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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闻祈垂下目光,缄默不语。

    明浔叹了口气,视线扫过一旁的汤上,“记得喝点。”随后起身出去了。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瞬,她看见苏闻祈正直视着自己,满脸的欲言又止。

    明浔去楼下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拿着手机去了书房。电脑上搜索栏被敲打上一个问题——精神病的种类。

    五花八门的答案在屏幕前呈现着。发狂,伤人,怎么看苏闻祈也不像。她百无聊赖的滑动着鼠标,随后在一个答案上停了下来。

    自残。她想起苏闻祈之前直接用手捡起了地上的碎片,还有他身上那些道不明缘由的伤疤。

    明浔有些怀疑又有些紧张,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抑郁。说不定只是失眠这种小毛病罢了。

    明浔如坐针毡的看了这些许久,才把注意力转到工作上,尽管她一直否定着这个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去想。

    万一他就是怎么办?那她要怎么做?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可能是因为窗帘被拉的严丝合缝。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发现苏闻祈靠在床头眉间紧锁着,睫翼也在微微颤动,睡的很不安稳。

    明浔难免有些担心,因为输液架上的吊瓶已经逐渐到了底,她在犹豫什么时候叫醒他。

    正想去探他额间的温度,苏闻祈就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躲过了明浔的动作。

    他没反应过来,看到是明浔之后,又有些惶惶不安。

    “我不小心……睡着了。”

    明浔把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该拔掉了。”

    刚刚苏闻祈躲开了自己的触碰,她有些不高兴,心底的未知情绪好像在此时隐隐作祟。

    苏闻祈因为她冷淡的语气有些失落,敛着眉眼关小了液体滴速,在收回手的瞬间,改成彻底关掉。

    透明的输液管开始回血,明浔忍不住蹙起眉问:“是这样拔的吗?”

    苏闻祈沉默不语,按住胶带就把针头拔了出来,不管不顾的就这么把手随意的搭在一旁。

    “手给我。”

    明浔虽然不会拔针,但最起码也知道要按压住伤口止血。

    在苏闻祈冰凉的手搭上来的时候,她忍不住问:“疼么?”

    “有一点吧。”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刚刚就这么坐着睡着了,周身都有些发麻。

    就这么安静了三五分钟,明浔小心翼翼的抬起胶带看底下的针孔,发现不再流血后便松开了手。

    苏闻祈薄唇轻抿,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明浔想到他的手腕,冷不丁的说:“你身上那些伤口你说不疼。”

    “是吗?”苏闻祈眸光闪烁几下,“那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她心头动了动,想到他这是想要自己的安慰,自然而然的把他的手放至唇边,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还疼吗?”

    苏闻祈的眼神瞬间亮起,低声道:“还有一点吧。”

    “那要叫医生来吗?”她有些故意的问,还凑上前闻了闻,没有熟悉的味道了。

    “你平时喷香水?”

    苏闻祈摇了摇头,“是朋友送给我的熏香,他说很适合我。”

    明浔眼睛微眯,“男的女的?”

    “男的。”他补充道:“晏辞你也认识的。”

    她有些好奇的追问:“你们俩还点熏香啊,真文雅。”

    苏闻祈身上的味道一直是淡淡的,明浔形容不出来,就仿佛像冬日降临的第一场雪落在鼻尖,那种冰凉又清透的气息。

    视线落到一旁的鸡汤上,明浔走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就仍然是什么样子。

    苏闻祈一口也没喝。

    “怎么不喝一点?”

    就连她煮的粥都勉强吃了一些,没想到餐厅精心烹饪的鸡汤,他却未曾动过。

    “不想喝。”苏闻祈扯了扯领口,似乎有些喘不过气。

    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打底,随着动作一扯,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

    明浔这才注意到苏闻祈换了衣服,没有再穿着浴袍。在重逢之后,他几乎穿的都是黑色。

    “你是喝露水就能活的?”她看向他手上青色的脉络。

    苏闻祈的面色已经缓和了许多,没有清晨那般苍白透明。

    他摇了摇头,“闻着腻。”

    温热的指尖划过他的额间,明浔挑开那几缕垂落着的发丝,有些语重心长的劝他:“身体是最重要的,下次不要这样了。”

    苏闻祈脸上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我知道。”

    “你说的倒是轻松。”也不知道是谁生病了还不吃东西。

    苏闻祈抿了抿唇角,问:“累吗?”

    “不累啊。”明浔摇头,顺带打了个哈欠,按照她的作息规律,这个时候应该在午间小憩。

    “那你……要不要喝水?”

    她否认的更快了,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问这些?”

    苏闻祈缓缓点头,把视线挪开。

    过了一会又转回来,小声问:“要不要休息一会?”

    明浔这下明白了,苏闻祈这别扭的性子,是在拐弯抹角的想要自己留下来陪他。

    她站起身,有几分故意道:“突然想去看会电视……”

    明浔刚说完,苏闻祈就急忙拉住了她的手,别别扭扭的说:“别去。”

    又往旁边挪了挪,给明浔让出一个位置,眼神中带着几分期盼看着她。

    明浔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掀开被子坐到他旁边。

    还没开口说话,肩上就一沉,苏闻祈靠了过来。

    “我一直觉得很不真实。”他说。

    明浔熟练的把玩着他的指尖,“怎么就不真实了?”

    “你会不会后悔?”他抬起头,望着明浔的眼睛,低声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

    “那就怎样?”

    明浔漫不经心的问他,却一直等不到答案,才发现他又不知道何时攥住了自己衣服的一角。

    “拜托你。”明浔握住他的手腕,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我就不在这里两个小时,你又想了什么东西?”

    “你不能反悔。”苏闻祈把头重新靠在明浔肩上。

    他的声线本就清冷,如今不知道是因为带着病还是什么其他意味,听着有些软弱。

    明浔轻声哄他:“知道你想的多,但是我是不是说过,你要相信我。”

    苏闻祈似乎在思考明浔这番话的真实性,撑着身子坐起来。

    “你把我带回家了,要负责的。”

    明浔无奈的笑了笑,问:“那来过我家的其他人我是不是也要负责?”

    “还有谁来过?”苏闻祈的语调顿时冷了下来。

    他紧紧的盯着明浔,带着点质问:“是不是那个姓江的?还是……嗯……”

    她没等苏闻祈说完,就直接亲了上去。心里想着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会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