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南一下子被问住了,想想,迸出两个字:“无脸!”
靖宝挑眉:“那姐夫想见吗?”
高正南黯然道:“便是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留下吃饭,孔氏是女眷,不能作陪,汪二爷定是要落座的,所以这饭不吃也罢!”
靖宝顿了顿,又道:“姐夫,老太太一事,我总会给你一个交待,给高家一个交待,你且等我些日子。”
高正南心一惊,“若溪都对你说了?”
“嗯!”
靖宝冷笑道:“今日这个局面,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我不是以德报怨的人,等我殿试完了,差事稳当能腾出手了,再把前帐旧帐好好同她算一算!”
“需要我做什么?”高正南问。
靖宝:“时机到了,总是用得着姐夫的。”
高正南:“那就只管说话,这一回我是哑巴吃黄连,左右不是人,心里也恨得紧!”
靖宝起身,冲高正南郑重一揖,“姐夫,我知道你为着二姐脸面着想,老太太一事定是瞒着高家的长辈兄弟的,我替二姐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何苦说这话!”
“要说的!”
靖宝端起茶盅,“我有三个亲姐夫,唯有与二姐夫在一起,才最投
机,二姐夫的为人,我也最佩服。今日以茶代酒,话都在这杯茶里,姐夫,我敬你!”
“阿宝!”
高正南深目看着自家小舅子,突然笑了下,一口饮尽了茶。
痛快啊!
……
从孔氏处回来,靖宝到陆氏处用午饭,饭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
陆氏听罢,只叹了声道:“就不知那四丫头听不听得出你在帮她?会不会改过?”
“那是她的事情。”靖宝一句带过,没有任何聊起靖若眉的欲望。
陆氏也压根不想提这些个糟心事,看了儿子一眼,另起话头道:“你舅母暗下问我,侯府还有两个丫头,你相中哪一个?”
“儿子暂时不想这些事,等殿试以后再说吧!”
靖宝平静道:“后面府里再有人上门道喜,母亲一并帮我推了,推不掉的,就让二姐夫出面。对了,那戏台子咿咿呀呀的我也嫌吵,明日就让他们散了吧,我想安静读个十几日书。”
陆氏见儿子这般冷静自律,心下欢喜还来不及,自是一一应下。
母子二人又说了会话,靖宝便回到书房。
一本书摆在面前半天,半天没翻过一页。
殿试后,议亲的事便不能再拖了,自己到
底该何去何从呢?
……
三月三,侯府五姑娘陆锦云出嫁的好日子。
天不亮,靖宝便往侯府那头去。
她答应要看着陆锦云盛妆打扮出门子的,也顺便去看看四姑娘的生母刘姨娘。
刘姨娘见靖宝来,喜得不知如何,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拿出藏了许久的好茶,冲给靖宝吃。
靖宝慢悠悠的吃完一盏茶,方才去了陆锦云的院里。
房里都是女眷,靖宝挤不进去,只好在院外用脚捻着青石砖,与陆怀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陆怀奇神情恹恹,半点没有嫁妹子的喜悦。
自打从靖府回来后,他心里就藏了事,五妹都出嫁了,自己这亲事再耽搁不得,听说母亲心里早就有了媳妇的人选。
偏他……
陆怀奇抬眼看了眼靖宝,压低声道:“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小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靖宝耷拉着脸,与陆怀奇对视,眼里尽是无奈。
陆怀奇用手蹭了蹭鼻子,故意问道:“我还有两个妹子,你说吧,挑哪一个!”
“一个都不想!”
“为什么不想?”陆怀奇试探道。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什么为什么?”
“可是心里有人了?”
“
胡说,哪有!”靖宝脸色微变。
没有就好!
陆怀奇长松口气,道:“我也不想娶妻!”
靖宝顿时来了兴趣:“为什么?”
陆怀奇学着靖宝的样子,用脚捻青石砖,就是不答。
“你不能人道?”
“你才不能人道呢?”
陆怀奇气得脸都绿了,“你那身衣裳,还是照着我的尺寸做的呢!”
“噢,我竟忘了这一茬!”
靖宝一拍额头:“那是……心里有人了!”
陆怀奇阴森森地看了他一眼,靖宝这一回长了眼色,忙纠正道:“我可没说你私相授受!”
陆怀奇心说:我倒是想呢,你敢吗!
“哪家的姑娘啊!”靖宝觉得有戏,用胳膊蹭蹭他,“我见没见过?”
陆怀奇忍无可忍,“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娶,要不咱们俩个搭伴过日子得了!”
靖宝:“……”什么个意思?
陆怀奇对上她眼里的迷茫,咬牙道:“要不我扮做女人,嫁到靖府,你也不用和别的女子唱假戏,完完全全可以与我做成真夫妻,到时候,你主外,我主内……”
“陆表哥!”
靖宝抬手去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尽说糊话!
“你能扮
成女人吗?”她问!
陆怀奇被她问得一个头两个大。
废话,必须不能啊!
要能的话,他还用像现在这样的发愁啊!
“碰……砰……”
“来了来了,新郎官儿来,新娘子快做准备啊!”
陆怀奇忙掩饰道:“刚刚跟你说着玩的,你站着别动,我进去背五妹!”
“等下,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挤进房里,喜娘刚要帮新娘子把红盖头盖上。
在红盖头落下的瞬间,靖宝与陆锦云的视线对上,她清楚的看到陆锦云的眼睛里,含着泪。
按照京里的习俗,新郎官要被拦在门口,塞红包是小事,戏弄是大事。
马承跃显然是有备而来,伴郎团有文,有武,有医,还有一个连小曲儿都会唱,没人能难得住。
闹了一会,陆怀奇把妹子背进正厅,一对新人跪在蒲团上拜别侯爷夫妇,在爆竹声中走出了侯府。
靖宝目送陆锦云上了八人抬的大花轿,不知为何涌出股极强的泪意。
女人这一辈子,都是想坐上这花轿的,唯独她,没有这个资格。
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一回头,是宣平侯。
舅甥二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避开众人,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