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烛不理解。
难道穿越一次之后就会获得不停穿越buff?
怎么还一次穿的比一次差啊!
上次虽然老了,且是个打工人,但最起码安全啊!
现在好了,安全都不能保证!
有可能下一秒他就噶了。
钱烛捏着手里干干净净软绵绵的兔子玩偶,蹂躏了一会儿,精神状态恢复正常了。
他心虚的摸摸兔子毛,“不好意思啊,冒犯了冒犯了。”
把兔子端端正正的摆回去。
看着楼梯犹豫了一下,他没上楼,就在客厅里待着。
毕竟闯进别人家里获得庇护已经够冒犯的了,再未经允许就在别人家里乱跑,那就太过分了。
是可以报警被抓的程度。
他莫名其妙成了诈骗成员之一已经够苦逼的了,还是不要给自己身上揽罪了。
他坐了一会儿,横身一躺,把被压在身下的兔子玩偶拽出来放在胸口拍了拍。
“我躺沙发上,你躺我身上,你待遇比我好,躺的还是真皮的。”
钱烛厚颜无耻的自言自语着,手指摸了摸兔子脑袋,安祥的躺着,双手压着兔子,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外面还隐隐约约能传来那道掐的跟公公没两样的嗓子。
这种调调就是去骗条狗,狗都会被吓得后退两步然后掉头就跑。
更别提骗比狗聪明的多的人了。
不知道房子的主人在不在家,不在家的话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后会不会赶他走。
他到时候能不能用给这一家子画肖像画为房租留下?
他看客厅里不少地方都摆着或大或小的画。
这家人应该挺喜欢画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钱烛躺的脊背都开始发麻的时候,他眼前一黑。
下一秒,眼前一亮,正是那栋大楼的一楼大厅。
他本来是躺着的,忽然变成站着,腿一下没支棱住往前踉跄了两步才停下。
这是怎么回事?
又穿回来了?
他感觉到要上电梯的人对他投来的不善目光,往旁边儿让了让,其他人立刻从他让出来的地方进了电梯。
钱烛有些迷茫的走出去,早晨的太阳暖融融的落在他身上。
让他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所以刚才那是…短暂穿越?
还是说,他遇上鬼打墙之类的了?
*
A区
怪物屋
门牌是一块儿鲜红的肉的大门打开。
一只毛茸茸的玩偶兔子从里面走出来。
它向来顺滑的毛毛被逆着捋的左右飞翘,让它看上去仿佛触电了一样。
黑色的珠子做的眼睛在此刻隐隐沁着血色。
在踏出门的一瞬间,它出现在了A区童话街的另一头。
一只巨大的,拥有着人身羊头的怪物四肢着地,手握成拳头抵着地面行走。
木楞的灰色横瞳看着周围,巨大的羊嘴张合,齿缝里还能看到鲜红的肉丝,跟丝丝缕缕的乌黑发丝。
那发丝有些长了,羊嘴正在慢吞吞的磨蹭,这种牙齿被卡住的感觉,任何生物都会觉得不适。
它缓慢的行走着。
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穿透到下颌,腥臭鲜红的血液像是熟到了极致的西红柿被捏了一下,噗的一下喷洒出来,泼水一样撒了满地。
“兔子。”
横瞳微微扩散又收紧,长长的,舌尖发灰的舌头伸出来,朝自己脑袋上舔去。
滴滴答答的粘液覆盖在头顶的洞上,让本就撕裂的伤口开始出现腐蚀的痕迹。
“蠢羊。”
闷闷的,像是被憋在玻璃罩子里的声音响起,声音稚嫩,语调阴冷。
“你不该把人赶进我的房子里。”
“啊,抱歉。”
横瞳终于捕捉到了停留在地面的渺小身影,巨大而苍白的手朝地面砸去。
一个巨坑出现在地面,但里面没有玩偶的身影。
“噗呲——”
手背上被看不见的东西洞穿,滴滴答答流着黑色的血。
这血的颜色跟羊头流的不一样。
巨大的羊头嘴巴动着,发出声音,“好吧,我认输。”
它有些委屈,也挺迷茫的,“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个人类闻起来挺香的。”
“今天的人类有点儿多,我就留了个给你,没想到你不喜欢。”
“…呵。”
什么留了一个给它。
这蠢货分明是把自己解决不了的存在驱逐给他了!
倒是有脸说!
要不是它掐着点,时间到了之后立刻把人踢出去,恐怕它现在还在被那个流氓又可怕的人类折磨!
看来这蠢羊这段时间吃的人多了,脑子都恢复了一些。
玩偶兔抬手,冰锥再次穿透巨大的羊头,“以后不准再把这些东西赶到我这里。”
“否则杀了你哦。”
“…知道了。”
羊头慢吞吞的开口答应。
没有点头是因为它巨大的脑袋上有两个洞,一点头可能脑袋就要从中间断掉。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变弱的不是玩偶兔而是它呢?
玩偶兔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怪物羊在原地待着,跟人类没有区别,齿轮着的四肢蜷缩起来。
羊头搭在肩膀上,灰白的舌头一点点儿的舔舐着自己手背的伤口。
这次用的不是攻击的毒液而是帮助愈合的唾液,手背的伤口在它的舔舐下飞快愈合。
等待疗伤的中间它能感觉到有人类进入,但它没有去追逐。
听说B区有个家伙骗C区的那些又弱小又蠢的东西离开里世界,说是去外面吃大餐享福,结果弄死了好多。
这家伙应该来A区的,那样它肯定会看着对方骗走兔子,绝对不会阻止的。
它讨厌玩偶兔。
*
钱烛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回到了黄泉路幸福公寓。
他的档案就在公司里,警方肯定会看到,到时候不管他在哪儿都会被抓。
何必跑呢?
倒不如在舒服的公寓里舒服的等待被抓。
不过,皮包公司现在被戳破了,那房子还能住吗?
房东管家不会来赶人吧?
钱烛忧心忡忡的走进幸福公寓,路过保安室看到里面坐着熟悉的老大爷。
老大爷也是一脸难看。
要是放以前钱烛高低得过去关心两句。
但今天,现在,他自顾不暇。
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今天真是多灾多难,他对安保老大爷礼貌的点点头就上楼了。
上了二楼,他脱了鞋子瘫在摇椅上发了会儿呆。
又想起了之前神奇的经历。
感觉跟误入了恐怖故事一样。
只不过这种恐怖是隔了一层,朦胧的。
因为似乎很危险,但又一直没有见过让他感觉危险的存在,所以这种危险也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新奇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划拉了几个短视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联系小雨跟小谢。
先不说他们之前关系就不好。
现在情况还没查清楚,他要是贸贸然说了,也不过是增加两个跟他一样害怕的人。
从小在和平国家长大,没遇过特大案件,也没经历过太多社会毒打,相信警方能力的学生仔这么想着。
他等啊等,中午点了个超辣的外卖,吃完打游戏刷视频,下午自己做了饭吃完,也没有等到警方上门。
就在他以为自己被证明是好人放过了的时候。
晚上九点多,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叩—叩—叩”
机械的敲门声回荡着。
本来已经躺床上的钱烛爬起来,边往门口走边问:“谁啊?”
“警察。”
简短的两个字,让睡意朦胧的钱烛瞬间清醒。
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
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一个一米七多的男人,身形有些胖,身上穿着警服,头上戴着警帽。
钱烛比他高,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伸手就去推门。
推——嗯?
推不开??
错愕让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普通,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脸。
他皱起眉毛,“你干什么!想袭警?!”
钱烛面无表情,“你出警为什么不佩戴警号?出警不应该是最少两个人吗?你同伴呢?还有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出示证件就要闯进我家里?”
要不是下午短视频刷多了,看到了女性自保视频提醒,他还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多道道。
这家伙是强盗?
可他是个男的啊,还比他高这么多,这家伙都不带怕的,难道是有同伙?还是说,有凶器?
“小伙子知道挺多啊。”
男人笑了笑,昏暗的走廊里走出一个人,比男人要瘦一些,手里拿着笔记本,胸口佩戴警号,面无表情,“警惕性高,挺不错。”
“现在可以请我们进去了吧。”
站在钱烛面前的男人说。
钱烛看着他们俩。
他们俩一个脸上带笑,一个面无表情。
“不用进去。”
钱烛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但他具体又说不上来。
他道:“就在门口说吧,什么事儿?”
因为打心底里怀疑这两人,钱烛对他们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收回了。
“你确定不让我们进去?”
面容普通的男人说:“这跟你的未来可有很大关系。”
跟今天发生的事儿能对上。
钱烛皱紧的眉头微松。
忽然,楼上传来特别明显的开门关门声。
然后是哒哒哒下楼梯的声音。
钱烛眼睁睁看着眼前两个‘警察’从镇定从容到‘花容失色’的变化全过程。
他们连骗他都不骗了,一溜烟跑到楼梯那里下去了。
楼上的哒哒哒声也来到了他这个楼层。
钱烛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看了眼。
是一位黑长直女性,穿着长长的连衣裙,裙子下面能看到穿着高跟鞋。
她脸上化着妆,涂的雪白雪白,嘴唇跟他那个倒霉前上司张婧一样红的发黑。
她应该是注意到他了,提着行李箱站定看过来。
眼睛黑乎乎的折射不出一丝光。
再加上白裙红唇之类的,说实话挺吓人的。
不过她有脚,脚上还穿着高跟鞋,这点就很现实接地气。
钱烛看着她手里提着的行李箱,犹豫两秒,对面无表情的女人开口提醒:“刚才有两个诈骗抢劫犯下去了…你要是没什么急事,明天走?”
“现在不太安全。”
女人听了,缓缓摇头。
黑长直在空中晃荡。
她开口,声音嘶哑的跟一小时内抽了三包烟又歇斯底里唱了半小时一样,“有人,接我。”
“啊,那还好。”
犹豫了一下,钱烛还是不放心一个女性大半夜出去,更何况下面可能还有两个坏人守株待兔。
“你等等。”
他折身拿起鞋柜上的手电筒打开,走出来锁上门,“我送你吧,女孩子晚上出去不安全。”
看着他的脖子,眼睛都垂涎的冒绿光的女人没出声。
楼梯里有感应灯,跺跺脚就亮了。
钱烛走在前面,女人走在他后面,手里提着一个小行李箱。
像是临时准备去旅游。
但这时间太急,也有点儿巧。
钱烛忍不住问:“你是天地公司员工吗?”
身后哒哒的高跟鞋声一顿,没人说话。
钱烛就知道估计是了。
这女人行动力比他强,一发现有问题就准备跑路了。
可惜他不准备也不能跑。
他走到一楼大厅,没看到刚才穿着警服冒充警察的两个男人,公寓楼外面的小区内没有开灯。
钱烛打开手电筒照着,“走吧。”
外面的冷风吹进来,他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些冷。
这次因为要照路的原因,他放慢脚步让身后的人也能跟上,和他并排走。
并排走的时候他发现这女人的脚步每一步迈的都很小很急,不仔细看就跟她腿没动,人在飘着走一样。
还有她的高跟鞋特别高,鞋跟细细的完全可以当杀人凶器。
他无意间扫了一眼,在心里估了一下,这高度得有个十几厘米,跟踮着脚尖走路没区别。
也难得这么高的高度对方还能走的稳稳当当的。
现在的女孩儿真是为了美,什么都能做到啊。
女人很沉默,一路都没说话。
送到公寓门口,外面没有车,钱烛带着她等在保安室外面,“太晚了外面不安全,我们在这儿等,你朋友什么时候过来?”
女人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嘶哑着嗓音,含糊不清,“快了。”
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保安老大爷坐在椅子上,小眼睛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
看钱烛的眼神充满了惊奇。
钱烛自我分析了一下保安的眼神,觉得这眼神是在说:你小子竟然也能找到女朋友?
钱烛有些尴尬,也幸好这时候外面驶来了一辆车。
车灯开着,是辆suv,看上崭新崭新的。
女人闷不吭声的拎着行李箱就朝车走过去。
钱烛跟在她急匆匆的脚步后面,感觉自己就跟个老妈子一样,图啥呢?
就图那点儿做了好人好事儿之后的舒心。
他看了眼驾驶座,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粉头发的少女,应该是女人朋友。
后座上没有人,女人把行李放好后直接去副驾驶坐好,司机油门一踩就走了。
两个人都没跟他打过招呼,就显得他特别自作多情。
抓了抓头发,钱烛往回走,路过保安亭的时候手臂撑在台子上,对躺下要睡觉的保安道:“老大爷,刚才有两个诈骗犯假扮警察进去了,你知道吗?”
老大爷沉默两秒,“你没被诈骗,怎么就知道是诈骗犯?”
钱烛:“你怎么知道我没被骗?”
老大爷哑口无言。
老大爷眉头紧皱。
老大爷恼羞成怒:“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进去没人出来!你别打扰我休息!”
他没说谎,确实没人进去。
钱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爷,你年纪也不轻了,平时多注意身体,这前脚才把人放进去,怎么后脚就忘了,小心得阿兹海默啊。”
“什么兹什么墨,你再胡说,你就来替我值班!”
安保老大爷没听懂,非常不高兴的挥舞着一只手。
钱烛后退两步,“不了,我上楼睡觉了。”
他打着手电筒回了自己那栋楼,爬上二楼,用钥匙开门,反手关上门,进屋,睡觉。
保安亭。
老大爷愤怒的表情在钱烛离开后就消失了。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钱烛的背影。
所以,这人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脑子有泡?
这么若无其事的半夜送吊死鬼上车……活人担心鬼会遇到危险。
还打着个屁用没有的手电筒守护人家。
这阴间笑话脑子里少于三个泡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