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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五章 密室囚笼

    囚笼里,一个形容枯槁的人盘膝坐在地上。

    两条铁链从囚笼的顶端延伸下来,终端一对琵琶钩,从那人的锁骨处穿过,将他牢牢地锁住。

    花白的长发遮住那人的面容,远远看去,宛若一个死人。

    似乎是察觉有人来了,那人缓缓地抬起了眼帘。

    长发后面,一双眼睛浑浊晦暗,却闪着坚毅的光。

    这眼神,就像……玄苍。

    前世在她死后,灵魂飘荡在皇宫上空时,看到过这个人。

    他,就是南非熙。

    犹记得,她看到的南非熙,也是这般模样,形如枯树,骨瘦如柴,身上血淋淋的,连站都站不住。

    可是他站在金銮殿前,身上却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接受朝臣的跪拜,指点江山,丝毫没有被这几十年来的折磨而摧毁意志。

    这样的男人,才配称得上帝王。

    “你……是谁?”

    南非熙的声音,干哑得就像燃烧的枯柴。

    云梦牵走近囚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太子殿下,我……我是云梦牵。”

    “你认得我?”

    南非熙的声音缓慢,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他极大的力气。

    “姓云?”

    他兀地笑了一下:

    “云景天是你什么人?”

    云梦牵抹了抹眼泪,这才

    想起来,南非熙被南非齐困了这么久,想必对当年的事早已知晓。

    云景天算是他的仇人。

    “不,我不是云梦牵,我是沐子兮……”

    她赶紧解释,生怕南非熙误会了什么。

    “沐子兮?姓沐?”

    云梦牵不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地证明自己的身份,忽然想起了骁烈令牌。

    自从进入东宫之后,她这块令牌就一直随身携带。

    思来想去,似乎放在哪里都不安全,唯有贴身带着。

    此刻,她将骁烈令牌拿了出来。

    一块凤凰血玉,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着盈盈的光泽,宛如淬了血。

    看到骁烈令牌,南非熙的眼睛猝然睁大,干哑的声音颤抖起来:

    “这是……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知道,太子殿下当年为向水伶公主表示决心,把如此重要的骁烈令牌赠予了她,可水伶公主为了逃婚去了栖梧,又把这块令牌赠予了一位救命恩人。后来太子殿下与水伶公主修百年之好,却再也寻不到它了。”

    南非熙很聪明,马上便联想到了什么:

    “你与风罗,是什么关系?”

    “风罗后来嫁给了当时栖梧的国主,成为了国主最宠爱的梅妃。而我,是梅妃的女儿,沐子兮。”

    “你……是风罗的女

    儿?”

    南非熙难掩激动。

    看得出来,虽然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但一些事始终深藏在南非熙的心底,不曾忘怀。

    “是,我是风罗的女儿,这骁烈令牌是家母临终前交给我的。那时家母说,若是有困难,可以去找这块令牌的主人,可家母并未说出主人是谁便断了气。如今我才知道,原来家母让我找的人,就是水伶公主。”

    南非熙似在思考,片刻后又问:

    “你既是栖梧公主,又怎会姓云?”

    “因为当年云景天充当先锋,与南非齐一起灭了栖梧后,云景天为了给他的亲生女儿治病,就把纯阴命格的家母偷偷带回了天羽,而我便成了他的女儿。”

    云梦牵尽量简短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世。

    又道:

    “所以,云景天不是我的父亲,他不过是害死我母亲、时刻想要取我性命的……仇人!还有南非齐,他灭我国家、屠我皇族,我与他不共戴天。”

    闻言,南非熙倏尔扯了扯唇角:

    “看来,想要南非齐性命的人,还真是不少。”

    他又看向云梦牵,问道:

    “小姑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难道不知,一旦被南非齐发现,你的脑袋就得搬家?”

    闻言,云梦牵紧张地看了一眼

    入口处,台阶幽长,根本看不到头。

    “太子殿下,我之所以找到这里,就是想确认,您究竟是不是在这里,您究竟是活着还是……”

    “死了?”

    南非熙轻笑了一声,把云梦牵没说出的话说完。

    “你?为何要关心我的死活?总不会想等着我出去,为你主持公道吧?”

    “因为……”

    一时间,这个问题,倒是把云梦牵问住了。

    她的确需要有人为栖梧主持公道,即便不能让栖梧恢复到从前,也不想再让栖梧百姓受天羽的奴役。

    可是若问她究竟为何如此冒险,她沉下心来仔细一想,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为了玄苍。

    为了让他不受南非齐胁迫,为了让他放心去做该做的事,所以她来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竟说不出口。

    她该如何向南非熙解释与玄苍之间的关系?

    沉默良久,她终是抬起头,坚定道:

    “因为,我要让南非齐为他所做之事付出代价,因为我要让一切回到正轨。”

    她之所愿,也是玄苍所愿。

    “你要如何让一切回到正轨?正轨又是什么?”

    南非熙声音沉沉,

    “自古帝王,强者得之。哪一个帝王不是踏着父兄子侄的鲜血上位?人心不古,兄弟阋墙,怪

    我没有警惕之心……”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问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是南非齐,会为了得到皇位而如他一般弑君弑父吗?”

    云梦牵反诘道,

    “太子殿下不说话,是因为太子殿下做不到。南非齐残暴不仁,为一己之私而大开杀戒,无论是弑杀父亲还是屠戮栖梧,都非人而能为之。太子殿下胸怀仁义,才会中了他的奸计。殿下问我正轨是什么?在我看来,正轨就是正义、正道,正轨就是太子殿下!”

    花白的长发后,南非熙的眼睛里流淌出淡淡笑意:

    “你这个小姑娘,倒是有几分风骨。”

    “殿下,您且稍安勿躁,不久后,一定会有人救你出去的。”

    云梦牵承诺道。

    “哦?谁会救我出去?”

    南非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云梦牵想了想,再次举起了骁烈令牌:

    “它,它会救您出去。”

    南非熙笑了笑,似乎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快走吧,先保住自己个儿的脑袋再说。”

    “殿下,保重。”

    云梦牵郑重地朝南非熙行了大礼,随后迅速离开了密室。

    然而,刚刚推开密室入口的木板,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谁?”

    云梦牵心里咯噔一下,南非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