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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凄惨

    缇春惊讶地捂住嘴巴,“这么酷?”

    阿兰小心的神情里生出几分向往,“可酷可酷了。”

    她这姑姑还有她的情郎,当着全村人的面拜堂成婚,怎么不算一种震耳欲聋的反抗呢?

    缇春忽然对她姑姑和她的情郎生出许多兴致:“后来呢?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后来,他们就到雍州城里生活去了。听说他们成婚后,二人就在城里做起了生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很快他们就有了孩子,只可惜,好景不长。”

    缇春心头一跳:“怎么了?”

    “在我的那位姑姑怀孕的第八个月的时候,上京的折柳书院忽然开始招生了,我姑姑的那位情郎,啊不对,当是我的姑父了,他教书院选中,要到上京当捉妖师去了。”

    缇春有种荒诞的熟悉感:“然后呢?他再一次反抗了?”

    “是。”阿兰的神情不大好看,眼底总带着几分惋惜,“听说是我姑姑不愿意他去上京,所以他就带着我姑姑又逃了,只是这次,他们没能逃过官差。”

    阿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们教官差追到,惨死在了官差的手里。”

    “惨死?”

    “这也是当时有人看见,所以才传出来的,听说我姑姑死的时候,肚子都教人剖开了,里面的婴孩被发现时,就挂在不远处的矮树上。”

    缇春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么惨。”

    阿兰摇摇头,眼眶又红了起来。

    “我姑姑这一生很可怜,从被

    选中献祭给山神时,她就不再被命运之神眷顾,好像世间所有的坏运气都往她身上扑了一般,至于我那姑父,更是凄惨得不忍再提,幼年丧父丧母,长大了好不容易有了心爱之人,又教山神夺了去,好不容易跨过重重阻碍在一起了,这好日子没过两天,又遭遇了这种不幸,简直太可怜了!”

    缇春虽未能感同身受,但她光听着就已难过非常,不敢想象阿兰的姑父在生命绝望之际,看着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惨死在自己眼前是多么痛心。

    “这个折柳书院,简直惨无人道!”

    缇春痛骂,忽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圣上既然那么想要捉妖师,怎会将拥有灵赋的人逼到如此境地,他难道不知道,杀了人家的妻子和孩子,人家只会更加痛恨朝廷,根本不会为朝廷卖力,他怎会下如此杀手,但转念一想,圣上连诛人九族的事都做的出来,区区妻孩,他又哪能放在眼里。

    而今民心渐失的局面,他若再以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震慑,国必破矣。

    缇春忧心渐起,攥着祭祀服,久久不言。

    翌日,格尔图带来了人教缇春跳舞。

    这次他带来的是个专业的姑娘,一看就是会跳舞,不单单只熟悉祭祀舞的那种。

    缇春做事向来认真,既然要跳,就要做好,她态度诚恳地同教学人讨教,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去摆到位,格尔图原本以为他要费些口舌,没想到缇春意

    外地配合,倒让他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学得累了,缇春就停下来喝两口水稍作休息,她趁着这个档口同格尔图商量衣裳的事,意料之中的格尔图坚决反对:“不行,祭祀服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不能随意更改,没有人有这个权利!”

    “你先不要着急反驳我,你听听我的意思吗先。”

    阿兰适时地递上一本书,那上面写着“望月祭”三个字,缇春接过来,把它递到格尔图的面前。

    “这本书,你看过没有?”

    格尔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

    “这上面记载了千年以来,望月村对于山神祭祀相关的一切事宜,其中就记载了关于祭祀服一项,你好好看看,最初的祭祀服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你们现在的两块布料。”

    格尔图认真地捧着那本书看了半晌,最后对缇春道:“这都什么,我又不识字几个字,我哪看的懂。”

    缇春完完全全噎住,合着他刚刚假模假样在那看半天,是纯纯浪费时间呢?

    缇春干脆把那一页翻出来指给格尔图看,“图画总能看的懂吧?你看看这,这祭祀服长什么样?”

    书上的祭祀服画的很清楚,上衣下裳,上衣是立领贴身的棉制小衣,小衣没有袖子,但总比那一块窄布好的多,下裳与那开叉的长裙有些类似,但不同的是,里面搭配了同色系的宽松收脚裤,跳起舞来根本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

    缇春看格尔

    图那微微迷惑的神色,当即就明白他根本没有看过这个,“看见了吧,最初的祭祀服是长这个样子的,至于后来为什么演变到今天的模样,就要问问这么多年以来,每每献祭山神时,你们到底是想供奉山神,还是想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格尔图就是再迟钝,也听出了缇春话语的弦外之音,“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缇春信他没有,刚头缇春学跳舞的时候,有几个动作缇春做起来很是羞耻,饶是这样,格尔图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别样的色彩,只愣愣地盯着她,生怕她学不会似的,但是,他不会,不代表村子里的其他人不会。

    “格尔图,你好好想想,不久前你的妹妹向山神献上祭祀舞时,那些看着她的人都是什么样的眼神。”

    格尔图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那些人的眼神,他这辈子都忘不掉,那是一种极其黏腻的、恶心的、让人看了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下来的可恶的表情,格尔图曾一度以为不是他的妹妹不足以得到山神的青睐,而是那些觊觎者,不分场合地难掩难耐,因而触怒了山神。

    “我知道,在你们村子里,男人是天,男人掌控着绝对的话语权,所以就祭祀这件事,自然是他们想让女人穿多少就穿多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谁让每一年选出的姑娘都是村子里最漂亮的那一个呢,为了那点淫邪心思,祭祀的衣裳一

    代比一代暴露,但你就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你们过于暴露,所以才引来了山神的不快?”

    “山神是神,神一向爱洁,你们让一个女人穿着暴露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舞,说是要献祭给山神,让她成为山神的女人,但其实这怎么不算是一种亵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