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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从来都只有你

    而齐珩昱安慰赵锁欢的这些话,落进柳砚清耳中自然也成了缠绵悱恻的许诺。

    那意思可不就是——

    即便明日之后你全家都会被褫夺爵位,但唯有你是我可以放过的例外。

    虽然柳砚清十分清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理应照顾好赵锁欢的情绪。

    毕竟她父亲作恶,她却是无辜的。

    可真正做到毫无芥蒂地面对齐珩昱给赵锁欢的特殊优待,又岂是一个“难”字能形容的。

    更让柳砚清觉得心中酸楚的是,她曾以为自己就是齐珩昱这一生唯一的例外了。

    如今突然有个女子享受了她曾经享受过的待遇,这个女子甚至还有嫁给齐珩昱的可能。

    一想到这些,柳砚清就憋屈得很。

    可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以她现在的身份,是毫无立场去干涉齐珩昱的生活的。

    哪怕他来日真的娶了赵锁欢为妻,她也只能欢欢喜喜把人当作摄政王府的女主人、当作她腹中孩子未来的嫡母看待。

    这个认知让柳砚清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难以面对,她猛地摇了摇头,打断对面那二人说的话:

    “今日是菀橙成婚的好日子,我还不曾好生祝贺她。你们先吃着茶,我……我

    就先回灵均堂去了,或许还能赶上喝她一盅喜酒。”

    齐珩昱微皱着眉头回身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人匆匆忙忙打开门跑了出去。

    说来她的借口也属实是没什么新意,总拿底下的人作挡箭牌,却忘了人家今日虽的确是成婚,却也没道理直至半夜还待在主子房中吧。

    他拨了一整个小院儿给福安作为婚房,想必那小两口此刻正在院中欢欢喜喜清点贺礼,再加上久别重逢、新婚燕尔,柳砚清这会儿能在灵均堂找到菀橙才怪。

    不过也好在她是找了这么一个没有新意的借口逃走的,否则齐珩昱也不会突然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她的情绪到底哪里怪异。

    或许并不是因为她和赵锁欢方才提及了与父亲有关的话题。

    而是——

    她在意他和赵锁欢之间的事。

    终于看透了这件事的齐珩昱忽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连眉脚都差点抑制不住微微上扬了。

    他总以为她还和自己赌着气,或是真的因为他的一时气话,将过去的种种都揽到了她自个儿身上去,甚至愿意毫不在乎地接受他另娶新妻。

    这会儿看来,那竟都是她强撑着装出来的大方。

    只是都快要做母亲

    的人了,那脑袋瓜里连这点儿事情都转不过来。

    齐珩昱以为他白天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他肯收留赵锁欢、为她安顿一条出路,全都是看在柳砚清的份儿上。

    倘若赵锁欢是那种死缠烂打、油盐不进非要嫁给他的人,他压根儿就不会平白去招惹她。

    而且柳砚清不知道的是,人家早早就看透了他们夫妇二人并非真的和离。

    江南发生的种种,现在细想来,也是赵锁欢在时时处处为他们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他们二人来日重修旧好,这位阜阳县主可是货真价实的媒人呢。

    “县主早些歇息,这书房内间虽然不大,但作个临时居所也还算舒坦,有什么缺的,你只管吩咐下头的人就是。”

    半晌的静默之后,齐珩昱醒过神来,匆忙嘱咐了赵锁欢两句,随着门外打更声落下,阔步离开了书房,朝着灵均堂的方向走去。

    赵锁欢静静坐在方才的茶桌旁,看着离去的人,不由恍然。

    她从前是不愿接近齐珩昱,宁可他回头去找从前那个放不下的人,也不遵媒妁之言应了那桩婚约。

    那是她作为宗室女的骄傲和自信。

    可如今的境况下,所有的骄傲和自信全都

    沦为笑柄。

    她却从不愿接近,变成了即便知道他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也仍旧不敢接近。

    齐珩昱的内心太过冷静,又太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

    她直觉他爱柳砚清,爱到了可以为之放弃原则的地步。

    从放血制药,到如今因柳砚清的首肯而将她这个即将成为罪臣之女的人留在府中,皆是他一步一步为她放低姿态的表现。

    但这份爱意偏偏被他压在心里,再加上当局者迷,柳砚清怕是至今也不曾意识到,齐珩昱为她改变了多少。

    这样一个专情、执着的人,就算她真的貌若天仙、才思斐然,单一条——她不是柳砚清,便没有了走近他身边的机会。

    赵锁欢歪了脑袋,将手支在腮边,忽然有些羡慕身为孤儿的柳砚清。

    她没有一个杀了人之后即将被送上公堂、前途未卜的父亲,更不必在亲情和公理之间作出唯一的决断。

    或许人性就是如此,永远瞧着别人过得比自己舒心,但一辈子个中酸楚,也唯有自个儿才能真真切切体会得到。

    却说追到灵均堂的齐珩昱站在门前,抬手敲了几下不见人应答,便以为她还因吃了那飞醋而赌着气,便索性在门前坐

    下来,清了清嗓子,朝里头缓缓道:

    “清儿,原本现下朝中还有诸多异己,我得将他们一个个儿收拾了,才能与你说这些。

    但我实在不忍看你那般模样,对我万般猜测,又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你只要记着,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别人,我心里从一开始就只有你,从在离国宫中时,就只有你。”

    里头仍是半晌没有回音,齐珩昱微微顿了顿,站起身正欲推门进去把刚才的话再说明白些,却听身后忽然传来柳砚清诧异的问话:

    “珩昱?天已这样晚了,你到这儿来做什么?明儿不是还要去镇抚司办正事儿,是时候该歇息了。”

    齐珩昱闻言喉头一涩,只觉着自己刚才下定决心一般要去推门的动作一定分外丢人。

    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收回手转身,很不自在地将手掌按在自己腰间的禁步上:

    “是,正要回房去,路过这儿就想来瞧瞧你怎么还不睡,仍是灯火通明的。”

    柳砚清一时没想起来,从书房回主屋的路似乎并不经过灵均堂。

    只因她心里也装着事儿,自不能告诉他,她是一想到他和赵锁欢的事就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这才出门去闲逛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