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楠?”玉贵妃目光盯着某处,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呵呵,谁不知道沈栋当着陛下面撞柱而亡,这种事有什么好查的!”
暮雨道:“娘娘不是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吗,现在是个好机会。”
玉贵妃目光移到她身上。
暮雨继续道:“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娘娘渔翁得利,才是要紧的。”
“你的意思是……”玉贵妃转过弯来,明白了什么:“还是你这丫头替本宫想事。”
她勾起笑,随手把腕上的价值不菲的玛瑙手镯送给暮雨。
暮雨喜上眉梢:“多谢娘娘恩赐!”
玉贵妃道:“管他怎么死的,引到皇后头上,让她们两个狗咬狗。”
想到这,她得逞地笑了声,十分得意:“看你们怎么狂!”
……
宿醉的下场,便是第二日醒来,针扎般的头疼。
沈溪岚忍着不适给皇后请安,邵岚岚见她脸色不怎么好,心起歹心,故意道:“近来六宫各事繁琐,都给本宫眼睛看花了。”
皇后的走狗,其中一位妃子嗅到什么,即刻接话道:“观星事宜不就是岚妃做的吗?她的能力,纵是陛下都经常夸赞呢,如此才能,可不要被后宫妃嫔的身份埋没才好。”
邵岚岚转向沈溪岚:“本宫与岚妃入宫前便是好姐妹,怎舍得她劳累。”
她们揣的什么心思,沈溪岚不用想便猜到。
心底冷冷一笑,见招拆招道:“娘娘乃是一国之母,若这点小事也要臣妾来,岂不是僭越宫规,辱没娘娘的身份?”
“岂会因为这点小事。”皇后笑了笑,当众人面:“便交由岚妃吧,岚妃行事,本宫放心。”
沈溪岚头疼难捱,不欲多言,没说什么。
出碎碧宫,便有婢女把一摞要处理的卷轴送过来。
“娘娘说了,这些都是六宫的账目,岚妃娘娘定要好好核对,千万不能出岔子。”
饶是迎梦力气大,都险些抱不住卷轴。
哼了声反驳回去:“皇后娘娘都信着咱们娘娘,还用得着姐姐多此一言?”
婢女白了她们一眼走开。
迎梦幽怨道:“皇后娘娘就是故意的。”
沈溪岚与邵岚岚的争斗,绝不止几张卷轴这么简单,她看了眼便移开目光。
宫路两旁的海棠开的正是时候,随风飘落。
沈溪岚伸出手,小小的海棠花飘到她掌心,不知怎的,脑海闪过一支朱钗的样子。
亦是海棠。
“那夜本宫喝醉,掌印一直守
着?”
迎梦脚步一顿:“是啊娘娘,您那日醉的厉害,吓坏奴婢了……”
迎梦不由得想到她还有一方手帕没还秦韶,念道:“……哎呀,得找个机会……”
“什么?”
迎梦将那天的事情娓娓道来,说到后面,脸还有些红。
她娇羞的模样,沈溪岚一眼便看出怎么回事。
秦韶性情虽好,可毕竟是宦官,她自己做过对食,听过见过太多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宫女,彩沐便是个例子。
出于对迎梦的保护,沈溪岚不希望她喜欢上秦韶。
“正好晚些本宫要去吟花殿,本宫替你交还。”
迎梦不知她心思,顿了顿,犹豫地说:“……不、不必了,奴婢去就好,这件事不劳烦娘娘……”
沈溪岚:“怎么?一张手帕而已,莫非你不是为了还手帕,还有别的心思?”
迎梦连连摇头摆手:“没有没有。”
她拿出手帕,迎梦把它洗的非常干净平整,就像新的一样。
沈溪岚收起来,见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无声地叹息。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将一个女人的余生,送到宦官手里呢。
吟花殿。
飞檐青瓦,雕梁画栋,栩栩如生。
幽静的小院
,几个小太监有条不紊地将杂物整理好。
内务府又新送来不少新物件,秦韶站在亭廊侧面,看管下人将东西归整到合适的地方。
见到沈溪岚,恭恭敬敬道:“岚妃娘娘。掌印在里面,奴才去通报。”
“本宫来找你。”
沈溪岚拿出手帕,秦韶一见就明白了。
“劳烦娘娘亲自送一趟。”
秦韶古井无波的脸庞没有一丝动荡,看不出喜怒,就像一块尘封多年的冰魄。
它是透明的,不论是谁都能一眼看出它的冷。
却触不到它的芯。
秦韶便给人这种感觉。
沈溪岚仔仔细细的端详,终是道:“迎梦那丫头冒失,本宫怕她忘了。无妨,顺路而已。”
秦韶心思剔透,沈溪岚的短短几句话,他便听出其中深意,淡淡道:“娘娘放心,奴才是阉人,身份低微,余生都是一个人。”
沈溪岚心底惊讶。
她来,没想对秦韶怎么样。
说到底都是迎梦的心思,她只是不想这份刚生出来的心思到不可控的地步。
可秦韶的敏感,打了个沈溪岚措手不及。
他低着头,不知怎的,这副疏离的样子,反倒让沈溪岚有些不忍心。
“……你可会怪本宫
?”
秦韶与吟花殿的其他阉人都不同。
若说彭曦与韩鹿梦是外貌上相像,秦韶这种不咸不淡,不争不抢的性格,倒是更像现在的韩鹿梦。
“娘娘多虑了,迎梦姑娘是个好女孩,莫要耽误她的前程才是。”
沈溪岚见到过很多,占了便宜仍觉不够的宦官。
唯独秦韶,他似是真的尊重,将宫女当成一个平等的人,甚至是高于他自己的存在。
“谢你谅解,若你有需要帮助的……”沈溪岚说完,忽觉自己有些可笑,秦韶的身份,与彭安澜大差不差,她立足都难,又能给他什么,反过来,秦韶帮她还差不多。
可话说了一半,若不说完,亦是难堪:“本宫能帮上,都尽力。大监别嫌本宫势单力薄便好。”
“多谢娘娘。”
沈溪岚心里头一块悬着的石头悠然落下。
只是不知迎梦那丫头对秦韶的情是几分。
……
离开吟花殿后,沈溪岚去了太医院,与贺穆寻治疗头疼的药。
贺穆拿了,不禁抱怨道:“纵是心里再难受,也不可伤了自己的身子……娘娘以后,还绵延子嗣呢。”
沈溪岚心想,她和韩鹿梦搞在一起,哪能有子嗣。
这辈子都不必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