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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厉害处

    “什么怎么办?”

    高朝反应过来,脸色一紧,“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帮着出头?”

    “否则呢?”

    “你……”

    高朝嘴角微微上翘,不是笑,却带了三分笑意,那表情仿佛在说,你他娘的也有今天!

    正在这时,也不知道外头谁喊了一声--

    “不好了,不好了,沈先生和郭培乾闹起来了!”

    钱三一顿时眼睛发亮,一把拽起徐青山,“走,走,走,看热闹去。”

    徐青山心中一动,不会是因为娘娘腔的原因吧?

    ……

    沈长庚还能因为什么原因,当然就是因为他的爱徒靖宝啊!

    先不说这靖宝有没有错,郭培乾把人手打得稀巴烂,就是坏他的事。

    谁都知道,一个书生最要紧的有两样东西:一样是脑子,另一样是身体。

    更何况他和顾长平还有赌约在身。

    乍一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沈长庚还忍了忍,心说:这靖生就是个招惹祸事的体质,说不定还真是他的错。

    到正义堂一打听事情的前因后果,哇啊啊,哪里还能忍得,本就是读书人的驴性子,眼里容不得沙。

    郭培乾见沈长庚满脸怒意,冷笑一声道:“我打个学生还

    得向沈大人解释,国子监什么时候添了这个规矩?”

    沈长庚厉喝:“我只问你,打得对不对?”

    郭培乾昂着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父亲的打儿子,要什么对错,用得着你来指手划脚吗?”

    沈长庚嘲讽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不就是有人说到你的痛处,所以才找个出气筒,别敢做不敢当啊!”

    “你!”

    郭培乾一把揪住沈长庚,“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沈长庚冷笑:“跪在大雨里披麻戴孝的可不是我女儿?郭先生,举头三尺有神明,坏事做多了,小心遭雷劈!”

    郭培乾愣了愣,猛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挥起拳头作势就要打。

    沈长庚怕他?

    抬手就抄起案桌上的茶盅,劈头盖脸的泼了郭培乾一身。

    “你个老匹夫,我和你拼了!”

    “你个伪君子,我也和你拼了!”

    一干同事看得瞠目结舌,不知道是要上前劝呢,还是赶紧去叫人来!

    “都给我住手!”

    一声厉喝,顾长平大步走过来,浓眉墨眼,冷酷冷漠。

    “放开!”

    两人气哼哼的松了手,松手前都还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各自在心里骂了

    一声“呸”!

    顾长平站在两人中间,勾唇冷笑,“读书人,为师者,光天化日之下口出恶言,动手伤人,孔老先生若地下有灵,棺材板都压不住。”

    沈长庚:“顾……”

    “住嘴!”

    顾长平手一指外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监生,沈长庚吓得头一缩。

    哇啊啊,这帮小崽子怎么来了?

    ……

    小崽子们来了;

    小崽子们散了。

    诺大的内堂,只剩下一干教书先生和外头几个贼胆不小,躲在墙角偷听的小崽子。

    顾长平漠然看了眼沈长庚,正色道:“郭大人绝不是因私而泄愤的小人,我罚你一个月俸禄,你可服气?”

    “凭什么”三个字已经到了沈长庚的喉咙口,在看到顾长平微沉的眼睛后,他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他娘的,这叫刑讯逼供。

    算了,当着这么多人,我给祭酒大人面子。

    顾长平不再看他,扭头,温和道:“郭大人,这个处罚,你可满意?”

    郭培乾一看这情景,尾巴顿时翘起来了。

    “一个月的俸禄,比起我的名声来,算什么?顾大人罚得太轻了吧!”

    “既然郭大人觉得太轻,那我便上禀临臣曹大人,曹大

    人原是刑部出身,审案查案最最拿手,由他将事情的来胧去脉调查清楚,再作处罚!”

    顾长平眸中掠过一抹冷笑,“来人,上禀首辅曹大人!”

    “顾大人……顾大人且慢,这等小事就不劳曹大人费心,他公务挺忙的,事情就这样吧!”

    郭培乾脸色立刻软了下来。

    谁不知道首辅曹明康最恨薄情寡义的人,上回有个官儿就是因为宠妾灭妻,被曹明康来了个连根拔起,发配去了蛮荒之地。

    顾长平脸一板:“那怎么行呢,这不白白让郭大人受委屈?齐林,还不快去!”

    “顾大人,顾大人!”

    郭培乾嘴角抽了抽,跌软道:“这事我也有错,有错。”

    顾长平一脸诧异道:“郭大人错在何处啊?”

    郭培乾:“……”

    顾长平:“郭大人无错,错的是靖生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我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请曹大人把事情查个一清二楚后,我定要将那个靖生开除出国子监。”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听出了几分意味来。

    沈长庚眼角抽了抽,心道:姓顾的心眼恁多,挖的坑又深又狠,还猝不及防,看来以后得多让着他一些。

    郭培乾也不是笨人,知道顾长平想听他哪一句,忙陪笑道:

    “我错在太冲动,应该再把事情调查调查清楚的,兴许那话不是靖生说的。”

    顾长平冲他笑了一下,连眉带眼全都弯了一弯,仿佛一对黑白分明的钩子,能钩出他藏得最深的一处龌龊。

    郭培乾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顾长平意味深长道:“话是不是她说的,不重要;说得在理不在理,才重要。郭大人,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道指的是道义,也是品性。品性不好,便是你再有才干,那些言官也参你一个罪名你说可对?”

    郭培乾一听这话,冷汗涔涔冒了出来,脸色青得发黑。

    顾长平连他今日讲的课是什么,都摸的清清楚楚,哪能不知道他其实是冤枉了那位靖生?

    墙角下。

    汪秦生压着声感叹道:“顾大人可真厉害啊,兵不血刃。”

    徐青山一脸愧疚,“我想拜在他门下。”

    钱三一扭头看着高朝,“我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你对他毕恭毕敬了。”

    高朝眉一吊,眼一翻,心道:这就佩服上了,他厉害的地方,你们还没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