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羡心中暗暗赞许,这小子简直一针见血。
若周氏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哪至于来这么一场大的风波。
“从今往后,她就只能是个摆设,王府的管事大权我已经收回,她房里我不会再去,你可还满意,靖七?”
“不满意!”
钱三一和高朝的心,同时跳了跳。
这小子不会是疯了吧?
他知道不知道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李君羡也微微一怔,眼神渐渐变得阴戾,“依你,该如何?”
“我不知道王爷的两位嫡子,是不是从小跟着王妃生活,若不是,那是王爷之大幸;若是……他二人便是长于女人之手。
靖宝冷笑一声。
“这样的人有两个致命弱点:一、有妇人之仁;二、格局、胸襟不够大。老话说得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王爷衣钵将来由他们传承……难啊!”
轰隆隆!
呼啦啦!
钱三一生硬的扭过头,恰好此刻高朝也正向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心头雷鼓震震。
真他娘的狠啊!
先不说造反的事,只说这昊王手掌北府半壁江山,领数万玄铁大军,只怕经此一事,也不敢把家业传到两个嫡子手上。
这就等于把昊王妃这棵大树,连根拔起,绝了
她今生今世最大的希望。
“七爷的胆子很大啊!”
李君羡一双黑目沉沉地看着靖宝,声音竟有些发颤,显然是情绪激动。
这对于一个杀伐果断的将领来说,不多见。
靖宝轻轻一笑,“不大,不敢站在您面前。”
李君羡看着她,许久才道:“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本王能承诺你的是,若他二人长大后果真如此禀性,本王便弃。”
“好!”
靖宝忽的一击掌,似乎就等着昊王说这么一句话,“王爷果然有决断,那么下面的事情便好办了。”
什么意思?
高朝和钱三一一怔,李君羡却心头一凛,突然回过神来,“你刚刚是在试探我?”
“是!”
这一声“是”,才让高朝和钱三一恍然大悟。
昊王两个嫡子还在四九城里,要是三人能一起救出来,那最好不过;要是救不出,昊王就必须在顾长平和嫡子之间做出选择。
刚刚靖宝逼昊王放弃两个嫡子,也就等同于试探出了顾长平在昊王心中真正的份量。
钱三一神情有些恍惚:我这状元怎么来的,不会是这小子让出来的吧?
高朝后怕连连:靖七啊,我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两人正感叹着,余光却见昊王
忽的站起,走到靖宝跟前,上下打量他。
靖宝昂首挺胸任他看,神色非常坦然。
许久,昊王收回目光,笑道:“这些是谁教你的?”
靖宝:“先生。”
高朝、钱三一:“……”我们和他拜的是同一个先生吗?
昊王:“他教你算计人?”
靖宝:“他教我一旦相信一个人,就一直相信下去,不要怀疑。”
“好!”
昊王神色动容,朗声道:“靖七,我必不会辜负你这份信任。”
靖宝听到这言之凿凿的几个字,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救人,这难度好比上青天,昊王若因嫡子安危,生出一念之差,哪怕只有半分,那就是满盘皆输。
他若输了,可以逃回北府,苟且度日,顾长平就死定了。
她输不起。
靖宝深深一揖,“如此,就请王爷吩咐,我靖文若、高朝,钱三一听候王爷调遣,也愿为王爷的千秋大业,献出一份薄力。”
从前,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顾长平非要帮昊王筹谋这一切。
这一番你退我进,强弱博弈的过程中,她终于明白了--
此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冷静果断,格局观,胸襟样样不缺。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人惜才
、爱才。
这样的人若能上位,必是有道明君。
既然脚步已经迈出去,那就不妨再迈大点。
这份投名状一交,他们几个就不再是因为顾长平的原因,被逼造反,而是因为你昊王英明神武,能收伏人心。
无人能知道李君羡此刻的心情。
这个瘦弱的书生一步一个坑,迫使他不停的往下跳。
跳完,他咂摸砸摸滋味,还得高兴赞一声:这小子是个人才。
长江后浪推前浪!
李君羡心想:我定要将他纳入麾下,让他为我所用。
一旁,呆坐着的两个人又不动声色的用眼神进行交流。
钱三一:你弄明白了靖七真正的用意了吗?
高朝:这会再不明白,我就是头猪。
钱三一:从龙之功,将来昊王真夺了天下,咱们就发达了。
高朝:你也就这点出息!
钱三一:那你有什么想法?
高朝:我为我从前对靖七的高傲,无知,感到羞愧。
钱三一:这样的人,咱们要他做一辈子兄弟,千万不要和他对上。
高朝: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
旧茶已冷,新茶端来。
李君羡命人把茶端到炕上小几,这样一来,靖宝三人也只得跟着上炕,围坐在一起。
显然,李君羡已把
他们几个当成真正的自己人。
靖宝给高朝递了个眼神,高朝立刻会意,将京中这两天的近况,一一道来。
“说说吧,都有什么好主意?”昊王问得没有半点架子。
钱三一抢先开口道:“我们几个暂时并无主意,一切只等王爷定夺。”
漂亮!
靖宝朝钱三一看过去。
我们几个把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也说了,下面是展示你昊王真正实力的时候。
是骡子,是马拿出来溜溜,别尽我们几个嘴上没毛的愣头青冲在前面。
李君羡把这三人之间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好笑。
他清了清嗓子,“我有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你们听听看。”
“王爷请说。”
“子怀的腿是王渊那小子敲断的,那就用这小子试试水,看看在皇帝心中,是他的分量重,还是顾长平的分量重。”
“不够!”
靖宝当即否认,“王渊虽是国舅,但那时候先生已被押入军中,刀悬在头上,三军将士眼睁睁的看着,众目睽睽之下,皇后那边哪怕再不好交待,皇帝也要顾全他为君者的脸面。”
昊王把茶盖往中间一放,轻声道:“如果再压上一个皇后呢?”
三人脸色倏的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