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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我不是答应你了

    陆霄练的话音才落,书房的门就被徐叔推开。陆云纱偏头瞪了徐叔一眼,没好气道:

    “徐老头,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做事毛毛躁躁地沉不住气啊!”

    徐叔都顾不得搭理她,喘着粗气对陆霄练道:

    “少爷,出事了。”

    陆霄练稍从摇椅上坐起来一些,回头看向徐叔,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徐叔站在门外咽了一口唾沫,沉声道:

    “徐院长,死了。”

    他话音落定,便不仅仅是陆云纱,连陆霄练都不由得蹙了眉。

    徐玉成死了,偏偏在方青黛出门去广东的这段时间里,无法不令人怀疑。可方青黛明明是最看重人命的,先前的玉生香之死,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结。

    故而陆霄练绝不愿相信,方青黛会为了他去杀人。

    可若不是她,那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少爷,您看这……”

    徐叔在等着陆霄练做决定,陆云纱却不待陆霄练发话就抢道:

    “他做不了自己老婆的主,问他有什么用。按江湖规矩办就是了。”

    她的话说得清楚明白,偏偏徐叔依然纹丝不动,摆明是非要听陆霄练的吩咐。陆云纱也不自讨没趣,翻了个白眼让到一旁。

    陆霄练撑着摇椅的扶手缓缓起身,一手虚掩在腹部伤处,对徐叔点了点头:

    “备车。”

    徐玉成的尸体是今天上午被发现的。人在卧室,躺在床上,管家去的前几趟都还以为他在睡懒觉,直到十点钟还没动静,才察觉人早已经凉透了。苏君皓带着警署的人戒严了徐家四近的街道,逐个盘查近几日接触过徐玉成的人。

    法医去看过后,估计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初步断定是抗生素和酒精混合服用后,产生了双硫仑样反应,在短时间内导致的心肌梗死。根据徐玉成管家的口供,也提到他昨晚和生意上的伙伴聚会,大醉酩酊后回到家,一个人在卧室睡下。

    陆霄练赶到徐家时,苏君皓已经从徐玉成的卧室内搜出了一些抗生素,正往证物袋里收。他远远看见陆霄练,倒是连这关键证据都可以随手交给旁人,三步并作两步迎到陆霄练面前。

    “陆少爷,”苏君皓上下打量他一番,轻叹了一声,“是非之地,你不该来。”

    陆霄练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大大方方任人端详,语声淡漠:

    “就算我不来,你们也会找我去警署,倒不如你我都别麻烦。”

    苏君皓自知多说无益,便特意带陆霄练先离开了人多眼杂的案发现场,来到徐家的后院单独说话。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只证物袋递给陆霄练,只见那袋子里装的乃是一块旗袍碎片。

    陆霄练将证物袋拿在手里,指尖反复摩挲着那片布料残片上的绣花。

    一块绣有铃兰花的布,与方青黛最喜欢的那件旗袍的料子如出一辙。他记得清楚,方青黛出发去广东之前,收拾的行李中就有这件旗袍。

    “这是在案发现场的发现的,我见过方小姐穿这件旗袍,”苏君皓压低了声音,边警惕地环顾四周,边说了下去,“而据徐玉成的秘书供述,他死前曾与你发生过冲突,还派人将你刺成了重伤。”

    “所以,”陆霄练无谓嗤笑道,“你认为她一个弱女子,能杀得了徐玉成?”

    苏君皓神情严肃,似还带了些愤怒地直视着陆霄练的不以为意:

    “她都能杀格兰特,还差一个徐玉成吗?”

    陆霄练脸上仍是不屑的笑容,从衣兜里拿出打火机,当着苏君皓的面就把那块布料点燃。苏君皓并不阻拦,反而静静等待整块布都烧成了灰烬,才低声提醒:

    “世道乱,你和方小姐最好都少管闲事。现在英国人都不敢轻易出手,更何况是你们。”

    陆霄练闻言没答话,只是用还没收起来的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叼着唇间。香烟呛得苏君皓不住咳嗽,他张张口还想说什么,大约是觉得陆霄练不会听,就无可奈何转头而去。

    陆霄练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将那支烟抽完,才抬脚将烟灰和布料燃烧殆尽的尘埃都悉数踩进泥土里。

    他当然清楚,方青黛并非外人眼里听凭摆布的棉花,从她配合尹笙杀死格兰特那时起,她的心里那片纤尘不染的净土就从此沾上了阴霾。然而先前他不愿相信方青黛与徐玉成的死有关,是因为不敢信方青黛会为了他去害了一条性命。

    可当苏君皓拿出那片布料时,就容不得他不信了。

    只是他真的想不通,方青黛怎么会如此冲动。

    次日,陆霄练起了个大早,按照与方青黛在电话里约定的时间赶到码头。船舶靠岸时,人们三三两两从码头上走出,却迟迟不见方青黛的身影。

    数九严冬,徐叔头上却已然冒出一层汗,他不断用手帕擦着汗,脸上满是焦急。

    “少爷,”他沉不住气,朝陆霄练道,“这方小姐还没出来,是不是……咱们记错时间了?”

    陆霄练缄默不语,须臾,从兜里摸出了烟夹。他打开烟夹拿了一支,叼在嘴里正要点,却听得码头上传来一声娇喝:

    “把烟放下!”

    他蓦然抬头看去,那正是方青黛。她就穿着那件铃兰花旗袍,搀扶着一位老妪缓缓步下码头的台阶。

    陆霄练忙从嘴里取下了烟,快步朝她们行去。

    他在方青黛面前站定,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将她看了一番。那件铃兰花旗袍上并没有任何一处的缺损,她头上也戴着电话里提起过的那枚水晶发卡。

    俨然,就是刚从广东回来的。

    “怎么,不认识我了?”

    方青黛忍不住调侃他。

    陆霄练摇摇头,张手将她拥入了怀里:

    “平安回来就好。”

    方青黛轻笑一声,抬手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脊背,温声道:

    “我不是答应你了,只是去拜访前辈嘛。”

    她推开陆霄练,又搀起了身旁老妪的手臂,为陆霄练引见道:

    “这位就是李老师,我在广东找到的顾绣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