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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帮你不少

    日子很快滑过,眼看又快到休沐,有两个消息传到靖宝耳中。

    头一个便是新帝决定在来年的大年初一,率皇孙贵族,文武百官祭天,为此,他下旨将各地的藩王召回京。

    大秦自开国以来,皇子成年后便不留京中,在各自的封地生活。一来可以保家卫国;二来避免为夺皇位,手足相残。

    礼部这下忙开了,不仅要拟定祭天的章程,还要负责藩王进京面帝的各种接待。

    身为礼部左侍郎的宣平侯忙得脚不沾地,把女儿与马府的婚事统统交给发妻刘氏操办。

    刘氏把两人的八字拿到庙里请高僧相看,看出来竟是个天作之合。于是婚礼定在来年的三月三,正是春暖花开,大地回暖之时。

    靖宝得了消息,喜不自禁,忙令阿砚回府交待阿蛮,备下五姑娘的添妆礼,又书信一封到了临安府。

    二月初九春闱开考,三月三又有喜事,她料定母亲定会进京,故问她是年前进京,还是过了元宵节再来?

    她是盼着母亲早些进京的,傅,靖两府合住,光靠一个阿蛮操持不够,需得有个震得住场子的人才行。

    只是母亲来了京中,临安府缺了震宅之人,老太太会不会趁机作

    妖?三房、四房暗下有没有动静?

    两难!

    信写好,刚封了口,又有消息传来。

    扬州府知府温卢愈被人参本,参他“生性风流,暗中敛财,不体恤百姓,以至天怒人怨”。

    新帝龙颜大怒,即批革职,永不录用。

    靖宝惊得半天没说一句话。

    她忽然想到那年父亲失踪,温卢愈陪她一同去运河边查察,那人生得风流倜傥好颜色,背手往那岸边一站,衣袂飘飘,气势出众。

    受人恩惠,靖宝没办法无动于衷。

    思忖半晌,命元吉也回靖府一趟,向阿蛮要二千两银子过来。

    温卢愈喜欢女人,女人身上最花得了银子,丢了职位也不知道他银钱上趁手不趁手,这会给银子最为实在,也不枉人家帮忙一场。

    元吉拿来银票,恰好这日顾长平来国子监授课,靖宝趁着众监生午睡之际,怀揣着银票便去了他院里。

    顾长平上午上了两节课,简单用了几口饭菜,命齐林把藤椅摆到院中的阳光下。

    冬阳正暖,他喝了几口茶,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梦里头,是上辈子的事。

    他跟在内侍身后,走过很长的一段青石路,两边是高不可攀的宫墙,只几寒鸦立在墙头。

    转

    眼到了长春宫,长春宫里住着苏贵妃。

    内传把他领到殿前止步,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理了理衣衫,踏进宫殿。

    一路无人,一片沉寂。

    他也习惯了,婉儿每次召他来,都会将宫人们遣散。

    进到内殿,没见着人,他静立等候,不久婉儿款款而来,一头青丝散在腰间。

    他微微皱眉,忙垂下眼,不敢多看。

    虽相思煎熬,他与她还是守着礼数。

    他甚至想,这辈子就远远的看着,就像隔岸观火般,也便知足了。

    她走近,看着他,伸过来的掌心里放着一朵牡丹花。

    “昨儿做了个梦,梦里你为我戴花,你穿一件石青色湖素面直裰,眉目清秀,我欢喜极了,睁开了眼,哪里有你的影子。”

    这话像锥子一样刺痛了他的心。

    婉儿及笄礼上,他以兄长的身份为她插过一朵牡丹花。牡丹雍容华贵,她说她是俗人,只爱这花。

    “我用这一个又一个支离破碎的残梦,熬过这一晚又一晚的孤寒夜,因为有了残梦的妄想,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子怀,你为我戴上吧,算是替我圆梦。”

    他动容极了。

    当一个人求之不得时,最好的安慰便是那个人,也正为

    你求之不得。

    他捻起花,小心翼翼的往她头上插过去,她却把他的手一挥,就势抱住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响起十二郎寒彻入骨的声音,怀里的人将他一推,对着他冷冷一笑,然后飞扑到十二郎的怀里……

    顾长平呼吸急促,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握成了拳,胸口一起一伏。

    “先生,先生?”

    他猛的睁开眼睛,梦境像潮水般褪去,阳光刺目,他忙用手背压住眼睛。

    许久,他吐出一口气,好像吐出了一口久远的郁结,疲倦道:“你怎么来了?”

    靖宝张了张嘴,无数的话涌上来。

    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拼命的挣扎?

    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话都堵住了喉咙,一个字都问不出来,怕问多了他生气,更怕他难过。

    她转身到小炉上拎了壶热水过来,将杯中的冷茶倒掉,重新沏了一壶新茶捧过去。

    “先生,喝口茶吧。”

    顾长平正觉口渴,接过来抿一口。

    滚烫的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心中忽然之间有如破壁,一刹那,前世那些过往如潮水般从他身体里散去。

    “她来的正及时。”他在心里说。

    靖宝掏出帕子,笑道:“先生擦擦汗吧

    ,风一吹会着凉的,别又生病了。”

    顾长平默默看她一眼,摇头,掏出怀中自己的手帕胡乱甩抹一把脸。

    靖宝收回手帕,笑得一脸和气,“刚刚得到消息,扬州的温大哥被革了职。”

    顾长平拿帕子的手一顿,心道十二郎的手脚好快,脸上不动声色,道:“也是他咎由自取。”

    靖宝愣住了,“先生,那人可是你的同窗好友,就算……就算……算了,反正他帮过我。”

    顾长平看着她有些气急败坏的脸,心情的阴郁一扫而光,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靖宝赶紧把视线挪开。

    还先生呢!

    怎么能在学生面前做出这么惬意又不雅观的动作。

    伸懒腰、打哈欠这种事儿,得在自个最亲的人面前才能做!

    “你接着往下说。”顾长平道。

    靖宝忙掏出银票,摆在小几上,“这二千两我想托先生捎给温大哥,日后他若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

    “你倒是知恩图报!”

    “做人不可以忘本的。”

    “我好像帮你不少吧?”

    靖宝愣一愣:“……”

    这是在向她讨要好处的意思吗,还是吃味的意思?

    “嗯?”

    还嗯?

    嗯的还这么撩人心扉?

    靖宝的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