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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叁拾肆)

    裴行舟和姜溯看着眼前的狼王彻底不动了才放下了心。

    姜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上辈子的力气都用完了,转头看后边的周衍之,身上的衣服被撕咬的破破烂烂,泥血交杂。想起自己身上带有伤药,赶忙从背包里拿出来。

    “夏侯大人!”

    “公主。”夏侯尚听到姜溯在不远处叫他。

    “这是伤药,先给殿下的伤口用水清洗一下,再上药。”

    夏侯尚接过姜溯手里的药瓶,回头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姜溯身后的周衍之,回了声“谢过公主。”便走回了呼延祉身边。

    裴行舟看着姜溯转身的时候,拼命忍住,拼命控制住自己,因为他看见了,姜溯眼睛里染上的红色血丝,他知道,这是他的阿昱,她太了解自己了,纵使是这张陌生的脸,姜溯可能还是感觉到了。

    他多想告诉她,不疼,没事。他多想告诉她,裴远回来了。可是,他不能,他必须隐藏自己。

    “周公子,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

    姜溯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声音是发抖的。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她感觉到了,可是她又觉得这不可能,眼前的人纵使给她的感觉再熟悉,也终究不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人阿。

    “没什么问题,我回去处理一下就行。公主,刚刚那一击不轻,你快写下去让医官检查检查。”

    “都这样了,还没问题?手给我,先处理手。”

    “我自己来。”

    “你两只手都有伤,怎么来?给我吧。”

    裴行舟挣扎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姜溯的执拗。

    “周衍之,谢过公主。”

    “你救过我,这是我应当的。”

    姜溯拿出水袋,慢慢地将流水倒在周衍之受伤之处,细细冲洗,又扯下身上干净的衣物,拭去了血水,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上。

    “我刚刚让你过来,你为什么不把狼王引过来?”

    姜溯在包扎的时候,冷不丁问出来这句。其实姜溯本不想问的,但就是没控制住。

    以前就有个人,自己受伤了,还不告诉自己,硬撑着,最后被姜溯发现了,伤口都恶化了。

    “殿下千金之躯,事关两国和平,我,不能让公主以身犯险。”

    “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不给它一击,你就要脱力被咬死了!”

    “少主,公子,公子,不是这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周衍之的出现打断了这个即将陷入沉默的世界。

    姜溯站起身,望了一眼裴行舟身上的抓咬伤,对周衍之说:“回去之后,记得让医士给你家公子清洗上药,我这有上好的药膏,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记得按时给你家公子上药。还有身上一定要仔细让医官看看,若有内伤可千万不能拖着。”

    周衍之对着姜溯郑重行了一礼,“谢公主殿下,您真是个大好人。”说着就去扶裴行舟。

    周围人逐渐变多,姜溯想说些什么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那我就先走了。”

    裴行舟温和一笑,点了点头,“公主若有需要之处,尽管来找在下。”

    “嗯,我可不会客气,注意你的伤口。”

    直到周围人都围了过来,看那只被杀死的狼王,姜溯才发现原来她们所说的颜色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这颜色从深红色变成深蓝色了。”

    “真的假的,原来这就是狼王血。”

    “真的啊,谁骗你啊,我刚刚就在这里看着。”

    “表哥,怎么样,还好吗?”钦察素年小跑过来询问身后的裴行舟。

    “你没事吧?”姜溯转身,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呼延祉。

    “嗯,没事。”姜溯看了看周围的人,注意力全在狼王身上,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就招呼呼延祉去远一些的地方说事。

    “怎么了?”呼延祉其实从刚刚姜溯直接跑去周衍之那里就有些生闷气,还看着姜溯亲自给那个周衍之上药,虽说是这个周衍之也的确救了他们,但是心里总是不太好受,这一下姜溯让他去一边单独说什么,心情也稍微好了点,语气都变得柔和了。

    姜溯再次确认周围没有人,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了那封信。

    “你弄的这么紧张做什么?”呼延祉接过信,还没打开,疑惑的问姜溯。

    “你自己打开。”

    呼延祉打开扫了眼,眉头皱起。

    “你从哪弄到的?”

    “来的路上从一只信隼那捡到的,你的妹妹,还有钦察素年都看到了。不过我觉得她们可信,也信你。邺??霜是我救的,如果真的查到了她,就将此事推给我,反正我救了她,目击者很多。”

    “此事估计不止邺??霜这么简单了,敢拿出这种东西,他们手里没有点把握是不可能的。”

    “那会是什么呢?难道是邺??霜说的联系他的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这样,信留在我这里。”

    “你想什么,留在你这里,不就坐实了这信是你写的?况且你看看这字迹,仿得比你自己都像自己。”

    “要么放我这,要么销毁。”

    “就放我这。”呼延祉附耳在姜溯身边说了几句。

    “这,可行?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她干的?”

    呼延祉笑得很自信,“别忘了,从八岁我就和她对着干了。”

    姜溯看着他这么自信的表情,很是无奈,但又觉得呼延祉应该能够处理好。

    “如果有人想利用合邺部这件事,那花婆婆和邺??霜...”

    上次你和我说过之后,我就已经将她们转移了。

    姜溯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走吧。”

    呼延祉拉住姜溯的胳膊,“这么危险,你上来干什么?还有,你刚刚为什么先帮周衍之?”

    “他身边谁都没有,你身边全是人,刚刚的情况他很危险,你知道啊,他救过我,算是报恩。而且我观察过了,刚刚那种情况,你的胜局基本已定。”

    “那后面我还被甩出去了呢。”

    “行了,殿下,您应当思考一下那封信的问题,如果真是有心之人想拉你下马,必定要当心。”

    裴行舟和周衍之看见姜溯拉着呼延祉往隐蔽之处走去,周衍之又看了看裴行舟,“大哥,你不会真要看着公主嫁给呼延祉吧。我可跟你说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诶,不对,你说她都没先去给呼延祉包扎,就先来给你包扎了,你说她不会看出来什么了吧。”

    裴行舟看出来了,姜溯有怀疑,刚刚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她特意在看他手臂上的伤痕,只是,裴行舟早就将那个伤痕遮住了。

    “我让你跟住赫程冉,怎么样?”

    “对,你还真别说,她们还真有动作。她身边那个侍卫,去了城外的一户人家,可能是去了抓人的,但是看现场情况来看,那户已经无人居住了,我特地去查了这是谁的地产,你猜,谁的?”

    裴行舟被周衍之搀扶着,暗暗道:“呼延祉。”

    周衍之给裴行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对了,但是这里面住的是谁就无从知道了,但是那侍卫用了信隼传了封信,就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些什么了。”

    “我说这真奇怪,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狼。”

    “这就是问题所在,估计是有人故意为之。”

    “目的在哪?”

    “这次巡山护卫是何人安排??”

    周衍之恍然大悟,“这次呼延祉估计是有大祸。”

    “阿溯”。棠萱看见远处走来的姜溯,身上沾了血迹,一下子就慌了神。

    “没事,狼的血,我没事,不打紧。”

    “阿萱,怎么回事,小哭包从我转向你了啊。”姜溯想活跃一下气氛。

    “你还在说笑,这么危险,你还要冲上去,他们不能救人的吗。”

    姜溯挽着棠萱的胳膊,小声在棠萱耳边说:“我们回去再说。”

    今天的事情让所有人都身心俱疲,故而剩下的事情也被推迟了几日。呼延勒听到侍卫禀报之时是没有多大反应的,反倒是王后赫程冉。

    “王上,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你说他们怎样,不会出事吧,我的阿礽小的时候就被狼群伤过,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呼延勒听得耳朵疼,但还是耐下心来,“王城勇士众多,定是无事,你作为王后,怎得如此不冷静。”

    “王上,你叫我如何冷静?”

    “报~~~”

    “说。”

    “王上,狼群已被控制,此外狼王已被斩杀。”

    “人没事吧?”赫程冉在一旁开口问道。

    “三殿下带领众人围攻,只是皮外伤,大殿下已被护送下山,目前安全。”

    “今日先让所有人修整,剩下的事延后再议。”

    “是。”

    “阿溯,我刚刚听何易说,你冲上去就在帮那个叫周衍之的?拿着剑就和狼王互搏?”

    “真的没事吗?再让我检查检查。”

    “真的没事,你看,除了一点小擦伤。”

    姜溯换好了新的里衣,坐在了榻上。

    “阿萱,现在开始,我就不出去了,你放消息出去,就说我受惊了,需要静养个几日。”

    “好。”棠萱想去拿点吃食,转念一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狼王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周衍之?”

    “他之前救了我,这是报恩。”

    “阿溯,这么多年了,你说谎话能逃过我的眼睛吗?”

    姜溯叹了口气,“真的也没骗你,一来真的是因为他救过我,二来是因为。”

    “什么?”

    姜溯抬头盯着棠萱,“阿萱,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人吗?”

    “你是说周衍之?你不会是说他像...裴行舟吧!”

    姜溯点了点头。

    “我怎么没发现像呢?而且长得也一点都不一样啊,你就是因为这个?”

    “他们的长相确实很不一样,可是他的气质,身高,体型全部都很像。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看见他我的眼前就闪出阿远,我今天,看着他被攻击,我甚至想都没想我就冲上去了,他挡在我身前也是,我就是想帮他。你说我是不是魔怔了,我甚至觉得他会不会就是阿远,在给他上药的时候,我还特地检查了他的前臂,但是,我没发现伤疤,那是阿远之前救我的时候留下的。”

    棠萱紧紧抱住姜溯,“阿溯,我们可以不忘记裴行舟的,如果忘不了,那我们便记住,你忘了,你和我说过你还要带着他多看看这个世界呢,若果忘不了,那我们就记住,想办法只记住好事情,好不好?”

    姜溯在棠萱怀里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殿外早已明月高悬,还有阵阵微风,送至芷阳殿内,那柄染上狼王血的断刃早已被擦洗干净,依然好好得放在姜溯的枕头下,这三年多来一直如此。

    这几天姜溯一直闭门不出,直到夏侯尚急急忙忙赶来说呼延祉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