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美人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一个拎文物匣子,一个提着食盒。
他往椅子上一坐,一边翻书,一边吃核桃酥。
所以,他是来温书的?
靖宝心里立刻被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连高美人都知道要上进了,自己可得更用功才行,否则那些豪言壮语都是空话。
忽然,窗外有人哈哈笑。
一抬头,有两人并肩站在窗柩边朝她看来,骗子钱三一和救命恩人徐青山。
徐青山一看到她,微皱了皱浓墨的眉。
等走近了再看到她红通通的脸和脖子,无声骂了句:娘娘腔,又没安好心思。
靖宝的确是起了坏心思。
但这不能怪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上某个壮观的画面,塞都塞不回去。
为了掩饰,她低头将黏在朱唇上的一缕散发,捋到耳根后,露出半边白净的小脸。
小脸泛着红,嫩得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徐青山心莫名一跳,来不及细想,就听钱三一拍着桌子,嚷嚷道:“高朝,看什么书啊,找个乐子玩玩去,难得松快一天。”
高朝眼皮都没抬,骂道:“给爷边上儿去,吵死了。”
钱三一气的“嘿”了一声,“那我和青山去玩,你可别后悔。”
高朝:“滚!”
徐青山扭头就走,“三一,咱们走!”
钱三一没挪脚,“等我下,我和靖生说几句话。”
靖生现在已经呆滞。
所以--
这个钱三一并非是个骗子?
他和高朝,徐青山应该是极要好的朋友,否则不可能那么随便的说话。
“靖兄弟,帮你介绍个人,徐青山,我好兄弟,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新晋的武生,你瞧瞧他身材,那胸膛,那胳膊,那大长腿……”
钱三一话锋一转,“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再交五两银子给我。”
靖宝:“……”
才说他不是个骗子,怎么一张嘴,又开始骗上了呢!
还有……
靖宝看了徐青山一眼,该死的,那画面又浮上来了。
“哎哟,我天!”
钱三一大惊失色道:“你们快来瞧,他为了五两银子,都气得脸红了呢,”
“……”高美人:一股小家子气 。
“……”徐青山:娘娘腔就是娘娘腔。
“……”靖宝:七爷我没见过钱啊!
“这样吧,靖兄弟,打个七折,三两银子怎么样?”钱三一说出三两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心如刀绞的痛。
靖宝忍无可忍,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往桌上重重一拍,“拿去,麻烦以后
见到我,请绕路走。”
钱三一一把抢过银票,放在嘴边狠狠亲了两下,眉飞色舞道:
“靖兄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兄弟了,你放心,只要有我钱三一在,这国子监没人敢欺负你。”
这是听不懂人话吗?
靖宝双手掩面。
“把银子还给他,我不负责保护娘娘腔!”
靖宝猛的抬眼,“谁,谁是娘娘腔?”
徐青山从钱三一手里抢过银票,往桌上重重一拍,然后长臂揪住钱三一,一言不发的走了。
但浑身的背影无声透露着一句话:谁是娘娘腔,你心里没点数吗?
“算了!”靖宝咬着牙想:“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他宽容些,权当报恩吧。”
“他说的是我!”高美人漠然开口。
靖宝:“……”
……
吴家,内宅。
靖若素歪在榻上,用被褥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她平日里最受不得热,但葵水一来,便冷得直打摆子。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帘子一动,竟是吴诚刚直走了过来,在榻沿边坐下。
“又疼了?”
靖若素“嗯”一声,“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朱姨娘那边歇下了吗?”
吴诚刚有三房小妾。
朱姨娘原是打小服侍他的大丫鬟,后来由长辈作
主抬了姨娘,看着挺老实本份,但暗下心思挺多。
“刚刚国子监有消息传出来,说你兄弟作弊被抓了。”
“什么?”靖若素惊得直坐起来。
“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后来祭酒大人亲自调查,还了你兄弟清白。”
原是虚惊一场!
靖若素拍着砰砰直跳的心口,身子靠了回去,“你把事情与我详细说说。”
吴诚刚略说了几句,笑道:“万没想到,你兄弟竟然与长公主的儿子同座同舍,这情份要是处好了,日后可有的受用。”
靖若素:“皇室之人,眼高于天,岂是我们这等人家能攀附上的,我只求我家兄弟别受委屈就行。”
吴诚刚笑道:“你家兄弟这么聪明的人,哪能受委屈啊。对了,还有个事儿,我想与你商量。”
靖若素就知道他半夜过来,不单单为了传个消息这么简单。
“你说罢。”
吴诚刚拿起她的手,合在掌心,“我想买个人回来。”
靖若素心中大骇,脸上却平静道:“买回来是做丫鬟,还是放房里?”
吴诚刚陪着笑,“我听你的,你说放哪儿就放哪儿!”
靖若素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前却浮起那年,他来南边迎娶她进京的情景。
十五天进
京的水路,他与她隔着一道舱门住着,白天两人一道说话,一道吃饭,他非磨到她困得不行,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第二天天不亮,又过来,说是人没看够,话没说够。
何等如胶似漆。
成了婚,她一年后有了身子,头三个月不能同房,他便把朱姨娘抬了妾。
这时,她正被孕吐折磨的要生要死。
生下长子后两年,她又怀上了。
这回是婆婆作主抬了个姨娘,吴家远房的一个表妹,姓乔,长得娇娇羞羞,跟只猫儿一样,往男人怀里钻。
比起朱姨娘来,这个乔姨娘更不是个东西。
若不是自己背后有靖家,有宣平侯府,又有一子一女傍身,都镇她不住。
饶是这样,她还是将自己陪嫁丫鬟云碧抬成了姨娘,利用她的年轻貌美,与乔姨娘分庭抗礼。
如今一妻三妾还不够,还要买个人回来?
靖若素强扯了记笑,“爷看中的人拿来做丫鬟,岂不是浪费,只是外头的人,比不得家里人知根知底,品性还得细细瞧着,先放在书房里侍候着。”
放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进这个院,哪里不能耍着玩。
吴诚刚高兴道:“来人,去和朱姨娘说一声,奶奶身上不好,我睡奶奶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