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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推他们一把

    两月后,正直初夏。

    江福神色匆匆,快步走入勤政殿,他手里拿着一封密函,上面赫然是青王的私印,接到这封信,他半点未敢耽搁,马不停蹄往勤政殿送。

    “陛下,银州那边有信。”

    江福没敢说青王有消息,青王都烧成灰了,他再说就是提起陛下的伤心事,好不容易这段日子正常了些,这封有关青王的信他又不敢不呈上来。

    “何事?”上首坐在书案后的程璟甚至连头也未抬起。

    银州这两个字少了那个人,好像和天下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

    见江福未立即言语,程璟这才抬头看向江福,又看向江福手中那封信。

    江福心领神会,将信放到程璟手中。

    看着信封上他的私印,程璟怔了怔,继而拧眉,觉得是银州那些人利用那个人在向他谋求什么,可他在拆开的过程中又万分期待着什么,难道死了的人还能死而复生吗?

    程璟展信,看了一遍后感到失望。

    信中说那人下葬,临死前希望他能过去一趟,银州那些人这才来了这么一封信,希望他能过去银州看那人一趟,下葬的时间定在夏末。

    人都烧成灰了,他过去去看一捧灰?

    程璟看完将带着那人私印的信合上

    ,江福不敢打搅,退到一旁小心观察主子神色。

    他实在是怕陛下再因为青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只知道陛下夜夜睡不好,时常夜半惊醒喊着青王,大病了几次,人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更担心程璟因为这封突如其来的信再吐出一口血来。

    好在,程璟看完后神色还算正常。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眼看着夏日就要结束,青王府上一片缟素,上上下下都是一副要出殡的样子。

    魏昌身穿丧服走进金阳城一座小院中,看见谢洸正和张大夫说着什么。

    “张大夫,将军怎么样了?”

    “药还要再喂一阵子,他之前中过几次毒,你们又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导致他吃下的药作用没别人大,再等等。”

    谢洸闻言点了点头:“那就还要多麻烦您。”

    张大夫也点了点头:“谢先生说的那里话,多亏将军位未雨绸缪,前几年就让人研制有关疫病的药,加上药材充足,才能这么快找到有用的药方,将军救民于水火,我们也自当该救他。”

    张大夫叫张之奂,是某座山上的道士,路遇银州,被谢洹广招天下医者的消息吸引,觉得有趣才留下。

    直到金阳城疫病爆发,张之奂看向谢洹的眼神才

    有不同,心中时常感慨,难道这青王背后真有神仙真人相助不成?后来又见到青王亲身试药,他心中已经彻底被那个挂着乱臣贼子名号的人彻底征服。

    他反观此人一路走来,似乎从来都置身在黑暗中,就连唯一的欢喜也是高位上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皇帝,这位青王即使权势再怎么滔天,不反又怎么能撼动天子?也是可怜人,勘不破情关。

    魏昌看着离开的张大夫,又紧张地看着谢洸,拉过谢洸说:“此处还有疫病,将军不让你来这个地方,你身子弱,赶快离开。”

    “将军快好了,无妨。”谢洸从魏昌手里抽出袖子,看向他问:“你过来做什么?”

    魏昌拉着谢洸往外走,忐忑问道:“你说咱们瞒着将军做的那事,要是将军醒了,到时候咋办?”

    “易先生临走前说要有人在将军和皇帝之间推一把。”

    谢洸之前还不理解易先生口中的推一把具体要怎么推,直到谢洹染上疫病,他有权力进入到谢洹的书房中,在一处暗格里找到了谢洹亲笔写下的一些东西。

    上面写着“贞元十年,天下大疫,皇帝一杯毒酒鸩杀于金阳城,重活一世,不可重蹈覆辙。”

    谢洸在“重活一世”

    四个字上久久停留,以他的聪敏,几乎瞬间便理解了上一句被鸩杀于金阳城的是谁,电光火石间他同样理解了谢洹对待皇帝那亲密又时而戒备的古怪态度。

    如果说重活一世是真的,那一切都有了解释,那些战场上的未卜先知,包括这次疫病的预测,不得不让谢洸相信这些字没有半个是假的。

    “咱们对皇帝说将军死了就是推他们一把?我咋不明白呢?”

    谢洸被魏昌的问题拉回思绪,他看着魏昌,半晌又看了看谢洹所在的地方,说:“至少可以让将军脱身出去。”

    如今天下安定,以前谢洹是天黎的定海神针,可现在他太过显眼,皇帝看着忌惮,大臣看着忌惮,百姓看了议论纷纷,不管议论的是好是坏对谢洹都没好处,只会把他往风口浪尖上越推越高。

    是到了该急流勇退的时候,而这次疫病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没人比现在的谢洸更了解谢洹。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才有此一计,只是这场谋划中皇帝也是主角之一,如果他不参与进来,那未免让人真的失望,或者换个说法,叫人寒心。

    “那皇帝要是不来怎么办?”魏昌知道谢洸命人给

    皇帝送了信,可那毕竟是皇帝,他要是无情,怎么可能会来见他们将军最后一面?

    谢洸听见魏昌的话,瞥了他一眼,声音渐冷,冷笑道:“那便缘断于此。”

    “要是皇帝来了呢?”

    谢洸看了眼嘿嘿笑的有点憨的魏昌,貌似翻了个白眼,魏昌以为他眼花,但谢洸不再理会他,快步离开,将他甩在身后。

    魏昌原地跺脚,低声骂了句娘,结果被谢洸转身回来的一记眼刀吓的一哆嗦,立即表示他什么也没说。

    看着谢洸的身影消失,魏昌面上的讪讪的笑逐渐收敛,他还记得屠凤,刀刃刮骨尚且不吭声的人被谢洸折磨的一心求死,他虽然也恨不得杀了背叛将军的屠凤,但折磨人这种事怎么也觉得谢洸做的不对,至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给个痛快。

    魏昌叹了口气,往里走,打算去看看谢洹,又碰见谢流那个小狼崽子,见谢流不打算理会他,魏昌快步走过去,揽住谢流,笑道:“谢流,有个事给你商量。”

    “没空。”

    魏昌啧了声,觉得这小崽子真不识趣,但心里又有事要他做,于是还是笑着说:“你小子也算是在屠凤身边长大,你就看着他被军师折磨?不如,我们给他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