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清周身一颤,慌张地向后探手去阻止他的动作,双手却被趁机反剪在身后。
面前的人眼中得逞的亮光一闪而过,她微微挣扎却无济于事,想要张口说话,却正给了他攻城略地的机会。
眼见她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声闷哼,齐珩昱却心情大好,缓缓向后退了退,唇上的动作又变回了蜻蜓点水的轻吻。
在她喘气的空当儿,他哑着嗓子说完刚才未结束的那半句话:
“其他人对你做过什么,一笔勾销。”
其实比起“一笔勾销”,他更喜欢“锱铢必较”。
所以齐珩昱从来都没有对什么人说过这四个字,但今天却觉得这当真是个好词儿。
往事一笔勾销,从今以后,他说了算。
柳砚清涨红着脸靠在马车的车壁上,身下是颠簸的山路,身前是这奸计得逞满脸笑意却还不肯从她面前移开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而脖颈上那些红痕,正一一变得灼热。
每一处痕迹都在告诉她,她和齐珩昱不仅没有干干净净地分开,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进一步了。
但很快,面上的羞涩就被他吻下来之前的那
番话浇灭了。
柳砚清将他刚才的一字一句放在心上咀嚼了个遍,最后落在了那句“就当本座这辈子娶过她了”。
一切都在朝她计划的样子越来越远,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去面对这些变数。
缓了许久,直至胸口的颤动不再那样剧烈,柳砚清才清了清嗓子,看向仍然以双臂把自己困在马车车壁和他的身子之间的齐珩昱。
她之后问出口的话,几乎是在自虐一般,神情却毫无起伏:
“大人,跟在你身边,连福安在太监堆儿里都能受人尊敬。那我作为你这一生最爱的女人的代替,可有什么更大的好处没有?”
说完这话,柳砚清不自觉地笑了笑。
如果没有很多的爱,那她就要很多的好处吧。
齐珩昱微微一怔,但并未理会她神色的变化,反而因为这一句话而感到欣喜万分。
在他的心里,她肯问这些,那便是妥协。
他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至于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都不重要。
他没想到、也不曾想过还需要细细同她解释一番那所谓的“最爱的女人”。
思索片刻后,齐珩昱放松了身子,轻轻一转、靠
回了车壁上,而后将胳膊绕到柳砚清腰后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又让她整个人再次贴向自己。
直到两人的姿势让他觉得满意了,他才捻着她的手指,缓缓道:
“只要你答应嫁过来,你便是要当朝宰相的位子,我都能给你。不过你要做到的只有一点,从今以后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不许否认你是齐府夫人的事情。”
他怕极了她的遮遮掩掩,但又想要竭尽所能让她满意。
既然如此,“齐珩昱的女人”就是最好的保护。
担这还不够,他深恐夜长梦多。
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如他所说的,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让整个永宁城,不,整个赵国都知道他齐珩昱娶妻名为柳砚清。
柳砚清眼波流转,最终没有否定他的提议。
赵陵澈应该也在找她,躲在齐珩昱的身后,这也许真的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不出她所料,悬日宫里此刻已然乱成了一团。
宫殿四周都是锦衣亲军,齐珩昱以保护皇帝为名,把整个悬日宫围得水泄不通。
别说是赵蕊涵想进去,即便是陶氏从她那佛堂出来、想要见一见儿子,恐怕也是不能的。
赵陵澈
气急败坏地坐在书房里,他一直当作心腹的瑞安得了齐珩昱的命令,正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以谦卑的姿态说着令他不悦的消息:
“陛下,齐大人那边传了消息来,北雁山的山火已经熄灭。不过飞龙寨一帮人不知逃到了哪里去,他还得继续着人追踪。
所以这段时日,陛下还得屈尊居于悬日宫内,不然万一被流窜的土匪伤着了,奴才们对齐大人也不好交代。”
自小学着帝王之术,赵陵澈也并非蠢钝的人。
他知道保护和软禁的不同,更瞧出来了心腹和叛徒的区别。
而叛徒……还不止眼前这一个。
尽力压下自己不由自主的怒意,赵陵澈终是作出一副了然的姿态来,点了点头。
而后又不经意似的问起:
“那飞龙寨不是说尚药局的柳姑娘在他们手中吗,人怎么样了?也没找到么?
说起来她做掌药时将朕的身子调理得十分妥当,也算是赵氏的功臣。也怪齐卿太过紧张,硬是因为一碗汤药将她贬黜了。其实朕的身子哪里有那么脆弱,朕还一直想着能把她召回来。
若是就这么死在了土匪手里,也着实是可惜……”
瑞
安以余光瞥着赵陵澈的神情和动作,听他说到他的身子也没那么脆弱的时候咳嗽了两声、还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他这做奴才的也不禁低头失笑。
但依着齐珩昱的吩咐,瑞安还是只淡淡答道:
“回陛下的话,那边没说找没找到柳姑娘,奴才们也不好过问这些事儿。想必如果有了结果,齐大人会亲自进宫来跟您报备的。”
此后无论赵陵澈再问什么,他都只是含糊其辞地答过。
赵陵澈起身环顾窗外,晨光大好的日子,这个院落却因锦衣亲军手里那些兵器而显得分外寒凉。
有时他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很没意思,但有时候,因为有了齐珩昱这么一个从友到敌、分外了解他的人,与他争斗着,日子倒是不很无趣。
他想着,忽然回头叫瑞安到身边来:
“朕记得惠妃的珏儿是养在母后宫里吧?既然齐卿说悬日宫是如今最安全的地方,你去问问他,什么时候抽个空把珏儿也送来,毕竟是朕唯一的儿子,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怕是从此就后继无人了。”
瑞安稍有迟疑,但随即还是点了头应下,转身出门去给齐珩昱送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