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瑜进来送膳食,瞧见这一幕,咣当跪到地上。
“干爹——!”声音凄厉至极,来的突然,吓了沈溪岚一跳,整个人像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
韩鹿梦被她逗的笑意不止,爽朗的笑声在大殿中四处徘徊。
她攥着他的衣服,反应过来自己的窘态,脸红了一片。
嗔怒地回头,冲着高瑜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高瑜也意识到自己貌似弄了一出乌龙,呆住,看了看安然无恙的韩鹿梦,又看了看小眉头紧蹙的岚贵人。
咽了口唾沫。
“奴、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他让人把膳食放好,生怕沈溪岚降罪于他,连滚带爬的滚了。
韩鹿梦将落到地上的红笔捡起来,箍住沈溪岚的腰:“娘娘弄脏了本座的衣服,该当如何?”
他穿着玄色衣裳,被红笔浸透,晕开了几处也很难察觉。
只像湿了一片。
沈溪岚别过头,不满地说:“掌印不是挺开心的吗?”
刚才笑的那么大声。
他弯起唇角:“是啊,那是娘娘太可爱了。可爱的,让本座爱不释手了呢。”
她扒开他的手臂,退开些许:“本宫还有事,就不陪掌印用膳了,告辞。”
她
步履快,韩鹿梦的目光像线一般凌乱地缠绕着她的后背,她走的又匆忙了些,生怕再被他抓回去似的,带着几分不知从哪来的心虚。
……
邵岚岚本想将观星的事宜尽数交给她,看她出糗。
可没想到,她竟然应对的井井有条。
邵岚岚明明记得,沈溪岚对这种玄学之事一窍不通,白马书院时更是嗤之以鼻。
怎么知道的规矩比她还多?
非但没让她出糗,还风头尽出。
邵岚岚意识到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命人传唤沈溪岚,说从陛下那得了个极佳的首饰,想送给沈溪岚。
沈溪岚接到消息,便知她又要搞幺蛾子,欣然前往。
方步入碎碧宫的宫门,便在院里看到个身着道袍的老头。
那老头胡子极长,一头白发,手里拿着个浮尘,半边脸戴着面具,面具下的皮肤不是正常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发红发皱,看着便是半边仙风道骨,半边邪性,十分的诡异。
袁沛。
天师府府尹。
此人前世把大邑坑害的民不聊生,弄了一堆所谓的仙丹宝药给公良察吃,她死的那年,公良察也殡天了,才二十五岁。
“你就是最近掌管观星仪式的娘娘
?”
袁沛虽然无能,却极得公良察的信任,她现在已经与皇后树敌,现在还不适合得罪袁沛。
于是她点了点头。
“袁大师,想来你应当见过岚贵人,她曾是我宫里的婢女,你们有过几面之缘的。”
袁沛恍然大悟,捋着胡子道:“我说怎么如此眼熟呢。”
“皇后说错了。本宫在入宫前,就已见过袁大师。”
袁沛诧异:“哦?”
沈溪岚道:“不知大师是否还记得,安南寺。”
他顿了顿,精湛的眼睛倏地放光,指着她说:“是、是你……!”
邵岚岚一脸不解。
沈溪岚含笑,却是没有解释,只对邵岚岚道:“娘娘唤臣妾来是为着何事?”
邵岚岚想知道,却没有直截了当问的理由,只能把他们引到屋中来,道:“此次观星盛宴,举国瞩目,六宫亦不能懈怠,本宫身体有恙无法亲自监管,便将此事委托给了岚贵人。”
袁沛自从认出了沈溪岚,便处于十分激动的状态。
邵岚岚觉得奇怪,微微蹙了眉头,忍着道:“不过岚贵人毕竟是新人,不通此事,大师之前不是说有很多东西是错的?本宫便想着将你们二人聚到一起,好好商讨
一下。”
袁沛摸了摸胡子:“这嘛,也不完全是错的。”
邵岚岚瞪大眼睛。
他笑嘻嘻的解释:“皇后娘娘息怒,这道法嘛本来就分门别类,种类繁多,岚贵人做的,并非是错,只是与我研究的有些许不同罢了。”
怎么还有这种临时反水的人?
他明明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见状,沈溪岚也道:“本宫毕竟是个新人,不过就是瞎卖弄罢了,诸多不懂之处还需向袁大师请教,还是先进去说吧?”
她之前做足了功课,袁沛说的那些东西,她能听懂一二。
邵岚岚几次想插话都没有机会,他们说的太过热络,以至于邵岚岚坐了会,自讨没趣,便寻了个理由离开。
她离开后,沈溪岚这才终止了话题,对袁沛道:
“那年我与爹爹到晖州游历,遇上洪水倾泻,在安南寺暂避,与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这一面之缘,其实是救命之恩。
当年沈栋领着她到庙里躲藏,隐藏了身份,怕引起暴动。他们在休息的时候,庙里来了个乞丐,那乞丐满脸流脓,不知感染了什么古怪的病,被人赶了出去。
在他快饿死的时候,沈栋拿出了包里的干粮,救了
他一命。
若不是看见他那半边破相的脸,沈溪岚也想不起他们的溯源。
“恩人在何处?”
确认了就是他们父女,袁沛十分激动。
这世道有多么乱,他是险些死过的,最是清楚。
能遇到多年前的故人,这便是缘分,何况对他还有莫大的恩情。
袁沛十分珍惜。
沈溪岚黯然道:“他已不在人世。”
具体如何没的,沈溪岚却没有详细说明。
袁沛大抵猜到,并不是自然死亡,于是也没有说什么,只道:“当年若不是恩人的一饭之恩,我早就曝尸荒野了,更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这人虽不靠谱,却是记得当初的恩情,沈溪岚这下心中有数,直言道:“方才,皇后喊你做什么?”
袁沛无有隐瞒:“娘娘和皇后是不是有点恩怨?她让我严苛些,还拿陛下来压我,换言之,便是要……”
他顿了顿:“找您的茬。”
果然和沈溪岚想的不错,她“嗯”了声:“本宫与她不共戴天,不知袁大师,可否帮我一程。”
“这是当然的,恩人不在了,这点小小的忙,对贫道来说算什么的,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便是。”
“陪我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