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
李世民看向站着的李承乾，心中五味杂陈。
“所以，你今天来，是给青雀求情的？”
“中秋将至，大好日子，青雀一人却要独守寝宫，儿臣不忍，所以才来求请父皇。”
“你知道青雀做了何事？”李世民问道。
“儿臣已经去过先生那了。”李承乾将自己前往武德殿一事说了出来。
李世民仰头望向屋顶，暗叹一口气。
从陈辞那，他已经知道李承乾跟李泰两个儿子的纠葛，到了后面，两人甚至已经兵戎相见。
没想到现在的李承乾却能够为了李泰，做到这种地步。
他越发觉得陈辞说得有理，根子在他身上，若不是他，眼前这个爱护兄弟不惜送出自己心爱之物的太子，又怎么会变成后面那副样子。
要知道，那两尊玉，可是李承乾行冠礼时候，他送给李承乾的。
平日里，李承乾可是宝贝得紧啊。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青雀那，朕等会去一趟。”
“谢父皇！儿臣告退。”以为李世民已经同意的李承乾欢天喜地地谢道，然后躬身告退。
李世民看着雀跃离去的嫡长子，面色复杂，在案前呆坐良久。
李承乾对弟弟的爱护之心他看到了，陈辞礼物也收了，但他却不能这么放李泰出来。
里面既有陈辞的原因，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冲着那送出去的两尊玉，有些事，他也得做决断了。
“张阿难，随朕走一趟。”他唤上张阿难，走出了两仪殿。
随后，问界M7一路疾驰，到了青雀的寝宫。
“青雀见过阿耶!”见到李世民到来，李泰连忙晃动着肥胖的身子跑过来见礼。
李世民扫了一圈，看到了书案上翻开的书册，以及化了墨汁的砚台和搁在砚台上的毛笔。
“你在用功？”李世民随口问道。
“儿臣最近在看《孝经》，正好有些感悟，准备写下，不巧阿耶就过来了。”李泰看着李世民，憨笑道。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笑容，原本对这个儿子爱到骨子里的李世民却突然一阵烦躁。
“既知孝，可知悌否？”李世民眯着眼问道。
“啊？”李泰愣了下，不知自己阿耶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见到李泰的反应，李世民更加烦躁了，原本，他是想着过来与李泰好好谈谈，但看到此刻的李泰，他却刹那间便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
“阿耶……”李泰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李世民摆手打断了他。
“朕说几句话就走，你听着就是。”
“自古以来，长幼有序，你自小聪慧，饱读诗书，应该知道其中道理。常有人说朕对你优容过甚，朕本以为这不过一件小事，最好的位置给了高明，朕就只能在其他地方找补于你，不想养成你跋扈的性子。”
“若不是上次武德殿之事，朕或许还蒙在鼓里。此次高明病重，朕想了许多。若是高明此次出了什么岔子，以你的性子，会不会瞒着你阿耶阿娘做下什么难言之事。”
“阿耶，青雀不敢！”李泰吓得胖脸煞白，咕噜一声跪倒在地。
“真到了那种地步，敢与不敢，或许你自己说了都不算吧？只是，朕不敢赌啊。”李世民见他这副样子，叹道：“所以，朕只能从源头灭了这火。”
李泰霍然抬头，惊恐地望向李世民。
“青雀，记住了。”
“朕可以允你‘不之官’，可以让你留在长安，但不该给的东西，朕一样都不会给你。”
“只有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不能抢！”
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泰双眼，一字一句。
随着李世民话语说出，李泰眼神由惊恐，转为不敢置信，然后又变得呆滞、茫然。
李世民将他的神情变化都收在眼底，心情复杂。
他也不准备再说下去，生怕又说错什么让这个儿子又升起什么希望，更没有解除李泰的禁足令，只起身准备离去。
“你喜欢读书，以后就好好读书吧。”
临出殿门时候，李世民回身补了一句，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李泰瞬间瘫在地上。
李世民走后好久，他才爬起来。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时狰狞有时惊恐，变幻了好几回。
然后在某一瞬，忽然发起颠来，冲到书案前抓起那本《孝经》撕了个稀巴烂，似乎还不解气，又将案上的砚台毛笔书册全部扫落在地。
墨水飞溅，污了他蟒袍一身。
李泰浑然不觉，跌坐在一片狼藉中。
其实，说现在的李泰对龙椅有多大想法，多少有点冤枉他。只是身边人的话语却给他埋下了种子。
李世民的话，让这颗刚埋下的种子连发芽的机会都没，直接烂在了地里。
就像雏鸟刚刚看见了天空，想要就此展翅，突然来了一个巴掌呼来，直接把它打进了烂泥里，再没有接触天空的机会。
最重要的，李泰知道，自己一直以来视为依仗的，便是李世民的宠爱有加，但经过今天这一遭，这种宠爱，将彻底不在。
也就是说，他重新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这种打击是致命的。
……
武德殿。
陈辞带着兕子吃火锅，程牛也在。
涮火锅的牛肉是程牛带过来的，知道大唐牛肉属于违禁品，陈辞多嘴问了句哪来的。
结果程牛说是他家族叔家里牛心情不好，绝食饿死了，知道程牛在陈辞这当差，就送了一些过来。
陈辞一听是程咬金送过来的牛肉，想了想，收了下来，寻思着做菜麻烦，才有了这顿火锅。
这种新奇的吃法，让兕子和程牛都很满足。
吃饭间，陈辞与程牛闲聊，说起了中秋晚宴之事。
“晚宴在哪举行？”陈辞随口问道。
“本来初定是在未央宫，但后面改成了两仪殿。”程牛回道。
“两仪殿么？”陈辞吃着菜，心里有了些计较。
“或许，中秋给兕子过生日，我也能收获些点小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