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边的笑声祝福声,花芷也笑了,谁能有她幸运,能得到如此多的善意,她的幸福已可预期。
而此时,送亲队伍有了变化,多数花家子停下脚步,只余花柏林和花柏瑜兄弟两人以及两位舅舅朱浩诚和朱浩东,他们从后边上来站在了花轿四个角上,以娘家人的身份送新娘子至男方,其他人则就此折回。
一路欢声笑语中,花轿来到了摄政王府前,炮竹声雷鸣般响起。
按规矩,此时府门应是关着的,寓意借着此举来煞煞新娘子的性子,可王府却是中门大开,朱浩诚兄弟两对望一眼,笑意更甚,王爷这心思可真是用到极致了,便是半点委屈都不愿让芷儿承受。
声声喜乐中花轿直接抬进了前院,顾晏惜向轿门作三个揖,同时有人上前在轿门前洒上一层谷、豆、草,吉祥话中全福人撩起帘子和喜娘一起将新娘子扶了下来姗姗而行,另有两人前后接铺红毡,使新娘脚不沾地的行走。
此时顾晏惜已站在天地神案前,手持弓箭向新娘身上轻射三箭,借以驱除邪魔,紧接着花芷跨过马鞍,走过火盆,所有一切两人都执行得一丝不苟,他们
都怕坏了这些规矩会折损他们的幸福,这时候,哪怕只是虚无的东西他们都愿意遵从。
花芷抱着玉如意的手已经湿了,她从没有这么紧张过,手指关节都泛着白,她很用力的抓着,生怕玉如意会摔了,也摔了自己的幸福。
红绸的两端牵住两人,两人进了正堂,已换上皇袍的皇上笑眼坐在那里看着一对新人走近,太皇太后端坐于另一侧,在她下首则坐着顾晔霖,没有凌王。
众人意外,却也不意外,顾晔霖上任七宿司首领的身份如今已不是秘密,于摄政王来说这就是亦师亦父的存在,可仍没想到会让他坐高堂之位来承礼,而不意外自是凌王的缺席,摄政王无心与凌王和解在京城谁人不知。
担任傧相的仍是毛遂自荐的礼部尚书魏容文,待两人走到合适的位置他高声唱喏,“新人成婚之礼,一拜天地。”
两人转过身去朝着门外跪拜于地。
“二拜高堂。”
两人复又转过身来朝着上首几人行跪拜大礼。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行礼,顾晏惜很遗憾不能看到阿芷此时的神情,忍不住想,阿芷此时可有脸红?又或者和平时一般
镇定从容?不过他的阿芷应该是后者才对。
“送入洞房!”
在一众哄闹声中,全福人和喜娘扶着新娘子往新房走去。
摄政王府的主屋和花芷那院子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可瞧着屋中的情景,迎春几个一直不曾远离的丫鬟互相对望一眼,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全福人将新娘子扶到床沿坐下,今日这大喜日子也无人惧怕摄政王,有人便高声起哄,“快快,我们要看新娘子。”
“对,我们要看新娘子。”
顾晏惜也不理他们,紧绷着脸接过喜秤,手微微有些发抖,他紧紧握住了,从盖头的下方轻轻往上撩起,露出里边娇艳欲滴的一张红颜。
他料错了,阿芷并不是镇定从容的,她脸上羞怯尚未褪尽,显然正和他一样紧张着。
两人对望一眼,开心得都那么明显,期待也不止一点点,淌过那么多事,经历那许多磨难,他们终于以最风光的方式结为夫妻,以后他们将成为一体,荣辱与共,福祸相依。
喜娘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太过粘稠的视线,轻声提醒道,“该坐福了。”
成婚的流程顾晏惜都被仔细教导过,他自己还曾私底下演练过,
自是深知坐福是何意。
他走过去坐到阿芷身边,却并没有如授礼嬷嬷所言那般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新娘的右衣襟上,而是将两人的衣襟打了个结,他不需要在阿芷面前压她一头,甚至很愿意被她压一头。
新房里的人面面相觑,喜娘欲说这不合规矩,全福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笑着示意早有准备的人将枣、栗子、花生等物洒向两人,此谓撒帐,寓意‘早立子’,‘花着生’。
然后是吃女方送来寓意吉祥的子孙饽饽,男方所备的长寿面,再之后便是重中之重的合卺酒。
陈情端着银盘将合卺酒送到两人面前,一条红绳两头各系一只酒杯,两人分别执起一只,对望着喝下一半后将杯子换过来喝尽杯中酒。
酒杯有些湿滑,顾晏惜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这是汗,原来阿芷和他一样紧张。
洞房自是不敢闹的,嘻笑了一会后其他人便识趣的离开了,几个大丫鬟也都恭敬的退至外间。
顾晏惜在阿芷面前蹲下身来,温声道:“什么规矩都不要管,别累着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在这王府当中没人能管你。”
花芷看着她的新郎笑
了,“我知道,放心,我从来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顾晏惜摸了摸她的脸,“我去去就来。”
“好。”
目送人离开,花芷悄悄吐出一口长气,可能真是因为关系不同了,面对晏惜时头一次觉得紧张。
“小姐。”抱夏快步进来,看着这屋中的摆设捂着嘴乐,“小姐您快看看这房间熟不熟悉。”
迎春瞪她一眼,小姐这会可是在拔步床里,哪能看到外边模样,“给小姐更衣,念秋,去那边做好准备。”
几人各自忙碌。
花芷终于脱下了那身哪怕再精简仍然层层叠叠数层的红嫁衣,凤冠取至一旁,瞬间觉得全身都有些轻飘飘的,她从拔步床中走出来,抬眼四顾,这才知道了抱夏那话是什么意思。
晃眼望去,她几乎以为仍在自己闺房之中,不,应该说这是一个放大版的闺房,她房间有的一切这里都有,还多了许多她屋中没有的,不论是房间格局还是东西的摆放都让她熟悉至极。
慢悠悠的在屋子里晃了一圈,花芷笑了,这就是晏惜,他从来不会说为她做了些什么,只会把成果送到她面前来,这样一个男人啊,从今往后就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