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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杀人诛心

    傅四爷哪是身上不痛快,根本就是心里不痛快。

    春闱落榜以后,他就在心里默默求起了菩萨,保佑靖七殿试落榜。

    为此,他还暗戳戳的上了一趟香山。

    佛也拜了,香油钱也捐了,怎么半点没效果呢?

    一个是皇帝钦点探花,一个是考了三次还落榜的落魄书生,冰火两重天,傅四爷能痛快吗?

    “你也甭给我哭鼻子抹眼泪,脚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就去,没人拦着你。”

    傅四爷重重的将茶碗顿在炕几上,“更何况如今你有个探花的兄弟在背后撑腰,我是拦不住,也不敢拦!”

    “我已经说不去了,你又何苦再拿话来刺我!”靖若袖忍无可忍,反唇相讥。

    傅四爷一听这话,索性把茶碗摔地上,双目一立道:

    “我刺你了吗?真要拿话刺你,就该说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不配做女人!”

    靖若袖只觉得万箭穿心,两眼森森,眼泪瞬间飙出来,哭倒在炕沿上。

    玉怀站在门外边,进也不好,不进也不好,心里正火烧火燎时,只听里间“呕”的一声。

    玉怀吓得忙掀帘进去,冷不丁与傅四爷撞了个正着。

    “滚开!”

    傅四爷用手掩着鼻,一脚踹

    过去,踹中了玉怀的小腿,疼得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屋里,地上一摊污秽。

    玉怀强撑着上前抚着靖若袖的后背,劝慰道:“四奶奶别把这些混账话放在心上,保重身子要紧。”

    靖若袖抽泣不停,又吐出些早上喝的药汁来,好半天才缓过劲。

    “玉怀,杀人不过诛心!”

    她哽咽道,“我比着母亲,更命苦一层。在子嗣一事上,父亲可从来没说过母亲半个不字。”

    说完,又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玉怀听了,心里越发的难过,咬牙道:“奶奶索性到老太太面前去哭一场,让老太太瞧瞧四爷的德性!”

    “她只会说,爷们心里不痛快,你做妻子的多忍让忍让!”

    “奶奶?”

    “我这会哭得头昏脑胀,扶我去园子里透透气,你让人把房里清扫透气,不要往外声张!”

    “奶奶,我这腿动不了!”

    玉怀把裙角一提,拉起一条裤腿,只见白嫩嫩的腿上,赫然一大片青紫。

    靖若袖脸色变白,紧掐住手,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片青紫良久,然后干着嗓子道:“他是这把你当成了我啊!”

    玉怀疼得额头冷汗涔涔,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靖若袖顾不得

    擦泪,一边叫来小丫鬟清扫屋子,一边亲自扶玉怀去里间上药。

    红花油揉在腿上,疼痛不减反增。

    靖若袖看着玉怀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心口犹如窒息般沉抑。

    这一趟她进京,是为着陪男人赶考来。

    有了靖家和侯府的撑腰,不仅老太太的态度有了转变,便是厉害如卫姨娘,被阿宝言语治过几次后,都不敢造次。

    如今尘埃落定,他们四房必是要回海安的。

    回去以后呢?

    这日子又该如何过?

    “四奶奶,小马太医来了,说来给四爷请个平安脉!”

    丫鬟的声音打断了靖若袖的思绪,她惊了一跳,“谁请的?”

    “说是受陆太太所托!”

    靖若袖听得心惊胆战,定是母亲因为她没回去,心中动了怒,这才把马承跃请上门。

    她幽幽地看了玉怀一眼,眼里都是痛。

    众人只知道靖府七爷擅长以言杀人,本事一等一的好;殊不知,真正厉害的是母亲陆氏,把她惹急了,这脸也就打上来了。

    可是,母亲啊!

    你这不是打的姑爷的脸,你这是在打女儿的脸!

    果不其然。

    傅成蹈强忍着怒意让马承跃诊了脉,等人一离开,便又冲进了靖若袖的房里

    ,也不管什么青天白日,直接就把人压在了桌上。

    做到最激烈处,他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的后颈生生扭过来,一字一句道:

    “你给我记住了,靖家辱我一次,我便辱你一次;靖家辱我十次,我便辱你十次。四奶奶,别怪我狠,要怪,就怪你靖家逼人太甚!”

    靖若袖被男人如寒霜般的目光绞碎,待男人抽身离去,身子一歪,再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玉怀踉踉跄跄跑进来,将四奶奶抱在怀里,正用手掐着人中,却见一道刺目的血迹自四奶奶双腿间缓缓流下。

    玉怀吓得魂都没了,尖声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

    进士游街从金銮殿至长安左门,一路热闹非凡。

    无数达官贵人把沿途的酒楼茶肆包下,只为在这些新进的进士中,找出个乘龙快婿,以至于快到长安左门时,最俊俏的探花郎连帽子上,都被掷满了花。

    游行结束,礼部左侍郎迈着方步上前叮嘱:

    “明日礼部赐宴,二十日新科进士再次入宫,上表谢恩;二十一日往国子监拜谒孔庙,题名立碑,诸位进士勿忘勿忘!”

    靖宝心里有事,等不及交待完,便想

    开溜,却不想被二甲的进士们团团围住,非拉着她去酒楼喝酒。

    靖宝急中生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往钱三一手里一塞,“三一,我有急事回去,这顿酒我做东,你做陪,余下的给你做小费。”

    “什么是小费!”

    “就是好处!”

    “好处就好处,说什么小费,这小子……”

    钱三一脑子一激灵,忙道:“去酒楼喝酒多吵啊,走,上我们钱家喝去!”省下的钱还能进自个兜里。

    汪秦生大概是中了进士,底气足了,嚷嚷道:“文若给了银子,说去酒楼的!”

    钱三一二话不说,照例赏了他一记毛栗子。

    “我他娘的是状元,状元作陪很贵的,这点银子给我塞牙缝都不够,兄弟们,去钱家,菜管够,酒管够,走啊!”

    “钱状元,女人管不管够啊?”

    “就是,女人管不管够啊?”

    “你们一个个的……”

    钱三一气骂道:“刚中进士第一天,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好歹藏几天再说啊!”

    身后的热闹越来越远。

    马车里,靖宝深思片刻,冲一旁的阿砚道:“我刚刚看到杜钰梅了。”

    “什么?”

    阿砚头皮一炸。

    这姑奶奶怎么跑京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