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96章 只需考虑爱与不爱

    “我这才离宫几日,竟不知道尚药局已经是彩袖妹妹当家,还未恭喜妹妹升迁呢。”

    柳砚清冷冷笑着。

    若说先前全都是她的猜测,那现在彩袖的言行,可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谁不知道尚药局的芷青姑姑是个精明的,能把这种好处甚多的差事交代给一个末等的小医女,除非这医女背后是不好吃罪的主儿。

    甚至有可能,这荒诞的差事,原本就是那位主子强安给尚药局的。

    彩袖愣了愣,脸上现出一丝尴尬来,但再瞧柳砚清的面上却似乎并没有嘲讽之意,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反话还是真的如此单纯,半晌只得干笑着回道:

    “不过是我听说姐姐接手了齐大人的回春堂,这才为芷青姑姑出了这么个主意。当时只觉得合适,却未想过姐姐是否为难,姐姐要是不愿……”

    “那倒是没有!”

    柳砚清打断她的话,神色未改,转头唤来了药童:

    “带彩袖姑娘去挑选药材,她要什么你拿什么,回头只记在账上,不够的我来添。”

    彩袖倒是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成了,既是要她去挑,反而省得费另一番心思,忙谢过柳砚清,也

    没心思再细琢磨她刚才那意味深长的话。

    柳砚清掂了掂手上的药包,瞧着她跟药童进去,便也寻了个借口离开,并未跟着同去。

    她现在急着要将信儿先传出去,原本还有些犹疑的心思,在彩袖出现之后便有了破局之法。

    好在驿站里有去江南的车马,她先是把送给凤儿的药材和书信交代给了跟车的伙计,将地址告知之后借着与掌柜的结算银钱的空当儿站了一会儿。

    亲眼瞧着早就被她发现的暗卫回去给齐珩昱复命了,柳砚清才又把袖子里的书信拿出来,又与人交代一番。

    她知道自己身边从来都有齐珩昱的暗卫,虽说这时候得留个心眼儿,但真像是方才彩袖来寻她时那般,有个人听墙角,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最紧要的事儿算是办完了,柳砚清定了定心神,想起昨儿齐珩昱对待自己的那态度, 看来还有一件事是不得不做了。

    她加紧步子离开驿站,回到外宅之后先是与面色焦急终于瞧见她回来的菀橙调笑了几句,这才正色叫她去一趟齐府,请齐珩昱过来。

    齐珩昱这会子正在书房,才听罢暗卫禀报柳砚清似乎往江南送了什么

    东西,心中闷闷不乐。

    他掐着一把紫砂小茶壶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忽听外头福安通传说菀橙姑娘来了,脸上划过一丝讶然,下意识地就要站起,而后生生顿住。

    关心她那边做什么,左右她不听劝,偏要出去,还往江南送东西。

    齐珩昱攥着手,决意装聋作哑,哪怕菀橙来是因为那边出了什么事,他也绝对不会巴巴儿地过去。

    菀橙不知他的别扭,进来时还是满面的喜色:

    “齐大人,姑娘让奴婢来请您,说她今日出门去给江南的凤儿捎药材,正碰上送来上好的金丝燕盏,便拿回来亲自吩咐炖了,叫您去尝尝、同用午饭呢。”

    是给凤儿送药材?

    齐珩昱脸上的表情略有松动,却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凉凉道:

    “本座知道了,一会儿若是没有别的事,我自会去。”

    他知道柳砚清是知道自己会查,便叫菀橙以这种方式来给他解释。

    可有什么事儿是即将成为夫妻的两个人不能面对面坐下来商议、说明白的呢?

    她仍是不信任自己,难不成还要他将这颗心捧出来给她瞧么?

    谁知菀橙在他说完这话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

    知道齐珩昱宠爱自家姑娘,便仗着有姑娘撑腰,平日里畏惧的情绪也少了几分,至少是敢出言接他的话了:

    “大人,姑娘说了,让奴婢等着您,不管您有什么事儿,等您忙完了,和您一块儿回去,她在小厨房侯着您。大人不到,她便也不吃。”

    齐珩昱闻言斜起眼来看她。

    这小丫头向来嘴笨,说不出这许多话来,又一见他就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下去。

    可今日却忽然有这么多说的,有了底气似的,一听就是有人特意教的。

    不过意识到这事儿之后,齐珩昱倒也没有先前那么恼了。

    他唇边甚至还不经意地扬起一丝浅笑来,叹了口气,故作为难地站起来,抬了抬手示意她走吧。

    菀橙原还准备了一大堆从柳砚清那儿学来的说辞,等着看自己说到什么地步齐珩昱才会因心疼柳砚清而跟着走。

    没想到这才说到他不吃饭,这齐大人就没法子再深沉下去了。

    她禁不住笑起来,忙是连连点头给他让开一条道儿,随着他一同出了门。

    福安本为了齐珩昱又与柳砚清闹了别扭而不知道该如何相劝,见菀橙进去才不过片刻,人便跟着出来了,面

    上闪过一丝讶异。

    等安顿好了马车,同菀橙一道跟在后头走着时,他才轻轻唤了她一声,将嗓门压得低低的:

    “我昨儿还劝了半晌,大婚当前,让主子万不可冷落姑娘、叫外头的人平白笑话了去,主子却说没人敢笑话他。菀橙姑娘用的是什么法子,竟能让他服软前去?”

    菀橙愣怔一瞬,转而乐得更开怀了:

    “公公这说的是什么话,何以是服软前去?说起来,齐大人在这永宁城的确是说一不二,别说婚前冷落姑娘家,就算是过门之后让夫人住别院,也没人敢笑话他。

    差就差在这夫人是谁、得不得他疼惜。他自个儿若是疼惜啊,哪怕是一杯水一顿饭的小事,也能引得他亲自前去。”

    听她语气里还有些小骄傲似的,福安愣是没听明白,追问之下,菀橙才正了颜色重新解释道:

    “官场上顾全大局的事儿,公公清楚。但男女之间么,无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只需考虑爱与不爱便是。”

    话音落下时,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肩膀上。

    福安偏头瞧着这个神采奕奕的小姑娘,心里琢磨着那句“只需考虑爱与不爱”,竟慢慢有些咂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