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生生将程璟拔了出去,两人皆向后退了两步。
谢洹抬手摸上被咬的出血的脖颈,程璟身形不稳扶住一旁紫檀方桌,弯着腰喘息。
他面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头疼欲裂,伸手用力锤了两下太阳穴,在将要倒下的瞬间被人扶住。
一双有力的手拖着他,程璟攀着谢洹的胳膊站稳,兀自笑了两声,才喘着粗气,气息不稳说:“你不信朕,无妨。”
他鬓发微微乱,说着抬头对上谢洹沉默黑沉的双目,他从未在谢洹身上感受到现在这样冷硬的态度,那些他准备好的话似乎已经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他心中讽刺一笑,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谢洹,或是笑两人疑心病都无药可救。
他微微蹙眉,随后抓着谢洹向上,主动吻了谢洹。
谢洹手下一僵,由扶着程璟该成了紧握,片刻用更猛烈的动作回应。
两人吻的难舍难分,口腔炽热。
室内只剩下喘息声,他们如同两只受伤的猛兽,互相撕扯舔舐,舌头上的倒刺带来刺痛的同时又夹杂着隐秘的快意,谁也不想草草结束这个吻。
最后,程璟体力不支,滑落在谢洹怀中。
谢洹一惊,迅速抱住程璟,扭头对着门外怒喊了一声:“传太医!”
程璟已然昏了过去,脸上是骇人的烫,身上则生了一层冷汗。
江福听到殿内动静慌忙让人去请太医,他急匆匆进入殿内,看见青王抱着陛下上了龙床。
“陛下这样多久了?”谢洹一手放在程璟额上,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忍不住蹙眉。
江福知道是在问他,遂回道:“回王爷,三四天了,总是反复生热。”
谢洹不再开口,只是沉沉看着程璟,直到太医到来。
太医见床边青王,先是一惊,反应过来慌忙低头,恭敬行礼后为程璟诊脉医治,开出药方,同青王说了病情,再妥当退出去。
平常有宫人伺候陛下,如今青王在,江福想了想还是将擦身的事交给青王。
谢洹默然接过,一手拿着吸了水的帕子,一手抱着程璟,将人前前后后擦了一遍,又换了身干燥衣裳。
江福又端来汤药,弯腰对着谢洹道:“麻烦王爷。”
谢洹伸手接过,让程璟靠在他胸膛上,半抱着程璟,拿着勺子往程璟口中喂药。
喂一口吐半口,谢洹看的蹙眉,半捏着程璟下颌,在程璟耳边低声道:“陛下还要装睡?”
程璟确实醒了,只是脑子昏昏沉沉,又厌烦药苦,心中更苦,不想喝而已。
他白着脸色,
看着虚弱,能让人一手捏死似的,他缓缓睁开眼,头顶谢洹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
谢洹喂药,程璟蹙眉喝下去,就这样两人合作吃完了一碗药。
“朕困了。”程璟还被谢洹抱在怀中,说完闭上眼,自暴自弃似的不再管身边人。
谢洹觉得怀中的身子还是烫的厉害,他将人放在被褥中,沉默了许久,看着程璟背对着他的身体,皱眉睡在了程璟身后。
江福见状长舒口气,为二人关上殿门。
半夜,谢洹隐约听见耳边有人说话,不耐烦睁开眼,发现是程璟在要水。
他起身走到外殿,对着守在外的江福沉声道:“拿热茶来。”
江福瞌睡惊醒,慌忙去办。
谢洹再回到龙床之上,用手在程璟身上试探温度,竟然又开始有些烫,于是又叫了守着的太医。
“陛下是积劳成疾,又加上忧思难解,心有郁气,导致恶疾爆发,一时间怕是无法尽除。”看着青王质问的神色,太医紧张地生了一层汗。
谢洹忙了一夜,东方既白时程璟方才安稳,他跟着睡了下去。
程璟醒来时只觉得身上虽然有粘腻汗意,不过却通体舒畅,头疼也消失,只是他被人死死抱着,半分动弹不得。
其实程璟刚醒
,谢洹便跟着醒了,他双手圈着程璟也是防止他半夜总是掀被褥。
谢洹下颌抵在程璟头顶,声中带着疲惫的哑意:“陛下醒了,要不要用膳。”
单是听谢洹话中懒意,程璟便知道谢洹根本眼都未睁开。
这话他未回答,意料之中,两人又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明乾殿的殿门才打开,宫人鱼贯而入,一边端着清淡饮食,一边是鲜汤鱼脍。
饭桌上,谢洹余光瞥程璟一眼,见他食欲不振,咽下口中鱼肉,又把眼前的鱼缓缓挑了刺,一盘肥美的鱼肉被推到程璟面前。
“吃了。”谢洹吐出两字。
一顿饭下来,程璟被谢洹半强硬喂了个肚撑,虽说是被强塞,心中却体会到和平常不同的感情,似乎是觉得谢洹仍旧心中有他,也不觉得被强塞有什么。
“谢卿手中那封信,有没有查到来处?”程璟吃好,让人收了面前碗筷。
谢洹同样放下碗筷,饮了一杯清茶才说:“查到了蛛丝马迹,似乎是苍台宫所为,好像是有人要杀人灭口,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程璟知道谢洹口中的似乎,好像,有人皆有定论,只不过是在他面前这样说而已,而谢洹口中的有人指的正是他。
是他让肃王去苍台
宫灭口,没想到却让那些人背水一战,把行宫的事传给了谢洹。
也正是程璟要杀人灭口的行为让谢洹更加肯定行宫的那个孩子是程璟的。
程璟低头默了默,半晌抬头看向谢洹,嘴唇动了动,喉结来回滚动中,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别的。
“那些亡国旧臣,朕放了。”
这是他们之前讨论的一件事,谢洹嗯了一声,心道果然如此。
吃过饭,谢洹起身:“陛下既然已经好转,臣便离开了。”
程璟端茶的手一顿,抬眸注视着谢洹,没开口说话。
倒是一旁的江福急了,忙开口说:“王爷还是在宫中留一段时间,也好,也好侍疾。”
听到侍疾二字,谢洹骤然冷笑,眸中更冷,盯着程璟,身上的凌厉乍现:“陛下宫中藏着的贵人不是更好侍疾?”
江福只觉得晴天霹雳,怎么青王连这件事都知道,知道说错话,跪在地上抖着请罪。
谢洹面上讥讽更甚:“陛下不必遮遮掩掩,想娶便娶,臣难道还能杀了您不成?”
听了谢洹的话,程璟只觉得急火攻心。喉间一片温热,噗的一声,一口污血喷了出来。
宫人被程璟口中沽沽流出的血吓得四下尖叫,魂不附体,一时间明乾殿内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