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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不能说

    靖宝下意识扭头去看,数丈之外,一骑快马疾驰着冲过来,那速度简直跟离弦的箭一样。

    她吓得赶紧退后,却不料陆怀奇突然伸手拽了她一把,摇摇晃晃几下,她仰面向陆怀奇倒下去。

    就在这刹那之间,陆怀奇伸出双臂去接人。

    扑通--

    意想中的痛意没有传来,靖宝反而觉得身下软软的,一回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后背倒在了陆怀奇身上。

    而陆怀奇的手,就是那么巧的覆在她一左一右的两个胸上。

    一个叠罗汉的姿势。

    靖宝气急败坏拍开陆怀奇的手,慌里慌张的爬起来,钻进了街对面的马车里,然后懊恼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心一悸一悸的跳。

    胸口缠了白条儿!

    他应该不会察觉到什么吧!

    靖宝双手摸上自己胸,掂了掂,还是有点起伏的。

    她哀嚎一声倒在车里,哪还有半分刚刚怼吴诚刚的气势。

    杀千刀的骑马之人,就不能慢点吗?

    靖宝懊恼的拍着额头,独自把愁肠百转千回。

    陆怀奇这会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也是愁肠百转千回。

    软的?

    鼓起的?

    雪青冲过来,“爷,爷,你摔着哪里了?”

    “啊?”

    陆怀奇抬头,眼神里全是虚空和茫然,半晌后,他

    抬头猛抽了自己一巴掌。

    疼啊!

    不是作梦!

    “爷,你怎么了?”雪青吓得脸都绿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陆怀奇一把推开雪青,一边狂笑,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爷好着呢,爷太好了,爷前所未有的好啊,爷好得快疯了,回府,回府,我要见父亲!”

    雪青听得目瞪口呆。

    爷最怕的人就是侯爷,这会竟然要主动见他?

    完了,完了!

    爷一定是刚刚把脑袋磕到台阶上,磕坏了!

    ……

    陆怀奇兴冲冲推开书房的门。

    宣平侯正和几个幕僚说话,见儿子来,沉着脸道:“不通禀就进来,规矩呢?”

    “父亲,我有急事!”

    “出去!”

    “父亲!”

    宣平侯蹭的起身,陆怀奇吓得脖子一缩,赶紧退了出去。

    “侯爷何必又如此,怀奇这孩子是个极聪明的!”

    “聪明?”

    宣平侯摇摇头道:“连书都读不好,满肚子的流言混语,还谈什么聪明!”

    “孩子还小,再过两年就能懂事了!”

    “靖七将满十五岁,已经能撑起大房的担子,他今年十七,浑浑噩噩的连个规矩都不懂,将来拿什么成家立业?拿什么功成名就!”

    宣平侯顿了顿,又道:“不是我贬低他

    ,当日侯府抄家,只怕他没惦记陆家的死活,倒还惦记着那戏台上还没演完的戏呢!”

    “侯爷言重了!”

    “言重?”

    宣平侯摆摆手:“你瞧瞧这偌大的侯府,有谁能替我运筹谋划,一个个只会安享尊荣,能指望上的也就一个靖七,这孩子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和胆量,难得!”

    书房里声音虽小,隔着一层门,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陆怀奇的耳中,犹如当头浇过来一盆冰水,浇了他个透心凉。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是要向父亲求娶小七吗?

    如此一来,不就将小七女扮男装的事情,暴于天底之下,那么小七这些年的筹谋,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因为他而毁于一旦,说不定连命都要丢了。

    此刻的陆怀奇如丧考妣。

    后怕就像一团冰凉的火焰,以他的五脏六腑为引,顷刻烧出一团清明来。

    不能说!

    谁都不能说!

    哪怕天塌下来,地裂开来都不能说!

    可不说,自己这一腔的相思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考科举,做官儿,娶一房妻子装模作样的过日子?

    陆怀奇想半天,没想出什么名堂,只得灰溜溜的回了院。

    ……

    “大奶奶,大爷回来了,这会人在书房,说是晚些再过来。”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靖若素把帐本一扔,“让厨房熬点醒酒汤送过去,交待小厮在边上好生侍候着。”

    “是!”

    靖若素又看了会帐本,觉得累,叫丫鬟侍候着洗漱,刚把妆卸了,秋晓匆匆走进来,低声道:

    “大奶奶,那狐狸精跪在咱们院外,说是想见大奶奶一面。”

    “见我做什么?”

    秋晓压低了声音,“书房外头传来的消息,大爷要把她赶出府。”

    “怎么可能?”

    靖若素眼中流露出复杂之极的神色。

    这些日子,吴诚刚把这个流年是宠到了极致,要星星不给月亮,若不是她在一旁弹压着,早摆了酒席,把人光明正大的抬进屋。

    这热乎劲儿还没过呢,怎么就要赶出府,也没听说那姑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她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披了衣裳便走出去。

    学戏的女子,妙就妙在身段上,靖若素看着流年纤细如柳的腰肢,淡淡道:“你找我做什么?”

    流年抬头,泪水滚滚而下,“求大奶奶行行好,给我一条生路吧,我宁肯在这院里做个粗使丫鬟,也不想出去。”

    靖若素皱眉:“你的去留我管不着,谁让你出去的,你求谁去。”

    “大爷敬重大奶奶,凡事都听您的,我是个唱

    戏的,连个娘家都没有,跟着大爷只为求一口饱饭,从没想过要争天夺地,求大奶奶可怜可怜我吧!”

    说罢,流年重重把头磕在地上,几下子额头就见了血丝,“大奶奶若不能容下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难不成我刚刚没说人话,所以你才听不懂?还是说,姑娘欺负我好性子?”

    靖若素心里开始冷笑了,口气发硬道:“我要是喝了你敬的茶,容不下你那是我的错;你连个姨娘都还没挣上,不过是大爷从外头买来的使唤丫鬟,有什么资格说我容不下你?你以为你是谁?”

    流年呆住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在靖若素的眼里,也就是个使唤丫鬟。

    她高声道:“大奶奶不叫我活,那我便不活了,反正我就是个戏子,贱命一条。”

    说着,起身往墙边冲过去碰头,立刻被周围的仆妇拦着,一左一右的架住。

    靖若素冷冷看着她,声音清亮缓慢:

    “你也知道你是个戏子,被大爷相中,买进府做丫鬟,就该懂做丫鬟的本份,哪怕心比天高,也该夹着尾巴先把姨娘挣上。你倒好,姨娘还没挣上呢,就撺度大爷买这买那,仗着自己身子新鲜,拦着大爷去别的姨娘那里,这是一个丫鬟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