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何人,在此行劫杀之事,难道不知身后是谁?”
那把大刀后面走出来一个人,蒙着黑面看不出容貌,姜溯在缝隙之中看到那人,是个人高马大,大概是肥头大耳的狠角色。
“大家都见面了,好尴尬啊,老头,我们只要左边那个小的,你们让开或许还能活着,否则。”
“大人,不要跟他废话,直接上,杀了这群乱臣贼子。”
“小齐,看好小姐,不要乱动。”这孩子是个冲动的,老胡还真是怕他太莽撞。随即抽出身上的佩剑,在袖中取了一颗信号弹,鸣笛长啸,直入云霄,一呼百应。
“他们在叫人,你,给我回去禀告老大,其他人给我上,活捉了那个小妮子。”
两方人马即刻动了手,他们这边人数不多,但是好在敌方人数也不多,估计是心高气傲没事先计谋好这件事,老胡他们还算是能够应付得过来。
姜溯拉着棠萱,尽量避开着人,不给他们添麻烦。她看着两边打起来没有一方有胜势,在身上掏来掏去,在斜挎包里摸到一个弹弓,摸出了个糖,瞄准了那个领头的,就是一击。
“死丫头!”她这个弹弓还是特制的,虽然自己力气小但是弹弓质量好,裴行舟叫自己练了这么久的瞄准可算没白费。伤害性不大,但是也是因为这一下,那人被胡叔伤了好几下。
“御林卫的信号!”
“怎么会在那个方向?”刚刚进城的裴行舟三人突然看见了京城上空的信号,转身策马带着人就朝那里赶了过去。
“放心,这信号就是放给宫中看的,我们先去,来得及。”姜铠看了眼裴行舟,说道。
“给我逮住那个丫头。”肥头大耳的蒙面男人看见自己负伤,失了理智,冲着他们就又挥大刀又怒骂。
“在我身后阿!”糖果伤害力太小了,姜溯捡起地上圆滑些的石头,砰,效果不错。因为有两名护卫近身保护,她们相当于是被保卫起来的,所以给了她机会用弹弓。只要她有准头,那些人就一定会被自己干扰到,这样就给了御林卫时间。
“你个废物,兄弟们给我上!”
遭了,他们的援手来了,足足比刚刚多了一倍的人,胡叔立刻调整了队形,眼神之中尽是决然。
“二哥!”肥头大耳蒙面男灰溜溜得跑到了新来的那个人身边,看起来是个健壮的,也蒙着面,“哭哭哭,你除了吃就知道哭,有什么用,给我到后面去。”
“各位兄弟,咱们头儿说了,杀了这帮人,咱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谁能取了那老贼向上人头,赏银伍拾两,活捉那小妮子,赏银百两。”
对面堆里瞬间就沸腾了,一个个武器全部握在了手里,准备捞一把大的。
“居然喊我老贼,我要让你们好看,一群山匪。”胡叔就要发号施令往上冲了,姜溯觉得好奇怪,这些人武器装备五花八门的,一看就是临时凑出来的人,但是如果那个狐裘中年男子是主谋的话,那就该是武器很好的一群人,就像刚刚胡叔所说的那样,明明是山匪做派,难道,他们的人都在其他地方,那是,不好,不能在这里浪费了时间,母后那里的人本就不多。
“各位各位!”
剑拔弩张的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了一个童音,听着还有些奶声奶气,姜溯就这么拿着一个东西从后面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小姐你做甚,赶紧回去躲好了,我就算是死,也会活出这条老命。”
姜溯已经走了出来,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眨巴了两下。
胡叔没能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望着他,姜溯示意他做好准备,随时出击,现在听她扯上一段。姜溯听得那些话本子里有这么一出戏,叫仗势欺人,诶?好像不对,不管了。
然后就开始大声的开始了她的表演, “胡叔阿,莫着急,我看各位兄弟也是被这大冷天冻得忘了些事。”
“你这女娃娃,说什么东西,我们忘了什么事?”
还真有人接上她的话了,那就可以接着往下走戏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不止十两百两的,你们可别被那蒙着面的两个人给骗了,说到蒙面,你们看呢,除了他俩,谁还蒙面了,就是在骗你们呢。”
对面的人面面相觑,是啊,他们怎么没蒙面,真是坏事了。
“那你说说你是谁?”
“你们干什么,一个小蹄子的话能信?”那人绝对是急了,可是他找来的可是一群匪,钱才是需要的。
姜溯又扯了扯胡叔的袖子,胡叔这才清了清嗓子,“咳咳,大胆,这位可是朔阳公主,当今陛下唯一的公主,你们要是伤了她半分,后果是什么,清楚吧?”可算是知道这娃娃到底要干什么了,反正以少敌多胜算不高,倒不如拖些时间。
“什么,公主,也没说过啊。”那边果然是一群骚动。
果然只是山匪小贼,不是亡命徒。
“你们若是来我这的阵营,什么十两百两,包你们千两万两这辈子都不愁,若是听了那两人的话,让我今日折在这,我父皇定会千万里追击你们,到时候你们不仅一两银钱都拿不到,还得赔上这条命。”
“哎呀,不值当啊,不值当。我就不多说了,你们选吧。”
“听她胡说什么,你们可是签了契,别忘了你们还有什么东西在我们的手上!”
“没听清吗,我们公主说会帮你们此生无虞。”
“嚓。”那蒙面男子竟将旁边一个人的首级取了了下来,姜溯看着那沾满血的球形物在前面滚了好几圈,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山匪看到那颗头瞬间就疯了,叫得撕心裂肺。
“后果是什么,你们还看不清吗?无凭无据,假冒公主,你们也信。”
姜溯脑中嗡鸣,颤抖着说,“叔,准备,拿下他。”胡叔嗯了一声,示意身边的人准备。
“我就是大秦朔阳公主,这是我的印信。这人残忍至极,怎么可能会守着你们的契约,这样的人,你们难道会豁出性命跟随吗?”
“上。”趁着前面的山匪徘徊不定,那两个蒙面人作势要逃的时候,胡叔一声令下直奔那两个黑衣人。
“两边退让,保尔等无恙。”
胡叔虽然已经五十有余,可仍旧是宝刀未老。快步疾冲,身子一跃,几步就已经钳住了那人,后边跟着的两个御林卫将士也摁住了那肥头大耳的男人。
齐晋走到了姜溯身后,禀告道,“殿下,已经控制住了。”他顿了顿,复又说道,“这群人是山匪,公主若要将他们带回去,恐怕不妥。”
姜溯点头,“我知道。”
“那,殿下是想要如何处置?”
“不知道他们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想要做这个山匪。”
姜溯走到那群人的前面,看着仍旧在那颗首级旁哭泣的人,又害怕,又难受。
“各位,今日之事,我知是受人蒙蔽,但好在仍有转圜余地,你们若告诉我,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我保证各位安然。”
“他们只说什么都不问只管做,事成之后给钱,其余一概不知。”
“齐统领,安顿好他们。帮我照顾好棠萱。”
“公主殿下!”
姜溯跑的飞快,头上的发绳簪子都跑的掉了下来,
“胡叔,捆好那两个人,我们去母后那,快!”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两个人是他们的人,那就说明自己根本就不是目标,这一点她猜对了,如果这样说,那么来这里捉住自己的意义是什么呢,除非是要将自己当做人质,要挟母后,他们的人此刻可能直接去母后那里了,姜溯一直在默念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内心害怕得要命,刚刚那颗血淋淋的首级让她越来越害怕。
“殿下,上来。”
姜溯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孩子,跑的比之他们慢得不止一点半点,胡叔背着她,带着御林卫直奔林静祈福的殿宇。
那边的战况比他们这边要严重太多,武器都是统一配备的,每个人都肯定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甚至于还有弓弩。在他们现在的视角看来,皇后应该是在殿宇里面,大门紧闭,外边是御林卫将士殊死搏斗。
“殿下,你就在这里藏着,哪里都不要跑,你,留下来保护公主。”
“胡叔!”
胡叔转过头来,对姜溯慈爱得笑了笑,“放心公主,臣定将皇后娘娘安全送回皇宫。”
“当心!”
胡叔他们加入之后,局势更加得混乱,姜溯一直在望着寺门的地方,信号都发出去了,不知道援军究竟什么时候会来,她看着被封得死死的殿宇,不知道母后是不是在里面。
这里距离那边太远了,自己的弹弓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况且自己如果过去就是个大障碍,要怎么办,姜溯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
她悄悄潜到寺门的地方,才发现这里已已经被他们把控起来了,等于整个大慈寺现在都在他们的把控之中,她又悄悄潜了回去。两方势力实在是悬殊太大,这样下去怎么守也守不住的。
“那如果把刚刚那群山匪...不行不行更不行,他们连一件好点的武器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武功,就这样上去,不是得被当成活靶子?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他们是匪阿,也做了错事的。”
就在这时,姜溯突然发现那座很小的庙宇后面好像没有人,他拍了拍身后的那名护卫。
“你叫什么?”
“卑职,朴锦。”
“朴大哥,我现在想去那个角落,我们能做得到吗?”
朴锦看了看那里,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殿下,那里很危险,并且会暴露行踪,公主还是不去为好。”
刚说完这句话,他们就看到已经有人在往那个方向去了。
“母后应该把门都锁好了吧。”
“殿下!你看那。”
是刚刚的那群贼匪,和冲在最前面的的齐晋。姜溯的心在狂跳,泪水也忍不住得往外涌,原来化敌为友是这样的感觉,她觉得又愧疚又感动,祈求所有人都不要出事,他们也只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百姓。
此时的殿内,林静想要打开殿门,“皇后娘娘,万万不可,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万死难辞其咎。”
“你们将门打开,我知道那人,我是一国之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就这样流血死去,而我就在这里如同鼠蚁一般躲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皇后娘娘,皇上命令我们,无论什么情况,也不能让您受到一丝危险!”
“你现在是我的护卫,理应听命于我,这是皇后的命令,开门!”
那扇在外面看来已经布满刀痕剑痕的门就在此时打了开来。
“楚为华,让你的人停手!”
姜溯从来没有见过平常温柔似水,说话总是慢慢的,轻轻的母后,如今的这一声让姜溯看见了另一个母后。
原来那个狐裘男人叫楚为华,他大笑了几声,眼睛狠戾得盯着眼前的这个穿着简单,却仍旧感觉华贵高雅而又眼神坚定的女人。
“林静,终于敢出来了,我以为这么多年了,你也变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样的,但是阿,还有一点,你还是没变啊,就是让这么多人,陪你送死,哈哈哈哈哈。”
“楚为华,你是冲着我来的,让你的人停手!”
楚为华看着面前的局势,自己明显占有上风,这些人,哼,老得老弱的弱,停手也没多大的关系。他动了动手指,他的那些人果然停了。
胡叔捂着自己的伤看着林静,林静朝他点了点头,他示意御林卫停手。
楚为华提着刀,慢慢往前走,他一会儿垂下头看着地面,一会右看一会左看,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然后他停住了脚步,“还记得这里吗?”
“芳华就是在这里,她才十六岁啊,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与我为敌,站在我这个亲哥哥的对立面,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在二八华年,那么年轻就撒手人寰?啊?你说啊。”
他扯下来黑布,“你怎么敢再来这里的?你难道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姜溯看着他那把刀已经离母后越来越近了,为什么母后退都不退?
“朴大哥!”于是他带着姜溯悄悄绕到了所有人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