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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取出来身上佩着的一块袁大头

    孙富庚又紧地抓住了马万里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头,紧紧地握着,反复地搓着,都有好半天了,还舍不得放开。

    慢慢地从怀里,取出来身上佩着的一块袁大头,双手举过头,递到了马万里的手上。

    “大恩人,你,还记得它吗?”

    “银元?”

    “就是你当时,塞给我这块白晃晃的袁大头。”

    “当时,还给你送东西?”

    “是的。”

    马万里接在手里,反复看着发亮的袁大头:

    “记得,我是送了你一块银圆。”

    “几十年了,我一直戴它在身上。天天想着你,我的大恩人。”

    “一直戴着?”

    “这里最为重要的一个关键,你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吧?”

    “事情我倒是全忘记了。”

    “兄弟,那是你见我,收了你那些小东小西。人还是不肯说话,也不理你。就从贴身衣里,取出来这块光洋。”

    “是收买你啊。”

    “一看我的个妈呀,正宗的袁大头。要晓得,这东西对我来说,可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大礼物。正在想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在玩我吧。就不敢多想了。

    “你是惊愕了好久。”

    “谁知道,你一伸手,就要送给我。哪里能就这样,收了这么重的东西?想要给你推了回去。见你在那里开口说。

    “我说什么了?”

    “记得你说什么,我们东莞村里的孙家良,以前是你同班同学。要我带到你去找他。我这才敢收下来。

    就一块光洋,你就要这么几十年,感念我了?”

    “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还要好好地感谢你那块袁大头啊。”

    ”那是为什么?“

    “你要晓得,那时的一块光洋在东莞,可是要买几担大白米哦。我们一家人,那一年,我爸爸刚过世。妈妈带着一大堆兄弟姐妹,就是靠着那一块光洋,才没有让我们早早地,上了听涛山。”

    “那时,钱就是钱的。”

    “还让我能得到了今天的高寿。一家人才没有在那年头都饿死去。一家人在这几十年里,为什么不得好好感谢你呢。”

    话说到这里,满座人的泪水,慢慢地流了出来。

    他的话越来越说得慢。可能是想当年的种种苦难吧。或者就是因为有了那块光洋,家里再也没在那天天饿死人时,短少了哪个亲人。居然就一次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

    众人沉默了有好久。

    马万里拍着他肩膀,细声说:

    “老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也不用再伤心了。人是要朝前看的,这也是我们两兄弟,前世修下来的缘分。”

    “可当时谁又知道,我揣着那块光洋,心里高兴地咚咚跳着,大步走在前面,帮你去拍那门。正在家里养病的鬼家良哦,却不见了。”

    “他当时在家里?”

    “怎么不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早就在一边,看到你来了。他的那反应,不晓得有多快。”

    “这样子。”

    “安排新娘子在屋里接待你。自己就从后院,一家伙翻上了墙,逃出去了。可惜的是哟,他这样子一搞,你们天各一方的同学,才有一个难得的机会,能见上一面的,可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也是我们同学的一个命吧。”

    “我当时一看你就是,虽然穿起这边人的衣服。我也晓得,就不是我们村里的。”

    马万里听到这里,却又来了兴趣: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什么话啊。”

    “你以为当时的东莞村子,是今天人气几旺的东莞城,天天车水马龙?在那个时候,哪里会有一个外地人来?”

    “逃得逃,躲得躲。十天半月,是没有人,更加没有外地人登门的。

    “兵荒马乱时。”

    “别说是人,哪怕就是条狗,只要是听到了枪响,都没几只肯跑过来,又跑过去的。”

    “狗确实也没有见到。”

    “可我看到你这修养,那也是足够好的。说话轻言细语。人的脾气,也挺不错。”

    “是吗?”

    “我有好多次,都装傻在那里,不理睬你。当时我那态度,也是很凶的。可你对我,并不计较这些。”

    “龙头井边,村子前面,我找不到别人啊。”

    “在后面追上来,对我点头哈腰,多次递上纸烟,还给了我一大把糖果。又是一路上对我满脸笑容。你晓得吗?”

    “对人友好,应该的。何况正在求你办事。”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对我亲切和蔼过。搞的连我都不好意思,要再拒绝你什么事了。

    “这也许我们有缘分,是个天意呢。”

    “是天意吗?”

    “后来我又来过两回。还是没有得到,跟同学能见一面的机会啊。”

    孙富庚吃惊地看着马万里了:

    “后来,你又来过两回?你有这么重情义啊。”

    “你有同学吗?”

    “我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同学的情义。”

    “想起来了。知道你那就是,看到了那一堆新土吧?”

    “对。”

    “他新娘子对你说的,是家良的新坟吧。”

    “是。”

    “还是家良带着我在月光下,搞了一个夜晚,才堆起来的呢。”

    “那天晚上。”

    “我边堆,还在笑他,说他在做冤枉工呢。说你同学这一去,也有那么远,哪里还会有再来的机会。”

    “是好远。”

    “要知道当时,是要走着路,一来一回的,有多辛苦啊。”

    “脚都痛了。”

    “可家良跟我说,他知道你,了解你。晓得你不会相信,也不会死心。会回来再看他的。你们同学,都重感情。”

    “是吧。”

    “这样才邀我一起,在听涛山上,堆起来了那座新坟。”

    “开始我相信了大嫂的话。回去想了又想,才怀疑了的。”

    “这样看起来,你们两个,真真的是心心相印。他估计得准确极了。当然你们同学一场,很不容易。”

    “想当年啊,我们青春年少。”

    “那感情好深好深。现在的人,怕是没你们当年那种感情了。”

    “可后来为什么有人,在那里种了南瓜?”

    孙富庚又是一惊地看着他了:

    “啊呀,种南瓜的事,你也知道?那肯定就是你,把坟上面的南瓜秧,全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