果是只念着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那大可不必,她根本就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想到这里,她当即冷下脸色,“回去告诉你们王爷,他不必因为亏欠而对我有愧疚之心。” 那几人见如影身手不凡,又有同伴受伤,当即不敢耽搁,带上受伤之人,立即退离。 等那些人离开后,凌歌神情一松,差点儿跌坐在地。 如影急忙过来扶人,却被凌歌拒绝了。 “不必如此,告诉你们王爷,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第97章 璐城铁矿 ?? 说着,凌歌强撑着站起身来,准备翻身上马回京,却听如影的声音传来。 “凌小姐,你恐怕是误会了,王爷……王爷心里其实是将军您的。” 如影不是善于表达之人,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在意?” 凌歌要笑了。 “恒王殿下如今抱得美人归,我还能说什么?” 凌歌微微闭上了眼睛。 “如影,你回去吧!” 她打断如影的话,转而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离开了璐山铁矿。 她需要尽快回宫跟皇上禀报实际情况,然而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却遇到了不少南莱人。 她疑惑不已,却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入了皇宫。 不过让她诧异的是,竟然在入宫的宫门口之际,遇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 聂曜与五公主乘坐马车来到宫门口,正等待着接受侍卫的检查。 凌歌装作视而不见,一甩马鞭正准备离开,却听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凌小姐吗?” 五公主撩开车帘,露出她那张精致美艳的脸,“凌小军,几日不见,这气色怎的也不好了?” 她这话刚落,只见原本还沉默不语的聂曜,眸光便朝她这边投了过来。 凌歌骑在马上, 摸了摸脸颊,嗤笑一声。 “呵,五公主怎么一直对我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凌歌勒住缰绳冷冷地看着五公主,“难不成五公主是自卑,觉得不如我?” 五公主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颤抖着手指着凌歌。 “你!” 凌歌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冷哼一声,一甩鞭子朝皇宫而去。 只不过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聂曜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眼中尽是不舍。 只不过却也转瞬即逝。 等凌歌入了宫后,本想将这件事情尽数告知给皇帝,可却见到南莱使臣与许多的南莱人都等在前殿。 这让她更是诧异,南莱使臣何须带着这么多人过来? “凌小姐来了,正好本官有话要与皇上禀报。”他面上带着真挚的笑意,“陛下,这几位是本官的下属,他们精通商贸,以后他们就在嘉华王朝国都开几间铺子,用来做南莱和嘉华王朝之间的贸易。” 皇帝看着底下那几个人,眼神当中有些疑惑,还想找个理由拒绝。 却听南莱使臣昂着脖子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两国贸易,实乃是促进两国百姓了解的机会,不仅能互利共赢,还能增进两国百姓的感情,岂不是一 举两得。” 凌歌眉头紧锁。 这南莱使臣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只不过她却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儿。 “这件事兹事体大,容朕多考虑考虑。” 皇帝其实心里想要拒绝,但为了两国颜面,他只能委婉行事。 却不想那南莱使臣绝非泛泛之辈,对于皇帝的态度他早就感觉到了。 他冷然看着皇帝,仿佛并不曾真的将自己的主子国国君当成主子。 “陛下还是尽快应允了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南莱使臣声音中带着一股威胁的意味。 然而接下来皇帝的话却彻彻底底,像是打了他一耳光一般。 “如果朕不答应呢,那又能如何?毕竟我嘉华王朝泱泱大国,还能惧怕小小的突厥族不成?!”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 南莱这样的小国,根本就跟北方的那些突厥一样。 有很多地方都还在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有的南莱人还穿着动物皮毛,跟游牧民族也并无区别。 在场之中的官员有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闹得南莱使臣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们南莱与那些突厥人自然不同,我们百姓过的日子也与中原人相差不大。” 他 用眼神扫了门口的方向,只见五公主正和聂曜从殿外入内。 众人的目光不仅扫视聂曜与五公主一眼,又看了眼凌歌。 凌歌却没有丝毫不妥,她绝不能在五公主面前表现出失败者的姿态。 五公主原本阴沉的面色在见到凌歌神色淡然的模样,顿时像是换了一张脸一般,唇角微扬,满脸得意地凑到聂曜身侧。 他们二人站在一处,简直剧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让所见之人无不夸赞,二人简直就是绝配。 “要我说啊,这五公主虽然是外邦之人,可却与恒王十分相配!”其中一位官员忍不住感叹道。 这人乃是郭尚书手下的宋理事,这说出口的话自然有八分是向着郭尚书那边。 聂曜听闻此言,看向宋理事跟和郭尚书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耐人寻味。 皇帝眼神在聂曜、五公主、凌歌三人的身上逡巡一圈,随即摆了摆手,“恒王与五公主来宫中所为何事?” 聂曜思忖片刻,沉声道:“微臣想要为五公主办一场宴席,将她外邦的身份洗清。” 说完这句话,他眼神不经意地扫向一旁垂首不语的凌歌。 “哦?为何要为五公主正名?”皇帝不解。 一个外邦女子有什么好 正名的? 不过是两国联姻罢了。 “只因她是南莱女子,我嘉华王朝向来都不许国人与外邦人联姻,所以微臣想给五公主正名为我嘉华王朝人士。” 聂曜此话一出口,让在场之中的人尽数变了脸色。 这南莱人成了嘉华王朝之人,那岂不是乱了体统。 “那好,朕准了。”皇帝当即拍板定下此事。 “微臣告退。”聂曜带着五公主离开之际,经过凌歌身侧,五公主那得意却阴冷的眸子扫向一旁的凌歌。 凌歌故意迎着她的目光,只不过在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这些都不归她管,如今她已经与聂曜毫无瓜葛,多思无益。 等聂曜离开后,皇帝看了那些剩余的官员一眼。 那些官员各个都是人精,又怎会不明白皇帝的用意,纷纷退了出去。 待人都消失不见,皇帝这才看向凌歌,缓缓开口,“可是璐城铁矿有事?” “正如陛下所言。”凌歌上前躬身禀报道:“我前去探查,结果遇到一伙匪人,差点儿就无法归京告知陛下了。” “竟有此事?”皇帝脸色愈发黑沉。 大殿之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宫内的宫人连呼吸都倍加小心,生怕惹恼了皇帝。 第98章 聂曜的计划 “钱都尉。” 皇帝一声令下。 只见一个人影一闪,紧接着就见一中年男子身着紧身衣,现身在大殿之内,这样高的轻功倒是让凌歌有些惊讶。 “微臣在。” “去璐城铁矿,调查盯着那铁矿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皇帝一张略显老态的脸上,顿时阴冷可怖。 “遵旨。” 说着,人影一闪。 紧接着就消失在了大殿中。 此时聂曜与五公主正坐在马车上,二人相顾无言。 五公主见气氛压抑,开口道:“王爷,既然你这般替小五着想,那小五也该尽快回报王爷才是。” 说着便拿着一双水眸含情脉脉地看向聂曜,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时辰不早了,本王一会儿差人遣你回驿站。” 聂曜并没有接她的话,直接开口吩咐侍卫送五公主回驿站。 五公主一张笑颜顿时僵硬在脸上,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失落。 聂曜下了马车,看着五公主渐行渐远,如影这才现身。 “调查的如何了?” 聂曜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眼下是一片疲惫。 “属下得知,璐城铁矿确实是被二皇子等人得知,二皇子也在暗中探查坑道入口,看来是有意偷卖矿石。” 如影如实回禀道。 “那这么说,上次在铁矿附近对歌儿动手的那伙人,也不是二皇子的人?” 不想如影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而是有人也想贪图这铁矿。” “那是何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五公主?” “正是。” 聂曜一听,手中的怀玉瞬间被捏得粉碎,“原以为他们不过是暗中在京城布置眼线,现在看来他们还想贪图我嘉华王朝的东西。” 此时的五公主正坐在驿站的圈椅上,手中端着一盏茶眼眸深邃地盯着某处愣神。 “砰砰砰!” 驿站的房门被敲响,她偏头看了一眼。 “进来。” 南莱使者从外面走过来。 使者脸色阴沉,上前冷声道:“五公主,你当真不该选择恒王。” “怎么?”五公主此时周身的气势瞬间变了,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温柔似水小鸟依人的模样,反而浑身有一种让所见之人皆是心生胆寒的气势。 “我为何会选恒王,难道你不清楚吗?”五公主声音阴冷可怖。 南莱使者脸色一僵,随即辩解道:“我那样做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南莱?” “你为了南莱?你不过是为我叔叔做事,想要给他 筹集银两,招兵买马罢了。” “胡说,我怎么会……怎么会像是五公主说的那样?我对您是忠心的!”南莱使者话虽是这么说,可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哼!你是否为我叔叔做事,这些本公主都不关心,我让你做的事,你做到了就好。”五公主神色倨傲地看着使者,声音里透着一股上位者的高傲。 “只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使者神色恭敬地问道。 “我知道你想问何事,你真当他聂曜是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么?”五公主轻哼一声,轻挑慢捻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他手中掌握的消息可不在少数。” 说到这里,五公主的神色有些隐晦而神秘,“我们必须要控制住他,我已经成功挑唆他和凌歌生了嫌隙,接下来你就安排人入京城。” 五公主越说,神情越是激动。 她起身袅袅婷婷地行至窗边,推开木菱窗,看着远方恒王府的方向道:“嘉华王朝成为南莱附属国的日子指日可待!” 凌歌一身疲惫地回到凌府,就见到银玉儿正在准备晚膳,忍不住出声道:“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玉儿见凌歌神色疲惫,面上满是忍不住的心疼之色,当即挤 出一抹笑意道:“是小姐最喜欢的鲫鱼汤,还有蒜蓉白菜,以及一些清粥小菜。” “嗯,闻着就很香。” 凌歌只是淡淡地浅尝了一口,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着,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喝了一口鲫鱼汤,一脸满足。 “这个鲫鱼汤果然味道不错。”凌歌盛了一碗汤,又递给玉儿道:“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正说着话,铁锤从外间走进来,见凌歌坐在圆桌旁喝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铁锤是凌德义派来保护凌歌的,毕竟跟在她身边许久,他这副神态,凌歌又岂会不知道他有话要说。 凌歌尝了一口卤水鸭,声音淡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铁锤一拳锤在一旁的红漆木的圆柱上,脸色铁青一片,“那个什么破五公主,给咱们小姐这样的羞辱和难堪,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让她知道教训!” 凌歌握着玉箸的手微微一顿,她叹息一声道:“就凭你一个?” “对,就凭我一个。”铁锤向来都是性子直爽,他平日里做事粗心大意的,可谁要是敢给凌歌委屈,他第一个想要报复对方。 “你当南莱一个附属国当真没有人,要受你的报复? ”凌歌放下玉箸,面上阴冷的神色不减。 “她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铁锤看着凌歌明显有些清减的模样,忍不住又道:“属下不过是替小姐鸣不平罢了。” “我的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凌歌当下也没了吃东西的胃口,起身看了铁锤一眼,道:“只要南莱这次不是带着目的而来,那就行了。” 这几日她渐渐地想通了,以前的她不只是与聂曜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她还是当朝宰相的嫡女,怎能为了儿女私情而忘记自己的职责。 此时的恒王府。 聂曜站在书房窗口处,哀愁地看着不远处。 如影入内见到便是这种情形。 “王爷若真的想念凌小姐,为何不与她说清楚呢?她如此聪慧,定懂您的良苦用心。” “不可。”聂曜声音显得低沉又无奈,“南莱这次来,暗中可不带了不少的人,如今他们的窝点已经调查得差不多凌,只要能借着这次给五公主办宴席,就能揪出她与我朝勾连的党羽,以达清君侧的目的。” 原来王爷一直暗中谋划的都是这些事,宁愿强忍着想见凌歌的心思,也要将这些祸患给清除。 “王爷费心了。”如影感慨一声。 第99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聂曜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给五公主剧本宴席正名的日子。 只因聂曜的身份,朝堂上有很多官臣都来参加。 五公主一袭嘉华王朝女子华服,上身是淡粉色轻纱褙子,深云烟色抹胸长裙,将整个人都衬得更加清丽脱俗。 她柔柔弱弱地立于聂曜身侧,将她未来恒王府女主人的身份彰显的淋漓尽致。 “恭喜恒王,贺喜恒王,终于抱得美人归,当真是一大幸事!” 郭尚书满脸笑意地走过来,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五公主。 “那是自然,郭尚书今日可要喝好啊!”聂曜皮笑肉不笑地迎合。 “姜大人到。” 小厮的声音传来,聂曜眸色一深,转头看向府门口。 姜大人携手黄氏从府门入内,在见到聂曜后,连忙上前恭贺。 黄氏与五公主行了半礼,姜大人捋着胡须道:“恒王殿下还真是有福气啊,不仅有凌相女儿相助,还有美人作伴,这等福气可不是谁人都有的。” “是嘛?姜大人也不差,这般年岁还有几房侍妾。”聂曜反唇相讥,让姜大人面上瞬间失去血色。 “恒王可真会说笑。” 说完 ,便与聂曜告辞,前去寻郭尚书去了。 等到五公主前去应酬女眷,如影从暗处走出,抱拳回禀道:“王爷,那些暗中的眼线已经悉数被抓,如今只差五公主与南莱使臣两人还未落网。” 聂曜黑沉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一侧唇角上扬,满是嘲弄,“看来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啊!” 等到众宾客落座,聂曜坐在主位,他端起酒盏声音淡淡道:“今日乃是五公主正名的日子。” 他眼神微眯,扫视在场的官员神色一眼。 郭尚书神色一凛,姜大人唇角噙笑。 其余的朝臣有郭尚书党羽的,有姜大人这边的,还有凌德义的人。 其中几个以郭尚书马首是瞻的几位七品官倒是引起了聂曜的注意。 他一挥手,冷笑道:“今日除了给五公主正名这件事除外,本王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不知道恒王有何事要宣布?”姜大人今儿个可是带着看热闹的目的来的,“该不会是再宣布迎娶一房侍妾吧?” “哈哈哈……” 周遭官员顿时传来一阵嗤笑声。 “王爷,你倒是说说,你要再宣布个什么事啊?”郭尚书笑得一张老脸都快要皱在一起 了。 “带上来吧!”聂曜大手一挥,只见如影带着几名侍卫,押着很多人前来,跪在聂曜面前。 那些人身着与普通百姓并无区别,只不过从面容上看,并不是嘉华王朝的人。 “王爷,这些人已经悉数到位。” 如影禀报完,便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聂曜一只手拄着下颚,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郭尚书等人。 “这些人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聂曜道:“这些人都是南莱人,他们故意穿成我朝百姓模样,不过是为了刺探我国国情。” 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中的那些官员们各个都变了脸色。 谁也不曾想到这嘉华王朝之中竟然掺杂进了南莱的奸细。 五公主见状,脸色骤变。 她忙替那几个南莱的人辩解道:“王爷怕不是误会了,这些人也许是来此处经商的也说不准,王爷千万不能因此就抓了他们。” “哦?是嘛?”聂曜冷笑一声,继续道:“可是这些人不仅与朝堂内的官员有关联,还跟五公主以及南莱使者关联颇深啊!” 五公主闻言,脸色一白。 她嘴巴嗫嚅半晌,道:“王爷……王爷,你肯定是对这事有所误会,还请 王爷明查,还本公主清白。” 五公主轻咬唇角,一副倔强的模样,一双水眸中蓄满凌泪水,俨然一副受尽委屈的羸弱女子。 她摆出这样的姿态来,倒是让在场那些男官员们各个看得是心疼不已。 有几个忍不住出声为她鸣不平,“恒王可是探查清楚了?要知道这南莱本就是小国,如何能掀翻我朝?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就是,恒王怕不是觉着自己没有政绩,所以想着借此机会跟圣上邀功吧?”姜大人一脸意味深长。 “将证人带上来!” “是!” 如影领命下去,紧接着就见到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 他们见到聂曜跟朝堂上的一众官员,顿时吓得有几分胆颤,挨个跪地请安。 聂曜略抬眼皮看着那几名百姓模样的人道:“说吧,这些南莱商贩他们做的事跟贸易往来有关吗?” 其中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王爷,这事儿老身清楚,这些人哪里是什么商贩啊?他们总在各个府中来回奔走,看模样就知道是来探查消息的。” “说说,他们都去了哪些府邸?” 五公主正要替那些南莱人辩解什 么,却被聂曜一个冷恻恻的眼神瞪了回去。 “说!” 一旁一个身材略微臃肿的男人当即道:“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他看了眼那些南莱人,冷笑一声,“他们经常去驿站,还去……还去……” “去哪儿?”聂曜板着脸,继续追问道。 “去了郭府,还有孟府以及户部侍郎的府邸也是常客。”那人说完后,顿时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啊身子。 这可都是朝堂命官,他这么说不会招来祸事吧? 聂曜看出他的心思,当即表态,“无碍,只要你们肯说出来,本王会替你们的身家性命做保障。” 那些人一听有保障,顿时将他们所见所闻都告知给了聂曜。 五公主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她知道自己如今恐怕是自身难保了。 她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郭尚书见自己竟然被安上了通敌叛国的名头,当即跳着脚恼火地叫嚣道:“你们这是诬陷,就凭几个人的证词就想给我安罪名?” “对,我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冤枉啊!”郭尚书的手下们纷纷为自己鸣不平。 “砰!” 聂曜震怒拍桌,冷声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第100章 尘埃落定 聂曜冲如影使了个眼神,紧接着就有侍卫将一箱子紧接着一箱子的东西搬进来。 姜大人看着那些箱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箱子里都是什么?” 如影当即将箱子打开,那箱子里是满满的财物,有金条还有各类珠宝,直接让在场官员都看直了眼。 直到最后一个箱子打开,那里面不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很多册子。 上面记录的都是有关嘉华王朝各个矿产的地址,以及朝廷军队驻扎的地方,还不止于此,竟然连宫中所有人的关系都记录在册。 在最底下竟然还有一件龙袍,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恒王,你这是谋反啊!”姜大人当即嚷出声。 聂曜摇了摇头,眸子转向郭尚书,“这可不是本王的东西,是本王彻查了郭尚书府邸发现的。” 话音一落,在场之中的那些官员们纷纷朝着郭尚书看过去。 郭尚书一张脸瞬间没了血色,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傻了眼。 “我……我,这不是……” 郭尚书结结巴巴半晌说不上话来。 聂曜看向五公主,又道:“五公主,你与郭尚书来往匪浅,这件事你总要给本王一个解释吧?” 五公主看着箱子里的 东西,顿时没了言语。 她低低地垂着头。 原本那些郭尚书的手下都慌了神,还没等郭尚书认罪,就纷纷跑过来认错。 “王爷,我知错了,还请王爷网开一面。” 姜大人也是满脸诧异,但并不敢言语。 “好了,事已至此,郭尚书通敌叛国,与五公主暗中偷偷来往,企图谋反,明日交给皇上定夺。” 很快就有侍卫冲进来,将郭尚书乃至五公主都抓了起来。 郭尚书疯狂第替自己辩解,可早已没人愿意听他的话了。 五公主在经过聂曜面前时,一双眸子紧紧第盯着他,眼底满是不甘心。 “本公主早该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放下凌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骗我,本公主还是太天真了!” 说完,便认命跟着侍卫离开了。 看着五公主的背影,聂曜神色复杂。 这件事第二天就传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的。 凌歌刚睡醒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凌歌睁开迷茫的眸子,听着玉儿一脸兴奋地在她面前叽叽喳喳地说着。 “小姐你可不知道,那真是相当精彩啊!” 玉儿越说越激动,服侍着凌歌穿好衣裙,还手舞足蹈地跟她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小姐,据说 当时恒王殿下揭露五公主和郭尚书谋反的罪证时,那简直是英姿飒爽,威风得不行。” 玉儿笑着道:“看来王爷是故意引那个五公主上钩,所以才故意疏远小姐的。” 凌歌听到这里,身子猛地一僵。 当真如此? 随即嗤笑一声,她怎么又犯了老毛病了? 聂曜有他自己做事的方式,至于他是否是故意为之,这些都与她无关。 然而玉儿的声音刚落,铁锤就满脸高兴地从外面跑进来,“小姐,我跟你说个好消息,那个五公主跟南莱使者被关押起来了,就等着南莱来人谈判。” 凌歌这下子兴致才彻底被挑起,忙不迭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小姐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听听街上的人都在说些什么。” 玉儿笑昂着脖子。 凌歌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如此之快。 “皇上是如何定夺的?” 凌歌想到最近南莱的小动作,肯定暗中不知道还做了什么,这次牵连的官员可不在少数。 “那跟南莱有瓜葛的官员是怎么处置的?”凌歌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铁锤挠了挠头,一脸憨憨地模样,“这个……听外面的百姓说,皇上对他们这些朝廷官员震怒,将郭尚书等 人的家人悉数关押至大牢。” “祸不及家人,这件事是郭尚书一人所为,怎么着也不该让他的家人受牵连。”凌歌对皇上的御判颇有微词。 玉儿一听,一张小脸儿顿时变得煞白一片,她连忙过去捂住凌歌的嘴巴,“小姐,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再说了,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了,小姐以后的前程可就受损了。” 凌歌知道。 她并不会那么冲动。 就在玉儿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门外有丫鬟禀报,“小姐,恒王到访。” 凌歌脸色紧绷,一双手紧握成拳头,“就说我不在。” “是嘛?”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传来。 紧接着就见到聂曜一身随意的淡绿色锦绣袍子,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高高束于头顶。 待那张清俊白皙的面孔出现在凌歌面前之时,凌歌只觉得她脑袋一片空白,随即便是滔天的愤怒。 只不过人家来府中到访,自己也不该如此落人颜面,只得强忍着不言语。 看着凌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聂曜走进来,他看着桌上摆放着的膳食,道:“早晨起的早,连早饭都未曾用,不如我们一同用膳吧。” 玉儿有些紧张地看了眼一旁的凌歌,嘴唇轻抿。 可又 不敢真的忤逆恒王,只得上前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王爷可尝尝这汤,属实是鲜美得很。” 玉儿说完这句,还看了凌歌的脸色一眼,随即垂首退至一旁。 凌歌始终沉默不语,对聂曜主动前来缓和关系也是半个字也不提。 聂曜端起汤盅尝了一口,随即又盛了一碗汤,放在凌歌面前。 “歌儿不妨尝尝这汤,确实如玉儿所说的一般,美味可口!”聂曜声音之中带着一抹试探。 看着女人脸上的恼火,他声音又放柔了些:“歌儿,你还在生本王的气不成?” 玉儿见状,赶紧给铁锤使了个眼色。 铁锤赶紧跟玉儿悄悄地退了出去。 凌歌只冷笑一声,连头都未曾抬起,“王爷整日日理万机,不该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才对。” 聂曜自然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气话,他连忙道歉:“歌儿想必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引那五公主上钩,不然她也不会轻易就范,你就莫要再讨厌本王了。” 其实在知道五公主被恒王送与皇帝定夺这件事之时,凌歌就已经消气了。 只不过他从未在自己面前真心实意地致歉,这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她如何也跨不过去。 第101章 商量 “好了,本王知错,仅此一次,绝无下例。” 看着聂曜眼底的那片青黑色,想必最近一段时日肯定是忙着处理朝政,也真是够难为他了。 “好了。王爷要记得这次的事,我也不是那般心胸宽广的女子,下不为例。”凌歌松了口。 聂曜见佳人终于露出笑意,瞬间觉得这几日的烦闷终于散开了。 然而此时的大牢之中,南莱使臣垂头丧气地坐在草席上,看着五公主是满脸悔恨。 “五公主,你当真是大错特错啊!那聂曜心思歹毒,撇下凌歌,与你在一起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恨得几乎肠子都快悔青了。 五公主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正呆呆地站在牢房门口。 “是本公主错付了吗?”她喃喃自语,想当初她拼尽全力营救聂曜,最终却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这是她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她要做的是恒王妃,而不是阶下囚。 “呵,聂曜他就是个白眼狼!”南莱使臣此刻面目狰狞,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 正说着话,忽然见牢房门口走来一人。 这人竟是皇上的贴身侍从——韩公公。 韩公公一甩浮尘走过来,看着 里面的两人笑道:“南莱差人过来接二位了,二位今个好好吃顿饱饭,莫要明个没了精气神,免得说是我朝亏待了您二位。” 说着,冲身后的小公公使了个眼色。 小公公端着托盘上前,将里面的膳食摆进了牢房中。 南莱使者这段时日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见到那膳食更是两眼放光。 可毕竟五公主还未发话,他也不好直接上去吃。 五公主看了看韩公公身后,并没有见到自己预期见到的人,眼底是无尽的失落。 韩公公当然能明白她那望眼欲穿,究竟是为了何人? 当即冷笑一声:“五公主若是个聪明的,就该多为自己考虑,恒王心中无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说完,便带着小公公离开了刑部大牢。 此时另一边的牢房却传来一道尖厉的喊声,“凭什么?” 那是郭尚书的声音。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愤慨与无奈,随即又是一阵抽噎声。 “凭什么你们做的事,要让我们一家老小来背负?” 紧接着就是一阵木质栅栏被摇晃得咯吱作响的声音,五公主脸色一沉,嗤笑一声,“哼,一个小小的喽啰,还想要全身而退,简直可笑! ” 南莱使者只沉默不语,紧接着就有侍卫进来,将五公主的牢房门打开。 “五公主,走吧。” 大内侍卫统领淡淡地扫视她一眼。 五公主整理了一下衣裙,跟随着大内侍卫来到皇帝的正殿当中。 “五公主,微臣前来接你回国。” 皇帝的右手边站着两个男人,他们身着南莱的服侍,是南莱的特使。 特使一脸的络腮胡子,看模样以及周身的气度恐怕在南莱地位不低。 “好。” 五公主被男人扶着落座,随即特使冲着皇帝抱拳拱手道:“皇上,今日我身为特使前来,是奉了南莱王的旨意,还请皇上行个方便。” 皇帝讥笑一声,声音也是低沉可怖,“朕没有将五公主的头给砍了,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们居然还妄想更多?” “如何不能?”特使见皇帝没有再对他们以礼相待,索性也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凌了,“皇上也知道,这可是我们南莱的五公主,是我们南莱王最为疼爱的女儿,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到时候牵扯两国的关系,恐怕会因大失小,想必您一定不愿见到吧?” 皇帝被他这番话气得面色涨红,双手紧握成拳,眼眸 似是要喷火一般,“放肆,竟然如此对朕说话!” 特使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反而还笑出声来,“难不成您还以为我们南莱一如以往一样,对您俯首称臣嘛?” “来人啊!把他给朕绑了,重打五十大板!”皇帝是气急了,喘息不匀,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上,莫要动怒。”姜大人一脸担忧模样,“可千万要三思啊,这南莱可与以往不同。” 皇帝身子一僵,转头看向姜大人,“怎么不同?不还是要每年都来我朝朝拜,将最好的东西进贡给朝廷么?” 姜大人惨白着一张脸,他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有些结结巴巴,“皇上,此时的南莱跟以往的南莱确实是有所不同,他们……他们准备跟北疆的那些突厥联手。” 皇帝一听,“砰”的一下拍在龙案上。 桌子上的东西被震动得叮咣作响。 “皇上,识时务者为俊杰。”五公主猛然出声。 这句话让皇帝恨不能当即让人处决了这几个南莱使臣,就在诸位臣子对这三个南莱使者只愤恨却毫无法反驳的时候。 门外传来小公公尖细的嗓音,“恒王,凌小姐到。” 话音一落, 只见聂曜和凌歌一起走入大殿。 皇帝见到来人,仿佛是遇见了主心骨一般,脸上阴郁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恒王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聂曜上前行礼。 “小女参见皇上。”凌歌一同上前行礼。 只听外面的小公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二皇子到!” 聂珩一身玄青色袍子,从殿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聂珩上前拱手道。 五公主看向聂曜的神色当中夹杂着不甘与痴迷,眼底明显有一抹癫狂。 “恒王现如今生活可滋润?”五公主一脸愤恨地看着聂曜和凌歌。 “还好。”聂曜偏头看向凌歌,原本冷峻的模样变得温柔不已,“只因有佳人在旁。” “你……” 皇帝见五公主吃瘪,心情顿时大好,忍不住道:“刚刚姜大人还说,南莱要与突厥联手,朕还真是对南莱看走了眼,恒王觉得这些人该不该让他们回去?” 聂曜扫视南莱那些人,随即道:“皇上,依照微臣所见,该放他们回去。” “不可。”姜大人当即跳出来反驳,他急得一张老脸涨红,“若是真的将他们都遣送回去,那岂不是放虎归山嘛?” 第102章 春闱涉猎 聂曜见他急得跳脚,轻哼一声,似乎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就算将他们遣送回去,突厥部落又如何能信得过他们,要与他们联手?当突厥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人不成?” 他一语道出关键所在,让在场之中的人都愣住了。 是啊,即便放他们回去,突厥也未必会真如他们所愿一般,与他们联手攻打嘉华王朝。 只因南莱向来都是与嘉华王朝来往颇为密切,若是贸然前去商量联手,人家如何能相信他们? “哈哈哈,果真是恒王!”皇帝顿时一展笑意,他胸口郁闷的心情,瞬间就疏散了不少。 “对啊,恒王言之有理。”其中一个官员站出来道:“南莱就算与突厥联手,那也未必能与我朝那些将领对抗。” 他们泱泱大朝,怎能如此惧怕两个小小的蛮夷部落? “父皇,恒王此言恐怕未必是对。”聂珩当场反驳出声。 他如何能见到聂曜出风头? 皇帝见所有人都赞同聂曜的意见,只有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在这种关键时刻跳出来反对。 “是嘛?那你给朕说说,要如何解决此事?”皇帝的声音里霎时没了温度。 聂珩仿若未觉,依旧自顾自第 说着,“依照儿臣的意见,应该暂时扣押五公主等人。” 说完,还满是义愤填膺的模样。 他看向那几个南莱人,神色当中满是不屑,“就凭他们弹丸之地,还想以武力威胁当今圣上,难不成我们的将士还不足以夷平他们一个小小的附属国?” 皇帝眉头拧成一团,诈听之下二皇子的分析其实不无道理,可是如果仔细分析下来就能够明白。 毕竟除了南莱,周遭还有许多个小国对他们嘉华王朝虎视眈眈。 嘉华王朝物资充裕,百姓们安居乐业,地广富饶,这是他们常年在塞外游牧的那些人所渴望的好地方。 他们为了能够侵占嘉华王朝,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或者耍的那些手段可不在少数。 如今若是贸然将南莱的人给打杀了,那么其他蛮夷就会借着保护那些小国的名头而联合起来攻占嘉华王朝。 就算是他们的将士各个英勇神武,可也架不住这些小国纵横联合起来! “老二,朕深知你为了我朝考虑,只不过事情绝非你想得那么简单。” 皇帝当即打断他的话,驳回了他的想法。 “噗!” 五公主再也没忍住,一个噗嗤笑出了声。 这让原本自信满满 的聂珩,瞬间没了脸。 原本他还想着与聂曜一决高下的,如今看来自己几乎成了人家的垫脚石。 越想越觉得气闷,随即一甩袖子转身寻了个位置兀自生闷气去了。 “看来,你们的皇子各个都是草包酒囊饭袋,当真是可笑至极。”五公主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好了,都住口!”皇帝强忍着怒火道:“礼部侍郎江尚书明个去将这些人遣送回南莱,再也不许进我朝半步,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微臣领旨。” 回去的路上,聂曜闭目养神,凌歌忍不住道:“我觉得王爷你说的一件事倒是很对。” “什么事?”聂曜略略抬着眼皮看着凌歌。 “关于北疆的那些突厥。”她沉吟半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北疆那些突厥人,茹毛饮血多年,若真的与南莱联手,我朝即便能将他们击退,可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聂曜用手摩挲着下巴,分析着凌歌的话,随即附和着点头,“嗯,你这番分析确实是不错,可突厥若是要与南莱联手,势必要经过我朝境地,咱们又如何能不知?” 见凌歌沉思,他又补充道:“再者如果我朝故意与一方亲近,那一方会真的全 心全意相信另外一方嘛?” “可是……” 凌歌只觉得突厥人的将士那简直是身强体壮,是嘉华王朝这些儿郎没办法比拟的。 “那若他们真的联手,咱们要如何应对?”凌歌心中略过一丝担忧。 “那就更好办了,只说突厥与南莱要联手攻占整个天下,嘉华王朝是第一个,剩下的那些附属国又如何能逃得了厄运?” 制衡这些小国么? 凌歌觉得聂曜分析的很到位,可这些事也不能全然都笃定。 万一事情有变故该如何? “好了,明个江尚书不是亲自送那些南莱人离开吗?你还担忧什么?”聂曜只好安抚她。 “我倒不是纠结,只不过……”凌歌紧抿着樱唇,眼底当中满是担忧。 “好了,事情没发生,不是杞人忧天是什么?”聂曜说这话时,语气当中略显疲态。 凌歌无奈,只能先回府休息了。 第二日,皇帝特地亲自送江尚书启程。 只不过在送走五公主后,聂曜收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五公主差人送过来的,聂曜懒得去看。 凌歌却将信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忍不住皱了皱眉。 信的内容说的是关于两人的初次相遇,再到她的芳心暗 许,直到前些日子她来到嘉华王朝又看到聂曜,她的心才重新激荡起来。 她以为她找到了自己的良人,可在得知聂曜有了自己中意的女子,整颗心都撕裂开了。 可后来聂曜对她的一眼定情,让她整个人犹如飞上云端。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聂曜设下的圈套,最后五公主只说了一句,她不会放过背叛自己的男人。 凌歌很想将那封信给撕了,聂曜看着她忍不住道:“本王已经提醒过你了,让你不要看,这可是赖不得我了。” “我的事,王爷少管。”凌歌轻咬下唇,忍不住瞪了聂曜一眼。 时间如流水一般,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的春猎,这可是整个皇宫最为盛大的活动。 不仅有朝堂官员参加,就连后宫中那些受宠的妃嫔以及官员女眷也可以参加春猎。 凌歌身为凌相嫡女,自然也要参加春闱涉猎。 临出发前,她还特意去问了凌玥:“玥儿,春闱涉猎,你去吗?” 凌玥摇头:“不了嫡姐,你去吧,我身子不舒服。” 凌歌瞥了她一眼,见她面色苍白憔悴,定还是因为田淮的事而伤怀。 说起来这事儿也怪她。 她问:“你可还是因田淮的事难过?” 第103章 涉猎 凌玥还是摇头:“没有嫡姐,我尊重他的选择,认错了人就认错了人罢,我不会再继续伤怀了,只是最近身子真有些不舒服罢了,你别担心。” 她已经想清楚了,既然田淮已经认错了人,那便认错吧,她不想再去强求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凌歌又如何能不担心。 不过见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只好离开,独自去参加春闱涉猎。 而二皇子聂珩自然是不能错过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最让人出其不意的是,姜若云竟然也来参加了。 今日的姜若云一身淡粉色骑马装,看样子英姿飒爽,又不失女子的柔美。 与她柔弱美不同的是,凌歌一身红绒色骑马装,一头乌黑的长发盘于头顶。 她本就长得极美,这样一打扮既不失英气,又不失柔和,倩丽的脸蛋和素色容颜,简直将在场的女子都生生给比了下去。 原本因两人有着同一个敌人,皇后对姜若云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众人面前夸赞上两句。 可自从知道了姜若云与聂珩之间发生的事,再加上姜若云又是厉贵妃的人,她就对姜若云厌恶得不行。 如今见到她一出现就整个人几乎都黏在了聂珩身上。 皇 后那张保养的很是得宜的脸,青黑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恨不能上前给姜若云两个耳光。 这个货色,当初她表现的柔柔弱弱,可没想到使出的手段竟然一点儿都不手软。 “哼,真是脸皮厚的很,居然妄想做二皇子妃!” 皇后说完,一双眼睛在姜若云身上逡巡。 那模样简直是将姜若云厌恶透顶了,几乎都不拿正眼去瞧她。 一旁份位较小的妃子们,看出皇后对姜若云的厌恶,当即做上了墙头草,忙纷纷附和。 “这姜若云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啊!要是我做出了这种事,怕不是早就躲在姜府不敢出门了。”令嫔语带不屑道。 “就是,名声成了这样,竟然还好意思出门,换成是有脸皮的人,恐怕早就三尺白绫自我了结了。”张良人笑得一脸得意。 都说这个姜若云是人人都夸赞的才女,她就没看出来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才华横溢了? 她们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姜若云听得一清二楚,原本昂着小脸笑盈盈的她,瞬间一张小脸变得煞白。 见凌歌骑马过来,忙一脸委屈地凑到她身侧,“歌儿,我现如今恐怕连出门都要被人耻笑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出门。” 说着,忙 用娟怕擦拭眼泪,那模样简直不要太委屈。 若是放在前世,凌歌肯定会忍不住心疼她。 可是经历过那样惨烈的经历后,她对姜若云有的只有愤恨。 “哦?是嘛?”凌歌只淡淡地应了这么一句,随即一扬手中的鞭子,一下狠狠地抽在了马背上,马儿吃痛窜出去老远。 姜若云整张脸的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她可才刚与凌歌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就这般不耐烦,以至于跑了吗? 一双柔夷紧握成拳,恨不能上前立即将凌歌给拽回来。 可无奈如今的凌歌与以往不同,早就不是那个只要她说两句,就能任由她摆布的人了。 “好,你们都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姜若云在心中暗自发誓。 这时,只听韩公公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紧接着就见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远处,由宫人簇拥着走过来。 皇帝今日心情颇好,这次的春猎可是他期盼许久的。 若是能在这次的春猎之中能多猎几头猛兽,那就证明他依旧宝刀未老,这嘉华王朝的天下他当之无愧是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也就不会再忌惮聂曜会功高震主了。 皇后忙带着后宫妃嫔上前俯身行礼,“臣妾 参见皇上。” “妾身参见皇上。” 皇后面带恭维之色道:“陛下有所不知,今日可是来了不少的英年才俊,想必今日的春猎定能精彩。” 皇帝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看来嘉华王朝儿郎各个英勇善射! “那是自然,我朝儿郎,英才辈出,岂是那些小国之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原本皇帝还对南莱有意联手突厥一事耿耿于怀,提到朝堂之事,皇后顿时就住了嘴。 在皇上面前她十分懂得拿捏分寸,懂得什么时候就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拿出女子的柔弱来应对皇上。 这也是厉贵妃迟迟不能上位的原因。 “果然是朕的皇后,甚得朕意啊!” 皇后一脸得意地转头看向身后那些的妃嫔们,她们自然对皇后又是一阵附和和夸赞。 只有厉贵妃满脸不屑。 见到不远处正立在聂珩身侧的姜若云,皇后脸色一冷。 看向一旁的皇帝当中带着一抹算计,她眼眸微垂,声音中带着一抹委屈求全,“陛下,您看二皇子如今年岁已大,这正妃之位若是落在姜小姐身上,怕是有些不妥。” 皇帝偏头看向皇后,原本神色愉悦的面上,顿时布上了几分阴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没有听出来皇帝语气不对,见他追问,连忙解释道:“这姜若云名声已经受损,要是真的成了正妃,那岂不是让人耻笑二皇子,他可是臣妾唯一的儿子啊!” 说着,还掉下来两滴眼泪。 皇帝却丝毫不为所动。 “姜若云名声受损,那不也是你的儿子弄出来的?!” 皇帝说完,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转身去往涉猎场了。 皇后张了张嘴,还想要替自己辩解什么,结果就见到皇帝的身影早已远去。 她咬着嘴唇,心中的郁闷难以解开,看向身后的那些妃嫔们,将内心的邪火都撒在了她们身上。 厉贵妃却有意过来挑衅,“皇后娘娘,不知若云哪里不好了,当不得这正妃之位,你前段时间不还在夸赞她吗?” “你!”皇后气怒,却又无话反驳。 此时,看着涉猎场中的那些豪门贵公子等人,皇帝满意地捋着胡须道,“尔等今日涉猎,谁猎得猛兽多,朕必有丰厚的赏赐等着。” 这一句话无疑像是给在场那些人助兴,各个兴奋异常,跃跃欲试恨不能将这林子里的猛兽都猎回来。 凌歌代表的是整个凌府的脸面,不能落后,一甩马鞭,直接一下子窜入林中再也没了踪影。 第104章 一番设计 聂珩见状,也拍了一下马屁股,紧随其后加入进去。 凌歌刚进入林子,里面不时有些小动物经过,她根本没有将这些小东西给放在眼里。 她一定要猎得更多的猛兽,给爹爹增增脸面。 此时远在场外的聂曜,正沉着脸色看着这次的涉猎。 然而不多时,只见一个人影一闪,如影便出现在聂曜身侧。 “王爷,彻查清楚了。” “那些党羽都清除干净了?” “是。”如影声音低沉。 聂曜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眼旁边的皇后,神色当中带着一抹嘲弄。 凌歌正准备再往林子深处走,结果身后却传来姜若云的声音。 “歌儿,等等我。” 紧接着就见姜若云骑着一匹小马驹跑过来,见到凌歌神色很是兴奋。 凌歌看了她一眼,根本不做理会,拿出后背背囊里的箭羽,瞄准前面的一个狐狸一下就射了过去。 姜若云见状,顿时惊呼一声,“啊,歌儿,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大的猎物你都能射到。” 那狐狸一只腿果然中了自己刚刚射出去的那支箭,狐狸疼得“嗷”的一声,它看着不远处的洞穴就要往里钻。 凌歌下马几个大步上前,准备捉 住那只小狐狸,小狐狸作势还要咬凌歌。 姜若云也跟着下来,看到凌歌手里那只雪白的小狐狸,眼中闪过一抹嫉妒。 凭什么她样样都比自己强? “歌儿,这狐狸真的蛮不错的。” 说着,便趁凌歌不注意,用力地在小狐狸的尾巴上一掐。 那小狐狸吃痛看着凌歌的手,张着一张小嘴就要咬上去。 凌歌不是没有见到姜若云的小动作,她早已将小狐狸的口对准了姜若云的手。 那小狐狸呲牙张口一下咬到了姜若云的手上,她顿时疼得“啊”了一声。 缩回手看着已经流血的手,姜若云捂着手朝来的方向往回跑。 凌歌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小狐狸的小脑袋。 小家伙还要呲牙咬人,却被凌歌一个颇具威慑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等凌歌带着刚刚猎到的小狐狸出了林子,就见一群人正吵吵嚷嚷地围着姜若云说个不停。 见到凌歌从里面走出来,众人的视线纷纷朝她投射过去。 “凌小姐,这次你可闯了祸了。” 令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她抬起下颚示意,那姜若云受得伤可不轻,这下子就算凌歌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姜大人听闻女儿受伤,急忙跟着宫中宫人前来探查,结果就见到女儿正捧着手,疼哭的一双杏眼红肿一片。 “这是怎么了?” 姜大人连忙凑过去检查姜若云的伤口,虽说这个女儿自己如今已经无法利用她获得更好的有力支撑背景,可毕竟将来也是要做妃子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毁了她的玉手。 “爹爹,这都是我不小心弄伤的,怪不得歌儿。” 姜若云一句话,将原本就与这事儿无关的凌歌牵扯进来。 “凌歌!”姜大人铁青着脸,一双眸子几乎欲朝她喷火一般,“这事是如何造成的?” 他女儿受的委屈,无论如何都要让凌歌加倍地偿还回来! “这事儿与我无关。”凌歌神色淡淡,她跃身下马,连理会都未曾理会那对父女,转身就朝聂曜而去。 聂曜正坐在一旁品茶,见到凌歌被人围着谴责,原本是有意过去想给她解围。 可见她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他反而没有那么着急,而是静下心来坐在一旁喝茶看热闹。 姜大人一见到聂曜,原本还想拿捏凌歌,最后也不得不强忍下不甘。 “下次莫要再靠近那些野生牲畜。”姜大人叹息一声,急忙 让随行的御医为姜若云包扎。 姜若云委屈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那泪流满面的模样简直让姜大人心疼的要命。 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如今被凌歌当众欺辱,这事儿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碍于凌歌现如今有恒王做靠山,他根本没法动她。 凌歌让人将雪狐狸装进笼子里,却觉头顶有阴影罩了下来。 她不自觉地抬眸看过去,只见聂珩正满脸怒火地盯着她。 “歌儿,你这次真的过分了。”聂珩这话一出口,凌歌恨不能冲他翻个白眼。 这人当真是厚颜无耻到这步田地了吗? 首先那伤口是小狐狸咬的,又不是她咬的,有必要搞得她是罪魁祸首一样吗? 再者她就算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那又与他何干? “二皇子如此在意姜若云的伤势,难不成……”凌歌故意放缓声音,将最后的尾音拉得老长。 周遭的那些人听到聂珩质问凌歌,本来也并无太多关注,可这么一听顿时就让那些人提起了兴致。 纷纷将目光投射到聂珩和凌歌身上,看着二皇子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又察觉到他这是在为姜若云鸣不平,顿时就明白过来。 “二皇子难道 对姜小姐有意?”其中一个围观人疑惑地问出口。 一人小声附和道:“看样子是,而且他们之前还在姜府的宴会上急不可耐,当众行那事儿呢。” 周遭那些议论声不绝于耳,可正处于恼火中的聂珩根本就没有细心辩听。 他指了指已经被包扎好伤口,正惨白着一张小脸儿,一双水眸委屈可怜的姜若云。 “凌歌,你即便再不喜若云,可也不能如此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况且你们之前还是那般要好。” 这一番话说的,竟是生生将她比喻成了是一个如何不近人情,只想着拔得头筹得赏赐的人。 “二皇子相信也罢,不相信也好。”凌歌神色淡然地整理着衣裙,“她的伤口是小狐狸咬的,她当时没防备被咬伤很正常,与我无关。” “正常?你怕不是在这里说笑吧?”聂珩明摆着就是不相信她的话。 “若真是我有意为之,那就不只是这小伤那般简单了。”凌歌动作慢条斯理,丝毫不受外界影响,继续准备涉猎用到的东西。 聂珩被她这样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不过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若是她当真动手,恐怕姜若云还真不止眼前这点伤。 第105章 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见聂珩如此紧张姜若云,凌歌眉眼带笑。 “二皇子如此在意姜小姐,怪不得会让皇上赐婚,看来你二人早已暗生情愫,那日在姜府,怕也是情难自禁吧。” 凌歌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她的声音正好让在场的女眷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纷纷将视线都转向姜若云和聂珩。 姜若云一张俏脸通红,她一双手紧紧地攥着丝帕,眼眶微微发红。 “歌儿,你一定是误会我们了,我们……我们……” “你们如何,与我无关。”凌歌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她还想拔得头筹,为凌府,到时候将所有赏赐的物件都给凌玥,让她开心开心,早日走出田淮的事。 正这么思忖着,她的手臂却被一只大手攥住了。 她疑惑地偏头看去,就见聂珩一双眸子急得发红。 “歌儿,别人误会我,我根本就不在乎,因为我在意的只有你一个。” 说着,身子还故意朝凌歌凑过去两步。 凌歌脸色一沉,忙用手推了推聂珩。 “二皇子,此举不妥吧。” 此时的凌歌早已没了耐性,她微眯着眼睛看着聂珩,“刚刚二皇子可是还要为姜小姐鸣不平,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 聂珩自觉理亏,慌忙想要解释。 见凌歌准备离开,想要去追,结果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就朝她栽了过来。 凌歌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抓住一旁的姜若云抵挡过去。 “噗通!” 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一起。 还没等他们起身,周遭的人都纷纷围过来,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聂珩一下子从地上起身,当即跟姜若云保持好距离。 他偏头看向凌歌,一副深情款款却又强忍着的模样。 看得凌歌简直要将隔夜饭给吐出来了。 “歌儿,我……我跟姜若云,不是那样的……” 聂珩此时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而此时的姜若云一张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 凌歌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这边,京城之中的那些公子哥儿们,一身劲装的从不远处走过来。 他们每个人手中拎着的也不过是一些小型的动物,要说猎得大型猛兽的并没有。 见此情形,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们也自知自己能力有限,根本没有那个能力猎到猛兽,索性也就退居一旁。 就在这时,只听有惊呼声传来。 紧接着就见到一个壮士肩上扛着一只死掉的动物缓步走过来。 “噗通!” 他将那只狼扔在地上,众人“啊”的一声往后一缩,纷纷看着地上的动物,各个都震惊得瞪大了眸子。 “太厉害了,这猎得可是狼啊!”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聂曜看了那匹狼一眼,待再次看向那壮士之际,眸色渐渐加深。 壮士刚将猎物放在地上,皇帝见状,立马高兴道:“这可是你猎得的?” 壮士点了点头,声音不卑不亢地回禀道:“回禀陛下,末将乃是京都京兆尹的嫡长子莫凉。” 聂曜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看样子京中这些乱党怕是要坐不住了。 “好身手啊!哈哈哈。”皇帝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足以彰显他对莫凉的赞赏。 皇帝看向莫凉,眸中闪过一抹审视,“这京都京兆尹莫家,可是前朝朝臣那个莫家?” 莫凉身子一僵,随即抱拳拱手道:“末将祖父确实与先皇一同出生入死过。” 要知道皇帝当初登得大宝可是用了非常手段,这前朝的臣子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给官位的。 可皇帝为了给自己塑造仁义良君的形象,所以才将一部分前朝臣子留用下来。 只不过给的都是一些空职,根本没有任何实权,而且 不能世袭。 所以这些人为了能让他们奢华的生活得以延续下去,这才想尽法子让后辈们在皇帝面前露脸。 只可惜皇帝并非那种宽宏大度之人,对于前朝的官员,根本不会有再任用他们的可能。 “莫家啊!还真是培养出了一些有才能的后辈!”皇帝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只不过却并没有提及赏赐一事。 皇帝不提,不代表莫家就默不作声了。 “陛下,不知这赏赐一事,该如何赏?”莫凉身子挺得笔直,一副非要让皇帝拿出态度的模样。 皇帝冷冷地看了莫凉一眼,正准备开口。 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韩公公尖细的嗓音,“皇上,凌歌猎到猛兽了。” 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齐齐朝着猎场的入口看了过去,见到凌歌正走在前头。 她身后跟着几个人,他们似乎正抬着什么东西朝这个方向而来。 待走到众人面前,见到她身后那几个人抬着的东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是人熊?” 厉贵妃惊得用扇子遮住口,看着那个被抬进后席场地的人熊。 “这人熊还活着呢!”有人大声嚷道。 待大家都围了过去,看着那被五花大绑的人熊,结果那东西嘶 吼一声,当即吓退了一众人等。 “凌姑娘厉害啊!” “凌相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大家都在夸赞凌歌,只有凌德义担心她受没受伤。 这人熊跟那匹死掉了的瘦弱小狼,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 莫凉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根本没想到凌歌这样柔弱的女人,竟然能够猎杀这样一只熊。 “好啊,凌歌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皇帝几乎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他冲一旁的韩公公使了个眼色。 韩公公瞬间明白过来,连忙走到众人前面高声道:“凌歌姑娘英勇神武,无人可比,今特赐玉玲珑一对,玉珊瑚一尊,金子十万两,珠宝玛瑙首饰……” 凌歌一听这些赏赐,不免眉头轻蹙,但还是领旨谢恩了。 “你刚刚可有受伤?” 涉猎散后,凌歌就见聂曜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多谢王爷担忧,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聂曜这才放心。 凌歌正要跟凌德义回府时,又被聂珩缠上。 这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她正欲绕开他,却听聂珩略显阴鸷的嗓音传来。 “歌儿,我知这次之事,是你故意为之。” 他说的是刚刚与姜若云闹出来的丑闻? 第106章 送命的比赛 “二皇子真是高看我了!” 凌歌唇角荡起一抹讥笑,眼神微凉,“我哪来那般的手段,二皇子还不如多陪姜小姐说说话,不然不怕佳人有所误会吗?” 说着,还朝不远处,站在诸位女眷身侧,时不时朝他们这边张望着的姜若云看了过去。 姜若云在接触到凌歌和聂珩的视线时,慌忙躲避开。 那畏首畏尾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好笑。 凌歌冷笑一声,转身正欲入林子,却在转身之际被人握住了手腕。 “你还要入林?” 聂曜的声音之中透着一股阴冷,此刻的他满脸铁青之色,看样子很是不悦。 凌歌知道聂曜这人嘴倔,实则是担心自己。 她只是想进去玩玩而已,现下恐怕是不能了。 “不了。” 凌歌退了回来。 聂曜这才满意。 接下来还有一天的涉猎,凌歌回去的路上早已疲惫第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坐在车窗边看书的聂曜,见状无奈第摇头叹息,看着她的额头如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 他拿过软枕放在一边,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她轻轻放下来。 凌歌睡得很香,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 房间的软塌上。 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唤玉儿进来给自己倒茶,忽地就见不远处圆桌旁正有一个身影,坐在那儿静静地看书。 听到身后的动静,那人转回身。 二人四目相对,凌歌一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他送自己回府的。 “醒了?可有什么地方不适?”聂曜起身走过来,见她一张小脸儿睡得通红。 “我还好。”凌歌抬眸轻浅一笑。 “那就行,在这叨扰大半日了,本王怕凌相会不悦,就先走了。”聂曜转身离开。 凌歌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来爹爹是有意撮合自己和他,不然怎么会让他一直在府上叨扰。 夜幕降临。 聂曜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轮满月发呆。 如影悄然而入,见聂曜并没有入睡,疑惑道:“王爷,夜已经深了。” 聂曜这才反应过来,偏头看了眼如影,问道:“如影,你说有个女子若是真心对你,你会如何?” 如影没想到聂曜会这么问,思忖半晌回应,“若是当真有女子对属下有情,那属下一定拼死也要护……护她一世周全。” 如影说完,便默不作声地立于一旁。 聂曜将他的话都听 了进去,隐秘在暗处的脸孔看不清神色。 “王爷说的可曾是凌歌姑娘?” 如影日日都跟在聂曜身侧,当然是知道他这么说意在指谁。 “时间不早了,你退下吧。” 聂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属下告退。” 如影说完,人影便已消失,只留下聂曜在原地静默半晌,才去休息。 第二日,万里无云,白日的天空时不时飞过一两只飞鸟。 凌歌洗漱完毕,用完早膳,便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驶入春猎场地,那里早已聚集了一大群的京都豪门贵公子。 忽地听到韩公公那破锣嗓子声音传来。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今日的皇帝一身胡服衣服,头发束于头顶,看起来干净利落。 而皇后也是一身劲装,原本梳的垂云髻也变成了一束黑发。 看样子今儿个宫中这两位位高权重之人,也要亲自下场参加涉猎了? “朕决定今日与诸位一同比赛。” 凌歌的猜测才刚刚落地,就听到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凌歌真想扶额,就皇帝这身子骨骑个马走几圈,欣赏一下景色便可,还何故来这里冒险 ? 要知道这林子里可并非只有弱小的动物,那可是有熊和野狼之类的东西。 “尔等皆是我嘉华王朝英才,今日朕特设下比赛场地。”说着,皇帝挥了挥手。 紧接着就有一群侍卫将场地圈了起来,除了这涉猎的林子外,居然还有一处猛兽区。 “如今你们也都瞧见了,这猛兽区非同小可,这是一群珍禽走兽,是会吃人的。” 皇帝这样一番话说出口,在场的那些纨绔公子哥儿,各个都面无人色。 有几个胆子小的更是吓得想要退赛,当然了,这比赛可以退赛,不过让在场那些豪门勋贵们瞧在眼里,免不了一阵嘲弄。 毕竟谁也不想给自己的家族蒙羞,所以即使知晓这是送命的比赛,也得硬着头皮比上一场。 皇帝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即一声号令道:“各位都就好位,朕只要一声令下,尔等便可一展雄姿了。” 那些贵公子哥儿们互相看了一眼,只不过却在瞧见骑在枣红色马背上一身绒红色劲装的凌歌,顿时都傻了眼。 涉猎这么危险的事儿,怎么还有女子参赛啊? “这人是谁啊?男子到赛场上涉猎,你一个弱 女子在这里捣什么乱?赶紧回去!” 有不认识凌歌的人,顿时不耐烦地开始驱赶她。 凌歌只淡淡一笑,并不辩解。 那一身灰色胡服男子的话音刚落,结果“啪”的一声,肩膀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你当真是有眼无珠,你看不出这是凌相嫡女凌歌吗?” 那人一听,一张脸顿时刷地一白,慌忙冲凌歌抱拳致歉:“凌小姐,是我有眼无珠,认不得你,你莫要见怪。” 凌歌根本没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她摆了摆手,一双眼睛朝着不远处的猛兽区扫了一眼。 “不必介怀,无碍。” 此时,只听皇帝那边一声号角声响起。 紧接着,众人一扬手中的马鞭,各种呼喝声响起。 不过瞬息之间,那些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猛兽也都被宫中的驯兽师们放出,放到了那片涉猎的林场。 凌歌不慌不忙地看准地上那些猛兽的脚印,正准备策马扬鞭冲进去。 身后传来聂曜略带担忧的声音,“你要一切小心,万不可受伤。” 凌歌回眸看他,点点头,“王爷不必担心。” 随即勒紧缰绳,大喝一声:“驾!” 整个人便没入山林之中。 第107章 南爵世子 聂曜眸色一紧,朝林子处快走了两步。 “王爷,属下这就去暗中保护凌小姐。”如影出声道。 聂曜微微颔首,如影一瞬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头,那些官家子弟们也一窝蜂地冲进林子之中,顿时四散开来。 不多时有人打了几只野鸡、野兔之类的,收获还算不错。 可这是比赛,要看谁猎得的猛兽多,有些胆子小的也就猎一些小动物而已,再往里恐怕就不敢再入了。 当然也会有一些急功近利的,眼看着猎物一只只的被捕捉得差不多了,有些落寞的荀贵人家的公子,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自然会是拼尽全力的想要为家族争光。 可他们毕竟是在京城中养尊处优的贵公子,遇见几头野狼早就吓破了胆,躲在一旁根本不敢上前。 “你们还真是无能,这只不过就是一只小狼!” 一位素衣少年一甩马鞭冲到那几头野狼面前。 野狼顿时将他围成一个圈,对着那少年龇牙咧嘴,露出凶狠的目光。 少年见状,不免有些犹豫,但少年郎的英勇无畏占据了上风。 他从后背抽出箭羽搭上弓瞄准了一头最凶猛的狼,手上一松,却被狼躲开了。 被刺激到的头狼一个飞 扑过来,少年的马吃惊窜起来了老高。 随即一个飞跃在林子当中不受控的四处乱跑起来。 “马受惊了!” 少年见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身下的马,赶忙冲着周遭的人大喊:“快,都让开,马受惊了!” 周遭那些人见状急忙散开。 “怎么回事?” 正在那边与众位朝臣聊天的皇帝,见那边的人群闹哄哄的一片。 正准备带人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就见到一群人正冲着这边跑。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快让开,马惊了!” 皇帝脸色骤变,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内侍卫统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捉住惊马!” 还没等统领行动,这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快看,那不是凌歌吗?” 只见凌歌骑着那匹枣红色的大马,与马匹受惊的马并驾齐驱,那少年此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他整个人都贴在马背上,眼看凌歌骑马过来,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双手不住地朝她挥舞。 “凌小姐救我!” 凌歌朝着他伸手,示意让他将手伸给自己。 可对方吓得整个人像只虾一样缩成了一团,见凌歌伸手过来想要握上,却又怕对方接不住自 己,那他岂不是要命丧黄泉? “凌……凌小姐,你真能接住我么?” 少你桉此时早已没了刚才那副英勇无敌的模样,更多的则是惧怕地看向凌歌。 不仅他不信,就连不远处看着这边情况的众人也都纷纷摇头。 “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把一个大男人给接住,别最后人没接成,最后将责任都推卸到惊马身上。” 此言一出,众人连带着看向凌歌的神色中都带着一股不屑。 明明身手不行,却还要硬着头皮救人,这不是等着打自己的脸吗? “别最后人没救成,反而害得南爵世子受伤,还不得被南爵世家给痛恨死!” “就是,真是为了出风头,什么事都敢做!” “南爵侯爷到。” 小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众人纷纷朝着涉猎场入口处看过去。 果然就见到南爵侯爷正提着前摆的袍子,脚步匆匆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待行至他们面前,南爵侯爷“噗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微臣求皇上派人去救救我儿子。” 南爵侯爷一脸老泪纵横的模样,把头磕得如同捣蒜一般。 “侯爷请放心,大内统领已经去营救世子了。” 这南爵侯爷手中 握着的可是京都城中不少的人际关系脉络,皇帝一直有意拉拢他,可他为人耿直,向来不畏强权。 如今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当然不能放过了。 这边,凌歌见南爵世子久久不愿伸手给自己,忙不迭道:“快,再往前就是悬崖了,快把手给我!” 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简直浪费她时间。 南爵世子看了凌歌一眼,最后一犹豫,咬了咬牙当即将手伸过去。 凌歌握住他的手,一个猛地用力,要将他整个人带离那匹受惊的马。 谁知他却因害怕,强行拉了凌歌一把。 凌歌猝不及防,脚下马匹受惊,后蹄腾空而起。 眼看着就要将两人摔下马背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飞身而来,一手揽住凌歌的腰,一手猛拉缰绳,稳住马匹。 还顺带救了差点儿摔倒在地的南爵世子。 “王爷……” 凌歌见自己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聂曜。 “坐稳了。” 聂曜淡淡点头,带着两人驶离危险区。 待南爵世子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安安稳稳地坐在凌歌所骑的那匹红枣马马背上。 而最前面驾驶马匹的人,居然是恒王聂曜?! 他震惊一瞬,又长 长地松了口气。 他看着凌歌纤弱的后背,忍不住道:“刚刚多谢凌小姐出手相救。” 一顿:“还有恒王殿下。” 聂曜和凌歌将南爵世子带出涉猎区,勒住马的缰绳,聂曜看着身后的南爵世子道:“不必客气,你先下马吧!” 南爵世子浅浅一笑,从马匹上一跃而下。 南爵侯爷见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连忙跑过来,将世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见他毫发无伤,忙不迭冲凌歌和聂曜两人拱手作揖,“恒王、凌小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要您二位开口,老朽定当报答。” “不必在意。”聂曜淡然挥手。 凌歌也点点头示意不必客气。 却不知不远处的皇帝此时一双黑眸正紧紧地盯着两人的方向,其中夹杂着恼火。 他派出去的大内统领来迟了,倒让聂曜又抢了风头。 实在是可恶! 南爵侯爷带着儿子走后,凌歌也向聂曜道谢。 “刚才多谢王爷相救。” “凌歌,你我之间,还是那句话,不必客气。” 凌歌点点头,“那王爷,我继续涉猎去了。” 只扔下这么一句话,紧接着一甩马鞭,人便已经入了深林。 聂曜紧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108章 下去自己领罚 等凌歌重新入了树林之中,就见到原本还聚满了各家贵公子围猎的林子,此刻早已是没了任何人影。 估计都被刚刚南爵世子的事情给吓怕了,原本还想着为家族争光,可如今这么一看连小命都未必能保得住,更何谈什么猎得大型的猛兽了。 凌歌直奔山林深处,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野兽嘶吼声。 凌歌唇畔微微上扬,她牵引着缰绳一步步朝猛兽区前进。 马儿不住地打着响,一直踟蹰着不敢上前。 凌歌知道前方肯定有猛兽,她一甩马鞭正准备冲过去,手刚刚碰到背后的箭囊,结果马儿也不知为何突然在原地转起了圈儿。 紧接着,只见密林深处有几双绿油油的眸子正朝她这个方向而来。 正在她疑惑,怎么好端端的枣红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情况? 思忖之际,竟然隐约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 她顿时就明白过来,肯定是有人暗中给自己下了什么黑手段。 这个关键时刻,她当然是不能下马。 万一被那些猛兽盯上,那她岂不是要被猛兽给生吞活剥了。 眼看那些猛兽渐渐逼近,凌歌猫下腰拿出弓箭对准她们,然而却被躲避开了。 等到那双绿油油的眸子从密林之中显露出来,凌歌这才看清楚那是什么 东西。 原来是一头野猪。 那野猪看样子已经是老成精了,受了惊也不四处乱窜,反而一双如蚕豆般大小的眼睛睁着,直勾勾地盯着凌歌。 马儿见状,想要逃离,凌歌却死死地勒住缰绳。 然而遇到危险的马,哪能是她一个女子所能控制住的。 那马直接高高地扬起前蹄,凌歌一个不防备,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野猪见准时机,一个飞扑过来。 凌歌赶紧躲避,从腰间摸出来一把匕首,对准野猪的后腰部位就是一刀。 “噗!”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野猪一个回头就冲凌歌撞了过来。 凌歌当即跳到一旁高一些的石头上,随后举起手中的匕首直朝野猪的面门刺入。 野猪一声嚎叫,惨叫声直穿云霄,不仅树林之中愈传愈远,就连树林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人互相对视一眼,南爵侯爷忍不住出声道:“听这动静,怕不是凌小姐遇到了猛兽吧?” “就是,听这动静这猛兽可不小,万一凌小哥遇到了危险,那可如何是好?” 只见聂曜那张脸愈发阴沉,他回眸看了如影一眼。 如影得到命令,身形一晃,便直冲林子深处。 然而等如影到场时,就见凌歌正在处理死野猪,如影惊得呆愣在原地。 凌歌看 着弱不禁风,没想到竟如此胆大。 “凌小姐当真是厉害,这样的野生猛兽都能手到擒来。” 说着,还走过去帮忙处理野猪。 聂曜担心的不行,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山林的方向。 不止是他,就连皇帝和凌德义等人一双双眸子也都盯着山林的入口方向。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就见到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待见到那个纤弱身影,聂曜原本紧绷的神色瞬间松懈下来。 他不想凌歌像母妃一样出事。 凌歌将猎得的野猪往场地中央一放,周遭原本还嘲弄她的那些官员们,瞬间都僵着脸色住了嘴。 皇帝见凌歌一介女子如此英勇无敌,这简直衬得那些豪门贵公子哥儿们都像是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之辈。 皇帝虽然面上不悦,可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声音也很是洪亮,“凌歌,你果真是让朕一次次的刮目相看!” “多谢陛下夸奖,凌歌累了,可否先行回去休息?”凌歌请示道。 皇帝挥挥手,便让她退下了。 凌歌谢过皇帝后,便走到聂曜身侧,“王爷,今日不送我回府吗?” 她今日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是在挑战聂曜的底线。 担心她的底线。 聂曜沉着脸看了凌歌一眼,但碍于场合, 只得强忍着怒火道:“你还记得有本王在此啊!” 凌歌知晓他是担忧自己,语气不由软化下来。 “王爷这般凶人,可是凌歌犯了什么错处?” “你不明白?”聂曜挑眉看着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凌歌不解摇头。 她确实不明白。 聂曜只得无奈叹气。 看来她还是不知自己的心意。 “无事。走,本王送你回去。” 说着,两人便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就在凌府门前停了下来,凌歌跟聂曜道别,随即跳下马车冲他挥手。 “王爷,早些回去歇着吧,我先回了。” 话音一落,凌歌就带着玉儿进了府邸。 聂曜看着那抹纤瘦的身影,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开。 回过神来,聂曜眼中的柔情瞬间消失殆尽,面上被冷霜覆盖。 “回去。” “是。”如影点头。 到了恒王府,如影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儿,看着面色不明的王爷,他暗自打了个冷颤。 “如影!” 冰冷的声音传来。 “在。” 如影低着头,怕是主子舍不得对凌小姐发火,对自己就说不定了。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聂曜的声音中没带一丝感情,周身散发出让人惊骇的气息。 如影承受不住这般压力,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跪倒在聂曜面前。 “属下……属下……” 不过片刻,如影头上就流下了如豆大小的汗珠,“在……在凌小姐救出南爵世子后,属下就应该拦住她,不该让她回到狩猎圈。”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拦着。”聂曜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差一点,凌歌就要受伤了。 如影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内心无力吐槽道:我的王爷,你是不是忘了凌歌小姐的脾气,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但如影还是跪在地上,靠内力强撑着挺直身体,“是……是属下考虑不周,还请王爷责罚。” 如影还在苦苦强撑,却感到身上一轻。 他松了口气,看来王爷气是消了大半。 “此事确实不能完全怪你,但该有的惩罚还是少不了,下去后自己去领罚,去镜月山庄后山呆半个月。” 听到聂曜后面的话,如影嘴角抽了抽。 镜月山庄后山的猛兽相比于今天在春猎场的只多不少,在里面呆上半个月,不死也要掉层皮。 “是,属下得令。” 书房在这一句话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听得见敲击在书桌上有节律沉闷的声音。 沉默的聂曜思索片刻,开口道:“按理来说,陛下亲自下场的围场会特地进行一次清场,怎么还会进来这么多猛兽呢?” 第109章 千年冰玉 ?? 聂曜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 如影听后,回应道:“属下立马先吩咐下面去调查。” 聂曜微微颔首,在如影要走后,又出身喊住了他。 “陈嬷嬷找到了吗?” 如影摇头。 “继续找。” 聂曜烦躁地挥手打发他下去。 他找了陈嬷嬷这么多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凌府。 凌歌回来后就躺下了,玉儿有眼力地吩咐下人不要前去打扰,所以凌歌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 一觉醒来,已经是月上柳梢,唤来旁边服侍的小丫鬟询问,此刻已经是酉时了。 有人见凌歌已经醒了,赶紧上前通报,“小姐,南爵世子已经在会客厅等候一个时辰有余,不知是否要见。” “一个时辰?”凌歌眉头轻蹙,“你们怎么没有将我叫起来,或是告知世子下次来访,让他等了一个时辰之多,岂不是显得我凌府有些无理了。” 通报的小丫鬟赶紧跪下,“奴婢们也劝过世子殿下,奈何他就是不听,硬要等到您,说什么一定要亲自答谢昨日在猎场的救命之恩,奴婢们也不敢违背,世子还特意嘱咐,不让奴婢们来打扰您休息。” 早就听闻这南爵候府的世子是南爵候晚年得来的珍宝,养得有些随意放纵了,昨日狩猎时便可见其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这倒好,直接坐到她府上赖皮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南爵候在京城的为人处世都是为人称道的,再加上这小世子虽然蛮横,但是仗义有胆识,与他结交倒也不失一件坏事,还能给聂曜铺路。 便吩咐道:“起来吧,让玉儿进来为我梳妆打扮,我出去见见这南爵世子。” 跪着的小丫头喏了一声,起身退出门去。 早早就候在门口的玉儿听见主子命令,领着丫鬟婆子就进来了,站在凌歌身后为她装扮发髻。 “看来这几日确实是累着了,小姐很久没有睡过这么久的觉了。” 玉儿递上手里净脸的帕子,“小姐下次可不要再这样鲁莽行事了,看得奴婢心惊胆战的,那南爵世子都被狼群唬得下不来,那么多男子在场,何苦非要小姐一个女子上。” 玉儿嘴里絮絮叨叨地,活像一个碎嘴的小媳妇。 凌歌被念叨的头疼,赶紧止住,“你家小姐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驯服这黑熊还是绰绰有余的,犯不着担心,再说了,你何时见我做那些没有把握的事了。” “奴婢自然是相信小姐的能力,只不过现在小姐声名远扬,若是那些个宵小之辈想要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做些手脚,那就是防不胜防了。”玉儿稍稍压低了声音。 凌歌知道这丫头心细,宽慰地拍了拍 她,随后转移了话题,“不过这狩猎倒是比在宫中的宴会有趣些,平日里坐在宾客位上坐久了,都坐得有些乏了。” 玉儿无奈一笑。 就这片刻功夫,她已经将凌歌打扮妥帖。 镜中的女子一身蓝衣装束,眉眼如画,美不胜收。 “走吧,我们见见这个南爵世子。” 说罢,便起身朝会客厅走去。 后面跟着玉儿。 只是走近厅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南爵世子的声音,“你们不是说你家小姐已经起床来见我了吗,怎么都通知这么久了,就只有你们像个榆木疙瘩站在这里,凌小姐呢?” 底下的下人纷纷面露为难,这主子家做事,下人哪敢催促。 这时,凌歌的声音如甘霖降世。 “怎么,是我凌府的下人招待不周吗?引得世子这么大的火气。” 男爵世子姜置转头,就见一位女子撩起门帘,面带微笑地走进里屋。 正是凌歌。 又见她开口道:“平日里都不在府中,招待礼节是差了些,若是府上有任何招待不周,还希望世子殿下海涵。” 姜置把手背在背上,似是有些嫌弃一般地打量着整个大厅。 等到扫视了整个屋子,这才撇了撇嘴。 “堂堂相府,这个屋子里摆设的东西加起来,都还比不上我屋子里的那些,要是知道你们相府这么穷 ,我就劝祖父准备些名贵的器具来给你装饰一下了,这样,你这里看起来也不至于这么寒酸。” 凌歌闻言哑然。 这南爵世子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爽快,没有心眼,直言直语,想到什么嘴上就说出来了。 她吩咐站在一旁的下人又添了些许茶水,这才和姜置一起坐下来。 “今日南爵世子来的目的,我已经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救你只是我顺手,所以世子倒也不必特地登门感谢,还等到现在,若是你真想道谢,也该去找恒王殿下才对。” 凌歌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 “哼!“小世子把头一甩,一脸傲娇,“恒王那边我自会去的。不过祖父说得没错,你肯定是要用这些话来搪塞我,所以我带了你拒绝不了的东西来作为谢礼。” “噢?”这下凌歌也好奇了起来,还有什么是她拒绝不了的。 看见凌歌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好奇,姜置也骄傲了起来,吩咐后面跟来的公公将一个沉香金边黑匣子放在桌上,然后卖起了关子。 “要不你来猜猜这里面装了什么。” 凌歌这才收回刚刚还探寻的目光,笑着说道:“若是小世子真的准备了谢礼,不管贵重与否,凌歌都只有收下,感谢世子了。” 见凌歌油盐不进,姜置有些不依不饶,正要再次开口,却被后面抱 着匣子的老者轻声咳嗽止住了。 “小世子还是不要忘了侯爷的嘱托,赶紧将东西答谢凌小姐后,就回去向侯爷回话吧。” 姜置这才嘟囔了一句,“听到了,就知道啰嗦我,我这不是和凌小姐一见如故,这才多聊了几句吗?吴老你再烦,我下次就同祖父说不带你出来了,总是催着我回去。“ 听到这话,老者还是提醒道:“世子还是先办正事的好。“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姜置不耐烦地应付着。 随后,只见他缓缓揭开匣子,里面躺了一只透着寒气的玉石。 还没等凌歌思索里面到底是何物,身后的玉儿忍不住惊呼出声。 “冰玉?” 凌歌听见这话,心里也是忍不住咯噔了一声。 世人皆知这寒玉来之不易,寒玉中更是有极品冰玉,那最是价值连城了。 这其中有名的故事便是几百年前,某朝帝王为了得到一块冰玉,直接铁骑千万,接连踏平了几座城池,就为了寻得这小小的一块冰玉。 无他,只因冰玉出自寒山之巅,是从寒冰中千年才孕育的一小块精华,传说中可治天下所有病症。 虽说是传说,但还是吸引了无数人前往寻找。 想到这里,凌歌微微眯眸。 要是真的得了这个冰玉给了沈文裕,想必他应该很愿意为聂曜做事。 第110章 二皇子要造反 这般想着,凌歌紧了紧自己的手指,视线直接绕过面前的南爵世子,反而直直地盯着他身后的老者。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才愿意把冰玉给我。” 凌歌已经意识到,这一行人前来,绝对不是只为了答谢来的。 而且眼前这个场面也已经不是这个还涉世未深的南爵小世子做得了决定的,现在谈判的是她和对面这个云淡风轻的老人。 老者笑了,开口道:“哈哈哈,你真不愧是凌德义的女儿!” 他拉住上前的姜置,收敛起刚刚的慈祥,对身后一行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与凌小姐谈谈。” 姜置看到这个场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乖乖带着所有人出门。 在来之前自己的祖父已经嘱咐过了,今日全部都听吴老的。 待全部人都退出去后,老人又用内力扫视了一遍庭院,确认无人偷听,这才真的开始注视起凌歌。 半响后才开口道:“你和你父亲很像。” 叩了一口茶,又补充道:“我说的除了长相,还有性子。” “想当年,你父亲的名头可是响彻五湖四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老者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久久不能自拔 。 坐在一旁的凌歌出于礼节,并未出声打扰。 过了半刻钟,老人才从自己的回忆中走出来,略带歉意地看了眼面前的凌歌,说道:“人老了,看见晚辈总忍不住发出几声感慨,希望你不要嫌弃我老头子事多了。” “自然是不会的。”凌歌微微一笑:“不知我要怎样,才能得到这块冰玉?” “老夫今日特地送来,自然没有再带回去的道理,不过想要这冰玉,你得先答应南爵候的要求。” 凌歌神明一清,终于是到了主题了。 “你也知道,皇后膝下只有二皇子这么一个独子,但陛下始终没下定决心要立二皇子为太子,不过因为他是皇后所出,所以朝廷中更多人还是偏向立他为太子,但是皇后母族的势微,想要登上皇位,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到一个有能力帮他弥补这一缺陷的人。” 说到这里,吴老看了看凌歌,见她面不改色,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老夫也听说了不少传闻,二皇子在公共场合如何向凌小姐示爱,这市井流言虽说不能全信,但是也不可全不信……” 凌歌点了点头,打断了老者的话,“我明白前辈的意思,但我已有心仪之人, 是万万不会和二皇子有牵扯的。” 吴老将手掌掩在嘴边,故作咳嗽了一声。 被看穿了想法,他略微有些尴尬。 “我自然是相信凌小姐的,那不知你是否对做日之事有所了解?” 凌歌猛然想到昨日在林中闻到的那股异香,看来昨日之事就不是意外了,就是不知道这次是针对谁的,是她,还是南爵世子。 进猎场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姜若云分别时狰狞的面目在脑海中闪现。 想到这里,她略带思索地说道:“我应该猜到一点皮毛了。” “凌小姐果然聪慧,一点就通,如今朝堂局势不稳,结合之前二皇子对璐山矿场的想法,老夫和南爵候是想到这二皇子怕是已经有了谋逆之心。” 凌歌闻言,忍不住一惊。 这聂珩现在居然如此大胆。 上一世因为有丞相府的势力相助,所以他最后才能逼宫成功,当上皇帝。 但是现在自己和他明确划清了界限,没想到他还是有这样的底气,看来定是那个赔了女儿的姜大人想要孤注一掷了,毕竟刚刚失去了郭尚书这个左膀右臂,狗急了是想要咬人了。 这样一细想,凌歌也明白过来了。 这姜大人的势力 不弱,自然让聂珩增添了不少底气。 凌歌眼神示意老者继续说下去。 “南爵候府一直处在中立状态,但是树大招风,南爵候府的立场势必是被多方争抢的,这些年来,候府也积累了不少人脉,但是也结下不少仇敌,到时候若是被人捅了一刀,恐怕是顾暇不急,再加上南爵候和老夫年事已高,世子又尚未懂事,想要守住这份家业,无疑是雪上加霜。” 吴老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凌歌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南爵候是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给自己孙子找一把庇护伞。 凌歌微微沉思。 她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历来改朝换代就没有任何人能够独善其身。 况且相府本来就已经够招摇了,还要护住南爵候府怕是有心无力,到时候岂不是失信于人。 真到了那时候,自己这冰玉收着都感到羞愧。 似是看出了凌歌的为难,吴老一咬牙,“要是护不住整个南爵候府的周全,也希望凌小姐能劝说凌相和恒王殿下能在危机时刻保全我候府的最后一丝命脉。” 听到这里,凌歌也不好再拒绝,加上自己对冰玉也是眼馋的厉害,便对着老者鞠了一躬 。 “若是南爵候府遭受大难,凌歌在所不辞。” 老者满意地点头,终于将面前的冰玉推了过去。 拿到匣子的凌歌激动不已,恨不得将这个消息告诉聂曜,但还是对着面前的老者递去感激的目光,然后再缓缓打开盖子。 近距离下,凌歌更可以感受到一股寒气逼面而来。 结交沈文裕后,凌歌也曾翻看过不少的药材奇书,里面就有所记载。 ——这冰玉,万朵寒玉千年孕一株,方圆百里除热毒。 看着凌歌惊喜的模样,吴老也站起身来告辞。 “既然侯爷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那我就回去复命了,还希望凌小姐信守承诺。” 凌歌小心翼翼地收起怀中的冰玉,信誓旦旦道:“这是自然。” 随后举起五指,发了个毒誓,“若是日后有违今日的约定,那我凌府也不得昌盛。” 吴老点点头,之后唤来门外的南爵候府众人,再次让南爵世子和凌歌打了个照面,这才由凌歌送出了凌府。 回去的马车上,姜置似有些不解,对着坐在身旁闭目养神的老人问道:“为何要把这么贵重的冰玉给凌歌,虽说聪慧,但她只是一介女流,我们没有拉拢她的理由啊!” 第111章 是二皇子做的 刚刚闭眼的老人睁开眼睛看了眼前的姜置一眼,他和南爵候都在世子出生以来就给他铺好了路。 现在朝廷如此动荡,他却还是每天不务正业到处游玩取乐,丝毫没有当初他和南爵候一同帮先帝打下江山时的气魄。 无忧无虑是好事,但是到了他该承担起支持南爵候府的时候却还是一无所知,看来回去后是要和南爵候好好谈谈姜置的管教问题了。 姜置被看得心里发怵,从小到大吴老这么一看他,准是没有好事。 他硬着头皮问道:“吴老,怎么了?” “无事,只是觉得凌歌一个女子却独自撑起了相府,已经远超京中所有的富家男子,要是你能早点扛起南爵候府的大任,你祖父和我自然也用不着把那么珍贵的冰玉拱手送给他人。” 见姜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吴老又语重心长地继续补充道:“今后和凌歌,和相府,我们只能交好,不能交恶。从明天开始,你要跟着你祖父开始去宴会上交际官场里的关系,回府后也要学着管理家里的事物,可不要再像以前那般整日里无所事事了。” “这嘉华王朝,马上就要变天了……” 凌歌这边,送走南爵候府的人之后,顾不得现在的时辰,赶紧让人准备好 马车就要去找沈文裕。 一路上,凌歌抱着装冰玉的盒子,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不多时目的地就到了。 此时的沈文裕正在太医院内晒药,却听见下人急忙来报:“沈太医,凌小姐来了。” “快请进来。” 沈文裕虽然奇怪,但还是赶紧去门口迎接凌歌。 见到她,沈文裕问:“凌小姐这么晚还来找我,是有什么打紧的事吗?还是说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自然不是,寻常小事我自己能解决。”凌歌边说着,边把身边的匣子放在了桌上,故作神秘地请他猜猜这里面是什么,“这可是好玩意儿。” “在下猜不出,不过凌小姐带来的,自然是好东西。”沈文裕在看见凌歌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带来的沉香木匣子。 凌歌轻笑一声,随后手上就揭开了匣子。 刹那间,沈文裕明显感受到房内的温度低了不少,呼出的气息都有实化的迹象。 他这才意识到,凌歌这次看来真的给他带来了不得的好东西。 “冰玉?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沈文裕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也曾受人之托寻过这个冰玉,但实在是太过稀少,只能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到现在也没有得到过 准确的消息,现在这么大一块竟直接跑到了凌歌的手上。 凌歌听见他的惊叹声,微微一笑:“是有人送给我的。” 随后,沈文裕就想到了凌歌给自己看冰玉的原因。 “凌小姐想要我做什么?” “成为恒王殿下的左膀右臂。” 凌歌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道。 沈文裕点头:“好。”一顿:“但我不是为了这块冰玉,而是因为王爷值得。” “我懂。”凌歌勾唇笑了笑:“这块冰玉沈太医也值得。”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寒暄一番后,凌歌也准备起身告辞了。 她还有下一个地方要去。 离开前,她还不忘叮嘱沈文裕一句:“沈太医,柒柒那边,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逃避,跟她说清楚为好,其实她心里是有你的,只是太骄傲了,不想跟你低头,也因为弟弟的死因,才会将你越推越远。” “这一切沈某都知道。”沈文裕淡声道:“沈某那天跟凌小姐说的话,也是气话,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沈某心里也是有柒柒姑娘的,我会找个时间去跟她说清楚,你不必担心,若她想调查她弟弟的死因,我也陪她,直到她愿意接受我为止。” 见沈文裕这样想,凌歌也放心了 。 他们两人,总有一个人是要先踏出一步,才能解开这死结。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凌歌转身要走时,沈文裕突然又喊住了她。 神色犹豫,“等等,凌小姐,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凌歌疑惑回身:“什么事?” “我这段时间在宫中其实隐约有调查到,柒柒的弟弟是被……二皇子害死的,当时她弟弟入朝为官后,意外拜入二皇子门下,却因撞见二皇子勾结朝臣的秘密,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被他秘密处死了,只是我一直没有证据,才没敢说出来。” “什么?居然是聂珩?” 听到这个消息,凌歌心里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绝对像是聂曜能做出来的事。 “所以还请凌小姐帮帮忙。”沈文裕请求道。 凌歌点头:“柒柒是我朋友,她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我一定会揪出二皇子的证据,让他绳之于法。” 沈文裕感激地抱拳拱手:“沈某在此替柒柒谢过了,今后有事,但请凌小姐吩咐,沈某万死不辞。” “沈太医客气了。”凌歌挥挥手,便告辞离开了。 之后,她便转道去了恒王府。 将得到冰玉和沈文裕说的事情告知了他。 这时,聂曜想到刚刚如影的汇 报,心头一沉,还是打算将调查结果告诉凌歌。 “歌儿,你可知今日猎场的意外并非是意外?” 凌歌看着聂曜的脸色心里也咯噔了一声,看来这次要比自己猜想的情况更加糟糕一些。 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在进猎场之前和姜若云发生过口角,后来出事的时候我闻到一股异香,这种香产自西域,对人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却对动物有独特的刺激作用,我想今日狼群的发狂和马儿的失控都是拜她所赐,而且二皇子那时并不在皇帝身边,我猜测是他在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 “他最讨厌的就是忤逆自己的人,而我三番五次的忤逆他,让他的耐心到达了临界点,已经到了不得不除掉我的地步了。至于柒柒弟弟的死,估计也是这样。” 聂曜听了凌歌的分析,眼里是挂不住的欣赏,“你说得不错,确实是二皇子所为,但是并不全对,这次的活动不只是对付你一人。” “先前进去捕猎的人都捕获了不少猎物邀赏,说明之前的狼群并没有发狂,但是后来连马儿都失控了,说明这是真的想要致人于死地。” 凌歌点点头,示意聂曜继续说下去。 “那你想想,今日来的最大的目标是谁。” “皇上!” 第112章 她要做皇婶 凌歌原本只想到可能是聂珩为了对付自己,却忽略了他哪里来的西域香料。 西域的人进入嘉华王朝,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再联想到今晚吴老说的话,凌歌也明白了过来。 看来这南爵候的猜测并不是毫无道理,这聂珩居然想要勾结外敌,这不就是要当叛徒的走向吗? “那我们何不直接将证据给皇帝,让二皇子下台,皇上不是最忌讳别人骗他吗,上次璐山矿场就已经让皇上对二皇子产生了怀疑,这时的证据岂不是是直接实锤了,这时候推他一把,不是好事吗?” 凌歌言语中透露出一抹急切。 上一世的恩怨,让她复仇的想法越发明晰。 现在这个机会送到她面前,她不想错过。 但是聂曜摇了摇头,“不妥。” “为什么?证据都这样充足了,有什么不妥的。”凌歌不解。 聂曜道:“虽然现在的证据足以让二皇子被皇帝冷落,但以我对皇帝的了解,他肯定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帝王形象而保住二皇子的性命,而且我们虽然查到了蛛丝马迹,但还是缺乏实际的人证物证,所以我们还得放长线钓大鱼。” 我给你讲这些事情不 是让你操心的,我只是为了告诉你,你的周围仍然存在着的危险,我有时候也会不在你身边,我只希望你不会受到伤害,保护好自己。” “而且,这次猎场清场后仍然出现了大批发狂的野兽,皇上已经将这个事情交给二皇子调查了,二皇子对皇帝的说辞就是当时负责的官员失职,猎场的围栏破了一个大口子,如果不是如影的动作快,连嫌犯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若是我们贸然递上证据,只会让皇上对我们起二心。” 其实聂曜还是有点私心的,就是他其实已经查到了前朝的覆灭和现在的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和西域也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还有自己母妃的死,也与皇后有关。 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事情一起调查清楚。 凌歌:“知道了,是我太激动,考虑不周了。” 聂曜只是当她之前被聂珩冒犯过,所以对他一直不满,但没想到凌歌居然对聂珩有着这么大的恨意,这让聂曜更加坚定了要守护凌歌的想法。 凌府。 一回府,刚刚还答应聂曜不再插手此事的凌歌马上就出尔反尔了。 她叫来侍卫铁锤。 铁锤 进入房内的时候,只见凌歌略带疲惫的躺在贵妃椅上,半撑着身子,急忙关心道:“小姐可是又累了,白日里参加狩猎,半夜里又急急忙忙进宫,还去了一趟恒王府。虽说中间休息了两三个时辰,但是人的身子都不是铁打的,你还是要爱惜自己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害怕铁锤继续啰嗦,凌歌赶紧吩咐道:“今晚我找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铁锤见凌歌面色凝重,也认真了起来,单膝抱拳跪在凌歌面前。 “小姐有事尽管交代,我必定为小姐尽犬马之劳。” “好。”见他这幅模样,凌歌也感到满意。 铁锤是爹爹派来保护她的人,从小就跟着她。 上一世他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但是却没有善终,这件事一直都是她的心病,这一世自然是信得过他的。 “我需要你前去调查今日在皇家猎场发生事情的原委,敌人在暗处,总要是拉出来见见光,才知道这天底下的老鼠都是怎样的蛇鼠一窝。既然聂曜不愿告诉我全部,那我们就自己去查。” 铁锤听到这话才意识到今日在猎场上遇到的事情看来不是偶然,顿时面露担心 。 “小姐今日可有受伤,是属下无能,才让小姐遭到这种卑劣的暗算。” 凌歌摆摆手,“无事。” 怕他没有头绪,她又继续补充道:“你可以先从二皇子开始着手查起,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是!”铁锤立马领命。 第二日,虽然在狩猎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少小插曲,但皇帝认为还是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于是在宫中大摆宴席,炙烤捕来的猎物和群臣共享,彰显君主大气温和之态。 等凌歌收拾妥当出门时,恒王府的马车已经早早就等在了凌府门口。 看众人的模样,应该是一早就等在了门口。 见凌歌出来,马车上的聂曜命人拉开车帘,让凌歌上车。 “王爷等得急了吧?我们启程吧!” 外面的车夫一听,一甩鞭子便朝宫中的方向而去。 守城的将士们见到王府规格的马车,便当即垂首站立在两侧,一副恭迎王爷的架势。 待来到乾坤殿,早有一些官员在场了,见到聂曜前来,各个面上都带着恭维之色凑上前。 但聂曜都是神色淡淡地应付。 正当众人围着聂曜与凌歌一顿恭贺之际,只听外面的小太监 扯着脖子嚷道:“姜大人携女入殿。” 紧接着就见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入殿,姜大人捋着胡须,见到聂曜与凌歌安然无恙,眸中闪过一抹不快。 他掩藏的不错,满脸堆笑的走过来,看着两人祝贺道:“二人果然是郎才女貌啊!” “说起郎才女貌,您的千金和二皇子不是也已经订好了婚约吗,相信姜大人不久之后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听了凌歌的话,姜大人的脸色如同咽下一只苍蝇般难看,但是碍于皇家颜面,还是笑着回应。 “若云自小就和凌小姐交好,以后也是要一同服侍皇家,就是妯娌关系了,现在和日后都要好好培养感情才是。” 说着,就将在身后躲着的姜若云拉到面前来,让她趁着宫宴好好和凌歌说上几句话,想要让凌歌如同之前一般对待她。 不然,以自己单薄的势力是无法将姜若云捧上后位的。 凌歌却莞尔一笑:“不好意思,我要做也是做她的黄婶,可不是什么妯娌。” 这句话却让一旁的聂曜眸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 她说什么? 她要做皇婶。 那就是嫁给自己? 聂曜难得心情愉悦起来。 第113章 对付聂珩 姜若云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被太监尖锐的声音打断:“皇上、皇后驾到。" 在场的人急忙站起身来,皇帝颀长的身影随之进来,那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人骇然。 皇后随之身侧,眉眼间含着几分笑意。 皇帝坐在龙椅上,低沉的声音响起:“今日之宴乃是家宴,众爱卿不必多礼。” 皇帝都如此说了,众人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却也不敢放肆。 宫宴向来热闹,却也不乏想要借此机会扬名立万的人。 这不,才开始不到半个钟头,就有人按耐不住,由着府中的闺中小姐上台表演。 凌歌好整闲暇地看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今晚的重头戏——飞花传令。 韩公公这会儿正宣布着比赛规则。 “此次飞花传令不论男女,皆可参加!”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的贵公子和贵女们都跃跃欲试。 一通操作下来,居然足足有十几人参加。 其中,熟人不在少数,聂曜,凌歌,聂珩,姜若云,甚至沈文裕都报了名。 韩公公微微一笑,看着那足足十几号人,笑着宣布了题目。 “此次飞花传令,以风花雪月等自然意象为题,每人轮流说出一句诗!” “但前提是……诗中不能出现原本作 为意象的那个字!” 后半句一出,不少人都目露愕然。 凌歌抽了抽嘴角。 这后半句规则,直接将这所谓的飞花传令难度上升了一个档次! 足足十几号人,凌歌被安排在了最前的位置。 韩公公作为主礼人,从面前的箱子里摸出一个字条,朗声道:“咱们第一轮的题目便是——风!” 凌歌出口成章:“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身边的聂曜迅速接上:“天高日色微,红叶阶前舞!” 沈文裕含笑道:“春波皱水处,越岭无痕间。” 相比起这三个人的珠玉在前,几个女眷顿时就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姜若云之流更是直接捂脸下场了。 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七八个人。 排位靠后的聂珩文采倒是相当不错,一句“拂树花仍落,经林鸟自惊”赢得了满堂喝彩。 也让皇帝和皇后颇有欣慰。 二皇子总算长进了些。 第一轮过,韩公公笑着说出了第二轮的意象字——花。 凌歌的回答还算机灵:“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聂曜:“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一旁,沈文裕微微一愣,没再说话,退了下来。 聂珩一口饮尽了杯 中酒,难得露出一丝深意。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话一出,场中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凌歌眼看着皇帝和皇后脸上的笑容收敛住,变得有些严肃。 这黄巢的《不第后赋菊》,乃是正儿八经的反诗啊! 二皇子终于压抑不住,想要昭示自己的野心了么? 那倒好! 今晚她和聂曜就是为了推翻他而来! 皇后几次眼神示意,聂珩都没明白过来。 他喝了些酒,此刻正是上头的时候。 皇帝明显有些不高兴,一旁的韩公公也诧异地看了眼聂珩。 二皇子糊涂啊! 这不是明摆着让皇帝讨厌他吗?! 几个环节下来,人已经淘汰得差不多了。 沈文裕甚至聂曜等人,大多都知道一些内情,知道凌歌想要自己对付聂珩,便也无意相争,不过逗趣儿而已。 聂珩看着坐在座椅上八风不动的凌歌,面上的神色有些危险:“没想到歌儿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真不愧是凌相的女儿!” “二皇子谬赞了!”凌歌皮笑肉不笑。 聂珩摊手道:“既然就剩我们二人了,这飞花传令也没必要再继续传下去,我出个对子,你要是能在七步之内对上来,我就自动认输!” 台下众人也都是一惊。 这对对子的难度,可比先前的飞花传令要更上一层。 既要工整对仗,又需要极快的思考速度,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万众瞩目之下,坐在座椅上优雅宛若流云的女子缓缓点头,眸光中似有火花碰撞。 “凌歌甘愿奉陪!” 聂珩紧盯着凌歌,眸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他本是中宫嫡出,众星捧月,从小就是太子人选,注定要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可因聂曜也是皇后抚养长大的,众人便处处将他与优秀的聂曜比较,让他从小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再加上父皇子嗣众多,他慢慢成了父皇膝下最不重视的孩子,又有谁知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难? 一将功成万骨枯,凌歌懂什么? 他势必要做那顶峰之人! 所以她凭什么指责他,凭什么看不起他,凭什么要放弃他而选择聂曜。 他一定要她后悔! 聂珩深吸一口气,看着凌歌,说出了自己的上联。 “知寒窗破,人情冷,袖里撰写擢英卷,抵不过门前冷落无人问,骨血凉透,声声切齿,满腔抱负空余恨!” 话语掷地有声,在场不少老臣们都被吓了一跳,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其貌不扬的二皇子。 聂珩说 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凌歌,想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盯出些许不同的神色。 然而,他失望了。 面前的凌歌只是微微弯起唇角,那似笑非笑的嘲讽,更是让他心中猛地一滞。 凌歌平静地看着二皇子。 就算不被重视,就算一辈子都活在聂曜的阴影下,他也依旧是堂堂正正的皇子出身,中宫嫡子。 该学的文史骑射一样都没有落下,一样站在朝堂上为民谋事,却最终被猪油蒙了心,与外邦人勾结企图谋反。 所谓的“寒窗破,人清冷”不过都是他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 他活在自己的自卑和臆想之中,早就忘了读圣贤书的初心。 有异心就有异心,谋反就谋反,非要为自己做的坏事打个无奈而正当的幌子,好像要让天底下人都来看看。 说:我是无辜的!我很惨!我也不想的! 这又是何必?! 凌歌微微一笑,突然抬手灌了一杯酒,看向了那夜空之中的浩瀚苍穹。 明明是一介女流,但凌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周围人都是一愣。 金戈断玉般的下联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尝燕山月,英雄血,长剑破尽黄金甲,可曾记年少誓守山河愿?自欺欺人,句句荒唐,好梦由来最易醒!” 第114章 二皇子落马 坐在座椅上的女子将酒杯轻飘飘地一掷,像是将聂珩那颗虚伪的心也扔在了地上般。 皇帝看向聂珩,也是心中发冷。 他自知从小对这个儿子的关心比较少,但该学的东西一样也没落下。 可现如今,对方的满腔抱负倒是有了,可剩下的,居然是对他这个父皇的恨吗?! 顿了顿,他又看向凌歌。 女子青衣如魄,纤弱的身子之下,却有一颗玲珑心肠。 满室死寂之下,皇帝率先大喝一声。 “好!” 众人如梦初醒,慌忙跟着鼓掌。 角落里,聂曜举着酒杯,一脸骄傲。 这是他的凌歌。 敲锣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这场游戏的落幕,凌歌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魁首。 一场宴会浅浅落下帷幕,皇帝心绪不佳,拂袖离去。 皇后急忙追上。 身后,聂珩像是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凌歌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任由聂曜将她送回凌府。 明日,这聂珩就该落马了。 前世之仇,她也可以亲手报了! 深夜,御书房。 韩公共守在门口,将汤碗放在手边,悄悄带上了御书房的门。 皇帝头痛地揉了揉脑袋。 “朕让你去管吏部,让你去管科考,怎么,你什么时候居然把手也伸到了礼部和刑部?” “不听命令,擅自行动… …你真以为你对凌歌和聂曜做的那些事,朕都不知道吗?” “父皇!儿臣……儿臣也是有苦衷的!只是事急从权,才不得不违背您的命令啊!”聂珩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痛心疾首。 皇帝大袖一挥,面若寒霜。 “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苦衷?” 聂珩跪在地上,虽然一片惶恐,眸子深处却满是狠辣。 “儿臣要状告凌歌和聂曜,欺君罔上,意图谋反!”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皇帝现如今最忌讳的就是聂曜了。 看着皇帝骤然色变的模样,聂珩朗声道:“儿臣一直对这两人有所怀疑,这才前去查探,虽然没有查出确切证据,可现如今,儿臣已经有了发现。” “若是父皇想要验明,那明日,便请两人一同上朝,看看他们的真心,到时候儿臣自然有办法让他们伏法!” 聂珩现在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得不到凌歌,那就彻底毁了她。 …… 翌日清晨,早朝如约举行。 凌歌也在朝中。 她一袭青色,显得分外低调。 她早知皇帝突然差人让自己进宫是何用意,也知道这定是聂珩的主意。 看来今日有一场暴风雨要降临了。 不过没关系,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通照例寒暄之后,皇帝突然看向凌歌和聂曜两人。 “聂曜,凌歌,二皇 子状告你二人意图谋反,你二人可有话说?” 凌歌微微一顿:“那小女也要胆大妄为一回,反过来状告二皇子通敌叛国,企图谋朝篡位!” 一语即出,引得满堂震惊。 底下那些大臣们皆窃窃私语,都在议论凌歌的胆大,居然敢状告二皇子聂珩。 聂曜上前一步,“启禀陛下,微臣也要状告二皇子私通南莱人,暗地里派人挖掘璐山铁矿,招兵买马,企图谋反,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随着聂曜一声令下,如影直接带着人证物证来到金銮殿中。 人证有二皇子的暗卫,都是那天在璐山铁矿袭击凌歌的人,都被聂曜派遣如影尽数抓来了,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全都招供了。 以及那位南莱使臣,在跟五公主回国的路上,也早就被聂曜派人掳来做证。 还有就是姜大人府中的小厮,也做证聂珩联合姜大人,企图谋反的事实。 至于物证,就是这几人的认罪书。 听了这些人的指控,聂珩像是见了鬼一样,神色骤变!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部署的如此精密,居然被聂曜和凌歌一朝就给破解了,还揪出了这背后牵扯的这么多人。 “你!你们污蔑本皇子!” 聂珩脸色发白,嘴唇颤抖。 他看了眼对面的青衣少女,眉眼如画,面容温和平静,但嘴角却含 着一抹嗤笑在望着他。 分明就是在嘲讽他,觉得他必输无疑。 不! 他才不会输! 他扑通一声在殿中跪下,哭喊道:“父皇明鉴!儿臣从未想过谋反,都是他们污蔑我,您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啊!” 皇帝看过韩公公呈上来的认罪书后,手指在上面捏成道道褶皱,龙颜大怒。 皇帝直接将认罪书砸在聂珩头上,怒道:“清白?这就是你的清白?一百多人同时指控你,难道他们都在污蔑吗?” 皇帝脸上青筋暴起,明显怒到了极致。 “我……” 这下,聂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姜大人不甘心,也赶紧跪下为自己求饶,“还请陛下明鉴!老臣都是被二皇子给欺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请陛下饶我一命吧!” 他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但朝中众臣知道皇帝如今正在气头上,谁敢为他二人求情,就是死路一条,于是便无一人敢为他说话,大家缄默不言。 “你闭嘴!怂恿二皇子造反,你罪该万死!”皇帝怒斥一声。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请陛下秉公处理此事!” 凌歌跪地行礼,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聂珩。 等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这下她终于可以报前世之仇了! 聂珩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险些瘫倒在地。 看来这次 ,他是真的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皇帝面色不悦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聂珩,直接下了死命令。 “二皇子聂珩,在其位而不谋其政,还私通敌国,暗地里挖掘皇家铁矿,招兵买马,犯下滔天大罪,特变为庶人,流放边境。” “至于姜大人,怂恿皇子谋反,罪大恶极,择日斩首示众,姜家抄家流放。” 对于皇帝的这般命令,朝臣们并无讶异。 大部分人都能猜到,大抵是昨日宴会上二皇子那一手反诗的缘故,估计已经彻底得罪了皇帝,他对这个儿子已经完全失望了。 聂珩和姜大人都是哭喊着被拖走的,凌歌觉得大快人心。 处理完二皇子和姜大人的事情后,便散朝了,聂曜却单独跟皇帝去了御书房一趟。 凌歌知道,他是去状告皇后去了。 他如今已经找到了陈嬷嬷,知晓了皇后是杀死他生母的凶手,自然要为母报仇。 但状告一国之母兹事体大,所以要单独去御书房跟皇帝说。 之后,御书房隐隐传出皇帝的震怒声,隔天,皇后就被幽禁冷宫了。 而禾春楼那边,近日也出了一件大事。 听说当朝太医沈文裕带着禾柒柒弟弟的死因真相,以及三书六礼,凤冠霞披,十里红妆,直接上门求婚。 人家姑娘不答应,他就直接把人给扛回去了。 第115章 大结局 凌歌没能亲眼去目睹这件大事,觉得心中份外遗憾。 不过她也亲眼见证了田淮这个榆木疙瘩开窍的一天,居然不用她亲自提醒,就解决了家中的事情,跑来凌府求得凌玥的原谅。 凌玥一天不出来,他就一天在凌府门口跪着,惹得旁人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凌德义看不下去了,请他进来,撮合他跟凌玥好好谈谈,才没让这对有情人彼此错过。 至于冷如风,凌歌想,也不必去请了,就让他在南山寺当个清闲自在的和尚吧。 …… 五年后,嘉华王朝二十七年,皇帝驾崩,二皇子贬为庶人,三皇子、六皇子不堪大用,以凌相凌德义为首,拥护恒王聂曜继位。 聂曜继位没多久,便赢取了凌相嫡女凌歌为后,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大婚之日,天还未亮,凌歌便被玉儿喊了起来。 待凌歌坐下后,宫里来的嬷嬷一齐拿起梳子,动作一致的轻声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温暖和蔼的声音,让凌歌原本因为大婚之事躁动的心情稍稍平静了。  没想到,历经两世,她居然会嫁给聂曜。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打理,大婚的行头已经准备 好了。  “嫡姐,恭喜你。” 凌玥站在她左边,开心第看着她。 她早已和田淮说清楚误会,结婚已有一年多了,小夫妻俩幸福得蜜里调油。 凌歌朝着她微微一笑。 她右边站着禾柒柒,也是激动兴奋地看着她。 “凌歌,不!现在应该称皇后娘娘了。” 在得知弟弟是被聂珩害死后,她伤心过一段时间,是在沈文裕的陪伴和鼓励下走出来的。 两人也早已成亲,如今孩子都生了,小夫妻俩还是天天吵吵闹闹的,但日子却别有一种情调。 “你啊你!”对于她,凌歌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内心却是喜悦的。 三个女子静静地聊着。 凌德义和林姨娘走进门来看望凌歌。 “歌儿,玥儿已经出嫁了,如今你又要进宫,爹爹还真是舍不得!” 凌德义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眼眶含着泪,一边夸凌歌近日极美,一边愧疚自己没能照顾好她。 凌歌小小年纪就没了娘,让她跟着自己这个大老粗,在府中受了那么多苦。 林姨娘在旁边听得动情,竟也哭了起来,“凌歌,以前都是姨娘不好,姨娘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没想到你竟能以怨报德。” 凌歌 赶紧安抚道:“姨娘,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您就别再多想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 可林姨娘还是不能释怀,和凌德义越说越带劲,越哭越汹涌,简直泣不成声。  “爹爹可真偏心,就喜欢嫡姐,以前玥儿出嫁的时候,你可没哭得这么凶!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了,可别误了吉时,惹得陛下不高兴了!” 最后凌玥实在是受不住了,将两人请了出去。 待凌歌收拾好情绪后,为她重新补了妆。  喜乐一阵儿接着一阵儿的响起来,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 聂曜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着百姓们的注目礼。 一袭玄衣妖娆、凤目半眯,俊挺的鼻梁,面若中秋之月,眉如墨画。 他直挺着身子,唇瓣微微上扬,整个人看起来风姿绰约。  今日不似往常那般燥热,数十里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花瓣,整个街头都弥漫着香气,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场帝后的婚礼。 待到了凌府,聂曜下马,拜见了凌德义。 而凌歌则随着 喜娘的牵引上了轿。许 她一出府,那周身的气质,若隐若现的容颜,无不让围观者惊呼皇后果真是母仪天下之姿。 聂曜看着凌歌,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见她进了轿,才转身上马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走去。  一路走来隐忍克制了这么多久,今天他终于娶到他的歌儿了! 一路上吹吹打.打,分外喜庆,凌歌端端正正地坐在轿中,透过薄纱,她知道这一次婚礼比上一世盛大了很多,而她也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一定会终身幸福下去。 因为聂曜是她的良人。  皇宫今日装扮得格外妖娆,张灯结彩,红色与金色交相辉映,喜庆又不施大气。  在礼赞的喊声中,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完美结束。 最后赞礼者唱着:“礼毕,送入洞房!” 凌歌才在玉儿的搀扶下,进入洞房。  新房内只点了两只红色的蜡烛,灯光显得有些昏暗。 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寓示着“早生贵子”之意。  聂曜在堂内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这是自打二皇子落马,皇后被幽居冷宫,他为母报仇之事后,他最开心的一天。 外面吵吵闹闹,凌歌坐在屋内 ,腰酸的发慌。 若不是旁边有喜娘看着,她早就上床睡了。  反正聂曜也知晓她的性子,绝不会介意。 蜡烛已经燃了一半儿,凌歌等得心焦。  夜风徐徐吹来,吹动着凌歌头上的薄纱。 房门打开,聂曜终于醉醺醺地踏入门内。 凌歌头上的薄纱蹁跹着飞落在男人的脚下,凌歌静静地看着一袭红衣的聂曜。  他今日好似比昨日更蛊惑人心了。 聂曜挥手遣退喜娘,弯腰捡起地上的薄纱,温柔地开口:“歌儿,为了这场大婚,两日不见,你可有想我?” 空气中弥漫起一缕淡淡的酒香,凌歌心情微醺,扬起一抹浅笑。  “但我很想你。”见凌歌不做回答,他走到床边,轻轻揽过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即使他如今已经贵为天子,九五至尊,却依旧遵守着当初的承诺,给予凌歌相应的尊重,在她面前从不自称朕。 凌歌知晓他一直都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内心感动,正要张口说话时。 男人的唇瓣慢慢靠近,浅浅的气息喷洒在凌歌欣长的脖颈边,他轻声说道:“歌儿,今晚你好美。” 聂曜俯身压下去,一室旖旎。 帝后大婚圆满落幕。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