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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血迹极微,没甚阻碍。

    主屋的书房尚还明亮,窗棂紧闭,只余下一丝缝隙。琳琅眯起眸子思索片刻,并未鲁莽。

    她收敛声息,紧靠在窗边窥听。

    屋内的人刻意压低了音量,但依稀可见话中怒意:“你们这是想要过河拆桥?”

    回话的那人圆滑,不停赔笑:“使者这是说哪的话,我们大人近日一直在追查画卷一事,这才疏忽了使者这边,毕竟这画关乎着......唉,还请使者大人见谅。”

    琳琅头微偏,使者指的自然是呼延犍,但另外一人虽刻意改变了声线,不想被别人认出,可这京城的口音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上。

    琳琅扯了扯嘴角,真是有意思,北边的匈奴与大林人做起了见不得人的生意,当真是有些好奇。

    他们所说的画卷,难道与楼里找的是同一幅?那人欲言又止,这画上究竟有着什么东西呢。

    使者冷笑一声,问道:“那你们可找到了那幅画卷?”

    “这......”那人又故作愤懑,道:“千秋宴那日本该得手,可有一神秘人混入了宫里,将守卫撂倒,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后又有刺客对您当街行刺,引起了皇宫戒备。”

    呼延犍锐利道:“你们的意思是画卷没到手,怪的是我了?”

    那人冷汗涔涔,急忙否定:“小人不敢,小人是在怪那杀千刀的神秘人!”

    琳琅舌尖抵了抵侧颊,无声在笑。心中已经十分确信那人口中的画卷与楼里要找的是同一幅,而那人口中的“杀千刀”说的也正是她。

    呼延犍继续道:“回去告诉你们大人,求娶公主一事,我势在必得!”

    那人连连应是。

    琳琅觉得好笑,把人公主当什么了,势在必得?

    该听的话都听完了,也该看看人长什么样了。琳琅屈身,想通过缝隙瞧瞧。

    不料下一刻,呼延犍厉声喊道:“何人?!”

    那人一惊,立即逃窜。

    随即,琳琅手持利剑,一脚踹开窗棂,木质的窗棂被踹得吱吱作响,最后竟是直接飞了出去。

    看来罗月吟败得不亏,这人的内力深厚,不过是幕离轻靠在窗棂边上,发出的声音细微如此,却还是被他敏锐地察觉到。

    隔着几层黑色的薄纱,琳琅见那人慌张地想要逃窜出去,他身披斗篷,脑后可见绑着的面具。

    对于行刺而言,在屋内是极为不便的,施展不便、离去不便。

    要想将人引出去,就只能......

    已经提起环首刀的呼延犍刻意用身体遮掩那人的身形,迎接着上玉京以来的第二个刺客,他面上的从容之色却呼之欲出。

    可琳琅踹窗而不入,只迅速离去。

    呼延犍怔住一瞬,马上反应过来,对着外边高声大喊了一句异族语言,同时足尖一转,向带着斗篷的大林人冲去。

    她的目标是不是他,是那个大林人!

    可当呼延犍赶去,便瞧见院落之中的刺客划出一剑,对着那带斗篷的大林人的脖颈。

    那人只见寒光乍现,似乎下一瞬便要毙命于此。可死亡并没有到来,呼延犍爆射而去,提起他的衣服猛地一甩。

    琳琅轻“啧”一声,这一剑她对着的是他的面具,没想要他的命,她只是想知道是哪张脸在说她“杀千刀”的。

    被甩出去的大林人心有余悸,腿部哆嗦不止,却还是惜命的连滚带爬的逃跑。

    呼延犍那句异族语言引来了所有在外周的侍卫,腰配弯刀的数名侍卫赶来营救的却并非使者,而是那狼狈逃跑的大林人。

    琳琅也不着急动,看似是在忌惮眼前高大的男人,实际是在等候着大林人的撤离。

    琳琅的目标始终是那匈奴使者,侍卫护着大林人撤退正好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一对一才能将实力最大化。

    显然,呼延使者也是这样想的。

    场下寂静,危机暗流涌动,对峙的下一瞬仿佛就要爆发开来。

    琳琅先手试探,二人的对战一触即发。

    两人身形交错,银光闪烁,只能从凌厉的破风声中窥得战机。

    二人各退一步,又听见呼延犍轻佻的用大林话说了一句:“女人?”

    琳琅眉心狠狠一皱,这话不仅是轻佻,还有轻视之意。

    呼延犍麻烦地揪了揪衣领,他们大林的衣物就是不如北齐来得舒坦。

    身材魁梧的呼延犍手持环首刀,猛然跃起,环首刀自上而下,带着呼啸之声而去。

    弯刀如满月,势不可挡。

    琳琅快速侧身,手里的苍松轻巧一旋,紧紧缠上刀身回抽。

    但呼延犍势大力沉,弯刀不可能轻易被缴械。

    琳琅又将苍松松懈开,短暂的距离,她将苍松瞄准呼延犍心脏的位置。

    呼延犍心中一紧,横刀格挡。

    可刀出的那一瞬,呼延犍又意识到不对。

    只见苍松抵在刀身的一刻自呼延犍肩头一卷,这黑衣女刺客竟主动将剑脱手。

    随后,她以极快的速度绕在他的身后,握住剑柄。

    银光在眼前划过,细微的血迹涌出。

    呼延犍紧急侧身退避,摸上脖颈,手掌殷红。

    琳琅舔了舔嘴角,这是他看不起的女人的后果。

    有些可惜,这招是第一次失手。他的反应确实快,身手确实了得,这样的人,在北齐不应该不出名头。

    呼延犍陡然意识到眼前女人的厉害,在恋战与撤退之间摇摆片刻。

    罢了,如今脖颈失血,他的命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金贵。

    呼延犍眯起那双阴鸷的双眼,紧紧盯着黑衣少女,似乎要将眼前人的形象刻入脑子,暗中寻找时机撤退。

    忽而,夜空中出现昙花一现的信烟,空中爆出华光,短暂的照亮庭院。

    与此同时的还有一阵暗哨声。

    暗哨声三短一长,极有规律。

    这是楼里的暗哨,是紧急撤退的信号,琳琅虽捉摸不透此时撤退发生了何事,但只要听到急哨,无论何时,立即撤退。

    呼延犍找准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运起轻功飞檐逃离。

    琳琅望着呼延犍逃离的背影,虽心有不甘,但也只是旋身欲走。

    那道信号的发射之人尚且未知,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可此时,琳琅感知到有一个不加掩饰的人正在靠近,她下意识蹙眉握紧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