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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善堂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看着程南星的表情,云朗行也意识到这个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

    他一把抹掉脸上擦的面粉,穿上衣服站起身。

    程南星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云朗行也不是那种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知道现在程南星正在气头上,不论他说什么都只能是火上浇油,于是十分利索的转身离开。

    这利落程度就连应沧都要愣一下才跟上。

    “将军,咱们就这么走了?”

    追出门的应沧跟在云朗行身后问道。

    云朗行嘴角微微抽动:“不然呢?站在那里看脸色吗?与其站在那里,不如等她消气了之后再去解释。”

    “可是将军您的伤……”应沧有些担忧的开口。

    虽说当时那支射向云朗行的箭没有淬毒,也没有穿胸而过,但确确实实是在他的背上穿了一个伤口。

    “这点伤,回府一样治。”

    说罢云朗行便翻身上马,刚准备走就被后面匆匆赶出来的秋鸿喊住了。

    “云将军请留步!”

    秋鸿跑到云朗行的马前站定。

    “秋鸿姑娘。”云朗行扬了扬眉:“是你家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

    秋鸿摇了摇头:“将军您这次的玩笑开大了,小姐正生气呢。”

    “那你出来所为何事。”

    秋鸿继续道:“将军,方才有个卖菜的妇人来和善堂,说是我家小姐放了贷谷给她家男人,但是这几日我家小姐一直都在忙和善堂和各个商铺的事情,根本就没做过放贷谷的事情。”

    云朗行闻言皱了皱眉:“是有人冒用了镇国将军府三小姐的身份,出去放利钱。”

    秋鸿点点头。

    “小姐不想声张,让我和清月出去问这件事情,但我们两个也只是在后宅的两个丫鬟,没什么手眼通天的本事。”

    “若是将军您听到了什么风声,还请来府上告知一二。”

    听了这话,云朗行的眉头舒展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我知道了,这两日定有消息给你。”

    说罢他便收紧缰绳,转头策马疾驰而去。

    和云朗行说完这事,秋鸿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去和善堂斜对面的蜜饯铺子买了蜜饯回去。

    “小姐,您要的蜜饯果子。”

    回到和善堂后,秋鸿小心的把手中的纸包放到程南星手边。

    此时的程南星还没从刚才的气愤中走出来。

    “放在那吧,我

    等下就吃。”

    看着程南星那生气的样子,秋鸿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云将军也不过是想和您开个玩笑罢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玩笑?”程南星冷哼一声:“我从没见过有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要是我第一时间不想着查看伤口,而是直接给他灌药怎么办?”

    “是药三分毒!没病就不要乱吃药,是会死人的!”

    “如果这一次我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玩笑轻飘飘的揭过了,那下一次他再这样被送过来,我是继续当真还是当成玩笑?”

    “我这里是药堂!不是戏班子!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吧!”

    说完这番话,程南星只觉得心口闷着一口气,太阳穴也涨着一跳一跳的疼。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事情,你们先去忙,我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说罢她便起身走到内室,躺在了里面的小床上。

    可程南星一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都是那张躺在手术台上苍白的脸,一滴泪再次从眼角涌了出来。

    当初的那台手术,原本是可以不用失败的。

    可是她在手术过程中给病人用了过敏药物,导致心脏骤停猝死,抢救了半个小时都没抢救回

    来。

    而这一切也只是因为一个玩笑。

    彼时的程南星刚刚当上主刀医生,经验不足的她不理解那些板着脸和病人交流沟通的前辈,一心只想做一个亲和的医生。

    她也如愿以偿,和一个得了肿瘤的少年成了好朋友。

    手术之前的那几天,她们几乎每天都在聊天,有时少年也会开几个玩笑,缓和一下病房里的气氛。

    就在程南星手术前询问过敏原的时候,少年用十分的笃定的语气回答了一个“没有”。

    出于一个医生的指责,除了口头询问之外,程南星也给少年做了过敏原测试,血液测试、皮肤测试等等,但结果都没有异常。

    于是在手术那天,少年指标有所下降的时候,程南星成竹在胸的让护士准备了药物。

    而就是这一小瓶的药,直接导致了少年的死亡。

    这件事情最终定性为医疗事故,但程南星并没有被追究责任,因为当初的过敏原测试结果也一切正常。

    至于为什么正常,程南星已经记不清了。

    那几天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少年的母亲来医院领走儿子的时候十分冷静,只是脸上有些憔悴。

    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上,她告诉程南

    星,少年早就不想活了,她不会追究医院和程南星任何一方的责任,少年在麻醉中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即便没人怪罪程南星,可她还是把少年的死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从那之后,她对待病人也十分的严厉,只要觉察到对方一丁点儿的隐瞒,就会刨根问底。

    就这样,那个少年被她深埋在心中多年,直到今天——

    程南星长叹一口气。

    其实刚才云朗行离开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她的态度太过恶劣,以至于她都能在那双墨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一闪而惊诧。

    或许云朗行只是单纯的想要开个玩笑,只是她反应有些过激了。

    程南星一直在床上躺到下午才爬起来,起来之后她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和别人说笑,给来和善堂的人看诊。

    所有人都觉得程南星消气了,除了秋鸿和清月。

    这两个丫鬟躲在角落,看着坐在前面给人号脉的程南星窃窃私语。

    “秋鸿姐姐,你说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上午还发那么大的火,现在像是没事人一样……”

    秋鸿伸手点了点清月的嘴:“小点声!”

    “我看小姐这是憋着呢,等着吧,等下回了府她就不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