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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怎么会是她

    “爹!”

    谢澜睁眼冷笑道:“若生男孩,我便让他行医,自己创下家业,不比去眼馋苏家的强?”

    “你啊,现在想得很好,真到了那一日……”

    “真到了那一日,我也不怕!”

    谢澜走到谢云锋身边,正色道:“爹,你女儿不是内宅里无知的妇人,靠讨好男人才能过上好日子。你女儿有手有脚有医术,别说养活自己,就是养活一大家子的人,也不在话下!”

    这话,谢云锋深以为然,这丫头若是个男子,早进了太医院当官了。

    “父亲,我为什么要提出婚后继续行医?”

    “不是因为谢家医馆没有人吗?”

    “不是!”

    谢澜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想告诉他,姓苏的,你别得意,别打量我嫁了你,你就能拿捏我,我谢澜有的是退路,识相的,赶紧对我好一些。”

    谢云锋:“……”

    怎么回事?

    他这会子怎么有些心疼那个姓苏的了?

    ……

    苏秉文其实就等在半路上,见顾家的马车来,紧张的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都说下棋好的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面对谢澜,他心里没底。

    顾长平掀了帘子,示意他上车说话。

    苏

    秉文还没有坐稳,便迫不及待问道:“她,可曾同意了?”

    “她……”顾长平故意拖长了调子。

    “你倒是快说!”

    苏秉文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顾长平这才缓缓道:“她让我带句话给你,若你一颗真心对她,她便还你一颗真心!”

    车里,一片死寂。

    车外,车轱辘轧过青石路面,吱呀吱呀。

    苏秉文看着晃动的车窗,一动不动,眼眶发胀。

    直到一只修长的手拍拍他的膝盖,他才缓过神道:“子怀,我这样的人……她真的半点都没有嫌弃。”

    “是个好姑娘!”顾长平由衷赞道。

    “她临终前,死死的拽着我的手,让我别忘了她。前几年,我没有一天是敢忘的。后来日子久了,她的模样在我心里淡了些,我很害怕,怕她怪我,就拼了命的去想。”

    苏秉文苦笑,“可越想,她的模样就越淡。后来遇到了谢澜,她一来,她几乎不曾在我梦里出现。”

    “可见大嫂也不想你活得那么苦,也希望你再找个可心的人过日子。”

    顾长平不会安慰人,挖空心思又添了一句:“别想那么多,好好待她,别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片心。”

    苏秉文垂首“嗯”了一声。

    说话间,便出了北城门,出城门后马车疾驰起来,中午时分到了西山的寺里。

    顾长平拿了两人的庚帖,请老和尚合帖,合出一个天作之合,一旁的苏秉文紧握的拳头,顿时松下来。

    老和尚又用两人的生辰八字算日子,算出三个黄道吉日,顾长平作主挑了八月十五这一日,寓意花好月圆。

    回程路上。

    苏秉文问:“婚事定下来,要不要给宫里送个消息?”

    顾长平心里想着别的事,随口道:“送一个也无妨,终归是瞒不住的。”

    苏秉文下意识问:“为什么要瞒?”

    顾长平心思沉了沉,“她与大嫂感情挺深的,怕一时接受不了谢姑娘,瞒着是不想生事。”

    “别瞒。一来对谢姑娘不公平,二来我也想宫里有些赏赐下来,好让谢姑娘高兴高兴;三者,婉儿那丫头不是不讲理的人。”

    顾长平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时,苏秉文又道:“你若有空,给昊王去封信,就说京中不太平,让他,让他……”

    “让他多多留心!”

    顾长平接话道:“信我已经送出,这会子他应该是收到了,只是这

    事体不是留个心眼就可以解决的。”

    苏秉文颓然叹了口气。

    皇帝最近一系列铁腕动作,已经把各地藩王放在火上炙烤,放眼天下,昊王封地最多,兵马最多,因此他的日子也最难。

    “派去宁王封地的使臣,可有消息传来?”他问。

    顾长平摇头:“应该还在半路上,这一趟不会走得太快,得给宁王留足时间。”

    “子怀,你觉得宁王是降是反?”

    “不好说!”

    顾长平看着苏秉文的神情,故作轻松道:“你素来闲云野鹤般的人,怎的如今也问起朝事来?”

    苏秉文愣了片刻,叹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真怕这太平盛世撑不到八月十五的那一天。”

    这话如裂雷击顶般落下来,顾长平脸色巨变,半晌,才道:“子怀问句诛心的话,若真打起来,兄长帮谁?”

    “……”苏秉文被问住了。

    “一边是帝君,是苏婉儿的枕边人;一边是曾与兄长朝夕相处的兄弟。是啊,帮谁呢?”

    顾长平冷笑:“按理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与公与私,兄长都应该站在帝君这一边,兄长

    犹豫这一瞬,是在替十二郎惋惜吗?”

    苏秉文被说中了心事,索性坦承道:“无论怎样,他都是父亲的学生。”

    “也是那位的皇叔。”

    “……”苏秉文的呼吸有刹那的急促。

    顾长平见他变色,沉吟道:“兄长听弟一声劝,比起那些无法算计推测的朝事来,你与谢姑娘的幸福才是触手可得的。”

    “那么你呢?”

    苏秉文不否认顾长平的话是对的,但也想知道他心中更倾向谁?

    或者说,他会帮谁?

    “十二郎!”

    顾长平掷地有声,末了又补了半句话:“从来都是他!”

    ……

    水惜殿。

    傍晚。

    苏婉儿一身薄衫歪在竹榻上。

    四九城的天气最近跟疯了似的,一日比一日热,还未入五月,倒要预备起团扇和冰饮来。

    沈姑姑匆匆进来,欲言又止。

    苏婉儿察觉,懒懒出声,“何事让姑姑为难?”

    沈姑姑看了看四周,下人们颇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这时方才凑近了,低声道:“回娘娘,苏家传来消息,大爷与谢太医的女儿谢澜定下婚事,日子选在下半年的八月十五。”

    “怎么会是她?”

    苏婉儿猛的坐起,神色登时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