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照顾他。”
“他答应了?”
“答应了。”
“答应就好!”
“来,陪我喝一杯。”
顾长平话峰一转,忽然道:“长庚,若事成,你找个好女人,别再单着了。”
沈长庚:“……”
“建功伟业,名动天下流芳百世这些玩意,现在想想都虚的很,假的很,冰冷的很,不如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来得暖和。”
顾长平呼出一口浊气,颓然道:“青丝,朱颜,好年华……我们有几个好年华啊!”
沈长庚:“……”
女人?
他怀里只有靖文若,哪来的女人?
……
后半夜,闷了好些日子的雨终于倾盆而下。
雨落在青石台上,打着芭蕉,淋着窗户,靖宝听着雨声,慢慢想起他离开前那些细碎的话:
“阿宝,我什么都能纵容你,但以身涉险,只有这么一次,再来一次,你会要我的命!”
“尚公主的事,当时箭在弦上,我不得不应下,不给你只字片语,是府里都是陌生的脸孔,我不能给你惹麻烦。
我既然心里有了你,便不会再放第二个人进来,更不会松手。你说你纵容我,但更要信我!”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她坐在他腿上认认真真的
听着。
听完后,她低头主动去吻他,用舌尖去描他的唇形,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像现在这样。
他任由她动作,趁着她投入的时候,手解开她胸侧的盘扣,伸进去,又解开了她裹在胸前的白布条儿……
在没有掌灯的漆黑房里,他的眼睛极亮,含着水似的。
她感觉自己快炸了,握住那只作怪的手,想推开,又没舍得。
他察觉到她的紧张,温柔的反握住她的手,声音又哑又沉,“乖,别怕!”
靖宝抖得不成样,偏还逞着强问道:“负责吗?”
他顿了顿,先是“嗯”了一声,随即又添了一句:“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负责!”
世间男子,痴情者少,薄情者多。
但凡有点钱有点势的,房里谁不摆几个女人。
他说只对她一人负责,言外之意是以后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吗?
靖宝的脸慢慢烧起来。
他并非是个正人君子,那白布条儿散开,就握在掌心,那掌心比开水还烫人,烫得她浑身像要被烧起来。
房里悉悉索索,都是两人弄出来的声音,在黑暗私密的房间里,格外让人心惊胆战。
“阿宝!”
他声音轻得如同耳语,“我舍不得。”
他说他舍不得哩
!
靖宝无声勾起唇,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觉得这雨下得可真及时啊,将她心里的不安,恐慌,迷茫,灼热都浇去了。
于是,她沉沉睡去。
翌日。
靖宝洗漱好,正要穿衣时,才发现今日不用穿那身官袍去翰林院了。
事发突然,礼部还未将新的官袍制成送来,她思忖片刻,还是穿上了原来的官袍。
夏天衣单,官袍宽宽大。大,不容易被人瞧出身形。
去三姐院里用早饭,一宁还没起,桌上就两人,却足足摆四道凉菜,四盘点心。
靖宝知道三姐是用这种方式为她庆贺,也很给面子的多用了几筷子。
吃罢从角门出,正欲登车时,却见从门口的石狮子后走出一人,正是傅成蹈。
傅成蹈上前,抱拳笑道:“恭喜七爷,给七爷道喜了。”
靖宝见他这个点来,知道他是为了避嫌,有哪个上门道喜的,不请进府喝口热茶的。
“傅大哥有心,赶明儿得闲,请傅大哥楼外楼喝酒。”
傅成蹈笑笑没接话,只说马上也得上衙,便匆匆走了。
他这么知趣守分寸,倒让靖宝瞧着难受,马车到了皇宫门口时,心里还想着傅成蹈和三姐的事。
陆晨晓等在宫门口,手里还拿着
一块崭新的腰牌。
因为秘书台的特殊性,办公地点在宫里,离皇帝的御书房仅仅小半刻钟的时间,以便皇帝随时召唤。
出入禁宫,需要腰牌,宫里禁卫军二十四小时巡查,生面孔没有腰牌,可当场斩杀。
靖宝接过腰牌,连声道谢后别在腰间。
陆晨晓冷冷扫他一眼,转身冲门口的四个守卫解释靖宝的身份。守卫其实早就得了讯,麻利的收刀放人。
靖宝跟着陆晨晓一路往里,七拐八拐后入了一间东侧的宫院。
宫院四四方方,有一个极宽大的正堂,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明镜堂。
“这里是诸位阁老商议朝事的地方。”
陆晨晓指了指西路,示意靖宝跟上。
穿过一条长巷,进到拱门,里面是个院子,院子绿树成荫,三间朝南的房子。
“中间是堂屋,左厢房是太傅大人办公的地方,右厢房是你我办公场所。午饭御膳房会派人送来,太傅大人单独五菜一汤,你我二人共食,四菜一汤。”
陆晨晓顿顿又道:“这院子一共三进,二进三个房间摆的都是书;三进则是休憩处,若有重大事情发生时,可留宿,一般来说,留宿的机会不多。”
陆晨晓说罢,做了个请的手
势,“太傅大人这会在早朝,下朝后会见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我。”
靖宝说问就问:“陆大人跟了太傅大人几年?”
陆晨晓拿出手指算算,“整整六年。”
靖宝大吃一惊,六年,都没挪挪窝,看来这陆大人与苏太傅感情很好。
“我需要做什么?”
陆晨晓面无表情道:“我们要做的,一是照顾好太傅大人,二是帮忙整理书稿文件,校对措辞;三,是帮太傅大人出谋划策。具体的,以后你慢慢上手就知道了。”
“多谢陆大人。”
“无须言谢!”
陆晨晓说罢,径直走进左厢房,靖宝在院子里站了会才跟进去,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无事可做,便拿起笔墨练起字来。
陆晨晓用余光看到,嘴角沁出一抹讥笑。
太傅大人六年只用他一个文书,眼看着再有几年就要告老还乡,偏又找了一个来。
看来,这小子不简单啊!
……
早朝,如往常一般散了。
内阁大臣们也如往常一样先在明镜堂喝喝茶,议议事,然后各自散去。
苏太傅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瘦削的年轻人立在屋檐下,眉目清秀。
这便是昨儿夜里顾长平特意过来打招呼的那个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