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雪微微一愣。
他指尖轻抚她的脸颊,“那可是爷爷的遗物,我又怎会真的让周太太去砸。”
她垂下眼帘,若有所思,“周禄寒,我想检查爷爷的遗体。”
周禄寒微微眯起眼睛,“周太太在怀疑什么?”
“爷爷病发的起因。”夏宁雪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不相信爷爷会走得如此突然。”
周老爷子向来注重养生,无缘无故心肌梗塞的理由实在太过牵强。更何况周家有佣人保镖众多,即便是心肌梗塞发作,也不可能没有人察觉。
周禄寒搂住她,望向车窗外的目光冷漠至极,“我早就让人去查了。”
她一怔,“你也起疑心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周家老宅的人换过了。”
夏宁雪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周家老宅的人换过了,那就意味着爷爷那晚心肌梗塞休克时,极有可能被人发现了。
如果有人愿意施救,爷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显然他们是故意装作没有发现。
她的脸色凝重,难道是周煜吗?可周煜根本没有理由要杀掉对他有养育之恩的亲人。而且,周禄寒已经放弃了继承权,周煜还承认了私生子唐俊辰的身份,继承权落到他和老情人的儿子手里,对他更没有坏处。
第二天,夏宁雪和周禄寒在楼下吃早餐时,果不其然,她在周家灵堂上打周煜的事情上了新闻,什么“死而复生归来”“灵堂前为丈夫出气暴打公公”之类的标题都冒了出来。
这些记者编造的新闻,比周老爷子去世的消息还要吸引眼球。
周禄寒早就看到了新闻,大概是想到昨天她的举动,仍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周太太昨天真是勇猛。”
她瞥了他一眼,“你看热闹看得挺开心的嘛?”
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是挺开心的,周太太第一次为了我揍人。”
管家也是没想到夏宁雪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五年前在家里揍的是周煜的老婆,五年后在老爷子的灵堂前揍周煜,下次还不知道会揍谁呢。
夏宁雪看着周禄寒,“你在国内的卡用不了了吧?”她抿了抿唇,认真地说,“虽然我卡里的钱也不多,但你需要的话,我还是可以给你的。”
周禄寒眉梢一挑,“周太太这是要养我了吗?”
夏宁雪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剥着手中的鸡蛋壳,小声嘀咕,“周先生这是要把吃软饭的名声坐实了。”
他拿起手帕擦拭嘴角,忍不住笑了出来,“坐实又如何?”他把手帕搁在桌角,身子倾向她,“我还不能当周太太的‘小娇夫’了?”
她噗嗤一笑,“周禄寒,你还要不要脸了,小娇夫体弱多病易推倒,你是吗?”
“体弱多病就算了。”周禄寒眼尾带着笑意,“但我随时都能被周太太推倒。”
“你臭不要——”脸字还没说出口,她意识到管家还在,急急忙忙推开他。但管家不知何时已经从客厅退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连声都没吭。
就在她微微走神的时候,周禄寒扳过她的脸颊,毫无征兆地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吻,又浅尝辄止地品味了她的香甜。
不等夏宁雪有所反应,他已经端正坐好,“不是还要去医院吗?我这个‘小娇夫’就在家里等你好了。”
她一愣,随即继续低头吃早餐,脸颊的绯红悄悄蔓延至耳际,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一位体贴的丈夫对即将外出的妻子所言,只是他们的角色恰好颠倒了。
夏宁雪八点半准时出门,周禄寒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目送着庭院中的车子远去,随后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静康医院内。
夏宁雪将车停在地下车库,步入电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通往底层的按钮。离开五年,她未曾料到慕言竟还在静康坚守。也不清楚她离开后,周禄寒是否对她有过为难。
电梯门缓缓开启,走廊的光线依旧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慕言——”夏宁雪刚推开实验室的门,却未见慕言的身影,反倒是一个年轻女孩坐在沙发上,正用慕言的手提电脑玩着游戏。这女孩的面孔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女孩抬头,对突然出现的夏宁雪也愣了一下。
这时,慕言从里间走出,四人六目相对,气氛略显尴尬。
“慕言,你可真行啊!”她本以为她这些年可能过得不如意,或是被周禄寒刁难,没想到……!
“我…”慕言刚想开口解释,夏宁雪抬手打断了他,“你不用说了……”
慕言用手掌遮住了脸,“老大,她是我妹妹!”
“妹妹……”夏宁雪一愣,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脸茫然的女孩,又将视线转回到慕言脸上。
慕言领着夏宁雪走出实验室,两人站在走廊一盏昏黄的灯光下。
慕言向夏宁雪讲述了五年前的事情,他之所以没有跟她一起离开A城,是因为周禄寒掌握了他妹妹的消息。
夏宁雪恍然想起,当初慕言拒绝与她同行时,曾说过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所以,这个女孩是你的亲妹妹。”
慕言点了点头,“我妹妹小时候跟我走散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夏宁雪望着他,虽然知道他是孤儿,但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慕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不过,她还不知道我是她亲姐姐,我只是以认她做干妹妹的名义接近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夏宁雪满心疑惑。
慕言靠在墙上,“收养她的人家对她很好,视如己出,而且,她也没必要跟着我过苦日子,我只要知道她过得幸福就够了。”
夏宁雪低下了头。
慕言又不紧不慢地说,“说起来,那家人你应该也认识,就是童家。”
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慕言姐姐。”童茗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慕言脸上的表情略显僵硬,“茗儿,你怎么出来了?”她应该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否则不会如此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