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这一围,靖宝三人连端午都只能缩在府里过。
不仅他们出不去,任何人也进不来,急得陆怀奇只能在外头干瞪眼。
得到消息的靖若素去宣平侯府打探。
宣平侯此刻也正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个什么用意,无奈之下,只得暗下偷偷派人去长公主府和钱府打听。
哪知高府和钱府大门紧闭,像是根本不知道高朝和钱三一被围在靖府这事。
钱府也就算了,但长公主府……
宣平侯凝神想了半天,对靖若素道:
“长公主就这么一个独子,她不会置儿子生死不管,她不急,你也不必急,回去安安份份的日子。”
靖若素细想想,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这才稍稍把心安下。
但饶是这样,她回到家里还是生了一场小病,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大圈。
阿宝前头已经丢了官,也好不容易和顾长平撕扯开来,若再生出些什么……靖家还有指望吗?
外头的人进不来,急;
里头的人被围着,也急。
但急也没用,这日子还得照常过,用高美人的话,便是:“越有人想咱们急,咱们就越不能急,气死他们一个个。”
钱三一从最初
的魂不守舍,几天下来也就坦然了。
急啥啊!
反正一打开门,勾出头,还能看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可见老天都在可怜他。
靖宝怕皇帝还有后手,命阿砚、小七、小九这三个手上有功夫的,也必须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不可轻举妄动。
半月过去,外头没有任何动静,天倒是越来越燥热了。
这日,午后。
靖宝与高朝摆开棋子,一旁钱三一刚要把赌注压在美人这一头,忽见阿砚和小七齐刷刷的奔来。
阿砚:“爷,锦衣卫破门而入。”
小七:“一起进来的,还有禁军的人。”
“……”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没太多表情。
阿砚:“爷,高公子,钱公子,你们怎么都不吃惊啊!”
小七:“就是,连禁军都来了,小的这心急得砰砰砰直跳。”
钱三一收起银子,叹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终于要来了!”
高朝的声音更为平静,“这一天,老子等得够够的了!”
靖宝看着阿砚:“你去前头和他们说,容我们仨人更衣梳头。”
阿砚、小七:“……”
……
何止阿砚、小七吃惊,锦衣卫和禁卫军一个个也都惊
得目瞪口呆。
什么?
什么?
什么?
还要换件体面的衣裳才出来见人?
疯了吗?
知道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闯进府里来做什么?
真是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啊!
只有盛二垂下眼睛,掩住了眸中的一抹笑:七爷,好样的!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三人摇摇晃晃的来了。
头一个是靖七,穿一身素衫,头发盘起,用一只簪子定住,怎么看怎么舒服。
靖七身后是高朝,穿一身浅绿色长衫,手里摇一把折扇,还摇得风生水起。
最后才是钱三一。
这人挺胸背手,昂头踱着方步,一派书生傲气的模样。
一众人都看傻了。
围了大半个月,怎么也没围出个面黄肌瘦来,怎么一个比一个水灵,气色好呢!
为首的禁军阴恻恻地笑道:“ 皇上有令,宣靖宝,高朝,钱三一入宫觐见!”
不是青山回来,而是皇帝要见他们?
靖宝三人再好的心理素质,此刻也被这话惊得面面相觑。
高朝咳嗽一声:啥情况?
钱三一咳嗽一声:不知道啊!
靖宝咳嗽一声:稳住,进宫就知道了。
高朝接着又咳嗽一声:进了宫,你们
两个,别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钱三一继续咳嗽一声:得了吧,你自个悠着点就成,别太傲气。
靖宝跟着咳嗽一声:少说多听,见机行事,共同进退!
为首的禁军实在看不下去,这三人有病吧,你咳一声,我咳一声,还有完没完?
“都咳完了?”
钱三一冷哼一声:“怎么着,还不允许人咳嗽了,拉屎许不许啊?”
那禁军:“……”
高朝啪的收了折扇,“长官,说话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那禁军:“?”
靖宝陪了个笑,“不好意思,五月是毒月,所以……他们毒舌了!”
那禁军:“?”
三人怼完,互点了下头,笑眯眯的并肩往外走,眼风都没朝那些禁军和锦衣卫看过去。
盛二瞄了眼这三人的背影,心里先冒出两个字:活宝;
接着又冒出两个字:默契!
……
兄弟仨一同进宫,就算心里有怕,那脸上也露不出分毫,气势更要摆得足足的。
王中远远瞧着这三人,尤其是浅绿色的那一位,在心里无声的骂了句:“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们走到殿前,高朝上前一步,冲王中挤挤眼睛。
王中只当没看
见,冷冷道:“在这里等着,咱家去回了皇上。”
高朝拍马屁道:“公公辛苦!”
王中只甩了个后脑勺给他。
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
五月的天,本来就是热,此刻又近午时,三人跟晒人干似的,正挥汗如雨、又惶惶不安时,只听王中尖利的声音喊道:
“传高朝,钱三一,靖宝入殿觐见!”
靖宝神色一松,正欲抬脚跨进门槛时,被高朝猛的往后一拉。
“你急个什么劲,跟在三一后面,守点规矩啊!”
“你……”
话一出口,靖宝瞬间明白过来。
初夏的天,衣裳穿得单薄,自己这具身子又是熟透了的,美人这是在护着她呢。
进到殿里,一股清凉扑面而来。
三人到了近前,撩起衣袍跪倒在地,“草民高朝,钱三一,靖宝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人应声。
只有一道冰冷的、充满压迫的目光,向他们看过来。
皇帝不叫起,他们只有跪着的份。
但高朝已受够了这大半个月的禁锢,猛的直起身,抬起头,冲皇帝咧嘴一笑道:
“皇上,叫草民来,所谓何事啊?”
“大胆!”
皇帝怒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