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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和袁医生的通话,孟筂久久的在阳台上站着。春天来临,四处都充满了春的气息。逐渐暖和起来的天气,枝头冒出的嫩芽,下班后明显热闹起来的小区。

    但这一切,同她好像没什么关系。她的感官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变得很迟钝,无论虽是春夏秋冬,于她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唯独最讨厌下雨天,湿糟糟滴滴答答的惹人生厌。

    她父亲会在固定的时间里给她打电话,得知她周末很少出门后鼓励她多出去走走,春日里那么好的天气,别浪费了。

    孟筂却完全提不起劲儿来,平常上班就已经很累,周末她只想窝在家里睡觉。只有需要采购才会外出。

    这天中午,她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这家餐厅的口味清淡,中午有简单的工作餐,她喜欢这边清幽的环境,常常都会过来,已经成了店里的老顾客。

    她像往常一样在她常坐的位置坐下,点了平常常点的套餐,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吃得差不多她起身正准备离开时,有人叫住了她,“孟筂?”

    孟筂一愣,见着西装革履的陈渡有些吃惊。

    陈渡很快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在这儿?”

    后边儿的话也是孟筂想问的,她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微笑着说自己现在在这边上班,问道:“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要不是他主动开口叫她,她就算是先看见他也不敢开口叫。

    “到这儿来参加一学术会议。”陈渡回答,看了看时间,问道:“你有空吗?有空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可以吗?”

    孟筂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她点头应了下来。

    陈渡让她稍等一下,很快往他坐的桌子那边走去。孟筂这才注意到,那边还坐了一个年轻男人。他同陈渡的穿着正好相反,一身休闲。

    见孟筂看向他那边,他很是客气的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陈渡同他说了两句话后很快又走向孟筂,两人出了餐厅,走近旁边儿的商场,里边儿有一家咖啡厅。走了一段后,孟筂先开了口,说道:“对不起……”

    她指的是她在这段时间以来处于失联状态的事儿。她几乎已经断绝了所有的联系,就连杜薇若那边,她后来也没再联系过。但在相亲的状态下突然断联,出于礼貌,遇见怎么都是该说句对不起的。

    陈渡制止她再说下去,摇摇头,说道:“不必道歉。”

    两人走到咖啡厅里坐下,点了两杯咖啡后他看向她,面色复杂的问道:“你还好吗?后来我打过电话,也到医院那边去过,但没能见着你。”

    他过去时大概是她的状态不太好,家属谢绝探望,他只放下果篮就走了。后边儿也曾联系过她,但她的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过。

    孟筂有些恍惚,想挤出笑容来,却没能挤出来。

    陈渡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有些后悔聊起这话题了。她远远的来到这儿,并且断绝了以前所有的联系,应该就是不想再想起从前的事。

    他想要马上转移开话题,但还未开口,就听孟筂低低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渡怔了一下,回答道:“当时事情……很轰动,各大媒体都在报道。”

    孟筂会那么问,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家人为了保护她,从未将这些告诉过她。陈渡的心里滋味杂陈着,当然不会再重复那些细节来撕开她的伤口,停止了再谈这话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孟筂都有些心神恍惚的,陈渡尽量的让气氛轻松起来,但作用却并不大。

    孟筂的午休时间结束,两人分别时,他才低低的说道:“孟筂,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现在这状态,一看就知道是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即便是远离故土,远离了以前所有的一切,但她仍旧无法接受无法忘怀。

    孟筂没有回答他的话,身影很快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孟筂都无法像平常一样投入工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到家就往厨房里钻,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静静的在椅子上坐着。看着外边儿的亮光一点点的暗下来,直到陷入了黑暗之中。

    许久之后,她双手捂住脸,伏下身体靠在膝上。直至今日,她也仅仅知道沈延习是车祸离世,但其他的,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她没想到,她会从一个同他们并不熟悉的人口中,再得知这事。

    陈渡说,事情当时闹得很大。她知道,她只要去搜一搜,就能找到当初是怎么回事。但她下意识的逃避了,她像一只鸵鸟似的将自己埋起来,埋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孟筂又开始焦灼不安,她开始借酒精麻痹自己。下班后不再准时的回家,流连于酒吧中。她也从不与人交谈,只默默的坐着喝酒,喝到差不多醉时起身买单离开。

    春末夏初时她父亲提出过来看她,她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拒绝了。她不知道他过来,父女俩该说些什么。索性在电话里联系问候,大家都自在。

    还有她拒绝他来探望的原因,是不想让他过多的关注她。她不想卷入他家庭的纷争中,同样也无力去应对这些纷争。

    她从来这儿后,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去。如无必要,她想她恐怕都不会再回去了。

    她的故土,给过她许多美好的回忆,同样也有着不能回首的痛苦。她在痛苦中选择远离,逃得远远的。

    这天晚上,她在酒吧里喝得微醺时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她并没有管,仍旧喝着酒。来人却并不识相,同她打招呼,“嗨。”

    孟筂没有理对方的打算,厌恶这样的骚扰,正想起身买单走人,就听那人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认识她?

    孟筂疑惑的侧过头,坐在她旁边儿的事一年轻男子,面容有些熟悉,但她一时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了。

    见她一脸的茫然,年轻男子笑笑,说道:“你忘记了吗?上次我们在餐厅见过,我是陈渡的朋友。”

    听他那么说,孟筂总算是想了起来,客气的同人打招呼,说:“你好。”

    他叫了一杯酒,笑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冯允恒,陈渡叫我老冯,你也叫老冯好了。”不待孟筂说话,他马上又说道:“我知道你叫孟筂,我问过陈渡。”

    话都被他说完了,孟筂无话可说,只是笑笑。

    她习惯一个人喝酒,有人在旁边坐下她有些不太自在。好在冯允恒是同朋友一起过来的,没坐多大会儿就起身离开。

    孟筂不由得松了口气儿,又接着喝起了酒来。

    她像往常一样,感觉自己喝得差不多就离开。但今儿遇见了问题,她到外边儿时发现自己的钥匙不见了。她的钥匙是放在包里的,中途她去过一趟洗手间,不知道是不是打开包时不小心掉在那边了。

    她匆匆的就要返回酒吧,才刚转过身,就家冯允恒从酒吧里走了出来。见她紧紧的皱着眉头,他快步的走上前来,开口问道:“怎么了?”

    孟筂有些无奈,说道:“我的钥匙掉了。”

    尽管反应有些迟钝,但她的脑子还保持着清醒。

    “你知道掉在哪儿了吗?”冯允恒问道。

    “应该是洗手间。”孟筂回答。

    酒吧里人多,她去洗手间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前的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孟筂说着话,但已想着恐怕要找人开锁了。

    “唔,我陪你回去找。”冯允恒说着,马上就要往酒吧里走。

    “不用了……”

    孟筂不愿意欠人人情,马上便要拒绝,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冯允恒给打断,“别客气,你和陈渡是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两人往酒吧里去,如她所预料的一般,洗手间里压根就不见钥匙。她也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掉在了这儿。她不想再折腾,对冯允恒说道:“算了,不找了,我回去叫开锁就行。”

    冯允恒唔了一声,让她等等,上前拦住了一服务生,询问他今儿晚上有没有人捡到钥匙。

    孟筂这段时间常来这边,已经混了个脸熟。服务生对这位安静的女客人印象不错,让稍等一下,然后打了电话去询问。

    没想到还真有人捡到了,是打扫洗手间的清洁工,只是还没来得及将钥匙交到前边儿去。

    大晚上的叫开锁也是一件麻烦的事儿,拿回钥匙的孟筂总算是松了口气儿,出了就把便向冯允恒道谢。

    冯允恒笑笑,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让她别客气。又说他叫了代驾,可以送她一程。

    说起来,两人今儿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孟筂不愿意麻烦别人,拒绝了,说她打车就行,这边打车很方便的。

    说话间有空出租车驶了过来,她招停了车,再次向冯允恒道谢后上了车。

    车子很快便驶离,冯允恒在原地站着,直至车子消失在车流中不见了,他才往停车场那边走。

    走了没几步,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后接起,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那端的人就说道:“老冯你到哪儿去了?今儿是替你庆生,你人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冯允恒笑笑,说道:“你们好好玩儿,我已经买了单,我有点儿不舒服,先回家了。今天非常感谢大家,你让大家都晚好好喝好。”

    “去去去,你这个寿星都走了让我们还怎么玩儿?话说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还是你小子还要去赶下一场?”电话那端的人语气里充满了暧昧。

    冯允恒说没有,说自己是真不太舒服,简单的说了两句后就挂了电话。

    他早就叫了代驾,这会儿代驾已经在他的车边等着了。他上前向人说了句抱歉,拿出钥匙交给了人。

    车子驶离停车场,深夜里道路显得格外的冷清。昏黄的灯光下两旁的风景不停的倒退着,他想起了孟筂来。

    他第一次见她时,就被给她给吸引了。她有着一张秀丽的面孔,温婉安静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冷漠,不经意间却又会流露出忧郁来,让人有忍不住想要保护的冲动。

    他想到这儿忍不住自嘲的笑笑,他又不是毛头小子了,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冲动。

    他曾好奇的向陈渡打听过他,但陈渡显然不想谈,只说她曾经是他的相亲对象,接下来便不肯再说了。

    他也不过才见人一面,不好盯着问下去,于是只得作罢。只是没想到今儿会在酒吧里见到他。

    他想到这儿又有些恼,他刚才竟然忘记问要她的联系方式了。以后要再见面,也只能靠缘分了。说起来他们也挺有缘,竟然那么快就见到了她。

    冯允恒的脑子里想着事儿,前面的代驾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给对方指了路。

    他独自居住在市中心的一套高档公寓里,回到家中,他去简单的冲了澡后来到客厅里,拿起了手机来。

    这会儿的时间,手机里有未接电话也有生日祝福,他挑了部分去回复,又回了电话。其中一通是他母亲打来的,询问他现在是否还在外边儿。

    得知他已经回到家中,她放心下来,絮絮叨叨的说:“让你回来庆生你也不肯,工作哪里忙得完?”

    冯允恒笑笑,说道:“懒得跑了,我过几天就要回去的,到时候再补上吧。”

    冯母又唠叨生日哪里有补,但还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她好让阿姨备菜。说完了生日的事儿,她又说道:“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你看你堂弟的女儿都已经上幼儿园了。你身边要是没有合适的人,我找人给你介绍,相亲知根知底,有什么不好的?”

    她知道儿子一向反感相亲。

    冯允恒赶紧的举起手来投降,说道:“您就别替我操心了,已经很晚了,您快睡吧,别明儿又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