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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你觉得是谁

    夜色浓重。

    李君羡正在书房与谋士们商议事情,贴身侍卫推门而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李君羡神色微变,“你们先商议着,我去去就来!”

    凉亭里,顾长平听到背后有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李君羡朝身后的侍卫看一眼,“一个苍蝇都不要放过来。”

    “是!”

    顾长平等他走近,便道:“刚刚得到消息,事情的起源来自北府的密信。”

    “北府密信?”

    李君羡睨着他,眼神渐渐阴鸷,“你确定?”

    顾长平:“我确定!”

    李君羡喉眼发紧,手背上青筋根根爆出,良久才道:“曹阳、曹群这兄弟俩,自我开府便跟着我,这么些年了,我比相信枕边人还要相信他们,他们怎么敢?”

    “这会子不是感叹的时候,三司已经派人去了北府查证,若被他们查出来……十二,你不反也得反了。”

    “我还是不相信!”

    李君羡突然伸手握住顾长平的胳膊:“子怀,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封信是……”

    “就算那封信是假的,但你征兵囤粮的事是真的。”

    顾长平看了眼胳膊上的手:“北府那边,得赶在三司到之前,清理干净。”

    李君羡颓然松了手,默默点头。

    “

    你去安排,我回去了!”

    顾长平还没迈步,胳膊再次被李君羡一把抓住,“北府密信的消息,你从哪里得来了?”

    “一个宫里的眼线。”

    “他会不会……”

    “谁都会坑我,唯独他不会!”

    顾长平知道他心有不甘,被背叛无异于在心口捅刀,更何况这刀是他最信任的人插过来的,他痛彻心扉。

    不对!

    有什么东西在顾长平脑中一闪而过,他猛的转过身,一把抓住李君羡的手。

    “十二,不对!”

    “什么不对?”

    “事情不对,逻辑不对!”

    顾长平直视着李君羡的眼睛:“若是二曹上的密信,那皇上为什么还要派三司去查证?”

    李君羡猛的领悟过来,“没错,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二曹身上,他们若是反水,便是铁证,皇上不会围而不攻,直接乱刀砍死都不过。”

    “所以,那封密信应该说得很含糊,至少没有确凿的证据。”

    “肯定没有。”

    顾长平呼吸陡然加重,“十二,我有一个假设,假设有人想你倒霉,或者想让削藩顺利进行下去,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呢?”

    李君羡打了一个激灵,“偏偏这两件事情我们都做了。”

    顾长平眼中透出寒光,“正因

    为做了,所以心虚。”

    心虚吗?

    是的!

    李从厚的江山是顺理成章从先帝手中传下来的,自己拔刀去抢,到底明不顺,言不顺。

    李君羡坦承无比:“子怀,我心虚。”

    “正因为你心虚,三日之期一到,若没有破解之法,你一定会破釜沉舟杀,殊不知,有人正等着看咱们破釜沉舟。”

    李君羡后背渗出一背的冷汗。

    他的破釜沉舟,便是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四九城,逃回封地。

    这样一来,他便坐实了密信中的征兵囤粮,从此成了乱臣贼子,皇帝出兵讨伐的名正言顺。

    檄文一发,各地的藩王不仅不会出手相帮,反而会站在皇帝那一边。

    为何?

    因为是你昊王造反在先!

    被逼而反和意图谋反,其实都是一个反字,意思却是南辕北辙,一个是自保无奈之举;一个是天道不容。

    界时,他用十万大军对抗整个大秦天下,粮食不够,兵力不足,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样是沾的,必败无疑。

    如果--

    他没有选择破釜沉舟。

    那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路:交出兵权,同意皇帝削藩,从此做个闲散王爷,窝囊一生。

    又或者,仿效宁王,自焚而亡。

    “这谁出的招,

    真他娘的毒啊!”

    李君羡咬牙切齿,“把本王的前路后路都堵住了,本王最后的下场是死无葬身之地!”

    “会是谁?”顾长平直视过去。

    他也想知道!

    李君羡一侧的眉心紧紧的蹙起来,与顾长平对视。

    电光火石般,两人眼睛同时一亮。

    “十二,这招数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非常眼熟,我一进京就体会到了。”

    “就是让你进不得,退不得!”

    “像砧板上的肉,只能任由人宰割。”

    “你觉得是谁?”

    李君羡缓缓吐出三个字:“王!皇!后!”

    “就是她!”

    顾长平点冷笑一声:“所以密信到了皇帝手上,第二天王国公就把刀递了过来,这刀递得可真及时啊!”

    李君羡抚着额头,头痛欲裂道:“本王活这么大,除了自己的生母外,从没佩服过任何一个女子,这个王皇后可真真让我佩服。太他娘的能算计了。”

    顾长平无声垂下了眼睛。

    他的直觉没有错,当初王皇后凭一己之力,将利于苏婉儿的大好局面硬生生扭转过来,他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

    “子怀,本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做砧板上的肉!”

    李君羡原来抚着额头的手,落在了顾长平

    的肩上,脸却朝身后侍卫说道:“让书房里的那几人先下去吧!”

    这是要与自己商议对策,彻夜长谈的意思。

    顾长平在侍卫转身前对李君羡苦笑道,“备些酒菜,我饿了。”

    ……

    锦衣卫府。

    地牢,油灯昏暗。

    李敏智抱腿蜷缩在角落里,目光没有焦距,是空虚的,她想到了很多过往。

    她的父亲是个博学且儒雅的人,因为聪明,被派往大秦。

    她记得很清楚,父亲临走时牵着她来到一株盛开的垂丝海棠树下,“五年后,海棠花开,爹就回来了。”

    花开五载,父亲如约而回,带回来许多大秦的书和字画。

    她喜欢极了,天天缠着父亲。

    许是为了弥补这五年的空白,又或者惊叹她的聪明,父亲只要有空,便耐着性子教她。

    这时,母亲会在一旁陪着,手里做着针线活。

    家里有无数下人,但父亲贴身的里衣,都是母亲一针一针做出来的。

    这样安稳的日子过了几年,父亲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母亲脸上的笑也失了踪影。

    她担心着,害怕着,却也无能为力着。

    直到有一天,父亲把她叫到身边说,在大秦帮她定了一门亲事,那人姓李,名君羡,是大秦的昊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