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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陛下驾到

    “诸位宗室王爷都瞧见、听见了。德亲王不仅蓄意谋害本座,身背数条人命,甚至还意欲令妾室顶罪,实在不知悔改。”

    齐珩昱接过邹莲画过押的口供,随意地翻看了一番,而后沉声向底下的众人道:

    “传北镇抚司令,德亲王欺压百姓、草菅人命,不配再为亲王、丢皇家脸面。着褫夺爵位,贬为庶人,明日问斩。子孙后代,不许再入仕袭爵。

    但念其府中众人并未参与命案,本座不予追究连坐,仅查封德亲王府,其余人等自行离去。”

    这已是齐珩昱经手的众多官员案件中,判得最轻、最顾念无辜之人的一回了。

    德亲王当场倒地说不出话来,邹莲仍是一副空洞的眼神,仿佛公堂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一般。

    反倒是底下坐着的宗室王爷们相互看了一眼后,仍旧死皮赖脸站起来提出了异议:

    “摄政王,这北镇抚司是处理官员案件不假,但德亲王除了是官员,更是陛下的亲眷。您处理陛下的亲眷,怎么着也应该让他亲自前来审理吧?

    如今一声不吭地就将德亲王杀了,摄政王可曾考虑过皇家的颜面、陛下的颜面?”

    齐珩昱长眸微眯

    ,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

    让陛下亲自前来审理?

    那不足六岁的小儿赵珏,亲自前来审理宗室杀人的命案,连他都觉得可笑,这些宗亲是如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荒谬的话的!

    他们便是看准了齐珩昱现在没办法从这公堂上脱身,只能先将尚未定罪的德亲王放回去,等他请来了皇帝,才能继续开庭审理。

    毕竟当初摄政王加封的时候,是齐珩昱自己定下的规矩,在皇帝赵珏成年亲政之前,除了他以外,其余人等想私下里独自见皇帝,几乎是不可能事。

    可若要将德亲王先行放回府中,以他的老谋深算和不择手段,要想逃跑,一夜就够了。

    但诚如福安所说,现在的齐珩昱和往日的齐珩昱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过去的他是这朝野上下谁都清楚的奸佞,把持着朝政,表面上又有个两小无猜的皇帝在背后撑腰,即便是众人不满,也撬不动他的根基。

    但现在国弱而主幼,人人都观望着那把龙椅,倘若宗亲使些法子,一旦撕破了脸,表面的和平维持不下去时,他这个摄政王与朝中异己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程度,无论如何都不合算。

    齐珩昱的

    脸上鲜有地闪过了一丝纠结,在宗亲咄咄逼人的谏言下,心烦意乱。

    此事不平,接下来的路就难走。

    可若是真的依照宗亲所说,放了德亲王、兼顾皇家颜面,岂非一步一步退让?

    如此退让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任人宰割、丢了他掌握这么多年的大权。

    到时他又该如何实现自己信誓旦旦对柳砚清所说的,光复离国。

    宗室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是逼迫着齐珩昱立即作出决断,是与大伙儿为敌、坚持即刻就杀了德亲王,还是权衡利弊,亲自进宫去请小皇帝。

    正当齐珩昱无可奈何,站起身来颔首要劝众人先行离去时,公堂下头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陛下驾到”。

    瑞安熟悉的嗓音在这乌云压顶一般的公堂上竟犹如天籁、划破了齐珩昱心里那层多年不曾有过的紧张。

    他当即已经明白,除了自己,能亲身请赵珏出宫的,也只有柳砚清了。

    紧接着,堂下围着的百姓自觉地在这一声通传过后让出一条道儿来,统统俯首跪地,不敢直视圣颜。

    堂上宗亲们原本叽叽喳喳要求去请皇帝的声儿霎时间戛然而止,人人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

    着齐珩昱。

    齐珩昱愣怔片刻后朗声一笑,眸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清明,从案前走出来,挥手向众人道:

    “诸位不是要见陛下吗,陛下来了,王爷们还不恭迎圣驾?”

    众人这才诚惶诚恐,依言起身齐齐跪下,虽心有不甘,但更多的是讶然于齐珩昱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明明已经将他们的话各个击破,却又在方才装出那么一副为难的表情来,便是非要瞧着他们宗室闹笑话不可。

    公堂上跪倒一片,唯有齐珩昱挺直了腰身迎过去,亲自掀开那驾雕饰繁杂的明黄马车的车帘,目光落在赵珏身边那个纤细的身影上时,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臣,恭迎陛下。”

    清朗的嗓音是向赵珏说的,但眸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笑意,是落在了柳砚清身上的。

    “恭贺摄政王,大案得破、还公于民。”

    柳砚清与方才立刻跳下车的赵珏相视一笑,而后才起身把手交到了仍在等待的齐珩昱的掌心,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调笑。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赵珏故意将手搭上齐珩昱的另一只臂膀,示意他带自己进去。

    三个人如一家三口一般,携手缓步走进公堂。

    赵珏年纪虽小,但经历了这许多事,对朝中的形势也有了自己的一点认知,也通过柳砚清方才在宫中的交代,知道自己虽未亲政,但一句话的分量,还是有的。

    在堂上站定之后,小小的人儿将手往身后一背,扫视众人的那目光竟还真有了些帝王的气场:

    “朕听闻诸位叔伯、爷爷都在向摄政王施压,要求朕亲自审理德亲王一案,还将皇家颜面搬出来威胁摄政王,可有此事?”

    皇帝虽是小儿,但底下那帮人方才口口声声将这小儿当作整个赵国宗室的主心骨,现下听他如此问话,一个个儿便是装也得装出为人臣子的惶恐来:

    “启禀陛下,臣等并非威胁摄政王,只是兹事体大,涉及皇家之事,不得不请陛下予以定夺!”

    “兹事体大?摄政王不光是辅佐朕治理江山,更是从朕开蒙之日起就教授朕做人做事的道理。他的定夺便是朕的定夺,一桩再简单不过的杀人案,让他偿命就是最妥当的结果。

    还是说众位觉得,在皇家颜面四个字面前,连百姓的性命都不值得一提?你们难道是要给朕安上一个不体恤民情、昏庸无道的暴君之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