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1章 大白天黑衣人去了祖坟地 “咣!”一声沉闷的响。 “咚咚!”这回是一连两声。 又是一阵子“咣!咚咚!” 时间1991年。 东莞村的人,早就天天听习惯了这此起彼伏,造地修路的巨大声音。只是这远远近近的热闹,全不属于偏僻的东莞村。 村口。 孙立新主任意气风发,傲视这片蓝天白云: “这天气,真好啊。要变,一定要变。东莞村的财神爷,快到了吧。” 麦救济回答:“安排的车子,早就出发香港了。” 是啊,我们东莞再偏僻,可也终究是5月份,春天有风,应该过来了吧。 “老村长,别急。我们接机的人,这会,估摸已经在路上。” “大老板一来,东莞村的投资,捐赠,该会出现一个新面貌。” “虽然主要靠的是自己,对于外来的力量,也不能够忽视。” 麦妙娟飞快跑来:“不对劲了,人家不声不响,先去了听涛山。” 老村长眼睛瞪大:“什么?去了哪里?” “我也奇怪。大白天黑衣人去了祖坟地?” “那可是我们东莞村人的祖坟地。” “坐他们自己的车,直接去了?” “奇了怪了。” ”他们跟我们的坟地,有什么关系关系?“ “那可是我们的大财神,去那里,要做什么?” “赶快跟了过去。” 东莞村和所有沿海多开放地方一样,周围大小山峦,都在一台台钢铁机器轰隆声中,夷成一望无际广阔平地。 唯有东莞村,这坐落于粤港卖大湾区腹地,看起来不是很显眼,虽然道路,水电,都建设出了效果,依然像是被春风吹痛的角落,一切依旧日安详。 香港机场。 光脑壳马万里下飞机,总经理冼浩然几个帮,拎上沉重旅行箱,上了接人车子。眼睛还没看清楚,窗外南国春暖花开景致。车子风驰电掣般出香港机场。 宽敞高速公路,笔直向粤港澳大湾区核心区,东莞城延伸过去。可人在车子上没调过飞机上时差。总经理: “老板。” 马万里在迷茫中有点吃惊,抬头来,看窗外。平而起,顶天立标性建筑,六十八层高东莞大厦。还有如方阵般城市建筑群落,景致一扑进眼帘由让他有点吃惊。还有更加远处,却是高高吊塔,上下如是钢铁森林。还有推土机,挖机来往往: “是东莞了?” “当然。” “先去听涛山。” “现在就去?” “是的。” “好。” “这哪里还村子,现代化城市。” “不光是现代化城市,也是一座特大城市。”冼浩然抬手,往左前方向一指,地标性高大建筑物: “那是要住东莞城大酒店。” 二十一世纪初相交间。东莞村,这坐落于粤港澳大湾区腹丘陵看起来并不是显眼,却是并不小听涛山在党支部书记老村长,孙立新一村人执意挽留下高高,傲视这一片蓝天白云。 多年城市喧哗声,粤港澳大湾区惊天动地大建设步伐,东莞村再听不到如歌如泣海涛咆哮。南方夏日强烈阳光,今天让这广阔天间,镀上一层明亮金色。 在这片广褒土地上,速成猛长,如笔似画描绘出来,举世瞩目如森林般,一望无际新兴城市群落。似一柄柄直刺天穹剑般摩天高楼,如雨后春笋拔而起。他们兴奋再回忆起在当年这片神奇热土,所付出来辛苦与汗水,勤劳与智慧,该倒真是太值。 听涛山。 各色的士们一辆接一辆,穿过大片树林。近百棵多人环抱老树,树龄多在一百年至八百年间。最大且孤独一棵,当属高山榕。 这棵树有龄八百多载。树围近九米,需六七个男子汉手牵手,能将树干合抱。其余多是百年龙眼与荔枝树,历尽多年沧桑,依然群雄视东莞村,早是村民们风水珍宝。 驶近东莞水库。众车停在再不能往前开半山小道上。在一棵近百年荔枝树下,亚天公司总经理,年轻的外商,漂亮女子冼浩然,把她的老板,个叫做马万里老人,扶下了铮亮的车子。 在南方强烈阳光照耀下,脸若桃花,发似雪飘老人昂起头来,眯起双发皱小眼睛,抬头看高高天穹中。再弯下腰像个孩子学语样在嘴里轻声念叨: “天气真邀请来尊贵客人,孙大海先生了?” “这几天呐村里所有人,谁都不知他在哪里。打多次电话,联系不上他。找到他好朋友麦救济,专门去请。这村里所有人,只有他晓得孙先生在哪里。 “这倒是不急,我们先做着。” ”恐怕不行。这个事。“ ”那怎么办?“ “麦救济先生跟我说,他会帮我们,把他请到这里来。你老人家放心吧。我看时间,还有点早呢。” 几个工人衣模样人,扛挖掘用大小工具,抬黑色牛皮箱子。都挥一头汗水,在远远的前面缓慢走。一伙人在后面紧跟。 只要稍微停顿下来,土地,腐叶,春草各种气息,味道,就会朝你扑来。 东莞村百年祖坟地里。 看到眼前大,高低不一坟茔,马万里刀削般脸上,聚集的全是严肃。 顺着冼浩然指引方向,数过去低矮坟堆。一座一座,一遍一遍寻找。好长时间,来到个插起有小竹杆子坟墓前面: “是这座吗?会不会弄错?也有那么多年了!” “不会错。让人找过了好几次。我来这里,也有好几回。” 话还没说完,马万里立定在那里,瘦瘦的脸就是一沉。朝这小土堆,小心再一次站直了身子,膝盖轻轻一弯,人就跪了下去,只听口里说道: “孙老先生,我们没有等到你的同意,也没和你儿子见面,就要帮你做这个事,实在是对不住了。请你老人家,原谅我们吧。” 说完,那颗雪白的头,就重重磕在长有杂草土地上。 弄在后面看热闹人见了,都不知所以然。不管前面,出现的是个什么原因,也都齐齐跪了下去。一连磕了三个响头,马万里站起来。抬起眼睛,望着远处。 他是要找到正前面方向,用老练,似乎懂得一点风水口气: “就朝这方向吧。可以立了!” “是吗?” “照着这坟墓走向,前面朝大江中心,那个好长的小岛。” 嘴里说着,把手中钥匙,递给了冼浩然。蹲下身子,打开那个大箱子。黑色缎子包的物件,就显现出来。 这是一块做工精致,质量优异的黑色花岗石墓碑。见到这是一块墓碑,刚站起来众人脸色,也一时间都凝重起来。 第2章 黑箱子飞上听涛山 东莞村沸腾了。 有人看见了,一支黑队伍,让黑箱子飞上了听涛山。 好多人,有几个批次的,如一团团的蚂蚁,往东莞村祖坟地这边,挪了过来。人的脚步,或是沉重,或是匆忙,还有的在心中,有所忐忑。都总是前后不紧不慢,朝这方向涌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应马万里多次邀请,孙家财的儿子孙大海。在众人的眼里看起来,他人整个瘦了有一大圈。脸色苍白,双目迷离,脚点到地上时,并不像平时那稳重实在。脑袋低勾起的,对面前的哪个人,都视若无睹,像是欠了人家账,没有来及时还那样。 在他们当中,还有长久以来,对在东莞管理区,注入了好多投资,做下许多善事和企业的商人感兴趣,东莞村的主任孙立新。支部书记,人人尊敬的老村长。 是的,在东莞村,有极为重要的事,发生了。 一群特大白鹤队伍,从众人们头顶上,在天空中呈人字形,横扫了过去。 到底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呢。 孙大海把那两只瘦长发黑的大脚,放在大队部缺了角酸梨木桌子上。落日的阳光洒在他消瘦的脸庞上。 民兵营长,眼睛看着窗外,暗淡下来的天空,打着电话。反复地打了几次,还是不通。可才放下话筒,铃声却响起来。 墙角里一只刚探出来头来的老鼠,缩了回去。 孙大海猛地一怔,拿起来话筒: “对的!我就是东莞大队民兵营长,孙大海同志。啊!你是区副镇长。今天晚上?好,请领导一定放心。只要有我们全体民兵同志坚守在这里,我向领导你亲自保证,那些人是逃跑不了一个的。坚决完成上级领导,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 南方的天,就是这鬼样子。太阳差一点不见,风雨迷茫的夜,立马就扑面而来。不多会四处都黑了。 不远处平时看不见的虎门炮台,就凸显出来个巨大阴影。 东莞村大红树下,村路口上,民兵们列起队。四处泥土地上,响着塑料凉鞋的声音。更加远处,慢慢就传来潮水里,一阵沉重的喘息。 在急促脚步声中,有人在黑暗里,地朝外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给我站住!” “砰!” 话音未落,吓人的枪声,刹那间爆裂过黝黑夜空。巨大东莞大红树暗影里,惊出好多羽不知名字黑色小鸟。在灰暗漫无边际天空中,弹着极有力翅膀,叽叽喳喳有好一阵,霍霍霍的,消失在看不见暗夜里。 东莞村北依广东省府,南方重镇广州市;南邻经济特区深圳、行政特区世界名都香港;西毗富饶地区惠州市;东隔珠江眺望中山珠海、行政特区澳门。实实在在,是粤港澳大湾区之核心的。 在地球上叫做中国的:东莞村相对来说,实在也是太小了点。那墙上的日历看起来,倒还春寒料峭的时节,可在东莞村,竟然早是天蓝水绿了。 山上杂木草丛间,稀疏起几棵苍老且逾百年的荔枝树,龙眼树。远处那山与海涂相接处,坐落起有一泓清水缠绕着的小村落。如玉带般水渠外边和里面,则是小小茅草房。 村子的中央,则看得见,有许多幢古旧衰老砖屋。朝着大海方向,是大片开阔无边空地。大红树稀疏群落的中央,有着一株据说是身世出奇的,有着上千年的东莞大红树。 东莞村大帮少了牙齿,弓了背的老头们,大白天喜欢到这棵是孤零零树下怀古。喜欢骄傲对后生说,这里有一大片,如大海样大红树林,前面看不见头,后看不到尾。更看不到有着几百户的东莞村。 好多人记得,就是那年那月吧,在东莞村各色人等,说是也要跟上面一样,要大炼钢铁了。 热闹的就像是过大年。不少人家动了手,把屋头那些窗户铁栅栏,脸盆锅子等铁制品,都给撬下来,砸稀巴烂,送进土炉子里,叫做是“大炼铁”。 狂烧好多回通天大火,炼出来人说的那“铁”,那“钢”,大家眼睛看得见的,是一坨黑如木炭的东西。 众人说:“我们炼出了钢,也炼成了铁。” 可私下里却说是“牛屎铁”。 天天要大炼钢,大炼铁,那就得烧大火。四处山上茅草,村子周围百年果树风水树,一堆堆成了山,变了炼钢燃料,才不多久,就烧得个一干二净。有聪明人抬起眼睛,打起来这片东莞大红树主意。 那时人性子生得猛,在嘴里说了声干,那就真的要大干快上。那领头人大喊,下面成百上千人,围着这片红树之海,热火朝天快乐地砍起来。只几天几夜功夫,眼睛看着,快要看到龙头古井边上。 这里该是轮到这棵东莞大红树了。 相传这棵要几十人才能合围的大树,与树们大不相同。它的生日,与村里的孙家祠堂同年。就是孙家人修祠堂那年,一位漂洋过了大海的长辈,从口袋里面,带回来了珍贵种子。人们看到的,那片一眼看不到尾的红树海,都可以说,是它的子子孙孙。 它的长相,跟大红树,还有那么多不同。那树可是高大威猛多了。村里的多位长者,站在大树下,细细地扯着胡子,一阴一阳算将起来,这棵与身边众树不同的大红树,该有千把年历史。 可那时的人,如是打了鸡血。随便要做什么事,只要有个出头的人,在前面喊上了,是为了大炼钢铁,没哪个敢站出来说什么三,道什么四。 可就为了这棵大树,竟然有人敢站出来说: “这棵大树可不能也乱砍了它。” 有人说,可那说的人,却只敢那么轻声。犹豫再加上胆怯,当然就被更加大的声音,给强压下去。 砍这棵树的人,都在大食堂里,吃饱了不要钱的白米粥。人就高兴的不管你是什么,历史不历史,千年不千年。一起打好了赤膊,抡起雪亮的斧子。弓起结实腰杆,狠狠一斧头,一斧头砍过去。 奇怪的是,带着白光芒的斧头,凶狠有力砍下去,可往下砍到的,却仿佛如钢似铁东西。本来正常人一斧下去的尺寸,非得砍上十斧头,二十斧头才成。 还有就是,这棵人们不知,成长好多年大树,那树身,斧头下去处,竟然只看见飞溅起来的,是鲜红色似血浆液体。斧头像是砍在了巨大动物身上。不时散发出来,特别清新莞香味道。像是村人煮饭时,飘得村里,到处是。 第3章 不要伤天害理亲爱的人们 有人在一边说,或者就是向你在诉说: “不要伤天害理哟,亲爱的人们。” “我的哥哥哟,人家这棵树,千百年了,差不多就成了精。还别害了人家吧。” “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看到,在东莞村,有这么火红,血一样的东莞树呢。” “算了吧,小伙子们,你们是在砍老人家啊。说不定,它的前世今生,就是你的爷爷。你的爸爸呢,投的胎。” 好多人在说,也有人,在好多地方说。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大声的公开的说。 还有个奇怪事,在是砍树个夜里,东莞村里村,遍地是大炼钢铁加班加点,明亮火光和天上月光,如点天灯一样明明晃晃。到日出东方时,那轮平常。的太阳,就顺天应人喷薄而出了。 看起来这些是那么平常日子。可到了东莞大红树下,这几个大汉猛砍了几天几夜,才砍了一小半。老天爷却在倏然间变了脸。一时间从天上到地下,过了水面去到山头,转瞬间风起云涌。上下左右,日暗天黑。 巨大如刮刀似狂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穿透屋子掠进村寨。雷声哗啦啦从天而降。天空闪现出来巨大的火球。大球一家伙全都爆裂在东莞红树上,又在大树底下。朝着村头扑过来。一时低低扫地而过。猛不然间,还会来几个轰天大炸雷,扑面惊天震地来。 东莞人感受到那长长黑天,没完没了晚上,劈头盖脸雷声轰轰烈烈。大火球闪过后。一时天上地下,又万籁俱寂。天地在突然间,归于平静安逸。 天大亮后。早起人们看到,几个雄赳赳。砍树勇士,在大风浪大干快上英雄,却乱七八糟卧倒在大树根上。流出来火红泥浆当中,身子焦黑如木炭。发出来好浓好香焦煳味道。 大红树顶尖上,早被骇人闪电劈开了。除尽红树那枝,只剩下来余枝分裂成几大块。犹如巨大块木板躯干,仿佛成一群没爹少妈孩子,各自背负着齐天怨气。当然还参差不齐,挺立在燃烧过大地上,直指向苍穹。 极为悲惨的事,在众人眼前就这样发生,可村里人竟然如是没什么事发生一样。也没人敢站出来,对那棵大红树指指点点,说什么三道什么四。村里很多人不再去管传说是成了精的大红树。 树如是从弥漫硝烟里,剩余下来的勇士,也不管是如何寂寞。居然就悄无声息,艰难地独自吐纳着天地日月精气,疗好那巨大创伤。挣扎扎参差差,年复一年存活下来。 少有什么人陪伴。可在大红树浓浓绿荫下,依然有着很久之前安放的,几张光滑照人的青石桌凳。还有旁边那口四壁长着茂盛青苔的古井。井边缺角石碑上,还凹现着“龙头井”三个遒劲大字。 在缺狗叫少鸡吵没猪嚎的日子里,不知有了多少年的古旧东莞村,里外倒是安静。村旁边看起来以前规模宏大,老屋砖墙上面,有在岁月里缠了起的浓密青藤。一面残缺土墙上,用苍老红色,有“人民公”几个残缺不一的字。门前挂着块原色杉木牌子,写着: 东莞公社东莞大队。 东莞村。 陆地上很大部分,是肥沃大片土地。这里河涌纵横,土地丰肥。再往南分布片滩涂。一望无际特别宽广,且分为两大部分: 远岸那片,人为养殖区。近岸这部分,散落着退潮后,留下来零碎生物。再就是有山地、丘陵、岗地、旱地、水稻地的东莞村。山地分布在村子北部,旱地分布在村子中部。又分区壤、红壤土地;有赤红壤和潮湿泥地等土质不同。水稻种植区域,则分布在南部、中部,及北部。有咸田、淡田、坑田等。 海岸线绵延长达百余公里。浅海区微生物丰富,是养殖牡蛎等海产之理想地方。出产的牡蛎,本地人称之为蚝,以个大质优而闻名。 漕港纵横,水流交错,加上靠近珠江出海口,于咸淡水汇合地区,饵料丰富含盐度低,且长时间水温适中,为多种鱼类繁殖生长,提供有利条件。每年有大量新鲜优质鱼虾出产。 孙立新家里。 母亲阿梅,是个手脚麻利,女红不错的瞎子。坐在自家屋门边上,手上纳着鞋底。可在耳朵里,却能听得到远处黑暗中的枪声,嘴里有词: “立新儿妈知道,你长大了。管不住你了。妹妹立凤,年纪还小,不懂事。不听话,我也没办法。可是你成了年的男子汉。一定要给我记好,这么多年,家好不容易,才过起来的。不要忘了妈的难处。” 用一般人话说来,瞎子阿梅命,是好苦的。那年,屋里头男人,孩子孙立新的爸爸,因为公家的事。被平时在一起的人,逼得没了办法。继续在这里,没了出路。 心一横,跟谁也没个交代,和村里好多人一样,只身趁着那月黑风高夜,硬生生逃出去。可还有个一起做事的人,不肯让他就这样出去。拼了命想在大海边拦住他。在一出一阻搏斗中,他失手刺死了要追他的人,成功逃到百里之外那半岛上。 想不到的是,村里好多人,逃去了那边。在不久日子里,人家就有什么东西,往家里回寄来。那是他们想着帮衬这边吃不好饭,穿不上衣的家里人。可他去了那边,却是杳如黄鹤,再也看不见人影子。这边家里收不到他一封信,更是没东西寄回来,帮补穷得没法过日子的家。 刚开始,和村里人一样,家里以为,人在当时,惹下那弥天大祸,想必是要先躲过些时日,才肯联系家人。一旦时间长久,也会跟很多过去人那样,往家里有这样,或是那样联系。 可好长时间过去,人还没信件,没任何物件寄回。更没有同村哪个认识的人,在哪里见过他。同时也有些人,过去一时没联系家里,却总会有那么一天,能给家人带个惊喜回来。 不料的是,人就是左一年,右一年,竟然过去十多年。那真就是一家人,让人望眼欲穿日子。 十多年来,就是在小家庭,缺少了个主心骨日子。竟然也是这样,一天天挨了过来。可人一生一世,能有多少个十多年?直到如今,眼下日子好了很多。 飞短流长的话语,也少了很多。村里许多人,还有周围那些很多年前,不声不响,因了这样,为了那些,不三不四,不明不白,硬是逃了出去那些人,都陆续回来了。 第4章 知子莫若母 家里那当年逃出去的人?还是生不见人,死也不见尸。可眼前这回,刚长大的女儿,却也不顾爸爸当年的遭遇,硬是一门心思,发痴发狂地,又要逃了过去。更加让人害怕的,身边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家里的这个亲人,仔细看他那个样子,或者是要为了一个姑娘,也是有想法,想要逃过去了。 要是这样,那以后自己真的到了手不能提,脚挪不动,口吃不了时,那该怎么办才好?真要像村头的三跛子,一个人活到实在没有想头的时候,对什么也都绝望了,只有咬一咬牙,跳到村子后面,那口老井里头去? 她想,自己是不会去跳井。如果是再有不济,完整的一套寿衣,那是早就一针一线,缝制好了。可要是到了那一天,总不能自已先洗干净了身子,再慢慢穿好它吧。再有就是,送上山的队伍,由哪个来帮我打引路的旗子? 照片,是外地照相的人,到学校里拍毕业照时,自己早就准备好了一张小的,可那时,哪个来拿它?这也是个问题。尤其是洗身子?想谁会来帮自己洗,怎么洗?想到洗身子这问题。她一时间寒毛倒竖了起来。 知子莫若母。 在村里外远近,片片外逃声音里,在她心里,明净如水。自己生的那女孩,做母亲的早就知道,胆子是太大了点。那颗虽然小小的心,却是不守住家的。她想要去了,哪个要去拦,也是拦她不住。如今在屋里,到底还能留住的,也只有这儿子孙立新。 村里种田人,这么多年,有能力,有条件,有胆子,敢逃到那边去的,都跑得差不多。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做种子的,都没有个能留得下来。可这孩子,表面上看起来,他对这个事,时间也有了这么久,还那么气定神闲。内心到底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白天他在学校,给那群没有爸,少了妈的孩子们上课。晚上,就哪里也不去,窝在被子里,看那些从那边回来的人,带过来包装用过的废旧报纸。 孙立新听着她唠叨就知道,要是再往下去,会要说些什么话。从窗子上探出头,打断了她的话: “请你老人家,放一万个心吧。老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行。你儿子,不会放下妈妈,一个人一走了之。我是不会,和那些人一样,去那边过什么好日子。我是个苦命人。会老实在家里守苦日子,好好过了下去。一定会在村里待着。守你老人家,陪你老人家。给你老人家,先是养好老,再就送好终,我这做儿子的,就安心了。” “我的儿不要你在家里守。你妈有手有脚,就是眼睛瞎了,也还会做点针线。老了吃不得多少。挣钱不多,养得活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你们都走了吧。一个二个,逃了。屋里,只要留下我就好了。只当是我,就没有生下来你们,养你们长大了。以后我哪天要死了,就先爬到听涛山上,去挖个洞子,先睡进去。” 赌气地说着,毕竟还做母亲的,仿佛也想什么,声音哽咽起来,泪水…… “妈妈啊!”听到母亲说这话,做儿子的,心里当然也不好受了。抬头来就看到母亲眼睛里,早就有了泪水。心一急,就从里屋冲出来,到母亲面前,双手扶住她,心一软,跪在妈妈面前。抚摸她消瘦的膝盖,嘴里说: “你这是怎么回事。走了的妹妹,你在这里念念叨叨。她不走前,你一句话也没说的。不肯走的,还天天在这里,说三道四。你做妈妈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儿子的性子?告诉你吧,你儿子,是一个爱生了我,养了我村的。永远也不会离开它。 “好好想一想要是你儿子,和女儿一样,真想不管不顾,自己就走掉。那儿子是有本事,完全能早就走了。有了这么多年,那不是早就走了?你给我放心好了,村里只剩下一个人没走掉,那人就是我,你儿子孙立新。” “这么多人,都走了。你还不走,留到这里,想做什么?” “留到家里,就是想陪到过好我们的日子。陪着养你的老。一定还要帮你送终。放心好了吧,我是会亲自送你到听涛山上。还要帮你保一座坟,凿上块好高的碑。” “好啊儿子。墓碑不要做得好高。屋里的情况,你不是不晓得,要是做得太高太大,有人会很不舒服,只怕会让人家哪天夜里,一锤子给打断。只要帮我坟做得宽点。埋得浅一点才好。” “宽点?这是为什么?” “先帮我做宽点,要是哪天,你爸爸回来,就把他放到我旁边。那我和你爸爸,不是就在一起了?” “好就照你说的办。弄两块地,够了吧。人家说的,入土为安要深埋。你这浅埋,是什么道理?” “你不知?钱埋了,身上的土,不就是很少?” “土,很少了?倒也是的。” “只要爸爸一回家,我不就看到他?” “这样?” “要到那天,有你能陪着我,到听涛山上,我这辈子,就太幸福了。你知道吗?好儿子吔,我的寿衣,都做好了。得帮我,去买付好点的棺材。” “你怎么搞的哟,就连寿衣,都做好了?” “还不,做好了它?你还以为,就这样,我们穷下去。像你这样的瞎子妈妈,一身是病的人,还能活得多久?” “不要乱说好不好?你老人家,会长命百岁的。” “谢谢我的儿。可我,瘦成这样,心好清楚,离听涛山,是不远了。” “求你别到这里,乱说好不好?有我在这里陪着,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你日子还有好长的。” “你宽我心。” “这身板,离那听涛山,还有好远的路呢。” “是不想帮我买棺材?” “放心吧,明天就托个同学,帮你到惠州博罗那边,买个好棺材。” “你那同学?靠谱吗?” “人家还到过我们家里呢。放心就是。” “你有钱?” “不要多少钱的,我当然有,请相信你儿子吧。” 因为是要帮妈妈置买棺材事,话说这里。孙立新早已经是泪水溢满了脸,话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第5章 塘里无鱼虾子贵 孙立新家门外。 老村长小女儿麦求华,跟在屋里的孙立新,远远地打着手势呢。 孙立新抬头看见,先是一惊。站起来几手抹干净泪水,快步走出门来。只用个眼神,就带着她在身后,急拐过几个屋角。 朝前面看往后扫一眼,发现没有人,停下步子。回过头,见麦求华看着他,还压着那喉咙: “立新哥,不晓得,你们的事,怎么总要让我,忙了你这头,又去忙她那头?” “什么事?” “你自己说,还没有事?我姐在家,说过几次,要我问你。” “问我的事?” “就是你们两个的事,那是要怎么办才好?还有,你是想走?还是不想。都要你,给她清楚回个话。她在家,人是急得不行的了。” 孙立新低下头,想了好久,才轻声说: “对不住。这你可要好好帮我跟你姐,说个清楚。你知道的,我家上回,才几天前,就走了个人。要是我接着走,叫姐姐想想,我家瞎子妈妈在家,怎么办才好?记得吗?你和姐姐,把我想法,好好说说,” “怎么?你家走了一个?” “对。” “立凤姐?” “是。” “她有那么快啊。” “是和几个要好同学,说声走,就一起走了的。” “她没跟你说一点?” “我和我妈,都不知道。还是她同学的妈和爸,几天后,找到我家里,大家才知道的。” “死女子,胆子有这么大了?” “你还不晓得哦,她一心一意,就硬是要走。我妈妈对她,也是没有办法管的。” “那你爸爸他,就肯让你姐和你哥,一起都走了?” “姐跟我说,爸爸他,连村里的人,都管不了。天天在家里叹气。哪里还管得了我姐我哥?今天告诉你,可不要跟外面人,到处去乱说。” “我不说。” “我爸那个人哦,你是晓得的。” “你晓得什么?” “在嘴里,说不准大家走。喊起民兵,凶巴巴在路上堵。可在他的心里,那是巴不得我们村里头,多走点人才好呢。我看呢,他这个人,是走不动了。要是能够动,只怕也早走了。” “村里地,不要种了。” “他知道,领导年年会帮我们,来抢种抢收的。他心里是想让大家,都走了掉的。我家哥,就是今天晚上走。还有那大队长。听我爸说,他昨天晚上一家人,就都走了。我看今天晚上,村里恐怕又得走掉大半人!” 孙立新听了心就是一惊,抬头来看了看天:“大家窝在这里,肚子,实在太饿了。要是都想走呵,说不定,对我们村,也是一个好事。” “你这个两面派?” “怎么说,我是两面派? “不是我说的,是我姐,早就说了你的。” “早就说了?” “她说,你嘴里跟她说得好,要去过,两个人一起,过幸福的生活。可是村里人都走了。她也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这话,真是你姐说的?” “是的。她只问你,是走?还是不走?” 麦求华再问,大大的眼睛,在黑暗里,死死瞪着他。 “孙立新看着小小的她,嘴里想说点什么,张开了口,又不知该对她,说点什么才好。 “我姐说了,她心里最恨的,就是你嘴里老是讲什么,我们东莞村。她说,东莞,就是东莞。东莞村,就是东莞村。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孙立新,就是孙立新。人家什么村,管你什么事?太平洋警员,管得太宽了。 “我姐还说你家里,被村里人,都搞成这样。你屋老头,逃得不知去什么地方?你妈妈一个好人,哭瞎了双眼睛。可你对村,还有什么留恋的?全村人里哦,最该走的,就是孙立新。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孙立新听了这话,人倒是在那里一怔。看着小妹妹,想她能这么说,在家里不知她姐姐,骂了自己有多少遍。再说不出话来。是的,他心中的,是他孤苦伶仃瞎子妈妈。可另外在那里的却是,让他很痛很苦的初恋。 知道要是这次犹豫,会失去了重心那头。这对于将来,会意味着什么。在另一边是跟着刚下跪的母亲。一边是心念着记着的,时时会挂在心上的人。 这可是长了这么大,才是青梅竹马深深爱着的,同时对方的心,也是深爱着女人。他这一生当中,最为关键的十字路口,该怎么办?爱和孝,情与义,得走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想到这里,他心痛苦的不知,该跟小女孩说什么才 孙大海家门口。 “大家守好路口,一定看住村头每个卡子。” 孙大海说到这里,眼睛瞟四下里,再压低声音:“一定要注意,好好看住孙立新。” 黑暗中跟民兵们讲话。手上拿起支老步枪: “那家伙,只要今天晚上敢往外跑,大家要立场坚定,关键时刻,要敢于逮他。” 民兵吃惊: “开枪?怎么啦?那你是说,可以打死他?听人家上面,这两天不是说,那些往外跑的人,不是叛国投敌。” “那是什么?” “改成非法探亲了?” “什么?开枪?孙立新,可是我们村学校老师呢。” “老师,塘里无鱼虾子贵。就个民办的,还小学。一个月才几块钱。哪天不要了,还不是就得踩泥巴下田。和我们一样。” “听说前几天,他妹妹跑了。他得在家里,伺候瞎子老娘呢。” “管他的,坚持原则,听安排就是。” 屋里边,老婆杏子直到这时,才伸出脑袋,接上民兵的腔: “孙大海,你就知道,人家今晚要跑?就是人家跑,想跑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别把这事情做绝了。记得说,是该饶人时,就要饶人家。大家村里人,天天在一口锅子里,搅食来吃。抬头不见,低头也要见的。” “今天可以不听上面的话。老子就是要做绝!他那爸爸当年,不就是要叛国逃港,还不打死了我爸爸?这事还有谁不知?” “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你爸爸,是你爸爸,他爸爸,是他爸爸,他们两个,是他们的事。你们,是你们的事。你是你。他是他。早几年,你们讲人家,叛国逃港。如今真的只说,非法探亲了! “大嫂说的是。” “就是抓人家,也只关到新风路那边,罚个二五百块,就没事了。一定要听上面的话,那就只探亲。一个人不能轻易乱搞,那是要犯错误的。你非要为这事,来冤冤相报,哪天能有个了结?” 第6章 我要到上面告你 孙大海看众人,再掉过头去,很不满意翻了后面的她一个白眼: “女人家,来男人这里,管什么闲事?在家里,煮好饭,洗好衣,带好女儿就是。说什么大话?要注意立场!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 一个民兵笑嘻嘻的,往前凑近:“大营长哟,今天晚上守卡子,那该有宵夜吗?” “有粥喝吧?” 说到粥,孙大海头就是一昂: “粥?那当然有。今晚不再煮番薯的。要喝,大白米粥。” “对头,白米粥,就白米粥。不要番薯白米粥,只见番薯不见米。也不要南瓜米粥,看不到米粒只有南瓜。” “那得好好看着她们,给老子们喝的,得多放几颗大白米,弄得要稠一点才不要把那大白米,搞到自己荷包里去了。前天晚上,老子几个喝的,哪里是大白米粥,尽是白滚水。回来路上,在墙角上,只一泡老尿,人还没到家。那粥,就完了事。可怜我那双腿,因为肚子没得粥,软得走不动路。一到家里,别说上老婆,连上个床力气,都没了。” “那回,不是天都快亮了,才能回到家里。有个床,给你上,不就行了。你还奢侈得狠,要上老婆?你那老婆,天都大亮,看得清楚了,你还有兴趣,想上她?真的是几好看?” “总比你老婆,好看点。” “胡说八道。” 众人本来就肃穆轰了起来,就是一堂大笑。 东莞村路口。 天幕低垂。一行人才到村口,老村长从后面追上来: “大海,告诉你,大家要上点心。差不多了,就停下来。不要太往前。几个人不要分得太开。看样子船来得多,会有很多人下海。” “是吗?” “这回跟以前情况,大不相同。上面来那些人,只肯到镇里,就待着了,不肯再下来。在电话里说,要我在现场,把握好分寸。” “上面人不肯下来,还能给我们,什么分寸?让泥巴脚杆,来把握这东西?是我们挑粪人,能干的事?不如干脆,别上前算了。” 也是的。回家。” “也是什么?都出来了,不打算,喝粥了?大白米呢。” “对,粥,一定要喝。” “那就边看边说。” 说完这些话,先前看似很有力量的人,仿佛泄了气,全待在那里,不肯再有什么动作。众人知道,这事可有好多年,每次每回,只要是碰到这情况,东莞村是上面叫的重灾区。 不到两千靠海村,这伙人打从小起,分田那回,饿饭那次,造反那阵。一次又一次往外跑,下水泅了去的,岸上那边过的,麦家那一个,孙屋这几位,谁都记得清楚。搞到后来,在那边的人,还在村里的人。细细算起来,眼看那边的人,比村子这边,还要多了好多。 在众人发呆着的神情时,四周有人声开始从远地方。沿着从许多村子,从各村里出来的小路,大路上。海边滩涂,条条脚下小道上,慢慢嘈杂过来。 有人在黑暗里,开骂了: “上面的,镇里的,一边的,他娘的,怕死鬼。没人,敢来这里了?他们不来,叫我们在这里,想拦住人家?人家既然敢走,有谁又会怕我们,这些泥腿子,拿工分的人?” 孙大海不多说话。却像条狼狗,十分警惕注视着四周,那看不见底的暗夜。小耳朵一竖,喊道: “抓住他!”嘴里喊。端起来枪,朝着前面,飞快跑过去。 老村长和民兵跟在后面,我,我也看你,看样子,都是不得已,才跟上去的。几个人才追出几步,孙大海在前面半跪下来,平端起手中枪。 得“叭”枪响,前面那人哎哟,就死了爸妈般地大叫起来。正要准备再拉枪栓,老村长一步步上前,伸手逮住了枪管,往上就是这么一抬。 枪声还是响了。这回的“砰”,因为朝着天空,声音非常清脆,响彻在看不见的夜空里。孙大海气愤回过头来,眼睛瞪起说 “搞什么嘛?要放走逃犯。我要到上面告你!” 老村长呆呆看着他,嘴巴皮动了几动,或是想说什么,可还没说出来。不远处,有个人从他们身边黑暗中,猛地狂奔出去。孙大海看见,疾步再追上去,喊道: “给老子站住!” 尽管你在后头,吼得像老虎,前面那人显然不害怕。根本不肯停下来,还一个劲地往前猛窜。这时有个叫做王先生的,在他后面弓着腰杆,手里拿根短木棍,悄悄在行进着。 黑暗当中,他瞅准了孙大海,一个冷不防,扫了他一棍子。孙大海哎哟,人反手捂着屁股,跌倒在地上。可他却一顺手,又拉动了枪栓。黑暗中,两个人冷不防,狠狠打了个照面。 王先生听到枪栓声,立马惊得就势朝到前面地上一滚,进了看不见人草丛中。 孙大海看听着黑暗里草响声,还在想要仔细辨识着,就是找不到目标。气的只有站在那里,破口大骂起来。 村外面有大批人马,眼看就要过道了。因为东莞村这里,是一个下水道口:于是成了这一带逃跑的必经之地。村子到了这半夜里,热闹的是如集市,就并不奇怪了。 加上不知今天怎么搞的,众人的胆子,大了有许多,一时间四处人声鼎沸,四野里乱七八糟。真的像上面,已经讲定的,如今,只是走亲戚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了吗? 大海边上,嘈杂声也此起彼伏,甚嚣尘上。 可在东莞村人屋的里,倒是安静得很。 麦妙娟伸出手去,抢过了男人手上,正在吃的大番薯。一边吃,一边深情看着一脸平和的他,开了口说: “你还像个小猪仔,在这里吃啊吃的?你再不好好地走,等村里各屋各家男人,都快要走光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赖着!” 叫做阿洪的男人,抬眼看住老婆,发呆了好久时间,卟哧就是一笑: “我还走什么,你又走什么?两个,都走了三三两次九回。款,也遭人家给罚完了。老话讲得好,事不过三。你我都往了九,也脱不了这个身。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走的。连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要再往那里去了。退一万步想,就是去了人家那边,哪里有现在,这样的清福享。我看啊,这人一生一世的什么福气,也是得有一个命去享受,那才行的。” “你这个人狗胆子包天,还会相信这个苦命吗?” 第7章 给我一顶有颜色帽子戴 “好老婆,明白告诉你。若是以前,你早见不到我,有好几回了。现在真的,我是再也不想走。要穷,就穷到这里,算数。反正我是偷得到狗。有了好狗肉吃,就饿不死我。既然饿不死,就饿不死我好老婆。” 麦妙娟倒不听他给自己灌米汤,一本正经地还在说: “一个大男人,天天靠着偷人家东西,填自己肚皮,还说养活老婆。亏得还有脸,能说得出口来。” 听到老婆这话,阿洪舔了舔舌头,嬉皮笑脸: “这回我是偷了人家的狗?那你哪一回,不是扯着狗骨头,吃的那口水,流得有尺把长?” ““还有吃吗?” “我的个天老爷,才吃了好几天饱的。拉屎打屁,都闻得到狗肉香。又想要吃?那好,明天晚上,就单单为了亲爱的老婆大人,再辛苦一趟吧。” 麦妙娟看他还一脸麻木不仁,叹了口气: “我说老是这样,一说到偷人家东西,就来了精神。那是不得长久的。要是让看到逮了,还真会有大麻烦。要想过上好日子,就是得要靠自己去努力做。想起什么好主意,做出来了,吃得饱了,那才行。” “你以为那个不知,要想起主意,去做点什么?可你敢自己去做?我就是眼睛看着,手上干着,左做右做,都做不了,才去偷人家的狗。有这么多人,哪个不想去做点什么?哪个不想去做?就是实在做不了,才要离开自己墓地,往外去闯。你以为他们,是疯子哈宝?就是喜欢,要离开自己祖坟山?” “以前,上面抓得那么凶,你人胆子,却是比那天,都还要大。要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你北佬?” “好汉莫提当年勇。你晓得,在那时,我是人一个,卵一根。逃得了就逃。逃不掉,就让他们,来抓我现行好了。现在情况,和以前大不同。以前我在老家,一年到头,是个连蕨巴葛根野菜,都只能吃个六七成饱。一餐饭放几颗米,还要切上南瓜,红苕,豆角,才能填饱肚子。 “自从嫁给了你,来到东莞村。亲爱的好老婆,番薯南瓜,能吃到八九分。要是哪天偷到狗,就吃得更加不但天天吃得好,晚在床上,又有老婆陪我尽情爽。有这样的好日子,你还尽说那些,没有用的走,又不走做什么?” “那你以前,狗胆子,敢从北边过来,跑到这里。还敢往那边逃。到现在为什么一个大男人,一点胆子,都没得了。小得像只的老鼠?懒得像只鼻涕虫。” 阿洪气得好好的,白了她一眼: “死老婆,不是跟你说了?跟你再说一遍。你晓得,以前,是以前。我阿洪人一个,卵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了卵朝天,不死又过年。现在身边有个漂亮好女人。好婆娘。” “女人能当饭吃。” “一个大男人,白天,只要是能肚子饱。晚上身子下,有个心爱的人。能让自己好好睡觉,那就足够了。再何况,还有这么一个好的,漂亮美丽贤惠的?” “是吗?” “就是你啊,天天让我睡得都不想起床,还想往那里逃去做什么?那边吃饭。也是个饱。这边吃狗肉,还有番薯。也是一餐吃,干那个。白天晚上,两样都会让老子,饱饱的呢。” 听了这心灵鸡汤话,倒是让麦妙娟心那火气,温暖地消掉一大半。想了想,拿起番薯吃起来。嘴里还在说: “你就这么一天到晚,床上。就只知道,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夜夜光靠着做这事,能当得了饭吃?” 听到这话,阿洪那大眼睛珠子,邪邪地看着她衣裳不多的身子,淫淫地笑了,再小声道: “是啊,在你男人老子心里,除了狗肉外,就是能把你的人肉事,当做饭来吃的。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餐餐都好好吃它?看你那样子,也是好喜欢,我们事情的。” 麦妙娟肚子里还在饿着。眼睛看着对方,嬉皮笑脸样子在说话,那心,还有身子里的那些:也有了点温热。于是那小嘴,变得软软的。湿润的脸块子上,显现出来一抹娇艳。是在嗔怪人家了: “要是你承认,大男人不肯走。那只有女人,出去走走了!” “为什么一个屋里的人,非要往外走一个。不走,会出事?” “不走,两个闷在屋里,吃得到好的,穿到好的吗?” 阿洪盯着她有很久,再是哈哈一阵大笑: “好!你行,我就在家里,等着你!等你去那边,发了大财,当上大老板回来。你是不是就想着去那边,傍他个大款回来,给我一顶有颜色的帽子戴。” “放你娘的狗屁。” “你在屋里,天天饿了?” “你不去,我不去。以后人家发了财回来。我们就只有拿起红眼睛去看。真的好悖失,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死心眼的北佬!” 阿洪伸出手去,抚着她光洁脸蛋: “相信不相信,这世界上的人哦,发了财的,和不发财的,到哪里,不是一样?说不定,到我没有发财的人,比起他们那些发了财的人,那个人的手上,说不定,还要有钱些呢。” 麦妙娟看着他,想到了什么,仿佛不认识他一样,追: “咦,刚才说什么?人,只要是有本事,有机会,到哪里,都能发大财?那谁的手上,有好多钱?是不是你手上,有很多钱了?” 看到她那急性样子,阿洪也到,是不是牛皮吹大了?一时低下头去,不肯再开口。 两个人一不说话,远处潮声,就变大了。 阿洪不再搭理她,心是有句话,是不敢说的: “是呵,男人一生一世,不就是为上下两条巴,才能好好活吗。你个死蠢女人,晓得那样卵。” 想到这里,眉毛一挑,顺手一扬,接着是一扯,就把那本来就暗暗的灯,给关上了。黑暗里,麦妙娟嗔声道: “死东西吔,看你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有滋有味,就只知道要做坏事,也没点点出息。哦哟,还不给人家轻点!今天忙了一整天。就只吃了那个大番薯。” 第8章 听得那是目瞪口呆 听到老婆这话,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阿洪那双手,就不再太用力气,按住女人。任由那女人口里,再怎么说。自己就不再吭声。可下面看不见地方的反应,却是越来越大了。 不多一会,那肚子里头,还在咕噜咕噜叫着的女人,和一心只想着老婆,要做那事情的男人,就一起十分幸福的,叫唤起来。那声音还一阵比一阵要大。才没多久时间,两个人就再也听不见,外面那些乱糟糟,说是要去奔向幸福生活的声音了。 四下里静得就到风吹草响,什么声音也没了。孙大海还来往在哨卡四周,非常搜寻着。黑暗当中,忽然听得有人,在远处轻声喊: “你们快就在那边,是不是,孙老师来了。” 孙大海手一招: “嘘,给我注意!” “看他身上,倒是没什么东西?” “算得准吧。老师,什么卵子老师,要现原形的。大家注意。” 冷不防有一伙人,从黑暗里很快闪出来。他们是住在附近的熟人,看着这样,就是要强行朝滩涂那边冲出去。 老村长看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几个人,根本就挡不住。朝大家顺手一摆,众人见了,退到一边。 孙大海不死心,想硬着头皮,要带头往前。当然是想拦住他们。眼看到对方跑远,朝着往外跑的那些人,平举起手里的枪。就在这一瞬间,孙立新一个箭步扑上前去,压住他枪口。可那枪,还是响了。 孙立新哎哟,左手就捂住右边胳膊。众人见是他,一起猛扑上前,七手八脚,逮住了孙立新。 老村长站出来,厉声喝道:“抓人家做什么?还不放手。也不好好那样子,是要逃跑的?” 众人顿时愕然。仔细看眼前的孙立新,两手空空如也,真是什么东西也没拿。就这样,能逃到哪里去? 孙立新也不理睬他们,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嘴里说: “好兄弟,在村口,千万注意,不要轻易放这一枪。只要是放了枪,就断人家再回来的路!也坏我们村的名声。” 众人听了,不觉得都低下了头。 “完成我们的任务,管你什么事。” “孙老师应该是在送人。” 孙大海并不理会什么,冷眼看着面前的孙立新,不屑一顾地走开了。民兵见孙立新胳膊上还在流着血。仔细一看伤了点皮子,血一时止不住,撕下来衣袖,给他包扎起来。 孙立新看民兵,又看伤口苦笑道: “兄弟,看见了吧。擦破点皮,也是很让人伤心啊!要斗争,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狠斗,自己人要智斗,那就好了。” 老村长看见区副镇长匆匆过来。 精神气顿时就是一震,像是来了大救星。急忙迎上前双手伸了出去,抓住了她的双手。当然是往孙立新相反方向,远远地扯开了: “我的个大镇长,上级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才好?虽然弄的民兵同志们,在这里,那是骑虎难下。来,不是。要是不来,那也不是的。” “老村长!唉!” “报告镇领导,我们的任务,是完成了。” 看着下级本来一筹莫展,还在吹牛皮。区副镇长也拉着他,往边上走开了几步。看着两个人身边,没有了别人,才叹口气说: “是的。知道你是老同志,完成任务当然很快” “这是我应该的。” “难道你真是不知,下面工作,该怎么办才昨天下午,上面是来了人。可人家到这里,不肯做出具体指示。东莞村这边,今天晚上出了什么事没?” 老村长朝民兵那边看了一眼,掩饰道:“你放心好啦,这里没出什么事情。有我在这里,眼睛瞪着呢。” “你责任心强,好,就是要这样干。” 众民兵看见镇长来了,让老村长拉开了。倒是很识趣,也拉起孙立新,好快走到另一边去。 区副镇长听了老村长话,放下了自己心事: “是个大关口。只要没出事,那就很上面也辛苦,都不知该怎么去管事了。从最上面到:说是什么主义;再讲,又是什么主义。搞来搞去,我们也不算太蠢的人,搞的差不多有大半辈子。可搞到头来,谁也不知搞的,是个什么。 “你这么多年来,社员们天天,像农奴样子,做各种各样事情。腰都直不了。可还是一天到晚,吃不饱,穿不暖。上哪户人家,穷得都是叮当响。” “穷是穷点心是红的。” “今天要讲真话。想方设法,要逃到人家那边去,你不知道?”。 “知道。” “村里人的幸福生活,以后究竟会在上面说话的学问哦,也是他娘的,太深奥了点。” 副镇长这席话,老村长站在那里,听得那是目瞪口呆。眼睛茫然的,看着在自己一生当中,从小到大,这位自己最为相信的大领导,跟自己这样说话。心里当然很是吃惊。 我们的幸福生活,究竟是在村里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那边人那样,过上幸福生活? 让他更加吃惊的倒是,今天晚上,副镇长人,怎么竟然挨得他这样近,又敢这样,跟他说这些话出来。这些他以前连听着,都要大起胆子,才敢听得话来。 难道上面,真的有什么,要改变了? 众人走过的滩涂。 麦救济穿着分不清楚颜色,用尿素袋子做的四方短裤。这是当年装进口叫“尿素”肥料,撒在田里庄稼生长,非常神奇。 更神奇的是那装化肥的口袋,比供销社买的布,还要结实耐用。可惜这宝贝疙瘩,老百姓得不到,都被干部私分,做衣服了。 很多干部屁股上写着“净重50公斤”,裤裆则是“含氮量46%”,尿素袋子干部才能弄到,社员没有机会。老百姓就有歌谣: 大小队干部都有尿素裤,前头是“公斤”,后头是“尿素“大干部小干部,一人一个尿素裤,有黑的,有蓝的,就他娘没老子社员的。 四方裤打着赤膊,在散满凌乱垃圾地上,勾腰仔细寻找着。夜色散尽不久,太阳又缓缓的,和昨天一模一样,雄壮成长起来。披在他身上。 第9章 年年吃政府救济 看到前面有点白。 他晓得这家伙,应该是只大蛤蟆,肚皮翻白在那里。往前一步,果然就是。昨天晚上,出来凑热闹太早了点,让人踩死在那里。这家伙牺牲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了。一手把它捡起来,闻到起那味道,已经是很重了。那身子,早就硬邦邦的。 刚才有点高兴的要流口水的麦救济,心里突然非常失望,不免一阵子惋惜。 东莞大红树周围泥地上,四处缀满了昨天夜晚,留下来乱七八糟脚印。有个妇女一脸病色匆匆走来,看见他手里有臭蛤蟆,取笑道: “50公斤,天这么早,就想要在这里,发点财了?看这样,要大开荤了啊。” 麦救济看她,把废了硬蛤蟆,往地上顺手一丢,讪讪笑道:“怎么,还没有走呢。” “走哪里去?我不走的。” “人家都跑过去了。像你这样,只要上了岸,会给你发好多东西。” 你还不知?” “我真不知,一上那边岸,会有什么发的?” “要给你发牛奶,面包。还有,给你们女人哦,还要发……” 另外有个妇女听他说这话,好奇走近了:“含氮量46%,你说会给我们,还要多发什么?” 麦救济的脸,更加近靠拢去,嬉笑道:“你们不知吗。是你们用,都要用的。” “我们要用?用什么?” “听说东西,在我们这边,还要票,要不然买不到的。” 听到这里,仿佛妇女明白了什么,脸涨得绯红。走开去好远,回过头来,才敢高声骂道: “人家会发给你,月都要用的东西。麦救济,你这死扑街崽,女人的尿骚,还没闻到,就还晓得人家女人,要用的东西呢。” 麦救济听了,并没生气,贪婪眼睛瞪着她,继续说: “你说我妈妈?她那时,就没有你们,这样好的命了。我可怜的妈妈她,还有我的爸爸,他们早就跑得不晓得,到哪里去了。” 大队部。 发现跟着出去的民兵,居然也只有小半。其他人,都不见了。几个人跟着,回到大队部。 “还有人呢?”有人问。 “你问谁?”几个人又一起,我,我看你。你问我,我又问你。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一口大锅子,早就煲好了粥。临时少了好多人,其余几个,当然就吃不完。可大家的肚子,已经不小了,人,直到肚子胀得喝不下去。眼睛还盯着锅子,脚底下的步子,还是挪不动。 等了一会,一个个都到院子角落,撒了一泡老尿。回过头来,一个又是一大碗,吃的那锅子,干干净净,底子白得朝了天。就是野狗子来了,没得一点舔的分。众人才腆着肚子,巴砸起嘴巴,蹒跚着,回家去了。 孙大海的心很烦,和几个肚子胀得大大的民兵走来。看见麦救济,他那无神的眼睛,立马就是一亮了,大声叫: “麦救济哟,你屋里,喂老鼠的番薯,都没得了。怎么还不跑?村里头跑了那么多人。我的民兵同志,也没有几个人了。” “有什么好跑的。就是过去,真像他们说的,就有幸福,生活了?老子才不相信呢。我这一辈子,就是依靠人家政府。” “相信政府?” “我心相信的,就是政府。难道不幸福吗?哦,对了,你们人民政府,今年的救济衣服,棉絮,还没到我们村里?“ “年年有吗?” “今年的,我还没有到手呢。” “要是你麦救济,也想跑过去,只怕村里要在大路口,放千字响鞭炮,热烈欢送你呢!” 麦救济听这句话,一时愣在那里。正想低头下。再看有什么东西好捡。可却见众人在一边,哄得大笑了起来。一时在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盖不住了那张脸。发了一会痴呆,抬头看着孙大海,突然就是眼睛一瞪: “什么意思?看你背了条火棍子,夜里像狗子一样,守了几回马路,就是你的政府了?你算个什么。依你就是狗屁?还不能算得上,是一只好狗。” “你才是狗。” “顶多就是一只肯帮人,看家守门烂狗仔!难道我麦救济,会怕你这条狗子不成?” 本来心情沉闷,想要说点笑的孙大海,见他居然这样暴怒,面子上一时间,当然也挂不住了: “你他妈的,老子才说你一句。张口就说了这么多?你才是只赖皮狗。” 或者是都处于在逃与不逃,何去何从挣扎间。众人的心,早就烦躁到了极致。或者是大清早,饥肠辘辘的麦救济,性情更加爆发,破口大骂了起来: “孙大海,你他妈的,就是一条死狗。” 孙大海见平时在村里,只会见人低头哈腰,到处要补助的麦救济,今天居然用这样态度对他。何况在自己身边,还跟到那么多民兵,立马发了大火: “浑蛋,你才是只吃贵油盐,踩紧地皮,死仆街狗仔子!” 有点心虚了的麦救济,看见老村长从那边快走过来,立即又回骂道: “丢你老母!老子长这么大,吃的不是你家的。年年享受的,是人家政府,给我的个福气!你算个什么鬼,敢有什么狗屁意见?” 几个回合,把才喝几大碗粥民兵们,站在那里惊呆了。昨夜里人们像潮水样,向大海中破船上涌过去。那疯狂的样子,在他们眼睛里看着,是比天都还要大的事。 早上这麦救济,年年要吃政府救济的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的懒蛋,也变得这么厉害。有天大胆子,跟民兵营长硬过硬拼上来。还当着才要来的,支部书记,老村长的面! 大家看的就像群呆头鹅。当然也没哪个愿意上前,敢去劝架。村里贫农麦救济,有名的大懒汉。才不多会,就和领导孙大海,像两只春天里干架的狗子,靠得越来越近。很快就要让民兵们,看到更加厉害的场面出现了。 孙大海冲天高叫,把那杆枪往身后民兵身上一甩,就像只老虎,猛扑了上去。 麦救济竟然也不像以前那些村民,一见大队敬爱的营长,头无不缩得像个小鸡崽,那双腿只有哆嗦的份。居然就毫无畏惧,勇往直前顶上去。就这样,两个就像对愚蠢的狗,你喊天,我叫地,两大坨白肉,在沙地上揉成了一堆。 呼啦一下,不晓得从哪里,围上来一堆人,像是看春天里,村头上两只狗在大扯尾巴。 第10章 两个人不要再胡闹 老村长先是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吵了两句,倒还有点好玩。可见他们一识里,竟然就认了真,赶快上前拉住: “我的个人救济,你老人家好好听我说。如今这日子,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田和地,早就分给了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都养不活?” “我死了?” “还算个男人?就是只虾子,还会打食呢。别人就是要跑,说句不好听的话,也是为了日子,以后活得好些。可你田,懒得做。地,也不肯去刨。” “我只要有你,就能活了。” “看着你长大了,几十岁男人,还有什么心神火气,打什么架?也学着,做些农活吧。看你那些田,都能长得出大红薯来了。都到了那个时辰,地还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欺负人。” “你们两个不要再胡闹。明天早上,我找几个人,先帮着你去做一做田。也别天天来村里,喊着,要政府那点救济。” “今年的,你还没有给我。” “顺便告诉你,今年的救济,不是不给你。可真的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下来。看那样子,今年的事,只怕是要成问题。” “我不管,没有老子问你要。” “问村长要,人家是你爹?” “管你什么事。” “脸皮厚。” 看到书记亲自来拉架,本来还有点心虚的麦救济,眼睛珠子只一转,当然是就上下面,口里凶几句,就收了手。在那里低着头,听着老村长说完了话,这才应道: “那好吧,听了这半天,就是你说的话,好像是个人说的。你们大队有些领导,干部说的话,根本就是鬼话不是个有什么主义的人,说的那些乱七八糟胡话。” 一阵指桑骂槐完事,他又,白了孙大海一眼: “村长,记着,你说帮忙,找人来给我种田?那是很好的。明天早上,我在家里睡觉,专门等着你派人来帮我。当干部的说话,那是要算话的。” 说完话,再不看眼前有那么多人,自顾自走开了。还没走出人们视线,看到他在那里,信口开河唱起来。 一幢砖屋围墙门口,挂着小木板,不失了颜色的几个字: “东莞村小”。 看到这木板,区副镇长脸上,显然有点踌躇。可听到里面,有孩子们阅读的声音,心里有点惊喜: “你们村里的学校,还在坚持上课?” 镇长高兴,老村长趁机开脱起自己: “对不住镇长。村里你这老同学,硬是要感谢你,在暗中推荐。自从当上了这村小老师,一天也没有耽搁孩子们的课呢。” “别说老同学的,我承认,人家不一定,会承认呢。” “没关系。我承认你。帮了我们村。” “那是,多上点课,对孩子是好事。人家做这事,就是你觉得,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说得对,我是连自己孩子,都没有管得住?” “这种人在镇子里,那是一个都没有。简直可以说,是我们教育系统的一个模范。” “是你帮我们,发现了人才。” “这小事。老村长哦,你说村里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结果。也不能全怪你。娘要嫁人,天要下雨。看周围,好几家领导,不早就一锅子端起,都跑光了?” “这点我们,也差不多了。” “怪也只怪这么好的地里,没有好吃的东西出来。就是天天番薯,餐餐南瓜。要这样下去,怕也都吃不上几口。你叫人家不出去,找个活路,过小日子?” “是也是,只要是去了一个,别说吃得省出来,一屋人的衣服裤子,都不用花钱了。何况还有那么多好吃的。” “你也不这几年四周几个村子,连孩子,都生少很多?” 老村长想,这又是哪里哪里,哪里又是。地里长不长东西的问题。分明不就是那个什么东东吗?嘴巴里头,当然不敢乱说。还只得顺着镇长话,接着说下去: “年年没打台风,也不大干小旱。更加没打冰落雪。我们地里,会不长出以前出来过的好东西?” “这么多年,你和我,心这些大问号,还少了?今天你问我,谁又能回答。” 听镇长这么说,拧紧的眉毛开了。两个人脸上,黑沉沉的,再也没说话。 教室里。 孙立新托着扎起绷带的手,正在上课。那声音丝毫没受到那天晚上事情影响,还抑扬顿挫着。 区副镇长听得高兴非常,还想往里走。看老村长阵势,却是有点不想再往前。看到区副镇长有知有识人,听这清脆读书声音,仿佛就像田里头蚂蟥,看见鲜红的血,要往里走。还在前面。 老村长知道没办法,只好一步一挪,跟在后面。见两个人在教室外面,多次探头探脑,不肯马上走开。孙立新本来就不想理他们的那张嘴,出于礼貌,只有放下手里课本停下来。 区副镇长见老师停了嘴,一步往前,赔笑脸: “上课啊?孙老师。” 谁知道,眼前的孙立新,脸色很不好看的强作笑容: “再不上课,难道他们长大,也一个一个,都往那边,跳海去?” 区副镇长听见这话,不晓得该赞许,还是什么。只有勉为其难地笑着,点了点头。 见孙立新不想只好退回来。两个人相视,就是一怔,再没说多话,于是就一前一后,离开了学校。 地在他们身后,读书声又响了起来。 “人,真的能沉得住气。和他那老头,就是不太一样。” “不是不太一样,而是大不一样。他无论做人做事,内向得很呐。今天他能在你面前,停下了教课,闪出身子,跟你说上一两句话,那算是很好的了。你晓得上次?” “那次?” “就是县长来,他还在上课。连看都不看外面。没有办法,县长可能也看了几本书。听到上课,舍不得走。” “你老人家犯难了。” “没有办法,只有我进去,亲口告诉他,说是县长来了。是县长自己开了口,说要请他出来,两个人见上一面。” “他怎么说。” “说一说话,什么的。说白了,就是要他,给县长大人,一个面子吧。” 第11章 那你千万别小看了他 “给了没。” “你可知道,他竟然这么对我说:‘还没到下课时间。” “哈哈。” “把我气个半死。” “这老师,难得。” “见我不走,他又说:‘我正在上着课呢。难道见县长一个面,比学校里上堂课,还重要点吗?’” “是吗?他真的这样说?” “这我还敢骗你?连标点符号,都不敢贪污一个。” “县长可能从来也没碰到过,这样的小学老师。” “应该是的。这气人不气?哪个不逮到机会,先恭维几句,再诉苦,顺便,要几个银子,帮帮学校。那人家都会给的。” “你老狐狸。” “人家县长,也是见过了场面的。见他既然这样,脸色一点也没变,倒是宽宏大量对我说: “‘算了。老村长,让人家好好给学生们上课。我们走。 “你说那个学校长,看到尊敬的县长,亲自来到学校,有不跑出来,见上一面的道理?就是能提点什么要求,县长大人到了你门口,还有什么,不会答应的?” “这倒是的。” “只怕是人家大学校长,见到县长来,都要停下课,好好见见县长吧。你。小学老师,还民办着呢。就算是个校长了。不也是只有一两个老师,几十个学生的校长。别说,还只是个真正的代课老师?” “你可千万别小看他。能这样做老师的,是最为敬业的。更加有性格,有成就的老师。做个老师,可以这样。要做个行政干部,那就不敢这样了。这可能也是我们这些人,差不多干了一辈子,都做不出什么成绩来的原因吧。” “还不是让他老豆,害苦了。” “他老豆。” “他要是就只在村里,那这辈子哦,会抬不起头来。你就说说,他老豆也日怪得很。战争时期,亲自上前线去了,那可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大场面,人还没死掉。后来,又出了国去打仗。” “还出过国打仗了?” “怎么没出国?人家还出去了两次。” “这样子?” “一次,是在读书。村里和他一起去的那些人,全都死光光了。他命,真的就是大,硬死不了。回来本可以,去上边参加工作。他就是不去。一心就是要回村。” “爱你们村?” “哪里是。只是这婚,结得太早了。加上老婆又好看。得要好好守啊。” “还是没有守住。” “那回是没办法,逃去了那边,奇怪的是,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掉了?只要是一不见,接着来的好多事情,就太奇了怪了。” “是吗?” “你就是什么千有道,万有理的事,也是一下子,说不清楚了。” 区副镇长:“老村长这么多年来,这里的怪事,还少了?孙立新对我在很早以前,就有些看法了。” “是吗?” “你不知?” “乡里乡邻的,多多少少,也晓得点。你们小孩的事。” “那年考试后,我们周围,几个一起上过学的年轻,毕业后再没有了学上,都进了各自的公社做事情。可你冷静想想,我们几个人当中那个,都没他考的成绩好。要是按算起来,他上学的那天,要进排一排二的大学,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那是,他在我们村里,从小,就是醒目仔呢。才几岁,就帮着记工分了。” “要不是因为老逗,家里头的有些情况,当然就变得很不要是好的话,凭着他的本事,只怕他也早就会超过我副镇长。什么县长,也该是做得上去。“ “他是有能力。可惜了一个人才。” “看我们周边,这种事少了?” “也是个人的命数。”老村长接着说。 “是”区副镇长:“这么久以来,我也是这样想。上面开始不讲这些了。能用的人那就多得多。要用好人才我看要是等到有什么机会。还得想出个办法,让他能出来,为村里做点什么事才。他真的也是村里,这么久以来出的难得人才。” 说完这话,他抬头看天:“这些年头,大家都做了好多冤理冤枉事。” “镇长啊谢谢,还不是当时听了你的话,帮他向学校推荐上去。让他做了老师,我们学校的质量水平,才很不错呢。” “小事。” “对你来说是小事。可作为伯乐,做得很对。他现在是做得很好。” “也有些你不知道,整个学区,对你们村,都刮目相看。要相信,人,到以后,不光会是个好老师。说不定,会是你们村里,一位称职的干部。还完全有可能,是个出色的领导干部呢。” “会这样?” “现在的政策,是越来越放宽了。” “其实第二次,他有机会去考的。” “第一次考上了,政审在我手上,没有过关。” “你使得坏。” “我哪里敢,那几个人,眼睛瞪着我,想帮帮他,都不敢呢。” “那个时候,也是的。那第二年。” “他老妈在门口摔了一跤,在床上动不得,有大半年。只有放弃了。” “也是个命吧。我有机会考,却考了三次,都没有过线。” “真的是命。人的一生,说耽搁,就没机会了。” “是的。他,现在有希望。” 听着区副镇长的话,老村长不再多说什么。什么是希望?不明白人,跟以前大不一样。这么过激的话,听了是得多个心眼。晓得自己跟人家,不能再交什么心。 多年来,这些当官的,人模狗样下来,吃了喝了。今天下雨,他却跟是出了太阳。明天天晴,他在电话里,跟你讲,要下雨了。一阴一阳,一反一复,听得你在下面,不知个所以然。他真不知他嘴巴里,说的这些,是反话,还是谋正话。 刚才进学校,孙立新能主动停下手上课,跟区副镇长说上几句,他有点放心。因为早知道,孙立新跟着区副镇长,两个人还在很小时,是在周围村里,一起玩泥巴长大的。 一起上过学,读过书的老同学。可文人相轻,谁都知道。他们这些人,肚子里头有点文化,从来是相互看不起。两个人在好久以前,就有点芥蒂。这早不是一两天的事。村里人都知道。 大队部。 孙大海和老村长在昏暗灯光下,你一句我一句,商量着村里头的事。谈话越来越投机,电话铃响起来。老村长听了电话,脸色骤然大变。边起身边对电话里说: “我马上就来。” 第12章 撞上了哪个狐狸精 完了对孙大海说:“镇里叫我马上过去。可能要谈事什么。这些具体事,明天找个时间,我们继续!” 说完匆匆离去。 孙大海看着在黑暗里,消失的老村长,暗暗得意起来。自从那天夜里声枪响起,村里村外,谣言就疯传开来。说是他那一枪,打伤了想往外逃的孙立新。民兵抬到医院,抢救好半天,才活转来。只把他气得说不出话,去找了上面,大喊冤枉。 下半夜月光如水,睡在木板床上。 老村长,如是烙烧饼子,翻来覆去,搞了有几多回,怎么也睡不着。 老婆子阿菊,像只小母猫,躬在他那也干瘦怀里。看见他过了大半夜,还这样睡不落觉,闭着眼睛逮住那小顽皮。喉咙里头咿呀呀好半天,才支支吾吾: “天才刚发黑,你就出门。大半夜转来。番薯也吃不下去,事情也不做一点,是上面有什么人骂了你?才睡不安神?是不是到镇子里头,撞上了那个狐狸精?” 老婆子逮住了那小宝贝,老村长更加开心地没了睡意。头脑开始清醒起来。这两年的老村长,村里事情做着,好不顺心。家里的事情,也开始力所不能及了。回回有心无力,不能好好完成任务。 要是老婆积极配合,手脚在自己身上,说不定碰个巧肯定还能和以前那样,如火如荼,神清气爽,年轻一回。老太婆也不像以前那样,十分肯卖力气。想到这里,便眯着眼睛,开始说他的话了: “你就说错了。人家这次,没哪个骂我。说,村里这大队长和小会计,只几天时间,都走了。村里好多事,看是要哪个来接着做,会要好点?” “你们多少年来,弄得村里成了这样。” “什么样子?” “连个番薯都吃不饱了的样子。人家还不走掉?跟你们在这里,喝西北风才好?再去饮龙头井凉水?” “上面人跟我说,就在村里,找个大队长出来。” “是得要个人,帮你一把。你老了。” “看来看去,没合适的人。上面的那意思,要大海来做这。” 阿菊听了这话,就是一翘,腰杆一挺,人在床上,直直翻了个身: “他做大队长?我看你就别害人了。老话说得好,一笔难写出两个数字。这么狠心的坏蛋,平白无故,打人家一枪,都要打死人家了?” “打死人了?听谁说?是一枪,打死了?” “你们两个,官官相护。” “我怎么啦,两个人,还相护?” “不是一枪,快把人打死?那为什么,要这么多民兵,抬到医院去抢救?还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找回来一条命?” “抢救什么?还什么?民兵抬去?一天,又一夜?没有调查,就没发言权。谁在造谣?” “这事,还要哪个去调查?哪个不晓得?可怜人家的瞎子妈。你把他儿子,一枪打死。她女儿,又逃了过去。那是不是非要害死人家一屋人,那些坏蛋才会开心?” “你听谁说的?” “村里除了你,还有你们,哪个不晓得?” “哪里是这回事?告诉你吧,当时就到卫生所,让赤脚医生,只给稍微进行包扎。” “稍微?” “是只擦破了一点皮。” “乱讲。明明是枪打的。只擦破了一点皮?哪天,我也打你一枪?” “我当时亲眼看到的。真的只擦破了皮。” “怪不得,是你们两个合谋,要害死人家。” “死婆娘,这害人的话,可不能顺口打娃娃。你那样子说,会惹出大事来的。” “擦破皮,那就叫,不是枪打的?硬是要一枪,顶到人家脑门,把人打死了,才算数吗?再讲,时间有这么久。一个村里人,那大坏蛋,还不上门跟人家,去赔个礼?道个歉?” “去了,人家早就去了。” “谁去的?” “当然是他婆娘杏子,带着女儿去的。三句好话暖人心。这女人嘴巴甜,会说话,心地也蛮好” “那他为什么,不能去一趟?他那东西,比人家的,要重一点,甩不开步子?” “他真没去?” “你才知道?人家不找他麻烦,就是好的了。仗着自己如何厉害,手上有支吹火筒,就去欺负人单力薄的麦救济。还拿起枪威胁,要去打人家孤儿。就是人家粮食救济,那也是吃政府的。别人都愿意给他,管你个屁事。” “这是真的。” “还不是你们几个人,这么了,搞得我们村里,那么穷。” “是我吗?” “吃救济,惹他什么了?打伤,威胁那个,难道发给他那条枪,就是拿来欺负村民的?” “你又晓得了?” “你以为我死了。” “还说你是病人,一天到晚,少出门。想不到你那狗耳朵,倒是扯得长得很。” “你们就是怕老百姓,什么都晓得。” “那天,他和麦救济,就不是欺负。” “营长拿枪打百姓,还不是?” “是两个人,口气不和。一句话不对,双方一起,动手打架了。” “打架?靠政府救济吃饭的孩子,敢和大民兵营长打架?” “真是两个人,现在争着吵着,后面火气上来了,才开始对打。” “怪了。还敢对打?是你亲眼看到?你好会亲眼。” “不相信?巧了,还真是我,在一边看到。再说你晓得,那麦救济,现在也该是个大人了。” “不管怎样,在东莞村,就是没那个做。也不能让“做这事吧。他要是真做,就他,你人能对付他?只怕也是三下五除二,就要提起枪来,翻你的天,会惹的大事情出来。” “你说得对。我看眼下这世道,好人无好运。还得找个,能给东莞村,做出好事情来的人。开放了,到处都在变化。我们不能老是这样下去。在做人方面,又要老实点,那才行” “上面是说,你老了吧。” 阿菊温和地抚摸着老公干瘦的那张脸: “都几十岁的人,也要好好想想。这么多年,你们几个,在东莞村,做了多少好事?多少坏事? “那年根本就没天灾。可村里人一饿死,就是几百。差不多过了一半!这次一逃,又是几百。差不多,又过了一半!就要春耕,那么多田和地,得多少人帮忙才行。” 从老婆身子下,抽出手来,再翻了个身子,仰面朝天躺着,想了有好一会: “这事怪得谁。那是上面,要上下一起,大吹大擂。我们也是在下面,没办法。老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13章 鸡毛就是要飞上天 “这怕那怕。你越怕,就越吃亏。” “也是的。” “我们也得做了。就是要修,我这老头子。让他们修,就是了。 “真的吗?” “我来骗你?” “好,老头子,你说怎么办?” “就是要好好做点事了。只要是能给村里做好事,怕修什么?” “要做也行。今天找我,就是想讲事?” “是的。” “那你是拿梳子进大庙,找错了门。” “怎么了?” “你是好多天,没看报纸?没听广播了?人家上面,不像以前了?” “我晓得,你说那边。” “是。” “那边深圳?叫做特区!” “特区,我在特区边上。” “人家那是特区。要是让你也来搞,就不把我们,也叫特区了。你能比得上人家!叫做特区的,可是大娘养的宝贝!我们这边,只怕是小娘,也不肯给你算得上?” “那你不是在扎扎实实干。靠在人家边上,有这么好条件,也不能光就光种这几亩地。我想,得去弄钱,才能让东莞富起来。电视上,人家那边,那才是真正的,叫做幸福生活呢。” “还用得着看电视?看有的人才过去,就从那边,拖回来的好东西吧。人家,那才叫做生活。” “看这样,你也是个明白人。那我们一起,好好想想办法。” “大书记哎。只要你敢大胆地,带起村子往前走,不怕上面再割尾巴。我是个女子,也在这里,跟你表个态。只要你敢在前面走,我就敢在后头,跟着你一起干。天垮塌下来,有你顶。” “想了好久,该是有点敢吧。你晓得,大队长寻找幸福生活去了。你说一说,如今叫谁来,扛大队长这杆旗子?” “这事,你来找我,哪里晓得?” “今天来,就是为这事,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算了。这天大事?我头发长,见识短。哪里知道,你们大政方针?这是你们身上,挂着长枪短炮男人,才会做的大事。你说呢?老村长。” “不要轻看自己。这么久了,你在村里,也是个能说得话的人。” 话说到这里,阿洪在旁边,嘿嘿一笑,抢过话头: “你是想说,要让她为东莞村,做个什么事,那是看错人了。” “就你不敢去寻找幸福生活的废物,还管我呢。” “也别这样说,你是聪明人,会看错他?人家再不行,是你千选万选得来的。想当年,连那边戴金手表的大老板,你都不肯要,还看上了他?人家和麦救济,做出来的狗肉,叫做什么?” “叫一品狗肉汤锅。那是好玩的,开不口,也上不得席面。” “你错了。一品狗肉汤锅,哪个会有这手好功夫?麦救济讲起,到你们家吃的事,是一边长流口水的。” “鬼神救济,怎么不流口水?那个坏东西,那一回,不是只带着一张嘴,来我这里白吃?那么多次了,连个胡椒,都没肯带一粒来。” “白吃?也得有本事才行。以后哪天,你们想想办法,再去弄条来,让我也跟着你们,白吃点嘛。” “你想吃?” “我吃不了好多。只要你们大锅子里,有这么一小坨,香喷喷,热乎乎的,软和和的,就够我吃了。胡椒,那你放心,我会带上一大包。” 这话听得两口子目瞪口呆,我,我看你,不知说什么 “也帮个忙,把我这天天大番薯,老南瓜肚子,好好补一补。一天到晚,是这些狗不食,猪不要了的。把人的那心人,这肚皮子,一天到晚,全毛毛燥燥。” 看他摸起肚子那样子,麦妙娟大笑起来: “大书记哦,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敢这样,乱跟老百姓说话?” “我当什么官了?” “你可要注意了,” “要注意。” “天天讲的路线问题。” “那你说一说,我就不是人?不会吃,那让人长流口水的狗肉?难道我吃了狗肉,就会屁眼拉稀?阿洪,是不是?” 几个人话说到这里,阿洪还不说什么多话,带着一脸的笑,陪着眼前的村领导。他好像是喝了什么酒,要不然他那胆子,今天怎会有那么大。 “那你们好好跟我说说,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好喝的汤?” 阿洪见领导逼得太急了点,如果再不说,可能就不行。只好低下头去,用手上棍子,划着地面: “不瞒领导说,就是麦救济说的,在村里附近,遭受我们早就搞完了。要是再往前,得走很远的路。天不黑,得出门,到下半夜,才回得来。怕一路上不安全,有好久,不敢再去那边了。” “怪不得,我天天晚上,睡得那是可香了。再没听到,那家院子里,有狗哥们大喊大叫。还该感谢你们,做了那么好的事。村里人真要好好地感谢你们。” 这话说得阿洪的头,勾得更加低。 老村长看到年轻人那样子,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忍心,便笑开脸道: “我不是说,劝你们夜里,去搞人家的狗。跟你说笑罢了。以前没有狗,村里实在不行。现在没狗,也没关系。那个人家里,还有什么值钱东西,让人家愿意去偷。 “纵然是爬上人家屋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进去拿回来的东西,比身上出的汗水,还要多,也都不值得。好了,下次要是到哪里,搞得到狗的话,就搞个一品狗肉汤锅。到那时,可别忘记老村长。” “下次吧。哪天要是真做了狗,就一定先请你老人家来,好好地搞它一餐。狗肉这东西你晓得,要多个人吃,才有味道。” “要人多?” “狗要一黄二白三花四黑。” “吃个狗,还要看颜色?” “黄狗,才是最好吃的。哪天你来,一定要想办法,弄条黄的。” 说到狗的哪一种颜色,它的肉才好吃点,阿洪不就又入了本行。一时间滔滔不绝起来。见到男人在领导面前,这样得意的忘形。 麦妙娟听了半天,见他还不肯刹车,就狠狠骂道: “放你的狗屁。知道吗?人家大领导,来我们家里,只是坐上一坐,给我们点指示,就是看得起我们。真的感谢不尽了。哪个肯吃这些懒汉混混们,到处偷来的狗肉?一个领导,一位老人家,只跟你说上一两句,好听好玩的话。你小子,鸡毛就是要飞上天去,是不是?” 第14章 骂的老子狗血淋头 老村长听这话,人倒是错愕一惊,抚着空空肚皮: “麦妙娟,你可别乱说话。谁说我,不喜欢吃狗肉?为了这肚子不饿,胆子可大得很?要是饿极了,就是连狗屎,都要吃它个三斤八两。” “狗屎也吃。” “阿洪,别听她的。可要好好帮我记住。要是到哪天,再去偷只狗?千万别忘记了我。” 阿洪听老婆大骂,自知在领导面前发了癫。只好赶快往回收了: “只怪你们这里,家家不喜欢养狗,就不多了。每回都要跑得很远,要到客家人住的那边,才搞得到手。” “北方那边,很喜欢养狗。可你不想想,不是我们这边人,不喜欢养狗。你养这么大条狗,从小到大,得好多粮食给它吃。” 说到好吃的一品狗肉汤锅,老村长仿佛记起来什么,根本不看女人的脸色,居然也来了劲。 “你们这边人,不会养狗。我们那边,老话说是饿狗饱猪。养大一条狗,哪里会要你给粮食?” “不给粮食它吃土也长?” “春天来了,买回家一只小狗。十冬腊月,一家人坐下来,美美地吃上全狗肉汤锅。” “那买来一条狗,一点不喂。它一天到晚,吃个什么,就能长大?” “要喂个什么?你晓得的,狗天生不就是吃屎的?它四处乱跑,顺便就到外面,去找屎吃。你在家里,根本就不用再喂。一到冬天,就会给你赚上条大狗回来。碰到有作风不好的母狗,还会带着一大堆狗男狗女,回你家来呢。” “放屁。北边的狗,才会有作风不好的。”麦妙娟听得想起什么,大笑之后,脸一变,又大骂起来。 老村长看她一阴一阳对丈夫,也不在意: “你让人家说。这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它天天吃屎,你人当然就大赚了。阿洪,你们那里人的算盘,倒是精明得很。 “还是言归正传。麦妙娟,刚才的话,说到什么地方?老了,人有点犯糊涂。” “你要我说,那就是立新,行,还不行?我认为,是行的。” “怎么不是你?” “我没文化。” “他也没上什么学。” “我只有干劲。人家没上学,书看得不少。” “明告诉你吧。我是这样想过。他得在学校里,教孩子读书。要是他不教书,村里学校,怎么办下去才好?” “找个人就是。” “你晓得,人家自从当老师,学校成绩年年第一。明年计划升完小。” “那倒没什么,就只怕他妈妈?哪里还肯让儿子,又出来做个出头的椽子?” “村里只有他来做才行。他妈妈那里的事,倒也是真的有些难。本村人,有什么事,到那时自然好商量。怕只怕,一个事。” “有什么事。” “我们这一说上去,上面人知道,可能不会用他。” “我也怕,只是听副镇长的话,有点想法了。” “上面那些人,就是恨人家,难道能恨一辈子?当年这么多的坏人,不都一个一个,平了反还脱帽子。村里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早没有了。人家年纪,有什么问题?” “说得对。” “从小到大,大家看见长大的人,从来也没犯下事。就听了那什么之音,也是好多年前老账本。那我们家里,不是在看那边节目?就不是敌人?不是资本主义?帝国主义了?” 麦妙娟说到这里,脸已经涨得通红。 送走了老村长,两个人关上门。阿洪躬下身子,取出来刚才藏起来的狗肉,还冒着点热气呢。慌不迭的,两个人你一坨,我一块,生怕再有人来似的,大嚼起来。 “刚才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不要多我的心,我是故意在他面前,一惊一乍的。” “你男人清楚。” “主要是想,分散了他注意力。那狗鼻子,是太厉害了。” “我们也是对不起人家了。” “是吗?” “老村长,可我们大恩人。” “你是说?” “想想吧,要不是老村长,我们哪里会有这么个房子?” “那你不是早就说了,我还以为,是村里没人要的?” “没人要的地方?这话,你也相信?” “怎么又不信了。” “我算得上,是个外嫁女。老村长眼睛,要是不往下达,开一只,闭一只。我们房子,你莫看它小,能修得成?是的,现在还有哪里,是没人要的。” “也是。” “那就是没人要的:可一旦你去要了,那就不知有好多人,也会来要的。” “你这口是心非的臭婆娘,看不出来,蛤在催人家赶快走。你好吃狗肉。还蛮聪明的呢。” 阿洪听到这里,明白了什么。人在那里,就是一怔,早就有的怨气,又消散掉。 “是这样子。刚才人家就只想吃坨狗肉,都不给,也太不给面子。” “我还没有吃饱。一怕不够吃。二怕大方了,怕你生气。” “你骂的老子狗血淋头,还怕生气。” “也不要紧,下次,好好给他弄一餐。” 边说着,边递过去一块狗肉,塞臭婆娘嘴里。 孙立新家里。 下课回到家里,老妈还没睡:“天太晚,你该歇了。” 听见他的脚步声走近: “立新,你过来,妈要跟你说件事。” “不急,你慢慢说。” “从今往后,就好好去教书。两母子能生活下去,就行了。妈在家里,也放了心。千万千万再不要跟着姓麦的,去搅合一起。要记得,我们和他们家,还远房亲戚呢。可那一年,就是你爸人心太直了,才吃了他们几个的暗亏。” “知道。那是他们在上面吹牛皮,虚报产量。爸爸做人讲究实在,说了实话。可真不是人家几个,来整爸爸。” “怎么不是?” “是上面非要整他不可。” “只整他一个。” “是谁叫我们爷爷,是村里大地主呢。就是上面不肯放过我们,也不是我爸爸,真的有什么事情,因为我们家,就是大地主,是上面要打击的对象。” “做人,怎么那么鬼呢。才这么点时间,好多讲法都变了?那时你人小,不懂事。听我的话,就是他们三个一起,偷偷约好了。结果两个人整你爸爸一个。管你爷爷什么事?” 第15章 是个幸福无比的男人 “是他们约好了?” “村里是他们当家。说是到那时,见了上面人,都要一起,帮村里讲真话。就是说,粮食产量,真的没那么高。村里实在没粮食了。可事临头,上面一黑起了脸,凶狠地才问几句,姓麦的,先变了挂。” “人性子,是软了点。” “可怜你爸爸一个人,还不知他们说了假话。还在那里,拼命跟人家吵死吵活。就是当时,说了实话,还不这样,吃别人大亏?你小不知事啊!当时民兵在我家里,吆喝喧天的,要抓现行反革命。” “就抓现行反革命?” “现行的,好怕人?我和你爸爸一起,抱头大哭了一个夜晚。是他想着,要再留下去,当了这现行的反革命,那人,就生不如死了。没办法,只有逃掉。可孙家财那该死东西,秒守在我们家门不远,一发现他要逃,就想赶快抓到他。” “为什么要抓他?” “当然好,抓了他,自己去立功啊。” “立了功做什么?” “要是立了功,那他,就是村长了。” “事,你说过百多遍。” “你知道什么?我只晓得,这回就是那麦求凤,她不是自己不管不顾,也走了。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好了。对,上次,松山村那边来的人,就是刘家大婶,跟你说的亲事,你都想了没有?” “别这样好不好,我才不管她,什么刘家婶。” “那边人家都是走了。只有你在村里,还有什么,好想的。她要是好女人,心向着一个人的女人,就会和相爱的人,厮守一起。她不跟你在一起,还偷偷溜走了?你在这里,一厢情愿,还有什么发痴发呆的?大蠢宝。” “别乱说,人家在那边,是和麦求富一起。照顾着小妹呢。” “你说什么,我们家立凤,到那边。是和那麦求富,在一起?他们几个人,是一起的?” “是我送的。” “这样?那你怎么不走?” “我要孝敬你老人家。” “是吗?” “是。” “崽,那,是妈妈害了你。” “你想得太多了。” “我怎么还不死,我害了我的儿子。” 孙立新见妈妈说到这里,当然不岂敢走开。显然就知道,自己在母亲面前,这回让妈妈,更加担心宝贝女儿。那什么事情,可能都会来了。 村外小茅屋。 屋子拆掉一面墙。低低屋檐上,加上了个大灯泡,弄得屋里外,到处贼亮贼亮。 阿洪赤着膀子,满身汗水,弓着腰杆,在费力钉木板。在做卖货的柜台。打下手的女人,当然是老婆麦妙娟。一脸绯红的老婆,早累得不行不行的了。 夫妻吵架不用劝,身上不得有和气钻。这还不是昨天晚上,两个在床上,吵得个要死要活。麦妙娟气得提起一只脚,把没有防备的阿洪,给蹬在地上。可今天却是夫唱妇随。还不是在狠起命,给阿洪打下手。 看着在灯光下,披着透亮汗水,拼着命干活的男人,心里很疼。同时在那里,也很想不通。不就动个工,要拆家里一面墙?这死男人,为什么大白天,睡在那里不肯动。非要搞到晚上,才来了精神,开始动手。还不肯请村里人,来家里的帮忙。 说是非要自己动手,只有那样,才做得好些。村里哪家做事,不是请大家一起来。这不是傻吗。反正人家不要工钱,一杯茶,一碗饭的事。这么多年,两个人在村里,上没老,下也没小;一不盖屋,二不男娶女嫁;村里人,欠自己人情,不知有好多。 轮到自己,让别人来还点人情,也是该的。可这笨蛋却说,非要自己动手不可。就这样,本来只要个半天的事,硬是拖下半夜,人累得快死掉了。 “这样行吗!” 阿洪在问她的话。 麦妙娟站在那里,听到这一问,才醒过来。走上前,看了看: “嗯,这才像个样子。老公你手上功夫,便是不错。随便做个什么事,这水平,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今天在这边,我任务完成了。去上面,要办什么,你说的,营业执照,就看你本事罗!” “放心吧。什么事情,一通,就百通了。先做着,做好了再说。老村长不是讲,东莞村,也要大干快上。人说,无商不活。以后村里,还要开百货公司。一定要楼上楼下那种。” “你讲,像在城里,运河旁边那?” “是的?” “人家牛皮,吹了好多年。你还要帮他,死命去胡吹?你们这里,以前不是早讲过,要电灯电话?人都讲得死了一半。跑掉大半。那些人到了那里,当然是去电灯电话的地方。” “好快就有。” “在你们村?电灯电话,慢慢等吧。等到那天,就是死了。我上听涛山,砍几根竹子,帮你这么一扎。那时,你要的电灯电话,汽车飞机,自然都会有。你就是要地球,我还会扎个大地。” “放你娘狗屁,哪天你死了,我给你扎大地球呢。” “我死了,你什么也不要扎,只要给我扎一碗红烧狗肉就好了。” “你比年纪我大。男人还要走得早。” “那就帮我扎吧。有老婆帮着扎,也是个幸福无比的男人。” “我们两个,哪个跟哪个扎,还不一定。要知道,我们现在,那是不比以前了。” 麦妙娟看着远处的海滩,嘴里坚定说。想事,看着心爱的人。女人的心,有点酸酸的。 “从今天起,就把小生意,在村里好好活下去,就成了。你别看他们说得好,谁都不知哪天,一刀割下来。能让我们做上几天功夫呢。再不行,也要安安心心做。就为了逃那狗屁事,我进去过三回。你也是有二回的人。加起来,一共是五回了吧。” “人还没有老,就哆嗦了。” “像我们这样人,连要逃去那边,有这么多次。天老爷,都不给成功的机会。可见那运气,该算得上不好了。运气这样不好的人,这辈子你还想,做得出什么大事情?” 第16章 可是个立场性质大问题 “是男人,就要像个男人。” “你还想图个什么?只要不断这口气,天天早上,起来能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就很开心了。” “我不服这口气。” “你得救了我们两个人的命,不好的这口气。” “人家说得好,好男儿,志在四方。” “话说得倒是很好听。我这辈子,什么都不行。就是志在四方这点,倒是真正地做了。是吧。” “你真越来越不像男人。跟你说正经话,也油里油气。要到哪天,才能正经点?” 这句话,惹得阿洪生了气,丢掉手中锤子,眼睛色迷迷看着老婆,抓住了那软软肩头: “老子白天,让你把狗肉,吃得饱饱的。晚上那一餐,当然也没少了你。居然还敢说,这么有本事老公,不像个男人?” “就不是男人。” “有那个男人,全村人差不多要饿晕死了。还能够天天,帮你弄得到这么多狗肉?吃得你那脸上,红得像个老鸡婆?” 麦妙娟见他那傻样子,乐得大笑着,躲闪开了一点: “我就说你,不是个大男人!” “真的吗?” “当然。” “老子“就是要让你这臭婆娘,知道大男人的滋味。” 麦妙娟勾了腰,还想躲一躲。阿洪也不管已经一身臭汗,死命地往前,就是一抓。两个人笑成了一团。不多会,扭在一起。匆忙中,女人扯的开关拉线都断了,才把头上灯弄熄。 两个人也不管头上,还看得到星星,是半个当天,半个当地。就做起了那事来。于是人一会在月光影中,一下子在黑暗里,到处打着滚。没有多久,终于书归正传,那黑影子在不断粗粗喘息,声音一阵一阵传出了屋外,消失在那无尽暗夜里。不多会,响起来了重重的鼾声。 阿洪起身,仿佛什么事没发生,继续在做着想做,还没做完那些事。 麦妙娟还在那里,像只猪样,呼呼大睡起来。好看嘴角上,淌着十分满足的口水。 天还没全亮。 大队部。 孙大海可能前面,把话说得太累,懒懒地白了一眼: “村里很多工作,一时做不开。你年纪,又那么大。” “我是老了点。” “民兵营长,讲话人家不爱听。这不是,只说了句,想开个店子。趁着半夜三更,就开了起来。你想想,做干部的人,难道也可以,连夜,就这样悄悄的,开店子?” “是谁赚得到钱,谁能赚钱,就是有本事的人。我们也不要再去,给别人去想三想四。” “这可是投机倒把。” “人家既然动了手,我们就是知道,也要装了装,放他一马,算数了。要是人家真有本事,以后能好好做下去,那就让她赚钱去吧。” “这不是走资本主义?” “还不晓得,做不做得下去。” 孙大海眉头,放出来了好多不屑,手指头抠着脚板皮: “妇女主任,在自己村里,带头做起来生意?这分明不是出我们领导干部的洋相?” “不至于吧。” “会犯错误的。” “这事情跟我说了句。我早知道,也同意了。你也不能说,人家这样做,就是什么主义了。这么小个小事情,跟主义扯得上什么关系?” “要是我们领导,再不好好管一管。问题放在以前,哪个要这样做,就是什么主义了。可是个立场性质大问题。这话,我跟你先说到这里等着。估计着,应该有戏好看。” “大海,也不好好看。目前是什么情况。离东莞村的:都在大变样。有“呵,半夜睡在床上。想得连我都搞不清楚。是为什么了。要想自己不穷,那就得要好好搞活才成。” “可上面也没说,让当干部的做生意!” “那也没规定,干部们就不能开个小店子!” “大海,我想不通。” “怎么了。” “你比我年轻得多,如今的大好形势,你都看不见?” “我只晓得,要听上面的。” 两个人在外面说着话,阿菊在里屋,听了很久。这时喊: “快点给我拿药来。都什么年月,还在这里,争什么废话!人家女人,都晓得要赶快做事。你们还在这里,光知道斗张寡嘴。” 孙大海知道,自己说的话,屋里头女人不喜欢。烦他们在家里争事。抽身要走掉。还不服气,再次说: “你说话,我看,道理还有。可这年头,哪里会有什么人,跟你讲道理?说不定哪天,一阵子风,疯子样吹来,要割你什么。到那时,你我,村里就麻烦了。” 老村长听到这里,仿佛也想起什么。他叹口气: “天要落雨,娘想嫁人。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以后真会到那天?包括你我都,只有听天由命。就是这样,我们自己,也要变了。” 店子开张了。 经过一夜精心打扮,当然就出来了生气。 小店子前,麦妙娟把手上满是糖,塞给前来看热闹的孩子。阿洪则在铺子里头,四处张罗着。 麦救济头上遮起来把烂纸扇子。趿着木拖鞋,走了拢来。人才到门边,就大惊小怪叫起来: “怪不得昨天晚上,你们这边,亮灯,吵闹,我的个妈哟。” “吵你老人家了,不好意思。” “山不转水转。想不到,以前一村人,都不要的地,狗都不拉屎地方。如今成了大百货公司。” “谢谢了。” “麦经理,洪老板,恭喜发大财!搞袋瓜子,先香香嘴巴!” 夫妻两个人相看一眼,没回应他。好半天,阿洪不好意思再拖下去。白了他一眼,就给他取了一小袋香炒葵花籽。 麦救济一手接过,抽身就要走掉。阿洪眼睛里,放出来了一丝阴鸷的笑,冷冷在身后说: 要一分钱呢。” 麦救济步子是在往外走,可那耳朵,却是涨起来的。步子同时停下来,扭回头,看着阿洪,好好在那里愣。他那手在身上,左搜右抠,也找不出来一分钱。人就很窘迫在那里。 麦妙娟站在一边,早就看出来这边蹊跷,笑道: “乡亲乡邻,开张大吉。麦救济哟,店子新开张,请你老人家,吃个喜。好不好?” 第17章 竟然也知道了害羞 麦救济连忙堆起来笑脸,也不多说声谢,撒开腿,就溜掉了。走出去好几步,才回过头来,喊道: “还是老板娘漂亮,聪明。我就是来吃喜的。要恭喜你们,早发大财啰。” 说完放开步子走。走了有很远,拐了个弯。回过头,对后面人挤了挤眼睛,悄声说: “阿洪,你北佬,我的个儿。看好了。老子说是来吃你们的喜。说不定,再过几天,只怕是有人,来割你们的短尾巴。” “肯定的。” “哪天割。喊我。” “我们一起来。” 麦妙娟笑着,冲着更加远处,正在嬉闹着的几孩子:“来呀,今天开张,小朋友们,吃利是啊!” 阿洪在铺子内,白了她一眼:“死女人,做人做事都好,就是这性子,太喜欢张狂了点。” 孙立新家里。夜。 麦求华在院子里头墙角上,正在跟孙立新说着什么。麦妙娟一个闪身闯进来,见到麦求华,有点不好意思。孙立新见了,倒是没什么。麦求华看到她的那眼神,让麦妙娟觉得这小孩子,竟然也知道了害羞? 只好招呼声孙立新,让他跟着自己出来。 麦妙娟看前后,都没得人,和孙立新低声耳语起来。好一会,孙立新抬头来,再看了看天,很清楚地说: “这事情要是想干,是干得的。怕的就只怕别人,不肯来村里。你想想,人家到这里,做什么才好?” “这里不行吗?” “你别看这里,表面看起来,四通八达。可具体情况是:你说要路,没得路;要桥,也没桥;要电,更加是没通电。说句实在话,这里的水,倒是很多,四面是水,可就是连口干净的水,也都没有。” “水这事,你就别乱说好不好?这里怎么能说,村里没水?不是有龙头井?还有这么多沟沟涌涌,小溪小流?东江也可以讲,是我们这里的。” “人家要的是,能开工厂的水,是有几百人,上千人,或者是过万人的用水。” “要开那么大?” “一旦是开了厂子,那就不你老龙头井,那些沟沟涌涌,弄得成的。它们有时,还是咸的。当然也有一些淡的,好多是分不清楚的。这可是个大问题呢。” “要是上面,真能这样,让我们动手先搞,那就不怕了。也办小的。” “可以试试。” “想去先找找老板才行。要是办不了大的,先叫上小点的。” “小的好。” “听上面人说,到处都在动手,开始搞了。只怕它哪天,又会变卦。” 孙立新听到这里,脸色就显得很是凝重。抬头看着这女人,又看着远处,想了好久。再就很肯定地说: “依再往后,要是会有变化,怕也是大变不了。再讲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大家也很明白。若是哪个想再变回去。过以前那种日子,那不就成了什么?我想,谁也不会答应的。” “我说大兄弟,你平时看的报纸,书多。听的广播也多。我这里,还有一个事……” “你说。” “依我看,你该是村里大能人。有本事,有学问。老村长跟我说过好几次。从心也是想你能站出来,为村里做些事情……” “讲这些?要是这样需要人,那孙大海,不是最好人选?” “你还提他。那天晚上,就是朝着你的那一枪,还不把你直接就打死掉了?” “不是你说的。” “你还说不是。全村人,都说了。这样狠人,村里哪个,肯服了他?” 孙立新听到这话,眉头皱起来。就再不言语了。他陷入了一种沉思。在世界上有多少,能冤枉了人的事。 他自己晓得,那天晚上,人家根本就不是,要开枪打死他。可全村人,哪个都在说,是孙大海,要为父亲报仇,一心要致他于死地呢。 麦妙娟见他这样,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麦求华在里面,急得探头出来。见他们还这样,说了声: “孙老师,你要是还有事,我先走了。” 孙大海家里。 他一条腿跪在地上,好耐心给女儿孙丽萍背上书包: “要好好读书。人家那个区副镇长,你晓得吗?” “不晓得。” “和你爸爸差不多大。我小时喜欢看牛。人家喜欢读书。结果你看,人家比我,聪明吗?” “肯定聪明。” “当然不见得。比我能干?那也说不清。可为什么?她能当镇长。” “有本事。” “就是她,比我多读了几年书。” “要是我读了书,以后也能够副镇长?” “那是。” “要是女儿当副镇长,妈妈就开心了。”杏子在后面大笑说。 孙丽萍噘起小嘴巴,很不情愿擦着睡意未醒的眼睛,两条小腿一歪一歪地走。杏子见女儿走远了,这才责备他: “就知道在屋里逞能。嘴巴胡说,让她乱了心思。” “女孩子当镇长,没什么好。” “那要怎么才好。” “找好老公,就行。” “当镇长,错了。” “当什么。我是想。 “你想什么了。” “想我们怎么办才好?” “你怎么了。” “也不看麦妙娟,嫁给外地人的女人,倒是开出来第一个店子。” “能赚得到钱的?” “开了,不就能了。” “给我好好看看,那东西,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多久。不要好多时间,她就会摔个大跟头出来。” “不会吧。” “到时,就要好戏看。” “摔什跟头?人就是摔跟头,也是有个尽头吧。” “说不定,还要关进去。” “这事你不要去干。” “怎么?” “你还要跟人家斗什么?这么多年,今天开门斗,明日伸手去抓那人。可到头来,斗争东西,就像天上风和云,没说一个不字,就跑得看不见,摸不着了。” “啥意思。” “人家大队长,逃走这么久,上面没人肯说,让你来接着做。” “你也要做。” “哪个村子,不都补上了。按道理,讲资格,这块土地上,就是要轮,也该轮到你,老干部,孙大海同志了吧。” “好老婆,这事。上面早就要我做。眼下看这样子,就是老村长,关键时候,没肯帮我开口。” “没他开口,就做不了。” “没有人推荐,是不行的。” “那些平时,和你吃吃喝喝的人呢。” “看他对我的态度,是不想让我做。” 第18章 你是最想当官的人 “不就是为了外逃那事,你这么凶,打人家那一枪。上面不下了你的民兵营长,都算是好事。哪个都怕了你。敢让你做大队长?” “是为了这事,我专门还想办法,找到机会,和他聊有几回。左一个点,右一次指,也有好几次,讲明了。可他就在我面前,装聋作傻。” “你不直接给他当面解释,那天晚上,冤枉了你的事?” “解释个什么,他口里从来也没讲这事,我怎么要去承认?我看他,就硬是没有给我考虑。你讲的那一枪,他当时在旁边,亲眼看到。我还要到他面前,去脱了裤子,打个屁才行?” “你是最想当官的人。男人想做大,是个好事。可也要想开些。这其实是个什么?不就是连个品,都没有的官?当得成,那就当一当,也是好事。当不成,那就不要去白操心。” “有道理。” “如今的那些田呀土呀地呀,全都分回来了。就只要把你当年,栽荔枝龙眼的功夫,亮了出来。” “还可以吗?早就没有用。” “现在的人不要吃饭了。不要荔枝龙眼了。只要荔枝种好,就会有多吃的,好穿的。才能好好地过上安生日子。能够这样,就阿弥陀佛了。” 说起来了种荔枝龙眼,女人不由得动起情来。眼睛溢出来满满的,是绵绵爱意。遥想当年,正是孙大海在东莞村,嫁接了那么高产荔枝树苗,才把过来学习的杏子,吸引到村里来了。两个人当年日子,比哪一家,都好得多。 “你个女人,知道什么?要是再来割麦妙娟尾巴,她一个女人,可以上来鼻涕,再来把泪水,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事若是到大男人头上,能说得清楚?要是哪天,又给你戴上个高帽子,众人上台挨批一下斗,那就不是个小事情了。” “这是借口。你那狗胆子,没那么小。你要是不敢惹事,还想当那些做什么。就是当起来,会有什么用?未必就不看见,老村长吧,当了一辈子,还不是跟我们,一样穷的丁当响?” “人,真是个清官。” “再说也是太不讲道理。” “我不明白。” “他是不是在等,那宝贝麦求富,哪天从那边回来?接他班?” “什么?想等老村长的儿子求富回来?不可能。就是不让我当,也不要冤枉人。” “怎么不可能?听说他在那边,过得很不好。” “你怎么晓得?” “东莞村,天天人来人往。哪堵墙,不会透点风?” 听老婆的话,就是一惊。想想,这些话并不是没道理。过去了那边再回来,重新来当村里干部,眼下还没见到,有这情况发生。听老婆说到这些事,想跟她再细细说说,心里有些沉重。 看这女人,以前的她,那么简单纯洁,为什么,也变成了这样复杂?那肚子里头,竟然会有这么多,让人不可思议的想法。现在的人,怎么都变了。 像是不认识她一样。眼下也不知,跟她说些什么。只觉得老婆平时不多言语,可看起问题来,那心气,蛮高好远。不得不可以,小覤了她。 东莞大红树下。 麦救济眯缝着眼睛,看水塘里虫子们,正在打起群架。大红树发芽的日子。南方的树,在北方人眼里看起来,是常青的。呢这些树们,也有春夏秋冬。 那就是在冬春快要交替,它们会有一阵子,很快地就抖落掉了旧叶,迅速地长出在新的一年里,新的芽子出来。大地在一瞬间,就会换了新颜。一般人的眼睛,尤其是北方人的眼里,当然是不会注意到,这极为快速的变化。 阳雀子在大红树上唱个不停。今年好多事情也是怪,好多年,都看不到有多少嫩芽子的大红树,却阴阴绿绿的,长满那格外难看的枝叉叉。 这里淡水海水交错,环境条件特殊,红树林植物具有系列特殊的生态和生理特征。 为了防止海浪冲击,红树林植物的主干一般不无限增长。而从枝干上长出许多支持根,扎入泥滩里以保持植株的稳定性。 与此同时,从根部长出许多指状的气生根,露出于海滩地面,在退潮时,甚至潮水淹没时用以通气,故称作呼吸根。 胎萌,是红树林另一种适应现象:果实成熟后留在母树上,并迅速地长出胚根,由母体脱落,插入泥滩里,扎根并长成为新的个体。 在不具胚根的种类,则有种潜在的胎萌现象,如白骨壤和桐花树的胚。在果实成熟后发育成幼苗的雏形,一旦脱离母树,就能迅速发芽生根。在生理方面,红树植物的细胞内渗透压很高。 东莞村外田野里,泛出来了点春色。四周农田里,看不见有几个人,在耕耘播种。 麦救济回过头来,老村长步履蹒跚,牵着他那只老母牛,慢慢走在田塍上,不觉得就扑哧笑了起来,勾起腰喊道: “大书记吔,大书记。” 老村长看了看他。” “你当大官的,还打起赤脚,和我们一起,踩什么牛屎?耕什么田?还不到城里,十三层大酒店,喝一件两盅?” “村长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你晓得个屁。” “你知道?” “他是要去找大老板,谈大生意才好!” “就你多事。” “这跟到起牛屁股,种田犁地的事,是你和我,这些人做的。哪里有当大官的,脱了黑皮鞋,绾起西裤脚,亲自上阵,撵老黄牛屁股?” “你讲鬼话,村长哪个,看到他穿皮鞋?你帮他买的。” “我不和你讲。” 老村长脚步,没因为他喊声停下,只看着他,那副嬉皮笑脸样子。不生气,也不多说话。低着头,朝田头去了。不多一会,只见老村长夫妇、麦妙娟夫妇,都分别到田里,低头做事。有人在上面,又喊了: “洪大老板,你也亲自下田?大百货商店,今天不开门了?” 阿洪站听了,也不说话。麦妙娟倒是拿脸朝上面,回应道: “小兄弟,家里做的小本生意。靠着乡亲乡邻小买小卖。店子是逢三逢八,才开张的。要记得哟,下次是初三,来帮衬我们呐。” 上面人仿佛满意,不再说话。有阵子功夫,麦妙娟到老村长这边来: “麦救济那死鬼说的话。你别多心,他是在气人。人家说的,我看,也有些道理。” 第19章 老革命有点子激动了 老村长喝住老母牛:“大懒汉说话,有什么道理?” “那事情,我们不能再光想了,应该做,还得赶快做。他讲得有道理,我们就要听他的。” “这春耕季节。留下来这块土地,总不能到我们手上,给荒掉了吧。” “那当然。” “在村里,从来还没有荒过呢。要是在我们手上,把这么好田地撂了荒。我当头人,还有什么脸,好活到期?” “这是小事。” “你讲的那些,该差不多,是得去做,那我们就做。” “好。” “这回,我看就由你,来安排!” “我?来安排。” “对。” “要得。” “你放手,大胆干。” “南边那个王先生,他生意不太大,来信跟我讲。说是这边,只要是能腾出个房子,出些人。这事,就能办成。” “这事情倒是可哪里有房子?还要几间?人倒是有好多。” “房子,我有办法。” “有这样好事?他是什么人?得好好问问,不会是骗子吧。听说好多:上了人家当呢。” “乱说什么。讲起来,人家还我远房的姨妈家,一个外侄的小舅子。再说人家骗得你什么?就是骗了你这头老黄牛,杀了都没得几两肉。” “你的意思,是去一趟?” “对。” “要是去那边请人,要的开支,从哪里出?你晓得,从账面上看,村里真的,就是一穷二白。那是穷得差不多没有裤子穿了!” “也是,要到那边,可不能这样。搞得像个讨饭的告叫化子? 老村长在这边停了手。阿菊在田里做着事。不多会咳嗽声,就传了上来,让她痛得弯下腰。老村长回过头,痛心地看她。掉过头来说: “找个时间,好好商量。事情真是得急了。” 麦妙娟跑回田里。阿洪在地里做事。 老村长看阿菊那脸色,实在是不行了。叹口气,拎起来家伙,扶着阿菊,蹒跚着赶起老牛,回家去了。 麦妙娟看着早早搀扶着回家的他们,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东莞村。傍晚。 麦妙娟在几个巷子里,大声喊了之后,村里人这么久以来,似乎都在家里,等着要开会了。不多长时间,只见衣衫不整村民,一起聚到孙家祠堂开会来了。 自从把田地分到各人家里,村里很长时间,没有开会。也有很长时间,很多人根本不肯来开会。 这次也怪,没什么人专门通知,计划像以前那样,一个人家里,只要派出个代表,就行了。 谁知道很多人家,这次倒是一公一婆,一起来了。有的更是全家两代三代人,一起来了。 老村长看了,人就有点兴奋: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来了这么多人,我老革命,有点子激动了。在这么久的时间里,也看见周围的,外面的,大好形势了吧。” “看到了。” “要想把日子,过得好点,光是靠那几亩地,看起来,是不行的。如今,上面给了一个机会。这事情我看,就成了一大半。还有这小半,得靠着大家,齐心来做了。” “好,一起做。” “这回计划,派麦妙娟同志,先过特区那边,联系下开厂的老板。” “好。” “要是出门,当然得有花费。万事起头难,村里的家当,大家也知道,基本上是两手空空。经过村委多次研究,决定要靠众乡亲想想办法,大家一起克服困难。” “怎么克服?” “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出点力。大家帮个忙,筹出来点款子。就是暂时聚点钱,来应个急。” “我们哪里有钱。” “先把丑话说到前头。村里这回可是为办厂子,做生意去的。做生意的事,还是有赚钱的机会,也有亏的可能。” “那是。” “大家出的钱,会累计到以后,是赔是赚再说。” 听到要出钱,一直在搭话的麦救济,也不说话了。 “我先带个头,拿老屋,到信用社,做个抵押。要是亏了,我来赔大家。要是有赚的,那全村人,只要是出过份子的,三一三十一,高山上打野猪,见者都有份。” 麦救济都停了嘴,好长时间,更加没有人吭声。 这才开了个头,眼看就要冷场。 麦妙娟赶紧开口: “我们把话讲到前面。就是想一家一户,各先出点钱。” “要出多少。” “要是赔了,我麦妙娟,也帮着老村长,算上一个。不要各位乡亲,负任何责任。事情要是办好,真就像书记讲的,先是退大家本钱。再搞得大家合股,做生意那样子。弄它个股份公司。让参加的人,能分到红。” “赔了呢。” “我和老书记,为大家保本。” 麦救济坐在最前面,人就趴在桌子上。听得很。说得也很多。听到这里,他抬头,白麦妙娟一眼,阴阳怪气的: “我的麦大妇女主任,人家当书记的,是个老屋子。还算得上正二八经,再怎么样,也能值几个钱。可你麦妙娟,哪里来的老屋?就赔上那三只脚小茅草屋?” “麦救济你说得太对了。我在村里,没有老屋。可我要说的是,要是这回亏了。那亲兄弟,一定要明算账。我就是砸锅卖铁,做牛做马,也要先赔了乡亲们的钱。” “能赔多少。” “大家看,我们两口子,还年轻。要赔钱的时间,该也是有吧。哪怕我和老公,不吃不喝,做三做四,也要先赚点钱?来赔众乡亲。” 说完这句话,麦妙娟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众人看麦妙娟,把话说得那么,眼神也是非常温和了。心里也有些惭愧和感动。麦救济马上接着说: “好哇。你们这些当官的。话都讲到份上。全是为了村里的老百姓。我们是田里头的小泥鳅,还有什么话好讲,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听到麦救济这大懒鬼说的话,也不知道他是在出气,还是进气。于是都在嘟嘟囔,含含糊糊地说:“是。那也是的。” “那就大家表一个态,能出多少算多少。就算是在龙头井水边,搓了个麻雀牌吧,” “我们这里有个鬼啊,有老板肯来吗?” “有没有,我们要去请。” 第20章 我们不要再受穷了 “北边是省会,南方,是上面,全国搞的。” “我们靠的是自己。” “出门就要钱。今年还没有收成,哪里有钱啊。” 麦救济听着大家的发言,眼睛还半开半闭,懒懒地说: “这样子好不好?” “又有什么主意了。” “那大家一起,来算个数。今天来了的人,都要凑上个分子。也不管你这人钱多,还是钱少。钱多的人,你就多出,钱少的那少出点。” “这点子,说到我心里去了。” “麦救济,你能出多少?” “当然要先来出个人民币。” “出多少?” 话说这里,众人不由得一起,惊奇地看住麦救济。这主意,其实也是麦昆妙娟心里的想法。 麦救济济站起来,在口袋里左抠右抠,掏遍全身。把个脸蛋,全给掏红了解,才找出来一角钱。 众人见了,哄得大笑起来。 他一脸严肃,把一角钱拿在手上,看了看大家,说: “有什么笑的。我在村里,从小到大,从来也没带过头。今天,就为全村人,先带上一个好头。” “带有什么头?” “就为我们村,出去找老板,回来办厂子,凑上我这一角钱。” 众人又大笑起来。 “一角钱,你绪个什么毛。” “哪个要你这点钱。” 麦救济也不管大家笑不笑,自己还是把一角钱,双手高高地举了起来。几步上前,认真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回过头,很得意地看着这一屋子人。 老村长看着他,想了想,先看了看这一角钱,吸了口气。拿起钱,再高高举起来,面朝大家,挥了几挥,说: “看见吧,你们看见吧。不要再笑人家哦。不管你凑得多,还是拿得少,这也是大家对东莞村,做大事的一种态度,一个支持。” “各位乡亲,给麦救济,来点掌声!” “从来是拿政府的救济人,活得下命来,也长大了,成人了的麦救济,今天带头,竟然拿出来他的第一角钱。这就为我们东莞村,带了一个很好的头。” “说得好。” “也是村头的大红树上,早上来好多喜鹊子,高声叫唤的原因吧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真的,就又鼓起了掌。 “这可是我们村有好兆头。也是村里一件大好事。从今天开始,就是这一角钱,有了东莞村经济合作股份公司的很好开端。麦救济,就是第一个股民。大家要好好祝贺麦救济。” 说到这里,麦妙娟又带头鼓起掌来。众人激动的也鼓起了掌,比上一次时间就久多了。 不料麦救济又站了起来说: “大家要做个证,钱,一角钱。你们说我带头,我是带了头。以后万一。” 说到这里,他脸红脖子粗,眼睛瞪着大家,不说了。 “以后什么。” “要是以后,上面要抓什么?我可不是带头的。” 众人听了,个个脸一沉,全场再没有人说话在。 “哈哈哈,事,我早想好了。要是有那天,你们就说,是我老头子,带的头。” 大家看着老村长,会场安静得很。 “这是第一角钱,你们看起来,它一角钱,是很少。但也是他,我们村里,大家叫他麦救济。背后却喊他,麦懒鬼的,天下的第一大懒鬼,对东莞合作股份公司的一片心意。当然要特别讲明,只是投资公司的一角钱。” “是,我只是投资公司。还有,我得讲明了,要是以后坐牢,我是不陪你去的。” “要坐牢,与你们都无关。有我去。” “我可以帮你送饭。” “讲天话,要是要坐牢,我陪你。” 麦妙娟听到这里,大声说。” 众人听了,大声喊了起来: “要坐牢,我们东莞村人,陪你们一起去。” 会场沉寂又是好久。老村长笑笑说: “你们不要看小这一角钱。说不定,它以后就会变为一块钱,一百块钱,一千块钱,一万块钱!” 麦妙娟没有喊鼓掌,自己鼓了起来。情绪一时间激动得很了。 “我向大家宣布:麦救济同志,为我们最先集资了一角钱。我代表东莞村,就正式的,收下你这第一角钱。麦救济为我们东莞村,办好工厂,投出来了第一角钱。大家鼓掌,表示对他的衷心感谢!” “大家不能再叫麦救济。” “哪叫什么。” “麦一角!” “麦一角!好!” “对!麦一角!” 有人在下面,乱喊道。众人又是一起鼓掌。再来一阵大笑。笑了很久,到笑完了有人说: “麦一角同志,这回都出钱了。我们要出点力气吧。” “我们愿意出钱,为大家办好事,为什么只要你们两个赔大家?这样说,就是要赔钱,那也是要大家,一起赔!” “头我不带。要赚钱,大家一起赚;赔钱,也是大家一起赔!哪里能叫你们两个,就扛上一个村的大担子。” 有个稚嫩声音,在会场上尖尖地响起来: “我出两角。” 众人回去过头去看,是麦求华,手上和麦救济一样,也举起来了两角钱。 麦妙娟一看就笑了:“麦求华,你就莫搞笑,这是你妈,给的早上读书吃饭钱吧。” “不是,是妈妈给买文具的钱。” “不要买文具了?” “我先借同学的抄一抄。” “支持,麦二角。” “麦二角,好!” 众人激动起来了,会场一时人声鼎沸: “大家一起出钱。要赔钱,大家一起赔!” “要赚钱,全村赚。要赔钱,一起赔。” “我出十元钱!” “出二元!” “我五元钱!” “这是我的,三块五角!” 老村长笑得合不拢嘴: “麦妙娟,要一笔一笔地,好好记个数。千万不要拉下谁。那些今天没有来开会的,还要挨家挨户的,再去问一问。” “好。” “这可是我们第一件大事。大家困难时,那是村里一个人,也不会少掉。就是以后,有钱来分了,富起来了。也要做到,一个都不能少。” “是的,是穷是富,东莞村一个都不能少。” “富,一个都不能少。我们不要再受穷了。” “我们不要再受穷了” “老村长你说,我们是实在太穷了。还穷得要死人了的。都没有少了哪个。以后要的是,一定全村人要一起富。一旦富了起来,那是一个人,也不能少了的。” 第21章 舞池里翩翩起舞的男女 老村长眼睛红了。 麦妙娟毕竟是个女人,也眼泪花花的。人激动起来: “是吧,以后我们,要是有钱分了,也不管,是多是少,东莞村人,哪个也不能少了的!要是富了起来,村里还有受穷受苦的人,那是绝对,一个也不能有。今天我们讲的话,以后一定要算数的。” “一定要算数。” “不能少了哪一个。” “万一要坐牢呢。” “老子们一起去。” “对头,一起去。” 阿洪屋内。暗黄灯光下。 “亲爱的老婆,你从来也没出过门。那边是新开发的特区,哪里人都有。猪马狗牛,那是个乱得很的地方。” “乱吗?” “怎么不乱,天南地北人都有。这样吧,我跟到你过去。两个人会有个照应。” 麦妙娟不说话,低起头,把零散的票子,一次又一次数好,捆到里面的裤腰带上。脸上才做出来很不好看的神色: “没办法,好老公,以为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想到起那边车水马龙,心里实在也是没把握,害怕得很。” “那我们一起走。” “可在我手里,实在没多少钱。要是去两个,不够开销。” 阿洪叹了口气:“也是理,就只有算数了。那你到外面,一定就要小心再小心。最重要的,就是注意车子上扒子手。” “扒手多?” “要不然,连回家路费都没了,怎么办才好。” “放心吧。别把你老婆看得太马虎。大大小小的,也是个村的妇女主任。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我还去到外面,开过好几次大会呢。” “你是村领导哦。可那是什么的事。你出门开会,哪里要带什么钱。要请什么人,吃什么饭?这次,可是去谈生意的?” 取出来锅子里头的番薯。阿洪看了惊奇道: “生的,看你拿好几个,又要拿熟的?还要拿大黄瓜?” “只拿这么一点,就舍不得?还说爱我呢。狗屁。” “我是说,你准备到那边,一天天的,全是吃这个?” “没有办法,手上的钱,真太少了点。只有吃的一天,就是一天吧。给村里省得一个两个,也没什么不好。” 阿洪看着看着,一把抱住了老婆,带着哭腔: “老婆哟,可你是在为公家,去办事。要是天天生的熟的,这样吃番薯,你受得吗?” “就是为了公家办事,才只有这样。你知不知,公家,有多大?” “你等两天。” “要做什么?” “帮你弄碗红烧狗肉。” “乱说。” “怎么不行。” “那能放几天?” “熏狗肉干。” 麦妙娟才走出家门,老村长早在村外路口,叫来一辆拖拉机。那眼神,就像是在叮嘱自己孩子: “钱包,一路上,要小心钱。事情一办好,就给家里打电话。” “好。” “还是别打,省得又要花钱。那边电话费,肯定好贵的。” “不要紧的。要是事情办好,就打来。这样,我先一连打三次,你都不要接。知道打了三次,那就是办成了。” “这样好,记住。成功了,就一连给我打三次。” 麦妙娟答应声那长腿一扬,人就很利索地跳上拖拉机。 餐厅里。 麦妙娟和王先生对面坐着。 王先生就是当年从东莞村逃往那边时,暗地里打了孙大海一棍子的人。在那边的亲戚家里的遗产。人模人样做起了老板。 口里慢慢地品着咖啡,眼睛不时地看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男女。眼看着吃得差不多,麦妙娟却是在桌子下面,小心地一二三四,数着手里的钱,口里提心吊胆地问: “王先生,还要点一点什么吗?” 说到这里,王先生想起什么:“你从坐下来,直到现在,一样东西,还没有吃呢。” “我吃了。饱了。” “刚才你只喝了杯白开水。是不是才来这里,胃口不对劲?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 “谢谢。没什么。我是中午,吃得太多了。” 王先生眉毛竖了起来,好奇怪: “我们来这里,差不多说了有一个下午的话?” 见麦妙娟还愣在对面,不出声来,王先生又说: “不用。你也不用到下面,老是数钱。想我当年,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东莞村的难处我知道。今天的单,你放心吧,由我来买。来,我们开开心,一起跳个舞!” 本来是自己请人家,可听说不要买单。麦妙娟心也放轻松。可又说要跳舞,人很快地犯了难: “我这么老土,哪里又会跳?” 王先生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你这么年轻,漂亮,好身材,还不会跳舞?” “我们哪里又有机会,跳什么舞?” “不要紧的,我来教你。一回生,第二回,就熟了。我一开始到那边,也是不会跳的。尤其是女士,人家说,只要会走路,就会跳了。来吧,一学就会。” “我学不会。” “你就得要学,以后在工作中,要用的:多着呢。” 听说以后工作中要用,麦妙娟动心了: “我很笨,很土。” “告诉你吧,只要会走路,就会跳。你走路,还走得那么好看。” 麦妙娟见王先生这样盛情,又要帮到自己买单。经济上没有了压力,只好站起来。舞池里,麦妙娟极为笨拙地跳着。拖得王先生不一会,人就气喘吁吁的了。 “对不起我人蠢,实在跳得不好。” “不对,跳得很不错。” “谢谢。” 从舞池里出来,快到座位上,麦妙娟可能眼睛花了,就是一个趔趄,伸手抓住她的包包,掉在了地上。 王先生眼疾手快,弓下身子,就要去拣。小塑料袋,从包包里头滚了出来。王先生拾起一看,里头是几个番薯。拿起那个只有一截的,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皱起眉头。抬头来,看着麦妙娟,有好一会才说: “你这几天,在深圳等我过来。天天吃的,是吗?” 麦妙娟脸上,一时堆出来一块绯红。看着王先生手上番薯,说不出话来。倒是王先生的眼睛,先是有点潮红。 第22章 一头扑倒在老村长怀里 只见她嘴上说道: “我的个天,你就是这样,为你们村里,来深圳办事的?” “村里穷。屋里也穷,省得一个,是一个,没有办法。” “放心吧,东莞村,我就是看到你,天天吃这几个小番薯,也是一定要去那里,帮你们做点事情的。” 话说完,拿出来一张港币,抓过来她一只手,再把那张港币,放到麦妙娟手心,说: “这几天,真辛苦在这里等我。明天我没时间,陪你逛街。先拿去,买件衣服吧!” 麦妙娟见了,急得就要往外推,说: “谢谢。我有钱,再说,也是不懂逛街的。” “先去买两件好点的衣服,以后你还会出门。再说,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当年,我胆子大了点,有机会逃了过来。你胆子小,没有逃掉呢。” 本来麦妙娟还坚持不要,听说以后还要出门。说自己胆子小。其实哪里是胆子小,逃了三三见九回。又看了看身上,就很想把钱收了。可那手上,还在往外推却。 王先生见了,又追上来一句: “你放心,我们那边人,一见到你们,是要送上小小利是。只是个乡里乡亲小意思,我也是入乡随俗。请你就不要多想?我也是从这边逃过去的。就算我是你的哥吧。” 听到他说也是从这边过去的。还说是哥,只好把钱收下了。 村头大红树下。 估计是麦妙娟回来的日子,老村长大清早就带着几个人,专门守在这里。众人那脖子,伸得比水里头鸭子的还长。翘首望着村外小公路。冷风吹过来,天空中响起了炸雷。 “真是见鬼。莫不是屋里,本来就漏水,偏逢上连夜雨。天老爷,你可要帮着我们啊。” 乡间小公路上。 从高坎上滚下来块石头,卡住了的士轮胎。不远处,孙大海正在地里,勾起头做事。 麦妙娟焦急地从车子里,伸出来个脑袋: “大海哥,麻烦帮我搬搬石头,好吗?” 自从麦妙娟代表村里,去那边请大老板,孙大海就很不开心。真是出头露面的好事,怎么都让这嫁出去的女人,给摊上了。见她在车子里头犯难,就装聋作哑没听见,更加不理会她。 麦妙娟没了办法,只好开门下车,去搬那大石头。 车窗子外面,闪过来了孙大海眼睛。 一张狡黠的脸。在王先生眼睛里,就一闪过当年在东莞村口大红树下,打他那一棍子的镜头。接着仿佛又听见,孙大海拉枪栓的声音。心顿时吃了一惊,自言自语: “怎么?这位领导,就是这里人吗?我来这地方做事?不是又会见到他?以后哪里能做得好?” 他吓出来一身冷汗。也不管正在地上弓着腰搬石头的麦妙娟,轻声叫司机调转车头。 的声轰然响起,小车竟然就绝尘而返。 车子外的麦妙娟,正费力搬起石头,往右边坎上才挪几步,低下头去甩下石头。却见身后车子响起。她警觉抬头来,竟然看着那车子轰然往后退回去了。 她站在那里,一时心如死灰,莫名其妙地大叫了声。又不死心的,还朝着那车子,跑了好几步,嘴里叫着: “王老板!” 人也硬是不由自主,又往前追了几步。看到实在没了办法,这才绝望的双手捧着脸,蹲在泥泞地上,大哭了起来。 天空中雷声滚滚,大雨如泼倏然而来。 站在村口的人见大雨来了,纷纷躲进屋里。 老村长耳朵比别人要尖点,早就听见了那远处汽车声。他冒着大雨,毅然决然朝大路那边走去。 大雨中,麦妙娟趔趄着,往村里走来。 老村长迎上去,抓住麦妙娟的手: “怎么回事?听到那车子,不是都来了?” 麦妙娟没说话,又大哭起来,一头扑倒在老村长怀里。 大雨中,老村长看着烟雨迷蒙之路,还在恋恋不舍滴: “人家,是不是嫌我们这路太不好了。” “是的,高兴地来了。也不知为什么,就要掉了头去。可能是我哪个地方做得不好,对不起大家了。” “怪不得,该是我们的路,真的太烂了。等到天放了晴,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修好这条出村的路。” “放心吧,下次我再去。” 老村长家。 孙立新步子轻松,探头探脑来了。 麦求华坐在桌子前面,刚吃完一个小番薯。摸了摸肚子,又抓起来木盆子里,两个大番薯中大的那个。拿在手里,掂量了好一阵,想了想,依依不舍放下去。 “干嘛不吃?”孙立新站在后面,看在眼里,好奇地问。 麦求华抬头一看:“立新哥,你来了。” “吃啊。” “你不知道,没有几个了。大个点的,给爸爸和妈妈,他们吃的。” “为什么,让他们吃大的?” “他们下地,干重活,人好辛苦。要吃大的,才有劲。我人小,又不会做事情,就吃小的,也可以饱了。” 看着小小的麦求华这么懂事,心里就是一酸,差一点就要飙泪: “你肚子饿,先把它吃了。我回家,再拿几个来,就是了。” “不用。我不做事,这几天,也不上学。不吃,是可以的。你来是要让我去上学?” “是的。” “想找爸爸,对吧?告诉你,就是我爸爸早上说,不让我读书了。” 孙立新又是一惊:“是他说的?不让你上学?” “这你还不知吗?我妈那身体,越来越差了。” “妈妈身体差?” “家里就是为了给妈治病,什么东西没了。爸爸的心,就好烦。” “哥哥,还有姐姐他们,去那边这么久,都没给妈妈寄点药。或是还有什么回家来?” “没有哦,我哥先还来过几封信。姐哦,开始,信是有几封。再就没有什么信来了。” “这样吗?” “是啊。你有收到信?” “我看这村里,你们班里,就是你,还像个读书的料子哎。人还小,不懂事情,可千万千万,不要浪费了。村里以后,要的是人才啊。” “这有什么了不起。我妈说,人家麦妙娟姐,不是什么书,都没有读?还不是照样,这么能干?还敢去那边,请老板过来。要不是路不好,人家把老板都请来了。” “你说的,哪里是哪里。她在村里,开了这么个小店,算个什么。” 第23章 上来就先弄她个美人计 上来就先弄她个美人计 “开店子,有钱赚。” “哪个告诉你的。” “我妈说的。” “难道你长大,就想在村里,开个店子?” “我不会。” “这样好不好?你什么不要管。今天就去上学,一定要好好读书。回头,我再来找你爸爸,说一说。” “是我爸拿不出学费。才不让我读。” “那你先上学。学费,我想办法。” “爸爸早说过,不能再要你的学费。你给好多同学,出了很多学费。爸爸说,你以后会出不起。也还不起。” “这事情先别管。只要能去上学就是。” “爸爸要骂我。” “听我的,上好学,有文化,有知识,以后才能帮家里。也帮得到能治妈妈的病。” “是吗?” “就这样,我们两个,说话算话。” 看着孙立新去。 麦求华低下头不说话。那泪水,汩汩汩飙了出来。 太阳大的像盆火。 村公路边上。 老村长抡起大铁锤,带着大家在修往外的路。额头上,早就挥起了老汗。正中午时分,太阳把天下的什么东西,都搞成逼人的白色。自那天,的士突然掉了头,他就认定,是这条路,太对不起人了。 从村里往外的大路上,冒着大雨回到家里。想了又想,还是这条路,或是路上的小坑,搞了东莞人的鬼。要不然,车子差不多都拢到边上,老板要往回去。 麦救济用镐子把衬在肘子上: “我的个大书记,太阳这么大,你非要这样修。明天要是再来场大雨,那不又是三加二减五,等于零蛋?” 老村长嘴里说着话,手却没停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哟。这样做,是只能解解燃眉之急。我难道不想,修他一条好平好顺水泥大马路?那得要好多银子。 “你修的这条是番薯路。” “那你不想,穿一身观奇洋服?可偏要搞个尿素袋子,给自己做衣服?还是我帮你开后门,才得的。上次要不是这些坑。那大老板的车子,不就开进来了?有了车子来,村里的大事,不就差不多,要做成了?” 话说的麦救济心里,很是舒服,当然也用力做起来。一辆拖拉机开到。麦妙娟穿起新衣服,坐在车子上,看到这路修得好有劲,神气十足地朝这边喊道: “乡亲们,加油!把这路修好!再过几天,大老板就要来了。” 麦救济听到这声音,把手放在脑门上,看了好一会,才发现是她,大笑道: “阿媛,人家外头都开放了。你打扮得这么靓,是摇头又摆尾的,进大城市里去玩。会迷死人家外面,很多靓仔呐!” 麦妙娟笑:“见你娘的鬼,烂嘴巴。” 麦救济又说:“我们大书记,好有本事,派人去特区,请人家大老板,不用钱,也不用粮,三十六计,上来就先弄她个美人计。” “美你个狗脑壳。” “我们村,第一大美人出马,还要修什么路?人家老板看到她,只怕喜欢得赶快找架直升飞机,轰轰轰,就飞了过来。” 老村长强忍住不笑,看麦救济一眼,轻声骂道: “你这张烂嘴巴,话也说得出口。小心阿洪要是听到,只怕是会撕烂了你那天天要吃饭的家伙。” 众人听了大笑。 “外面花花绿绿的,要是带个阔老板回来。只怕是村里没得到什么好处。你倒是先在外头,好好的就用上了。”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说这话时,麦妙娟走远,当然都听不见。老村长皱下眉头: “麦救济哦,听我说,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饥。可也是几十岁的人。一天到晚,也没个正经时。要到哪年哪月,才会长大些。刚才这些话,要是给阿洪听了去,那北佬他,要生你的气。” “北佬敢生气,我就不去买他的烟。” “玩笑平时玩笑。男女之间这种玩笑,乱开不得的。这次没叫大家出钱。你们知道,是为什么?” 麦救济听到这里,也奇怪了: “为什么?上次的钱,就用完了?” “你以为,凑得多少钱?人家这次悄悄的,把杂货铺子,全部抵押进了信用社!我们这些人,还能不着急吗?” 众人听了事情的原委,嘴巴都张得大大的。一时间里都无语。人人低着头。 大队部。 汪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猛然看过去,极像个香港人。可那樱桃小嘴里说的,却是一口和阿洪差不多的塑料普通话。 这年头,像这样的人,在深圳城里,粤港澳大湾区,有好多。 看见办公桌上那台手摇电话机,心里好生奇怪,提起话筒: “是电话吧,怎么打的?” 同她一起来的老板大笑道: “这东西都不会?我来教你。” 刘先生接过了话筒,手指放上去一摇: “请问你是总机?” 对方不知道通不通,没有声音。汪小姐接过话筒,照着他方法,又是几摇: “总机吗?”还是没有声音。 老村长在一边看着,那边总机估计屙尿去了。心里很是着急,赶快掩饰道: “怪了,刚才打都还是通的。” 麦妙娟那边眼睛,就眨了眨: “是啊!是不是上面,在开电话会。” “对头,昨天晚上,是来电话,说是今天上午,要开电话会。传达什么很重要文件呢。 “有味道,电话也能开会?” 刘先生倒是实在点:“电话,能打到我们那边去?” 老村长以为,他是要打电话了,脸上就有难色:“这个?” 麦妙娟笑笑接过来: “刘老板,你放心。这电话香港、澳门、台湾、全世界,都可以打的,还很好打呢。你晓得,我们村里好多人,是在外国。要是家里有个什么急事,是用这个电话打出去。比你们城里那种,全自动电话,要先多办个手续。明天早上,我马上就去办好,打这电话的手续。” 村子外头。 刘先生和汪小姐搂肩搭背,在东莞大红树下,沟渠边上,四处散着步。晚风温柔的如是少女,把这乡下的夜色,变得朦朦胧胧的。 “我看好。也让人想不到,离那边这么近,竟然会穷成这样。” “地方好,穷,只是暂时的。” 第24章 吃起人家的醋来了 吃起人家的醋来了 “比起我老家那边,还要落后很多哦。我都想回那边去了。” “小宝贝,这算什么穷?你去过北方城吗? “没去过。” “人家那里,还是天子脚下。如果你只要过了那香山。就会看见眼前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穷。” “是吗?” “人家可是专门从这里,坐着拖拉机,去请我们的,也有几次了。我们人来了。人家对我们这么客气,处处是好周到的。” “人,是好人。” “我们也是人,不看他们金面,也得看佛面。就安安心心,给我住了下来,好好看看地方!说不定,地方是穷了点,以后会是我们的生财之地呢。” “那就好。” “人好了,什么都好了。是我们一个福地。” “你这咸湿佬,莫不是见人家,长得漂亮,就花心了吧?” “真也怎么平白无故,就吃起人家的醋来了。村里是邀请我,来投资的。要是在这里投资,就能赚得到钱。” “那也是。” “地方越是穷,什么消费,就会越加低。我们就越有赚得。要不然,若是去什么日本、台湾、南美,像我这样小本生意,到那里打个地摊,也是不够的。眼下我们在一起,是赚钱要紧。” “好,我听你的。” “宝贝,不要乱想到哪里去了。” 大队部。 那边刘老板还在卿卿我我,散着步子。这边麦妙娟跟着老村长,正在大队部里忙不迭地,为他们铺床叠被子: “蚊香,你拿来了?” 麦妙娟站在那里,大力地甩着床单,嘴里在问。她甩的是新大喜鹊红花床单。是她从家里拿过来的。 “哪里光是蚊香哦。我把家里蚊帐都拿来了。还叫麦求华拿了她的同学,从香港那边,帮她带过来的外国香水。” “是她让你拿来的?” “要不是她,我哪里晓得,要这些用?” “好!麦求华这孩子,人心细,明事理,肯听话。以后你是一个有福享的爸爸。” “是只怕他嫌这房子,太老土了。霉气味太重。屋里空气,怕也不太好。两个人要是睡不着觉,那就麻烦了。” “尽量搞干净点。” “先给这里洒上一些。啊!对啦,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夫妻?” 说到这里,老村长脸上,竟然显出来一丝颜色。 麦妙娟听到这里,倒是看他,心里也在犹豫: “人家要不是夫妻,不会就这么大大方方,来我们这里,让我们帮忙安排,一起睡觉吧?” “那你可能没听清楚哦,我是听到那女人嘴里说的,可不是我们正宗的香港白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出门,麦求华她妈妈,就跟我讲明白。要是他们两个人,真的是一对夫妻,那就还行。” “要是不是的呢。那你要怎样?” “她说,要不是夫妻,就不能睡我们家大蚊帐。” “嗨呀,那跟你睡了几十年的老太婆。比我嫁不出去的东莞妹,在这方面,还要讲究些?” “她是不开窍。” “我看铺着的,比我以前的婚床,都还要漂亮。那你不让人家睡?叫你们两个老东西来?” 麦妙娟说到这里,人就扑哧先大笑起来。还笑得在那里直不起腰: “事情都这火口上,我的个大书记,亏得你,还去过什么大寨参观。走过南,又闯了北的大人物。管人家这么多干嘛!是想做什么?” “没做啊。” “只要他肯来投资。肯待到明天,最多还是后天,不就是要走人?再说呢,这里一不是旅馆,二不是派出所,你何必去问人家,这些芝麻小事情?” “那也是。” “人家是不是夫妻,于你于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说。” “你那大蚊帐哦,算得什么。我家大红床单,都贡献出来了。还全新的呢。既然都送来了,就安安神神,让人家去睡它们吧。” “北佬没说什么?” “他敢说吗?见我三番五次,带起番薯去请神。他担心得不得了。你要他床单,只怕是要他的命,也会给我呢。” “是吗?” “那天说起要坐牢,你猜,他怎么说。” “说什么了?” “要是我哪天坐牢,他帮我去送红烧狗肉。” “那真的是个好老公。” “还想那些多余的做什么?要做的,要一心一意,想人家能留下来。要是能留下来,办好厂子,那村里人才会有希望。到那时你的帐子,我的床单,都是大英雄。要是村里弄个博物馆,先把它们,放到最重要的地方。” “这也是值得的。再说什么其他,那都是假的。” “看这些床单,你没有嫁错人。” “从这点看,人家北方大男人,就是比你们村里的,要强个上万倍。他看到我拿出来,一句话,没有多说。叫我就拿过来。” “没说。” “嘴里还唠叨着,是哦,也是的哦。鸡,都给人家杀人。难道还舍不得,放些胡椒粉?” 老村长叹口气: “做人,就是要多多出门。人家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吗。出过门的人,真就是了不得。” “是的。” “什么东西,都能装得下,也看得开。等哪天,我们有了钱,要多让大家,出门见见世面。” “是要哪天有了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都出一出门,去见一见,外头那些大世面才” “自从出了这几趟门,我都觉得,自己老得快不行了。你年纪比我还要大。我看今后村里的担子,我挑,或者是你挑,是不行的。” “我也这样想。” “听香港老板,人家嘴里讲的那些,什么生产线,标准厂房。还有什么电传,报关,海关,结算。” “麦救济几个说的,我都有点了。” “很多话,好多词,我也快听不明白,简直就是一头雾水。还得想想办法,找找孙立新。” “要找。” “以后村里,怕真的是要靠他出来,好好弄一弄才行。” 老村长看面前的女人。想了想,自己早上刚掉了的第三颗牙齿,就说: “你说得太对了。跟他说了几次,还不行。我想只有慢慢的,那火候上了,才会自己跳出来。” 第25章 这几天想我了吧 这几天想我了吧 “我要赶快再试试。” 听到屋子外面,有乌鸦在叫着。 老村长听了,叹口气: “麻烦,可能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事情。” “为什么?” “听到大红树上的乌鸦,在乱叫呢。” “没有想到。你信这个?” “我看晚上,只怕不得安宁的。” “有这么快?” “管它,船到码头,自然会直。” “村里就要办厂子,来了香港的大贵客。这是多么大的事,它们当然是要来祝贺才是吧,村里要出的,一定就是这个天大好事。” 听麦妙娟这么放宽心一说,老村长满是阴影那颗悬着的心,仿佛放了下来。 阿洪屋里。 做出来了个店,后面住的,那就更小了。 灯光暗暗的,如梦境一样,温暖小屋里。 “亲爱的,这几天,想我了吧?” 做完村里头的事,时间也快到大半夜,麦妙娟才回到家里。阿洪早就在睡梦中,仿佛习惯性的,一闻女人气味,只一伸手就搂住人,嘴里嘟嘟囔囔的: “想啊!怎么不想,都快要想得死人了。” “是吗?”女人听到这话,耳朵根子,就先软绵绵的了。心哟,就也温顺起来。 “昨天晚上,做了个梦,见你跟个年轻有钱香港佬,笑嘻嘻的就逃了过去。” “乱说。” “还不理我在后面,像条小狗样,叫唤你呢。” 随便是哪个女人,当然喜欢男人吃醋。麦妙娟心,自然就很高兴了: “哈!谁要是再有钱,比得上我的床上,为了逃香港,碰得个鼻青脸肿,再一起进收容所的患难夫妻?” 也不管她再说什么,阿洪攥着了那只小手,就往自己身上一贴:人就拉了拢去。 “跟你说个话。” “快说。” “要是真的。” “大半夜,什么真的煮的。” “我哪天坐了牢,你怎么办?” “你坐牢?有可能吗?” “怎么会没有,你不是没有见过。” “那天就帮你送红烧狗肉。” “真的吗?” “我在看守所,你先出了,不是没有帮我送过。” “亲爱的,我先谢谢你了。” 女人一时里心领神会,也伸出了手去搂住他。两个就分不清楚了你和我的身体,正如大火泼上了油一样,轰轰燃烧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到那大门外面,发出来了一阵声响,就有那嘈杂声音,在黑暗当中,一地扑了过来。 麦妙娟毕竟是个女人,况且早早就有了心事,正是在百忙中,人却还是很警觉。那声音再细,竖起耳朵听清楚后,就顾不得身上那男人,正像条公狗子,在那里做着好事呢。 猛地就是个激愣,身子稍微地往后就是一退。身体就摆脱了正在忙碌着的男人。再是个翻身侧起身子,就要爬了起来。又在失声地惊问着自己: “真的,是有什么事情了?” 阿洪埋着头,狗扒一样的,正在她那里,努力地做着好喜欢的事情。也不理会她,在口里慢慢敷衍着: “管他什么鸟事,天又塌不下来。这回一去,又是好几天。把屋里头的人,都快要急得死去!”” 听男人的这话,再累的女人,一时间浑身是劲了。有了女人的反应,男人那双手就伸过来,就再次地逮住了柔软的女人。 “正是你的好日子。只要下大功夫,我保证,能很快就怀得上。” 这句话,那是多么吸引,这结婚多年,久久没有怀上的女子。 可麦妙娟心里,想问题似乎严重,根本就不理会他了。硬起了身子,用力推开他。一骨碌起身来,很麻利地就跳下床。披上衣服一手就推开了门。人呼地就朝黑暗冲出去。 听着那门的巨响,阿洪还半跪在床上,低着头看着那下面,还在直直要战斗了的小东西,还正在燃着旺旺的火焰。把那罪恶的子弹,在突突在才换下来的床单上,气得哟,在嘴里狠狠骂道: “妈妈的!死女人!自从当了他娘的,这么个村里的鸟干部。还是个连个什么品,也都没有的官。我贤惠的宝贝女人哦,就不再是一个,男人心里的好女人了。” 骂完了,脸先着地倒在床上,像个战场上中了弹的兵,沉沉睡了过去。 村中小巷子。 麦妙娟真是有感应一样,在那种临阵脱逃,迷蒙中的分析,是不错的。出门来就发现,在那黑暗中,脚步声在地面早就咚咚咚的,乱响着。 这显然就证明,确实有很多人,正在从四面八方,朝到村子这边,涌过来了。 幽暗天空里,仿佛有很凶,且很冷的风,从村子外面,嗖嗖嗖地刮了进来。 在往东莞村前进的人群里,有个背有点驼了的尖脑壳青年人,在黑暗中的吼着: “狗东西,他们凭什么,住进大队部。那可是孙家人,几百年前,就建成了的大祠堂。” 快步走着中年人点头说: “是得先好好地问问,他们两个,是不是夫妻。两个人有没结婚证?大白天里,我看那女人,那大嘴巴哟,抹得像鸡屁股似的,就像是个鸡呢!这回要是把祠堂给弄脏了,那非得要他们一口一口,帮我们好好地舔干净,才让他们回去!” “孙家还有哪个屋里没有来人,就近地去喊。” 人是越往村子这边走,队伍就显得越来越大了的脚步声,一团团惊悚逼人的气浪,在村里四处飘荡着。 老村长那边,也有感应般,早早就发觉了。匆匆赶过来。才见到麦妙娟,那人,急得上气不接了下气: “没办法。我估计,该是孙家的人,想要搞事。看样子他们很快,就要冲到祠堂门口了。你看,我们怎么办才好?” 麦妙娟倒是显得并不惊慌: “不要怕,我们快走!先到那里去,看清楚了再说。” 大群人黑乎乎的,这时就冲着他们来了。不想对面迎头的,却是孙大海。远远一看见老村长,人就急忙朝后面躲了过去。 麦妙娟本来想喊住他,张口呆了一下,没有出声。站在那里,倒是正面迎着最前头几个人,就先发声了: “天都这么晚,乡亲们,还有什么事情?” “有事,大事。” “要是真有什么事,是村里人,今天晚上,我们先休息,明天坐下来,再讲好不好?” 第26章 不准弄脏老子孙家祠堂 “你是谁?” “还有,大家可得注意,千万不要惊动,我们从深圳那边,花了大价钱,给大家请来的,准备从香港那边,到村来投资办厂子的大老板啊。” 她话音未落,有个青年人往前,冲着麦妙娟,扬起来了拳头,吼道: “你他妈的,什么香港大老板不大老板。什么投资办厂不投资办厂。他带来的那个女人,我们搞清楚了,嘴里讲的,可不是香港话。他们两个,我一看就是,一对狗男女。骗孙家人做什么?” 麦妙娟也不管这小子那么蛮横。只伸出了双手,大打了开来,呈十字形,拦住了大家: “各位乡亲,你们还记得?当初,要去那边办这事,可是我们村里人,你一分钱,我一角钱,掏干净了各家人腰包,才拼凑出来的路费。” “那是你们骗人。” “还说,要坐牢,全村人,要一起去呢。骗了哪个?” “就是骗人。” “我们地方那么小,去那边好多次。是千请万请,都请不来的。这次,人家这大老板,愿意来村里看看。那就要好好招待他们呀。” 尖脑壳迎上前,冲着麦妙娟,样子很凶地叫: “你要招待他们,那就好好招待。可放这两个人,到孙家祠堂里去过夜,睡觉。你们麦家人,想的是什么主意?” “那你也不想想,在东莞村,还有什么:可以给人家大老板住的?住到你家里,行吗?” “当然不行。” “你就是说行,你家里人,愿意接纳?” “不愿意。” “要是住在你家里,全村人的心,愿意吗?人家大老板,也会愿意?想来想去,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的好兄弟。” 有人在后面喊道:“你搞什么鬼,要是那两人弄脏了孙家大祠堂,就得由哪个把它洗干净?” 麦妙娟听了这种狠话,居然一点也不慌张,从容再说: “这位好兄弟,你说的大祠堂,我承认,以前,是你们孙家的。那可是有好几百,上千年的历史了。你不想想,这么多年,从那些外面的人,到村里来的什么人。再到又是什么团。还有那些,上面派来的,什么的队。又到过去,那些闯进来的什么兵,还有什么派。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人物,来来往往的队伍。你可知道,里面住过了有多少,各种各样的人?” “那些我们管不着。” 人是越来越多了。黑压压的一片。 这孙家大祠堂里,住过了哪些人?他们是怎么住进去的?是有哪些男人,哪些女人,一起在里面住过?兄弟们,这些事,你们都知道吗?你们在哪里,问过人家了?你们哪个,敢去问他们?它是什么时候,脏过了的?又是在什么时间,没有脏过?” “那老子问你,现在是麦家人的哪个,把这些外地人,安排到孙家的祠堂里头来住?” “我的好兄弟,什么你们孙家的?又是什么,麦家的?我们一个人,那就是东莞村人。是我们,去请人家大老板来的。也是东莞村兄弟们,一致要我多次代表大家,去了深圳好几回,才请了人家过来的。” “我可没有叫你去请。” “既然是东莞村兄弟们,请人家来的,那他不管是谁,都是我们的客人。既然是客人,我们就有责任,要招待好人家。只有这样,人家才肯来村里,投资办厂啊。” “投资办厂,只是你东莞村的事。” “只要有大老板,肯来东莞村里投资。才能帮助大家,办好这件事。到如今是三更半夜,你们几个兄弟,非要为这点小事情,来跟我们,跟人家,要过不去,是不是?” “不准弄脏老子的孙家祠堂。” “我们几个人,在这里闹一闹,那还好办。要是大老板不开心,明天打早起,人就走了。” “走了就走了。” “东莞村的人,自己要想好了。你们这么做,不是在跟自己花下去的左一分钱,右一分钱,过不去?那你们不是在跟人家有可能带来投资的钱,过不去?” “孙家祠堂,不只是你东莞村的。” “我再想问问,众兄弟们,你们哪个,有谁的家里,能有这么个好的:可以来招待人家?我就请大老板,到你们那里去住。兄弟们,你们说好,还不好?” 众人听到这里,不再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 麦妙娟本来也不想多说,可看到在前面的人群,还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接着又说: “要是你们家里,实在没地方住也行。那你们谁再出点钱,让他们去城里头,住那叫做什么宾馆的,这样好了吧!” “老子们出了那么多钱,你们就用光了。” “贪污了吧。” “几时要算账呢。” “我们把话说回来。要是两个香港老板,到别处去住,万一把他们带来的那些钱,投资别处,去办厂子。那我们这么久,花出去的钱,不不是都白花了?” “他们带了钱来?” “那东莞村不是在帮到别人,请人家香港老板投资?你们几个人好好看看,眼下从南边到深圳,北面到广州,这么多地方,哪里不是在地动山摇,架桥修路。” “说的也是。” “哪里不是轰轰烈烈,找老板来投资办厂子。除了你们东莞村,人家就没地方去了?想想吧。好兄弟。” 听到麦妙娟这么说。尤其是最后这句话,那尖脑壳心,就有点虚。再加上麦妙娟嘴里,甜甜的左一个好兄弟,右一个弟兄好,一时众人看着她,也说不出凶狠的什么话来。 前面的人是这样子,后面那些人,当然也听。紧张的情况,一时松懈下来,也没一开始,那么吓人的气氛了。 看到这个场面,老村长往前一拱脑壳,就站到前头来了。最前头来的几个人,虽然是孙姓家的人,可一看到,麦家的老村长来了,也看到孙大海,早就往后头在挪,缩得看不见人影子。 这前面几个人,先是群龙无首。后面人听着麦妙娟的话,倒是很有道理。就再也没谁再多说什么话。 第27章 还怕这几个臭小子打吗 倒是老村长看着麦妙娟,经过这件事情,听她说的那些话,从头到尾的精神气,心那是暖暖的。看到人差不多要散尽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好,事情波折多,也算过去了。” “也算好了。” “刚才生怕哪个,对你动手呢。” “他敢。” “人多势众,我担心得很。” “坐牢都不怕的人,你说,还怕这几个臭小子打吗?” 老村长帮她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在自己眼前,一天天长大的女子,就这么去了几趟深圳。那人哦,就全变了。在今天夜里,就能当到这么多人的面,还有那些凶巴巴的人,敢这样两只手叉在腰里,有理有节,振振有词。 变得差不多,都要不认识她了。那心里佩服的,不知道再说点什么才好。 麦妙娟一席话,孙家这一伙人,哄得全散开了。直到下半夜,五更寒气都升了上来。老村长跟麦妙娟,还不敢就这样,轻易回家去。 打着露水,静坐在孙家祠堂外面红石台阶上,累得把脑袋靠在墙上,一动老村长家里。天刚亮。 阿菊就准备起身,要做事情了。 麦求华寻到她床前。起得这么早,是要准备去上学的。听到妈妈在床上,咳了有整整一夜。老父亲又是一个夜晚,人都没归屋里,她心就很是不安。 她走到妈妈床前,看到床前的土罐子里,吐的都尽是带血的痰。伤心的一手摁住妈妈额头: “昨天晚上,爸爸一夜没有归屋。你又咳了一个晚上。今天就不要下地去。” “不下地?干什么。” “硬是要下地,那告诉我,要做什么,怎么做,让我去吧。” 阿菊还挣扎着要起床: “小孩子家家,讲什么天话。地里的功夫,你会做了?要是再没有人下地,田里的草,比苗子还要高了。少说话,去上学吧。要感激孙家哥哥,人家又帮你出了钱。” “晓得的。今天就不去了。叫孙老师星期天,再给补补课,就好了。” “宝贝女儿,要记住了。我们家和他们家,是非亲非故的。人家帮你出学费,让你能好好上学,那就是太好的事。” “知道。” “以后真不知我们一屋人,要怎么好好谢人家呢。还有,就告诉你了吧,一个女孩子,差不多就要长大了,也该懂得一些事。还老是去麻烦别人,也不怕人家笑话。” “不要紧,他对我很好。”麦求华天真地说。 阿菊叹了口气:“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事理。千万就不要说什么不要紧了。说白了,是我们跟人家,在大人那里,就有事情了。” “你说的是哪里?” “以前有很多事情,到还扯不清楚。” “扯的什么?” “那是你爸爸他们的事了。” “是爸爸和他们?” “尽管好多年,双方都在面子上,什么话都不说,可各家在心里,还明白的。你个小女孩,要记得这件事,少去人家那里,要好些。” 听妈妈这样一说,麦求华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她不再出声。这女孩子确实也不得明白,自己那姐,前些年跟眼前立新哥,搞得像地下工作者,是怎么一回事了。 以前清清白白,在一个村里,屋前房后的两个人。近得只要地喊一声,两边都能听得见。可就是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一旦有什么事,好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连说些什么话,都要让她跑了过来,又跑起过去,在中间做个传递人员。 一回回的,还看到姐,在乱生人家的气。可人家那边,一见面一说话,对自己那是和气。就是什么气都没有。也不知姐姐,哪里来的那么多气。人家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和气?一回又一回的,弄得自己都想为那外人,打抱一下不平了。 看到女儿看着自己,眼睛瞪得大大的,怪怪的在痴想着。阿菊以为她不得明白,又继续说: “死女子哦,也是怪我们家。那些命都不要了的人,一跑去了那边,好快的不是来了信。就是寄来了吃的,穿的用的。可看你姐,你哥。一过了那边,为什么就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要是没有东西,也没得钱,也没有什么。可是那报平安的信,也得有个一封二封吧。” 麦求华听到这里,是有点明白了妈妈的难处。为什么,哥哥和姐姐会是这样。事情为什么又会这样,心里当然还听不清楚。 很多大人的事,她到这时样子看起来,是长大了有许多。可对妈妈讲的这些,还很有些不太懂。真的就是叫做一脑壳雾水。 祠堂里。天亮了。 刘老板睁开眼睛,就问身边的女人: “晚上睡得还好?” “太好了。这里安静得没有点声音。像是回老家。” “我也是。” “就是一个晚上,都在做着大梦。 “什么好梦。” “也奇怪,在这里,你为什么就比那边,有本事多了?” “小可爱,是你太美了。再说在这里,离我的老家不远,那你的老公,就是在打主场,怎么不厉害。” “主打个屁呢。” “是这样啊,那我们就到这里,办个厂子吧。” “既然跟我在一起,还有什么桃花大好梦,要做的?” “亲爱的。可不是,是梦到天空中,涨了齐天端午节的大水。” “大水?” “很多人在扒龙船。大河两边岸上,可却看不到一个人。就是那不知在哪里,却又吵得很。” “看不到人,怎么扒龙船。” “反正是在扒。” 刘老板像发现了什么,看着 “亲爱的,你真的是梦到,涨了齐天大水?” “是的。” “有好多人,在那无边无际大水里,用力扒龙船?” “真的。扒龙船,好热闹呢。我们在一起。” “我们两个?” “我骑到你身上,你呢,站在那高山上。看了好久呢。” “那就是该发了大水?” “划龙船,哪里会有不发大水的。不发个齐天大水,怎么又划得了龙船?” “对。” “这次的那水,那是大得很。几乎涨到了高高的山岗上。连这村里那棵的大红树,都只看得树尖尖了。” 第28章 我就是吃着番薯长大的 “有大红树。到底是在哪里。” “整个村子,都看不到了。你说这水,大,还是不大?” 刘老板听到这里,一把就抱起了汪小姐,大笑道: “亲爱的,你可要说清楚,是涨到哪边的大山上,还是涨到了这东莞村,那大红树的尖尖上?” “水一涨起来,哪里还管得大山小山,大树小树?反正,我是站在肩膀上,你在高山上,就看得见大红树的树尖。” “要的。冲着发大水的梦,一定要来东莞村办厂。会在这里,好快地发展起来。” “涨大水,好办厂。” 我早就跟你说过,单单是这地方,就好得很。” “好吗?” “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地方。你真是帮到我,指明了方向,做出这发大水,发大财的梦。” 刘老板精神抖擞,伸出手来,只一家伙,把快要起身汪小姐,摁回到了身子下。 “昨天晚上,辛苦了一晚上。还不累坏。 “老公不累。” “还要跟人家签合同哦。” 刘小姐看着他,伸手搂着他,嬉笑着。 “不会的。再来个东莞村,天亮后的加强版。” 三下五除二,又是几家伙下来,刚喘过一口气,刘老板又说: “这做生意,就像是打仗一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们还要吊一吊他们胃口。” “你太坏了。” “这地方要什么,没什么。估计在很短时间里,不会有什么人,肯来投资的。让他们给的条件,还要再压低些才好。就这样来了,一进一出,能赚的更多些?” “是这样子?你这只又老又骚大狐狸,” 女人听了,眼神迷离地嗔道。 “要不是只老狐狸,怎么抓得到你这只小骚鸡?” 刘老板边朝着她身体在用力,笑出来了眼泪水。 小巷子里。 刘老板还兴高采烈,在孙家祠堂大床上,演着大天亮加强版。 麦妙娟端着盘子,拿起个大花碗。 老村长一只手提着热水瓶,一手拿着两个水杯子。不料两个才走得没有多远,麦救济弓着腰杆,打起长哈欠,迎面来了。 老村长一见,老脸上显然就有些挂不住。掩饰着抢先说: “坏家伙,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没去客家人那边吧。” 麦救济本来是大清早,本来不想理会他。听到他这么一问,就晓得是讽刺自己,和阿洪去偷人家的狗。心里就不舒服了。再睁眼一看,两个人手上,就大笑了起来: “手里头,拿了什么好吃的?我晓得,你们请来香港的公公婆婆。人家老板,在孙家祠堂里头,宠幸着妃子。你们这些,做小媳妇的,做小孙子们的,还在外头,要帮到皇上,看好时辰,是吗?” 老村长要开口,一时却噎住了,真不知怎么回答,这鄙子家伙的混话。人就傻在了那里。 麦妙娟反应快,倒是赶快就接上腔去: “麦救济,你年年吃救济,还吃出高水平来了。电视剧看多了。也知道皇上要宠幸妃。好了,到了你哪天,也宠幸妃子,给大家看。到那时,我就会去帮你记时间的。” “多谢两位领导,我麦救济人穷,没有个钱。有钱,就要有事情做, 你们好生孝敬人家,这也是能给我们,带来钱财的老板。” 说着显然知道,先前那些话,有些太重了。先是讪讪一笑。 麦妙娟看着嬉皮笑脸的他,很平静说: “从今以后,要是哪天,你麦救济也发了大财,到我们村里,办个大厂子。我们也会这样,孝敬你老人家的。” 麦救济仔细地看了看天,用手摸到起脑壳: “投资?办厂?我这辈子,那是休想。下辈子,也可能要靠闯。要是以后哇,你们两个,成了村里大地主,那就得小心我,再带着一帮贫下中农,再来分你们的浮财。” “欢迎。” “那事情,完全是有可能的。” “坐牢都不怕,还怕你来分钱。” “麦主任,我投资的那一角钱,你是不能随随便便,就用掉了哦。” “放心,记的有账。” “你们以后办成了大事。或是要开办个大型纪念馆什么的。” “你等到,要办的。” “我那一角钱,还有我麦救济,是第一位投资者的名字,是要放到最前面的。” 听他说到了这里,麦妙娟倒是有些吃惊,看着麦一角。心想这小子,还真的就想这些,得要好久之后,才应该发生的问题。他可不是一般的大老粗。不能小看了。 老村长倒是不说话,匆匆地走上前去。远远的他们就看见,刘老板可能肚子也饿了,早就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着。 老村长赶忙迎上去,弓着腰,一脸陪笑道: “刘先生,昨天晚上,休息得好?” “汪小姐说,在你们这里,休息得很好。真的想多住几天。” 老村长听他这样说,就松了口气: “要是喜欢,就多住几天吧。你们是贵客,也是稀客。肯到穷地方来,是看得起我们。来,请你们,用早餐吧!” “好,谢谢了。” “地方小,也没个好饭馆。就在自己家里,弄了天天吃的粗茶淡饭。” “辛苦了。” “几个小吃,不辛苦。真的是拿不出手来,不好意思。” “自己家里天天吃的,那才是最好的,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呢。” “太好吃了。” 村外大路边上。 一辆火红色的士停下了。刘先生从车子里走出来。 麦妙娟接上去: “刘老板,过几天,我再去接你们来村里吧。” 刘先生赶快摆了摆手: “不用。到那时,我会来的。” “一定。” “放心好了。” 阿洪走拢来,把手上的布包给麦妙娟。她双手很客气地递过去: “刘老板,村里穷,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这是一点点土产品,真的不成敬意啊!” “谢谢啦,不行的。” “怎么?” “还没来村里办厂。吃了,又还住了。哪里还要拿你们的礼物。” “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土产品,一点番薯干呢。” 刘先生听了,眼睛就是一亮: “番薯干。那就好!我就是吃着番薯长大的呢。这东西,妈妈年年都给我晒,” 说到这里,刘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口音就有点哽咽了。 麦妙娟见了,送上一句:“老人家安好。” 第29章 婶子倒在水田里正在抢救 刘老板低下了声音道: “真是不好意思。妈妈就是那年,家里一片番薯干,都舍不得自己吃了。硬是要留给长大了的我吃,说要给我吃了,好长身体。就这样子,她老人家,才饿得没了那口气。” “老人家,是这样,为了孩子。” “多年来,想起这事,就骂当年的我,为什么那么蠢,那么不懂事呢。妈妈啊,你儿子看到番薯干,就想起你来了。” 刘先生还在伤心。旁边的麦妙娟,倒是先哭起来了。把刘先生吓了一跳: “你,怎么啦。” “她家里,和你家是一样的。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哎呀,对不起啊。” “没有啦,想到老人家,还是会伤心的。” 众人眼睛看到番薯干,听他们说着话,人人感同身受,发呆无语。 刘老板看大家这样,生怕自己说的话,坏了这好的气氛,重新打起来精神,笑了笑: “想当年,我们吃起来它,那种感觉,在嘴巴里头,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拉起来,那就是太顺畅了点,快的嘛,就像坐现在的过山车。” 这句话又说得大家,在泪目中带起了笑。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刘老板接着说:“好!既然是你们的番薯干,我就不客气收下了!放心吧,你们村里人好,地好水好空气好,什么也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来办个厂子。汪小姐,你还在那里做什么,我们走了吧!” 这边喊了好久,那边的汪小姐,还在大树底下,对着一群黑脸花脑袋,脏兮兮的却又笑得很好看的孩子,在和他们一个一个,在拍照片。 完了还一个一个的,紧紧地抱她们,一起合影。再就是从她那像魔术师的口袋里,不断地往外掏锡纸包着的糖块,往孩子们身上撒。听到这边的喊声,好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往回走。 她一动脚步,后面孩子们见了,欢天喜地一起跟着她,跑了过来。蹦在前面的她,像一只小母鸡。跑着在后面的,如一群小鸡儿,跳跳蹦蹦,像在过他们的节日。 直到她进了车子,摇下车窗,那美丽的眼睛里头,仿佛有一条线,拴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惹得众人看了,就觉得很是有些惊奇,她为什么这么爱孩子们。 老村长倒是在一边,千叮万嘱: “刘老板,那边的事,你就办好了。村里这边,我们也加快时间,争取办好它。” 刘老板听了,不相信地看着他: “你们这边,会有那边,这么快吗?” “放心吧。刘老板,你一来,我们连夜请示过了上级,对你来村里投资,是很支持的。” “那就好。” “现在的情况,和以前那是大不一样了。他们还在催着我们,说是要加快办厂子的速度呢。” “这样子吗?那我们赶快回见。” 车子一开出去,老村长就说: “这回,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麦妙娟痴痴的,看着远去的车子: “那也不一定。这生意场上,我这才晓得,如是个战场。” “生意成了战场?” “这事情,是好难说的。他去了,我们这边,就只有听天由命。不过我还是相信,只要是肯这样坚持做下去,在以后的时间里,一定会成功。” “这我也相信。” “肯定会有老板,来这里投资办厂。” “是的吗?” “你还没看清楚?这可是大方向。” “这么多的人和投资,都朝着大湾区方向,一起涌来了。难道就没有一个,肯来我们村的?” “那好。” “就是瞎眼睛的鸡崽子,也会碰到拦路食吃吧?” “瞎眼睛的鸡仔,会碰到拦路食?” “是。” “这话,谁说的,倒是挺激励人心的。” “阿洪那边,讲的一句老话,”麦妙娟说。 老村长大笑道:“嫁了个北边的捞仔,两个人天天一起睡觉。那话竟然也是一开口,就会讲人家的了。” “哪里的话好,说得明白,就说哪里的呗。” “对对对。” “是一家人了,还要分什么东西南北。你个大老人家,也这么说起话来,没大也没小的了?” 这句话,噎得老村长红了脸。 的士才绝尘而去。 天空中惊出来一声炸雷。 远远地就有人慌慌张张,朝到这边跑过来。 那拢来的人,正是村里的青年尖脑壳。人还在老远老远,就看着他们,大叫了起来: “老村长,不好了。婶子倒在水田里。几个人正在抢救呢。” 麦妙娟人年轻,耳朵当然要好用点,先听清楚了,急得赶快说: “那你们先等等,阿洪啊,你快陪到老村长,去看嫂子。” 阿洪马上应声道:“好啊!” 这时老村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和阿洪一起,赶紧就跟着那青年,朝后山跑过去。 麦妙娟想了想,也在后头,跟着他们匆匆去了。 后面的麦救济,朝周围几个人年轻人打了个眼神,手高高的一扬,众人见了,也一起跟了上去。 在布满阴云的天空下,田地里。 众人围着倒在地上的阿菊,喊着,哭叫着。 几个妇女手忙脚乱,有的给她掐人中,有的站在那里,光知道着急。老村长、阿洪赶过来,一头就撞入了人群当中。 老村长俯下了身子,一把就抱住了她,一脸着急的: “阿菊,你怎么啦!” 听到丈夫的叫唤,阿菊慢慢睁开眼睛: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病,能干活,你们放心吧。” 阿菊说着推开了老村长的手,自己要强得想站起来。挣扎着,还要去找甩在地上的锄头。 谁知道人刚弯下腰,才要把它抓起来。可那人看着,又歪歪的要倒下去了。急忙地用锄头,顺势把自己给撑住。 老村长和众人一见,人都这样了,还要去抓锄头,众人就是一阵子心酸。一起往前,要扶住她。 有个人惊慌无措跑了过来,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来,伸出手去,赶紧帮她把了脉,不一会,抬头对老村长说: “哎呀,这个样子,我没得一点办法了。只有赶快送医院去。” “要送医院了吗?” “好久了,我都劝她,得去医院了。她总是说不要紧。” 第30章 去医院家里哪来这么多钱 “也没有跟我说。” “她不让我告诉你们。” “这样啊。” “赶快,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好。” “老村长,你这个人,搞的什么鬼,人家都病得这么重,还要她下什么地。记得在半个月前,我就和你打招呼了。” “不是啊,她自己要来的。” 赤脚医生话还没说完,后面有人在喊: “医生,你怎么还。来。人家媳妇在床上,肚子痛了好久,你快点过来哟。” “好。” 赤脚医生只答应了一个字,抬起头来,看着老村长。 老村长冲着她点了点头: “谢谢你了,赶快去她那边吧。我送她去医院。” 赤脚医生帮阿菊理了理头发,流着眼泪说了声: “菊姨,你要好好保重啊。”往后退去了。 老村长回过头来,饱含着泪水: “早就跟你说过,要是做不得,就不要逞强。好好在家里休息!” “不要怪她了,去医院吧。” “哦,麦救济,帮村长去找个拖拉机过来。” 麦救济看了看天:“人都病成这样。还要出来做什么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一天三餐,三个大番薯?唉!苦命的东莞人,为什么活得比那猪,比那狗,都还要不如啊!” “拖拉机慢。” “这么大的雨,那样泥泞的路,的士怎么进得来。” 见他人还在那里,几个人只说话,又不行动。阿洪抽身就朝走了: “我去找个拖拉机吧。” 天空中呈如是网的深灰色。 很快就下起了蒙蒙细雨变成大雨。在水泡得很烂的泥土路上,拖拉机东倒西歪,老牛拉起木头车子一样,向前地开着。那声音听起来不小,可速度却一点也不快。 老村长抱着阿菊,坐在车厢里。身子也在一动一动地,像是在跳着摇摆舞。 麦妙娟和阿洪几个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坐在他旁边。扯得扯着塑料布,扶得扶住老村长。 远远的大家就只看见,麦求华在细雨中,背起书包走来了。看见拖拉机,也看见了他们,心仿佛有了种预感似的,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爸爸,妈妈怎么啦?” “快点上车,一起进城。妈妈刚才,病得好厉害。人都在田里头,倒下来了。” 麦求华看车子:“早上,我不是跟她说过,看她脸上那样子,叫她今天不要下地了?” “阿洪,你坐过来。” 麦求华上了车,看见阿菊脸色惨白,嘴角那里都开始有点歪了。立马就扑了过去,轻声哭起来: “妈妈!叫你不要去下地,我说,等我放学,就下地去。” “她为什么偏要下啊!” “硬要下,你不是要好好问自己?” “问我?” “不问你,问哪个?家里的地,你管过几次?野草长得有多高了,你知道吗?” 老村长听到这里,一时间哑口无言。头低了下去,不敢多说话了。 摇摇晃晃,拖拉机入前走了没有多久,阿洪发现了情况,转过脸来,对老村长叫道: “事情不好了。菊嫂的那嘴角,有点歪了。口水也出来了。” “车子快点开啊。” 前面的路越来越坏。天上毛毛细雨,越下越大了。阿菊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异常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车厢里的人,吐词不清地说: “阿华!这是要进城去?” “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不不,我不要去医院。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吃个小番薯。明天,就会好起来的。地里,有好多事,要做啊。” “好好休息吧。” “不要紧的,这是妈妈好多年的老病根子了。只要能休息一下,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麦妙娟坚持着说: “去。要到医院。” “阿媛,你讲要是去医院。家里哪来这么多钱?就是为了我这病,多年来,用了那么多钱。麦求华的学费,欠人家有两个学期了。几个学期的书本费,还立新给的。” “你放心,大家想办法。” “没有学费,她爸爸早就叫麦求华,不要再上学。人家立新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上学。跑到家里要她去,才又给了她一个学期的学费。这是我在家里,天天吃药,吃药吃药,把一屋子人,都吃成了穷光蛋。是我身体不争气,害死了一家人哎。” 众人听了,细想起来,村里哪一屋人的情况,也不差不多?眼泪水都没有地方流,也没再出声。 天上雨看那样子,是会越下越大了。路,也越来越不好走。不多一会,拖拉机果然就停止了动作,终于陷进深深泞泥里。就没有了声音,应该是死了火吧。 麦求华,阿洪,麦妙娟见了,习惯早成了自然,就赶快一起下车,要去推那拖拉机。众人拼了命,一点也推不动它。 老村长见了,就叫麦求华上车,把阿菊交给她抱着,自己也下了车。几个人又弓着腰,在大雨中,一起去推那拖拉机。 阿菊看众人这样子: “阿华,告诉爸爸,我不去城里了。叫你哥哥以后,一定要找到你姐姐。她也是好奇怪,怎么一去了那边,就不见了人影子?妈妈好久了,多想她呢。” “求你不要再讲话好不好,还要去想你的什么儿子麦求富。什么姐姐,要紧的是,想自己能够好好地休息。保重身体了。” “要是以后,他们几个人,从那边回来了。你就告诉他们:妈妈好想他们……好想他们……好想他们啊……” 几个人挤在一起,弓腰屈腿的,全都收缩在拖拉机屁股后面,慢慢地,推了有好一阵子。那机子才像打了救心针似的,吭哧吭哧,重新发动起来。众人停了手,正要上车。麦求华听妈妈说这些话,心情就紧张的,看着妈妈了。 “爸爸啊爸爸,你快来啊。看我妈妈!” 几个人听了,争先恐后爬上车。 老村长弯下腰,抱住瞳孔开始扩散了的阿菊,带起哭腔叫: “阿菊!” 大家静了有很久,阿菊才缓缓地,再次醒了过来,看着众人,嘴巴皮动了几下,才说: “老头子,是我不好,拖穷了你一家人。这一辈子,实在对不起你。我不在了,家里会要好一些。不是我说你,从今往后,哪怕就是天天吃番薯,也一定要让麦求华,好好去读书……我们家里……现在就只有麦求华,这个女儿了。求富求什么的,他们啊……” 第31章 以后还不起这个人情 老村长见她这样。不敢再泣出声来,强忍悲痛,声音嘶哑地: “阿菊,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医院了!” 阿菊伸出来如枯树枝一般的手,揽住了老村长的头。安详地闭上了眼睛,那脑袋,轻轻歪到了一边。 麦求华见大哭:“妈妈!” 众人一起轻声哭了起来。 天上阴云浓浓,雨苦苦的。风,凄凄的。 老村长家堂屋里。 低矮而简陋供桌上空空如也。除了一小碗糙米,切开成了两半的番薯,什么也没有了。 麦妙娟看空空的供桌,就是一脸悲戚。赶快把刚从家里带来的松糕、艾包、艾角、裹蒸粽,都取了出来,摆放在灵堂前。 老村长见了,心里就是一热: “你这是做什么,就摆个样子,要这么多吗。家里本来没有什么,就没有了。” “再没有,也要成个意思呀。” “那是我没有用。你为我家花的这些,还少了吗?” 麦妙娟强忍住泪,低着头: “乡里乡邻的。要不是有了个小铺子,天天能得几个流水小钱,我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来孝敬老人家。再说这些东西,有的还是我在家里,用番薯做出来的。” 阿洪在一边悲凄凄地:“老村长,就别太伤心,也别太客气了。现在的大家,一个个都不容易,你老人家千万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这边说着话,就放好了供品。 麦妙娟随后打开了手上的另一个布包,老村长一看,眼睛啊就直了。伸出两手一接着,往外赶快就要推开,摇头晃脑的,口里连连说: “这是你的?” “不是。” “那?哪个?” “听我说吧。” 老村长说:“不行。你那手,做起什么事情,的确也是太重了点。我,可受不起大礼了。” “哪个要你受。” “我穷成了这样。 “可别误会了。” “误会?我,能误会什么?” “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哪个的?”这回,轮到老村长吃惊了。 “你好好想想,我家里,哪里又会有这些。” “买的?” “乱说。” “赊吗?” “也不对。” “嗯,是哪个的?” “是人家,梅阿姨家的。” “什么?是梅阿姨?她家的?” “是的。” “他家的?不会吧?” “不信,这针脚,你看看。不是她,东莞村,还有哪个,做得出来?” “这样?” “人家没眼睛的,比好多有眼睛的,还要强万倍呢。” ”这也不行。” “告诉你吧。是梅阿姨让孙立新,今天一大早,送到我家的。” “大早?” “他说,菊阿姨从来不做针线。事情很,以前肯定没有准备什么。阿梅就把自己早准备好的这一套,给你们送了过来。” 听到这里,老村长上前,这可是全套寿衣,帽子鞋子袜子,铺盖什么的,全都有了。的确是阿梅一针一线,亲手缝制成的。 老村长看到这些,就是一脸泪水了。接过来捧在手上,掂量了有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莞村有个风俗。就是老人家临终前,家里的人要灌给他糖水。还要用柚树叶子煮水,抹干净了身子,再才穿上寿衣和鞋袜。有很多年不兴这样做。 老村长家里,也是不能给老人,去饮糖水的。因为在眼下,哪里还有糖呢?生产队里,本来有那么多甘蔗,能产生出糖来的东莞村。在平常日子里,谁想要吃个糖,是要用糖票,去供销社买。 麦家里的亲人们,还要手持点燃的线香,前前后后,来给她下跪,磕头,送别,俗称“熏气”。 这个倒是悄悄地,一个一个,都来做过了。再接着下来,要在逝者头部和脚后方,分别点上油灯,就是俗语中称的“长明灯”了。亲人们在遗体前放声痛哭,叫做“开丧”。 在逝者离去后,家属还要托众亲眷,分别拿起讣告,或者是口头,去转报的亲友,人称“报丧”。那报丧的人,不得入别人家门。要跪在大门前,高声地通报。亲友们接报丧,就会前来吊祭。当然要赠送:“赙仪”,叫做“吊丧”。 逝者在入殓之前,家里的长子或是是长孙,得有一个人做“孝子”。孝子要到附近河涌里,帮死者去“买水”。就是要弄点水回来,替死者“洗面”。在“入殓”时,还要在棺材内底里放上一块白布,遗体盖着蓝布,用瓦片垫了头,盖好棺,再钉上长钉子。 在“出殡”时,死者的众亲属,一律要身穿白色孝服。女人头上得罩白毛巾。孝子要手执着哭丧棒,赤足。沿途去不断地撒出“纸钱”。亲属则每人要手持一条白色毛巾,跟着队伍往前走。 “还是不用了吧。” “人家好心好意。” “以后还不起,这个人情啊。” “没说要你还人情。” 麦妙娟的口气,说得很坚决。看着羞愧万分的老村长,她觉得这个事,想处理好,自己得坚持下去。麦家和孙立新,两家人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今天趁到这个机会,她晓得,孙家做出这样的姿态来了,一定完成他们非同寻常人家的心愿。 突然发生的事情是,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另外那个事情,立刻又在眼前发生了。 老村长的长子长女,眼下都不在身边。跟前的麦求华女儿,还这么小。正在为事,心烦的不得了。想着这事,该要怎么办时。 门口传来很重的脚步声,众人抬起眼睛一看: 麦救济披着用尿素袋子翻转来,变成了白色衣服的孝服。打着一双大赤脚,匆匆赶来了。 麦妙娟见他这样子,不禁都吃了一惊。急忙上前: “麦救济,今天是办阿菊婶的大事,你打扮成了这个样子,是想来做什么名堂?” “我麦救济,今天是专门为阿菊她老人家,来做大孝子的。” “你,要来做人家的孝子?” “对了。我就是来为她老人家,做‘买水’、‘洗面’、‘执哭丧棒’、‘纸钱’,这些事情的。” “这样啊。” “麦家兄弟,我没有请你啊。” 老村长见他那模样,一时间弄不清楚,他是哪么个来头,迟疑不定了一下,声音打着颤问道。 第32章 我就是你们家的孝子 “我要为她老人家,一样一样大事,都要做好。你放心吧,老村长。” “你想怎么做。” “听我说,今天你屋里麦求富哥,暂时不在村里吧。” “是的。” “求华妹妹,也还小。” “对。” “那我麦救济,就是你们家的大孝子了。” 麦救济说着,那双眼睛,竟然差不多就全是了血红色。声音也快嘶哑掉。他那话还没有说完,就朝着前面的灵堂,怔在那里稍后,双膝一软,”咚“的一声,人就跪了下去: “阿菊婶婶,你的大孝子,麦润东,今天来见你老人家来了。你现在的大事情,就看我麦润东吧。我会一路顺风,带你老人家,安安逸逸,去听涛山的。” 老村长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冲上前去,要把他给扶了起来,说: “麦润东,麦家大兄弟,求求你了。你要做好事,我万分感谢你。也快别这样。事情啊,你晓得。只是我和你,有一点点不相同的。” “你是政府大领导,当官的。” “这算什么官哟。” “我是农民。” “不是这样说的。” “那你怎么说。” “你到我家里来做这,做那,那可是使不得的事呢。” “这样。” “你知道,在我们家里,有富贵儿子。只是他人不在家里,也是来不及,从那边赶回来啊……。” 话说这里,老村长要说的许多话,在喉咙里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麦救济这边,根本没有让他说完,抢过话来说: “老村长,哪个敢说,你们家里,怎么就没有孝子?大家不是没有看见,我麦救济,就是你们家的孝子!” “你,怎么是我家的了?” “我晓得,你家里,是姓麦吧。我麦救济,不是姓你们的麦字吗。” “是的。” “那跟你们,不是一个姓吗?” “对。” “不是一个祖先,一个祠堂?” “是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姓是姓,家是家。家不是姓。姓,也不同家。” “我麦救济,就是认定了,是你们家里的大孝子。麦救济,今天专门来,就是要给她老人家,嫁给你们家的老人,来好好送个终的。” “这样。” “刚才我在门前的河涌里,就给她买了‘水’。这不,就回到家里来了?” 老村长听麦救济话说到这里,人倒是惊得又发了呆。连连说: “真的是使不得呢。麦救济同志,我们虽然是一个村的。哪里能让你亲自来,当我们家的孝子。这可是万万不敢的……” 这边没等老村长说完。麦救济抢过话头: “求求你了,老村长,我怎么,怎么就不能?就不能给你们家,当当孝子呢。想想看吧,我麦救济的爸爸,早在很多年前,就饿得没有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来,我一个孤儿,在东莞村里,就是吃着村里的百家饭,一天天长大的。” “你吃的是百家饭。” “麦救济,可以这样说,就是东莞村人的儿子。” “不是我一家。” 是村里家家户户的儿子。在今天的日子里,你们家的儿子富贵,临时不在家。却出这么个天大的事,就只有让我麦救济,来给你们家,当上一回孝子。这事,还有哪个敢说,有什么行不行的?” 老村长不听他的话,还要拦住他: “那不成的,你就是吃的,村里人百家饭。可也不能,去当百家人的孝子。更加不能来我们家,当孝子……再说……” 麦救济再次拦住了他说话: “你晓得吗?我吃得最多的,还你家的饭呢?” 他这句话,把老村长,倒是给弄得愣住: “这是怎么说的,你吃得最多的,是我家的饭?” “怎么不是。要不是有你们家,平日里那一碗碗大白米饭,香喷喷的大番薯。我麦救济,只怕是早就饿死了有好多回呢。” “是吗?我家里,哪来的这么多大白米?” “你想一想,一年一年过来,我从那么小,到这样高,不是你老人家,帮我到上面,去要的那一次次救济款,救济米?要的那些新衣服,新棉被?尿素袋子。” “那,是我应该做的。” “要不是帮到我到上面去,三番五次去要,那时我年纪小小,哪里又懂得什么。要不是有我敬爱的老村长,我麦救济,不早就饿死了?也会冻死的?或者干脆,就病死了?” “麦救济哟,你说的这话,是很不对的。” “我造谣了?” “那倒没有。” “反动了。” “乱说。” “错了。” “这就有点。” “为什么。” “你年年得的那些粮食,衣服。那可是上面政府,关爱我们农民,你是一个孤儿,得送给你的。” “尿素袋子呢。” “这倒是我看你衣服烂的快,找了镇长,开后门,才帮你要到的。” “那袋子做的裤子衣服啊,你晓得吗?我穿了五年,都没有烂。” “只是我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敬爱的老村长同志,这么久了,我知道。从小到大,我的政府,不就是你吗?” “胡说什么?我是我,政府是政府。这可是不能乱套的。” “老村长,你,就是我的政府?说了这话,哪个敢说,我说错了?” “就是说错了。我和你一样,也是两脚干泥巴的农民,与你相比,我是老农民。具体点,是为你们服务的老农民。哪里敢说,自己是政府?” “我清楚记得,村里人也应该记得。有好几回,上面有的人,都在讲我,年年拿救济。有几年,就不肯给我救济补助了。还是你帮着我,一个人坐在公社的院子里,一直坐到那月亮,都升起来,伸手不见五指了。就只差不多为了我,给别人去磕头了。” “听哪个说的,夸张了。” “这才感动别个。现在,救了我命的政府里面,有一位老人家去了。我来帮她当回孝子,这有什么不可以?要是这样都不可以,那那些说不可以的人,我倒是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人吗?” “越说越乱了。” “我就是要来当孝子。为了要当好这孝子,就是要违它一次规,犯它一个法。又有谁敢来管哪个再要来管我,不让我当孝子,那就是看不起我麦救济。” “我担戴不起你啊。” 第33章 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说要办厂子,出去请大老板,我都帮到你,还出了一角钱呢。办厂子,你叫我出力,我就出了力。你家里,有大事情了,怎么就不能让我,来出一个举手之劳?那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吗?” 老村长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也不知这话头,该怎么接下去才好。一时想起来了什么,嘴巴却不想说出来。 麦妙娟看这情况,是不好收场了。赶快过来,拦住了麦救济。俯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 麦救济又说: “只要是你们愿意,让我留下来,当好了今天这个孝子,我就会听你们的。” 说完,也不顾几个人,还在说什么话,自个就进了里屋,做他认为应该是他做的事情去了。 不料这屋里,前面一波未平,屋外后头那一波,又起来了。 这时听见那门外一阵喧哗声,飞一样传了进来。接着的是一阵鼓锣和唢呐,响器声齐鸣,响彻了云霄。 老村长又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到迎面来的,是几个身穿着倭衣,头戴倭帽的陌生人。各自手上,操持着各种专业家伙,一溜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才说了一声进,众人低起头,就进来了。 这下子老村长脸色大变,赶快往门上一站,厉声朝这些人吼道: “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 那些人看这场合,全愣在了那里。 “来我这里搞什么破坏,是吗?” 在平日里,这些早就见惯了冷眼和呵斥场面。对老村长这么凶狠的责问,既不恼火来也不发怒,既不出声呢,也不表态。可能在心里想: 老子今天来这里,总算是混到了一餐饭。那是不会轻易就走掉的。 众人还在那里装傻发愣,麦救济从屋里出来,在老村长耳朵边上说: “告诉你吧,不要生气哇。小心气坏了身体。她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不幸去了。我在想,这人的一生一世,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这个我还要你教。” “这些人,是我帮你她老人家,请来的。” “你帮我,请的他们?” “是的。也是做这一行的几个好朋友。一起来你家,帮到起,送一送老人家,好让她去那边,见了谁谁谁,是热闹热闹的,有个面子。” “你麦救济扯到什么面子上去了。你呀你。” “我,又有什么错了?” “看你这样搞,我是说怕有点过火了哇。” “过什么火?以前东莞村,家家不是这样?” “以前,是以前。你说,是,哪个哪一家,是这样子?” “就是好久,都不这样了。我今天,就是要开一个头。万一有什么事,算我的,好不好?” “你晓得,好久都不这样了。那你要害我?” “那人家从来也不说,能让你们办厂。” “没有看见,深圳,广州,不是办了好多。” “人家一边是特区。一边是大城市。” “我们不可以先试试。” “你不是就敢要来村里办厂。还逼着我,帮你们出了一角钱?要是以后查下来,最先出钱的,不就是我了。” “我跟你说初一,你又说十五。” “没有什么了不起。有事和办厂,也是一样,就算是我成的头,你看好不好?” “算你的,你背得起,这个锅?” “说了,我背就是,与你无关。” “不要再说了,反正,今天这个事,只要有我在,那绝对不能做。” “有什么锅不锅的。再说,人家几个人,是来帮你的忙,还不要工钱?” “人都来了,我能不开人家工钱?再说,就是不要钱,也不能做。” “只是我的几个好朋友。你要是肯开工钱,当然也行。这次他们来,不但不要你的工钱。就是桌上几双筷子,也不要你添?” “要是这样子,那人吹得要命,唱得出气不赢,走得双脚发软,给人家吃空气?” “放心,我家里的大番薯,早就帮他们,煮好了一大锅。人家到你这里做事情之前,就饱饱地吃了一餐。做好了事情,回头再去我家里,又吃番薯。不就成了?” 听麦救济这样说了,麦妙娟在边上叹了口气,再想了下: “既然麦救济这样好心,就只是喊两嗓子,我看,就算了吧。 “这个事,我看那绝对是不行,坚决的不行。” 门口几个人,先在那里,是蹲的蹲,站得站。看事情成了这样子,就要往后撤了。 麦救济急急地说:“这怎么又是什么嘛,还坚决不行?” “你知道?这事情,要是让上面晓得。说我到哪里找来的,村里的孤儿,帮自己做孝子。还弄来这早就不让搞的过洋乐,怎么不会找我麻烦?” “要坐牢,我去就是。” “你以为这是办厂?”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哪里会找你。到那时,我哪下得了台?好吧,就当是我求你,放过了我,好不好哇?” “你就不用怕。就是有人知道,村里出这么个大事情。我就说,村民们热爱政府,喜欢领导,主动要来的。到那时,我们可以一起,出面给你证明。再也证明在平时工作中,爱民如子。领导在村里,有人缘。 “你说得轻巧。” “再讲,要是到了那时,我一定同你,一起到上头去说。政府那些什么,我领救济,也领久了,多多少少,也晓得一点。” “你又晓得什么了。” “不是说,法不责众的吗。” 麦妙娟听到这话,眼睛就是一亮: “麦救济这话,我看说得也对,要办这么大的事情,还怕个什么?这可是我们祖传乡风民俗。” “说得太好了。” “以前好长时间,的确是不准过。不准,当时也没说,什么又会准了。反正只要是上面没有说,硬是不让我们做,那大家就大胆地去做。这和办厂,是一个道理。” “是的。以前不是不准养鸡。后来又不让养鸭。再后来,都准养了?又说,只能够养多少只。弄得天天到那里,你数我的鸡,我数你的鸭。” “烦得死个人。后来不是不管,养多少只了。” “还有,记得那回,说是年,都不让大家过了。” “我看啊,那些他妈的,不让人家过年,还个人?” 第34章 麦救济也振振有词说起来 一看到众人在旁边,开始支持自己了,麦救济胆子,一下子就大得很。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的,口水炸得哪里都是: “以后我们村里,以前什么老东西,说不定都会要搞出来。那些事情一样一样,会恢复到先前那样子。” “也是的,就像年头什么,三亲六故的,全不认了?除了吃饭拉屎,什么好事情,开心的事情,快乐的事情,都不让做了?以后要做出来。你就放心好吧。听我的,不会有错。” 众人想不到的是,这么胆大包天的话,是从麦妙娟口里讲出来的。众人听得都愣在那里。有麦妙娟在一边帮了腔,麦救济也振振有词说起来。 几个人的话说到这里,众人听了,不再言语。 这村里人叫做《过洋乐》。是在很久以前年代里,就做出来了的。要是一旦做起来,声势相当浩大。过去的东莞村人,在丧葬礼仪中,是用这《过洋乐》,做送殡用的。 在本土上,却用个外地音乐,办家里的丧事。就让的人感到奇怪。不过这风俗,在东莞村里,有很久的历史。 事情始发于宋末元初,有个很名的理学家李用。是离东莞村不远篁围白马乡人氏。“精通理学,平生所着有《论语解》,曾受到宋理宗皇帝的赏赐。 那年元兵进占广东,李用只身东渡外国去讲学。许多外国人都受到感化,尊称他为夫子。到八十一岁去世时,外国人鼓吹起《过洋乐》,送他灵柩回归故里,葬于听涛山中。 至今莞人送丧,所用“鼓手”,乐人与乐曲,与他处是有大异的。富有之家,雇用的是“鼓手”两队,一队红袍,一组白袍,各八人。乐 人均戴花帽,帽以麦草编制,直径约60厘米,上饰以红花绿叶,绢制。 红白两队,花帽同而袍色异。“鼓手”为专业,人死,雇用。吹打于丧家门前,相当于报丧,吹打一番之后,即停,有亲友祭吊,即起乐,与祭吊相终始。 “鼓手”前导,如两队,先红后白,直至坟场。葬毕,前导而归,谓之“番丧”,直至丧家门口而止。送丧之曲、番丧之曲,各自不同。时至今日,其风未泯。好多人家因陋就简,用红袍数人而已。 那种音乐出现,村人受到巨大振撼和喜欢。后来家家送丧,用的是鼓吹过洋乐。参与的那一干乐人,后世人也一代一代,照着那样子,传承下来。有样学样,当然就是要穿戴倭帽了。 这风俗过去了很多年。也在很多年前,和很多旧东西,不准用了一样。更加不准办丧事再用。 可麦救济不知从什么:把这帮人给请了过来。 麦救济胆子,算是大的了。 老村长看着他这动作,内心深处,当然有点惊喜。可是巨大的害怕,让他不能够决定。虽然老婆苦了一生,就这么什么福也没享,人就这样没了。大事办得热闹点,是不是个好事? 他还是考虑,真要是这样搞下去,万一以后出什么事,该怎么办才好?可看到那几个人,显然为混上这餐饭。何况那餐饭,自己还没给人家。早有了麦救济那一锅子番薯。 看着他们那可怜兮兮样子,再加上有麦妙娟和麦救济,这么一掺和,老村长一时不忍心,再对他们说什么三,道什么四了。 麦妙娟见老村长在犹豫,赶快拉了他到一边: “不过就是敲几下响器,喊几嗓子。” “光是这样吗。” “有什么事,我帮你顶。” “到时,顶得了。” “那怎么办,这么多人,站到那里有那么久。再说,办大事,不就是想要顺一些?” 说到了顺,这可是办大事重点。于是老村长低下了头。见这样子,麦救济的手一招,那帮人悄无声息钻了进来。 孙大海家里。 杏子推了还睡在床上,什么也不穿,身子弓得像大虾样的孙大海: “大懒鬼。快点起来!看那窗子外头,天都大亮了。也不怕那太阳晒你老屁股。” “睡个觉,捣什么乱。” “死鬼,快点!” 再才在朦胧中,睁开了眼睛:“要干什么,人家哪有这么早?” “人家差不多全村人,一连几天守夜,你一个晚上,都不肯去,这就算了。可人家就是今天清早上山的。” “上就上,急什么?” “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还要见。还在这里睡觉,要是赶不到时辰,这能成的?” 孙大海眼睛睁着,傻在那里,不置可否。还想歪过头,再睡一会。 杏子见了,再次道: “平时你们两个,还这样热乎。就是那大队长,一时半会当不成。就是以后,一辈子也当不上,又要什么紧。一个村,不就是只有一个大队长?” “哆嗦。” “可今天,是天大的人情,是我们家里,子子孙孙的事!村子这么小。谁又能担保自己一辈子,以后就不要求到别个了?” “老子万死不求人。” “还不起来!做人做事,几十岁的人了。什么事情,也得来个思前想后,才行的。” 孙大海的意思,本来就是想,准备无动于衷,蒙混过去,就算了。听老婆一阵子数落,尤其最后这几句话。觉得女人,说得有些道理。这一家子人,真的就是妻贤夫祸少。无可奈何,只有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边孙立新家里,才一大早,阿梅就哆哆嗦嗦,在屋里抽泣着有小半天。好不容易,摸出来了六个鸡蛋。 孙立新知道妈妈的意思,就接过手来: “你是说全部,都要拿起去?” “是的。” “不是昨天你连寿衣,都给了他吗?” “好崽。你知道,这大礼是大礼。小礼是小礼。寿衣,是人家家里,一时间短少。我才赶快叫你送去的,那是个大礼。天长日久,人家会还你的。” “你还想人家还。” “不还,那更加好。” “是吗?”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们在矮处了。” “怎么不是,我知道,你当老师,人家在暗里,也是悄悄帮了你的。再讲,还是远亲近邻好。以后说不定,我们这个家啊,情况是这样,也得要人家的。” “我就当我的老师,不靠人。” 第35章 耳朵这么好哪里就会死 “就是人家不提起,以后也得要忘了才是。就是这小礼,还是不得少了的,看得到人面子。鸡窝里一共只有六个,都拿去算了吧。要不是穷成这样,就六个鸡蛋,哪里又受得这么大的一个事?这人啊,无论是哪个,只要是一穷,也就没了自己的那张脸。” “我看家里头,快要没有盐了?” “学校里头,这个月给你发的补助呢?” 孙立新脸上就是一红,一阵不自在。 阿梅叹了口气说: “我就知道,你老是把这些钱,帮学生缴学费,课本费了吧。你是老师,有心要帮一帮这些孩子,也是个好事。让我再想办法吧。” “我去借点。” “可怜的阿菊。年纪这么轻轻的,说去,人就去了。一个人一辈子,也就只有这次了。我眼睛看不见,腿脚,也不方便。” “我去就是。” “好,你就全拿去,给了她吧。就只有六个,还有什么意思。巷前巷后的人,也算是我们一家人,对她的一个念想。” “六个,也不少了。” “唉,要是我哪天,也这样了。有没有人,一大清早,送六个鸡蛋来呢。” “你又来了。老人家,还早得很。” “又宽我心了。” 老村长屋门口。 亲戚们大大小小,远远近近的,昨天晚上都来了。 天快亮时,村前村后,前来送葬的人,早就聚满了屋里屋外。几个人在门前的坪里,七手八脚,么三喝四,捆扎着棺木。 好久都没有响过,这种锣鼓齐鸣,惊天动地的洋乐。那声音像是一把把利剑,直刺破那还暗黑着的天穹。 村里响了好几天《过洋乐》,惊动得好多人来看热闹。这时洋乐声凄婉地,响出了家大门外。在暗蓝暗蓝天空中,久久地回响着。像是要把村里的一切,都唤醒过来。 麦求华手上,捧着个很小的镜框,里面嵌着的是阿菊在学校给学生拍毕业照时,请人拍的黑白照片。村里人就是齐心,一大群小朋友,她的好多同学围在身边,有的抹着眼屎,有的低着脑袋,全都成熟得像大人样默不作声。 麦救济白着一身孝子衣。当然不是那外国尿素袋子了。麦妙娟找到块大白布。背着个白布口袋,准备一路上,放鞭炮撒纸钱用。别小看救济佬,要是让他去耙个田,或者是种个地的,就是做上一辈子,也是马马虎虎的。 一旦做起这些乡村邻里,杂七杂八糟事情来,也算是心灵手巧,主意够多的了。看他把那有限的鞭炮,剪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一段有几响,也就行了。那他就可以多放他好多次。 纸钱没有多少。本来人家纸钱,该是有手掌那么大。可在他手上,搞的只有铜钱那么大了。于是一撒起来,那天空中,就像天女散花一样。把那气氛哟,搞得是足足的。 世俗上本来是送老不送小的。可孙富庚捋起胡子也来了。看到这场面,真的是悲痛无比: “也算是活这么多年,还没有看到,东莞村当大事人家,有这样子穷的。老村长,众人说,你是个亲民的好官,我看这话,不假呢。” 旁边有个妇女眼睛对着他: “老人家,我们东莞村,哪家人家,不是这样穷吗?” “你知道吗?老村长,是做了那么多年有村长。我那边的村长,就不会这样穷。” 孙大海在一边听,心里很受感动地点了点头: “是的。” “我就是奔着他穷,才跑过来的。” 说完低着头,躲在众人身后,什么话都不说了。 几只乌鸦的呼悠着,从东莞大红树里头飞出来,掠过还有点灰暗的天空。孙立新远远地站在自家门口,陪眼睛瞎了的母亲,听着这支送葬的队伍出门。 阿梅抬头听着远方,自言自语的:“儿子想我们当年的好姐妹,又走了一个。我看死的都差不多了。你妈妈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乱说什么?只要注意好身体。吃的,比以前要多多了。以后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听起来,好热闹。崽以后我死了,会有这么热闹吗?好像是响起了《过洋乐》呢。” 孙立新听了听,也有点奇怪:“我的天,真的是《过洋乐》。你的耳朵这么好,哪里就会死?有好福气,在等着你享受的。” 阿梅就是嘿嘿一笑: “我的个醒目崽真的会哄你妈妈。” 去听涛山的路上。 麦救济看着身后,有些别吃惊。送葬的队伍,不知道怎么越来越长了。往前缓慢挪动着。 一路上,吹打着低沉的《过洋乐》,放着零星鞭炮。纸钱在田间地头上,零散地飘洒着。 队伍走去墓地方向,到了一定的路程,或者是一个十字路口,旁属的亲友们,按以前的规矩,就要转回去了。 东莞人把这个细节,叫做“辞客”。不料,亲友们才要辞客时,乡邮员骑着自行车,迎面嘟嘟嘟地来了。 他走到大队伍旁边,抓住在前面擎着白幡的孙丽萍: “小妹妹,村里是谁家,出了大事?” “支书家里。” “谁?支书?老村长,就是他老婆吧。” “是的。” “那就是麦求华的妈妈啊!” “对,就是她!” 小邮员地叫着,跑到麦求华面前: “妹妹,你天天到我们邮所,来看你们家邮包。看这不是,你家的邮包?从那边寄来了,刚刚收到的。” 麦求华接过包裹,那泪水禁不住翻滚,大声哭了出来: “我的好妈妈哟。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给你寄来的药。是给你老人家的,治病的药来了哎。你好好看看啊,我的好妈妈。” 老村长接过来看了又看,双手捧在胸前。看到起儿子的药在,可妈妈却不在了。泪流满脸,泣不成声。 麦妙娟和阿洪见了,赶快上前扶住了他。 送葬的队伍一时停了下来。看到这伤心场面,一个个都走不动了。 到山上,逝者的直系亲属们,一起扶着棺木,要送棺材到墓穴里去。众杵工们在那里一起高呼: “众人拧转面!” “拧转面众人!” 依照习俗,是要孝子丢上一大把白米,到深井里去。再放下一只饿了一天的大红公鸡,待它在下面几口吃完了井底的米。那孝子才带着朱砂,跳到墓穴里,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长辈的名字。 这是为逝去的长辈呼喊,要求她的魂魄早早归来。 第36章 妈妈啊我的好妈妈 眼下东莞人的家里,还有大公鸡? 这么久了,一户家人,就只准一家养几只鸡。那些大公鸡们哦,早就被饿得头昏眼花的人,吃了个干干净净。母鸡是因为天天有蛋下,才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麦救济站在深井边,从怀里取出来一张白纸展开来。大家定睛一看,我的个天老爷,就是那纸上,早就画好了一只大红公鸡。 他从衣袋里取出一小包河砂,权当做是白米粒,小心丢下井去。双手抱着那只纸公鸡,咚的一声,那人和鸡就跳了下去。他双膝跪在井下,一连磕了三个好响的头。 带着那嘶哑了的哭腔,大声喊道: “妈妈啊妈妈!我的好妈妈!孩子今天,对不起你了。让你住到地方来了。你知道的,我们家里,是穷得很。儿子还是给你找来了一只大公鸡。它还吃了大白米。 “从此以后,你就好好的,在这里住下来吧。我会跟爸爸,哥哥,还有妹妹,常常来看你。妈妈啊!我的好妈妈!” 声嘶力竭地喊完,一个纵身,从井里跳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朝着井后那高山头的方向,跑了去。” “快跑!麦救济。” “麦一角,赶快跑上山去。” 众人在后面看着,大声鼓励他跑。 乡下的风俗,是作为孝子的他,现在跑得越快越远,以后屋里的人,就会越来越发达。越来越幸福。 待到棺木缓缓地落入了墓穴,在场的亲属们各自捧来一撮土,投放入墓穴内。众人这才一铲子,一铲子垒上土。 安葬完毕,众人从另外一条路,回到事主家。饮过黄糖水,才各自拿了些白饼子,一条红头绳回家。 把所有事情做完,人都回家去了。 老村长留在听涛山上。麦求华扶着他。颤颤巍巍在新坟前,声音哽咽: “好老婆,还听得到我说话吗?我和女儿,就要回家去了。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啦!好阿菊,不会怪我吧! “是我这辈子,没什么本事。可怜你,跟着蠢人这么多年。要吃的,没吃的。想要穿的,也没穿的。养下了儿,育来了女。害得你一辈子跟着我,吃尽了苦头,受够了贫穷折磨。 “实在对不住啊!阿菊。陪了我几十年,如今你一个人在这里,你要怪,就怪我吧!我,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老村长说着,慢慢地就说不下去了。人又不由自主地,扑通又是,就跪下了地去。麦求华也一扑上前,陪着爸爸跪下地,叫: “妈妈哎!你为什么,就这样舍得我们走了。你知道吗?哥哥在那边给你买来了药,我收。你为什么,就这么快的,舍得我们哟!你就舍得你宝贝女儿哟!妈妈哟!我的妈妈!” 麦救济仿佛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早早地就回来了。站在旁边并没有及时离开。从身后扶起了老村长。三个人一路踩着泥泞,迎着漫天风雨,蹒跚朝村里走来。 店子门口。 满满一拖拉机杂货,从外面才运回来。阿洪一头大汗下了车,忙不迭地赶紧下货又搬进屋。 几个小青年坐在门前,有的在打牌,几个在看黑白电视,还不时大吼小叫着。 麦妙娟从外面走来,看了他们一眼,又心痛地看着老公: “几个小靓仔,只知道在这里打牌,看电视。自己忙自己的,见死也不去相救,帮到你们阿洪哥,搬一搬货物不行吗?” 几个青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才很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哄的一声,帮着阿洪搬货物去了。 “老公,我就没时间,给你帮忙哦。” 麦妙娟嘴里说着,进屋拿什么东西,着急就要往外走。 阿洪眼睛瞪大了看她。拿手去抹汗水。 “还要去老村长那里,赶快开个会,研究新的工作,好急人的。” 阿洪嘴巴里哼哼: “村里头的大领导。你们请来的那刘大老板,回去那边,也有这么久了吧。有什么消息来?” “就是还没呢。要是过几天,再没有来人,我就只有再去一趟。” 阿洪皱了皱眉头,吸一吸鼻孔,眼睛看着地上,阴阳怪气的: “老婆,要是肯听我说啊。” “有什么高见了。” “也不是什么高见。” “那就说低见。” “你在外面,那些看不见头尾,摸不着边角的事情,就少管点吧!” “听到什么了。” “你耳朵聋了吗?” “没有。” “那怎么就没听见。” “你没事就专门听。” “人家都在说,你一次又一次去那边,村里的钱,让你一个人用光了。” “我不用,哪个来用。” “全是白忙活,丢到水里,还有个泡泡。喂只狗,也听得到叫。你就在安安心心在家里,帮我把这小铺子管好,不就行?” “还有什么?” “依就你这辈子,一个女人,还真的想发大财?” 麦妙娟惊奇地看着老公: “事情既然都开始办了,那就要把它给做好才行。半途而废,那不是以后得笑死人。再说,破天荒,做这么大的一件事,哪里会只要一做,就能成功的?” “还没有成,倒是先吹了。” “村里哪个不服,换个人,来试一试?” 阿洪还在低着头来:“难道人家就相信,就你这么个女人,真会有那么大本事,能把这事办好了?” “就是不能办好,那也得好好去办。” 阿洪横了横心,笑道: “办你个头。村里的男人,一个二个,都死光了吗?就要个女人,天天弄得花枝招展,去什么深圳?” “不去深圳,你说去哪里。” “像是麦一角说的,去搞人家的美人计?” 麦妙娟听了老公这话,也算是明白了这一切。这样看她笑着,是个什么意思了。 她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看了浑身上下,再看着老公说: “你个死东西,也去深圳那边,好好看一下,就凭你这老婆,苦瓜脸,冬瓜腰,萝卜腿,浑身上下,土掉渣了的破样子,能搞得了人家的美人计?” 这句话,倒是把阿洪给撞晕到了。再看眼前的老婆,还口里不服软地说: “不是搞人家的美人计,那你为什么,要去了一回又一回?就是你一个女人去?” 第37章 老板娘打扮这么好看 “这条死脑筋,笨东西。也不想想,人家老村长,这么大把年纪,难道还让他,到深圳那边,低声下四,去求别人?你就忍得下这颗心?” “这里生意这么好,只有我一个人,硬是忙。我们五角钱进来,卖得到一块。天天能有小钱赚,你还东跑西跑,有什么意思。” “我在屋里,你一个人,就能够赚五角钱。我不在,你不还是赚了五角。” “我看你这样子,一天到晚,研究什么工作。一走,又是好几天。” “有几次,又几天了。” “不几天?那就是天不亮走了。天老黑,才归屋。” “那也是鬼屋了?” “一回家吧,就睡死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一个人,嗨!老子在夜头,你晓得吗?” “不晓得。” “你睡死了。老公总是困不着觉呢。” 麦妙娟又是一笑: “一个大男人,难道就只有这点出息。” 麦救济走来:“两个大老板,老在吵什么,来,买四支烟。” 阿洪放下手上的货,眼睛看着天上,冷冷的: “只买四支?你一天天的,要这么多烟抽?” 麦救济看他这样子说话,眼睛珠子就瞪大了: “哦,你是嫌我买的少,还嫌我的钱,小了点?” “没小,也没少。” “告诉你吧,我还是从那边,走过好几个铺头,专门跑来你这边,打算是要帮衬你,老宾主的生意呢。” “谢谢,谢谢。” “好,要是你这里,嫌我的钱小,那我到别人家里去买。” 阿洪听人家说得有理,赶快又讨好地笑笑: “兄弟,也不的。我是说啊,全村人,是一包一包买烟抽。” “全村人,怎么啦。” “就只有你个人,一根一根买。喏,这里有四支,还是你昨天中午,剩下来的。” “那不是正好。” “早就开了包,要是再买不出去,很快就会发霉。到那时,就卖不掉了。” 麦救济本来想说,你不蠢,可看他这样说话,还是蠢了点。临时又改了口: “你晓得不,我一次只买你四支。要是自己一抽,就没了。在这个情况下,就可以做伸手牌。” “村里人叫伸手牌,已经好久了,原来是你。” “或是人多,要现场发。最多一次,也只能够发出去个两、三、支。什么叫细水长流,吃穿不愁?你懂吗?” 阿洪止不住要笑出声来: “想不到,你这坏狐狸,抽支烟,还有这么多鬼点子。怪不得好多人,除了叫你麦伸手,又叫你麦一角。” 看到人家给了自己面子,麦救济就装做听不明白。掩饰着脸上的羞愧,掉过头去,挑逗起麦妙娟来: “老板娘打扮这么好看?又要出门去了?” “开会。” “亲爱的大老板,这几天,你又得守空房了。” “少说两句。” “领导去大城市,和哪些男人,谈那伟大的工作。家里的婆娘哦,要是太靓了,外的野猫子,就太多了点。” “麦救济,不要混。” “我的好老兄,问题是,你可要严加注意哦!” “注意你脑壳。” “看你这样子,要是守得住财。可能守得住的,却是色呢!” “放你妈妈的狗屁。” 趁着机会,本来很生气的麦妙娟,并没有理会他们,匆忙地闪过身子,就朝一边走了。 大队部。 好多天过去了,那边没过来人,更没来电话。 老村长眼睛出神地看着电话机,急得说:“看这样子,只有跟人家,打电话去了。” “好,让我来打。” 麦妙娟从袋子里,找出来刘先生名片,拿起电话,就大声喊着。 老村长看着她,到被吵得皱着眉头,人才走了出去。 麦妙娟显然是压住了心头火气,不停地喂在打着电话,几次都没有打通。 大队部外面,老村长拦住过来的乡邮员。他翻了翻随身的邮政口袋,摇了摇头,人就走开去了。 老村长看了看天,眉头皱得紧紧的,回到大队部里。 太阳缓缓地开始在落山。麦妙娟拿着话筒,脸上沁出来了许多汗水,大笑起来: “哇!好,打通了。你就是刘老板吧?你好,什么?你,害病了?一时不能过来。那你跟我们老村长,讲几句话好吗?” 看到递过来的话筒,老村长想想,犹豫了下,又拼命摆手了: “不讲,就不讲,这电话是长途,要按分分钟,算我们钱的!” 麦妙娟接听了好久,失望地放下话筒,看着老村长,不再说话。 “怎么回事?” “刘老板害了病,这段时间,来不成了。” “病了?年纪轻轻,怎么会这样?” “天灾人祸。” “运气不好啊。” “扯到运气去了。” “你看,上次,车子到村口了,莫名其妙,又掉了头。这回,老板来了吧,才回去,人又病了。上次来的士,快村里掉头回去。可以说是路不好。” “那是路不好。” “我看,这兆头,实在是太不好了。我们村的命,天老爷啊,那真的是太苦了!” “不是的。要知道,人吃五谷,哪里会没有个病痛?” “就病了他一个人?” “人家是害了病,才不能来的。你想想,如果他不害病,要是他不要多久时间,病就好了。那不是就来了?” “但愿这样。” “怎么又扯到,什么兆头不兆头的。就是招个商,还让你信到迷信哪里去?东莞村,以后要来的老板,不会是一个两个的,更加不会全都,都害了病吧。” “那也是。” “放心好了。只要我再多去几次,还是会有希望的。” “有把握了。” “多去了几回,心里是有点数了。” 老村长耳朵听着,眼睛看着信心满满的麦妙娟,心里十分开心,又很是钦佩了。现在的他,好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一个村,这么个复杂的环境,是要是没有她出手帮助,还这么能干,勤勉,努力。村里那么的工作,自己现在对于好多事,感觉到又是力所不能及。真的不晓得,该怎样办才好了。 第38章 上面来村里查户口 阿洪的家。 用习惯了的方法看,在东莞村人的眼睛里,这位阿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北佬。 只是人家来到南方,也有了很多年,可在东莞人看来,是一个很老实,诚恳,忠厚的人。尤其是平时很少多话。就像好多人说的,你就是踹他两三脚,都踹不出个响屁来。、 可是这一回,真生了老婆好大的火气: “尊敬的老婆呵,以前你无论做什么,你看我,都是不反对你的。相反还很支持。可是这回。” “你想说什么?” “是该听我的话了。” “听你话。” “要晓得,我们在一起,有个穷命。你得好好的,给我认它下来。” “我就是恨你,天天说,要认个穷命。人家穷,我也穷,未必然,人家不穷,我麦妙娟,还会受穷不成?所以我就是不信,你信的那个邪。” “要是不认,那就我们就这样,慢慢做下去,也能发财的。” “能吗?” “你放心,做好家里事情,就行了。” “家里的。” “干嘛你一个女人,天天去为那个大字,风里跑来,雨里走去?这样辛苦,有什么好处?” “给公家做点事,你天天要好处。” “以前穷,我们家里也穷时。村里有哪个,会来帮你!” “没人帮。” “就是为了跟他们去要小块地建房,给自己住。你想想,陪尽了好多笑脸还不算。他们还你推我,我推你。说来说去,就说你就是嫁出去的女子,死活也不肯给。” “你还蛮记仇。” “当年受的那种气,我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 “人家也给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为什么还要到处充壳子,不安分!也不看看人家孙大海,还是个民兵营长。” “他怎么啦。” “都不专心做村里的事。单枪匹马,自己出门去,做起了那么大的生意。你个嫁出去的女子,还在为东莞村,抛头露面,做什么义务劳动。” “我看你哦,对人家给你的坏处,倒是全记住了。” “恩我记得住。” “这我是管不了你的。可人家给的好处,东莞村给的好处,你也是应该记住了吧。” “当然。” “包括我,做了你老婆,也是要记得的吧。” “是。” “你说那时,谁又不管你了?好好说说,谁不管你的死活了?” “说实话,也算是帮了我点。” “只有一点。要想想,要是没有东莞村人,大家的一片好心,你一个从外地来的,没有户口的黑人,也没任何证明的流民,人家就能够听你,自说自话一通,就这样让你东莞村,住了下来?” “不是嫁给了你?” “四处问问,有哪个村,嫁出去了女子,还能够留在村里。” “那是没有。” “我留在村里,还让一亩地也没有带来的你,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有工分和口粮?” “我做工了。” “那口粮,可是得有正规户口,才能享受的?后来,居然由老村长做主,和村民一样,还分给了你一块自留地。后来还给了承包地?” “是的。” “你还记得吗?有好多次,上面来村里查户口。找黑人,抓流浪汉。搜捕偷渡叛国分子,哪次不是村里的民兵,领导想方设法,明里暗里,人人在掩护你?要是没有他们齐心合力帮助,还不早就把你,送到樟木头遣送站,回你的老家,北方大山里去了?” 听老婆在这样如数家珍,数说多少年来的种种往事,阿洪当然知道,这是一时间,自己忘乎了所以,的确是自己理亏了。就没再理她,自顾自地又说: “老婆,我感谢你。” “我是你老婆,用不着你感谢。” “那我感谢东莞村人。” “这是应该,还不能够忘记。”、 “我晓得。” “那就不要再废话。” “现在不同了。你还是听我说吧。” “还要说什么。” “就你这样,没得什么文化的女人。还到了中年。在如今社会里,大场面上,你是赶不上别人的。” “我哪里,就不行了?” “你是不行。” “奇怪,你以前支持我,去那边请老板。现在又说我不行了。” “说白了吧,我支持,可是眼看没有活路了。” “现在有活路了?” “天老爷给了我们机会,小店子,是有钱赚的。” “这有多少钱。” “你心里好大。世界上的钱,你赚得完吗?” “满足了。” “够吃饭穿衣,不就行了吗?” “行了。” “你就老实在家里,好好地待着。慢慢多挣点钱,放在箱子里。” “以后呢。” “只有自己手上的,到哪天钱多了,那才是真正的幸福生活!” “你!只有了一点钱,人心,就变坏了!” “我看,是你才变坏了。你以为,是为大家吗?社会的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靠自己的老公老婆,才行的!” “不要村了?不要大家了。” “钱,是得自己有,还要放在自己手上,才行的。” “看这样子,你是有了多少钱,放在手上了?” 阿洪听这话,人倒就在那里一怔,心里似乎有了点什么紧张。看到老婆只是在调皮地看他,才松下了一口气来。 小学教室里。 孙立新在低着头,听麦妙娟说着事情。听完,沉思有好半天,抬头来看着她,慢慢说: “这么久了,你真的是太辛苦。” “哪里。跑个腿的事。” “你说得对,眼下也就只有这条路子,可以走。你就再辛苦辛苦,想办法去一趟。要是不这样做,是永远没有希望的。” “我也是这样想。” “若是村里又没有钱了,我这里还有一百多块,是学区才补发的工资。放了学,我就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你留着给大婶,买点好的吃吧!阿菊人不在了,她是很伤心的。现在你们家里,也只有你一个人,在家里陪着她了。老人家年纪大,要好好关爱她,孝敬孝敬她,有老人家陪的家啊,这才是天下第一幸福的家。” “家里有个老人,就是个宝。” “是的。我们这些从小就没了爸爸,也没妈妈的人,吃喝拉撒,拳打脚踢,全靠自己的那滋味,你是没尝过的。” “这样。” “那小小的人,就是一个无人管,孤苦伶仃,没人爱的野人。想起这些,我是好羡慕你们,从小就有爸爸,有妈妈的人。” 孙立新点了点头,送麦妙娟出了教室: “你说的那些事,就放一万个心吧。我看,如今这个世道,应该是不会再有很大的改变了。就是要变,也只会变得比明天,比后天,要更加好很多!” “绝对不会再重复了。”、 “我也相信这点。” 第39章 就盯住了麦妙娟洁白脖子 “今后不管是哪个,来做这些事,都只有能让老百姓过上幸福生活,只有让大家,都一起富裕起来。那才会得民心。” “你说得太好了。” “只有这样子做,大家才会喜欢他。相反,要是像以前,胡乱一通,搞穷了百姓,搞得百姓没有好日子过,大家是会反对他的。” 麦妙娟一边走,一边听着孙立新的话,很自信地点着头。 小店子里。 才大清早,门都还没有开。 麦妙娟就和阿洪,很凶火地大吵起来: “你还是一个人吗?有必要就这样?昨天夜里跟你讲了好多话。乡亲们让我负点责。我不是就得给大家,做点事才行。” 阿洪也不看对方脸色,还涨红着个脸: “我不管,谁要你做什么事。我只要你,在我们的杂货铺子里做事。” “哎呀,你大老板了,我帮你做服务员。” “你个女人家,去管公家的事做什么?” “公家不要了。” “也不看看,老村长这么多年来,天天管大家,管来管去,管到头了,得了个什么好处?” “想要什么好处?” “你也该看吧。家里的那个大事,要是没有麦救济,站出来帮他一把,都会办成了什么样子。” “我很不喜欢你这样,说我们敬爱的老村长。这一点我的看法,和你恰恰是相反的。我就是喜欢,老村长屋里的大事,办成了那样子。” “还喜欢上了?” “那是因为,就只有那穷酸的样子,才能证明,老村长像大家说的,在我们村子里,算得上是个廉洁奉公,严于律己的大好人。” “我们的日子,也算得上,是可以的了。那就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还不好吗?” “不好。” “你还要这样,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忙得无头无尾的,还没得个名堂,有什么意思?” “你一心是只想,让我守到店子。帮到你进货出货,数钱。真的是你越有,那人心,就越贪了。” 麦救济叼着支烟过来。看他们两个吵出了店子,就接了腔: “又吵个什么?记得以前,你们穷得要人命时。天天守着大番薯,还要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坨。两个人亲热的让老子,看一下都要流好多口水了。” “亲你妈。” “现在呢,你们腰板直了,钱包也鼓了,当起大老板来。日子当然也好过了,却要在这里,天天搞世界大战。大不了,你们钱多,也给我们这些贫下中农,再分那么点点吧。” “你说得好,托你的福,我们,就是大地主了?要请长工了,得放高利贷了。要你麦一角,开起队伍,来搞我们的土改了?” 麦救济四下里看了看: “是我冤枉了你们?好好看看,你们这样,有大房子,有大百货公司大店面。” “这叫大百货公司?” “你才去几趟深圳,回来的衣服,都要好看多了。哪个帮你买的,那几百,上千块的衣服?” “上千?放狗屁。” “要是按照那一年,前后三年生活水平的规定。我帮你们仔细地算算,俩个不是小地主。也算得个上,一个中富农了吧。” “就富农,我还地主呢。” “再说天天有银子进,不要多过几天,怕就是要变成富裕中农,或者是大地主了。” “地主你个头。” “再过上点时间,凭着你阿洪的聪明脑壳,要是再请上个人,就应该是大资本家了。” 麦妙娟气得喊道:“就是大资本家了。麦救济,你有本事,去孙大海那里,提杆枪来,赶快分我们的红。” “你不要心急。这样做下去,不要我去拿枪,人家孙大海,都会带上一伙人来,抄了你们家的。” “来抄家啊。” “一大早起,你这么大火气。昨天晚上,你肯定是罚了人家阿洪,睡你的床脚了吧。他那样子,还在跟你急,是不是道理?” 阿洪听到这里,奸笑着: “麦救济哦,是谁睡在床脚,哪个又睡在床上。你这个从来也不知女人味道的男人,会明白这种道理?” 麦救济听了这话,那脸色顿时气得就成了黄土高原。双眼睛像就要吃掉了他。 麦妙娟见了,跟阿洪使了个眼神。 阿洪知道失言,这才笑道: “人家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老人家,千万别往心去,跟我较什么真。” 麦救济听到这句话,才放下脸来: “阿洪哦,你以为,老子麦救济,还没有老婆,更加是未婚。就真以为老子,没见过什么女人吧?” “我晓得,你行遍江湖。” “知道就好。” “龙头井边,总有那几个小寡妇,在议论你。” “小寡妇,议论我。” “是啊。” “说什么。” “说你功夫不得了。” “是吧。告诉你,我过的生活,和你们结过婚的人,过的这种生活,是一样的。” “说不定,比我还要幸福得多呢。” “正是。” “阿洪,屁话少说。” “你天天刨一块地,老子哪里都是自留地。” 说完话,他色眯眯的眼睛,就盯住了麦妙娟洁白脖子。两口子见他这样,本来是要发作。想到起自己,是在开门做生意,是要和气,才生财的。哪里还敢在自家店子里头,跟别人生气。 只有装着不明白的样子,再也不敢去招惹他了。 有人在远处高喊: “开张罗!店子开门啦!” 两间热闹非凡杂货铺,在村另外那头,一前一后,一起开了张。两家互相不甘示弱,在猛放着鞭炮。 门前的几个青年轻轻叫了声: “走,去那边看大彩电。” 随着呼喊,待在店子前面的人,一家伙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阿洪和麦妙娟看他们远去背影,目瞪口呆对望有顷,神情有点沮丧。 阿洪气的一回头,顺手关了电视机。躺在门口条凳上,正在睡觉的麦救济,拿开盖在头上的破扇子,对他吼道: “大老板,关什么电视?” “你还在看?” “老子不看,你看?” “这是黑白的。” “看什么看,你把电视关了,老子耳朵边上,没得了声音,人就睡不着觉。” 阿洪倒是惊奇的:“这事也怪。我的麦救济,这年头,连看个电视,也要偷他娘的个懒,光是听吗。” “偷什么懒?你没有文化的人,晓得个屁。这电视,不看光听,也是一种享受。还是一种更加高级的享受。” 第40章 派了人来挖你个地深三尺 “妈的,自己没钱买电视机,平时就听个广播。穷,就是了,还高级享受?好吧,老子让你,好好高级享受。” 随手开了电视: “你个懒人,连个电视,也要占老子的便宜?” “这不是废话。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还不是个电视机?不是那么一样多的电钱?也不是一样的看和听?” “是也是的。” “你这做大老板的,人也真他妈的,太小气了点。” “就这样,睡在那里享清福,心就想着,等到哪天,再来打大资本家大地主的土豪?” 麦救济听了,倒是爽快大笑道: “你个死阿洪,在老婆面前,蠢得就像条猪。想不到对一些问题的认识,还聪明得很。” “狗嘴屎一句,尿一筐。” “我就是要睡在这里,在等着你们,看哪天一个不小心,发了大财。把银子埋到土里。” “你说什么?埋到土里?”阿洪听得一下子变了脸。问。 “到了那时,哼哼,老子邀起一伙人来。尤其是找有枪的孙大海,和他一起来,再好好地杀一杀富,济一济贫。” “整老子。” “修理你们这些,新的大资本家大地主,新的富农分子呢。那时,你就不要怪老子麦救济,不给你留情面。” 阿洪似乎自己失了态,赶快陪笑道:“那你就要念着我,天天给你卖一支支零烟,请求你老人家,留下我一条小命。” 麦救济倒是很正经: “那,怕也由不得你和我,可以决定什么。可能又是要通过集体,或是什么委员会,好好研究研究。该杀的,那坚决要杀掉。能关的,就肯定得要关起来。说不定地皮风起,也会不按平时的什么规定,就会当时先抄了你的家,派了人来,挖你个地深三尺。” “还要挖地三尺?” “把你们两口子,多少年阴的阳的,攒积下来的什么鸡零狗碎,拿了你个干干净净。老子到了那时,还可能会趁到这个大好机会,顺手要了你的狗命。” “你来,看搞得赢老子不。” “我还和你搞什么?你还有资格,和我来搞?” “我连资格,都没有了。” “就来他娘的,一个杀夫夺妻大动作。哈哈哈!” 阿洪气得火冒三丈,脸涨得通红,大骂道: “混账东西狗杂种,老子的婆娘,你都敢打主意。那好,可要听清楚了,老子今天,就先杀了你这以后,狗娘养的。” 他嘴里说着,手上拿起水果刀,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麦救济见了就是一愣: “我开句玩笑,你真的会这么凶?好,老婆,你自己留着。老子才不稀罕,一个黄脸婆,老太太呢。到了那时啊,你们说不定,会弄出来个水汪汪的漂亮女儿了。那老子就拿了去,做个押寨第一夫人。” 阿洪再骂道:“去你妈妈的。老子硬是要你的女儿,来当我的押铺第一夫人才好。” 说罢,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暗地里,这一惊一乍的,倒是弄得阿洪,一身尽是汗水了。 孙立新家里。 麦求华要到城里上学了。 孙立新深情看着她,心里在想起了那个她。好久才说: “小妹,村里能去城里上学,很不容易。可要好好用功。” “人家知道。” “每个人肚子里,硬是得有点书,有些学问,将来才会有出息。” “嗯。” 孙立新又说:“我呢,实在是太穷,也没好东西送给你,就把这支钢笔给你吧!” 听说有笔,高兴地快要跳起来。接过来,先放在手心放到阳光下,再仔细地看。接着往他胸前,就是一拳打了过去,高声大叫: “老实告诉我,这支笔从哪里来的。” “怎么?” “骗子,你个大骗子?” 孙立新一愣: “啊,可是那回在城里,参加暑期学习培训,公家发给我的。” “公家发的?暑期?培训?” “是的。” “在我面前,你还有板有眼?” “什么叫有板有眼?” “你,真是个孙大骗子。” 孙立新听了是一惊: “哪里,我骗了你什么?” 麦求华双脚一跺: “这是我姐,送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 “还我跟姐,到城里玩,在中山路摊子上,我买的。回来姐姐跟我要了去。” “是吗?” “再后来,就不肯还给我。几次哭着要还我。她告诉我,是洗菜时一不小心,掉到龙头井里去了。” “到龙头井了。” “我不相信,她还赔我了一支香蕉呢。” 孙立新哈哈就是一笑:“是这样?可能是我忘记了。” “不是忘记,是骗子骗人。” “好,我是骗子。我骗了人好不好。” “不好。” “那是我不好意思。这不就是完璧归赵?” “当然。” “那你就更加要好好学习。” “笔是回来了。这支笔,既然是我姐,亲手送给你的。还是放到你那里吧。要是你看见它,就当是看见了我姐。” 孙立新听到这里,想不到这么小的妹子,还那样体谅自己。心情显得很沉重了: “小妹,你傻啊。现在的我,还得要用这支笔,才能看得见你家的姐姐吗?” 麦求华很惊讶地看着他了: “就不用这支笔,也看得见我姐啦。” 孙立新又好伤感地说: “你的家姐?她,早早地就在我的心了。” 麦求华听了这句话,似懂非懂地说: “是吗?不可能我姐一出去那边,人就失了踪。什么情况,能告诉我吗?” “国个是连你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晓得,她的消息。” “我姐的命,真是好苦。” “是的。” “这么多人过去,怎么偏偏就是她一个人,没有了所有的消息了呢。” “好多人,都是这样。不止她一个。” “要是你当时,听她的哦,跟着她,一起去了那边。那她哪里,又会就这样子失了踪?” “当时是当时。” “不就会跟麦我求富哥和立凤姐一样,几个人的日子,都过得很好?” “可能,是会,过得很好。” “起码也不会,就看不到了人。你,你怎么啦!” 麦求华只顾自己在说着话,抬眼就发现,面前的孙立新,是泪流满脸了。当然她并不知,一说起来了那些失踪的人,孙立新内心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她不敢再往下说了。倒是孙立新又想了很久,这才自言自语: 第41章 看到她闪动着青春身体 “不是。这么多年来,失踪的人,是太多了。可就是有点不公平。我爸爸他,人一过去,也就失踪了。家里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哪里。我们的亲人里面,又多了一个失踪的。上天你对我们家,对我,也太不公平吧。” 麦求华倒是没有听他的话,低着头想着,老师当年,深爱着自己的姐姐。想念姐姐。自己也帮他们,传了好多消息。想不通的只是在当时,他为什么,不愿意和姐姐一起,也出去了呢: “你放心吧,我出去读书,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不!我先跟你说。这回是去读书,就是要好好在那里安心读。不要老是想着,要回家的事。我们东莞人,就是要到外面,去做好多事情。这里实在是太小了。一个人外面大世界里,要好好去闯荡。俗话不是说得好吗:人挪活,树挪死。” “都离开村里,也很少回来,或者不回来,也可以爱家乡?” “你在心里爱家乡,哪怕是到了天涯海角,再也不回来。只要是你人在外面,想着它,念着它,帮着它。多做一点能帮到村里的事。那就是真正爱家乡了。” “这样子,也是爱吗?” “我年纪大了,家里妈妈身体很不好,所以呢,人就走不动了,只有安心到这里工作。” “知道啦。” “你才这么小,出去了,千万不要太想家。好男儿志在四方。时代不同了,好女儿,也是要志在四方的。” “爸爸也老了。” “是的,你爸爸的年纪,是大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村里,大家也会好好地,帮着你关爱爸爸。” “谢谢你了。” “你就放心去上学,争取好成绩,学到本事,有了进步,那就好了。” 听到这里,麦求华扭了扭小小的身子: “人家都懂了,你就放心吧。我要是有机会,会努力帮村里做事。” 看到她闪动着青春身体,孙立新眼睛放出了光来,心疼爱怜看着她。心里当然就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痴痴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村长家里。 没有女人的屋子,那真的就是脏乱差,麦妙娟几家伙,就扫好了地。又去抹了桌子椅子。手脚十分麻利,在帮老村长做家务。 老村长在一边看着,叹了口气: “休息了哟。你一两天,两三天,这样子来帮我做事,真让我不好意思哟?” “有一个女人在家,就是半边家啊!大嫂去了。麦求华又到外地读了书。你个人在家,实在是不容易。我有点空时间,能帮着你做点,就多少是一点吧!” “你就不怕说闲话吗?” “我才不怕。要怕,早不来的。” “可以我担心啊,一辈子了,什么都怕习惯了。” “再说论年纪,你也是我的一个长辈。就当我是你的孩子,这有什么,要见外的。” “外倒是不会见。” “你搞半天,都不得清楚。” “是的。” “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村里这条路,还要先好好修一修。地方上这个事,该是周围水涌,沟渠太多了,路才不好吧。” “不急。等过了这阵子,趁着大家忙完农活,都有了点空闲。就抓紧时间,抽人力出来,修好了它。” 老村长停好久才说: “可眼下的问题,你想过了没有?” “老领导,又发现了什么问题?” “修路,不要钱吗?” “我们派工啊。不是派了几次?” “不比从前了,原来只要派了工,就得有工分可以记。” “那是。记工分,肯定是不可能了。” “如今要是派一回工,还说得过去。派二回工,差不多也可以。如果时间太长,派的工多,那对大家,总得要有点意思,也才好吧。” 麦妙娟想了一下: “也是的。要不然,大家又会出工再不出力。” “完全有可能。” “要是他天天来上工,和以前出工一样,那么多人站到那里,效果呢,实际上是空的。” 老村长低着头:“出工不出力?那还好办。我想这回只怕是,连出工,都会没有人来。” “要是不这样做,那么多的工钱,得从哪里出来?” 麦妙娟想了好久,这才说: “我想有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说说看。” 麦妙娟坐了下来:“就跟大家说明白,先就暂时记个账。” “记账?记到哪里?” “当然是集体,再怎么样,我们还一个集体呢?” “有人相信,你?这个集体?” “怎么不相信?就从麦救济那一角钱开始,我们就是一个集体了。” “那一角钱?” “投资啊。人家那一角钱,谁不知道,是对我们村里投资的?” “村里?” “以后应该是叫做公司。” “那你能说服人吗?” “我有办法,说一个公司的账给大家,让他们承认。” “那是什么账?” “先是记在村里。” “集体的账上?” “是啊。等到村里的公司有了钱,那就和以前集资的钱,也是一样的。到时跟大家一起,一笔一笔来兑现。” “能兑现得了?” “这你放心。不但兑得了。同时还按照银行的利息,也要给人家算上才是。” 麦妙娟说到这里,又若有所思地,自问自答了起来: “你问我,村里看这样子,真的会有钱吗?我们两个在这里,是不是又在讲笑话?人家相信不相信,我们这样说,这样做?” 这点老村长倒是没有什么的信心: “要到那天,我们该才会有钱?” “会有的。” “我们的空炮,多少年来,放的还少了?” “以前是很多话,兑不了现。这次我倒是就不相信,会做不成?” “相信自己了?” “我是相信这回了。” “为什么?” “几十年,哪里有这回事,这样子的?要是你多次去过深圳,还不相信这些吗?” “你既然有信心?那好得很。我也相信了。” 自从多出几次门,麦妙娟长了很多见识。说话的口气,也是越来越显得果决。老村长看着眼睛明亮闪光,充满了信心的麦妙娟,真的意识到,自己是老了。 第42章 老村长出了房子做抵押 村外路上。 麦救济打着个大赤膊,和村里的青年人,在炙热阳光下修路。南方的夏日阳光,如火样灼灼逼人。高温让那灿烂天空里,几乎凝固不动了。一个个在阳光下,累得满头大汗。 一个青年说:“救济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见你老人家,做公家的事情,出了这么多的汗水。怕是连屁股里,也是水了吧。” “哪里只是屁股里头有水,连蛋蛋都泡在水里了呢。” 另一个青年大笑:“是他天天晚上,在家里干老婆,也没有这样子发狠过哦。” 众人一阵子笑完,都一起看着他。好像是在等着,这个还没有老婆的麦救济,来发一回冲天大脾气。 谁知道,麦救济这回不但没生气,还对他们说: “你们是讲得对。想我以前,在自己的田里地里,春种啊,秋收啊。春天种下去,要到秋天,才会有收得回来。这东西收上来了,还要你能卖得出去,才能数得到人民有用的那个币。” “那是的。” “现在呢,我们这样干。太阳出来了,我们开始上工;太阳下山了,大家落下了工,就能数起来那人民的票子了。” “能数吗?” “我是不相信,只是没有事情做,才来这里的。” “你放心,人家保证了,就少不你的。” “要我相信?” “你说我为什么,不怕热?肯流汗水?我就是相信他们说的话了。” “就别乱说了吧,哪里会有钱发?是在做春秋大梦吧。是让你来,给我们发钱的?” 麦救济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兄弟,你难道忘记了?人家不是在村里的大会上,都说好了?我们出了工,是给大家记在村里的账上?” “这么穷困村里,会有什么账。” “怎么没有账。难道你们都不记得了?” “账,是要记的。可那个账,还不就是老人家讲的,多少年来的长把把伞?到头来,和以前一样,又是个没有人管的?” 麦救济很有信心地笑道: “这点嘛,我的好兄弟,那你就嫩了点。在这个世界上,我麦救济,什么都不相信,可以相信的,就是村里这几个人。” “相信吗?” “他们那说话,是应该算话的。你想想,村里的几个领导,还会蒙我们这几个人,那几个少少的血汗钱?他们要是敢不兑现。我们还可以往上去,有上面,更加还有城里呢。” “你是吃政府的多了,当然相信他们。” “大不了我们几个一起,打起赤膊穿上草鞋,找到上面的上面的上面,到那时,东莞村这几个小头目,敢少了你的工钱?人家那上面,还会少你的钱?” “有这么麻烦。” “再想想,老村长出了房子做抵押。女主任也出铺面。人家为了大家的事,出力出钱,何况大家画了押,记了账,还有什么不相信。” “村领导,当然得出力了。” “现在是村,以后,我们应该叫做股份有限公司。” “公司名字倒好,我哥在那边,就是在公司打工。要是我们村里有工厂,又有公司,那就好了。” “是吧,相信了。” “你这边,是不是真的。” “我相信他们,要不然,人家不敢拿老本,来抵这个大事的。大家放心做。钱的问题,以后由我来负责。” 一说到少不了钱,干的那就是热火朝天了。 可另外一个青年想了半天,突然说话了: “可是村里讲要办厂子,搞来搞去的,有好多次。到如今,可八字是还有没一撇呢。” “那你们不看见,她自己老早,就有一间百货公司?” “就那小破屋子,值得几个钱?” 麦救济双手一摊: “小子啊,这你就不知了。人家说的好,小小生意,细水长流,那是能赚得到大钱的。不过人家好辛苦,你们知道吗?” “对,她家里没有钱,那是不可能的。要是到了那时候,我们兄弟几个,先下手为强。” “你还真的,就想抢人家。” “怎么能说是抢,我们只要自己的工钱,少不了也你和我的。你知道不知道?” 众人都用手衬着镐子把,站在那里大摇其头。 见他们七嘴八舌,胡言乱语说到这里,麦救济生了气: “人家这么好心思,你们一个人手上,才凑了几个钱。人家用这些钱,跑了多少趟。你们不会算账吗?看到人家有了点钱,居然会想到抢了?讲这些不利于团结的绝情话,想做这些不应该做的事,你们还是一个村里的人吗?” 众青年听他们这么一说,个个不敢再讲什么了。 乡间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士卷着巨大尘埃,朝东莞村艰难而来。 车子里头坐着的,是在城里上学的麦求华。 开车子的人,是麦求华同学的姐姐。一位年轻的香港籍外资女经理人,名字叫做冼浩然。 “对进入了罗湖海关之后所呈现的一切,尤其对着眼前山村美景,感到特别新鲜,东张西望了之后: “靓女,快要到你们东莞村吧!” “停车。” “怎么说到,就到了?” 的士停在麦救济面前。麦求华原来早看到他。伸出头来,招了招手: “你们正在修路呢。知道我爸爸,在哪儿吗?” 麦救济在阳光下,晃了下满是汗水的脑袋,用手袖抹了下脸,再次睁开眼睛,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麦求华,发傻了有好半天,才说: “哇,我刚才还在讲,从哪里来的小仙女,下了我们的凡尘!” “在哪里?” “原来是东莞村里,老村长的千金。大小姐回来了啊,你才出去读了几天书,就做上大官,坐小车子,回村里来了?老话讲得好,人不出门,那是不金贵的哟!” “你真是口水多过茶。” “不得了,车子里头,还有一个靓女呢。” 听他油嘴滑舌的好一阵子,麦求华急得说: “我爸爸?他到底是在哪里?” 麦救济也不理她,低下头去,再仔细看了车子里头: “你怎么一个人来?没有看到亮油背头,大西装的老板?倒是和你一样的靓女?“ ”人家是老板。” “你那爸爸,我也说不清楚去了哪里,肯定又在研究工作了。” “那谢谢啦,我们走了。” “要是你们想快见他,看这样子,就只有我放下手上功夫,亲自带着你们,去找一找他罗!” 麦求华没心事听他嬉皮笑脸,急忙说道: “那正好,赶快上车来吧!带我们一起,去找爸爸。” 麦救济拉开车门,一屁股就坐上了车子。回过头来,也像一位领袖那样,向车子窗外,大大方方招了招手: “哥们,再见!” 众青年很羡慕地说:“啊!麦救济的嘴巴,真是很行。这才几句话,人家就让他坐上了小车子!还有靓女陪呢。” 第43章 靓女一枚标标致致的 在麦救济指点下,车子朝着大队部开过来。 老村长和麦妙娟,正坐在屋里商量事情,听到外面有汽车声响,眼睛就是一亮,忙不迭地赶了出来。麦求华人还没下车子,就伸出头来,见到他们喊道: “爸爸、阿姨!喏,这是我同学的姐姐,冼浩然。” “好好,欢迎欢迎!” “她可是大老板!” “欢迎大老板。” 老村长眼明手快,往前快走几步,就扑到了车子旁边,高高地伸出手去,帮到出车门的冼浩然,像酒店里的门僮那样,双手扶住了车门上的框子。 冼浩然出得车来,看到这么个老人家,为自己来扶门框,脸上的表情,出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麦求华介绍:“这位是冼老板,是香港亚天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你好!总经理。” “欢迎,总经理。” “她说,要在这里找个地方,投资建个厂子。” “这样,很好。” “我就介绍她来我们村里。冼老板,这是村里的妇女主任,麦主任。” “你好,麦主任。” “你好。欢迎。” “这是我爸爸。我们村的村长。” “村长,你好。” 麦妙娟弯下腰,伸出双手迎了上去: “欢迎!欢迎!” 这边老村长一听到,对方是个大老板,靓女一枚,标标致致的,还是个总经理。也一步步上前来,哈着腰,再伸出两只手,紧地握住了冼浩然的一只手。低低地弯着老腰杆,像个汉奸那样,陪起来了一脸的笑,连声说: “冼总经理!您好!欢迎!欢迎!” 麦救济在一边,看到几个人,一阵阵大笑,一次次欢迎。躬了身子不算,还要一次一次,一个一个握手。尤其是那大老板,麦主任,老村长,都不断地双手打着躬着揖。 不算觉的在一边,很羡慕地看着几个人不算,自己也现炒现学,双手也在边上打着躬说: “哇噻,人家才这么小小年纪,就是大老板,总经理了,还会开车呢。刚才我还以为,是上次的那个司机?” 见冼浩然给老村长和麦妙娟发名片,像老村长那样,双手又打着躬,勾起腰杆,往前一脸笑着接上去说: “大老板,能不能把你那纸,也给我一张?” 麦妙娟见他这么个自来熟的样子,有点惊讶说: “你要做什么。以为人家那纸,是擦屁股用的?” “管它是做什么用的?比起竹子片片来,不是要好得多了?” 一句话怼回来,搞得麦妙娟倒红了脸。 老村长在一边,倒是装着没听见。这阵仗对他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可看到麦救济应对得不慌不乱,心也是好生奇怪。 冼总经理初来乍到,听麦求华介绍一个人,习惯的就送给对方一张名片。看到麦求华并没有介绍这个人,可麦救济在一边也开了口要,当然赶快送给他一张。 老村长拿在手上,反复地抚摸着,不知往下面,该怎么开口才好。 麦救济一接着名片,感觉有点香气。马上放到鼻子上,好好地闻了闻,抬头说: “哈!好东西,香喷喷的!和车子里头的香,是一样味道,好舒服哟。”接着又像个领导那样,对着冼总经理说: “欢迎,欢迎。洗总,我们村里尊敬的客人。” 众人看他一本正经样子,哄然一阵大笑。倒是麦妙娟早早见过了大世面,极有经验,大大方方的手一摆: “冼总,请进办公室喝茶吧。” 老村长弓着身子,一脸媚笑道: “对,冼老板,进办公室喝茶吧!我们有今年的新茶。” 麦妙娟反过身来一把,拉住了麦求华的手,抚着她肩膀: “傻女子,你带大老板,回我们村里,怎么不先给爸爸打个电话,我们好来迎接你。” “那电话打好几回,都通不了。再说她这个,说风,就是风,讲雨就是雨。说来,立马就来了。” “她们做事,就是快。” “我们几个同学,正在人民公园玩。一说起来这个事,她开口就要来。我还要赶快回去上课呢。” “感谢你关心我们村。” “应该的。” “是你们村里那破电话,想去打人家大城市里头的高级电话,怎么能打得通?” 麦妙娟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又赶快拉住了他衣角说: “有贵客在,麦一角同志,你就做点好事,少说两句,行不行?” “当然行,我听领导的。” “那边工地,没有停下来吧。 “你放心,听到有账记,我们在那里,抓得正紧呢。” “那就好。” “因为这工作任务重,我才赶快带了人家贵客大老板,来和你们见面。知道人家是要来村里,投资办厂的。不过你要记住了,这可又是我的大功劳吧。” “肯定是你的光荣。” “那你应该再研究研究,这能算得上,也是我的一部分投资吧。” 这话听得麦妙娟眼睛,就是一瞪了: “是你带了大老板,来我们村里,投资了?” “怎么不是?” “好好好,是是是,我们到时候,一定好好研究下。赶快抓紧那边的工作吧。” 事后麦妙娟想到老村长那印度门童样子,就大笑起来: “那时你这么快,就晓得去扶那门框。” “我们是主人,人家是客人,应该帮去扶人家啊。” “哪里学来的动作。” 老村长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啦,是我错了吗?这样就是欢迎我们的贵宾啊。” “你没有错,只是我想知道,你这个动作,是从哪里学来的?” “真的你是个小笨蛋哎。电视上。” “那上面有?” “天天看电视,你都不好好学点东西?那不是白看了?还有,就是我到上面开会,一回回在镇政府门口,看到有好多领导,客人上下车,进出电梯,他们都是这样,对待这些尊贵客人的。” “你真是学得又快又好。不过以后有我在这里,鞍前马后,伺候服务这个大事情,应该是我这个小辈做的。” “为什么?” “你一个大领导,再说,也是老人家,有客人来了,就不要这么快,抢了我们下属的工作。” “我在电视上,看到帮人家大老板,扶车门框,开电梯门的,都是我们老大,抢在前头,躬起腰杆,要先做的呢。” “是吗?” 第44章 这可是村里的财神菩萨啊 “我多次都在旁边看着,后面的老二老三,好像都在后面笑,不敢去抢他的先。” “这样?” “怎么不是,你天天看电视,都不从里面,具体得学点知识。那你不是白买了电视机。还冤里冤枉,交了那么多网线费?” “是吗?在我们这里,你得改一改了。” “要怎么改?” “因为我一呢,是女人。二呢,年纪比你要小,多做点事,是应该的。以后你老人家,就负责到后头,当大老板。” “怪不得,听你一说,当时我看到那老板出车门,看到我,脸上有点怪怪的。” “是吧。” “那下次再有大老板来,你到前头,去扶车门。我负责到后面,脸上带着微笑,就是了。” 孙大海家。 麦救济在昏暗灯光下,一脸惊奇东看西看。看了很久,又想了好一会,这才激动地说: “尊敬的民兵营长同志,你出门去做事情,才这么一点时间,就发了大财?” ”小意思。” “从今往后,我就不再叫你什么,狗屁营长了。你当了一辈子营长,哪里又像个营长?” “说得对。才几个兵?几杆老火枪?还不是穷得叮当响。” “可你这出门,去了才几个月时间,鸟枪就变了炮。” “兄弟火眼金睛。嘿!老子就要大发了。” “真的就是老话说得好,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还是我爸爸,给我名字取得好,叫做大海。就是要大有作为的意思。兄弟,大口喝酒。人,就是要越喝,才会越发达哎!” “还是酒鬼酒?” “马虎得很。” “香啊。好东西。” “牛皮吹得厉害吧。” “我以前只敢到镇上,大店子的柜子里,就近看它这么一眼。那人啊,就是够幸福的了!” 大海拉了拉麦救济身上,还是尿素口袋做的裤子: “以后多来,尽你喝。” “谢谢了。” “几十年来村里人,活得哪里像个人样?都白白地给谁在干?从今往后,我劝你别在村里做什么了。就跟我一起出去。” “我行吗?” “打包票给你,只要打上个转身回来,就再也不用穿这破烂了。” 一席话说得端着杯子的麦救济,双目圆瞪。看得听得那人,是一愣一愣的。连手上的酒,都忘记喝了。 “这普天之下,除了男人,就是女人。在这么多女人里面,只要找到一个,拿来做老婆,就足够了。” “是吗?” “可是你样子不比别人差,脑袋反应也不慢。长了这么大,还闻不到女人的味道。找不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婆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说是为什么?” “就是穿错了这背时的,外人的化肥袋子。” “你说得不对。” “什么错了?” “我爸爸没有去世前,早就对我说过,我这个人,从小就是一个人穷的命。八字先生那里,也是这样子,多次跟我说的。” “算命骗子瞎子的鬼话,你也信?” “我信。” “为什么,灵了验?” “这不是。” “见鬼了,什么个验。” “说我只要过了中年,命会一天比一天好。” “是吗?” “大财,娇妻,一起来。” “真的。” “不是吗?这回,我带着是叫做冼浩然的老总吧,来村里了。” “什么?你说什么?是你带了大老板,来村里投资办厂了。” “是我亲自带着他们,找到了大队部的。” “我的天,那你立了大功了。这可是村里的财神菩萨啊。” “到底是什么神仙,让你碰到了。” “是阿麦华同学的姐姐。一个好大的女老板。” ”漂亮吗?“ ”我没有多看。身上好香。“ ”人家香,你都晓得?“ ”当然。“ “这样子。” “说是要在这里,办个厂子。你说,要是办好了工厂,以后村里,要给我的好处,又差得了多少?” “那是应该的。听说,是有政策的。” “有了钱,什么老婆,也该有我的份了吧。” “你说,是什么的同学?什么的姐姐?” “是她同学的姐姐。” “这么回事?不会是骗子吧。” “是同学。” “我看这天下,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同学,那么好的姐姐?人家大老板,不就是冲着阿华那张小脸,来我们村里的?” “是个大美女。” “女的?” “妇骗子,还少了吗?” “我在场,看样子,好像不是这样。” “你只看到表面。再说那几个人,忙了这么久,都没有弄一个老板来?想不到一个学生,不声不响,居然把事情搞成了?佩服佩服。这大老板,是不是来好玩的?” “看样子,人家不是在敷衍我们呢。” “算了吧。好多那边人,一是到这里搞年轻女人,弄去做二奶。有的让女骗子打前站。” “乱说。” “你晓得那什么求华,是如何的了?” “人家才这么小点,要留点口德才是,别再乱讲了。” “在这里?你好好看看,是要厂房,没有厂房;要好的路,没见到路;要电,更加是没得电。她来这里,是想做什么?摸着脑袋想想,不就明白了?” “就别乱说人家了,她可是我麦家小女孩。出门也才几个月时间。还有,我暗地里看了那老板,人是年轻点,在我看来,绝对不是个轻浮之人。讲话做事,是很有分寸的。” “你不是也中了人家的美人计?” “要是我有中美人计,那有多幸福。” “照你这么说,倒是有点奇怪。” 杏子端了盘炒青菜上来,听到这里,也开了口: “大人大面的,人家是来办厂子。嘴巴长在自己脸上。可要知道在家里,自己也养得有女儿。” 孙大海看她一眼,对这开口就吃里扒外的老婆,气得想骂她几句。这边的麦救济,在想他的大事情: “你也是一个大领导,我想你帮着那条,我们正在修的大马路,那工钱要一下?” “修路,你们有工资?拿到手了?” “他们说,以后再给我们兑现。” “那就好。” “麦妙娟说,暂时在村集体股份有限公司的里面,先记上账再说。” “这牛皮,吹得好啊。” “以后连本带利息,也要给我们算清楚。” “那么长一把伞。” “就是想请你领导出面,先要回来。” 第45章 小心收拾你这懒鬼醉货 “说实在话,只要是村里能办好厂子。你们的什么利息,本钱。从内心出发,我帮你们要不要,也是没有关系的。” “可是眼下没饭吃了。” “我看你一辈子,长得也有这么大,就专门去上人家的当!我呢,以前是上得太多了。可不想再去干,村里头那些鸟事。办厂子这事我看,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 “是这样。” “你想想,那好田平地,是不能够让你用的。要在那山坡上开工厂?不是在搞笑?要不然,我会半路上出家,去做生意,一点都不管村里的事,让他们去胡搞一通?” “哪条虫子,才有本事,去钻哪棵树。你是有大智慧,好本事。再讲,你以前弄龙眼,荔枝,有了大本钱。平时又多人缘。我哪里来的本事,有你那么大的能耐?” 从孙家出来,不要钱的酒,麦救济喝的是手里,拿着花生米。眼睛迷迷糊糊的了,还在往口里放。那人,早就是东倒西歪了。走到阿洪店子门口,阿洪闷闷不乐的,正在关店子门。 麦救济重重地朝凳子上一坐,吐词不清地说: “大老板,怎么就不营业?天色还这么早就关大门?” “喜欢关,不就关了。” “这回我帮你那漂亮老婆,请来了新的财神太爷爷,到我们村了。你可要好好地,再当回小孙子啊。” “什么财神?” “明告诉你吧,可要小心了。听说啊,他们很多那边的大老板,到我们这边,是来搞二奶,就是我们说的,陪房二老婆。” “你见过没,人家是女的。” “有人是打前站的。我看你那婆娘,年纪是不小,可是那样子,又特别是靓。人呢,也不怎么显得老。” “妈的,又说人家,是打前站。” “你这条小狗,一定要看好婆娘。不要让村里人头上,都让帽子,染上了颜色。” “染你个头。” “你要是喜欢戴,那就好好戴。总不要让村里人,也跟着你戴吧。不过你老婆,也是我们村里的女人。” 阿洪听了这话,生气地靠近她,挥起拳头,闻了闻他身上,骂道: “到哪里装了这么多马尿。真他娘的,敢在这里,跟老子多嘴,小心收拾你这懒鬼醉货!” 看到阿洪横眉怒目,人真的就生了气。麦救济酒醉,心里倒是明白得很。眼睛一眨,嬉嘻一笑,打了个饱嗝,东倒西歪跑掉了。 大队部。 “这可好,千请万请的,他不来。人家歪打正着,自己居然就来了。只是不肯出钱建厂房。” “我们哪里有厂房?” “真的又要山穷水尽?” “奇怪的是,我们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可她偏偏要到这里来?” 麦妙娟看了看老村长: “我们村真的命苦。人家不肯来的,你千思万想,又想不到。肯来了的,你又顾三想四,疑五惑六。” “有人说,怕她是个骗子。” “人家骗你什么?骗你,骨头都煎不出油来了。骗我,给人家做五奶,都没有人要呢。” “还是有点奇怪。” “好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人家正来了。真的肯来,我们热烈欢迎。至于厂房这事,我想,好办得很。” “你说的,好办?” “是,我看就这样,大起胆子,好好干一次。成不成?” “厂房?” “是的。” 老村长看她那小心样子,就有点奇怪: “厂房怎么啦?吞吞吐吐的,有什么高见?说了吧。老是让我心急,挺会玩老头子?” “死老头,我玩你什么?” “有话好好说,别老是在那里搞笑。这事情,我急得快要死了。” 麦妙娟眉毛一竖,站了起来,往前走几步,朝后再走几步。想说,停了下来。又走过去,再踱过来,看了看屋顶,瞄了瞄地上,前前后后,再横扫了整个大队部。 “说得像老干部,会踱步子了?” “就把它,给腾出来?” 老村长听得眼睛直了: “你说的,是这里?” 麦妙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行吧?” “大胆。” “这就叫大胆。” “你搞笑。” “怎么是搞笑?” “不行的?” “为什么?要是能全部整理清楚,是够大的呢。” “这不是大不大,小不小的事。” “那有什么情况。” “政府。” “哈哈哈,什么政府啊。你真把自己,把我们,当成哪根葱了。” “这可不是玩笑。” “除了这张跛了脚的桌子,几张板凳,两面旧旗帜,还有什么,叫做政府的。” “这话,跟我讲可以。到外面,可不能乱说来。” “知道。” 老村长也四处看看: “不单是这个事。还有。” “还有什么,比政府问题还大?” “我姓麦,你,也姓麦。上回人家只两个人,才在这里住了个晚上,你看姓孙的人家,除了我们村的,周围村的,只差一点,就要天崩地裂了。如果在这里办厂子?我们两个,受得了吗?” “船到码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是能开得成,就是受不了,硬是受,也要受得了他。” “怎么受。” “到了那时,你老人家身体不好,给我站得远远的。” “能站吗?” “大不了,去住几天医院。” “那你呢。” “我年轻,到那台上去,挨几下子斗,我是受得了的。” “你真不懂事,到了那点子上,就不光斗的问题了。那是哪个,也受不了的,这我可是早就有了经验。” “几十年,你是见多了。” “照你想的,这样做,还有一个天大的问题呢?” “还有什么?” “上面那些人,会同意我们这样做?” “还有他们的事。” “你太年轻了。” “是我们自己的。” “你别一眼看这里,马马虎虎,乱七八糟。这可是村里多少年来,叫做是政府的办公地!” “做什么事情,总是得要冒点风险。也得要有点胆气。什么事情,你要是去做了,就那么回事。” “说得轻巧。” “我听到有人说,别人那些:有的是图书馆,都把那些书啊,一包一包打了?” “图书馆?书打了包?有什么用?” “腾了地方出来,办工厂啊。” 第46章 这还不是惊天动地大事情 “真的?” ”不光是图书馆,还有卫生院,夜校,供销社,全撤了,办厂子。” “没有人拿大队部吧。” “这个,倒是没有发现。” “就是。” “到底是真是假?” “就这么回事。只是看村里,要是这个不能。那个,也不行,我们就会失去眼前的大好机会了。” “图书馆是图书馆,充其量,大家暂时,可以不看书。要是拿政府的办公室,去村里的开厂子,这可是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不是就要撤了这个政府。一个村,一个大队,没有了大队部,就没有了人民政府。” “不用大队部,就没有政府了?” “对。” “你还不是村长吗?” “这还不是惊天动地大事情?” “没有那么大吧。” “小心行得万年船的。” “可就做不成什么事了。再说,你不就个东莞村嘛,一个大队部,就是个什么好大的政府了?” “是的,你可以讲它不是。可它真的,就是我们的基层组织,一个一级的政府机构。” “莫把自己看大了,我相信,为了东莞村的经济发展,上面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真的,这么有信心?” “不信?我们就打电话,先请示上面再说。” “这个,要的。” “要是他们批准了,再找个地方办公,就太好办了。当然,要是万一,是什么其他结果,我们再说吧!” 话说完了,看着老村长、 “只有这样了。 对方伸出了手去,犹豫了一下,赶快又收了回来。看到他的态度,是这样子了。再没有说话,焦急就抓起了电话机。还顺手按下了免提。 她的心情,是太急了点。见她这样子,老村长想制止,考虑了一下,又停下来。再没有说话。 电话这一次很顺,不一会,就接通了。可还没有等到这边,把要说的话说完,对方果然和老村长说的一样,斩钉截铁,只回答了十二个字: 政府办公用地,坚决不准办厂。 麦妙娟如是五雷轰顶。人就傻在卫那里,连话筒,都忘记放了。只见她的泪水,大颗颗的从脸上,滚了下来。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老村长这边,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也是目瞪口呆,吃惊不小。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女子有这样的伤心。不知不觉,急出来了一身汗水。 “做,我们一定要做。” “冷静点。” “无论如何,要做。哪怕是我一个人,担了这个担子。虽然沉重,以后绝对不连累别任何人。” 像个失恋了的姑娘,坐在龙头井边。心想着这个问题。她知道,对于东莞村来说,绝对不能够失去这个机会,这可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无论从哪方面的情况来说,这个机会对于东莞村,仿佛是在冥冥之中,有个天意一般。 也是自己,期盼了这么久的机会啊。 东莞村外。 冼浩然同麦求华走在石板小路上: “有人说,让我们的厂子,办到学校里去?” “这个,我不同意。” “为什么?” “就是再没有办法,工厂,也不能办到学校去。” “又不是你的孩子,在那里上学。” “我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天下的孩子,都是一样的。” “会一样吗?” “如果办好了一个工厂,让孩子们失去了学习机会。上帝知道,是会要惩罚我们的。我相信,老板也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 麦求华瞪起眼睛看着他: “真的是这样?一个读书,有这么重要?” 冼浩然看她: “麦同学,你哦,真是傻得可爱。还在学经营管理呢。要是你来管厂子,那企业真不知会被你管成什么样子。” 麦求华听了很失望: “你这样说,那村只有这个大队部,可以做个选择了。” “那地方,我看勉强,是可以考虑的。” “那就好。” “这可是你爸爸当老板的政府。在权力机关里办工厂?怕不怕人家将来,会说闲言碎语?尤其是上面的想法。我看,应该是万万不可能的。” 两个人话刚说到这里,麦妙娟和老村长迎面走来。远远地只一眼,就看冼浩然,麦妙娟很高兴地说: “冼总经理,大队部,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不是去过几次?” “如果要在那里开厂,你以为呢。” “只能够说,就地方来考虑,应该是勉强的。” “真的吗?” “可以。” “那告诉你个特别好的消息。我们村里经过多次研究,考虑就先用大队部,暂时把厂子办起来。这样做,你看行,还是不行?” “真的吗?” “我看里面,也有那么宽大。全部都整理出来,是办得下的。” 这话一出口,听得那边老村长,脸上就是一愣了。差不多就要瞠目结舌。想开口要制止。可抬头看到的是,麦妙娟眼睛决绝地盯着他。就一时开不了腔。 冼浩然这边,放下心中的一件大事,神情立马就是一爽,高兴说: “好,我看你们,真的就是这么开明。有个问题。” “什么事?” “定了吧。” “当然定了。” “不会误事?” “放心。” “当然好得很,我代表公司,感谢你们。那我回去,就给总部发传真了。谢谢了啊。” 听着感谢这些话,麦妙娟很不解地看着冼浩然。很奇怪人。我们自己是穷:以前是千方百计,自己也亲自多次上门,求爹爹,拜奶奶,去请人家来办厂。可千辛万苦的,一直都开不了张。 可听到冼浩然这女子呢,对他们是一次次的,说了这么多的让人舒服的感激话语,一次次的是让人感到那么真诚好听。仿佛是她冼浩然,带着钱,是在求着村里,让她来办工厂的。 麦求华是很敬佩的,看着面前的冼浩然。等到麦求华和冼浩然都走开,老村长才轻声且严厉地批了起来: “你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大了?” “不是玩笑,我是说正经的。” “还正经的?刚才怎么啦?这么个事情,那可以说,是有点大啊。具体最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你想过了没有?” “没有。” “能说没有。” “我也不想。” “结果都没想,你就敢说,是正经的?还定了。人家那边,得你这句话,就和总部联系了。那才是正经的呢。” 第47章 哪怕就是牺牲了我一个 哪怕就是牺牲了我一个 “我哪里又不正经了。” “不行的。” “行,我们一定要做。” “再考虑下吧。” 麦妙娟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说: “不入老虎窝,哪里逮得到老虎崽。的事情,天大地大,不如村里办厂子的事情大。” “你年轻,要是倒下了,以后还可以东山再起。我这把老骨头,一旦有什么事情,那要是倒下了,万一进去了。就是爬,也是爬不出来的。千万千万,可不要害苦了我。” 麦妙娟斩钉截铁的: “请你放心吧。事情的责任,到了以后,就由我来承担。一旦有了什么事情,你见人就说,当时你并不知情。是我一个人,在那里瞎胡搞的。” 老村长犹豫地看着她:“那时,我难道也能这样说?要是我这样说了,你会顶得住人家?” “再大不了,就是条命吧。为了一村人的事,就是进去个三五年,我也是愿意的。真的那,你和阿洪两个,轮流,帮我去送个饭,就是了。” “你年纪轻轻,见得太少。那,可不是你和我,愿意不愿意的事。我的天怎么这点点小事情,成了这样。” 麦妙娟,明白了什么,泪眼中带笑说:“这样,换个方法做,你好不好?” “死女人,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反正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对外说,你身体出了点问题,人病倒了。躺在床上,一时间出不了门。由阿洪一天三餐,上门来帮你送饭。” “哈哈我还没有帮你送饭。阿洪倒先帮我来送了?” “那怎么不行?” “你是在咒我吗?” “为了村里能够办厂,我进去,都不怕。先咒你几句,有什么怕的。只要能开了头,办好厂子。你病几天,也是应该的。” “什么话,把我搞病了,还应该的?” “你在家不出门。等我们几个,把这祠堂,收拾清楚了。厂子开业时,你再病好了,就是了。” “这样。” “不行吗?” “你一个人,搞得好?” “搞得好,弄不好,反正,我是都要搞的。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前头,先走下去。” “为什么?” “这么长时间过去,冼老板不早就发了传真吗?” 老村长一时满眼含泪:“你一个女子,为了我们村,都能这样。我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还能那样子,在一边轻松躲过去?我,还一个人?是一个男人吗?” “就这样说好了。只要不受什么大处分,你反正,是快要退休的人,能装模作样,糊过去,就糊过去。这边让我顶多去上面那么哭两次,也就是了。” “有这么轻松?” “轻也好,重也行。只有这样了。” “是吗?” “吧,这么久时间,一连去了好几趟,请人家都请不来。相反麦求华不费什么力气,倒转是把老板给我们请来了。 “这种机会,可见并不是很多。祠堂,是村里头的事情,与上面该没有多少关系。我晓得,他们考虑的是大队部。我们呢怕的孙家人。主要考虑的,还经济效益,就得迈出这一步吧。只要把厂子办好了,孙家人手上有了钱,相信同样也会开心的。村里大家开了心,事情就好办。大家都好,我吃点亏,没有关系。要办好一个事,总会有人会吃亏的。亏让我来吃吧。” 老村长听这话,这女子,敢做敢为,真是不可小觑。回头想了想,人家年轻,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在心里想着,很是过不去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就好好负责,在家里装病。我就开始唱戏。” 孙立新家。 麦妙娟趁热打铁,连夜就原原本本,告诉了孙立新。内心当然是想要让他帮忙拿捏,这个责任,自己虽然说是不怕了。也摸不准会有多大的事。谁知道,他听了倒是一愣。举手把那桌子,猛地就是一拍。却又笑了笑道: “还能改吗?” “冼老板的传真,怕是过总部去了。” “不改,就不改了吧。那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像你家里的那个北佬。” 麦妙娟听了,就是一愣: “你说我那北佬,他怎么啦?” “那北佬,我看了有那么久,他这个人,还不光是胆子特别大。人,也是很聪明的。” “乱说。” “他以后,只怕是能干出好多个大事来。” “那就谢你贵言了。我是看不出来。” “你想想,在那时他一个人,就敢来这里往那边逃。这样的人,你想想在他们那里,就是成千上万个人里面,是没得一个的。” “我今天也不胆子大,在心,那人的性子,是太急了点。可这事情对于村里,可个十年难逢金满斗,百年难逢岁交春的大事情。没有办法了。” 麦妙娟听出孙立新称赞自己男人。还有点开心: “他们没有去请过老板,也不知这事情,到底难在哪里。” “你要是胆子大,敢去做,那就做了。上面要是有事,你去对付。如果这里姓孙的人闹事,我也是姓孙的。就不相信,到了那时,我的这个孙字,干不过他们的那个孙。” “到时你要帮我。” “这样搞,我看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要是上面真的追究下来,出了什么大事,要是你进去了,要比老村长进去强。” “为什么?” “你进去了,我和老村长到外头,大声帮你喊冤。你容易出来。” “是吗?” “老村长进去了。我和你帮他喊,都没有用处。” “怎么就没用?” “你不想想,那把老骨头进去,只要三两家伙,不就打得鼓了?放心,要是进去了,你就安心。到时我和阿洪,会天天帮你去送好吃的。” 麦妙娟听了这话,眼泪水夺眶而出: “太谢谢兄弟你了。这事情你放心,我一定要做好它。就是为了这村里的人生活变好,哪怕就是牺牲了我一个,也是值得的。” “是不是把我们学校,弄个小点地方。” “学校弄小地方干什么?” “要先给大队部办办公吧。” “不用了。学生学习,不能够受影响。” “为什么?” “等厂子开了,全村人的钱多了。也有了好效果,谁也不好,再为难我了吧。” 第48章 自己却是了孤身寡人 “那也好。要注意有人为难。” “我也不怕,谁为我的什么难。我又不是为自己,要这样做的。” “有决心,好。” “再说我考虑,村里也不用办什么公了。暂时到村长家里混混。反正他房子宽,也没有什么人在家。有了什么事情,先就在老村长家里,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商量就是了。反正我几天时间,就要去他家一次。” “几天就要去?” “没有女人了的老人家,要帮到他做点家务。” “这样子。” “好在他们家里,也没什么人,到处都空空阔阔的。要是去的人多了,天天气氛还会热闹些。” 听说麦妙娟会帮到老村长家里,做一些家务,搞搞卫生。孙立新的眉头一皱,想起来了什么。现在的村里,像老村长这样,只有一个人在家里的老人,也是不少了。 今天初一,阿梅颤颤巍巍,在丈夫灵位前摸索着,点上了香。多少年来,但凡逢初一十五,都要给丈夫上柱香。 才回家来的孙立新轻声说: “妈妈,你回回这样,要是外人看了有多不好!” 阿梅并不理会他,静下了心,仍然点好了手中的香。这才从容说: “我的好崽哦,这有什么不好?如今的人,就可以不要祖先了?不要亲人?人家都不要他们了,亲人也不要了?” “话不是这么说。” “看到你们一天天的,这样出出进进。就知道眼下这村里,又要热闹起来了。恐怕又会要像以前那样?” “以前哪样。” “我看你可不要再和那女人,不安份的麦妙娟一样,天天村里跳上跳下的。到头来,和老村长一样,自己什么都没得着,还四处去惹了是,又生了非的。弄得好好的两口子,天天在家里,吵吵闹闹。” “她们家吵了?” “妈妈这如今,眼前就只有你这么个崽了。妈妈什么都不求,就只求你能老实,本本分分,教好自己的书。像我们这样人家,在社会里,能让娘儿两个,在家里安安逸逸有口饭吃。能好好地,给爸爸多烧上柱香。打发好这一辈子,那就要谢天谢地了。” 想到麦妙娟要做下的事,还没有开始,家里就吵起来了。可能以后还会有的种种结果,孙立新的心,就相当沉重了。听到这里,显然就有点不耐烦: “你天天就是这样,一讲起什么来,就没完也没了的。你就多多休息,养好身体。少讲几句话,好不好!” 阿梅气的提高了嗓门: “才说几句话。你就嫌我讲的太多。我的个好崽,妈妈一个人在家,有哪个人一天到晚,能和她说上几句话?老话不是说的好?不听老人言,终究要犯难!” “又来了。” “想当年,你爸爸他,不就是这样?我算了算他人,也不就是在你年纪上,听信了人家不安好心的话。结果就吃人家的亏,上了人家的大当。” “爸爸没有上当,是自己不灵活。” “自己出了这么大个事。可怜我们一家,本来是四个人,在世界上一起待着的。却有这么个人,是见不着面的,也有这么久,就是见不着面了。更要加上,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上面的人。” “过去了,好久见不上面的多。” “那你说,爸爸他要是活着呢,我们有那么久,看不到他人。要是说,不在了呢。又见不到他的……。”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在面前身材瘦小干枯。一年四季,都是一脸心情沉重的母亲。做儿子的知道,老人家多少年来,担负着的心事,该是有多重。所以尽管她这些话,不晓得说过了多少回,他都要强逼自己,认真地听。一时也不知,该再说点什么,安慰安慰她才好。 其实自己在心的负担,哪里又比母亲的负担,要轻什么?想到几年前的花前月下?在山野中,在大海里。与她一次次那回眸,一回回的浅笑。可是如今,自己却是了孤身寡人。在进进出出的学校里,却到处都是当年她那曼妙的倩影? 他双手抱住了头,往后的日子,不敢再想下去了。听到在那很远地方,或者是麦救济吧,在那破破烂烂的屋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唱着东莞村里的苦情歌: 太阳落,北风天, 爷娘做工在田边。 冷热衣裳无两件, 春夏秋冬混过年。 北风天,冷溜溜, 莫说孩儿唔知愁。 人家早早入被窦, 我家无被伏灶头。 掌牛子,住牛栏, 替人掌牛无时闲。 牛栏里头来食饭, 饭后担水洗牛栏。 睡在床上,唱完苦情歌,一人快乐全家人高兴的麦救济,仿佛还没有尽兴,又自得其乐地唱起咸水歌。 东莞村的咸水歌与周围地方的咸水歌,有点儿大同小异。歌词一般是自己可以边唱边自由衬字。在唱歌时,男的这边唱一句,可以加上“哩姑妹,啊嚟”;女方要是唱下一句,那就要加上“哩兄哥,啊嚟”。咸水歌是这样唱的: 海底珍珠容易搵哩姑妹, 珍珠易搵阿妹难寻啊嚟! 花簪跌落坑渠湴哩兄哥, 搵针容易搵老婆难啊嚟! 海底虾公容易搵哩姑妹, 失哥条路世上难寻啊嚟! 在世界上人这个东西,也是奇怪得很。你说,一个一天一口好饭,都吃不饱的男人。想不到在这深深夜里,那左男高音,右假嗓子,混唱得还真是那么投入。 一个人活到这个份上,能还有这么好的雅兴,也真的是难得。麦救济人,平时大家看到的,可能也只是他的一个表面。 想到这里,孙立新把眼光从妈妈那里移开。看着远处没昔日竞争对手,单独地吸取日月之精华,一天天茁壮成长,雄姿英发的东莞大红树。一时间心那很多不舒服的事,都在麦救济那如歌似曲,似泣如诉的歌声里,一点点冲得若有若无。 我们这些人,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是要看得到希望,树立有理想和目标,那才好呢。 东莞村口。 老村长眼睁睁地看着,急起要离开的几个人,陪笑说: “冼老板,请你稍微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冼浩然抬起头来,不明白所以然地问。 “麦主任去家里,想给你们拿点我们村的土特产。”老村长说。 第49章 你真是疑心生暗鬼 你真是疑心生暗鬼 冼浩然赶快说:“不用了。谢谢了。我们这次来,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非常感谢你们。” “村里穷,也没得什么好东西。就是随便的手信,我们东莞人,作性是这样子。” 老村长嘴里还在说着,眼睛着急地看到远处。 没等到他说完话,冼浩然看样子也不管他,一头钻进了车子。老村长见拦不住人家,心也很急,却再也不好意思,硬要去拦住客人。眼看着冼浩然的车子开出了自己视野。老村长愣在那里很久,才见麦妙娟慌慌张张,提着一大包番薯干,快步走来。看到眼前没了汽车,也没见了人,脸上很是失望: “怎么这么急,人就走了?” “是人家等我们不起。他们做点什么,都讲一个快字。” 老村长和麦妙娟,一时两眼对两眼,很是沮丧地在那里站着。有好半天过去,老村长想什么,双手往外,就是这么一摊: “看人家,那边有钱人。一个两个做起事来,是像在抢起来做似的,风风火火。她,不都这么有钱了,还不请人帮做事。就连个车子,还要自己开。还有个事情,我想先跟你商量下,这回哟,不要受他们欺骗了才好。” 麦妙娟听了倒是一惊: “欺骗?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以我的经验,嘴巴越是甜的人,我们越是要注意。千万千万,不要上了人家的当。” “你真是疑心生暗鬼,我们村这个样子,能上人家的什么当?” “看吧,这么多天来,我在想,明明是我们在求人家,来这里办厂子的。可是你看姓冼的老板,年纪轻轻,还是个女子,可人家说起话来,做起事情,对你对我,就是对麦救济。她的那个态度,那用神,一会,是低三下四的。一家伙,又甜言蜜语。“ “我是看人家好认真。倒没有觉得甜言了。” “你没见麦救济,一见人家,眼睛回回都直了。” “年轻女子,人见人爱,树见花开。” “全像是在求着我们,帮她做什么事情一样。搞得我这两天,都很有点想不通了。” 麦妙娟哈哈大笑道: “天哪,我以为是什么事情,你晓得人家,是做什么的?可是高级的大老板,见过了大世面的文明人。文明,你懂吗?人家是因为文明了,才会善待我们。” “文明?” “你有什么怀疑的。我们这里,不就是个荒蛮的地方?哪里又有这样的骗子,会来这么个穷地方骗人?再说你村里,有什么好东西,能让人家来骗的?” 老村长想了想:“你相信,他们会来骗的。” “那是一定的。” “照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从今往后,我们也要把所有的事,做快一点才好。这样吧,那孙丽萍,不是很会写字,就叫她先去负责给厂子里招工。” “这样子好。” “叫她挨家挨户,一个一个来。做进厂子的登记。有合适的人,不要漏掉一个。哪个要是去做了工,以后就会有工资。人家发的这种工资,说不定就是真金白银。不会像我们,先记到村里的账上。” “怎么?你想通了?” “是的。” “这么快,就打算要招工了?那要是他们三五天了之后,又电话说,不来了?那怎么办才好?” “你就放心吧。刚才听了你的话,我想啊,也人家冼老板那眼睛,哪里又像是个生意人。干净的像是一泓清幽的水,比我们龙头井的水,还要清爽好多。” “相信我了是吗?” “你说得对,他们一定会来。或者退一万步说,要是这冼老板真的不来。我也想通了,赶快又去找第二伙人。你不看南边的深圳,天天热闹哄哄的。北边的广州,日日铲车不停地在平地基。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个紧随正中的档口,还会落在他们后面。” “有决心就好了。” “还有就是,只有我们两个做事,真是太少了点。孙大海一心做梦,要发大财,天天看不到人影子。” “人家是发了点。” “麦救济还要让他好好的,管一管修路的大事。同时要好好监督,一定要保证质量,保证速度。” “麦救济能做事的。” “你家的那阿洪,手上有好功夫。普通话也说得正,一旦来了大老板,村里的这些贵客,就叫他专门来帮着照顾好。一天到晚,要吃啊喝啊住啊的,尽管要弄得妥妥贴贴,也就是了。我们的工作,暂时就这样子吧。” 见人家不肯等到礼品,麦妙娟站在那里,很有点失落感。又在想着什么吉利,与不吉利的事情了。只听老村长这样热情地一说,可又有点吃惊了: “什么?你是说让麦救济,来管村里修路工作?” 老村长显然听出来麦妙娟的意思,加重语气说:“对头,你别看他一个人做事情,在平时,是懒散得很。可你要他做手上的辛苦事,确实也让人难得信他。骂人要他做嘴巴皮上的事,还是比较行的。” “做得好?” “你好好看他,人家这几天,在修路上的成绩,是很不错的。再说,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三人,就成了众。光是我们两个,在这里翻跟斗,那是弄不好事情的。这里以后,要翻跟斗的人,那是太多了。” “要的,我就先去孙大海家里,找到孙丽萍,跟她说说。再就去告诉麦救济,你给他安排的工作。” “你还要带着她,先登记几个人,让她先学会做事,就可以放开手,让她去登记了。” “好。祠堂这块,我也要看紧点。” “那事你不用管。有我来就行了。” “你开始装病。” “乱说。我也得找事情做。现在是诸葛亮出祁山,要的是各路角色。光你一个人做,有三头六臂膀吗?” 麦妙娟飞快地迈起步子,先去孙大海的屋里。 人还在门口,就迎着出门来的杏子,快言快语,跟她讲了这些事情。 杏子醒目得很,耳朵里听着,先是沉着一张脸。再听到后来笑道: “好。你厉害。是女人,就是要找点事来做。不要让男人,天天在家欺负老子们。” 第50章 哪里来的这么干劲冲天 两个人说着,一起进了里屋。叫孙丽萍出来,仔细再说一遍,拿上个小本子,一支笔。和麦妙娟两个一大一小,一起出门去。一前一后,先来到麦救济破屋子外面。就听得到里面的麦救济,还正在那里打着鼾呢。 麦妙娟举起手来,敲了敲那发着霉,腐朽的窗棂,声音不小,可里面大半天,还没有什么反应。只好隔着高土墙,扯起大嗓门喊道: “太阳晒屁股,还在做春梦,见到了哪里的新娘子。” 叫了好半天,麦救济才嘟哝着: “叫什么鬼?你知道不知道,人家正在睡午觉?” “还睡什么午觉呢。赶快起来。” “有什么好事情了吗?” “老村长让我们来,叫你做事去。” “要我做事?是今年的救济,发下来了?” “不是。” “那你是要给我结账了?” “什么账?” “修路的。” “结你个头。” “怎么搞的,又不帮我结账。今年直到现在,还没有发救济。不发救济,不结账,那来叫我做什么?上次修路的账,跟村里都还没有结不算,也不得先分点红给我,害得我一天天的,还在吃大番薯。还要来吵我睡大觉?赶快滚蛋,老子眼睛还睁不开,得要再睡一觉才行。” 嘴里说着,人又准备躺下去。麦妙娟大声吼道: “快点帮老子开门。” 听声音好大,知道躲不脱了。才懒懒地爬了起来。 “告诉你吧,这一回,我可是有比领以前的救济,还要好的事情,才专门来找你的。” 麦救济听到这里,也知道来的,是大妇女主任了。要是不赶快开门,她那个性子,自己这样做,是不行的。只好睡眼朦胧开了门。 麦妙娟一进屋,左右一看,也没找得到地方坐下,就只有站在到处是垃圾的地上,把老村长对工程日期的安排,具体要他做的事,简要地跟他说了一遍。 麦救济听得眯蒙起的眼睛一瞪,手指头对着她: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肯定是真。” “我才不相信?” “我哪来的胆子,敢骗到你的头上?” “量你也不敢。老村长先就跟说过,哪天要我来负点责,争取修好这条路?现在你又说,是要我麦救济,来负责修全村的路?” “是的。” “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是看错了人?我在你们村里,可是有名的大懒汉。是不是因为我,亲自带着人家大老板,找到你们,来投资办厂子,就要重用我了,是不是?” “没错。老村长就是这样说的。” “是吗?” “还说了,以后在我们村里,还会有好多事,都会请你来做。就是要感谢,你亲自带了冼老板,来我们村里,投资办厂。” 麦救济听完这些话,目瞪口呆地,看着麦妙娟。想了想: “那老村长同志,可是村里的大领导。他亲自安排了我的工作?要我管好全村修路的大事?” “是的。” “那我从今天开始,不是也跟你,麦妙娟同志一样,算得上是我们村的领导同志了?” 麦妙娟眼睛大大地看着他,顺着他的势子说: “对。麦救济同志,只要你肯好好地干,总有一天,你会是我们东莞村,领导同志的。” 这句话好像世界上最好的美容液,把麦救济的那脸,那眼睛,弄得亮光闪闪的。再接着他放声大笑。学着麦妙娟,高起喉咙: “只要你好好干,总有一天,你会是东莞村领导同志。还我们的老村长,这领导的可能是世界上,最难得的伯乐哦。识得我这千里马。东莞村里,一位真正的大人才。” 两个女人见他高兴得那样子,早就一起背过脸,去捂住嘴巴,偷偷地一起笑了。出得门来: “冼老板真是麦救济,亲自带到我们村里,来办厂的?” 麦妙娟毫不犹豫地说:“是的。” 孙丽萍吃惊地看着他:“想不到,表面上,傻呼呼的,本事还大的不得了呢。” 精神焕发的麦救济,兴高采烈地带着青年们在修马路。天空中没一点云彩。烈日之炎炎,直往人的身上扑来。 乡间狭窄公路上。有一群架线工,正在田头地角,埋杆拉线。人靠精神马靠鞍,精神上完全变了样子的麦救济,看着远处的人群: “你们看人家那帮人,来得比我们早,从天亮干到现在。简直就没有看到停过手。这是在给谁做事哟,肯这样子玩命?” 一个青年说:“早听说,那是要来我们村投资办厂的冼老板,找到了电力公司,说是要从那边,架一根高压电线过村里来。就由他们公司,从广州那边,请过来了这些工人。” 麦救济叹了口气: “我们这里,真就是个电尾,路尾,水尾地方。让他们这样一搞,我们也这么搞,这电尾,路尾,就差不多不是了。就差了个水尾。冼老板为东莞村,怎么就舍得这么大本钱,是让人有点奇怪。 “人家眼光看的远,不是我们这些没有知识的农民,能够了解的。” “说得是这样,我们不能落在人家外人的后头。还得要好好想办法,让这条路修得快些好些。” “我人们努力。” “看那样子,他们是怎么搞的,有这么大的劲?” 架线工们休息那时,都到这边荔枝树荫下来。麦救济很大方地对他们说: “你们出门干活,从广州来有这么远。到哪里,才能吃上中饭呢!” 架线工:“早上出门,我们就带了中餐的。要不然,哪里有力气。” 东莞青年:“那你们做起工作,怎么有那么大的劲头。” 架线工甲:“承包了啰?要不是承包,哪里来的这么干劲冲天?” “那承包了一个月,能挣得到多少钱?”麦救济问。腼腆的架线工甲笑而不答。 爽快的架线工乙接上嘴:“有五六百块!多的要上千了。” 麦救济不相信的:“多少?” 架线工乙:“大概五六百块!多的上千。” 麦救济大吃一惊:“架个电线,就会有这么多钱吗?” “你别看那架一个线,里面的名堂,技术,多得很呢。” “我的个妈呀!那你们一天,不是差不多有几十块钱了?” “要不然,哪个肯从那么远来做。” 第51章 对我没有兴趣要换人了 “我们东莞村,仔细算起来,也有这么久,还从来没拿过,什么五百块钱一个月呢。别说是拿,那是见,都没见过。怪不得,兄弟你们这么卖命。” 东莞青年接着说:“跟村里说,干脆,我们把这条路,也承包了。” “人家是给钱,我们是记账,怎么能承包?” 东莞青年:“记好帮他承包的帐,不是一样的?” 麦救济看着他:“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做,那是太简单了。要是我们承包了,那就天天从家里,带起番薯来干。就这样,等我下了工,就去找老村长。要像他们那样搞承包。这样那进度,就会更加快些。” “说得有道理,要是承包,就是带起大番薯来干!争取两头黑,不要多少天,就能完工了。” 麦妙娟家里。 好多天早出晚归,大的规划做完,心情松弛下来,想好好回去,奉承亲爱的老公一下。可刚刚进了家门,人就愣住了。 时间还早,可店子早早关上了门。阿洪睡在床上。她吓得赶快问道: “亲爱的,怎么啦。” 没有吭声。仿佛睡不醒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她急了。 “病了吗?要不赶快去医院看看?” “老子才没病呢。” “那是为什么?” “不准搞。坚决不能搞。” “什么不准搞?” “搞什么?” “那个厂子。” “明白了,不准我们办厂子?” “不是不准村里,办厂子。” “那是?” “是不让你去搞。” “为什么?” “你以为,你现在村里,弄得是风生水起,是吗?” “这样做,不对吗?” “人家做了,就对。你做,就不行。” “你讲道理。” “没有什么道理,就是不行。” “就是行。” “你硬是要做,那我们,就离婚。” 这个词,竟然从阿洪嘴巴出来了? 麦妙娟听得发了呆。两个人在一起,也有那么久了。磕磕绊绊,是经常有的,问题也不少。可就是这个词,她真的就还没有听到过。 她在灶前忙着做饭。 家里横七竖八的货物,放得到处是。在茅屋土墙上,贴出来红纸写的招工广告,也让人撕扯了下来。 停了有一会,麦妙娟才说:“对我没有兴趣要换人了?” 还是有几个女青年,探头进来问事情。麦妙娟拿来笔和本子,跟她们打招呼: “几个靓女,想报名进村里的厂子?到这里登记呢。” 女青年看着他,相互又看了看,不相信的笑了笑: “是我们村办的吗?” “当然,马上就要开办了。” “那我们就不要再去外面打工了。” “是的。” “我们报名,参加。” 青年远去。回头叫阿洪: “起来吃饭。要离婚,也先吃了饭再说。” 见人家这样子,只好起了身子,还是似乎不认识她,坐在那里,不再说话。只把两只手操在胸前,轻轻搓揉着。 “到底怎么回事?” “店子也不开了?” “不开了,以后也开不了了。” “乱说。” “我乱说,你自己在村里,弄得鸡飞狗跳的。” “办个厂,就跳起来了?” “办厂子可以,你办就不行。” “我怎么就不行了?” “没有听到村里人。说你什么吗?” “说我了?” “说你的胆子有点大,要把我们的大队部,把政府,给弄掉了。” “是吗?” “说人家上面,根本就不准你在那里办厂,弄掉了大队部。是你一个人,硬是要这样干。” “是我一个人,要干的?” “人家老村长,也不同意,拿大队部办厂,当然就只有你了。” “我一个人。” “孙姓的人也说了,你要是拿办厂,把孙家人的大祠堂干掉了。大家就要一起,把你这个外嫁女,赶出东莞村去。” “亲爱的,你不是说了,我坐牢,你帮我送饭呢。” “你办厂,集资,坐牢。那我是一定帮你送。” “那就谢谢啦。” “要是办掉了大队部,还想我帮你送饭?做梦吧。” “这样子。” “办厂是办厂,听话是听话。你一定要听老村长的话。” “明白了。店子开不开,由你。哪怕是要赶我出东莞村,哪怕是要去坐牢,哪怕就是离婚。” “为了这破厂子,你连离婚,都不怕了?” “厂子不是破厂子,坚决要办下去。到了那天,你不帮我送饭,我相信,也会有东莞村人,少不了我一口吃的。” 她心里痛得直流血,实在说不下去,大叫一声,赶快跑掉了。 阿洪在后面,眼怔怔发了呆。 大队部门口。 老村长指挥着很多人,在搬出来那些笨重旧家具。 麦妙娟快步走来,一把就推开了他: “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回去,屋里有人有事情,正在找你呢。” 老村长奇怪地站在那里,一脸迷惑看着她: “什么人?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到这里来找” “不是说好了吗?医生在找你呢。” “医生?” “说了不要你,在这里显山露水。没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站远点。” 听到这里,老村长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圈红了起来。 有人爬在房梁上,打扫着那些待上千年老灰尘。麦救济打着个赤膊,做起了总指挥。弄得那健硕的身坯,像是在池塘里戏耍的水牯牛。 孙丽萍带起个年轻姑娘,跑去人家家里。看到人家有女孩子在,就仔细上前,打量一二。觉得要是合适,就开口说话: “靓女,几岁啦?” 眼前姑娘总是羞怯地笑。也有从门里头出来个妇女,接上了腔:“十九岁。” “眼睛小小的,好灵泛。身体还好吧?” 妇女抢着:“眼睛是小点,人从小到大,没有毛病的。” “成。那我们厂子里,就要她啦!在家里,等厂里的通知吧。再过几天,厂子开工,就要去上班了。” 屋里一个男人出来: “你是孙大海女儿吧。” “是。” “你今天说行,那就行了,对吗?” “是这样。我说的话,算话。” 男人高兴地说: “我的个妈妈呀!就是这样一登记,女儿过几天,就能进你们的厂子了?” “是的。” “那女儿进厂子,不就成了人家说的,什么阶级?那就能领导,我农民伯伯了。好我们家里,也有领导了。” 周围的人听得咯咯笑起来。 第52章 有了点钱就要爱护我们穷人 孙丽萍看着身边女孩子: “后生仔可畏。这姑娘呵,眼睛闪闪亮亮的,是双挺醒目的眼睛。说不定到厂里锻炼锻炼。以后真就会是厂子的骨干。” 喜欢得细眼睛这一家人,都乐滋滋的。 停了好几天,阿洪的杂货铺,还是悄悄地开张了。 放上了台小彩电。一群小孩子在电视机前,学着动画片动作,笑得前仰后翻,吵成一团。 有个孩子慢慢地往柜台这边看。看着看着,人就走近了。阿洪在旁边做事,看到小孩子的眼睛定定的,就悄悄问: “小朋友,想吃点什么?” 孩子瞪大了眼睛,羞涩地看着他。 “想吃什么?”阿洪再问,顺手抓起一小包小圆粒饼干,伸手出去,就要送给他。 “人家没钱!” 孩子见了饼干,心中一时生喜。很快眼睛又是一瞪,匆匆回答后,小脸绯红绯红跑掉了。很远,仍然回过头来,依依不舍,盯着阿洪手上饼干。 阿洪叹了口气,看一群在店子前面不买东西,一心只在玩耍,吵得鸡飞狗跳的孩子们,只有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一会,有个妈妈被刚才那小孩,扯着衣襟,迟迟疑疑地来到铺子前,妈妈低声说: “老板,能不能帮我卖几块,那种最小块的饼干。” 阿洪往里,拿来一包刚进的小饼干。 “我只要买一二块。” 女人看着饼干,还是小声说。一张脸上,全是尴尬。阿洪有点奇怪。前面有个一次只买几支烟的麦救济。又来了一个,那么小包的饼干,还只肯要几块小饼干的妈妈。心里想着,看着: “这饼干,是一包一包卖的。很小又很少。孩子只要一两口,就能吃完了。不会放坏的。” 看到这对母女,阿洪有点不耐烦。 “今天是孩子生日。她说,只想吃块饼干。”妈妈眼睛看着别处说。 阿洪正背对着母女俩。可妇女还在他身后说。听到这里,整理着货架的阿洪回过头来。低头看母女俩,顺手取出里面小包装的饼干。女人见还是一包,就大摇双手: “不要。老板,我们不是不要。是没有钱,买不起一包饼干。就只要一小块。能给孩子过个生日,就好了。” 听到这里,阿洪再弯下腰去,一手把饼干放到女孩面前,拉着女孩的手,让她接住手上的饼干: “小朋友,叔叔祝您,生日快乐!这是我送给你的饼干。” “老板,我们不要。” “不要钱的。” “谢谢老板。我们不要,谢谢你了。” “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 妇女尴尬的笑容,就上了脸来,对女孩子: “叔叔给你的。还不快快谢谢叔叔!” 女孩子高兴地说:“谢谢叔叔!” 母女俩就要离开店子。阿洪想到了什么,从后头叫住她们。母女俩不解的回过头。阿洪从收银柜子里,取出来五块钱,塞到女人手上。 “不要不要,我们不要。有饼干就够了。” “大姐,这五块钱,你帮孩子,去那边的蛋糕店,买个生日蛋糕吧。” “生日蛋糕,我们买不起的。大哥,谢谢你了。” “那里有种专门给小孩子做的蛋糕,只要五块钱一个。” 那妇女看着阿洪手上的钱,就说: “谢谢,不用了。好心的老板,谢谢你了。女儿今天,有这一包饼干过生日,她就很开心了。” 阿洪不由分说,钱就塞给了孩子。看见女儿手上,攥着了这五块钱。妇女眼睛怔怔地看着阿洪。那双眼睛,就潮湿了。双膝也不知不觉,缓缓就跪在了地上。 女孩看到妈妈这样,不由分说,一家伙也跪下去。 母女的动作,惊得阿洪一步上前,扶起来她们。不料眼前的这一切,倒把在远处才过来的孙立新,清楚地看在眼里。这心目中北佬的举动,让他一时间激动不已。 他走了过来,拍着阿洪的肩膀,举起了大拇指: “好兄弟,善有善报。你对我们东莞村人,有心了。” 当天晚上,阿洪把这一幕说给老婆听。 麦妙娟哭了起来,双手抚在老公脸上: “你好幸福,一张五块钱,就得了人家母女双双,一顿地跪了下去。以后,我们就要这样,手上只要有了点钱,就要爱护我们穷人,高看我们苦人。这也是我们以后做人,办店子的最大心愿。” 大队部前。 莫镜铨西装革履。根本没有阳光的天气,也弄了付墨镜。 带着一辆大货车,威风凛凛开进东莞村来,转眼就到了大队部。村里人看到从高高车子上面,跳下来了这位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酷似白面书生的莫镜铨。 很早就在这里迎候着的老村长上前去,堆起来一脸笑,双手递上了一支香烟: “先生,你是……” 高兴的莫镜铨一眼看到,最先上来的,却是个糟老头子,就并不太理会他了。只冷冷看着他: “老头吗,快,叫上几个人,帮我来下车。” 老村长说: “好!” 嘴里说着,也不管他脸色如何。那手上的烟,还是要递过去。 莫镜铨眼睛还高高地看着天上,手很不耐烦地推开了那烟。麦救济在旁边看不下去,正要走上前去,想说他几句。 老村长看见他那脸色,就拉住了他: “可不要乱来呵。当年人家韩信,那胯下之辱,都要受了。我就这样个糟老头子,算得什么?” “当你是谁哦,还韩信呢。难道要当他是楚霸王?” 麦救济白了他一眼:“就是韩信,又算得什么。你可是我们村的大领导。年纪么也大了他一大截。他算什么东西?能这样对你?” 老村长也不管他怎么说,死命地拉住他: “你要是敢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来,我可对你不客气。” 麦救济见他自己都这样,才息住心上火气,站在一边,瞪着新人。岂不知这时莫镜铨心,早就急成了一团火。在旁边看着的那些人,哪里又明白,他心想的这些。倒像是个久征善战的大将军,大摇大摆进了大队部,嘴里一直在嘟哝着: 第53章 拆下了东莞大队的木牌子 拆下了东莞大队的木牌子 “怎么的,要在这里,办我们的玩具厂?还是出口的。这车间,是车间吗?这么黑黑的,乱乱的,开的什么玩笑?地方路又烂,人也穷。要什么东西,也都没有?还办什么厂子?下车呢。你们几个,还站到那里,是干什么的,都赶快来搬东西!” 在莫镜铨面前,老村长如是个能干的老仆人。他小心翼翼,跟在莫镜铨身后,轻言细语,吩咐着众人。谨慎小心,搬动着一件又一件机器。莫镜铨大咧咧,爬上了车子,亲自很郑重地搬下来一块金属小方板。上面盖着块大红布。红布扎成一朵鲜艳的花。一看四周没有闲人,麦救济只好上前,双手接住了。 莫镜铨盯着他: “这是好东西,你小子,可要帮我小心点!” 听他说是好东西。放下来时,就偷偷地抬起了红布,只见上面写着: “东莞玩具厂”几个大字。 “这回我们东莞村真的,有工厂了。有东莞玩具厂。” 麦救济忍不住,高兴地跳了起来说着。 莫镜铨在上面喊道:“吹什么牛皮。你说错了。哪里是你们东莞村里的工厂。是我们香港老板,到你们东莞村,开的厂子。充其量,也是我们老板,借你们东莞村地方,办下来的工厂。” 麦救济那脸,就气得彤红了。硬是想要回个嘴。 老村长在那边,早就应到: “是你们香港老板,在我们东莞村,办的东莞玩具厂。” “老头子,你聪明。” “我们知道。欢迎你,大老板,来我们村办厂子。” 莫镜铨显然就有点得意,禁不住就笑笑地看着在那边,忙过不停的: “老头,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倒是特别醒目。” 几个青年人看见,放下手上的活,一起围了上来,就好奇地要去揭开那布看。可大家刚伸手,就被莫镜铨喝退: “这有什么好看的。快点干活去!这大车子一停下来,要是超过规定时间,就要罚我们的钱!” 麦妙娟远远就看见,他人有这么凶,知道这就是老板了。赶快过来笑着: “请问,你就是香港来的莫先生,莫老板吧!” 莫镜铨瞪了她一眼: “是,又怎样?” 麦妙娟眼睛就是一亮,笑了笑,很亲切: “你好,我来给你介绍。我,是这里的妇女主任,叫麦妙娟。” 莫镜铨听说对方是个主任,马上就点了点头。微微笑着从衣袋里取出来名片,双手捧着递给了麦妙娟,同时又深深躬下了腰: “啊!是你?久闻大名哈。麦主任。我姓莫,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就叫我莫生好了。要请你多包涵哦。” “好感谢你们来办厂呢。” “冼老板在香港,一下子过不来,要我代他向你问好。他要过几天,才能到这边来。” 见他对麦妙娟那样子,麦救济的脸就冲向另一边,还难看极了。麦妙娟左右看了下,才过那边去,拉过来了正低起头,忙着搬货的老村长。推他面前,郑重介绍道: “莫老板,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们东莞村的老村长。这位,是我们的贵客,香港来的莫镜铨老板,也是我们东莞玩具厂的厂长。” 麦救济听就说:“只说了介绍下三个字,这狗日的态度,就好成了这样?上次来的老板,人家好年轻。这个厂长,也这么年轻。他们那边,难道就没有老头子?” “啊!是麦村长,你好!我是莫生。刚才有眼不识泰山。你老人家,一定要原谅我。” 听到说对方是东莞村领导。莫镜铨再次看着面前的老村长,竟然那腰杆,勾得就是像只大虾。脸也很好看的,很幸福地笑着: “您老人家,请多包涵。这是我的名片,请你老人家,多多指教。冼老板在香港,向你问好。” “多谢了。” “他最近要去见我们在国外的大老板。就没有时间过来。这边的事,是由我来负责,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好了。” 老村长听了倒是一怔: “那个冼老板,还不是你们的老板?” “不是的。” “你们还有个,在国外的大老板?” 莫镜铨倒是很认真说: “冼老板,是我的老板。在马来西亚的那大老板,才是冼老板的老板。也是我们玩具厂,真正的老板。” “这样。” “我的老板冼浩然,是他手下的经理人。我只是冼浩然老板,手下的打工仔。” “对了,你们来个人,把那块牌子拆下来。新牌子挂上去。那块红布,就暂时放到上面。等到哪天剪彩,才能取下来。” 麦救济和众人看到这一幕,就十分感动。又听说,要拆掉的旧牌子,挂上新牌子。人上前来了,可一看到地上和墙上两块牌子,众人都愣在那里,谁也不想动了。 老村长趋上前,对莫镜铨用商量口气说: “可不可以商量下。” “怎么啦?” “这两块牌子,暂时都一起挂在这里?” “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这边有好多地方,在一个大门上,挂得有好多块牌子?” 看着老村长。莫镜铨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这怎么行?里面开的是工厂。你知道吗?厂子只要一旦开工。就会有生意做。那时会有生意场面上的人,来谈些大小的生意。可要是人家来了,到了厂子门口,看到你们那块牌子,人家就会,或者是犹豫不敢进来。会问我们,你这里,到底是你们厂子?还人家的什么?” “这样吗?” “是的。胆子大的,人家可能一时还会说,你们怎么了。会合那什么的,怎么都搞到一起去了。” “那人什么关系吗?” “胆子小的,就走了。我们不就少了单生意?要是这样,那左一单,右一单,厂子怎么办才好。” 这些有理有节的话,尤其是厂子里,会少好多单生意的话,让老村长和麦妙娟听得直点头。两人对看了一眼。老村长硬起了心思: “好,既然要拆,那就拆下来吧!来,计划好了。我们就要讲信用,照着计划来办。反正迟早,也是要拆的。拆了它吧!” 麦妙娟在当时,说是要做决定,自然是豪情满怀的。可真的听到这个拆字,心里当然也不个滋味。她默默地走上前去。老村长和麦妙娟小心翼翼地,拆下了东莞大队的木牌子。 第54章 准备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麦救济冲上前去,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把这块牌子细心给包好,又扯下了裤腰带,仔细的綑扎实了。 有人说:“这么喜欢这块牌子?” “这块牌子,是我爸爸。” “是你爸爸?” “怎么不是我爸爸?要是没有它,年年都给我经济,我哪里能够活得到今天?” 众人听到这里,看着一脸沉重的他,出不了声。看他把牌子放好了,抬起头来,对大家说道: “先由我暂时保管好它,以后等有了好地方。我们再找个良辰吉日,挂上去。村长,你说好吗?” 莫镜铨哪里看他们做这些事。一边跟眼前人说着话。那人的手眼睛嘴巴,都在不停的,四处指挥着做事情的人: “你们几个,就按箱子上的号码,把它们放到车间里,那些编得有号码的位置上去。要好好记住,箱子上一个号码,要对准地上那个号码,相同了才放,千万不要放错了。” 麦救济低下头: “上面写的,全部是洋文!叫我们怎么放?” 莫镜铨一时做出很看不起他那样子,手里拿出一张港币,指着上面的阿拉伯数字: “钞票上数字,认识吧?” 麦救济也不管他那口气或是眼神: “钞票,人民币,港币,我都认识。这几年我们政府的救济,发的是钞票了。” “只要是能认识钞票,对着上面的阿拉伯字。不就会对上号了?还不给我快点!” 麦救济这时,用挑战式口气再说: “那要是放错了,怎么办?” 莫镜铨莫名其妙看着他: “怎么会放错?要是错了,那就大麻烦。” “有什么大不了的?多移两次,不就是了。” “多移两次?以为是你家里的坛坛罐罐,随便哪里,都可以乱放?这箱子你又得放回来。说不定在它那里:又放得有其他号码的。这又要把那个再移过去。这一移,就是上百斤。有的几百斤,还有上千斤的。把它们搬来挪去。这得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这可不是你村里的牛,绳子一牵,是这边。绳子一甩,又是那边。这可需要好多时间,好多力气。还有要好多钱的。” 麦救济听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只新奇的是,这小子还知道,村里的牛和绳子。却多手多脚地打开一个纸箱子,这次却看到个大菩萨,还金光灿灿的。惊奇地问: “这是什么菩萨。办厂子,还用得上这东西?” 莫镜铨一手盖上了,说: “你怎么啦,什么事情,都要大惊小怪。干你的活去。” 麦救济并不理他: “莫先生,那请问,你们敬的是哪路神仙?” “财神!这你都不知?是不是东莞人?” 几个青年也跑过来,就要揭盖子看: “妈妈呀!他们的菩萨,都好好看。不过,香港大老板这也信?” “还不快放下来!” 一个青年抬起头来:“凶什么凶?” “快放下!去搬你的箱子。” 青年不理他,就是不肯放手。 莫镜铨走过去,那青年见他这样子,就很不开心。双手重重地,往地上这么一放。莫镜铨听见箱子“嘭”地一声响,那脸立马就像关公,再就是啪一个耳光,顺手抽了过去。 谁知道那青年在村里,从来没有下过田,却是见过世面的角色。肯定不好惹,立马就大叫着,扑向了莫镜铨。 可能是莫镜铨香港武打片看多了,人家敢轻易上前动手,自己也就身手不凡。他若无其事,迎着他就上去了,啪的又是一个耳光,这却没有打着。当然他毕竟也是见过了场面的人,是在虚打。 麦救济倒是手脚特快,一步上前,就把他们拉开了。其实光拉着一方的手,意思就是要另一方,给老子狠命打,嘴里却在说着: “又不为什么事,有什么打的,算了,算了!” 老村长过来,拉着那并没理解麦救济想法傻在那里,停了手的青年。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麦救济回头仿佛在问莫镜铨,又如是在自言自语: “他甩了你的东西,是有点无厘头。你干嘛平白无故,就这样打人?你来东莞村第一天,就动手打人,这还了得。” 莫镜铨当然是一时兴起,冲动地动了手,事后在心里,本来也有点虚。人就低下头去,装作不再理会他。回过身来,对那些站着看热闹的工人又说了: “怎么?又停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搬东西?要是再不搬,时间拖得太多。真是要罚钱的。是罚的厂子里的,那以后倒过来,还不是会扣了你们的工钱。你们说,这是谁会吃亏?” “我们这样帮你搬东西,就有工钱发吗?” “一次劳动,一分报酬,哪个敢少了你们的。” “不是记账?” “记什么账,当然是现钱?你们现在完了工,立马就发钱。” “我们做这个工,是有钱的?” “做了工,怎么没有钱?” “真的吗?” “哪个敢不发你工钱。” 听说是有现钱,麦救济看他那态度,显然真的有点高兴。还在怪他打人,追上前去问了他一句: “你这个人平时,就是喜欢这样,不讲道理吗?” 莫镜铨很不耐烦地: “你在说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能这样,随随便便地放下去?” “不就放了一下。” “他刚才就是在甩箱子。这东西,可不是你们的大番薯。可以随便乱甩的呐。它是神,是我们老板,从马西亚那边请来的。人家还是到大庙里,专门请了大师,还开过了光的。” “厂子里的菩萨,有什么用?” “有了它,厂子就会生意兴隆。钱赚得更加多。有了钱赚,东莞村里人,还会天天吃大番薯?” 麦救济听到这里,想了想,从今以后,就不用天天吃这烦人的大番薯。就觉得人家的那耳光,也是打得挺有道理。 祸不单行,福不双至。 老村长,麦妙娟,麦救济正在挥汗如雨地忙碌着,安置各种各样机器时,太阳朝西偏过去了。想不到的是,村里的孙姓人氏,还有村周边好多孙姓人家,都在孙家年长老人,白发飘飘孙富庚的带领下,又一次在策划,准备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第55章 殷勤地在一边给他倒茶送水 太阳金色余辉,洒在他们因为激动,且泛了红的脸上。大家边走着,边就在议论。像是有了暗号一般,在另外的几条大小路上,也过来稀稀落落地,一伙又一伙的孙姓家人。 队伍来到了东莞村外,是越来越大了。 孙富庚年纪老迈,可走出来的步子,还是不小。他威风凛凛,走在人群中央。眼看到孙家的人,这么多又一次,汇聚在一起,就壮胆似地叫道: “大家一起去。” 众人喊了一声好。 ”孙家人的大祠堂,就是我们的大祠堂,并不单单就是,他们东莞村人的。” 那刚才挨打的尖脑壳,一马就抢在了他前面: “是的,一定要保住孙姓大祠堂。以后还要派代表,到山东那边,去寻我们的根,问以前的祖。” “要找回孙家人的族谱来。” “续好族谱,重新修整祠堂。以前,他们麦家人当权,弄成了大队部。我们孙家人没有办法,只有算了。” “哪个又让他们,就这样子,到里面办什么厂。居然还敢动手,打了我们孙家的人。” 孙富庚:“香港老板,一来我们祠堂,就敢动手打了你?” “是的。” “光天化日,这样横行霸道,这还成吗?他要是敢打人,我们孙家人今天晚上,就不能放过这坏蛋。” 众人听说到香港人,打了我们孙家人,一时间里队伍中的火气,那就瞬间大起来。脚下的步子,就更加快了。 东莞村就只这么大。 开工办厂,可是个开天辟地的大事情。早就在四下里,传得沸沸扬扬。孙家大祠堂里外的声响,在家里坐着的孙立新,当然也听见了。正要准备出门,好好地去问一问,是个什么情况时。 做母亲的早就知道,儿子就要出去似的,从房间里出来,是在摸摸索索中,却是很准确地拦住了他: “宝贝儿子,今天晚上就不要出去。知道吗?好久时间,我就算得到,村里有他们在折腾,迟早就会有坏事,要发生的。我们母子,就好好地在家里,吃点田里种出来的米。龙头井里,挑几担要喝的水,过好一家人的日子,不就成了? “你说什么呢。” “再说我们,不就是这样,也一天天过来了?何况,现在我们连番薯,不也是一天天,都有吃的了?你还要和他们,去折腾什么?” 孙立新听着妈妈的话,一时间没有说什么。人倒是一时定在那里。眼前他是只有由着母亲,去说什么。在心里,倒是挺有数的。自从麦妙娟那天,跟他说了那么多话,早早的就让他,开始为这一天的到来,备足了功课。 妈妈还在那里说: “想想吧,家里头这几十年的教训,还不够多了?你还想出去做什么?还要去管人家那些闲事?那些事情,不管大小,自然有人在那里,管着就行了。你是什么人?在家里,在东莞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就不想想,爸爸出逃香港那年,第一批水稻卫星,连续升上了天。在村里,他们硬是说水稻亩产三万斤。粮食的问题,就完全解决了。” “又来了。”他没有开口,只在心里想。 “可东莞村里,几个人是在办家家啊。弄了个大食堂,一天三餐大干饭,全是不要钱的。这样坐吃山空,过得了几天?果然这么好出产的地方:就是让他们一次次放卫星,吹牛皮,吃饭不要钱,后来才会饿死那么多人?” “这倒是真的。” “还不是他们几个人,为了对上面吹牛皮,把大家的口粮,都给弄走了?可因为你爸爸他人好心好,为了村里的真实产量,多说了几句真话,就让人家逼得只有逃到那边去?” 到爸爸,他是好签署心的。 “想想我们家,爸爸早早地就这样,一去不回头。到如今,又走掉妹妹孙立凤,可也是直到今天,都没有什么消息。要是你又再出去,管了他们的那些事。我的个崽哟,若是你万一,再出个什么事。那妈妈一个人在屋里,怎么办才好?还让不让你能好好地,一天天混日子下去。” 孙立新现在想的,可是不这个问题。 “多少年来,我们都像个猪,像条狗样活着。那就让我们像猪像狗,默默无闻,行了吧。儿子,只要是能活着,能像猪像狗那样活着。能活得到,等得到,你爸爸哪天回来。等得到你妹妹回来的那一天。我们一家人,就是天天吃番薯,也是最幸福的。” 像往常一样,母亲说的话,孙立新是从来都不会回答的。母亲就这样说着话,人待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可那屋子外面的声音,是一阵比一阵大了。 他知道这回,可是动了孙家大祠堂的事。要是那结果如果不好,产生的影响,是不同以往的。孙立新很有些坐立不安了。阿梅见儿子不吭声,就知道他人也是定在那里,想着什么事。 走到丈夫的灵位前,烧香叩头起来。她是想要让菩萨,来保佑自己和儿子。 脸白得像个女人,秀气年轻的莫镜铨,可做出来的派头,却是非常的老到。他大大咧咧坐在厂子里,唯一一张最舒服的凳子上。老村长则是一脸笑弓着腰杆,殷勤地在一边,给他倒茶送水。连帮他点烟,都是用两只手拿打火机。 麦妙娟则是一身臭汗,在那里指挥着人们出出进进,安东置西。连麦救济也忙得满头是汗水了。这时麦求华一脸青灰,急匆匆跑进来: “爸爸哦,大事不好了。孙家涌,松山围那边的孙家人,还有我们村的孙家人,今天怎么都邀到一起,找到我们这边来了。” “人多吗?” “很多人啊。前面看不到头,后面我也没看到尾。” “是吗?” “一起在村口,个个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凶火哎。” “手上拿的有家伙吗?” “家伙?有有有。钢叉棍子,铲子,锄头,什么都有。” 老村长听得心里一沉。知道事情,有可能会发生。没有想到,担心了好久的这么的事情,眼前就要发生了。可没有想到的是,发生的会有这么快。 不是吗?这边才安放好了机器,那边人,就来了。那心还在一惊的同时,嘴里问: “里面的人,有我们村里的吗?” 第56章 你这个外姓人老东西 麦求华想了想:“好像也有好几个,是我们村里孙家的。” 麦救济在旁边接过话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个事情发生。唉!现在的这些人哦,就是见不得人家,有什么好事情。你随便想办点什么事,真的是好难,好难的。” 莫镜铨听他们说话,知道他们说的,是情况不太妙,于是就抢过来: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麦妙娟拦住他: “是我们当地人的事。请你先别管它就是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怎么会这样?这么好的事,好多地方,求我们老板去,都还来不及呢。我的老板啊,你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 “你放心,只是很少几个人,为这个事,想不通。我们会处理好。” 说完,调过头再对众人说: “各位乡亲,不要慌张。大家听好了,今天我们办厂,是全村的好事。要是有东莞村家里的孙姓人,请大家一定要赶快管好自己的家人,至于那些人么……” 莫镜铨还想再说点什么。远远地就看见,孙姓家那大帮人,舞锄头弄耙子的,气汹汹地过来了。吓得他脸上的血,就直往下面坠。双手双脚都发了颤。不多一会,他的脑壳一缩,赶紧往后面退去。就看不见人。 晚霞洒在孙富庚脸上,他白发飘逸,带着那伙人,如无人之境般,一家伙就冲了过来。为头的他,马上就看见了那块红布包着的,挂在墙上的厂牌。只见那老脸上一怔,就涨得彤红了,挺费力地大叫起来: “快,孩子们,把那东西,给我取下来,砸碎它。” 老村长正在为事情怎么应付,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短兵相接了。见他这样,穿过众人,往前就是一站,伸手拦住了他,厉声说: “哪个敢?我在这里,倒是要看看,谁敢先来做这个恶人?” 孙富庚看到眼前突然闪出的老村长,人就是一怔,被老村长这气势,给镇住。可外村一个高大的孙姓人,却在慢慢走近了他: “你是谁?” “他是我们的老村长。” “你这个外姓人老东西,快给我们孙家人走开。今天是我们孙家人的主场。我们要找的,是与孙家人作对的人!” “你是要敢跟孙家人作对。要晓得,我们这里,今天来的人,有多少吗?” “你还不赶快滚蛋。” 老村长见他们这样子,眼睛瞪起的,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变成了紫的。倒是麦妙娟一步抢上前来,就拦住了那几个人,声音很冷静,脸色也好软和地说道: “你好!好兄弟呀,你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又来了个女人?” “她是谁?” 东莞村的孙姓众人:“她是麦姓人,东莞村的妇女主任。” “什么鸟主任,老子们一律打了过去。” “哪个要是像上次那样拦我们,坚决不客气。” “侮辱了我们祖宗,谁敢来管。” “就是那香港仔,当着他们的面,打我们的人。” 一个青年人上前:“不要放过了。就是麦家人的老杂种,先是把我们老祖宗,在好多年前弄成了生产大队。前段时间,还住上了一对不知从哪里流窜来的狗男女。又弄成这样。哪个再敢拦,今天就要打死他!” 看到这孙家人的场面,麦救济没有吭声,倒是站老村长旁边。 莫镜铨却吓得在远处,浑身发抖: “我的个妈呀!老板还要到这里开厂。想不到的全是土匪。一来就吓得人死。打电话回去吧。要不然长久待这里,只怕是命,都会没了。” 麦妙娟看这情况,胸脯一挺,上前就护住了老村长。对方看到她那一决雌雄的样子,开始有点不敢上前。 她的心好急,这个时候,应该出现的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在心里狠狠骂道: “你这无情无义的坏东西,要是今天,你都还不来支持我啊,那我们两个,从此以后,就只有一刀两断,离婚了。” 不多一会,突然发现,对手好多人,直看着她的身后。用眼睛角角一瞟,发现她那个老公,像一座大铁钟那样,黑黑着脸,就紧贴在自己的身后。 阿洪听到脚步响,就关上店门,不声不响,快步赶过来。他没有说话,先是站在老村长身边。手上拿着根不长不短的铁棍。看到老婆往前了,悄悄站在那里,双眼炯炯有神。 孙姓人看到脸色墨黑,虎实墩墩的阿洪。那根刀把粗的铁棍子,掂在他手上,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还有麦救济也在那里,竖眉瞪眼的一声不吭。 那些人嚣张气焰,就消失掉了一大半。好些人就不太敢靠近麦妙娟和老村长。还有人悄悄在开始议论。 “注意了,那个是北佬。” “是从乌龙山那边过来的,看操铁棍那动作,那眼神那手脚,应该是练过了的。” “那边不爱说话,可一旦动起手来,好凶火。” “他们下起手来,就不要命,是很歹毒。” “北佬打架要是动起手来,不死人是不会收场的。” 有几个怕事人,在那里议论。于是孙姓里的大多数人,还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这个局面,麦救济倒是不知从哪里来勇气,把那背心一捋,往外就是一丢,光着个大膀子,一跃就到了最前面,冲着眼前这帮孙姓人,抬起头,看着这伙人的后头,吼道: “大家一起来,不管你们哪个是个村里的弟兄,也不管你是姓孙,还是姓麦,大家一起动手。把这些要破坏我们东莞村,办厂子的野种,统统得给老子,赶他娘的,出我们东莞村去。” 随着他这一声大喊,气氛骤然紧张。双方都摩拳擦掌地站在两边。他又是唾沫子飞炸的,一阵子乱骂。那边的人,也看到东莞村里,这一文一武的两员悍将,可是不简单的。 尤其害怕的是,阿洪手上那根铁棍子。 “看那小子上来,就不说一句话。人说的是,叫狗不咬人,咬人狗不叫。要是这不叫的狗,万一是那粗铁棍,扫到了哪个,纵然你不死,只怕是也得在床上,躺个半年一载。 于是谁也不敢冲上前去。 第57章 穷的是不能再穷下去了 僵持了有好半天,麦妙娟的眉头一皱,悄悄对阿洪说: “你先别管我,重点是要保护好老村长。麦救济,赶快去叫孙立新过来,要快点!” 麦救济站在那里,听了还很有点犹豫。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有双方开打,一胜一输,就行了吧。叫那孙立新来,一个拿粉笔的老师,面对这些锄头,铁棍,有什么鸟用处? 麦妙娟见他那样子,再次地叫他,快去快回。 见麦妙娟又一次开了口,没了办法,只好地抽开身,朝到孙立新家里那边,疾步如飞地跑去。 哪晓得麦救济还没有冲出人群,孙立新一头大汗,破人群而入。 两军对垒,空气万分紧张。 孙立新大步流星。 麦救济跟在他后面,一阵子小跑。 大队部里外,双方当然还在激烈争吵。气氛眼看就要爆炸,少了个先动手的人。 孙立新看到孙富庚那一干人。稍微想想,朝那着成头人,不声不响地,就凑了拢去。 众孙家知道人,这个人,也是我们姓孙的,就让开了一条道。孙立新挨了拢去,带着满脸微笑,却是双手往前一打拱,爽声道: “庚叔,好久不见,您老人家好啊!” 本来全神贯注,僵持在了那里。没想到却有人,朝着自己,上前来开口叫的,又是大方且好亲切的: “庚叔。” 孙富庚不由的身子往后退了点,仔细端详着对方,先是一怔,再问: “你是?” “请问,你是松山围那边,孙家人的庚爷吧。” 看着对方来人,如此若无其事,爽声地在问。还左一个好,右一个请字,又带起京片子的“您”和“老人家”。 如此彬彬有礼,在方圆几十里你来我往人与人之间,那是好少能听到的。就很惊奇地看了对方一眼,再轻声回: “你?是?” “老人家,你真是我家庚爷爷啊!贵人多忘事。” “你?” “不认识我了?那你就好好地,认一下我。” “你是……?” “还记得吧,孙家良的儿子?” “孙家良?” “儿子孙立新。” “孙立新?” 听对方说孙家良,孙富庚又是一愣。再就是眼睛里,有了一丝温暖光线。好好地再次端详了眼前的孙立新,回忆了有好一会,这才说: “就是孙家良的儿子?” “是。” “哎呀,好久不见。我的好侄儿啊。都长这么大了?” “嗯。” “妈妈她,还好吗?” “谢谢。托你老人家的福。妈妈的身体,好着呢。就是那双眼睛,看不见了。” 孙富贵听就是一惊:“妈妈的眼睛,有点不好,我早就听说了?现在看不见了?” “看不见,有好久了。” “那是为什么?就很久了?” “一言难尽庚叔哎。” “是的。现在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记得小时,还去过你家里好几次呢。” “有印象?” “是你老人家,要我好好写字。还给我写了。一回回的,就是写的那一幅字。” 孙富贵:“我给你写字了?” “是的?” “只写一幅字?” “那就是:欲成大器兮,必修正气哉。” “欲成大器兮,必修正气哉?” “直到如今,我还在好好收藏着。不知为什么,我爸爸那人,也好喜欢这几个字。他天天在家里,临摹你的那几个字呢。” 孙富贵听这样的鸡汤,脸上现出来了喜气: “你不晓得吧,你爸爸和我,两个人在当年,虽然不在一个村,可是好兄弟自然意气相投。” “我也好喜欢这句话。在学校里,喜欢用你的这句话,提醒学校里的孩子们。” “你是在学校,当老师?” “是的。” 在这么多人面前,孙富庚就想到,该是要转入正题了: “好,既然你姓孙。是孙家良的儿子,也是学校里的一位老师,当然是个知书达理之人。那今天的事情,你村里的孙家人,给我说说看:我们孙家人,碰到了这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请你老人家,先说吧。” “我说?” “想听听你老人家的看法。” “那我就说了。” “好。” “你们东莞村,开始用它做了长期的大队部。我们孙家人,当然是不敢多说什么。可上一次,却带来两个不明身份男女,在我们孙家大祠堂,住过了这么一回。” “有这事?” “可这次,居然要拿它来办厂子?这样三番五次,折腾我们孙家人的祠堂,这是为什么?这地方,不光是你们东莞村,孙家人的大祠堂。也是方圆百里,我们孙家人,共同的大祠堂。” “那是的。” “我是孙家的后人。可孙家人的眼光,要放远。记住了不会只要了眼前的钱财,就不要了先人……” 孙立新看着他,听他说着,并没想要多插他的话。倒是有个青年,插嘴上来说: “和他有什么讲的。他们还动手,打了我们的人呢!” 众人这可得一个机会,于是轰地,又大吵了开来: “谁打了孙家的人,我们就要打死他。” “东莞村人的心。那是最黑了。” “各位乡亲,什么你们孙家人,我们的孙家人?” 孙立新双手合在胸前,脸上含笑。倒是对这零言碎语,熟视无睹,面不改色。眼睛也不看人,只盯着眼前的孙富庚,就像是两个人,在客厅里说话一样: “庚爷爷,你想想,我们孙家人,手里头还有什么?是有你家的大番薯,还有我屋的萝卜加白菜?” 孙富贵不语。 “还有那些人家,几个人才能合穿的一条裤子?你再看我。我们的手上,家里,还有些什么? “是你的屋里头,多有了几个鸡崽?在你的圈子里面,有几只大肥猪?谷仓里面,有几颗留得下的粮食? “看看吧,你和我,吃的是什么?穿的,又是什么?用的是什么?东莞村人,孙家人,麦家人,一个一个的人,一年一年的,不都跑光了? “在我们眼前,有这么好的田和地,也不都放了荒?这又是为什么?在东莞村,你们松山围的孙家人,还有些什么? “敬爱的爷爷啊!人家以前,禁烟那时,都还没在这里,禁了商呢!如今东莞村人穷,孙家人穷,大家也知道,穷的是不能再穷下去了。 第58章 就是收拾垃圾也会有好生活 “你想想,在好多日子里,一年到头有哪家人,能吃得上一餐肉?一个月两个月,也开始有一两餐肉吃了。但是离大家的要求,离我们做人的要求,当然还不够得很。 “我们只想要的是,让大家的生活,更加好一点。就是要想大家,除了种地,都能多赚上一点钱。 “村里的人,这才千方百计,四处去找老板。千辛万苦,开始办起来了小小厂子。连个工,都还没有开成,孙家的人,就这样来闹。说不定哦还会弄的人家大老板,吓得跑了。 “要是这回,老板真的跑了,那你们这几个孙家人,对得起东莞村人,这么一家家的,从牙缝缝里头,抠出来的,凑出来的,省出来的,那些分分角角的本钱? “你们对得起东莞村里,去请人家来投资办厂,一天天跑来跑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些忙得命都要虚脱了的人吗? “各位乡亲,各位我们孙家人?” 看孙立新这一席话,说得众人再没了声音。 孙富庚听得就着了急,一个冷不防扑上前,对着那门前的厂牌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口里说: “我的个老祖宗。不得了,有人要糟蹋我们的祖先。老祖宗你可要保佑我们孙家人,世世代代,平平安安吧。” “祖先啊,求你保佑我们孙家人。” “我们的先人啊,一定不能够让他们,在祠堂里办厂子。” “哪个要办,我们就要同他拼了。” 后面的众人见了,也一起大叫起来,又齐刷刷的,就跪了下去。一时间弄得中间矮下去了一大片。 老村长几个人看着他们,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看他们这样,孙立新退后了一步,脱下了衣服,手指着胳膊上的伤,面向地下大多数人说: “你们看看,这就是为村里的几个年轻人,能够成功跑了出去,想让他们那边,会有一个好的生活,我还挨了人家的黑枪。这一枪,你们知道,是谁打有的吗?还不是我们孙家人,自己打的? “当然我今天在这里,也不是要说谁谁谁,打了我的黑枪。就要记恨人家一辈子。我是说如果这样子,从今往后,大家只有往外跑了。说不定在你们中间,又会有人中枪的。 “只要我们自己富了,生活好了,来村里的人多了,那才是好事吧。大家逢到什么事,都要将就一点才成。不要开口就说,我们孙家人,如何如何。什么孙家人?麦家人?东莞人,松山围人。 “只有把大家的日子过好,才能算得上,自己是个人了。要是你日子过得不好,就比那猪,比那狗,还要不如!前几年,众乡亲的日子,比起猪,比得狗,又好得多少? “要是再这样下去,那东莞村,只有饿的大家,都去外逃了,去挨枪子了。这么久你们也知道,东莞的老村长,麦妙娟,带着大家,想做点事。也想弄得大家的碗,都有一口好饭吃,身上有件好衣穿。为什么你们,就非要和他们过不去,要和眼看就要到手的钱,过不去! “你们哪个,来给我说说?就因为我们东莞村人,用了孙家人的祠堂,办了工厂,就要这样,来瞎胡闹一通吗? “穷,还穷成了这样。用祠堂办村里的第一个厂子,也是暂时的。对里面的什么东西,一动都没有动。用它来为村里的大事业,开一个好的头而已。以后在东莞村,在的松山围,还要办更多的厂子。 “那时,一旦手上有了钱,家里头有了米。东莞人,一定会先来还我们孙家大祠堂的。你们就这样做,是不是想东莞人,都跑光光?死光光?到那时人都没了,东莞村就只有个孙姓人大祠堂在这里,有什么用处?” “办个厂,就能够富了吗?” “厂办好了,办多了,哪怕我们就是收拾垃圾,也会有好生活的。 你说是吧,庚爷爷。我的个庚爷爷,我也姓孙,是孙姓人的后代。记得你好喜欢的那副字?先前,不是跟你说了,叫做是: “欲成大器兮,必修正气哉。 “你说说,我们东莞人,是不是在要成大器?要不要,得先修好正气?东莞村用孙家人大祠堂办厂子,是不是在做一个,为我们的子子孙孙,修有浩然正气的大事情? “是村里的外姓人,不也是东莞人?也是爱着孙家人大祠堂的。也是爱着东莞人,开始办出来的厂子。这不也是我们大家的厂子?祠堂里,也供着我的先人,大家的先人。” “拿祠堂办厂,搞坏了怎么办?” “就是让人家,暂时先办上一个厂,难道就是不要孙的大祠堂了?你们当中又有谁,比我更加了解孙姓人呢。你们可知道?孙姓为古老姓氏。其主根在古孙国,就是在今天的河南信阳地区,潢川县。我们孙姓人的起源,仔细算来,应该是有三支…… “爷爷,你这样长跪不起,那晚辈我,也只有陪你下跪了。” 说着,他双手扶住了庚爷爷的肩膀,脸对着脸,跪了下去。 四下里一时间,一时间没有了一点声音。 众人听着孙立新的话,也变得安安静静了。显然被他的诚恳,细心给说服了。再被他的这一跪,胆子小些的人,听着听着,感觉自己就先不好了意思,东一个,西一位,悄悄地溜掉了。很多人也开始一点一点散了开去。 老村长和麦妙娟很钦佩地看着滔滔不绝的孙立新。两个人打了个眼神,一步上前,一左一右,双双扶起来了脸上有愧意的庚叔。 “我们东莞村,终于得了一张好嘴。” “吓得我,是出了一身虚汗。” “我才不怕呢。” “当然,你有阿洪保镖。还说人家不支持你呢。” “嘴里那样说,量他不敢的。” “好了,这一关过了,没有什么大事情了。” “我们要小心,断续努力呢。” “孙立新今天,让大家都服了气。” “事情还多得很,要赶快弄他出来。” “一定的。” 老村长和麦妙娟都在心想。 工厂门口,莫老板又专心致志地,这指挥这个,大声喊那个了。 阳光洒在崭新的厂牌上,闪闪发光。 第59章 睡在荔枝林里坟头上 离东莞村不远的大路上。 麦救济给厂里买了些必需品,舍不得几块钱住宿费,趁着快要到来的夜色,匆匆忙忙往回赶。快到东莞村外时,已经是大半夜了。 四下里安安静静,可却听得在离自己很远地方,有几只狗你来我往地欢叫着,很有韵味,很有节奏,还一唱一和的。 到了东莞村外路口时,又发现在不远处:有个好低的声音,从那小小草丛后面,有一声无一声地传了传来。 麦救济好奇地止住步子,走了过去。在那暗暗月色中,感觉有个人,蹲在路边小树下,埋起脑壳,呜呜咽咽在哭。听那声音,是很微弱了。 “小妹妹,你有什么事?” 麦救济没敢太往上前,人站在远远:小声在唤着她。他看清楚了,蹲在地上的,是一个女人,年纪并不大。 “你在做什么哟,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这里哭。” 明确了自己的判断,胆子就大了起来。多么可怜的女人呵。他再次问。地上的人,看着有人走近了他,就收住声音,好轻对他说: “大哥,我走不动了。” “怎么走不动?要到哪里去?”麦救济问。 “人家要去广州。” “去广州?这天都黑了,路还有那么远。” “还有好远吗?” “你从哪里来的呢。” “罗湖桥那边。” 这句话,倒是把眼前的麦救济,吓了一大跳。她肯定是要走路,去广州城的。可从罗湖桥出的发到这里,那是他以前,要去哪里做什么事,是要走上一天的路程。 小女孩子,前面走了差不多大人有一天路程。现在天又黑了,人还在大路上,明明是走不动了。还能去广州城?这是开的什么玩笑?你是想吓死我不成?听到这里,他看得更加清楚。眼前的女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再次关心的: “到罗湖那边,是去做什么?” “去那边打工。” “打到路上来了?” “被一同去的老乡骗了。” “为什么,会走不动了?害了什么病吗?” “没有。” “那你行李?” “前天晚上,睡在荔枝林里坟头上。让人偷了。” “什么?坟头上?你也敢睡?” “路上碰到的几个姐妹,一起睡的。早上醒来,姐妹不见了。我的行李也不见了。鞋子也没了。我自己找到坡坡下,才捡得一双旧鞋子。” “那为什么,不坐车回家去。” “我,唉。” “是不是没钱了?” “我有钱。还有好几十块。是昨天晚上,走在路上,别人说要给我办暂住证,要去了。” “你都要回家,还去办什么暂住证?” “人家说,像我这样,来你们广东打工的人,都要办暂住证。要是不办,就要把我抓起来,也不让我回家。” “你就让他们办了?” “没有办。只要让我给他们钱,就行了。” “既然不办,为什么要给钱?” “他们说,要是不给钱,就要抓我去派出所。要是抓去了派出所,就回不子家。看不到我的老奶奶了。” “这样,你就给他们钱?” “不,吃饭的钱,我都快没有了。就是不想给他们,只说,我身上没有钱。可他们走了不久。又碰到几个人,说他们是治安队的。也问我要钱办证。我当然就不给,可他们也不管我给不给,就在我身上搜查起来。那钱,就让他们拿去了。” “那为什么,让他们搜查?” “他们一共三个男人。两个人,一个抓住我的一只手。另外一个,就翻衣袋子。可惜我的钱,还放在内裤里的。也让他们给拿走了。” “那你一个人,也没钱。打算怎么办?” “身上没有钱,只有走路回去了。” “走路?” “是想先到广州城,再找哪个帮我个忙,走路回家去。” “那要走多久?” “不晓得。” 女子说着,看到眼前的麦救济。对方好像还是个善良之人,就大起胆子,向他求救了: “大哥,我真的没害病。走了一整天路。这里天气太热。没有吃一餐饭,肚子饿极了。” “一天没吃饭。” “快要走不动路。你能先帮帮我,就只要帮我弄点饭吃,好吗?” 麦救济倒是很慷慨地说: “小妹妹,那饭,肯定是有给你吃的。要是你相信我,那就跟着我,回我家里去吧。” “去你家里?有多远?” “家里也不远,就在这里,东莞村。” “你不是坏人吧。” “不是,放心好了。” 说话间,饿得头昏眼花的女子,不管眼前这男人,是好人,还个坏蛋。就站起身来,跟着麦救济,人走的倒是一瘸一拐。在那暗夜之中,来到了东莞村。 一揭开了自家的锅盖,麦救济就悔的肠子都发了青。 这可是明天赶早去修路,正好有的一锅大米饭。明天要上工修路,还承包好了的,人就累得很。计划着,只放了半个番薯进去。既然看到那女子的眼睛珠子,一看白米饭,那亮得像了电灯泡。 麦救济心里叹了口气,只有让人家吃了。 女子低下头去,没有油,也没有盐,更是没有菜。一连就吃三大碗。吃的麦救济在一边看着,那雪白雪白大米饭,一大碗三两下子,就溜进她那小小嘴巴里。 他的眼睛看着,心里痛得快要死掉了。 埋头吃掉了三碗光米饭,女子才抬头来,感激地看着素不相识的大男人。伸手连着衣袖,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又要伸下手去,正在要装这一餐的第四碗饭时,麦救济心里实在是有点舍不得,这白米饭了。 心想说,让她改吃那大番薯了吧。却是真心的,又说不出口来。在一个激凌当中,让他急中生了智。说时迟那时快,他也伸出了手去,就捂住了她手中的碗,脸上再酿出来了假假的微笑: “小妹,听我说吧。就不要再吃饭了,好吗?” “人家还没有吃饱。” “因为你在一天时间里,都没有吃一点东西。这回,就不要吃得那么快,又那么多了。再留一点肚子,我们明天一起再好好吃它吧。” 看着他那微笑的眼神,女子知道,人家这男子,真的不是小气,确实是怕她吃得太多,是在好心关爱她。于是她感激地笑了笑。 ”好,大哥,我听你的。” 第60章 腰细得像条水蛇的女人 麦救济这才近近的,看到面前年纪嫩嫩,却长得那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腰细得像条水蛇的女人。在他的眼睛里头,有一点开始放光了。想到自己的三大碗白米饭,给她吃了,应该还是值得的。 这本来就是麦救济明天,去修一天路的伙食。心里正在想着,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蠢。不先给她来几个大番薯垫底,让她肚子填饱了,再吃我的大白米饭。 真是一见了女人,麦救济就慌了阵脚,太笨太笨了。明天要是她再吃,就只能先给她吃大番薯。想不到的是,只用了这一小计,白米饭还剩下了不少。 听她声音嘶哑说道: “大哥,我叫田小洁。是从北方那边来的。” “你既然是出来打工,就不用再回去,到我们厂子里头,上班试试。” “这里,不是乡下吗?也有厂子?” 田小洁不相信地看着他。 “有。”麦救济看着十分好看的女人。心有想留住她的意思。 “我看你这里,只有草,有树,有小房子,还有工厂?”女人还不相信地说。 “有。我们这里就有个玩具厂。” “玩具厂?” “是人家香港大老板,专门到这里开办的。里面有好多工人,在厂里上班呢。还有好多你们北方的人。” “那就要谢谢你大哥。” 刚放下碗的女子,人坐在那里,嘴里的话才讲完,眼睛皮子哟,马上就耷拉下去。再也不肯跟他说什么话。人歪歪地坐在那里,直接就打出来了呼噜。差不多一会,嘴里的哈拉子,就像朵花那样,缓缓开放了出来。 麦救济看着她就这样,竟然睡了过去,晓得这个人,真的是累了。取来了一件衣服,轻轻帮她盖上。眼光留在她长长睫毛上。从来也没有这样接触异性的他,一种特别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出来。 心想着哎哟,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个漂亮的妹妹。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的什么人,能够天天和自己在一起生活,成长,那该有多好。 东莞村外。 日月之精气的滋润,东莞大红树那油亮的发亮,如是纪念碑似的高昂枝叉,一年复一年的,浓浓的荫绿了起来。 那些叉子长大了,又迅速分开来。在树枝靠近分叉地,长出来了一条条褐色枝条。它们纷纷争先恐后,往下直插入肥沃土地里。那里慢慢地生发出来小小的苗苗。 那些根枝们在不知不觉中,执着地朝下泥土里,直奔下去。于是就有一天人们发现,东莞大红树一天天,一年年,就高了,也大了,宽阔很多很多。 “哈!太对不起人了。” 区副镇长才到门口,就开口说话了: “老村长,没有跟你打个招呼,就直接到你家,混伙食来了。” 老村长听领导在这边话还没说完。门口却哗啦一阵乱响,迎面冲进来了几个一脸稚气的红领巾。进来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擦地擦桌子,整地整理厨房。把个老村长都来不及招待的领导,伸出了手去,抓住一个看样子是领头的孩子,奇怪地问道: “小朋友,你们到人家家里来,是要做什么?” “我们孙老师说,今后学校的劳动课,就放到东莞村,家里没有孩子的老人家里去上。” “怎么上?” “我们五年级二班三组,因为今天是要负责老村长家里的清洁卫生,所以就到这里来,上劳动课了。” 两个大人相视一笑,顿时明白了这个孙老师的良苦用心。 面对区副镇长来袭,心里有鬼的老村长,当然是提心吊胆的。可还来不及猜,有人已经登了自己这三宝殿,结果会是如何?这边就有点故作有点不解地问了起来: “那你们课,是要怎么上的?” 小朋友:“就是来帮你老人家,打扫卫生,洗洗衣服,整理家务。” 老村长听了,想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家里,现在是没有孩子的。” 红领巾:“我们晓得,麦爷爷,你家里,原来是有孩子。有一个姐姐,外地上学。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去了外地工作。家里是有孩子的,因为暂时不在家里,所以我们就要按照家里没有孩子,和老人家一起生活的规定,来你这里上课了。” “那这样,要是没有孩子的,也要你们来上课吗。” 红领巾:“是的。我们孙老师还说,还要我们以后上下学时,经过麦爷爷你的家里,也要抽个时间,进来看一看。要是你老人家,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到起你做的,就要先帮到你来做。我们同学分组成了几个组。一个人家里,就由几个组轮流负责。我们组,今天就是要负责你家里的清洁卫生。” 老村长听了大笑道: “好,你们孙老师,说得对。等你们卫生做完了。桌子上的那些糖,还有一点龙眼和荔枝,你们就都拿去吃了。” 小朋友听了齐声说: “不要。我们不吃。” “劳动了就有报酬,怎么不吃。” “孙老师说了,我们来上劳动课,是志愿的,义务的。不准吃主人家的东西。也不准拿主人家任何物品。等到事情做完,你老人家帮我们签个字就行了。” 老村长转过脸,招呼起领导: “坐吧,你看,我们这孙老师的想法和做法,往往是超前的。” “真的很好。” “我看啊,不但是好,还是好得很。这种情况,现在我们村里,是太多了。” 区副镇长有点激动了: “东莞村学校的这个做法,是值得好好推广的。过段时间,他们的劳动课,情况成熟了点,我考虑组织其他学校,前来学习,吸取经验,广泛推广。” “对不起,我们的厂子。已经开办了。工作太忙,一直还没有来得及,向领导汇报呢。” 区镇长感觉没有听到。 “感谢你,大镇长。多次对我们村里在工作,大力支持呢。” 区副镇长还是倒是抿嘴不语。 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了训练工人的声音。区副镇倒是耳朵不错: “噫,这是什么声音?” “是我们新开的玩具厂,在训练才招来的工人。” “新工人,在厂子里上班,还要进行训练吗?” 第61章 像个小特务四处在查看 “这我不太明白,那么多天来,我一直是在家里养病。” “那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及时来看你。好点了吗?” “年纪大了,毛病倒是不少的。好也是好多了。” “要多多保重啊。” “谢谢了。也不知,还要进行什么训练。” “是吗?好新鲜哦,我们看去。你出个门,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也想看?” “我今天来,不就是要看看你们村里,新的厂子吗?” 老村长听了这话,知道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估计已经判定了,不是来找麻烦的,终于放下了心来。慢慢就起了身。 东莞村今天真是阳光灿烂。 莫镜铨在东莞红大树底下,训练着才招来的新工人。他西服早脱了,挺着个不小的肚子,神气十足,在那里喊着: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个新来工人发牢骚: “做工,就做工。又不是当兵,训个什么练,你还想,让我去打仗?” 众人就是一阵大笑。 莫镜铨也不管众人为什么笑,在那里喊: “笑什么?给我好好做!晓得吗?你们做这些训练,就是在上班了。” “原来现在,就是上班了?” “是有工资发的。所以必须更要好好做。你们每一个人,只有做好了,合格了,才能去厂里上班。” “还蛮认真的。” “开始,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 “做这个,也有工资啊。大老板,人真的好。那天他们几个人,只是往大祠堂里,搬了一下机器,一完工,立马就发了现钱。大家原来还以为,又要像修路那样,得记那个破账呢。” “你以为,人家大老板,和你们东莞村人一样,穷得要死个人。” 听说做是有工资的。大家就了认真了好多。 莫镜铨穿着新制服,早是满头大汗。一回又一回,十分熟练,纠正动作。指出那人这个的手势。同样是在烈日下,新工人动作笨拙,却也是很严肃地在做,晒得也满头是汗。 许多在一边围观的妇女,躲在大红树下,叽叽喳喳说笑: “人家大老板。看样子,凶是好凶,可做起事来,也是好快手脚!” “哪能不凶,听说他一个月,要挣好几千,好几万块钱的?” “一万多块?要是哪个女孩子,找到这样的大老板,做老公,该有多好,光是那钱,就用不完。” “这动作,比起我们训练民兵,还要严格些。” 区副镇长看着,很感动地说:“只要是有有效益的企业,就会产生很好的经济效果。人家办个厂子,就能这样做,那是正确的。” “是看这样,就是这办工厂,也是需要有种吃苦耐劳的精神。不像我们以前在生产队里,马马虎虎的,就做做农活,混一混日子,也就是了。” 这边正说着话,听得号子响,大红树下那些人散尽了。 机器响了。 工厂终于正式开工。 麦妙娟心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不料她才离开店子,麦救济就匆匆跑过来,拉起了正要去老村长家的麦妙娟,两个人说了句什么话,麦妙娟赶快跟着麦救济,朝工厂这边来了。 玩具厂车间内。原来的孙家大祠堂,最近的大队部,早就布置得焕然一新。许多女工在岗位上忙碌,有的低着头,做到起手工活。 莫镜铨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特务四处在查看。脸上那肌肉,绷得紧紧的。他人走到哪儿,哪里的人就战战兢兢,不敢再出声来。 麦救济带着麦妙娟走进了生产车间。 莫镜铨站在女工田小洁面前: “你刚才笑什么?” 田小洁看也没看他,只顾在低头做事,信口说:“我没笑,人家就是没有笑。” 说着,年轻的她抬头来,怔怔地看着眼前像黑菩萨样的莫镜铨。她不知为什么,忍不住卟地一声,真的就是大笑了。这笑声像珍珠一样,跌落了出来。全然没有了什么害怕。清亮清亮的,又像高山上的银羚羊的叫声,清脆地在空中荡漾着。 四周女孩们一时也莫名其妙,像是一群小鸟,嘁嘁喳喳地,跟着就此起彼伏,大笑了起来。 莫镜铨脑门涨得通红,也不管眼前身子如一条葱,面如一张画的稚嫩女子。呼地就挥起手来,打了她一巴掌,口里还在狠狠骂道: “笑了,还死不承认。” 田小洁人就呆在那里。猛地捂住脸,人蹲在地上,呜呜呜大哭起来。小小的身子,在那里一抽一抽的。麦救济在这边看见,一时也是青筋突暴,血就往头上直涌,朝着他,就冲了过去: “莫厂长,你这是怎么了?麦厂长不在这里,就敢动手打人。麦厂长在这里,你也敢打人。大不了,人家就是给你做做工,干嘛这么凶?” 莫镜铨见他这样,人一闪,就躲了开去。再退几步,站在那里,没有一点畏惧的: “好你个麦救济,凶什么凶?我是这里的厂长。她上班时间笑,惹得众人,都哄堂大笑,这就耽误了生产,影响了工作。我还要什么道理?再说,我打我的工人,管你什么事?” “打人犯法。” “你是什么人?敢说我犯法?要是你懂味,就老实待在外面,守好大门,也就是了!要不然,小心我炒了你的鱿鱼?” 麦妙娟见是这事,上前来拉住了自己人: “麦救济,我看啊,这点小事,就算了吧。” 田小洁挨打,麦救济早就心痛得要死。愤愤的: “他这样凶,人家女孩子,劳动挣钱,只是笑了笑,就要动手打人。还算不算,是个男的?有本事,你敢来打我。” “什么?我不是人?不是男人?我看,你是只猪。这里是工厂车间,只有努力做工的工人,没有什么男人和女人。” 麦救济反过脸骂道:“你才是猪!” “好你敢骂,我只猪?” 说完,莫镜铨一步上前,抬手就要来打麦救济。只见麦救济全身绷紧,往外就是一跳,一落下地,来了个骑马桩。横起眉毛,双眼圆睁,双手乱舞站在那里,高声叫着: “好个香港仔。有种,就来打我啊。老子叫你香港仔,在东莞村里,敢乱打工人。就让你有来无回!” 第62章 你骂过多少人打过多少人 看着他那凶狠样子,莫镜铨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轻声骂道: “炒了。两个人,给我一起炒了!” 麦妙娟见两个人在那里,虚张声势,并没有哪个人,真的敢先动手,倒是不把这些动作,放在心上。还轻言细语说: “莫厂长,请你先别发火好不,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看行么?” 莫镜铨白起眼珠子,蔑视了她一眼,也学着她那样子: “又是由我来处理?开工也有这么久。我问你,这样的事情,你处理好有多少回。还不就是个小事情。你们这些大陆人,又懒又蠢又赖皮的。只是那张嘴巴,确实厉害得很。就这手那脚的,也是太慢了点。要是这样搞,生产的速度,怎么才能够上去?” 麦妙娟听了也没生气,再说: “莫厂长,你晓得的。她们这些人从出生起,长这么大。是才从田里头,抽出了两只脚杆来。哪里又见过,你们这些现代化机器。不过请你放心,她们年纪轻轻,心灵手巧,技术会好起来的。” “我问在这里,这么多天里,你骂过了多少人,打过了多少人?” 麦救济见麦妙娟还在陪起笑脸,跟他喋喋不休,没有等她说完,气地又冲了上来: “你开口就说,我们大陆人蠢。闭口又骂,找工妹手脚慢,就是你一个人聪明?了不起吗?” 麦救济还要说什么,麦妙娟推起莫镜铨,赶快走开了。见他们走远,麦救济对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阿洪: “洪老板,你那婆娘哦,在你面前,是只母老虎。在莫厂长的话面前,就成了一只可爱的小绵羊。他娘的,香港人,就是人。我们就是猪,是条狗?” “少说两句不行吗?” “我看,他也没有点什么真本事,就只会讲几句洋话,还认不得那些洋字呢。” “你怎么晓得。” “机器上的那些说明书,有的还要求到孙立新,加了好几个夜班,帮着他一张一张,翻译出来的。” 麦妙娟远远地回过头来,叫了阿洪: “去给我们莫厂长,弄瓶好酒,炒上两个好菜,消一消这火气。” 莫镜铨边走,边在那里说: “不行的。炒了!非要炒掉这些人不可,一定要炒掉!” 麦救济听了,扑哧的就是一笑: “炒,真他娘的,你是要炒人?还要炒青菜白菜?老子就是东莞村人,你能炒得我。再说你占了孙家大祠堂,有这么大:里面也有老子麦救济的一份呢!” “我搞酒去了,你也来喝口。” “我才不跟他喝。对了,还有东莞村人最早入的股,老子麦救济的一角钱!再还有你的那老板,也是老子亲自带到老村长面前,来谈投资办厂子的。厂子要是没有老子,来帮到你们牵线搭桥,会办得起来吗?” 老村长不知在哪里,听到什么风声,一脸着急地赶了过来: “又有什么事情了?” 麦妙娟懒懒地:“现事。” “和气生财。忍了吧。同志们,一定要帮我忍好了。早就跟你们说过。还一定要忍。忍字头上,那是一把大刀。再说,人家当厂长的,是要在厂子里,实现抓生产,出产品的任务。” “我也是这样想。” “总的来说,在大体上,是没什么错的。就是这人的性子,我看倒是不像个那边的人,是着急了一点。可你看看我们自己,是些什么人?是农民伯伯,是才洗干净了脚杆,来到车间里的人员。当然和他们这些人的要求,难免会有些观念上的摩擦。” 麦救济伸出手去,摸着老村长快要光了的脑袋: “好村长,人家不是个鬼,你也说成了什么名堂?” “又是什么名堂了?” “你装什么傻?不知道吗?” “什么事?” “吃个中午饭,要限制人家的时间;拉个屎,还要限制别个的次数。这个都还不算,居然还要限制人家,拉的时间长短。” “人有三急。你老人家,活了几十年,肯定知道,这可天生成的事。哪个人,能管得它?再说,我们这一辈子,什么事情,差不多都有人管。哪个又让别人,来这样子管你拉屎撒尿?” “这可是人家厂子管理的事,他这样子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人家不会乱来的。” “还不是乱来,都弄成了这样,你还要让我们忍啊。到了以后只怕他,是要爬上大红树上去。到你这光脑壳上,拉上一堆大粪!我看你受得了吗。” 麦妙娟看了麦救济一眼,拉开了他们: “老是这样,也不个办法。我们两个一文一武,看这样都难斗。他麦救济,又只会用蛮力,不会说多话。人家香港佬呃,倒是精明得很。” “我和你们的看法,有所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们的看,原料进来了没有多久,这些玩具哦,那是一箱子一箱子,出货来了。质量还是那么好。一生产出来,就装上了车,马上就收回来了钱。” “这倒是的。” “我总觉得,他能这样做,很有些道理。人嘛,凶是凶了些,可他为的是你和我,是我们东莞村。” “有些规定,我们看起来,上过火了些。可能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而已。 “是的,是为了你,为了我,是为的东莞村。” “不是吗?也是为了他自己。一句话说,还为了工厂。人家真的是像我们说的,把工厂当成了自己的家。要是他把厂子办好了,这不正是我们东莞村人,心想要的?” 麦妙娟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话说得再难听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家这样做,有什么不好?我们从互助组,到合作社,人民公社一路上,那的确,是懒是散惯了。要是以前,我们一个个的,都像他这样,狠起了各人的性命来,认真做工作。我们多少年来的结果,怕不会是这样吧?” “那你是说,我们东莞人,真的是懒了点?” 见老村长说到东莞人懒,麦妙娟就有话说了: “那你不问问,我们一个人一天,一个月,才有多少钱赚?他们一天,一个月,有多少钱收入?” “他们有多少?” “我那天问了哟,莫厂长一个月的工资,你猜是多少?” 第63章 那还是很流氓成性的 “多少?” “就要抵我们一个女工,两年的工资。” “这么多。” “你说说,我们以前,哪里是懒了哦。” “怎么会那么多?” “你不好好看看,哪家人的自留地,做得不比公家的好?” “那也是的。” “可要是当年公家的地,都做得像私人地那样子好,就不得了了?” “那你说东莞村,还会这样穷吗?” “你倒挺会马后炮的。” “对了哦。当年不是有人说,天黑十分钟,顶得公家一天工?” “那为什么,做公家的事情,人们怎么就做得不好?” “你就不要问。再问下去,我们两个,都要犯错误的。” “是的。我就不再问。要是这样做下去,就是光在厂里头做工,东莞人也很快,就会勤劳起来,也会富足起来。” 老村长看着眼前机车轰鸣的厂子,不免感慨了起来: “是有了这样的收入,就会拿来改善家宾生活。如果能这样发展做下去,有哪个人,又会再懒?” 小店子里。 听了老婆的话,阿洪殷勤地走在前面,把莫镜铨让进了店外空坪上。小姐送上来一壶茶。莫镜铨抬手,翻起了盖子,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就是不肯端起来喝。 阿光匆匆地跑进来,很担心地问: “老大,刚才有什么事?要我去摆平?” 莫镜铨双眉一竖: “有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这点事情,我还弄不明白?” “那就好。” “要搞清楚,你是来厂子里打工的,不是来东莞村,跟谁打架的。你要关心的是,去好好做自己事。上班时刻,你跑出来做什么?” “我回去。” “只有把事情好了,产品的质和量,都上去了,老板才会喜欢。我们也很开心。其他的事情,都是假的。” 兴冲冲的阿光,顿时就是一脸沮丧,十分委屈地跑了回去。 “莫厂长,你这么凶人家,是要干嘛?江湖上的人,大家都搅在一个锅子里头,不也为了混口饭吃?” “不凶行吗?” “兄弟,在这里,要是不凶点,能管得住这些人?要是我管不住人,谁肯那么快手快脚,给你去做这些事?要是都不好好做出来事情。出货的时间到了,厂子里哪里来的货出?” “到时间,就一定要出货?” “要是没能出货,谁开你的工资?说白了,我也个打工的。既然拿了老板的钱,就要帮到人家把这份工,认真打好。我就是性子急了要打人,也是只对一件事情,不是对哪个人的。” “对。” “我打人,你看着,下手,重不重?” “不重。” “开口,起码五分钟。动手,一分钟解决。” 阿洪耳朵听着,眼睛看着他,频频点头: “可是啊。听说一进你厂子里,人家拉了扒屎,屙一个尿,你都要限制个时间,还要加上次数。人的这个事情,也能做计划吗?” “厂子里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哦。狗耳朵,蛮长的呢。” “这里是哪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就只是个临时通讯社。” “你说得对,就是这样。能怎样?” “这话,就不好说了。那怎么行?人家这事情,从古到今,天王老子,都说,是个天生成的事。新话讲的好,这应该叫做,是自然生态。你说来,它自然就来了。 “要讲不来,你就是打死他,那他就是不肯给你来。这一个大活人,哪里又能管理得了,成百上千年,天生成的大问题?就是一条狗,你都规定不下来它吧。” 莫镜铨听得一愣: “说下去,老兄弟,这事情,你到底晓得多少?” “谁人不知?厂子里头的,一个二个的,都在骂你屋里头的老娘亲呢。有人讲,你在这里,对新生的工人阶级,进行迫害。有人说,你是当代的周扒皮。” “什么是周扒皮。” “是我们小学上课里的一个歹毒的地主。” “这样。” “讲你的残酷,甚至超过以前的希特勒。” “这个我懂。问题真的有这么严重?” “有好多人还说,要是以后。” “以后怎么啦?” “是好多年过去了。在她们这些打工妹,打工仔当中,万一有哪个,得了什么尿泡,膀胱,或是胰腺之类的毛病。或是身体上,憋出了什么问题。旧账还要记到你身上。以了以后,还要找到你,来负这个责任。” 莫镜铨听了一愣,好好地想了想,就是一通哈哈大笑。笑完了,这才慢慢说:“是吗?” “有好多人,还在跟你家里那些人,要请安呢。” “怪不得,我那老娘哦,几次打电话过来,说是她的耳朵根子,怎么天天都在发起热呢。是你们这些大小坏蛋,天天在想念着她呢。” “你妈妈就有反应了?那是太神奇了吧。” “初中毕业的那几个男孩子,还讲了要办个香港的通行证,去八屿山那边,碰一碰你的祖先呢。” “他们知道我爷爷奶奶,是在那上面?” “天下那里有不透风的墙。” “老实跟你说吧,有些账,你们就不去好好算一算了。兄弟,你给我说说,将心比心。” “怎么个比法。” “例如说一个人,你是在便便时舒服呢,还是生产线上,手忙脚乱做工时,要舒服些?” 阿洪听了这话,就是一愣,还不知其所以然。想了想,才得明白,之后竟然也十分淫荡大笑起来。笑了好久才说: “一个人,当然是在拉屎时,要舒服多了。不瞒你老板说,我们那边人,就有句俗语,讲得话糙理不糙,那是太好了。” “你们那边,有个老话?说的是什么?” “人生三大乐:第一、啪啪啪;第二、屙屎;第三、掏耳朵。” 莫镜铨先是一愣,接着竟然也哈哈大笑: “对了。,人是有共性的。你这个人,从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可你在内心,那还是很流氓成性的。” “要说就说正经事。” “既然是在拉屎时要舒服些。那你想想,这一天到头,只有几个小时上班。有多少时间拉屎。厂子里头的人多,要是不限制一下。人只要是一上班,就去洗手间,蹲在那里松松,乐上他半个小时,或是四十分钟。你能多嘴他,或者是她吗?” 第64章 会出来股子牛尿味道 会出来股子牛尿味道 “那是不好说的。” “你说要这样子,一个厂子能行吗?” “这是不行的。” “一天从早到下班,如果没什么事情,人多去乐他几次。一个人乐多十来分钟,一百个人,那就乐掉了一千分钟。一千个人,那得一万分钟。一万个人,得十万分钟。” “你香港佬,真的是个大话王。牛皮是你爸爸,也留一手吧。” “我哪里又吹了。” “你才几十个毛人,又上万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成千上万,甚至是十几万人厂,那是太多了。” “就是上万,又如何?” “十万分钟,你说,是多少天,是多少八个小时?” “这么算,那尽是钱了。” “你说的这个话,可不是我讲的。一过你罗湖桥,不是就有口号?” “什么口号。” “时间就是金钱,速度就是生命。” “老板挺好学的。” “学习让人进步。” “那是。” ’对厂里的出货,你说说,会有多么大影响?要少出了多少货?一天少出了多少货,那一星期?再要是到一个月?” 话说到这里,阿洪当然也听明白: “那你可以考虑,用计件的方法?” “哎嗨,你这小子,还晓得什么叫计件?厉害厉害。” “厉害个什么鬼。我听到有过路的客人,在店子里说的。我根本就不懂,在你们厂子里,什么又叫做计件。” “厂子才是刚开始。你们这些叫做工人的人,你晓得的,是农民。硬是才从打猪草,砍柴火,挑大粪的人里头,挽起裤脚出来的。” “你观察得细。” “他们什么也不懂,更加不会做。进了厂子里,哪个又不是得从头学起?聪明点的人,你起码要跟他说一遍。脑壳里浆糊多的,得手把手去教。” “快慢不一。” “要是现在就给他来个计件,除了质量上,难以得到保证外。有的人说不定,连一天三餐饭,都会混不上。要是人家吃不上饭,谁又会来你这里打工?再说句老话,我们现在的规定,看起来,是不人道。还只对事,并不对人。” “我相信你。” “一个打工的,就是自己做老板,也要这样。得要讲究速度,讲数字,讲质量。我要是有点私心偏心,老板会让你个人,做投资这么大厂的厂长?做了大厂的厂长,那你就得对老板甩进去的钱,自己要真心实意,负上个责任。 “信用,是一个人的根本。” “你以为我,从那边过来,在东莞村里,会活得很轻松?告诉你吧,问一问这些工人,他们哪天,看到我上班时间,去乐过?” “你就不用乐吗?” “每天早上,是在宿舍里,先是吃。再有准备的乐掉,清爽了。才敢去上班的。“ “天天是这样。” “几十年如一日。习惯成了自然。” “这样严格。” “我们那边蓝领,白领,个个都是这样。不信,你弄张往返程车票,到了中环那里,找几个西装革履白领问一问,他们哪个天天早上,不是这样子?这是个习惯,传统。要不是这样做,那豪华办公室里,就没得你那张椅子了。” “在电视里看到,仿佛他们脚下,走的都要快点。” 一席话,说得阿洪不挂笑的脸,一时笑得很纯洁了。 莫镜铨并没放过,只知道在面前点头哈腰的阿洪。看了看店子,继续说道:“看你这样子,还不是也该要对这店子,狠一心点思呢。” “要狠心?也像你那样,狼心狗肺,对待打工仔?” “看你这小店子,就凭着模样,杯子上的油渍,桌上的油腻。小姐们身上,那看不清楚颜色,脏兮兮的围裙。客人一开席,桌子上,地底下,骨头到处是。饿狗在桌子脚下,四处乱窜乱叫。差不多就是苍蝇蚊子店了。一看就晓得,这是你们北佬,开的店子。如若是广东人开的店子,一定不是你这样的。” “你小子,眼睛毒辣。” “想一想吧,要是在东莞村,多有几家店子,还会有你的饭吃?一个人穷,并不就是代表不干净。要是你的店子,开到我们那边,那你早就亏得要跳到他妈妈,维多利亚港里去了。” “我做梦也开不到。” “人家出得门来,要吃个东西。谁都知道,那是要看色香味,三大要素的。就看你这凤爪吧,就那颜色,一点也不到火候。青岛啤酒,本来是上好的个东西,大陆的名牌。可你这懒鬼,一次进得太多,时间放长了。还没有真的坏掉,可这种东西,之所以有好味道。凭的全是个新鲜,是不能放太久时间的。虽然并没有坏,可时间一久,会出来股子牛尿味道。” “对酒,也有研究。” “只是讲点学识,又扯到研究去了。” “怪不得你说,你们教授满街走。专家最难数。” “你太坏了。” “是个小店子,看起来小得不得了。可麻雀虽小,肝胆俱全。很多事情,都要仔细动动脑子才成。要是这样做,也不会多要你什么本钱,更不会要你亲自动手,只要你的脑子,好好地转一转而已。那质量,品味,就不知会好到哪里去了。” “小店子,有生意,就好了。” “不能这样说。我看你,做事沉稳,说话有分寸,头脑清醒。你们东莞村,以后一旦发展了起来,那比狗,还要跑得快。” “谢谢你贵言。” “以后有大事,给你做的。” “开始胡说八道了。” “不相信。” “我是个老农民。” “你们东莞村哪个人,不是乡下人了。” 说着,他反脸跟服务员喊道: “可口可乐,来个正宗罐装的。在我们那边,不信你去随便有什么吃的,穿的东西。总之无论如何,是什么档次的货品,做得出来的,是那么精致。不做到那个份上,谁肯进你门来,掏出自己包里的钱,放到你的包里头去?” “这是真的。” “一个店子的干净,只要老板,或是打工的,少袖手,多出手,不就成了。这样做,人习惯,自然也不很费神的。” 说完也不等阿洪回话,接过小姐递过来的可乐,丢下手上的钱,疾步就回到厂里去了。 阿洪在后面喊道:“莫厂长,要找你的零钱呢。” 第65章 当你穷得没有裤子穿时 莫镜铨摆手说:“算了,就当你一个中午,听我啰嗦的工钱吧!现在要管他们的乐去了。” 看着莫镜铨步步远去。阿洪回过头来,马上就是一脸严肃: “阿芬,阿贵,都给我过来。” 见她们站好了。 “好好听清楚了,首先,要好好打扫卫生,再洗干净自己那条围裙。从今往后,每天每个人上班时间,跟人家厂子里头要一样,也得考虑上厕所的次数,速度和时间。” 两个人听了,轰的一声大笑出来。 “笑什么鬼。当然今天在这里,我就不具体给你们,规定下什么。只是要好好注意,拉屎拉尿的次数和时间,那就行。” 看到老板这样现炒现卖,听得两个差点又大笑起来。看着他那铁青起的脸,都不敢出声。 工厂门外。 田小洁蹲在不远处,一家川菜馆的门口。 “人家就是个打工妹,年纪那么小,难道就不是个人?想她千里迢迢,来我们东莞村,只是为了找口饭吃。一个姑娘到这里,无亲无戚,难道都没点同情心?你自己就没有养的有儿女吗?” 麦救济眼睛看着老村长,指着远远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田小洁,对他咬牙切齿说。 老村长看着麦救济,又看了看那边的田小洁,口微微地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说要开除,就开除了。屁眼大点事,要开除人家。就是不让你和我,东莞村人,有一点讲话的权利。以前,在队里评工分,还要让大家,自由发个言的!” “是也是。” “我看哦,我们都成了什么阶级,成了什么的领导阶级。你,还是个大领导。我们成了什么阶级,可也领导不了谁谁谁。还得靠要给我们真正的贫下中农做主,那才行啊!要不然,这厂子里的王八蛋,无法无天呢。” 看他在那里,越来越高声大喊的样子,老村长一手就拉住他: “你麦救济,现在是什么了。还在说,什么贫下中农,不贫下中农的。在我们这里哪个,还是地主?” “有些人,就是资本家。这你都分不清楚了?” “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就少说两句好不好?人家这样做,从内心出发,也是为了把厂子里的工作搞好。不信,你看到厂子,从开办到现在,出出来的那多货吧。” “货多了吗?” “怎么不多,出货又多又好呢。怎么啦,人家购货商打电话来,又增加了好多订单。” “增加了。” “厂子里不出货,出的是垃圾,人家会要吗?” “牛皮。” “这可不是吹的。听说,人家不但是数字上,达到了原定设计的任务,全部都还合格。这就充分证明,人家在这么短时间里,把我们的这些农民工,调教成了工人,是见了成效的。” “狗东西,本事是有点。” “要是这样子,那就是很不错。村里也开过了几次会,不是早就跟你们讲过。东莞人,现在是要以忍字为高,和气为贵!万事开头难,一定要千方百计,把厂子好好办下去。在经济上能有效益就是了。” “可是也不能欺负人,尤其是个飘落他乡的弱女人。” “从今以后,不要再说什么话。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好不好?还要给我记住,一定要为村里的工厂,做到忍气吞声。” “那你要把我气死。” “千万不要老是想着,跟别人去斗。你也明白,这几十年里,斗了有多久,斗得有多大的场合。可到头来,大家又得到了什么。” “一个大大的穷字。” “你还是聪明人。得到穷光蛋的名声?至于你说的,那女崽,你放心吧。我知道,这几天有许多老乡,在帮助她渡难关。另外我暗地里,帮她另外找份工作,也就是了。” 麦救济双手就是一摊:“能这样?想不到,你还菩萨心呢。”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也是养儿育女的人。” “那就谢谢你了。再说,还要我忍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忍的。大不了,又去卖香蕉荔枝。你看人家孙大海,做自己的,还不是就过上了好日子?我就不相信,麦救济,就只会守这破大门,去舔人家的饭脚子。不会去当他那什么鸟厂长。” 听他胡乱一通又说起来,老村长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看着他。 “为什么几十年来,你在东莞村,也是雄赳赳气,气昂昂的。可一到资本家面前,小得就像个儿孙子似的。说句心话,一个人,两个人。你们是这样,天天冲着人家,去低三下四,不就是为这几个钱?” “麦救济,你他妈的,说得是对极了。我问你,不正是我们手里头,在以前,是没有什么钱的。到了你手上,不就是开始多起来了钱?当你穷得没有裤子穿,一颗白米都吃不着。没有钱时,那钱,真的就是钱。可当你有了钱,那钱,对你来说,当然也就无所谓了。” 麦救济听了这话,该是想到自己的荷包,到底是有没有钱了。倒就是一怔。还想说点什么,麦妙娟在一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过来拉住了他: “你就只要帮我们管好了大门。那些其他事情。就少说两句好吧。至于这个厂长吧,以后我看,有你当的机会。” 见麦妙娟也开口在夸自己,麦救济低下了头,只好再不说话。老村长也低着头,在想什么,都不再说话了。 雨水滴叮叮咚咚,响在屋檐下,院子里芭蕉叶子上。 夜已经很深了。几个人在老村长家里,商量着村里的事。有好半天了,还没有人肯说话,麦妙娟说: “这样子搞下去,真的会有麻烦出来。只有去找孙立新。既然是上面在想办法,要帮我们办好厂子。可连个小学教师,也找不到吗?” “现在外面办的厂子,那是太多了,办一个,当地就要出会计,厂长,保安,甚至是出纳。哪里有这么多人。” “这怎么办才好。” “干脆,我去算了。” “你想去厂里做。我看是不行的。” “我做不了。” “你可是几十年来,村里的一个面子。要是到了厂子里,姓莫的很有责任心。会为了厂里的事情能搞好,不会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只要是他的脾气一来,也会跟你大吵大叫。” 第66章 自己还是力所不能及啊 “为了厂,我受得了。” “要是多吵了几句,你也会跟我们一样,就没有什么词汇了。可怕的,还不是这点。” “如果,你血压突然增高。如果。” “哪有这么多如果。你都不怕坐牢,我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会怕这个死吗?” “死倒不要紧。这么久来,我可是天天在那里,起眉动眼的,做人家的小媳妇。” 老村长大笑起来: “好,你这没有人管的家伙啊,早早地就嫁了人,可也没个婆婆子,来管你悍妇。这回人家,就是要安排,让你过一过小媳妇的瘾。” “那谢谢你了。” “对了,上面领导跟我讲了,以后我们村里,还要办好办多这样的厂子。” 听到这里,麦妙娟这么长时间里的担心,松了口气,说: “我晓得,你说的是叫做什么,要借船出海了吧。” “哇,你的信息好快。为办厂子,就专门做了指示。只能办好,不能办坏。” “我也说句吧,孙立新作为群众,去对付对付,是有点办法的。至于要是当了什么,再才过去做,那就很难说了。你们也不看看,我当这么多年的民兵营长。如今算得了什么。” 孙大海的话,让他们无话可说。 “再说,他孙立新是个什么人,大家是晓得的。是连个组织里面,都不是的人吧。你们两个,就这样一点也不讲原则,怎么竟然会想一起去了?” 想不到他的话,开口就说到了这个份上。老村长脸上,就很难看了。 麦妙娟见了说: “大家早相见,晚相逢,话也不要这样说。这事情上面的领导,明的暗的,都说了很久。我们村里也应该是,不管白猫黑猫什么的,只要是能抓得到……” 孙大海见麦妙娟主动出来,挑明了这话,就很生气了。赶快打断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白猫?黑猫?那是指我们,经济上,工作上的事情。要做好部门领导,你要是这样说,我倒要问一问,现在村里,还是不是,我们组织的天下?” 麦妙娟倒是一愣,看了他一眼,又看老村长。他当然知道,孙大海的臭脾气,就不好再高声说话。三个人就这样,待了有好一会,孙大海看到都绷着脸,就这样硬坐着。眼也不肯对着眼,实在是不好再说话,就准备找个台阶下了,只听他冷冷笑道: “那今天,就这样子吧!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要出远门。” “往沈阳那边?” 麦妙娟故作大吃一惊地接上了他的腔: “你出门,天天坐飞机了?沈阳那边,不是要下雪了?” “早都下了,要带一口袋衣服。” “冷吧。” “这边是穿起短袖子,上飞机呢。” 老村长会意地抬头大笑道: “哈!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哟。今天才知道。人家出门,是飞机来,飞机去的,有几多回了。你还不知?” “是吗?” “人家孙大海,人中龙凤,哪里能和我们一样?我看他,就要大发了。大海,你的命,太好了。是真的碰上了好气候啊!可惜的是,岁月不饶人。我,是力不从心了哟!” 孙大海听两人一前一后,这么多奉承话。一时心倒是很受用的。附和着说: “是啊。想起以前的事,真真就是好笑!所以说,你们还要,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想法。虽然是在外面做生意,可村里的事情,习惯成了自然。这颗心,还放不下来的。是要想个办法,好好地管一管。” 孙大海说完站起来,要先走了。 麦妙娟看着他,像螃蟹一样步子出门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有钱,人就有了胆子。他的这个态度,我们想的这个事,是很难办了。” 老村长也叹口气,但是很果决的: “难办,也得去办好了他。你知道吗?这大海,想当我们这个大队长,想了有很久。” “很久了。” “你还不知哦,他自己,还多次找过上面的领导。这也是我一时不想安排,那个人做的缘故。当然他确也是村里,当了很多年的民兵营长,做得比别人也并不差。可我看大队长的位置,要是他来做。讲真的他那脾气,格局,我以为,还有那么一点点,让人到过不去的地方……” “一个人,做什么的时间长,经验再多,做其他什么事,也得要事求是才行。要掌大旗的人,现在的要求和以前,应该不同了。得用更加高的标准才是。” “这样就得找新人。因为眼前的形势,太复杂,太逼人了。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有时觉得麦救济常常骂我,好多地方都是对的。” “是你反应慢了。” “我也是,血压,血脂,血糖,对我都不客气起来。” “总认为我自己就,能够掀翻这个世界。可是一个女人,毕竟是个女人。心有了,自己还是力所不能及啊。” 我也以为,这个人,是越来越醒目了。” “看村里这事,要是立新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搞得好的。这事情,我有个主意了。” “赶快说说。” “这样做,你看好不好?” “如何做?” “考虑到孙大海刚才的态度。我们又得搞好团结。” “直说。” “建议分成几步走。” “几步?” “先让他出来,暂时做玩具厂的厂长。这样厂子里就不会老是出现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孙大海这边,在情绪上,也能过得去。” 说到这里,老村长眼睛就是一亮: “这样做,你有把握?” “这个可以有。只当个厂长,我看他,能搞得清楚,这莫总经理的?” “我相信,只要他出来,处理这些事情,该是没什么问题。能帮我们对付老板。到时候,莫老板只有看着他,光瞪眼,没有一点办法。” “要是这样,那东莞村要从长远来看,只要当家人什么事情会,就好办多了。现在的厂子毕竟小,用的人得当好家,才是件最大事。” “只要用人用得对,当好家了,什么事就好办。对香港人,我们也要记住。不是去对付他。人家在管理态度和技巧方面,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有人家在这里,也是我们学习的好机会。” 第67章 什么又是《香飘四季》 “是的。我们这些才从泥巴里,扯出来的角色,能有这样个好机会,就是要好好向人家学习,去掉了我们的牛屎味。同时也要用好人,当好自己的家。” “对,这才是个长期,可靠的打算。” “好,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说,把这个事情定了下来,就这样做。” 看到老村长态度坚决,麦妙娟的意思,也明显了起来。因为对那方面长时间担着的心,到现在是差不多放下来了。 麦求华走到红树下。迟迟疑疑的,不肯再往前了: “我们就到这里坐坐吧!” 不想,她和孙立新还没坐下去,就听到凳子后面,有种声音传了出来。孙立新伸过头去,隐约在月光中,有两个人影子,相抱着在那里。 “不急嘛,工作好找。” “好多天了。” “这里有五十块钱,你拿去吃饭吧。” “人家不要你的。” “干嘛。” “我有钱。” “叫你拿到,你就拿起。” 麦求华拉住他: “走,到那边去吧。” 孙立新边走边说:“我看那男的,像是麦救济,在说话呢。” “管他救济不救济,我们快走哦。” 才要到龙头井边上,又听到在水井后面,也有同样声音发出来。两个人不由地就停住脚步。那声音这回,是清清楚楚传过来: “你轻点,好不好,都弄痛了人家!” “和你交朋友,连个地方都没有。” 孙立新、麦求华听得心就是一惊,马上悄悄地又退回去。“不得,东莞村,真的成了天上人间!” 麦求华挽住孙立新手,加快速度向村里走去。 “那冼老板回去了?” “我看那些人,天天就像个陀螺,全世界连轴地转。一天二十四小时,根本就没有停下来。” “他们这样转,我看,也是该的。想想算算,光是知道的,莫总一个月的工资,就比一个打工妹,一年的还要多。比我这个代课老师,两三年的,都还要多好多。一个莫总,都有这么多工资,你想那冼老板,该有多少?” “要是我爸爸,也有那么多,就好了。” “是的。” “那可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会有的。” “要是我哪天,也能像他们,这样不停地,转上个一年半载,也能挣上他个几十万几百万的。也够吃上几辈子了,我也会去天天去满天满地转!” “也是的。我们这边,为什么就不能给人家,这么个机会?放心吧,总有那么一天。会来的。” 到了麦求华家门口。她有意地拉着了他的手: “进人家屋里,去坐一坐嘛。” 孙立新伸出头去,看了看黑黑的屋子,估计到老村长,有可能在家里,就摇了摇头: “不了。夜,很深了。明天早上,还有头节课,要上呢。你姐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 在黑暗中,麦求华双手攥着了孙立新的手,久久不肯再放开。眼睛很迷离的,看着高高的孙立新,摇了摇头: “这是干嘛,这么怕我老逗?他人好好,不会吃了你。” “我怕他吃?” “你们大人的事情,真是让人不懂。” “大人世界?” “以前,有时我故意在家里,大声说你的坏话。他还骂我呢。” “你还怕他吃?看他在心,还有点害怕你呢。” “会怕我?别这样子乱说好不好?我一个乡村民办教师,有什么好让人家怕的?” “这,我就不晓得。反正,我认为他恨你,相反,还有点喜欢你呢。” 听她这样一讲,孙立新来了兴趣: “屋里除了你老逗,大家都恨我吗?” “老逗恨你?我那老妈,可更加喜欢你了。只要我一说起你,她那一脸幸福的样子,好像你就是她亲生的一样。” “不会吧。” “怎么不是。只是麦求富那坏蛋,很不喜欢你。” “为什么?” “他是一心一意,要把我姐,介绍给他在香港那做老板的同学。说你这个人,死心眼。” “这样子。” “那你姐呢。” “我姐,别说了。” “说吧。” “一提起你,我的姐,就闭上了眼睛。” “闭上了眼睛?” “也不晓得,就会从哪里来,有那么多的泪水。” “是吗?” “不过她天天骂你。” “骂我。” “只是和在一起,就狠狠地骂你。 孙立新没有想到,麦求华会说出自己家里,这样的生活细节。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在那深深的地方,也痛得要死了。 真的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话。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早就注意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当年的跟怩虫,开始长大了,成人了。和她的姐姐,快要一样。她的那种多情,哀愁之眼神,和以前的那个她,是多么的相似啊。可只要一想起心中的她,在他骨子里头,是多么的不自在。 这是一个人一种剥不开,也离不了,忘不掉的疼痛。这种痛地袭上了他心头。趁他在发着呆,木然在那里的当儿,麦求华却调皮地踮起了脚尖,香香的小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点了点。 他立马就是一怔,这是个多么熟悉的,久违的了一点。一时间,他浑浑噩噩,站在了那里,看着玉树临风的妹妹,没有再说话。 麦求华羞涩放开了他的手,匆匆跑进了屋里。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几番南下北上,多次东出西归。孙大海的精神气质,在才没多久时间里,说话口气什么的,全都变了个样子。 俗话说得好,人不出门身不贵。才在外面,跑上了几个来回,看样子财大气粗了的他,就会这样说话了: “老话讲得几多好,无商不富。你就说说,这里天天都能见得着的香蕉吧。在家里,值得几个屁钱?可只要一到外面,那些大的地方呐,就像我们在东莞村,喜欢人家的万宝路,苹果牌,牛仔裤一样,就好到他娘的上天去了。” “喜欢新鲜的,心烦旧的,那个不这样。” 现在一回家,就把麦救济叫来喝酒。 “你在那北京城哦、天津城、沈阳城。那些北佬们,听说老子是从东莞村来的。马上就说,这我们早就知道。你们那里,有个《香飘四季》。” “说句实在话,我都不知,什么又是《香飘四季》?” 第68章 全自由行到裤子上去了 “这是我们东莞人,写的一本书。” “你怎么知道的?妈的,比我还有知识。” “一本书就奇怪了。在孙立新家里,听他讲的。” “你看了吗?” “我哪里看那些东西。是他在看,还看得很有味道呢。” “哦。一本书,就有那么大的影响?怪不得孙立新那小子,喜欢在家里看书呢。” “讲起书,那他就是看得多。这点我佩服。” “人家就说我们的香蕉,龙眼,荔枝,都很棒。说只要吃过一次,就没齿不忘呢。兄弟,你就快拿点过来吧!就是这句话。我把这些看起来不值钱的香蕉,龙眼,荔枝,一次次用飞机,就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怪不得,奇才。” “这是我的香蕉商标。那是我刚在工商局里,新注册的,芒果。他们说,我是注册的第一个。全是村里的牌子!我只要走到哪里,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跟着我屁股后头要货。你想想,我哪里又有这么多货?搞得我,还得罪了很多外地兄弟呢。” “大海老兄,你真是个鬼灵精怪,才几天时间,做生意,就里手得很了。” “这可不是牛皮。” 麦救济说:“哪天,我也跟你出个门,去试试行么?” “那有什么行不行的?吃百家饭的你,精明肯定过头。” “为什么我行?” “按我这么久的观察。你首先,特别够朋友。人的脸皮,也算厚。手上的反应,也好快。生意上的事情,没什么巧,就是要人胆大心细,眼明手快,当断就得断。” “这点算是行的。” “你要是肯做起来,好快就会上手。告诉你吧,这和打仗是一样。我们与人家签下的每一单合同,那是只能赢,不准输的。” “这么难。” “要是你小子赢了,那就有的是钱尽管用。如果输,绝对就是要倾了家又荡产。所以人一旦做上生意,可不是种地,今天马虎一点,明年随便,后来重头再来。那没有翻身机会,就得要小心又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 “做了就不怕。” “还有吧,这里啊是粤港澳大湾区最中心地带。以后各个方面,很快就会在这里有大动作,什么万江大桥,中堂大桥,全部都要开工了。” “这几个大桥开工,与你和我,坐飞机出门做香蕉,龙眼荔枝生意,有个什么关系?” “做生意看起来,是那么的简单。可对于天文地理,也是得有个一知半解才好的。所以你就不晓得,这当中有名堂?想想,这几座桥只要一修好,从东莞村往外走,尤其是要往北,那就不要反复去过什么渡船。你说那速度,该快了有多少?” “是的。” “还有以后出门,就不管是上什么石龙,虎门了。可以上火车、进汽车、登飞机。反正到是海陆空,一起大联营。人家新疆来的哈蜜瓜,大葡萄,是用的什么东西,到东莞来的?” “用什么?” “人家那可是坐飞机来的呀!” 麦救济听了高兴地:“哈密瓜,葡萄都能坐飞机?妈的,我一次,都还没的坐过。” “以后有你坐的。” “那好!我就跟着你,干定了,哪天,也要去坐回飞机。在村里那破厂子里,不但不得飞机坐。还让老子天天的,受那港佬的窝囊气。像条德国狼狗那样子,给人家看守破大门。唉!真的气死人。” “端人家的碗,当然就得服人管,更是要受得了气。你晓得,千好万好,只有自己当老板,做老大,才不会有人的气受。” “哎哟,你别说了,哪里只有我受气。就是连那老村长,头发胡子眉毛都白了,还要天天勾起脑壳,在厂子里头,难受得也像人家的孙子。伶牙利嘴的婆娘麦妙娟,还不是时时刻刻,要低起眉毛垂下眼睑,像个才过门的童养媳妇。” 杏子在旁边,为他们端茶送水,可能是让他们的口水,喷满了自己小脸,生起气来了: “我说有什么好气受的呢。这边的人,是比不得人家的。只要人家有工资发,就是守守大门,要什么紧?不好好在车间里上班那些年轻人,累得才像那样子哟。” “上个玩具办,就累了。” “一个二个,就是去拉个屎,屙把尿,都要脸红脖子粗,憋上好半天,才敢去那么一趟。要是你哪天,里头不顺了,把一天的指标,万一又用完了,那就会出的麻烦。” 孙大海听到这里,就是一惊了: “老婆,你说什么?那边来的资本家,连我们工人阶级屙一回屎,洒几次尿,也要管?” “那是的。” “对我们的剥削,不是狠的罪恶滔天了?难道村里领导,都不会保护你们的权利?” “拉巴屎,又扯到权利去了。”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是你早早地去了,那就会把一天的指标,用掉了。要是下次,万一又急得来了大的,或者有了小的,那该怎么办才好?所以你麦救济,守个大门,月月有钱拿。” “那才几个钱。” “起码没有人,叫你拉尿拉屎,也要来个定时定量,还要定点吧。你在厂子里,有那么好工作的人。千万不要自不量力,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孙大海冷冷一笑: “好个香港佬,工人阶级要拉屎拉尿,都得帮到人家定时定量,还要定点。也不怕笑死人。说到要治人,人家真的是很有一套哦。” “人家这样做,也不能说不。你就不见厂里的工作蒸蒸日上,是有很高效率的。也让我们好多姐妹,佩服得很。” 麦救济好不服气地: “那照你这样说,我的工作,还好得很罗?” “讲句实在话,那你敢说,工作不轻松,不好吗?至少你屙个屎啊撒个尿呢。比起在生产线上工人来说,就要方便多了。不至于像那些才上班的年轻人哦,一来没什么准备和计划。” “我可不干。” “有的人一到那里,排着队排着队,心里一急,全自由行到裤子上去了。搞得那些男人要想办法,去找一包尿不湿。女的呢,天天要在包包里,放上一片面包呢。” 话说这里,听着说话的孙丽萍,那脸上就红了起来。大人并没有发现,她也在掩饰着。 第69章 真是鹭鸶落到烂泥田里去了 真是鹭鸶落到烂泥田里去了 “村里就不要那些死港佬,来我们这里办厂吧?我们自己的人。还办不好这么个破厂子?还真的就不信?至少,我看孙老师,就比他要强好多呢。” “哪个孙老师?” 这话一出口,听得孙大海就是一惊。连麦救济也一同愣住了。瞪大起眼睛,听她回答。 “孙老师,你们都不知道?就是学校的孙立新老师啊。” 几个大人听了她这话,一起转过脸来看着她。待了有好一会,好像是看着她在车间里,让那屎啊那尿的,憋得好凶火的样子,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孙老师,当个小学老师,还算是可以的。要来做厂长,是得好好学习了。”孙大海是懒懒的说。 “那也不一定。”麦救济精神倒是为之一振。 孙大海想到什么,心痛地看着眼前一天天长大的女儿: “傻小孩,真是不懂事。人家这样做,那是叫做管理有方。玩具厂人家外面人不来办。我们办了送给你们学校去玩。” “玩具是多。” “我们太穷了,只要是能挣得到钱,就是受人家一点气,有什么关系?钱,就是人的胆。一个人要是没钱,就没了心中的那口气。没有了气,什么尊严,人格,哪里还会有?爸爸一开始去人家北方,当地人见我这个普通话都说不转的广佬,还生怕你去,骗了他的钱呢。” “我也不会讲那话。” “都在问,和你广东佬做生意,你人,实在不?不要多说什么话,只要几趟生意下来,人家就服了我的气啦!好好地算了细账还发现。人家北佬,比我们这些广佬,还要狡猾,还要会算计,还要心眼多。要是一不小心,就会吃他们的亏。” “北佬干不过你的。” “村里的汉子,无论如何,要干出顶天立地事业来。不同以前,人整天闲的没有事干。以前去海涂那里,拦别人哦,抓要逃掉的人哦,白忙乎好多年。想起来,心都在后悔呢。” “是吧,现在到才知道,以前,是空忙了吧。我早就说过,你还一本正经,要教育我,说一个妇道人家,这样那样的呢。” “想想那时,我们蠢得像条猪。图的只是虚荣。想到要做好,那根本就没效果的事。再讲,也是在想着,要帮到我爸爸,帮我们孙家人,出口好久都出不来的那恶气。可哪个晓得,这世道只几天下来,竟然变成了这样子。” “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们这些人哦,一个个的,当年真就是白白吃了亏!” “事情还在挂到口上呢。也不好好看几十年,这里那里,冤里冤枉死掉了的人,只有我们家一个吗?” “那可是太多太多了!” 话说到这里,大家仿佛都没什么话说了。停了很久,孙大海才叹口气,接着说下去: “细想起来,也是个命吧。大家也不会是以前的诸葛亮。好了好了。我也想通了,就好好地做生意。像以前做自留地那样,认真赚钱。这世道,只要是哪个有了钱,哪个人手里的钱多。哪个人,就是众人眼里的大哥。” 门外。 有脚步声走近。不多一会,就听见有人敲门。孙丽萍抢着去开门。外面站的是田小洁,赶快说: “是小洁,快进来坐吧。” 田小洁站在门外面,一付怯生生的样子,只是在那里探头探脑。身子却不肯进门来,嘴里说: “不,我是要找麦救济。他,在这里吗?” 腰上的BB机响了起来,孙大海一看: “是去上海的那车子香蕉,怎么还没到?就要去打电话了。唉!村里的电话,还要先挂个号,才能拨出去。真的还很不方便哦!” 麦救济极为羡慕的,看着孙大海起身远去。这时才想起来,要回田小洁的话了,说: “小洁,我在这里。杏子姐,我走啦!” 杏子招呼田小洁: “小洁,一起进来坐坐吧。快进来喝杯茶!” “谢谢了,我不坐。” “工作找到了吗?” “还没啊。“ “啊。坐坐啊。”孙丽萍也说。 “不了,我们有事情呢。” “什么事啊,有这么急,坐坐聊聊,不好吗?人家小洁,可是第一次来我们家。” “我要帮小洁,去找份工作呢。”回头对田小洁: “我们走吧。” 这边人走了。孙大海就打电话回来了: “村里连个电话都还难得打。以后修好了新房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装部电话。” 杏子手一伸:“装电话?得要万把块?哼,那钱?八字都还没得一撇。媳妇都还没进门,就要给你的孙子,取上名字了?” “是要用了。” “人家在这里,你这样胡乱说一点,也还不要紧。人都走掉,你还这样说,有什么意思?左吹右吹,还吹成了真的不成?” “过如今的日子,谁又还怕谁?哪里又是什么吹?等到我哪天,挣了大钱回来,那就是村里的老大了。哪个要是敢不服气我,还不行的呢。” “我看你这几次出门,回来最大的进步,就是会讲大话,爱吹牛皮了。你左讲右讲,都快要讲到自己,能飞到天上去。甚至你自己说不定,也完全相信,你就是大话当中的那个狠角色。” 孙大海也不顾老婆无情嘲笑: “刚才那女子,是谁家的?我好像不认识?” “见了女的,你眼睛就亮了。” “乱说,几十岁了的人。” “什么谁家的。一个外来妹。被厂子里给炒了。可怜兮兮的啊。” 孙大海一惊:“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就出来打工了?” “是的。” “犯了什么事,要炒掉了人家?” “上班时,笑了。” 孙大海更加吃惊:“什么?那是个什么鬼厂子?上班时笑,就要炒了这么小的打工妹?” “影响工作。” “尿尿要管,拉屎不得。笑也犯了错?” “一个人在外,又才这么小,碰到什么事情,就要自己面对。想让她进来,好好地坐坐。宽宽她的心。” “是啊,孙丽萍,你很幸福吧。” “才这么点年纪,就离开父母出门在外,用双手出来自食其力。怪可怜的女子。” “哈!村里香蕉值钱了。人,也值了钱。这么个如是雪莲花样的美丽女子,居然来邀麦救济?真是鹭鸶落到烂泥田里去了。” 第70章 随手就取出来那本《百年孤独》 杏子听了这话,那鼻子,就酸酸的。两只眼睛一横: “你就算了吧。幸亏呢人家,还没进来。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妹,还莲花白,莲花红呢。是那天,麦救济在村子外大路上,看到她饿得走不动了路,才把她接回家里。” “直接回他家?” “连夜给她煮了三大碗白米饭吃,等于是救她的一条命呢。” “这点,就是你不对了。” “什么不对?” “你说人家是乡下人?就是乡下人,那又怎么啦?你是大城市里头人?谁又不是乡下的?就是城里的那些王八蛋,往哪家的祖坟地里刨上去,不用到第三代,全是他娘的乡下人。” 孙大海找到这能够猛烈呛老婆的机会,就开始连发攻击。倒是把这女人给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杏子愣在那里好半天,才报复似的嚷道: “人家来找麦救济,是有事情。关你什么事。以为人家是来找你的?” “找他。” “还有个事,今天在这里,跟你说到前头。” “什么好事。” “人家说得好,人要富,不露财。麦救济来家里,你说的那些话,可以跟他说说。他一个人听了,也就是了。要是家里头没得人,你的那些牛皮,就要少吹少说几句才行。” “吹什么牛皮了?” “要不然呢,时间长了,我们都把它当成了真的。可睡一觉醒过来,打开皮包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东东也没有。牛皮是你爸爸,也得先留一手下来,好以后给他送终吧。” “胡说。” “再说屋里护院的狗,一时还没有养。那没有到手的财,你倒是先露了出去。以后一旦引来杀身之祸,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几句话振振有词不算,呛得那孙大海的眼睛,就是一瞪全直了。想要发作,可一看到老婆那火气冲天样子,女儿又在眼前,于是什么恶话,都只有缩了回去。心想; 老子好男,不和你这狗女斗。一时就压住了心头火气,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小书店里。 孙立新显然如是个熟客,待在村小书店里。他习惯性站着,很用神地翻看着一本书。服务员擦过他身边,冲着他右手边上一个女孩,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你死女子,有什么意思哦?” 他掉头一看。 ‘从来都没在这里,买过一本书。可你天天晚上班,来这里白白看书。你把那本新书,给翻坏了呢。” 面对着对方辱骂,瘦小孱弱的田小洁,显然出来一阵惊慌失措。脸上泛出来的,全是红潮。 她十分尴尬看着服务员,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勾起来本就不高的腰身,陪着笑脸地说: “靓女,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会,说这句对不起。” “这本书,是有点烂了。可真的不是,我在这里看烂的。” 服务员不屑地再瞪了她一眼,继续说: “还不是你看烂的?” “真的不是。” “这些北妹,天天晚上,都来这里看书?一个打工妹要打工,就好好到厂子里打工。要看书,就到图书馆去看。” “啊。” “这里又不是公家开的图书馆,是书店!这里的书,可是要来卖钱的。” 听着这伶牙俐嘴的责怪,田小洁在一边,心情倒转要平静了些: “是的。没有错。这几天,我是天天来这里看书。这本书,我没有骗你,真的是今天晚上,才第一次看。你不要搞错了。” “我搞错?以前,你是天天晚上来。这几天,你是天天白天晚上来。是不是?” “是的。” “这里的房租,水电,工资,都不要钱吗?” “是要钱的。” “晓得要钱,不买书,还来这里看。” 服务员接过那本书,在手中摆弄了几下,接着说: “你到这里白白看书,都看烂了。还说,不是你弄烂的,真是鸭子死了,嘴巴还在。就是死也不肯承认。 “真的不是。” “是怕我要你赔钱,对吧?” 田小洁伸出手去,看她手上那本书,急急说: “那你凭良心,好好看。这本书烂的,是个旧印子,都发黑了呢。” “就发黑了。” “这怎么可能,是我弄坏它的。我刚才拿起来的。” “刚才。” “告诉你吧,昨天晚上,今天白天,一连几天,看的都是那本书。” “那你说说,昨天前天晚上,看的是哪本?” 服务员再次追问。那态度,让人感到,稍微要好些了。 听到这里,这边的孙立新,就有点好奇走了过去: “小妹妹,你怎么证明,前几天晚上,你在这里看的,是那本书?” 田小洁看到有人来问,那胆子就加大了些。也不抬起眼睛,看面前的孙立新,从容就说: “那本书,是个长篇小说。外国人写的,叫做《百年孤独》。他是哥伦比亚的作家,名字叫做加西亚.马尔克思。” “哦。” “第一个晚上,看了好久,看到的第135面;第二个晚上,看第288面;第三个晚上,在厂里加了个班,就没过来看。第四个晚上,才看完了全部,它一共是386面。” 孙立新听她说完,随手就取出来了那本《百年孤独》拿在手上,翻来翻去,端详有好一会。再次看着书,有点惊奇地问: “这本书,能看得懂?” 田小洁摇了摇头: “看不懂。” “不懂?”服务说。 “是的。” “那你天天来这里,白看我冤枉的书。本来看不懂?也偏要看。那你是想,要看个什么?” “看不懂的,你也看?” “是的。” “这不是浪费书,又浪费了我的地方?你还不赶快走。” “但是看了让我觉得,模模糊糊的,多多少少,懂得了一点点。” “算了吧。只懂一点,有什么看的,看冤枉的,不要钱是吗?” 孙立新看了服务员一眼,帮着田小洁说: “靓女,人家看不懂这本书,是很正常的。” “看不懂,有什么看的。只想装样子,有文化,是吗?” “姐姐以前跟我说,看书,不要光看自己完全懂的。要多看那些半懂不懂的。因为只要多看它几次,就会懂得好多。” “对。” “这样看书,才是最有效果。我在平时,就是喜欢看这些既看不懂,模模糊糊的,又有点点能看得懂的书。觉得要多看那样的书,才会有点点进步。” 第71章 《长河》要比《边城》写的好 有了别人的鼓励,她话说得比较自如了。 “有些什么进步。” “感觉写的不错。” “不错在哪里?” “你他们一家几代人,是用一个名字,还好长呢。还有一个人,怎么又会不见了?这就好有味道。” “是吗?” “最有味道的,还有那张毯子,居然就会飞上了天。这和我以前看过的好多小说,大不相同。” “那你还想看吗?” “怕是要过上一个半个月,再好好看它一次。” 听她说还想看,孙立新更加来了兴趣。指着服务员手上,说她弄坏了的那本书: “刚才的这本书,也是喜欢的?” “喜欢。” “这本书,能看得懂?” “当然看得懂。不但看得懂,看起来,还是好亲切的。” “看本书,会亲切?为什么?” “《边城》,是我老乡写的。” “你老乡?” “要是不喜欢,谁肯看了又看?今天是第三次看它。” “我看,一点都不好看。” “乱说。” “怎么会乱说?” “那你可能不懂他那些土话。多看几次,就好看了。” “我是跟你开个玩笑的。” “不是吧。” “这本书,可是人家大文豪,沈从文先生写的。真是你老乡?” 田小洁听到男人说不好看,脸就涨得通红。又能说出了沈从文的名字,还晓得他是个大文豪。在她心里,一时间仿佛遇了知音。人就显得高兴起来。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是在放着光芒。退一步看着孙立新,很自信地说: “你,也知道沈从文?” “知道。” “他是我老乡。跟我住的还同一条街。” “一条街?” “我是从凤凰古城里,来这里打工的。沈从文先生,他写了好多书呢。差不多我都看了。这本是最好看的。” “那《百年孤独》和《边城》这两本书,都有些什么。” “看《百年孤独》,我就等于去了国外,知道了那里的人情和故事,是多么美丽和奇妙。他的想象力,是超人的丰富。我最爱的,是那飞上云天的姑娘。也喜欢美丽的小城马贡多。” “这么喜欢啊。” “要是我哪天有了钱,就要去看马贡多。只可惜的是,美丽的马贡多,到最后却消逝了。这一点我看,写的很不好。” “是的。” “我还看过他写的《枯枝败叶》,《没人跟他写信的上校》,比起《百年孤独》来,这两本容易看懂些。” “为什么喜欢看《边城》?” “看《边城》,是因为人在外面,好想爸爸妈妈。在这里看到他写的书,就像是回了自己家里一样。好像是听到爷爷奶奶,在月光下,给我讲着一些远古的故事,就不那么想家了。” “那沈从文先生的书,你都看了哪些?” “看的还有《湘行散记》,《长河》,《从文自传》。总的,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比起《边城》来,我更喜欢《长河》。” “《长河》要比《边城》写的好?” “我一个人是这样认为,可能是偏见。” “不是偏见,我和你,是一样的观点。” “是吗?” “相信我,没有骗你。” “可惜的是这部长篇,最后没有完成。也不晓得他为什么,又不肯写完了它。” 听到这里,孙立新想也不想,就从衣袋里掏出钱来,对她说道: “你喜欢《边城》,我就连它,和那本《百年孤独》,一起买了,送给你,好不好?” 田小洁听了这话,看着孙立新,没有明白。想了一下,就显然惊惶失措起来,说: “不,不要你,帮我买书。” “没有关系的。” “我要是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看。要是想买,也会自己买。” “你买的起个屁。” “乱说。我是有钱买书的。再说,你店子里,那么多的书,好多好多,是我喜欢的。可我哪里,又全买的起哟。” 服务员听到这里,就赶快又接过话: “你说你有钱,可以来买书。那你天天到这里,不知看了有多久的时间。还看了那么多的书,可是从来也没看见,买过我们店里一本书呢。” 这几句话,让田小洁的脸,涨得就比刚才还要红了。眼睛怔怔的,发呆了有好半天,这才嗫嗫嚅嚅地说: “靓女,实在不好意思啊。人家身上这几天,是没有钱了。再说我是暂时借住在老乡出租屋里,又要搬来搬去。地方还那么小,就没有哪里,能够放买的书了。” “你说没有钱,那厂子里头,没有给你发工资吗?就不要乱说人家厂子里的老板好不好?” 那服务员,应该也是个伶牙俐嘴厉害角色。 看到她那么尴尬,孙立新岔开了话头: “小妹妹,你来这里,是在哪个厂子上班?” 田小洁听到上面这话,小小的鼻子尖尖,就是一酸了。只见眼圈子一红。也真的人家是哪壶不开,就偏偏要拎那壶。人待在那里,那眼泪水,差点就要掉了下来。 孙立新见她在那里犹豫成了这样子,晓得她应该是有故事的,就再次说: “好好跟我说说,没有关系吧?” 听到孙立新的话音,对自己还有点温和。并没有什么恶意。田小洁就控制了情绪,说: “就是在前面,东莞村里的玩具厂做工。” “在那里上班,很好吧。” “好是好。现在没得班上了。” “没班上了?” “正在要找份工作呢。” “为什么?” “让人家给开除了。” “开除?” “是的。” “为什么事,老板要开除你?” “是我不对。” “哪里不对了?” “上班时笑。影响了工作。” “笑,就开除了?” “是。” “上班,为什么要笑?” “也不晓得,为什么就笑了。我是高兴,人一高兴,就笑了。我在家里,长这么大,就是这样。开心了,就笑。太开心了,就哈哈大笑。哪个晓得,这厂子里上班,是不准笑的。更加不准,哈哈大笑。” “你大笑了?” “不但笑了。还哈哈大笑了。不但是我哈哈大笑了,还惹得全车间,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了。违反了人家的规定。犯了大错误。” “就这哈哈笑,就开除你了?” 孙立新听得吃了一惊。 “是的。是我不对。因为是我带头笑了。很多姐妹们,也一起都笑,影响了人家工厂的生产。” “那你现在住哪里?” “身上没了钱,寄住在一个姐妹租的小屋里。” “吃饭呢?” 第72章 我待在这里会饿死的 “暂时是姐妹们送我点钱,在外头买点饭吃。” “那你今天吃饭没?” “还没有吃。要等到回去才能吃。” “为什么?” “一天只吃一餐饭。” “这样行吗?” “到这里看书,肚子饿了,就去外面街上,去喝自来水。” “街上哪来的自来水?” “有的店铺外面,有打扫卫生的水龙头。” “那人家不骂你?” “喝水没有人骂我,只对我说那水脏,叫我不要喝。有的老板还让我进店,送给我茶水喝。问我吃饭没。” “老板不错。” “有的老板好,还送我个馒头,或者是一碗面吃。” “那是好老板了。” “我就帮他们洗洗碗。” “人家送你个馒头,一碗面,就帮人家洗碗,看了我这么多书,也不帮我做事。” “不好意思,不晓得你这里有事做,要是有,那明天我就来帮你做。对了,如果有需要,晚上我可以帮你来守店子呢。” “说话算话。” “我一定会来。” “那你以前在老家,上学上到哪里?” “初三上完了。” “才初三,你怎么……” “家里出了点事。初三毕业,成绩还好,考上了高中,没钱去读。” “哦,那你还想,再去厂子上班?” “当然想去上班。做梦,都想到去厂子里上班呢。要是不上班,我在这里会饿死的哟?光看这些书,只喝自来水,哪里能行?” “家里还有弟妹吗?” “有个妹妹。” “喜欢她吗?” “哪有不喜欢,自己妹妹的。我上山打猪草,下河洗衣服,屋里煮饭,都喜欢背着她呢。好久不见她了啊,可能也长大了吧。” 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小小的,遥远的妹妹,她眼圈给了起来。 孙立新拿出来十块钱,递到她手上,说: “小妹妹,这十块钱,你先拿着。到外面,去买个盒饭吃。吃完了,再回来看书。另外那五块,是你明天的早餐钱。” “人家不要。” “我姓孙,明天上午,你到东莞村学校里来找我,好不好?” “找你?” “是啊。” “要我?找你?” “你,是? “不是要找工作?” 田小洁的手,还要往外推。孙立新不由分说,把手中的钱,往她的手心一塞。调过头去,走了。 “美女,你不但可以白白看书,还有人送你钱用。” 田小洁痴痴在了那里,眼睛里的泪珠,大颗大颗滴了下来。 孙立新家外。 踏着浓浓夜色,孙立新慢慢走近了家。 屋里的灯还亮着,他心好生奇怪。放轻脚步,悄悄走了过去。竟然发现老村长站在妈妈门边上。里面妈妈轻声说: “喜,快走了吧!” 老村长却像个天真孩子似地说: “今天,我就不走了!” 阿梅心里很是害怕,压低了声音: “吼什么?做点好事,快走了吧。我家立新,差不多下课了,就要回来。” 老村长若无其事的: “你就别催我吧!眼睛看不见了,难道你耳朵,也听不见了?就是听不见,你心里也不到知道,我这个人吗?” “知道。” “我在这里,差不多,是要跟你跪下来了。” “唉。你为什么呢。” “没有人和我说话了。我孤独了,寂寞了。” “我没有孤独。” “我和家财两个,当年啊,真的是对不起,你的家良呢。” “老皇历,还提它做什么?” “那时,是我叫家财,去追家良的。本来呢,在心想哦,村里的事,我们在一起,做了好多年。哪里能那么的?上面只是叫你,你就真的要去了?如今的上面,哪里又会有什么好事,真的要你去做呐?” “你们的事,我是不晓得的。” “可家良运气不好的就是,偏偏家财就是那天,那人也是蠢得屙了牛屎,像是遭受鬼摸了脑壳。他就格外,拼命地在滩涂追他。就这样,后来的结果,就是我,对不起你一家人。也对不起家财那一家了。” “不要讲了,好不好?” “是哦,我好蠢,好笨好胆小的人。哪里知道,你家财哟,他那犟性子,就是那么绝了。幸好家良身手又好敏捷。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反败为胜逃了过去。” “就是你的事。” “人个好汉三个帮。我也是要三兄弟一起在东莞村。舍不得家财和家良,离开我啊。想不到的是。” “一个死了,一个不死不活的,让你害苦了。” “弄得原本来村里,从小到大穿起开裆裤,一同长大的生死兄弟,如今就成了这样。一个人当时死了。一个人虽然顺利地逃了出去,可却再也没了踪影。就只有我,这样稀里糊涂,在这里混死混活。” “算了算了,人家不怪你了呢。” “梅哦,好多年时间过去了。我呢到如今,也一天天老掉。和当年大不一样,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再也经不起别人敲打我。经不起了别人的咒骂,我才会这样啊!” “快走了吧。” “晓得吗?梅,这么多年来,我现天天都在想着,儿时的伙伴家财。又更想着你屋里的家良。想在村里,穿起开裆裤一起长大,不分你我的三个难兄难弟!” “是的,你老了。” “老了啊。牙齿松了好几颗。你呢。” “我没有冤枉吃,牙齿当然好。” “路也走不清楚了。什么都为难。” “乱说呢。你还为难什么。在东莞村,你当大官,不是过得好好?可是三家人,有家里的人,早早就不在了。还有那人,也不知究竟是逃到了哪里。只有你,在世界上活着,活得好天天吃香的,餐餐喝甜的。八面威风凛凛的呐。” “我很伤心,不要乱说了。” “你还有什么想不开。要是我们都像你,那样想不开,那不早早的,就死得光光的了。别说了,走吧!你到后来,不是还让孙大海拿着枪,差点打死了我家的立新!” “我的天,东莞村里,到处疯传了的话,也在你耳朵里了。这话请你就不要到处乱说了,好不好。天理良心!我当时,是一时管得不紧,做错了的一件事,当然也伤了你家的立新。伤害了你。要是我们真的实事求是。可以在你这里,当天当地,赌上一个恶咒。” 第73章 亲爱的啊你在哪里呢 “你要我听谁的。” “人家孙大海当时,就是一点也没有,要开枪打你的儿子孙立新!明明白白的,就是一个天大误会。好多本村人,还在现场呢。一个普通的人,是经不起公众误会的。这个误会,可能会害了人家孙大海一生一世。” “误会?怎么不误会了别个?你,你老不死的糊涂蛋。全村人是这样说的,都有好久了。可在你的嘴里,还在昧着天理良心,帮到那大坏蛋,孙大海在讲好话。” “请你不要这样说话。梅。”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里疼。” “我这一辈子,悔这悔那。肠子都悔了。心里,是不能安宁的啊!你开门吧!让我进去吧。让你好好听听,我一五一十,把那些什么土改,合作化,饿饭,吃草根树皮,还有神仙土。如何逃往那边的,还有,真的就是,那天晚上的黑枪……” “我要睡了。” “请让我把东莞村里,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跟你坐下来慢慢地,一笔一笔,一件一件地讲清楚。还有,在我们中间,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麻烦。以前我家的阿菊在,多少次想来,要跟你讲清楚,这些旧事情,可我思前想后,知道闲言碎语太多了,那是不敢来的。” “你知道怕啊。” “有那么多人,在东莞村里了。可是没有哪个,能让我跟她说一说,心里话的机会了哟……” “跟自己说吧。我天天都在跟自己说。” “梅,你知道,我们都老了。也不怕你笑话我,告诉你吧,我尿都拉不干净了。屎也屙得不明不白。想拉的,又拉不出来。不想屙的,它自己又悄悄地出来了。我想啊,只怕是很快的,也会跟到阿菊,家财,像一阵风那样,吹去了……” “讲这么难听吗?” “过往好多事情,是一样一样,记也记不住了。可有很多年以前的事,却是越来越清楚了。没有哪个,能让我跟他讲清楚,说明白这些事的是是非非。当然也没有人愿意,听我讲这些啰啰嗦嗦了。可我却很想,要跟一个人去讲……讲我的过去,那些后悔不迭的事情……我不想,不想带了它们,到棺材里去啊。” 阿梅在屋里,听得泪流满脸了: “喜,不要再讲了,就让我,安安心心,在这里等着我的家良吧。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你麦家的事,和我孙家的事。你是你麦家。我,是我孙家。两家人,没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妇道人家,你跟我讲这些有什么用?我会等着家良。” “我也在等。一个人一辈子,除了会等,还会什么?” “只要这辈子,只有了这口气,没有见到我家良之前,我是不会像一阵风那样,给了吹去的。老天有良心,也不会让我去。家良呢,也会在很远的地方,悄悄保佑着我。你晓得,只要是一家人,他们就会在哪一天,那风,会把他们,欢聚在一起。” “阿梅!” 孙立新没有上过什么学,可他懂事比起一般人来说,那却是要早出很多。早就知道在村里,家里,和别人家里,发生的很多事。也知道他们一家,和老村长一家,还有孙大海一家,在上一个辈分里,有好多理不清楚,也说不明白的事。 这辈子他从开始起,就为这些烦人的心情,倒过来把爱,初恋,情感,都深深埋在了心底。 实在不想知道,大人们过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戴上了耳机,打开收音机,离开了家门,朝村外大红树下走去。村里不时传来雄劲的狗吠,另外四下里的许多狗兄弟姐妹,也一前一后地,胡乱地歌唱了起来。走着,听着音乐,沉思着。 他想什么,一时看着远处的大海,水中那丝纹不动的大船,上面幽暗明明灭灭的灯火。听到在大海那边,传来了一阵阵波涛声。是啊一个人的一辈子,是不是自己在心灵深处的爱,也会像的母亲一样,陷入了这么个长期的,苦苦的一种等待? 想着人生如梦,自己眼前的,以后的种种事情,想到有一种轮回的说法,他吃了一惊。待了好一会,看着那天水相连的巨大黑暗,心在想着,亲爱的她,在现在,又在哪里呢?生活得好不好?是不是和我也一样,在深深地思念着我啊。长长地叹了口气。 “亲爱的啊,你在哪里呢。” 玩具厂里。灯火通明。 莫镜铨精神紧张,神情就像是在猎场上,一个负责,且高明无比的猎人。双目炯炯有神,一丝不苟四处查看。像条忠于职守的狗,在注意着工人手中,出来的件件产品。车间里很是安静,生产线上的机器,只嗡嗡嗡响着。 工人们坐成一条条生产线,在那里低头紧张地工作。车间在莫镜铨的眼睛里,就是一个充满了挑战的决斗场。自从人人喜欢的田小洁,让他一句话就炒掉了。他随便走到哪里,工人就提了心也吊着胆。 他手指着个女工: “你手脚,怎会这样慢呢。知道吗?这不是你人天生成的笨。而是用的方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得不到动作的要领。再给我试试,对了,你应该是这样的姿势! 对了。这只手,要这样,那只手,得那么配合。如果这样做,你人还会轻巧些。一个月下来,还能包你起码会,多出来五十,到一百元钱的工资。阿光,你赶快过来,好好再做一遍,给她看看。” 莫镜铨真的像个老中医,就是个车间高手。指挥着女工这样做,那样子做一遍。女工站在一边看着他,脸上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阿光走过来,看女工做得还不是那么标准,自己又示范了一遍,给女工看。做完了才讨好地说: “莫厂长,平时,她做得很不错。” 莫镜铨啪的,就是一个耳光发送过去: “什么很不错?看见她这样做,就是错的。你还在狡辩,明明是你没有教到位。还说她在平时,做得很不错。那就证明,是你在平时也是这样,教她们的?” “我是。” 第74章 不准打人打人侵犯人权 “还要说。到她这样做,都不管不问?时间是金钱。速度,也是金钱。技术,更加是金钱。平时你就要注意,观察工人。哪怕你教了,也还纠正她们的动作。只有这样,才能提高生产工效。这是你的职责。为怎么这么个小动作,平时就这么大意?” 阿光捂着脸: “是,不是的!” 莫镜铨说着,伸手又要拍过去,阿光当然早就有了防备,只一闪身子,人就躲开了。 “好哇,你还敢顶嘴。” 阿光再也不敢出大气。那女工看见两个大男人,竟然就成了这样,吓得就哇地大哭起来。 “哭什么?家里死了人?” 女工没敢看他,还在低头轻声哭。那做着事情的手,就停了下来。 莫镜铨看到她因为这事停了手,伸手就要打过去。许多女工看到起这边,就大吼起来: “不准打人,打人侵犯人权!” “哪个打人,就是坏蛋。” “打倒莫厂长!” “大家罢工!我们要罢工!” 声音一阵阵大了。竟然还看到好多小拳头,此起彼伏的。不过幸运的是,机器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 阿光见了,悄悄地跟大家摆摆手,使了个眼色: “大家别再多话,快点做自己工作吧。” 莫镜铨脸色大变,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们要造反吗。炒了,全给我炒掉。” 他嘴上说着,看到这场面,已经是众怒难平了,愤愤地找个托词,赶快走开去。 麦妙娟进来,迎着他是一脸的笑,点头哈腰道: “莫厂长,别生气,这些人,是很难管理的。你放心吧,下班我会好好开个会,教育她们。说了说,她们就会好,没有什么事情。” 老村长可能是听见什么,飞快走进来,才要开口,也准备说点什么,被麦救济一把就拦住。学着麦妙娟的腔调: “莫厂长,你就别生气,我会好好教育她们。你这老头,就别去了,又去跟别人,赔礼讲好话。天天跟人家,做儿做女不算,还要做孙子。我们就不做它,行不行哦。不就是为了几个钱,不要脸面了。东莞村里的脸,被你们两个,全都他妈的丢尽了。老子再也不想守你鸟厂门。” 老村长叹口气: “麦救济,你做点好事行不行?你一不当家,当然就不知油盐柴米贵。东莞村人的命苦,硬是摊上这么个人,也是活该。就是自己倒了霉吧。他这个人,静起来像只猫。” “明明一只野猪,让你说成了猫。” “人家平时,与我们交往起来,就是客客气气的。” “还客气,就差不多,要骑到你头上,做什么有味道的事情了。” “你也别这样说,人家做的并不见得,就完全没有道理。” “欺负工人,炒工人,打工人。还有道理了?” “那你说他凶,那是凶了点。可不好好这工厂,在人家手上,这么一弄。你知道,厂子里头的经济效益,那就上来了。经济一好了,嘿,我们的东莞村……” 麦救济看着他,还不相信站在那里。听见背后有什么响动,原来阿洪跟在麦妙娟后面来了,这时也在发话: “麦救济,如今你这身上,光鲜了有多少?肚子里塞的,是什么东西了?以前又是什么?就说你这烟,是不用再到我店子里,买个一根两根吧。” 麦救济想想,心也是有点服气了。 “就这一点,你那狗脑壳里头,是最有数的!” 可在面子上,一个大男人,当然还转不过弯来: “嘿!你俩公婆,一个鼻孔出气。是不是昨天,他又到你那里,不用找零了!” 莫镜铨在东莞村,随便跟别人买东西,开口闭口,就说不用找零的,那是世人皆知的事。开始东莞村人都偷偷地笑他傻。说这个香港佬,那钱,真的是太多了。 到了后来才知道,人家香港人,到了我们这边,都爱这样。他们在内心,做的是在当地,一种施舍的行为。有一段时间,东莞人真的还叫他做:不找零。 最奇怪的是,有那些才进厂的打工仔,尤其是穿得破破烂烂,年纪太小了的,也不管劳动法,居然不看到他们身份证,就让别人先上工了。下了工还把他们,带到阿洪餐馆里吃饭。不时地还给他们买衣服,铺盖。弄得很多小青年,叫他做: 香港爹爹。 甚至教他们,天天要坚持刷牙。说要是年轻时不刷,以后到老了,牙齿就会提前罢工,脱掉了不算,还是很麻烦你了的。 阿洪就这句话,笑了他好多次。 “你混帐哦,也不睁眼看看,人家这货一出去,哗啦一声,就是你说的,人民的那个币,不就呼呼地进来了。不是他生硬地管一管,还以前的东莞大队,大呼隆的一起上工;一起下工。出工不出力,人人磨洋工,哪还能成的?” “那也不能打人吧。” “再讲,人家香港人,打他香港人阿光,还不也跟打儿子似的。想打就动手打?你又几时听到人家阿光,敢跟他说什么三,道什么四。说白了,他莫经理,就是阿光的师傅。你知道什么是师傅?” “师傅是什么?” “就是他的亲爹。” “哦,是再穷,总该还个人吧!爹爹就是爹爹,师傅只是师傅。” “以前的麦救济,不也还个人?” “北佬,是想让我打你,是不是?” “你敢?上个月,还欠老子四支烟钱,一直都没有还?” “放屁!是以前的阿洪,你记得呢。我们一起,大块大块,香喷喷的狗肉,哪里敢问我要一分钱。” “那时,你有个屁钱啊。” “哦,只要一做生意,有钱了,相反,还就大变了样子了。” “你就没有变吗?” “这个人哟,小气的用手指头,去擦了那屁股,还要放到鼻子上,再闻一闻呢。” “吃了老子那么多。记得吗?” 说到狗肉,阿洪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以前是以前,狗,是我们一起去偷的,根本就不用钱。” “老子说对你了吧。” “你是对的。” “现在是,老子去进货,哪怕是一分一分,都是要真金白银的。你口里讲大方。大方了一辈子,穷得还不是像只鸟!” 麦救济听了这句话,恨恨地看着他,再说不出话来。大家听得出来,阿洪的话,真是有道理。 第75章 生死簿上没有勾掉他的名字 生死簿上没有勾掉他的名字 孙立新家门口。 阳光斜在屋檐上。东莞村里外,都让它弄得黄澄澄的。 一个瞎了双眼睛,一头白发飘飘,操着把破二胡的八字先生,在金色的斜阳下,给坐在门口的阿梅算命。 金色的阳光,泛在阿梅脸上。 算命先生给眼睛瞎了的她,算得那是泪眼汪汪了。她给了人家一张钱。可算命先生仔细一摸,知道得到的,只是一张五元的人民币,心里就很不高兴了: “老人家,从你那老先生的八字上来看,他的那个命数,是大富大贵得很啊。要说这个命,用我们的行情算来,随便到哪里,人家都得给我二十块钱,那才行的!” “你是说,他的那个八字,很好啊。” “怎么不好,大富大贵的。” 阿梅听了,高兴地摸索着,又给他取了十元钱: “这不是?” 算命的左摸右摸,脸上终于呈现出来了喜色: “谢谢你,大福大贵的老人家啊!让我再跟你说一遍吧。从他的八字上看起来,你那个去了外地的男人,就是你的丈夫。孩子他爹,真的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真的活着。” “不要相信,人家跟你说的什么,早早地就死掉了哇。” “好多人说。有人还说得活灵活现的。” “这些话,是你们东莞村里的那些人哦,对你和你家里,不怀好心。人家好好那八字,还在上面的。阎王老爷在阴曹地府,生死簿上没有勾掉他的名字。” “没有勾?” “当然。你孩子的爸爸,就是活在世界上。” “那他没了良心。” “为什么?” “有良心,怎么不管不顾,我们一家老小。自己像是条鱼,在那外面的花花世界里,快活的像是个神仙!” “你说得不对,他是个很有良心的人。” “有良心?” “我估计,是有什么,扰乱了他的想法。这个人,从八字上看,是在关心着你,你的家庭,你的村子的。” “你乱说吧,连我们村,他都在关心?” 阿梅又取了一张十元钱给他。 八字先生拿着二十五元钱,在手上反复研判,估计这老太太,应该还会拿点钱出来。又在那里自言自语道: “是我又帮你算账了,他在外面,现在是个好富贵了的大老板。天天开着小汽车,嘴里喝的是外国咖啡。住在还能一起床,就看得到大海的大别墅的。” “应该带的有秘书吧?” “人家怎么没有秘书?” “有了?” “我是怕你伤心,才没敢跟你老人家讲。那小秘书,蓝眼睛,金头发,杨柳细腰,要好漂亮,有多漂亮。” “好,他的年纪,也大了。有个女秘书,在身边照顾,我在这边,也放了心。” “和小秘书,坐的是天上那大飞机。轰的一下,人就到了那边。轰地又是一声,人就来这边了。说不定啊,有哪天,轰的,他想你了,念你了,就会轰的一声,回来看你老人家。看他亲爱的结发妻子。看听话的乖儿子,孙子们来了。” “可惜啊,还没有孙子呢。” “有个儿子,在你身边吧。” “是的。” “那你要赶快,帮他娶媳妇啊。” “是的。” “要是他哪天回来,看到你还没有帮他生孙子出来,生气了怎么办。” “你说得对。” “按你老人家的八字,有孙子孙女的。” “有吗?” “什么外孙子,外孙女,里里外外,一大帮呢。” 阿梅听他说话,无光眼睛底里白白的,瞪着黄澄澄阳光。用衣角在擦拭着。皱褶布满的老脸上,闪忽起来的泪水。 八字先生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如是老和尚念经: “我走遍江湖,算这么多命,都没你们一家人,有那么贵气。只差这么一点点,就到了皇上宰相,那命脉里头去了。三十块钱,老人家是不是,得给我了?” 可能也听出来那意思,阿梅长叹了口气,很不好意思地说: “先生,你说得那么好。我心里好高兴。真是想给你三十块钱。可是我手上,真的没有那五块钱了。” 八字先生当然不会相信,还站在那里,失望地翕动着嘴巴。可声音都听出来一点点: “着孽啊着孽。老先生他在外面,过着那么好日子。也不回家来看老婆和孩子。还有他的亲孙子。着孽啊着孽!” 嘴里在不断念念有词着,失望地往村外走去。 “心爱的家良,你真的还没死哎?老不死的哟,要是真的还没有死,那就赶快回家来吧。要是真的还活着,那就快来看我吧?哪怕你就是回来,只打上一个转身?你就是回来,看我一眼。看你的孙家瑜一眼。看我们的农家这么一眼,我们都会是好幸福,好幸福的一家人。 “老不死的,你要是哪天能这样,那我就足够了。天天在家里,想着你你你你你,难道你,都没有想到,也去找位先生算一算,你的那个命?我的这个命? “那就是你,不想我了,也不要我了。那也要想到在这家里,还有你的宝贝儿子。他都长这么大了。你要到哪天,才会回家来!我的个冤家啊!是我这辈子,还上辈子欠了你孙家什么。” 阿梅揩干泪水,回到屋里,装上了香。 教室里。 田小洁在上音乐课,学生在跟着她唱。 正唱得好好的,门口有几个家长冲了进来。有个妇女只一家伙,就盯住了自己孩子,几步上前,一手就拖了出来,嘴里嚷道: “学什么学,有什么学的。前几天,才是厂子里开除了的打工妹。现在竟然站到讲台上,当了我们的孩子当老师。” “是的,就是那个打工妹,三车间的,我和她,同过一条生产线呢。” 有个家长接着说: “听说学校里,来了个什么老师。叫田小洁,不就是前几天,在厂子里头不守规矩,让老板开除的那打工妹?” “好有本事?厂子里头开了除,倒转还混到这里,冒充学校的老师来了。是哪个开的后门,也不能够这样害学生吧。” 几个人你的嘴,我一口。有个人说着,还站到讲台上,用力把田小洁推到一边去了。 教室里乱哄哄的。 第76章 打工妹能来学校当老师 田小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双手捧在腰里,人缩做了一团,蹲到墙角落里。双手捂住脸,轻声哭起来。 “怎么?这个女老师,真就是厂子里的打工妹?” “怎么不是的?就是她。” “打工妹,听说才到哪里,混了几天时间,就来当孩子的老师?” “人家早就开除了的。” “是哪个叫她来的?你们学校,这样给打工妹开后门,那是不行的?可不要耽误我们的孩子。” “得要好好的,去上面问一问。别害了大家的孩子。” 教室外头,也围满了家长。 众人一阵子七嘴八舌,这里指指点点,一家伙就闹翻了天。田小洁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 只看见迎面来了麦妙娟。有个人见了就大声吼了起来: “麦主任哦,你来得正好,我们这里有几个学生家长,要问你一个大问题呢。” “有什么事情,请问吧。” “你知道不知道,东莞村小,来个新的老师。” 麦妙娟就:“知道。来了老师哦。怎么啦?你们要干什么” “前几天,她不才是厂里的打工妹吗?” “你是说?” “就是那个。”有人指了指墙角落。 “是的。” “一个打工妹,怎么就当孩子的老师?” “听说,还是才让从厂子里,开除了的?” “她是个打工妹。也真的是,遭东莞玩具厂里开除的。” “那你说说,一个打工妹,怎么到你们这里,就成了老师?” “打工妹,能来学校当老师,那不就是证明,我们玩具厂里,出了个人才?” “天哪,这就叫人才。” “这不是件好事情?” “开了这么大的后门,还是好事。” “你们几个人,是不是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 “我的个陈大主任,你自己没有孩子。站在岸上,笑我们水里的。” “有事说事好吗?我今天没有孩子,明天不会有?” “孩子在学校里读书,就不要这样乱说了好不好。” “你们一个一个说。” “我们哪里闹什么。就说厂里的打工妹,来学校里当了老师。那不是在敷衍我们大人,欺骗孩子们?” “你们这样说,按道理来讲,倒也是的。” “对了吧。”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田小洁,新来的老师,是经过孙老师,严格考察过了的。” “孙立新自己,也只是个老师。他能考个什么?一个老师,考另外的一个老师,这样子,就能行了?” “你就不晓得。那可是孙立新老师,向东莞村委会推荐了之后,是我专程带她,到上面有关部门,给有关领导和专业人士,经过了笔试,面试,层层过了关。” “这样就行了。” “这才来学校当老师的。” “还集中培训了一个星期。” “只这么考一下,就能当老师了?又考了什么?” “考了画画,唱歌,跳舞,作文,单双杠,跳绳,普通话,还有……” 这倒说的那几个人,就接不上嘴了。 “我们……” 有人在说: “可我们早就听说,打工妹在老家,还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学生呢。” “没有毕业。她自己也说了。” “初中没读完的学生,就来教我们孩子?是不是太开玩笑了。” 众人说到这里,麦妙娟倒是笑了起来: “十分感谢各位家长,这么关心学校情况。告诉你们吧,以后我们学校啊,一定会按你们要求的,请本科生,来当老师。邀大博士,来做我们的校长。但是,目前。” “不要吹牛皮,就说现在。” “你们看,东莞村的发展情况,我们现在要的是,大量的厂长,会计,出纳,保安。连治安队,都找不到人了。所以说,老师的问题,你们将就点吧。” “学生教育,不重要吗?” “那就你们说的田老师,初中是还没有毕业。我想知道,你们小时,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 “当年我上小学三年级,我的老师,就是只高我三年级的高小生。离初中,都还远着呢。” 几个家长又想了想,当年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一时就没什么话说。这时学校里头,传来了一阵喧哗,是孩子们放学了。 麦妙娟看见如水样流动在身边的学生,顺手就逮住了一个,低下头去: “小朋友,你是上几年级。” “三年级。” “今天,是哪个老师,教你的课?” “田老师。” “喜欢田老师吗?” “好喜欢。” “喜欢她什么?” “长得好看。” 众人听了,不由得捂住嘴大笑起来,还前翻后合的。 “田老师,教了你什么?” “教语文,数学,还有画画。” “田老师说话好听,和电视上讲的话,是一样的。”有个胆子大,蛮调皮的学生,自己凑了上来说。 “田老师还教我们唱歌,跳舞。以前我们学校,没有唱歌,跳舞课的。田老师来,就有了这节课。” “田老师舞跳得好,比人家电视上的,还要好好多呢。” “她教我们唱歌,比电视里头的歌声,还要唱得好听点。” “我最喜欢听田老师唱歌。我妈妈,也喜欢听田老师唱歌。” “跟田老师学跳舞。她还说,我的条件最好了。再长大一点,要带我去北京。” “天,去北京做什么?” “去考那个,什么跳舞的大学。” “崩察察,崩察察!”一个聪明伶俐女孩,看着面前的大人高兴了。嘴里在念叨着,腿下就跳了起来。灵巧的一招一式,居然还像模像样的。 大人们看着,心就乐开了花。看孩子蹦蹦跳跳走远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也没什么话说。 一个个的脸上,都轻松了好多。 校门口,田老师和一个学生一起出来,在那里深深地鞠躬道别。 “自从田老师来了我们学校,她每天都在教室门口,欢迎每一个学生。放学时,要亲自送每一个学生,注意他们走出校门。现在我们学校的每一个老师,都这样做了。上面正在为了这个做法,要正式下个文件,做出新的规定呢。” 麦妙娟轻松说。 众人听了,钦佩看着田老师回校的背影。 第77章 她从来还没到饭馆吃过饭 眼前的东莞村。 在哪个方面,都在呈几何性的壮大,增长。真就像锅子里头的馒头一样,轰地就膨胀放大起来。哪个地方上的土话,各种不同的语言,都听得到。开始有大街和小巷子,好多人家的房子,你不准它加宽,可它悄悄的,一天天都在长高。开始有了握手楼。 麦救济也能吃得下,有好多辣子的菜了。他和田小洁肩并肩,从湘菜馆里出来。人心宽了,身体就胖。田小洁工作顺手,也是红光满面。显然两个人,今天吃得很是高兴。 来到东莞村有这么久,她从来还没到饭馆吃过饭,还吃了这么好的菜。有红烧狗肉,扣肉。连空菜心,都炒得这么好吃。比起学校里头,尤其是厂子里的,那就要好吃多了。尤其是端上来的菜心,就像是梳子梳过了一样,放得整整齐齐,流着亮闪闪的青油。 还有她最喜欢的元妥擂油发辣子。一连干了三大碗。吃得那服务员,眼睛珠子瞪得好大。因为那饭,是任你添不要钱的。以前她吃的是大排档。看着跟她走在一起的人,在心里很感谢,救了自己贵人。没有他,哪里又能让她,到工厂里头,打上了一份工。要是没那一份,让人家开除了的工,哪里又能进到学校,当上了一个做梦,都想做的老师? 就因为只有麦救济,对她那是最好的。当然她需要感谢的人,还要加上孙立新了。那是因为有了他,突击帮她进行了些训练,才她能通过了专家考试,顺利让当上村小的老师。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对于一个平凡的打工妹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起点了。 上了好久的课,她是越上越喜欢,难得来工作了。这也应该是她,会撬动一生中,一条最好的扛杆吧。 麦救济边走边剔牙。还把手挽在田小洁臂膀上。村了子哪里都是人,到处熙熙攘攘。而且全是些年纪轻轻的。见田小洁没有什么反映,木然地在往前走,自己悄悄看了一眼周围,人就显得分外激动了。这一走,就到了一家书店前面。 田小洁抬头来,看着麦救济,笑了笑说: “麦哥,这里又开的有家书店,我们进去看看吧。” 麦救济抬头,这里真的又是家新开的书店,卖书,光碟,影碟。还有好多小孩子的读物。现在店子,那是太多了,左手吧,是一家奶茶店。右边呢,是个美甲店。服装,化妆的,那到处都是。 他看着田小洁,脸色就显得有些奇形怪状: “进这里去,想要干嘛?这可是家书店啊!你也想去,看个什么?” 心想你个打工妹,才当了几天老师。听好多人,在外面,骂骂咧咧的。说不定,当得成当不成,都还个话呢。就要去书店里,做个什么鬼哦。那可是你去的地方?还没让他想清楚。田小洁的头,就是一甩: “人家想进去,看看最近,来的有什么好书。” “最近有什么好书?这你都要管人家?那你是天天都要来看下?” “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的。” “经常来。” “不是吗,手上没有钱。再说,就是买回去,也没地方放。就只有多来这里看了。” “哪看到有好书?又买不回去,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去看录像片吧。今天有武打片,香港那边来的。” “不,人家不爱看录像。就喜欢看书。” “书有什么好看?你当老师上课,人家不是有课本给你?难道你要拿起这些书,去教人家小孩子?” 田小洁:“这我也不知。就是喜欢看它。” “怎么喜欢?” “就是好看啊。” 麦救济奇怪地看着田小洁: “好,那你就去看吧。我就不进去,在外面等你。” “不去看?” “你进去,要快点。” 听他这样说,田小洁脸上笑容,一时少了很多。看着麦救济,心里很有点失望。也一犹豫,就带着笑脸,进了书店。 麦救济在外面东瞧西望,碰到有靓女,就多瞄几眼,慢慢地等着。 田小洁在里面,一本一本地看。左看右看,时间当然就很长了。他站在门口,相当无聊,时间一长,心里也着急,于是就在外面,伸进去脑袋大叫: “田小洁!出来。还在那里看什么?我在外面,等你有好久了。这些书,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看录像吧。” 门口如狮子样大喊,弄得店子里头的人都抬起头。田小洁只好极不情愿走出来。麦救济上前搂住她,在吹起了口哨。 看他这样子,田小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再次回过头去,留恋地看着书店门上,那块红色的广告牌子。 老村长家里。 “你们就一万个放心,这事情上面没有说同意。可也没说反对的做法。何况以前,上面跟你们说,是不同意的。哪个晓得,你们在下面,胆子有天大。要知道,这可是我们从来也没碰到过的事。后来看到,你们厂子的经济,效果是不错的。也没有影响东莞村的运作。所以也没说你们什么不是。” 区副镇长说着,看面前的麦妙娟。心里想,是你这家伙,敢拿大队部,来办工厂。这事情上面当时就明摆着,告诉了你,是不同意的。可你居然都敢干了,那你以后,还会怕什么事情? 麦妙娟低起脑壳,这是自从她胆大包天,挪动了大队部,这可是第一次,正式见到上面来的领导。 心是在念着阿弥陀佛。当然也听到,对方嘴里,说的是什么。可是她只是在分析,她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对于自己胆大包天做法,人家领导现在这样,只轻描淡写式的批评,从表面上看,就过了那大关。 自己的运气,是很不错了。事到如今,暗地里还会发生什么,以后还有什么尾巴,就只有现在再装个糊涂。至于以后呢,听天由命了。 看他们都不敢附和自己,只有再讲下去了: “你们村重要的是,要再放开胆子,大胆地去做。至于以后,会有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也只有到了哪坐山,再唱哪支歌吧。要不然,我们就会比别人的步子慢。” 第78章 要坐牢要批斗让我去顶吧 麦妙娟心中在平时,再怎么想,大胆到拼了去坐牢之类。可看到真的菩萨来了,还是一阵阵忐忑。眼睛低低看着镇长,暗暗在想着: “以后要是上面追下来,要坐牢,要批斗,就让我去顶吧。不过你既然这样讲了。当前最以为重要的,是要说说孙立新的事。” 提起了孙立新,区副镇长也赶快表了态: “可以按你们想法做,时间和事情,都再等不了人,马上要行动。老村长,你先跟他好好谈谈。人家当年刘备,要请个人出山,都要跑起过去三顾。你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个长辈。有什么不可以自己去的。纵然谈不拢来,也不会掉了你的老面子。” “那我先去吧。” “要是老村长谈不拢,麦妙娟同志,我看,你就接着上。另外,你们看人家那边哦,再看这边。就这样子搞来搞去,搞了几十年。面对老百姓的生活哇,这些做工作的人,要是还再唯唯诺诺,那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哟。” “是的。” “人穷的,竟然我们做干部的,都一门心思,想着要逃。没了退路。前面的风险再大,也要干下去。就是去坐牢,去杀头,也得要好好地先搞起来。要想个好办法,让老百姓过上好点的日子。要不然,老百姓不光会骂我们,还会出大事。你们说,是不是?” 副镇长这话,老村长并没有听得很上心。那些大道理上的事,不是他要考虑的范围。只是眼前的这一大摊子,让谁来搞,要更加好些。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老村长说:“这事情,我早就考虑过,要是让他一下子,就做到大队长,你知道,我们是没有意见。不过有些人,会不高兴的。” 区副镇长奇怪:“还有什么人,会不高兴?他出来做事?都什么年代,同一个村的人,也得要好好换换思维方式了。要改一改这大摊子,首先需要的,就是要有个管理型人才。” 老村长嘴里不说,其实他知道,你区副镇长,怎么会不晓得。 “我看,孙立新的人品,能力。你和我,还有麦妙娟,不是不知道。从小起,你就看着他长大。连我也这样认为,仔细地比较起来。我们有很多同志,说不定还不如他,更合格去做这个工作呢。这样的人才,放在你们村里,怎么还不使用?这些人,为什么要抱着旧的观念?一定要好好解决问题了。” 老村长看他态度坚决,只好说: “就依着你。我先去跟他谈,看结果如何。” “这事情哦,我看,是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去立新那里,一起跟他谈一谈。我想,要是我们把事情说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想不到的是,麦妙娟在那里,只是不冷不热,扛上这么一句。区副镇长和老村长听了,眼睛就是一亮了: “好啊!这样子,更干脆些!” “要是他硬不肯呢?” “我们三个,有什么面子啊。就是丢了,也是为了东莞村丢的。” 东莞村没多大,正说话间,就来到孙立新家门口。 众人还在大门外,区副镇长就示意,让他们先进去。自己显然想在外面等等,做两步走,看他们谈出来的结果再说。 麦妙娟一进屋子,便不客气,把先前几个人,在老村长家说的话,跟他说了一遍,最后说: “事情就这样。我们跟镇里,做了详细汇报。上面当然也同意了。就想请当着我们的面,明白表个态,就行了。” 孙立新看着他们两个一起来,这可是多少年来,开天辟地第一回。不免就有些吃惊。 想了好久,才慢慢地说: “这个事,你们在前面做,虽然我也在旁边看。村子这么小,什么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知道就好,打开天窗。有什么,说什么。” “我想。” “不要想,要说。” “我只是教个书,已经是马马虎虎了。怎么想到,来找我的麻烦?” “立新,老村长是一片好心,专门来求你的呢。” 孙立新听这话,心就有些激动,看麦妙娟又回看老村长:“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我们吃饭,没事了?” “记得你说过,要是光去管那厂子,怕是还不如,就在学校里……” 老村长听他这样子开口,话就直说到了这里,心也不知是惊,还是喜。马上就接过话头: “立新,那你的意思,是愿意到村里,我们一起,来做事情?” 孙立新看眼前的老村长,一语道破了他的想法,抬头来很惊奇的: “是这个意思。” 老村长很慷慨,直截了当: “你跟我实话说吧:只要是你真愿意来,管我们东莞村。我就愿意立即给你让这个贤。你来当好我们的家。” “老村长,就别说笑话了。村里的一班人马,还少了哪个?” “就是有点少了,现在的工作,往往施展不开?” “谁还有闲心,来开你玩笑。” “那你们,是不是商量过了?” “当然是的。我个老人家,还会跟你讲假话?” “老村长,既然你说到这事。对于我来说,可是个惊天动地大事。再说这事,你们也知道,不光是真的,就是真的了。那还算不上……。” “你说得对,你要谁说,才能算数?会让你放心?” 老村长说。 麦妙娟接过话来: “立新,这事只要你点头,这边,很好办的。只管放心好了。” “那好吧。我也跟你们说明白。我是不用你老人家,让我什么贤。一个人的能力,也是有一定局限。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也有个数。这点,我明白。” “明白就好。” “那我想问,你们准备,要把我放到什么位置上。” “如果你愿意,位置好说。你想怎样,那就怎样吧。” “就是去村里,我也想,先只是负责经济方面的事。我觉得,我们村里的经济,是该好好抓一抓。目前的形势,对于村里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说得太对了。” “当然这么久,我在村里,是教书的。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事。也不一定哦,这一出马,就会做得让你们满意。” 第79章 难道这就是一个人的命 “相信你。” “真的还没有经验,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可以先给我做上一年,作为试一试。我就当做家里的事来做。你们在旁边看着,随便到哪个地步,如果觉得我实在是不行,也可以随时随地,撤换掉我。到了那时,也不会有意见。顶多,就是回去再教我的书吧。” 老村长听了直拍手,高兴地大笑道: “你说得这么好就行。立新村里人和上面领导,就等你这句既是非常谦虚,又好又实用的话。” 孙立新听了惊奇地说: “你们?什么村里?上面?” 麦妙娟走出门去,招呼区副镇长进来。 见到区副镇长,孙立新就是一怔。 可人家毕竟是做过了多年领导,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人。这时,自然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也不管以前的那些烂事。她大笑着,很高兴地几步上前,伸出了一双手去,把孙立新的那只手,紧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一时间里,当年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立新同志,放心吧。我们会大力地支持你的工作。真没想到,你这样决心和率直。我相信,只要有你出面,就能把东莞村各方面的工作做好了。” 孙立新对这个场面,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看着她那双小手,抓住了手,也没有发觉人家的手,可是柔软无骨,显然是很尴尬的: “就谢谢你们的信任了。” 为了让孙立新心轻松些,区副镇长指着墙上一个条幅,读到:“欲成大器者,必修大气哉。这是谁写的字,这么潇洒?” 麦妙娟一听就知道,这事情,又快要不好了。抢上前一步说: “大领导同志,你就太官僚主义吧?” “为什么?” “写字的人,可是以前我们东莞村里,唯一留过洋的大学生啊!” 区副镇长故作恍然大悟状: “还是早年海龟?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可区副镇长绝对没料到,听讲父亲,那本来神采飞扬的眉宇之间凝重起来。众人知道这又触着在场的,几个人共同的神经。于是大家都呆了样静在那里,不再说什么话了。 人的一生,就是这么地奇怪。在这么小小的一个:在天长地久的日子里。就这么早相见,晚相逢的几个人。这么个小小的圈子,转过来的嬉笑怒骂,又翻过去的喜悲哀乐。哪里会有这么多让人总总也理不清,道不明,开不心的事情呢。 难道,这就是一个人的命? 麦妙娟的家。 “眼下光是厂子里,一天在村里的进进出出,就有好几十上百人。” 麦妙娟一边上思着想着,就回到家里。脸上显现出来的,尽管全是疲惫。可今天的情况,却和往常大不一样。是想着这个事情,进的家门,人当然兴致勃勃。一见了阿洪,就赶快开了口: “厂里村里,现在来了大小客户,连个吃住的地方都没有。回回就只有往外面送。眼下得想想办法,在村里弄出来个争取做到能吃能住。就是说,要留得住人家。能在村里,过上一夜。那我们做起工作来,就方便多了。” 阿洪倒是不管她在说什么,开口就说: “下班了,就下班了。我看,你呵。白天晚上,做梦吃饭,就只想那些事。” “我做梦也在想?” “怎么不是。人是铁,要不要休息一下?” “你看一天天的,有这么多事,怎么让人不去想?再说,就只是想一想。还有好多人,在那里流汗水呢。” “就只想到要过夜。想到这些钱,让自己来赚。没个男人,你跟哪个去过夜?这些事情,可以在外面想,上班想。回到家里,就得多想想,两个人的事。自己家里的事。” “那不也是想。” “人家呢在家里,都快想的你要死了。” 嘴巴里头在说着,那全部是汗水的身子,就靠近了她。手呢,也习惯性地就伸了去。 很不耐烦地,麦妙娟推开了他: “没有个早,也没有个晚的?大白天,就想要那事?也不看看,都七老八十的老夫老妻了,就没有一回能和我,正正经经,说一说话?” 阿洪倒是嘻皮笑脸地。一把就顶了她到墙上: “一做了官,连和男人上个床,可能都要十分正经的,打一个报告了。可只要一出门,就和那些男人,搞做一起。从头到尾,都是开开心心的。” 见男人吃了醋,麦妙娟身子,就幸福地一扭了: “见你娘的鬼哟。乱说什么烂话。那你说说,这个想法,是能做,还不能做?” “做什么?一天到晚,就是做。你男人想做的,又肯不配合了。” “我这个做,不是你那做。倒是要说说,到底能不能做。” 阿洪见她竟然这么顽固,就很生气了: “做,当然要做,肯定也能做。” “能做就好,我们商量下,怎么做才好。” “老子,最想的就是,要把你给做了,哈。” “人家是在和你讲正经话,一个人大男人,也不要太痞了。” “要做,那也是你去。我呢,到现在为止,就只想做,这么小小一个店子。就行了。” “就行了吗?” “怎么不行。我是只要有饭吃,有衣穿。白天吃的人饱,晚上啃的人快活,就足够了。” “就满足了?” “是。” “我看你啊,哪天才得满足。” “你这死婆娘,我不满足,对你不好吗?“ ”烦死人了呢。” “给我说说,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久?过的一天,就是一天了。再烦,反正这日子,是越来越好,那就是了。有什么先人说的,人心要知足,才能够长乐的。” 麦妙娟身子一偏,往后退一步,再看着他。真仿佛不认识男人一样。也不想再说什么话。不过,男人是石头,女人是水。水滴石穿,水磨石烂。只要是男人,那是经不起女人来磨的。 两个人闷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了好几天,麦妙娟好好的就了几次范,还是了把男人,给拿下了。 “阿洪饭馆”牌子拿了下来,换上了块新牌子: “阿洪饭店”。 第80章 只有鬼老二才上你大酒店门来 不想正在换时,孙立新带着一伙奇装异服的人,风也似的闪过来。前面带着头,远远的双手就打起了拱,高声叫道: “恭喜发财。洪大老板,就别换了吧!要是换,就不要换得那么小气。一步到位,算了。” “到什么位。” “换成‘东莞酒店’,这样行了吧!” 老村长也说:“就叫做:东莞酒店,好!” 莫镜铨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块牌子,哈哈大笑道: “哈!鸡窝里做道场。扁担上唱大戏。亲爱的洪宝宝,你这么个破地方?也敢叫做东莞酒店?牛皮也不要吹破天了哟!跌下来,屁股会很痛的。” 麦救济白了他一眼,倒是更加地: “吹这点牛皮,又不犯国法,管你个屁事?有人起了个房子,都还叫做广场哩!起两个,就敢叫做大花园了。” 老村长看着麦救济,欣喜地举起了大拇指: “不错,麦救济,你了不起哦。终于见过大世面了,晓得广场和花园了呢。” 冼浩然和麦求华,也从另外一边走来。 麦求华一看到有孙立新和老村长在,就赶快闪开走了人。孙立新看到麦求华,也只把双眼移向招牌。老村长和阿洪暗暗地,发现了这一幕,都一时觉得诧异,待到回过神来,冼浩然却来得很近了: “叫做饭店,有点像梁山上的事情。太有辱我们伟大的东莞村了吧。叫做东莞酒店,也太有点小气了。我建个议。” “大老板,有什么好主意。” “要弄,就弄一个大的:东莞城大酒店。” “这,也太夸张了吧。” “就是在你们的基础上,加上个城字。再来上个大字。这主意怎么样?” “就别讲笑了,牛皮吹得有天大。乡旮旯里头,加了个大字,还要再来个城。东西南北,四门之上,不会再来个迎恩门吧。” “这硬是实在的,你们生活在这里,看不到有了多么大的变化。我隔段时间来一次,感受和你们,当然很不同。依你们的习惯,我们的东莞村离城,已经不远了。很快,会成为一座大大的现代化城市。” 孙立新和老村长听了,也会意地相视一笑: “谢老板贵言。我们东莞村,可是小本经纪啊!” “比不得你香港冼大老板。” “快别争什么大,小什么了吧。那就太见外了。比起你们村来,我们还算做是什么老板?好了。就这样。我这边,想个办法,帮到你们,一起来出个小钱。东莞村呢,只要出块好大好大的地皮,双方更进一步合作,争取弄成项目。” “这样好吗?” “这可不是来料加工了。那是我们双方共同做的合资大企业?各位以为如何?” 孙立新正等着的,就是这句话。赶快说: “行啊!大老板,要是说大酒店,你想投入的钱,得有多少?” 冼浩然站在那里,看着几个人,一只手托着下巴: “要是说,弄个叫做大酒店的,是不能光谈钱的。先的是要往前不说是一百年,也要看到五十年的样子,才好规划起来,总的设计,有个千把个标准床位。中、西餐厅。” “你是在做梦?” “听我说,卡拉OK歌舞厅、桑拿浴、咖啡厅、健身房、桌球室、保龄球室、游泳池。还得有洽谈室,会议室,大概一共就用他八千来万,或是一个亿的人民币。” “一个亿?” “分成三期。首期呢,我看计划来个三千万人民币。估算暂时先定个一千万吧!” 这话听得众人,当然是一头雾水。 麦救济没有听完,人就烦得要死了,吼道: “乡里的村,要修什么大酒店?当你是人家香港,北京上海广州?那只有鬼老二,才上你大酒店的门来。” 没人理他说什么,孙立新倒是很感激地看着冼总: “冼总,要是说在这方面哦,我们这些人,是完全不懂的。好多人连酒店,也没有住过。你走遍世界,当然是个行家里手。这样好不好,你先拿出来个初步的方案?我们再来订计划、争取尽快立项目。” “你们可能不知哦,东莞村,真是个好地方。北边,有广州市,南边有深圳、香港。东边近澳门珠海。作为粤港澳湾区的枢纽,以后的交通会是越来越便利。” 见冼老板对东莞村,简直是如数家珍,众人暗暗称奇。 “今后就是要有以客房,别墅,标准房为主。餐饮、会议、娱乐卡拉OK、桑拿等多功能。园林式度假式的大酒店。还要外带个高尔夫球场。” “明明是个酒店,又扯到高尔夫了。” “从这里从广深高速,北至广州火车站,只有六十多公里,南至深圳机场,只有十多公里,东至东莞火车站,也二十多公里,距香港,仅二十多海里。既有交通快捷便利,又有隔断尘嚣之幽静。地方该是休闲度假、商务洽谈理想之选。” “不愧为大老板,出口集成项目。” “再详细点说,要有以客房部分,为别墅区和楼层区、中、西餐厅、酒吧、歌舞厅、卡拉OK厅、美容厅、商场、商务中心、宴会厅、会议厅、桑拿、游泳池、棋牌室、沐足、按摩、桌球、乒乓球、羽毛球、网球等服务项目应有尽有,只有那样才行。” ”那太好了。“ “如果要做。就是要做到这些该是不难。地方嘛,对于你们来说,可以有的是。只看哪个地方,会要更加适合点。这可能会要花上点功夫,具体的考察一下。” “地方尽管由你选,就是了。” “说得好,我这次回去,和老板聊好。先拿出来个设计方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就千万不要再跟什么人,拉什么合作,开类似大酒店的项目。” 孙立新听一笑: “这点,我们会这样做。放心好了。你别看东莞村人,以前没做过什么大事。可做事情的规矩,你还该懂得的。” 冼浩然放下了心似的: “就愿我们合作愉快哦!” 话说到这里,麦妙娟叫着阿洪。男人回过头来,却是木然地看着老婆,仿佛不认识她: “你说什么?饭馆,就是饭馆。还要搞什么酒店?大酒店?有好宽的裆,裁多大的裤子。要晓得,你们这个村。为什么叫村,是最少人,最小的地方,才叫做村。别看现在多了几个人。加了几栋房子,还是东莞村。又叫什么城?做梦吧。” 第81章 以为人家会跟你斗什么法 “有的地方,开始叫管理区了。” “叫管理区,还不是一个村,那几块地,几个山。就守这村的日子,能过得下去,不就成了?我头脑简单,才不会想那么多的事?你怎么就不怕,人家麦救济说的,好日子过了,再来打你,资本家的土豪?” 麦妙娟看着大家,很不好意思: “我就不知,你那颗男人的心眼,为什么就那么小?” “我小,是我小了?是你那女人的心,实在是太大了点。有店子守,天天有流水进账。我实在不想,多做什么了。再累再辛苦。我阿洪个外地人。来你们东莞村,这可是我的福地。有女人,有这样的生活,知足了常乐了。要想发大财,要去做美梦,你们去做吧。我哪里有你们这样的好命?” 众人正兴致高昂之时,却听到阿洪这么扫兴,且不给面子的话,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麦妙娟更加是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丈夫。是哦,以前,是豪情万丈的男人。也是让自己喜欢,爱得那么深的男人。却在东莞人斗志昂扬,想要大显身手,去好好地大干一场时,为什么就变成熊样子?大家仿佛感觉到,人家两个人,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 玩具厂办公室。 一场大戏,就要拉开了帏幕。 孙立新带着麦救济,来到了玩具厂。刚进的办公室,就亲切地对莫镜铨说: “莫厂长老熟人。来,给你介绍下。” 说完,他反手指着身后的那个人: “莫厂长,这位以后,就是我们玩具厂副厂长,麦救济同志。” 莫镜铨微笑着,刚伸出来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眼睛看着麦救济,不屑一顾地说: “他,就是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新来的副厂长?” “就是。” 麦救济看孙立新,又看莫镜铨,仿佛才明白似的笑了笑。莫厂长还来不及表态。麦救济就来了一句很大气,也好解气的话: “莫厂长,愿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莫镜铨这才双手握着麦救济的手。回过头来,看着才匆匆进来的老村长。这时,老村长的脸上,也做出来才明白的样子: “莫厂长哦,给你介绍一下。根据我们村里,目前有很大发展。上级把我们村,改名称叫做东莞管理区了。” “那恭喜。” “这位呢,就是我们东莞管理区,新上任的孙主任。” “祝贺,孙主任。” “他同时也是玩具厂,我们东莞方的厂长,孙立新同志。” “这位是玩具厂,中方的副厂长,麦救济同志。刚才孙主任,跟你介绍过了吧?” 莫镜铨看着面前的孙立新,大笑道: “好啊,孙老师,你先当上了厂长,再当主任,连升三级。昨天怎么不跟我讲。我在这里,真心祝福你,步步高升哇。” “谢谢啦。” “以后我们管理区,玩具厂,是兵强马壮。管理区,也是处处人才。好,我们一起,要好好干一场。” 看到莫厂长豪情万丈的表情,孙立新不出声地笑了笑。麦救济倒是盯着莫镜铨,不阴不阳的说: “那就要莫厂长,以后多多关照啊。” “为了共同的工作,大家合作愉快!” 说完后就走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看着莫镜铨远去的背影,麦救济回过头来,盯着孙立新: “看你搞的什么鬼哈。自己想出头露面当官,那就当了。为什么要加害于我,拉着我这个大老粗,到这里现眼。” “既然麦救济他不想做。老村长,趁着现在还没有对外宣布,赶快撤了他吧。” “撤了好。也不看我,是个什么人?东莞村里的土包子,多少年的老保安,能搞得过人家他,香港来的,天天要吃现磨咖啡的人?” “那就撤了吧。” 孙立新也不管他什么态度,自顾自的: “来玩具厂,是要你帮管理区做事,怎么用个搞字?既然是来做事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地当副厂长。” “我能当得好吗?” “当得好不好,也要当。管理区就是要你来,帮助莫厂长,管好玩具厂的生产。谁叫你跟谁谁谁,搞出什么名堂?斗个什么法术?人家莫总从香港来,是来挣钱给家里用的。” “我也是为了挣钱。” “以为人家会跟你斗什么法?不要还用以前的习惯。你斗我来我斗你去,都搞习惯了。斗了几十年,还没有斗的过瘾?总之是从现在开始,千事万事,送你四个字:和气生财。” 上任一席话,说得麦救济开不腔。想了好半天,还在嘴里: “你们当领导的人,不说就不说,说起来就要给我个下马威。就是下马威,也要威得下去才行。” “只是在跟你说明。” “不好好看看我,一个过门的,怎么能当厂长?开的什么玩笑。” “就是当不好厂长,才安排你当副厂长。” “一个副的,就能当好了?” 孙立新抢着再说: “怎么?你还想当正的?” “难道就不能?” “先老实当好了。管理区以后还需要,很多像你这样的厂长,经理,会计,甚至是总经理。知道吗?到了那时,只怕是大家都要好好地,挑这些担子才行。” “那是你的事。” “你不想想,我不也是要我当,就当上了嘛。还得兼你们的厂长?。要记住,在厂里,从今往后,就是你和莫总,两个人的事。我只是在这里,挂个名字而已。” “拿工资吗?” “不要天天有什么事情,大喊大叫,让我来解决。你是泥腿子,也该知道,我天天吃的也是大蒜,不是喝什么现磨咖啡的。” 这句话,倒是把麦救济逗笑了: “我在厂子里,能管得什么事?是个什么也不懂的粗人。” 说到这里,孙立新就一脸严肃了。 “你既然这样问,那就好好听我说: ”什么都不用管。就只要好好记住,也要坚决做到这条。” “有那么重要的一条?” “就是在厂子里,你只能跟别人吵架,不能动手去打架。尤其是不能动手就去打别人。简单地说,就是只能动口,不能动手。” 第82章 只能吵架不可以打架 “什么?只能吵架?不可以打架?” 麦救济听到这里,人倒就是一愣。他真不是个大笨蛋。只一下就想清楚孙立新的话。笑了笑:“这点敬爱的孙主任,我一定能做到。要是我跟别人打起来,你马上就开除我。” “这不行,一定不能打。这可不是你以前守门了。” “那得怎么?” “开除不开除的问题,是小事。这点一定要向我保证,就是如果在厂子里,要是有谁再和谁去打架,不管你的态度如何,情况怎么发生的,我都要拿你是问。” “那好吧。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火差不多,就要把我给烧焦了。” 说着,麦救济伸了伸舌头。 孙大海家里。 才回到家里,凳子还没坐稳,老村长就急匆匆进了门。甫一见面,孙大海朝着他,就吼开了: “老村长不行了,我碰到了新问题。” 听到他大惊小怪的话语,老村长当然早就明白几分: “听说你找我,是什么事,说吧。” “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农民做点生意,是不是应该的啊。” “没问题吧。我们开厂子,不也是个生意吗?” “那才找得到几个钱,就有好多人,眼睛出问题了哎。” “有人的眼睛,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红了。” “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不得明白,这才出门几天时间。回来在自己家菜地里,要想修个房子,就招惹了谁?又得罪了哪位?也犯得着让别人,来管我孙大海吗?” “哪个管你。” “就是东莞村区里的新官上了任。硬是要放三把火?” “三把火了。” “还就是先要烧掉了,老民兵营长孙大海?” 老村长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了。先招呼他坐了下来,才不紧不慢的: “大海啊,几个天天都要见面的人,就是碰到什么事情,再不开心了,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你说,好不好?” “有人是要把那不卫生的东西,快放到我头上来了啊。” “建房子的事情,也该是个大事,听我说吧。孙立新对这些,是没有反对意见的。” “没有意见,对我可大了。” “他一上任,就对大家说了,从现在开始,东莞区里所有基建工程,都要有个全新规划。所有人的建设项目,都要在大规划中,才能够具体进行。” 孙大海还是很不高兴: “老村长,凭着良心讲,这么久以来。在村里管理区里,为了几个租赁费,大家长高了多少楼。生成出来了多少握手楼。从来也没听到说,会有什么新规划。轮到我孙大海,修个小小房子,你们全新的规划,马上就出来了。” “不是对你一个人的。” “这真就是新主任,新厂长新官上任,烧出来的三把火。连管理区,连我,也要烧掉了的大火?” 老村长听到这里,脸上尽是凝重。接着语气很重的: “大海你说的这些,我看是非常对的。这么长时间,管理区在工作上,是出了很多乱象。村里的握手楼,那是真是不能再握了下去。再往下,是要出意外的。看到我们赶快组织了消防队吗。” “组织倒是有了。” “我看,这还远远的不够。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这点,是我的责任。管理不到位,也在上面,做过了多少次的检讨。” “所以的规划,就是一定要首先刹住,很不好的风气。也不是针对你个人来的。同时呢我在“也要向你做个检讨。也是要大家都对新上任的领导,负下责任。” 听老村长这样一说,孙大海急了: “我说这话,并不是在怪你什么。同时我也有一定责任。我是说,他这个人,当了厂长,才几天时间。一不小心,又成了管理区主任?你还一开口,这,就是孙立新说。那,也是孙立新,又怎么说了的。那管理区从此以后,他说的话,不成了什么指示吗?是不是新的一场大运动又要来了?” “怎么能这样说?这事情,你还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 “你在外面,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管理区哪里还有人。” “这时间,我在家的日子,真的是少。” “孙立新他,做了玩具厂的中方厂长。感觉还很不错。东莞管理区成立,就做新的区主任了。” “上面的意思?” “组织上的事情,你应该不陌生,这可是我一个人,决定不了的,也不敢决定的事情。” 孙大海就是一惊,急急说: “就是说,他才当上玩具厂厂长,又当区里的区主任?还是上面的决定?” “这是能够开玩笑的?” “你不是在这里,跟我搞什么笑。虽然我有不同意见,对于上级领导的决定,我还要坚决拥护的。拥护是拥护,可是我的房子少人又多,要得修个新的了。” “你是个好同志。在新形势下,我们的思想观念,工作态度都应该有新的变化。” 说话到这里,有几个一头也撞了进来: “老村长,你在这里,我反映个问题。” “我自己的田,自己的地,怎么说不让修,就不准修了。” “修了一半,怎么要停工。村里修了那么多,没有人管。” “碰到鬼了,才开工,就叫停了。” 跟回家来的杏子,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步就抢上前去,拦住眼睛圆瞪着的几个人: “各位,我这不是管理区,你们要做什么?” “没有关系,听他们说说吧。这也是个新问题。” 杏子急得冲着老公说: “你哦,才回到家里,也不了解新情况,在老村长面前,就先少说两句。多听听老村长的话,好不好?” 孙大海也不管她,一个劲冲着老村长: “你知道的,我也不一天两天,在东莞村。哪个有个几斤几两,在谁的心里,不是都很清楚?大家是早要相见,晚得相逢的。你们谁谁谁,都别跟我来这一手。” “大海,这可不是我说你什么,你是经常出门的,在外面,是见过了很多大世面。也该知道,如今的世道,是大不同以前。我们每个人,是不是也得好好的,改改自己的脑子呢。” “那修房子的事,得先跟我说清楚。” 老村长在前面,几个人就跟了上去。孙大海也要一起走,杏子在后面,一把拉住了。 第83章 她那双自己喜欢的大眼睛 在去学校的路上 孙立新和田小洁慢慢走着: “来管理区有这么久,都习惯了吧。” “人家早就安心了。” “到这里当老师,也是很辛苦的?” “哪里,比以前打工,还要轻松多了。可要好好地谢谢孙老师。要不是有了你全力帮助,我哪里有资格,到学校里来教书。好多人直到现在,都还在说我,一个初中都没有读完的假老师呢。” “还有那么多话吗?” “从来就没得断过呢。” “这有什么了不起。跟你说吧,我上学的成绩,该是不错吧。可你知道不知道,我在上小学三年级时,我的老师,是六年级刚毕业的高小生。” “那不是六年级老师,教三年级?” “是的。可是人家教的我,还是很好。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忘记他。” “那后来呢。” “到那边去了。” “为什么?” “他爸爸妈妈都在那边?就是因为一家人都在那边,他才小学毕业。就没得书读了。” “这样了,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你在内心,得永远有个自信。那些说你文化不高的人,在一段时间里,是少不了的。以后这个话,还会很多。” “是的。” “我们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你能在某个方面,强过别个的人,就是要做好准备,在这些闲言碎语里,有些甚至是恶意中伤里,享受着孤独和自信。你自己做好了人,教好了书,也就是了。学习的机会,也是很多的。在业余时间,也一定不要松懈,得抓紧抓好学习规划。至于说到时间,比以前,是多了些吧。” “比以前到工厂,在流水线上的时间,那要好多了。一定听你的话,努力学习,为自己争口气。也为学校和你们,要我做了这个老师,自己得争下这口气。” 孙立新若有所思地:“一个人知道要努力,那就很好了。听你的有些学生和他们家长说,你的课,还是上得很不错。” 田小洁倒是到很开心了。看着很感谢的人,羞涩地笑了笑: “孙主任,你还不知道。人家还没出来之前,在我们凤凰城狗崽溪,就当过代课老师。我们那地方,比你们这里要穷。可那学校,是香港大老板捐赠的,比这里的学校不是吹牛皮,还要正规些。” “你们那边人,很重视教育。你放心,我们也很快,就会把学校搞好。你要好好带学生。要把教学质量抓上去。孩子们学习成绩提高就是。” “你放心。就是这次有个作文竞赛,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我们班为学校里,争取了第一个第一名呢。” 孙立新看着她很幸福的样子,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事情的结果。于是也很高兴地说: “是我们学校,第一个第一名?是你班上学生得到的?” “对,我班上的。” “那你把同学的名字,和得奖的名称,报到管理区来。我们要对那孩子进行奖励。当然也要对你这样的老师,进行奖励。” “学校从来就没有听说,要奖励什么啊。” “以前我们是穷,哪里顾得了,什么奖不奖。” “现在你富了?” “只要能够考虑,我们就要赶快做这个工作。” “能这样很好。” “就要这样做下去。学生的成绩好了,就是出了教育成果。很快,我们的学校,就要升格了。” 在学校门前。孙立新和田小洁正要分手。 麦救济从后面,气呼呼跑来,一走近他们,似乎就失了态: “孙立新,孙主任。” “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莫镜铨,他?” “慢点。以后啊,你再跟谁说话,都要稍微地慢上这么一点。要不紧不慢,从从容容地样子才好。” 谁知道麦救济心的那急,并不是为了莫镜铨的事情。他是在远处,一眼看到田小洁,竟然跟这个孙立新,很亲热走在一起。还靠得这么近,又说了这么久的话,那人就莫名其妙地,更加心急了。 话一时间,就说得不清不楚: “莫镜铨在厂里,又打人。还大声骂,说要炒人家鱿鱼啦!” 孙立新搞了大半天,终于听清楚麦救济的话,叹了口气: “搞的什么名堂。走,看去!” “有好几个工人冲出厂大门了。” 孙立新大步流星在前面走。麦救济跟在后面,又很不舍地回过头去,对田小洁说: “小洁,我们,就先走啦!” 哪个晓得,田小洁这颗少女的心,现在有些放到孙立新身上去了。她表面上痴痴的,在听着麦救济的话。可她那双自己喜欢的大眼睛哦,却看着前面孙立新远去的背影。 麦救济人当然不笨,这些细微的变化,让他有点发现了什么,一时间心里,感觉酸酸的,不过一下子,就过去了。 掉过头去,赶快跟上了孙亲新。 孙立新的家。 老村长拿一筐龙眼,看四周没有别的人,迅速闪进了孙立新的家,顺手就放了几大把龙眼,到阿梅手边。嘴里说: “梅,这龙眼就是我家屋后面,靠到山墙边上,那颗老树上的。记得吧,还是那些年,我们几个人一起,走路到那边,赶的太平墟。 “你说,好喜欢吃龙眼。我就买了那棵龙眼树苗。回来我们几个人,一起栽下去的。今年的雨水好,又是老树了,结了好多果。一粒粒的,又大又甜。” 阿梅还痴痴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伸手吃,也不搭理他的话。这么多年来,只要一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来了。 老村长见她这样,只好讪讪地说了声: “梅,你坐好了,慢慢吃吧。过几天,我再给你送来。有好多的,我先走啦!” 阿梅还在那里,低头默默不语。 老村长看着她,今天是这样扫兴。不过对于他来说,也是习惯早就成了自然,人虽然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那完全白了的头发。痴呆了有好一会。 接着就拿着起筐子,很有失落感地悄然出门去了。 一直到听不见了脚步声,阿梅才拿起桌子上的龙眼,起身放到柜子里去: “我家立新有好久,都没有吃到龙眼了。” 话没有说完,那几个要建房的人冲了进来,大声问: “孙主任在家吗?” 阿梅叹了口气: “这不才做事,就惹得人家,进门来了。” 第84章 东莞城也要成为水果之城 阿洪酒店门口 孙立新伸手出去,拦住了刚要过身的孙大海。嘴里热情地打着招呼,又对身后的麦救济说: “辛苦到我家里,把放在书架左上角的那卷图纸,给我拿来。” 回头拉着孙大海手: “大海哥,好久了都难得看到你。先到这里坐坐吧。村里有点事情,想跟你报告一下。” “孙立新,一上任,就管得太宽了。” “自己的水泥,自己的砖,修个房子,他要来管。” “太平洋的警察。” “他没有孩子,屋子有当然住的,哪里晓得我们,有孩子没房子住的人。” “才当几天官,屁股都还没有坐热。” “搞出来个什么规划,他懂个屁啊。吹牛皮,讲鬼话。” “我们东莞村,才发几个财,又要乱了。” 孙立新这几天,什么话当然也听到,有了压力。 麦救济来到孙立新家里。 找到书架,正想取图纸时。却突然发现,面对着窗户底,坐在那里看书,入了迷的田小洁。 这下让他是大吃了一惊: “怎么,你在这里?” 早看到麦救济如一团火那样,直冲了进来,田小洁心,就有点慌乱: “人家来这里,是要拿点上课用的资料。” “上课要资料?” “是的。” “没有课本?” “还有点时间,找了本书来看。” “书店没有书?” “这里书好多。你来干嘛?” “来帮孙主任拿点资料。你说,他书架子在哪里?” “左边这里,就叫做书架。” “这东西,几块木板,叫做书架?” “是的。” “东莞村里恐怕就是这里有书架子。和人家书店里的不一样。应该是柜子吧。” “只要是装上了书,差不多,也可以叫书架。” “小洁,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当东莞玩具厂的厂长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还会有假?” “那太好了。” “当然” 田小洁很高兴的: “那好,祝贺你麦厂长。你当了厂长。就不要天天去守大门。能管这么多人了,我要再次衷心祝贺你!” 说完,她像个领导那样,激动地伸出双手,想要跟他握手。 麦救济也伸了手出去。可马上想到,这是在人家家里。 还是孙立新的家,于是他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只听到他嘴上说: “还个副的。” “副的就副的吧。就是一个副的。你也开始,是一个厂的厂长了。副的有什么不好,证明你有了很大的进步。” “我进步是快。” “今天是个副的,只要肯努力干,到明天,不就是一个正的了?” “快了。” “这可是一个人,往前进步的过程。我相信好你。不过呢?” “不过什么?” “你不要开除一个打工人。” “我向你保证,坚决一定,不开除一个工人。” 田小洁作为天天表扬孩子们的老师,倒是很热情很真诚地说。听得那麦救济,高兴起来。 在酒店餐桌上。 孙立新把拿来的资料摊开,俯下身去,指着它一五一十,热情跟孙大海解释: “这就是管理区。我们所在的位置。 “北靠广州,南临深圳。东接珠海,西邻惠州。是粤港澳大湾地区心腹之地。 “我如果没有说错的话,这一带用不了多久时间,就会是世界性的,国际性的城市群落。 “东莞管理区则是经济大区的核心之地。也将是一座现代化新城市。 “在东北边。是东莞城中心广场。立体标志,就要立在这里。围绕着城标志的是广场上。要在空地多处,栽满荔枝,龙眼,芒果,柚子。” “广场上,你打算栽水果?” “是啊。有什么想法?” “好主意。不过,这个我就内行了。虫子问题怎么处理。” “栽什么树没有?” “那也是。” “要让我们的广场,成为独特的,香飘南方水果的地方。还有栽树问题,我认为非常有必要强调。以后整个管理区,如果能种植果树的:一定要种果树。不能种果树的,就要求种上名贵树种。” “你有一手。” “尤其是要种深根的名贵树种。这个方法为了减轻负担,还要考虑及时成立育种部门。 “以后所有的行道树,都要是以本地产的水果树为主。在管理区里,是风景点的,公园里,一定要做到能栽大树的,就不能栽小树。可以栽小树的:就没必要,去种草皮。总之要让管理区,成为一座城市同时,东莞城也要成为巨大的水果之城。” “这个创意,从我走过的城市来说,那是相当独特的。” “围绕广场总体规划,目前初步考虑,有四条大道,呈辐射形状分成八个方向。在四条线的中轴,为环形的东莞城中心广场。” “这格局不小。” “第一条南北走向,叫粤港大道。北依广州,南联深圳香港。” “第二条呢。” “东西走向,叫澳惠大道。东跨虎门大桥,过珠江连接澳门珠海;西达惠州城。” “你第三条?” “东北与西南走向,叫东莞大道。第四条,东南与西北走向的,叫平安大道。” “你文字还可以。” “在东莞大道南边,接着的是广阔海涂。暂时要把它好好保护起来。在若干年后,会是一座现代化滨海新城。” “扯出来了海滨?” “这条东北与西南走向线,直达未来的东莞港。” 孙立新嘴上娓娓道来,心如细丝数着家珍一般。可眼前的孙大海,并不看正眼看面前的孙立新,只是十分专注地,看着图纸,听得看得,那是一脸茫然。完了,痴了有好半天,才傻傻的: “港口?” “有港口。” “你就莫绪毛了吧。兄弟,这可不是上课,写作文。” “怎么啦。” “这里有的是什么港?什么口?我问什么叫港口?你搞明白了?” “港口的事情,当然不能由我们在这里,说了就算。目前,暂时叫它做东莞港。有长远的计划报告并且请示,将来是要列入国家开发计划的大项目。” “那只能说,是在你自己心里,一个宏远的规划。” “有了现代化的机械设施,以后会达到这个目的。” 第85章 不会又是一个新的大饼吧 “这倒是有可能的。只能够说明你的眼光,放得很远。” “在东莞大道中部,要稍微弯那么一点,擦在东莞旧村边上过去。这样做考虑的是,不会破坏东莞旧村的地址。同时也保护好龙头古井。也保护好了那一大片,有着成长了千年的东莞大红树群。” “这个必须要保护。” “在这当中,包括的也有你们孙家祠堂,以及东莞旧村里,在历史上的遗留下来的整体布局。” “这样一个规划,我看那是太大了。” “大吗?” “你一开始,弄这么大的一个规划。要实现它,得要多久时间?是不是又在搞大跃进了?” 孙大海听着,看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村长过来了,也插上嘴说: “我们东莞村,以后哪怕就是千变万化。你们年轻人得好好记住了,还得要留住大家的老祖宗!” “这是文化的根。计划也是这样,在北边方向,只推掉开听涛山的一个小角,移入我家菜地的这片低洼地。这里准备建一个大型的工业区,叫的名字是: “东莞现代科技工业城。” “工业是要搞的。” “再往北边,直抵以后广深高速公路入口处。那里会有我们村的一个出入口。再往前,就有个高铁站。” “说到高铁去了?” “以后一定会有。” 麦妙娟见他们聊得那么开心: “东莞大道,平安大道,这些名字,起得多好啊!” “名字好,得要发展才是。” “那边香港佬,就是冲着好听的名字。都会来这里投资的。到了那时候,就不是我们去求他们。而是他们来求我们。” 可能是想到当年,去求人的那种种辛苦,她在这里十分自豪地说。 老村长大笑道: “你还想要报当年,那一箭之仇?” 麦妙娟接口: “那是的。想起我那些时辰,举目无亲,双眼摸天,一片漆黑。一天三个大番薯。半夜里在小旅店想着,人都还要掉眼泪。” “你是辛苦了。” “要是今后,管理区里的工作搞不好,我们都对不起自己。” 孙立新摊开了另外一张图,接着说: “东莞大道往东北,接到起的是政府。往西南边,就是现成的特区国际机场。平安大道往西北,直指虎门大桥。在那里将会建成一座巨大的跨海桥。大桥东边就是东莞港口。” “还没有结婚,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这是大道交叉口的东莞市民花园广场。这里有全新的生活区,东莞城居民的滨海新村。在这里面,有住宅区,有商业街,有度假村,别墅区。文化服务中心,体育中心,步行街,湿地森林公园……这样……” “这个规划,太好了。” “是不是太大了点。我们东莞管理区,以后会是这个样子?” “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全听明白了。有了规划,就要开始付诸行动,那是不是,太宏大,太超前了点?” “当然不是一步到位。” “你手上,不说有这么多资金?总得有点吧。” “会有的。” “再说,在东莞旧村,现在所住的人口,满算下来,我们自己一两千,加上外地人,也才万把人。就是加上周围,我看,总共也才有百多万。光是我们这里,要是按照你的规划,也该不下百把万人的。” “你实在是厉害了,我的计划,应该是百把万人。” “要是放眼到我们整个东莞城市,那得有个千把万人,那才叫做是现代化的新城市。” “要是像你这样,口吐莲花,我看应该说,是可以的。可你的这个计划,要在什么时候,才能实打实的,展现到我们的土地上?” “这是能够实现的。” “不会又是一个新的大饼吧?” 孙立新并不管他的揶揄,还极为认真了: “路得一步步走。账要仔细算起来。这个想法,该是个很实际的规划。就是这几年时间,你多次跑外地,手头肯定宽绰。见识比我们,要更加多了。” “看,倒是看了点。” “能看得清楚大好形势的。当然我们也从心里,为你先于大家发了财,能在村里带头致富,而感到高兴。同时还希望,你要把外面好的生意经验,信息。还有好的老板,带回管理区来。给我们的人一个新鲜。” “那当然。要是有时间,我还想跟大家说说,我们的水果种植,应该怎么发展才好。” “那就太谢谢了。” “应该的。” “你要修的房子,我们也都希望,能给全区人,带上一个好头。” “怎么能够带好这个头?” “管理区做了决定。” “这个也有决定了?” “随便哪家要修建新房子,有三个新的条件和规定,希望不管是哪个哪家,大家都要共同遵守。” “是哪三个条件?” “第一,如果要新修房子,凡是在规划红线里的,就是临着规划中临大街的,至少是要修到五层,或者是六层,还得装上电梯。以免在几年之后,房子显得又小又矮,跟不上街道发展的大好形势。” “这个好。” “第二,在所居的屋基地上,如果是在临街那排,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宽,都要自行退后十公尺。” “我们的房子,现在有多大?退后了十米,还有房子吗?” “第三,在房子的周围,以后就是说,在管理区里外,除马路路面之外的所有地面,一律不准做成固化式的水泥地面。” 这三条规定,真是让孙大海听得给惊呆了。插嘴道: “我看啊新主任,你老人家前面的两条,我认为你的想法,还是可以的。只是这第三条。” “你的意思是?” “不让人家硬化成水泥地面?那全中国,全世界,人家都是在用水泥,铺了有多少硬化地面。你说说,还能有什么更好的东西,更好的办法,可以做成你想象的,所用的地面?” “你说得很对。但是先听我说,管理区对于地面工程,我们的计划,是要这样做。” “怎么做? “就是要一律用水泥做成空心格子花砖,再铺设地面。下面只能用采取压紧后,再铺设沙石的方法。不能倒整层水泥砂浆。” 第86章 东莞千秋万代的大事情 “那你是想怎么搞?都先要做成空格子水泥花砖。再用花砖铺设地面?”孙大海满怀疑虑地再问。 “是的。” ”为什么?“ “今后管理区所有地面,尤其是属于非车道,非承重车道,广场,停车场。房前屋后,花园小径,凡属水泥地面的:一定都要求这样做。” “你给我说说,是个什么道理?” “道理有的。” “按照这样的要求来做,所有工程的成本,就会高出来很多。可结果又会和一般的做法,有什么不同,有什么样的好处?” “有好处。” “结果还不是一样的?” “那就是多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通气。” “哈哈!就是为了通个气?会花这么多钱。” “对。” “有那么重要?” “要接地气。要是让我们的土地跟空气,是完全能够相通互联的。在这片土地上,它们之间,是完全能共同呼吸的。” “土地要呼吸?” “对了,还有关于水的问题。” “水也来了。” “凡是在管理区里的河涌段,海堤段,以后在砌塘河海堤坝体时,都要用大块的水泥砖,或是水泥制成的人工石头砌成。有可能取小石块,用铁丝网固定大坨之后再砌,全部都不准完全勾上水泥缝子。” “那工程量大。”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我们区里的水,与空气,与土地,与海洋,是相连着的,是能同呼吸,共命运的。” “这么一说,我就有点知道。也明白了你的意思。那就照你们的方案,让大家这样去做吧。这也是我们东莞村里,千秋万代的事情。” “谢谢你的理解。” “不过这样扩大了绿化面积,你想没想到,我们的温度,湿度都非常高的:蚊虫的问题,你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你提得非常好。我们很快就要提高垃圾收集水准,建立废水净化处理设施。这点只要大家有心,应该不是很困难的。” “还有就是为什么,要新建的房子,面临大街时,得要退后十公尺才行?” 孙大海眼睛看着孙立新,还大惑不解地说。 “要是能够按照规划执行,那这些地方,是属于寸土寸金的范围内。” “是啊,无论是谁家的十公尺,都是个天大事情。再一个你要晓得,我那屋子的地基,要是到了那后面,可是个很大好深的水塘啊!” “刚才忘记跟你说了。如果碰到这种情况,水塘,土坎的填补经费,是由管理区,帮你出的。目前管理区里,还拿不出这笔钱,就先记在你的账上。日后一定不会少了你的……” 孙大海对这事,就有点犯难了: “老兄,我可是请了人家风水先生来,亲自看过好几次。要是再改动什么,那就好难办了。” “刚才说过,你这么久,外出走南闯北,是见过很多大世面的。你就不想想,在我们第一次用孙家祠堂,开办第一家厂子时,不是有很多人,就说我们坏了人家的风水?” “是的。” “还闹得大家当时,只差一点就下不了台?倒不就是为了这玩具厂,给我们创造了一定的经济条件,我们几个人才敢在这里,不顾一切地吹牛皮?” “说得对。” “一带二,三带四。也才能前前后后,新开这么多的工厂?” “钱是有了。人的胆,也有了。” “要不是,手上有了这点钱,哪里又敢有这么大口气,说得出来这些放在以前,哪个敢说得大话出来?” “是的。” “那不怕你会笑得死人?你就说说,几十年来为什么风水,是那么不好?那么让人穷得没法子活?为什么,一家伙日子风水之间,就好了起来?” “是啊!” “你也是我们区里,一位老资格领导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理解区里的工作本法,多多帮助我们。尤其是在修房子问题上,要是能由你先带了一个好头,开了全新规划的张。” “这规划,看起来,是不错的。我想一想吧。” “那区里的规划,才会执行开去。这对我们现在的管理区,以后的东莞城,不是今天的事情。这可也是你说的,千秋万代的大好事。” “千秋万代。好。” “只有这样做,才会给后人,一代一代,留下来一个美丽干净,幸福繁荣的东莞城。” 几个人正聊得津津有味,孙丽萍一头冲了进来,对着一桌子人,大声喊道: “老村长,孙厂长,你们还在这里。” “有什么事了吗?” 厂子里,出大事情了!” 众人听了就是一惊。一时没人说话。真的是哦,就听到了工厂那边,传过来了很大的喧哗声。 玩具厂里。 莫镜铨比刚开始来时,身体肥硕粗大发福。人也变得更加老气了。坐在正中间老板椅上,看围着大桌子坐着的众人,极为严肃地说: “大家既然说,又要开会,那就开个会! “你们啊就,是会太多了。我宣布,一车间,要赶快注意提高质量;二车间,得认真考虑一下生产的速度。 “刘波儿,徐小平、赵燕三个女工,一律除名,不退押金!散会!” 众人脸上,听得一片愕然。 “大家请稍等。” 刚进来坐在一边的孙立新,看也不看眼前的莫镜铨,不轻不重说: “莫厂长,你的话,说完了吗?” “完了。” “我宣布,玩具厂工作会议,继续进行!”孙立新看了一众人,又他看了眼,不紧不慢地说。 莫镜铨听了这话,用力一拍桌子,说: “孙厂长,告诉你吧,现在是工厂开会。我们开的是业务会。不是管理区开会。我再一次宣布,散会!” 孙立新并不看他,只是还用很平静的口气,继续说道: “同事们!大家听到吗?刚才我用电话,跟总公司的总经理,冼浩然女士沟通过了。今天的会议,如果我没宣布散会之前,谁擅自离开会场,无论是港方、或是中方的中层职员,马上炒掉。” 大家一起看着他。 “我宣布,愿意留下来开会的,那就请好好坐下来。我们继续开会。要是有不愿的,可以先行离开。” 第87章 千万不能说炒就炒掉她们 听完这几句话,那些听了莫厂长的话,起了身的几个港方员工,也只有坐了下来。莫镜铨一见,自己也只好不走了。 众人都坐下来,孙立新环视一眼,这才不紧不慢说: “对不起,莫厂长。大家都知道,自从我当上了这外来加工厂的厂长后。你们开过了多次会议。可是我作为中方一名厂长,今天才是第一次,得到发言机会!还是我厚着脸皮,横行霸道地要求之后,才得到的。” “孙厂长,开会你不发言,可不是我不让你发。” “我明白。” “多次开的是业务会,你没有发言,也是正常的。” “你说得对。” “那就好。” “闲话少说,我正式发言。首先,我告诉你们的是,办厂的目的,就是希望为大家,创造一些财富。更希望在能赚到钱的情况下,我们的工厂,办得宽松和谐点。 “让所有参与工作的人,都有些钱赚到手,能够改变自己生活的同时。还要想到在这个年代里,你们从东西南北家乡,离开父母,告别夫妇,舍下孩子,走到一起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家当然是为着这一个个目的,那就是让日子,要过得更加美好。” “同时也希望,在座的,还有香港的,外国的朋友。一起合作的,还有从天南海北,前来打工的人士。大家要互相体谅,互相帮助。以诚待人,凡事都要好好商量。 “我们这边很多工人,是才从泥水田里出来的。在技术上,可能会差一点。心理素质,要低一些。但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通过时间的实践,虚心地向港方,外方人员学习,一定会很快提高劳动技能。 “我在这里,也坦诚希望港方,外方先生们,能真心实意帮助他们,共同把工厂办好。争取有经济效益。管理区以后,会感谢你们的。也会永远记住,最先来到的各位先生。是你们在这里,播下发财的火种。带来了走向富裕的光明和希望。是你们让东莞村的家家户户,都把番薯拿去喂猪。在饭桌上,摆好了白生生的大米饭。 “同时我们也要让那些湖南湖北江西广西,千里迢迢来东莞的兄弟姐妹们,都穿上新衣裳。人人手上有了钱,能寄给年老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让年幼的孩子,能去上学。 “至于刘波儿,徐小平、赵燕这三个女工,我建议,还是先要看她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能不能让她们,在这里改正过来。要是能改好,我认为,还要继续留在厂子里,以后好好工作。要是在岗位上改得不好了,我们管理区还可以考虑,给她们变换新的工作。” 众人鼓起了掌来。 “要是一个人不能,不适应一个岗位。说不定在另外岗位上,会有很好的表现。要是在一个车间里,一个工种,也没适合他们的。那就要想办法,调剂到其他车间,让她到那里,找到适合她的岗位。 “这就像孩子上学时一样。有的孩子数学不行,语文却很有天赋。有的语文不行,唱歌却很是不错。总之一句话,要好好地珍惜,每个从遥远家乡来的新朋老友。你们只要来到东莞村,就是我们管理区里的人。来到厂里头的员工,就要对她们的生活,工作都要好好负责。千万不能说炒,就轻易地炒掉了她们。” “这不炒,那不妙,我们要给他们养老?” “人家爱我们东莞,才来的。我们就要爱他们。在他们当中,是有些人,是完全不适应这个厂子里的工作岗位,我们还是要负责任帮助她们。去联系区里的其他厂子,让她们能够在那里,找到适应自己的工作。只有这样,才能让来到我们东莞的每一个人,都有获得一个好生活的机会。” 掌声更加热烈了。 “要让成千上万的外地人,在我们这里,找到幸福生活与精神快乐的希望。因为他们来了我们东莞管理区,就是我们东莞人了。我们有责任,要好好地关心他们,真诚地尊重他们。这样才会让他们在异地他乡,感到了有自己的尊严。有生命的存在感。” 孙立新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柔,口气越来越软。但是会场上所有人,听着都为之动容。 “愿意真诚地融入东莞。绝对不能因为我们的原因,让他们失望地离开东莞。要让他们在东莞,安安心心生活,快快乐乐结婚,高高兴兴生子。世世代代,做我们东莞人……” 大家突然一起站了起来,掌声久久不息。 东莞城大酒店的路口。 二十世纪交替之际,一个旷世宏大的奇迹,在南中国粤港澳大湾区悄悄发生。 一个国际性巨大城市群落,如雨后春笋般,在这片丰沃肥美的土地上,茁壮地生发出来。 阿洪看着矗立在初开通的二条大道交叉口上,与周围极不协调的全新东莞城大酒店。 他是坚决不肯来这里上班的,孙立新潜入他家里,硬是干完了一腿一品狗肉汤锅,才把他给架出了山。 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在很短的时间里,东莞人的生活,跟沿海很多地区一样,竟然像煮开水一样,沸腾起来了。 东莞管理区无论是在哪个方面呵,如是蒸笼里的白面大馒头,转瞬间地膨胀起来。 孙立新是慧眼独具,看着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早就知道这一点。很快的就力排众议,提出来要让这位东莞村唯一的北佬阿洪,管理东莞人的第一个大酒店: 东莞城大酒店。 看着巨大建筑群的四周,到处是杂草丛生泥淖地。门前才开辟出来的一大块平地上,搁着几辆小车子。 店子里外,却是喜气洋洋。就像很多东莞人,这几年的心情一样。 阿洪站在那里,他真不敢相信,才离开泥巴田地的这么个人,就是这大酒店的总经理了。 阿洪心和好多东莞男人的想法完全不同。并不喜欢来大酒店,当这个他说的鸟总经理。 比孙立新更加厉害,硬就是老婆麦妙娟搞得他下不了台,才过来的。 那是不久以前一个下半夜,两个正干着好事情的人在床上,一时间就大吵了起来。吵着吵着,麦妙娟气得从床上跳落下地。什么也不穿,猛地跑了出去。 硬是把阿洪饭馆的牌子,砸在了地上! 第88章 哪里还有不生气的道理 还坐在床上发愣的阿洪,听到地上那破碎牌子响声,想着老婆几乎发狂的举动。知妻莫若夫,他的心里,就有数了。 当然知道,相依为命了那么久的女人,这回她娘的,是来了真的。作为一个男人,他在外表上,对外面的人来说,显得是那么粗犷勇武,老实忠厚。可是在内心里,很是有点狡黠。他真是很喜欢,自己的依靠,自己患难与共的老婆。深深地爱着老婆。 也知道这老婆哟,表面上看起来,那是对人对事,老少和三班的。在东莞村,和哪个人都弄的是一团和气。可你是哪个人,都倒不得她的毛,拂不得她的那口气。 一旦是她认准了的事情,众人就得依着她,哄着她才好办。要是有是一点什么不依,那就是要吵翻天了的大事。实在是没得办法,熟话说得好,怕老婆图自在。只有依着老婆,应承下来了这个事。 在处处好强的麦妙娟面前,阿洪在管理区里,是越来越抬不起男人那高高的脑壳了。这就是他在心里,确实是极不愿,去管理区里跟着这么多人,做这做那的主要原因。 可一看老婆这情况,知道是这次,是不能不依着,亲爱的老婆了。于是只有离开了那小小的店子,出来做这大酒店的总经理。 老婆啊老婆,你为什么,要这样逼着人家? 你个人在外面,和别个争强好胜,也就是了。为什么,偏偏要搅上老公,也去出面做什么?多少年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与管理区里的哪个人,都是不相同的。自认为,自己是低人一等的。所以阿洪做什么事情,在他心里,处处是显得很有分寸。 他知道,自己从外地来的北佬,本地人叫做捞者,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是没有哪个,能包得住自己。可一旦做了酒店总经理,这就是行走在了江湖上,一个最为龙虎争斗,你死我活的地方。你要说以后,会没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作为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哪里又会看得到,在这里面潜伏着的,很大的忧患。且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危险? 看着管理区风驰电掣般的变化。想着老村长,孙大海,孙立新,连麦救济他们,都在马不停蹄地忙里忙外,忙的那是像条喘不过气来的狗,在做着很大的事情。 可自己乐得一天到晚,事情只要忙完,就能够回到家里。看到天天守这小小饭馆,就志得意满了的阿洪。这也是麦妙娟越来越看他,心就越来的那股子火气。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就窜上来了。这就叫做什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 可面对在心中知足常乐,看淡一切的阿洪。来自北方乡下,且不与人争利夺名,内心可是有勇有谋的汉子。孙立新倒是从心里喜欢上了他。 如今就是经过他多次提名,大家才一致同意,东莞城大酒店的总经理,就让外地的女婿来做了。面对着好多人在明里暗里,都在想抢也抢不到手的职位。面对这么个天大的,能大展自己才华的好机会,你们都磨破了嘴巴皮,可阿洪呢,就是死是活也不肯来做。 麦妙娟就是见他熊样子,傻傻的德行,哪里还有不生气的道理?知道他们夫妻之间斗争的过程。孙立新心里当然是更加高兴。用了这么久的人,到很有经验了的他。心里明白,这样一个重要岗位,只有这样的人出面,对于管理区来说,这才是最好的事情。 因为越是这样的人,他越是肯实实在在,盯在那里做事。那就越是能把这事办好。开大酒店并不像工厂,是那么容易简单。在东莞人眼睛里,要打响大酒店这一炮,是很不容易的。 事情在孙立新计划里,是最为关键的一着棋。这步棋是只能成功,不允许失败。所以物色这么个能担当起重任的人物,那也是关键的一步。 麦求华站在东莞城大酒店顶楼上: “我搞不明白啊。” “有什么问题吗?” “你就这么个原始的,周围还长着青草的破烂地方,你们公司就敢大笔一挥,投资下来这么大的工程?” 看着全新的东莞城大酒店,很久没得见到冼浩然的麦求华,在很担心地关心这位,自己带进家乡的投资客了。 冼浩然并没看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女孩子,看着远处,那烟雾朦胧的沙角炮台,心里很有底气地说: “小妹,你年轻,有好多的事情,还没看得通透。可千万别只会看到眼前情况。你们东莞管理区,要是从珠江三角洲,在世界上能排名在前的大湾区来讲,那她就是香港的油麻地,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 “你到东莞那么久,难道也跟我们一样,喜欢吹起牛皮来了吗?” “我爱吹了吗?” “是的。” “你们也吹?” “怎么不。孙主任那个规划,没有一个不说,它就是他鬼画。” “鬼画?哈哈哈。” “你也认为。” “错。到了那时候,你就可以看到,那个规划巨大的经济效益。你别看眼下烂青草地,转眼间她带给你的,就是个百花香飘的大公园。” “阿姐,那你在这里投资就有这么多。可那位神秘的大老板,为什么从来也没有看到他。” “到那天,你会看到的。” “就这么地放心你?也可见,你是一个好有魅力的职业经理。” “你说的问题,我也在心里,经常问自己。的确是个非常古怪的老头子。至今我都还没发现,在他身上,做出来的哪一件事,是不古怪的。” “很古怪吗?” “到了一定时候,他自然会来的。就是他来,我也是不得明白。” “是吗?管理区好多人,也说你们对东莞的爱,让人不理解。” “一个可以说,走遍了天下的人。这天下,可有这么大呵。他对于你们这里,怎么会那样地情有独钟?” “是的。” “明告诉你吧,好久以前,我跟你的想法,也是一样的。这也是我一辈子,从来也没遇见过的,让人奇怪的事情。他自然是一个,好奇怪的人物。” “你好幸福啊,这样的人,被你遇到了。” 第89章 铸造出来让人感叹建筑的速度 “也是一个缘分。” “他是不是在不时里,也会给你流露,对我们管理区里的一些看法?或者他是不是也太相信,你的非凡能力。他又是通过什么方法,对我们这个穷地方,有所了解呢。会那么关怀?这简直就是个传奇。” “哪里能流露出来什么?哪里又会有什么,不过时的?你以为,我跟他两个人,是像我们两个之间?一来到了大陆,说上个电话,我们就能在这里见上面?” “面都好难见上?” “你要晓得,我要是想跟他见个面,谈个话,是首先要有邀约的。约好了以后,还要跟秘书定下来,限制能见上多少时间。准备要谈的,是一些什么问题。” “有那么严格?” “都要在先前,早就规划好,由秘书报上去。” “烦死人了。” “邀约也是要和秘书,约上个十次八次,才会有用的,就是这么一次。就连平时,我们要想通个电话,也是要这样相约,才能接得通。”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 “难啊!难上加难!” “那你就不能,直接去找到秘书。” “就是这小秘书,我们都是偶尔能说说话,对方都隐着身的。就是通上了电话。多数时间,就能给她留个言,那就相当不错了。” “那他对谁,都是一位长期隐身老板?” “就是得到了声音,你也看不见他人。只能见到文字,也看不见人。那电话哦,电传啊什么的。至于你说,我的人格,真是不知自己有什么与人不同的。” “这点我相信。” “这可以说,基本上是个国际化公司。财务分得很细,层级分得很清楚严格。表面看到的,是我站在这里。可是我们的财务,或是监督人员,都在暗暗的,随时以各种不同身份,说不定还先于我,来到了这里。” “那不是一个非常组织了吗?” “你要是这样说,也是可以的。” “那你说的,是我,或者所有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具体的人。” “是吗?” “说不定,就是你呢。” “哈哈,我?你高看我了啊。” 酒店顶楼上,可以看到不远处,孙大海的家。那里灯光通明,是一个正在建的新屋工地。那在管理区算是不小的房子,直到还没有封顶。 更加远处,有阵阵鞭炮声传过来。 那边的孙大海,竟也站在没封顶的房顶上,神气十足,又百感交集的,看着远处这好快,就傲然挺立了的大酒店。 吃惊于现代化的工艺和材料,铸造出来了让人感叹建筑的速度。 管理区临时办公室。 孙立新正勾腰低眉,在看一份新的规划报告。 在他的带动下,管理区犹如一台巨大机器,在时代潮流影响下,以空前绝后速度,运转的越来越快了。 几乎每个人,天天都在忙碌着。 新城市的规划,在公示栏里正式出了台。可大家一看,我的好家伙,光是下水道的设施,就得花上四个亿的投资。 面对这样庞大,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巨大规模,麦妙娟和老村长,还有很多人,一时里心都很激动,可面对就要用的这么多资金,投放到看不见的地下去,还是有点自己看法。 麦妙娟和老村长在一角,脑袋紧挨着,也正在谈着什么的事情。那两张脸,几乎要贴在了一起。 老村长掉过头,问孙立新道: “立新,好好看?怎么要那么多钱,用在地下去?” “要用呢。”、 “我们家底子,有这么多的钱吗?” 孙立新头还是不抬: “并不算多。你要知道,就是这四个亿,也不是马上就要你,全部拿出来。那是要分成好几期,好多年,才能完成的长远规划。” “那是几年。” “就是说这个工程,会分成好几个时间段,再慢慢地拿出来。但是它在将来要起到的效果,那可要管未来百多年时间。” “要管百多年?” “是的。” “那就是说,眼下要做的事情,要管到以后的一百年那里去了?那,我们还在不在?” “我就肯定是不在了?你还想在?” “你都不在了,我也不在了,我们要管到那里去做什么?” 老村长傻得愣愣地说。这边麦妙娟听着,眼睛也是直直的。 “是的哦,一百年!” “那做的事情,为什么要管到以后,我们都不在了的一百年?到了一百年那时,这里还有你和我吗?还有再说,我们工作?有必要去操那一百年以后的心?” 麦妙娟也奇怪了。 “我看,有那么三十年,就可以了。”老村长说。 “哪里,五十年,应该就行了。” “一百年东莞村,就不是我们东莞村了?那村里的事情,不也是为百年以后的东莞村。那是我们的子子孙孙,在村里的事?” “那的我们,还要管到他们哪里去?” 这可是老村长,过去想,都没敢想的事情。 “一百年之后,我们去了哪里?就有必要,让我们这些人,早早地为那个时候,来花这个钱?” 话说到这里,麦妙娟也带着满是疑惑的眼神,走到孙立新面前来了。 “你们,我,话说到哪里了?” 孙立新抬起头来。看着两个人。 “说一百年?”麦妙娟说。 说一百年,她来了兴趣。 “对头。就是要一百年。如果按照设计上的规划。以后的东莞,就不是个简单的管理区。将是一座十分美丽的现代化大城市: “东莞城。” “还是要现实点。” “我们要想建设一座现代化城市,就像养个孩子。只有在他还小的时候,就把他的身子,养得健健壮壮的。长大了,才会少发生一些多余的烦恼。你们没有看见,很多城市的怪事情?” “什么怪事。” “就说那路哦,今天,是你挖过来。明天,我又挖了过去。气得路过的老百姓看说,他们还不如给地上装一条拉链呢。如果现在不投入这么多,没趁早用这样大的手笔,那以后东莞城的市政建设,就会跟很多很多城市一样,会遇到很多麻烦。” “那麻烦,也是以后的事。” 第90章 噙住了满满的泪水 “再打个比方,要是就投入这几个亿以后,无论下多大的雨,城市街道房屋,就再也不会成了海景房。如果没有这几个亿,或是只有它的一半,那只要下一次小雨,或者大雨,我们家家的门前屋后,都得在那里好好地洗个澡了。” “现在不会这样吧。” “不会。” “如果不会,操那个心,做什么?” “以后,与我们有关吗?” “哪怕是我明天就挂掉,为了以后的东莞城,这个一百年的心,我还是要操的。” 见话说到了这里,老村长和麦妙娟,都不好再说话了。 “对了,我还有个想法呢。” “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你的想法,让我们都快要想不过来了。” “我想,要是工程哪天开工,要为它好好地剪个大彩。” “怎么?你上次说要准备的,就是这个工程吗?” “是的。” “为了一个地下的工程,还要剪它个彩?你是开玩笑的吧。” “真的。” “这么久了,我也去了好多大大小小的,参加了好多次,各种各样开业庆典,可从来也还没听到过,更加没有去过,有哪个地方,为了个下水道工程的开工,要剪一个彩的?” 老村长看着他奇怪地说。 “我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正在做着的,花着的钱,是个什么事情。要晓得,是谁在做着,为了服务东莞人,百年以后的大事情。” “你这样做,人家就不会说,你的规划,是个鬼画。” “还有人说是:鬼话。” “鬼画好,鬼话也好,我只要你们明白我,支持我,就是了。” 说完话他低下头去,如迷一样去看才送来的规划图。 “是吗?” 这边两个听他讲话的人,仿佛也听出来,一些说得很对的地方。还有点舍不得,那些为了以后能够美丽的城市。一百年以后都能防涝,不进水的城市,埋进土里头那么多的钱吧。 于是就一起看着眼前真是很能干的人。 就在几个人憧憬美好远景时,麦救济一身大汗,风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就走近了低着头的孙立新。闻着那扑面而来的汗味。 孙立新瞟了他一眼,眼睛不再看桌上的图纸,可那支笔还握在手中,头也没抬起来,在听他讲着。听着听着,人就皱紧了眉头。 他放下眼前的资料,也不和人打个招呼,起身往外疾步走去。 见他甩下了身边的麦救济,二话不说,一个人出门去了。 老村长和麦妙娟上前,就抓住正要出去的麦救济。 心中很急迫的麦救济,把刚才讲的一些事情。只好再对他们复述了一遍。 两个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都大吃了一惊。 麦救济倒阴阴地笑了: “没有你们的事。” “没有吗?” “那王八蛋的事。快去吧,有好戏看。” “莫厂长?” “还有哪个。” 超长大货柜车,停在玩具厂大门外。 周围早站着很多双手操在胸前的人。停产的厂里,只见工人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情绪显得是异常落寞。 冼浩然匆忙走来,人还很远的,就高声大叫: “莫镜铨!在吗?” “在。” “赶快给我滚出来。” 莫镜铨不知从哪扇门里,惊慌失措地闪了出来,一张脸,黑得像个包大人: “冼老板!” 这边莫镜铨人尚未立定,平时看似文质彬彬,秀气的冼浩然,二话不说,劈劈啪啪地,上前跳了起来,就抽了他几个耳光。比以前他抽别人,还要厉害得多了。 麦救济在旁边看着,差不多就要跳高起拍手了。 躲在窗户里女工们见了,一起掩面转过头去,哭成了一片。 “厉害了,女人打人,也有这么凶。” “还讲他们外面的人文明,屁啊,凶狠的要死。” “那女人到厂里,对大家几好啊。想不到,也是个泼妇。” “听说还是单身,是恨男人吧。” “是不是想嫁给人家,莫老板看不上她。” “乱说什么,莫厂长有家有室有儿女的。” 有几个胆子大的冲上前来,想要拉住愤怒不已的冼浩然。 一看到那场面,也全都惊呆了。 孙立新倒是挤到了前面,站在那里,一直看到她打完了人,这才上前,微笑着说: “冼老板,您好!好久不见了。” “主任,来了啊,正好,这个事情,你看?” “我知道了。他在这里,人也是很辛苦的。就别怪他一个人,好不好?” “哪个不辛苦。” “这个事,也是我们管理区里的事。” “扯你村里去了。” “我,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冼浩然抬头来,打量着眼前的孙立新,双手操在胸前,冷冷笑道: “孙主任,这话你说得,倒是轻巧。这是你一个人的事?” “可以讲是吧。” “是区里的事?” “这个。” “我的个孙大厂长,这句话,要是从嘴里说出来,那当然很容易。可想把它收回去,那就太难了啊!” 孙立新还是赔笑脸: “冼总,你就放心吧。东莞人虽然还在穷着。可是穷得有志气的。不管什么,一旦说出来的话,尤其是要负责任的话,并没打算就要收回去它的习惯。” “佩服。你以为,这些人会像你们那样,发生什么事情,只说上几句好话,承认一下错误,写上几份A4字的检讨,就是什么交了学费?” “那你要怎么样。” “你要是承认了,就要按规定办。” “好。” “钱,你们能赔?” “能。” “能赔得起吗?” 孙立新也不管他口气如何,还不烦也不恼,依然一字一句: “我们能赢得起,就输得起。” “是吗?” “怎么样?说好了,也不用你和你的公司,来担什么干系。这一切责任,由管理区来负。” “一言为定。” “这样,你放心了吧!” 冼浩然听到这里,眼睛就是一亮。抬眼看远处说: “是这样?你说的是真吗?孙主任。” “当然是真。” “君子一言。” “驰马难追。” “那就很好!” 冼浩然昂天大笑三声: “孙主任这样慷慨,我们就拜拜啦!” “放心吧。” “到事情完结那时,我们再一起,来结个账吧。” 话一说完,怕事情有什么哆嗦,对方可能会反悔变卦似的,也不等孙立新再答话,就上了车。 那车子轰的一声,飞驰而去。 看着远处绝尘而去的冼浩然,孙立新转过身来,抚住莫镜铨肩膀: “莫厂长,去车间吧。工厂的生产,一定不要停下来。叫大家都回来继续上工!” “孙主任。” “你放心,这事情,用集体智慧的管理区,应该是有办法,能够妥善处理好事情的。” “谢谢你了。” “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大家就是一起,想他三天三夜,挖地三尺,也要把办法,给想了出来。绝对不能压在你一个人肩膀上。” 看着鼓励他继续工作,一肩就为他挑了重担的孙立新,莫镜铨的眼睛里,噙住了满满的泪水,声音嘶哑地朝着大家喊道: “打钟。大家上工。” 钟声在刹那间,急促地响起来。 第91章 妈妈一天只吃一餐饭 工人们又从四面八方,陆续朝车间走去,众人的神情倒是各异的。 车间里,孙立新的脸就变得铁青。但还跟莫镜铨一起,往厂子里头走去。 麦救济在一边,小心地陪他们。 本来想好好地看大热闹的麦救济,对孙立新刚才这么花大的力气,保护莫镜铨的行为,心就颇为不满。小心懒散地跟在后面。 孙立新站在一个女孩面前,仔细地端详了有好半天,想着得要缓和一下这里的紧张气氛,就先开了笑脸,再十分亲切地: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兵兵。” “今年,有几岁啦!” “兵兵有十五岁了。” 孙立新就是一怔,伸出手去,摸着她的头,回过头来,再问旁边人: “她真的,有十五岁了?” 没有人回答。 “是谁家的孩子?” 许多人愣在那里,还是没有人回话。有好半天,才见麦救济走上前: “是冷桂枝家的。” “冷桂枝?” 孙立新摸着她的脑壳: “就有十五岁了?” “有了。” “记得上一年级时,还我帮着你,擦干净鼻了涕,缴好学费,才报上名的?” 麦救济看着他,知道这回,是瞒不住了。低下了头去,不肯再说话。 孙立新再问:“是哪个收她,进厂里来的?” 还是没有人说话。 “为什么,年纪才这么小,就不读书了?” 看到对方提高了声音,麦救济想,这回是不说不行了。这才接着说: “你知道的,她爸爸那年,逃过去时,眼看就要到了岸边。不料脚下竟然翻了船。当时边防上的人,都端着长枪,看得紧紧的。一时谁都不敢上前,去救他们几个。” “就是那次吗?” “于是那一船人,都给淹死了。” “她爸爸在里面。” “那时她才出生。娘就带起她,回了东莞村住。她家在这边,也饿死的没得了什么人,生活很不好。” “是吗?” “最近呢,她那娘,人也病倒在床上。” 孙立新眼睛瞪着他,再开口: “她今年,有几岁?” 麦救济掐了指头:“我算算冷桂枝,是哪年嫁过去的。看样子该有,十二岁半,要多一点点。” “十二岁半?多一点点?” “是吧。” “那顶多才是上个五,或是六年级。就来这里上班,做得什么事?” “她会做。” “这样吧,让她回学校去读书。就去,把她先交给田小洁,再让田老师,给她办个入学手续。” “送她去上学?” “对。” “学费。” “钱,让她到我这里拿。” “你给钱?” 兵兵听着,在那里眨巴起眼睛。看着孙立新。 “叔叔,我不上学,要到这里做工呢。” “为什么。” “这里有钱挣,我要有钱,才能养活妈妈。” “你妈妈是不是病了?” “她一天只吃一餐饭了。” 孙立新再低下头去: “怎么?你妈妈,一天只吃一餐饭?” “没有米。” “那几天吃一餐肉。 “好久没吃了,都忘记了。” “想吃吗?” “人家好喜欢。” 小兵兵见孙立新问得太急,往麦救济怀里躲。眼睛瞪得好大,再不敢多说什么话。 孙立新看孩子惊吓成这样,便不再多问。掉过头去,对麦救济说: “那你还是带起她,找田老师去。” “我不带。干嘛要带?工厂技师做的不好,人家要退这么多货,你能怪我们工人?” “说到哪里去了。” “再说那时,你也才几岁呀,不就早早地,挽起裤脚,下地去,踩了一脚牛粪,犁田了?我还连个娘,都没有呢。” “你是你,她是她。” “再讲她娘,病在床上。爸爸老家那边,也不讲良心,还收回了她们娘俩的责任田。娘儿两个,在东莞村里,那是上不着天,下没有地的一屋人。” “是这样?” “不是老村长放了一马,连个住的,都不会有的。” “那就更加要带她去了。孩子的学,一定要上。管理区从今往后,绝对不能让一个孩子失学。家里头的生活,也要好好管一管。” “管,人家做不事情。拿不到钱,有谁人肯来管你?人家回来这么多年,区里哪里有田,给人家种?厂子里头的事,要是再不让孩子来做,那你还要娘儿两个,活下去不?” 孙立新到麦救济哆嗦,只挥了挥手: “活不活得下去,也不能光顾眼前。你知道,区里的厂子,是不能违反国家法律的。这么小的孩子,做不好工不算,万一在这里,有个什么差错,那怎么办才好?就为了眼前这几个钱,也不能就让再不上学,害苦了她一生一世。” “劳动光荣。什么法律不法律?我们以前这么小,不是早早地就做农活了。没有爸爸,也没下田干活时,我比她的年纪,还要小点?怎么就没个法律,来管一管” “你也真是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为什么你到如今,想法还那么天真呢。要是再早些时间,那你还不是要上前线,去保家卫国打仗了。这就叫做今非昔比,知道么?” 麦救济一时,又听不懂了。人站在那里发呆。兵兵人小却好醒目,发现了什么地,抱住了孙立新大腿: “叔叔,别让我回家去。人家挨了好几天的饿。还是麦救济叔叔来了,才把我带到工厂,来做工的。只有做了工,挣得钱,妈妈在家里,才会有饭吃。我也不会再挨饿。以后我还要挣很多钱,给妈妈治病。” 孙立新也让这几句话给怔住。一时眼睛也是红红的。众人一起看着孙立新。很多的女工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开始在流眼泪。 孙立新也不看人,在女工里头,指着那个眼睛很细的女工: “你叫什么名?” “孙厂长,我叫陈小娟。眼睛长的小,他们叫我小眼睛。” 孙立新坚决地: “是吗?陈小娟,怎么了?眼睛小,就叫做小眼睛?那要是哪个屁股大,不是得叫做大屁股?” 众人一听,捂着嘴不敢笑出声。可能是一想,莫厂长人不在,轰的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以后厂子里,不准哪个,乱叫别个绰号。要是以后哪个叫你小眼睛,就开口去骂她。” “好。” “对了,陈小娟,你认识学校的田老师吗?” 第92章 是什么《儿童保护法》《劳动法》 “知道。就是那唱歌好,又会跳舞的靓女老师吧。” “给你一个小时的假,把孩子带到学校去,找到田老师,把孩子交给她。帮她报上名去上学。就说学费,我明天去帮她缴。” 陈小娟说了声好。走上前来,一手就抓住了兵兵。低起头,也不再说话,带起她就要去学校。 本来兵兵还扭起脑壳,看着麦救济,是想要说点什么。死活就是硬不肯去。看到孙立新那凶样子,吓得不敢再吭声了。 再加上那陈小娟得了领导命令,强拉起她,就出了车间门。 麦救济一闪了身子,就要走人。 孙立新上前,拉住了他: “我问你,跟像她这样情况,区里厂里,还有多少?” “这我就不知。不是我管的事情了吧。” “你副厂长哦,我看,不但要把厂子里的事情管好,也要把这些区民个人的事情,附带着,也要好好地管一管。” “为什么?我就要管得这么宽?你给我增加工资了?” “情况和业务呵,在东莞区,只有你,是最熟悉的。” 这句话,可把麦救济给引得发了大火: “什么?我的孙大主任,你是在挖苦我呢。” “怎么啦。” “是讲我麦救济,年年在问人家,要救济的是吗?还要让我,重新地,又来开一次忆苦思甜大会?” 孙立新知道,自己这句话,触着了麦救济痛处,那是不小心,一时失了言。就陪起笑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把我的话,理解错了。” “我还错了?” “是说让你亲自去访一访,看区里像她家里这样,缺吃又少穿的,还有多少人。” “你全救济?” “你答对了。我们也要像以前,上面年年关心你那样。也要去关心他们。不能让我们这些人,自己有了点吃的,就忘记了他们,眼前这些还没有吃饱饭的人。” 说是要关心,没有吃饱饭的人,麦救济当然有点动容,认真在听了。 “是看样子,这种人很少,但随便是哪个人,哪个家里再有钱,只要一碰到天灾人祸,肯定又会有的。只要区里有了这些人,我的一句话,就是不能饿着他们,困难了他们。” “那要是有这样情况,你意思是?” 听到他这么一解释,麦救济仿佛松了一口气。 “就得要挪出点资金来,解决这些人的困难。像当年上面,对你的情况一样。” “这个好。” “我是说,这样的体会,你一定会比我,更加要深刻。所以我想这工作,就让你兼顾一下。至于经济上的补助,辛苦费不会少了你的。行不行?” “那我厂长的工作,怎么办?” “要你去兼顾点事。” “兼顾?” “未必然就兼顾一下,也不行么?人家杀个鸡婆,都还可以整理个三吃上桌子来呢。” “行是行。” “不光是行。还有,也要兼顾孩子们的情况。” “又还有什么名堂?” “看还有没有这种情况:就上学年龄,就是天上打雷,地上涨水,只要是适龄孩子,一定都要去上学。注意这事情,对区里来说,那是一个孩子,上学也不能少的。” “这种情况不少。” “怎么会多。” “我们自己的孩子,并不多。” “哪里还有孩子?” “莫厂长弄来的,可多呢。” “有种事。” “好多打工仔,打工妹,带来了弟弟妹妹,他都帮收了,在厂里呢。” “他有这么善良吗?” “资本家,善良个屁,一箭三雕。” “哪么个说法。” “打工的姐姐哥哥,能安心打工。父母一同在,孩子也有工资发。小弟弟小妹妹有工作,工资还便宜。” “有道理。资本家聪明过人。我们这样安排。” “你有高招。” “全部调查清楚。统一安排到学校里,这边上班,半工半读去。” “这样处理,行吗?” “有什么不行。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可不是我一个人,摇了脑袋,就有的想法。包括小孩子不能进厂打工,这是有法律条款的。记得该是什么《儿童保护法》,什么《劳动法》。” “有吗?” “哪天还要组织大家,学一学这些法。一定不能在不知不觉里,犯下了这条那条法。你说,是不是?” “那也不能,总是让你一个人去掏钱。据说以前在学校,你就为孩子们能够顺利上学,掏了好多钱。” “以前是以前,我也就垫上了对我的一些补助之类。还没有到要伤筋动骨的地步。只是一些小意思。这个也是要考虑的。” “是嘛。” “我以为,要到了明、后年吧,管理区就要把学校的一切开支,全部都给包起来。到了那时,问题该就没有了。” “说得好主意,这可是给管理区,造福子孙后代的事。” “不是主意,是要有一个硬性规定。” 孙立新上任,倒是给老村长带来很多空闲。 有好多事情,他就不要像以前,那么去亲力亲为。 又一次来到孙立新家。这次来与以往不同,可是阿梅让人,专门去请来的。 他当然不知道,人家破天荒地,请他来家里,为了是什么事。才进得门来,就看见正在靠双手摸索着,在帮工厂里做手工的阿梅。远远一见她,在倏然之间,恍惚就想很多年前那一幕: “梅,还记得吗?你同家良结婚那天。那人啊,哭得好伤心哟。我们抬轿子的好兄弟,都对你说,要是敢再哭,那就要送你回去算了。你这才吓得不敢吱声了。” “人家当年小,你们欺负我。” 可能是不想让他说自己,过去这些糗事情吧。阿梅跟往常一样,低着头在做事,并没跟他就说上话。 “咚咚咚。” 就在这十分安静,也是十分尴尬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 老村长抬头一看,倒是吃了一惊,竟然是田小洁老师进来了。 看到老村长在,却见田小洁的脸上,不由得出来一丝腼腆。老村长自己,也不自在了。当即说: “阿梅,要是没什么事。你先忙吧。我有点急事,要走啦!” 阿梅显然明白了他的尴尬,抢着说: “这么快走,做什么?人家田老师来,是要帮到我做事情。” 老村长倒是惊奇地问: “你怎么知道,是田老师来了?” 阿梅不接他的话,自顾自说: “既然来了,也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昨天晚上,就煲好了一锅茅根粥,可是你最爱吃的。” 第93章 有人说硬是在讲鬼话害人 老村长听这话,浑身就是一颤,高兴得不知要说点什么,才感谢阿梅的态度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前前后后,也来过了好多次。得到这句话,可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呢。 阿梅仿佛没说清楚,又开口道: “今天请你来家里,也不想跟你说什么。只想求求你,还让我家的立新,回到学校里,去教他的书吧。” “这个问题?” “我和家良都好喜欢,家里能出个教书先生。不想出来个管公家事的人。我看立新这辈子,也就只能教一教书,我看他自己,也是很喜欢教书的。根本就不会做什么事。说句实在话,我更加不想让他,走我家良的那条路。” 听到这里,老村长才明白,主动地请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事了。抬起眼睛,看着她连连说: “可能,是不行的?” “为什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可能,不可能?” “你要是说,村里的什么事,那都很好办。就只有这件事,我是没有办法的。” 阿梅奇怪的: “这是为什么?你不是我们管理区里,最大的官么?” “你立新去区里做的这个事,你说,容易吗?” “这怎么啦?区里上个班?还不容易?不就是你,开了金口?” “可是人家上面的领导,三番五次,经过了集体研究,才做出来的主意。也是人家上级领导,最重要的一个决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什么?又是上面?又是什么,最重要的?你做了几十年的官,还不知那上面,真是就弄不清楚他。” “不能这么说。” “我知道,要用你时,什么就是最重要的。不要你时,就算你是个屁。我也不管它。是谁的什么研究,又是谁的什么决定。什么又是三番五次的。” “没那么容易。” “我只想说,要是想让我和我家立新,过好以后的日子呢。你就不要让我家立新,再去管村里的那些狗屁事。老实在学校,做好教书工作,教好了村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了。” “人家上任了。” “村里的大事情,是你管的。与我们家立新,是没有关系的。” “你这样说,是为什么?你家,不是东莞区的了?” “时间才没过去多久。难道就忘记了,他爸爸的事?” “老皇历,你就算了吧。” “当然了,你这几十年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可就不记得,几十年里的好多事情?这些事,不是早就有人说过,以后隔上这么个七年、八年,就要再搞他一次?” “乱说。” “你把立新弄出去做事情。要是又到了七年,八年那时,只怕立新又会跟他父亲一样。那时万一,又出了什么事情,你还让不让我,活不活下去呢。” “哈!我说你讲的,是什么事。你眼睛看不见,可我不是早就给你,送了一部收音机?还是进口的呢。怎么都不好好听听,天下的大事情?还在守着当年,那些小鸡毛烂蒜皮。明告诉你了吧,你的那些理由啊,都过时好久了。” “我听那些做什么?你不知道我家里,早就有人,听出来了鬼?” “什么鬼?” “不就是听了那个,成绩几好的立新,书都没得读了吗?你又不是不晓得。你想,我也和立新一样,听出什么鬼事情来吗?要是我也听进去了,这把老骨头,还能够出得来?” “什么进去,哪里又出来?和以前,是哪么回事。我也真的是服了你了。难道我是想害你不成?” “你害不害我,我不知。自己都这么老了,晓得也没了多少年看世界。只想要的,是安安逸逸的生活。你把立新弄出去,就把我一家人的生活搞乱了。” “可不是我,弄了你立新什么的。” “我在家里,仔细想啊想,立新离开学校,就是你在搞的怪。一定要帮到我,把他给弄回学校去。要不然,这里就别来了吧。几十岁的人,哪样东西没见过。那边搞得我立新,哪天下不了台。又何必到这里来假惺惺的。你是想要做什么?你害得我家里,还不够吗?旧账,我都还没有和你算呢。” 老村长吃了一惊,没想到就为这事,她会说得这样子绝情了: “梅,我说你啊,什么年代了,还在那里乱说些什么。你不好好想想,管理区那么多人,当的当了厂长,做的做了会计。任地任了出纳。就连年年的救济佬,都当上了玩具厂的厂长。” “人家能干,与我们无关。” “立新出来做点事情,不也是应该的?现在区里的哪个人,不在为村里出大力气呢。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当老师,教书育人,不是贡献。” “难道你家的立新,不也应当是东莞区人?你不是东莞人?你的宝贝儿子,是因为大家认为他能干,是不是就该出来,好好地帮一帮管理区?难道你还想像以前那样,让我一个人在那里,累死累活的。我就不是个人了?” “你让他干得好。” “他什么不好了?” “你装什么,没有听到吗?” “没有啊。” “好多人骂,说他一出来,就搞了一个什么规划。其实是鬼画。还有人说,硬是在讲鬼话。害人。” “有这说法。” “更加有人说,孙立新,你自己,无儿无女,不要房子住。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有儿有女的人,没有房子的痛苦。” 老村长看着气的颤颤巍巍的她,听到她说的话,知道要是自己再客气下去,那也是没什么好结果的,于是他那口气,就硬了有好多。 “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是谣言吗?” “怎么不是,有人专门搞破坏。” 这个话,那么斩钉截铁,倒是听得阿梅,居然也不相信自己了。难道是自己,全听错了吗?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人在那里发了呆。 看着眼前瘦小,看不到世界的,自己又熟悉的女人。她听到的,可是传人千万次的怪话了。一时间真不知道理,还怎么给她一个,什么样才好的解释。 是啊,她虽然在家不出门,可管理区的事情,怎么都知道了? 第94章 甚至会影响到你生命的质量 田小洁倒是并不管他们,两个说的些什么。或者根本就当他们,并不存在一样。在一心一意,很熟练地做着家务。 冷不防被老村长看在眼里,心里就蹊跷万分,有点啧啧称奇。当然还有一点,是在想到了什么。那人,就很不舒服了,酸酸地在心问着自己: 奇怪啊。田小洁老师,为什么会来这里?看她手脚上从从容容的样子,应该是相当熟悉,也来过了很多次。 难道说,这孙立新,会不会,就跟眼前的小姑娘? 她不就是一来这里时,人家那个麦救济,帮了她忙的打工妹?后来又和麦救济,出双入对了的么?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会是这样?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他想不通了。 想来又想去,一个做父亲的人,想到了那早就没有了音讯的女儿。女儿和孙立新的风风雨,还是在学校里头,自己早早的,就多多少少,听到了一点。 可世界上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回回的,让两个人会阴错阳差呢。 我的天老爷,你怎么总是要捉弄这些苦命的人? 一个做父亲的人,细想起来,心悲哀了。 但又无可奈何。 孙立新叫住正要离去的麦救济: “明天是星期天,我有个重要事情得办。没有时间,那你就带起她,一起去……” 说着他发现,有个从车间出来,走过窗外的女工,没有带上口罩,于是赶快走了过去: “你是哪个车间的?” “第一车间。” “为什么,第一车间的,都不戴口罩?” 看到他样子太凶,女工只敢看着地上了,说: “不好意思,人家忘记带了。” “忘记了?知不知道第一车间,正在做的这道工序,是有剧毒的?” “知道?” “怎么知道的?” “主任说的。” “那回去,拿来口罩戴上了,再进去上班。” 说完了又问: “车间主任呢。” 车间主任在那边,听了早就过来。孙立新看也不看她,冷冷说: “第一车间主任,车间里,现在属于工作时间。按照厂里有关安全规定,每个人都该戴口罩。” “是。” 刚才有个女工没有戴口罩,罚你一个月奖金,扣三天工资。麦救济,好好给她记上。主任,你有没有意见?” 车间主任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并没有说话,给他深深地鞠了个躬,含着就要飙出来的泪水,向后转身,怏怏不乐地回去了。 麦救济亲眼见他前后的处置,一时间怒了: “妈的,你这狗屁厂长,我的个妈呀!你他真是他妈的糊涂虫。” “我怎么了?” “也太凶了点。你就是要凶,也可以。” “那你有什么意见?” “前面那不戴口罩的,你一分钱不罚。可人家这车间主任,却罚得这么狠。你不是天天在这里,说是要赏罚分明吗。难道这就叫赏罚分明?” 孙立新看着他,就是一笑: “你才浑蛋,知道个鬼。你想想,要是罚了那女工。那结果就是,这女工一个人,注意戴上了口罩。罚了车间主任,那就是全车间的人,都会注意戴口罩。” “是吗?” “账你要这样算才行。你副厂长,好好看看,再想想,我是哪里,又算错了?罚款,并不是为了收入,而是为了修正。只有修正她们的观念,才能一劳永逸。” 麦救济一时,被他说得没办法反驳,掉转了个话头: “不过我看那里。就只是臭了一点?” “一点?” “想你以前,在村里田坎上,日日挑大粪,甩到田里头去,还不是用两只手。没早早的,就臭死了你!可你直到今天,不是还没什么事? “那是没问题。” “连老村长,也这么大的年纪,早年不也是天天要用手,去甩那大粪。有时还要用两只手,去亲自捧着那大粪呢。不是也一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孙立新白了他一眼: “好兄弟,这事情,你就要好好回家,看了书才会明白。真的别天天在家里,光记得睡大觉。只有看了书才会知道,这种臭气,和你拉的那种臭气,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不就是个臭。” “告诉你吧,以前的那种臭气,它再臭,也只是到你的嘴巴里,鼻子里头。最严重的,会让你咳两下,呛两下,就会没有什么事情了。因为它是自然的,原生态的,纯粹的,没有夹杂化学成分。” “这东西,还有那么多名堂。” “臭气,它是化学反应之后,产生的臭气。你一旦吸入了它。会进入到消化系统里去,甚至会进到生殖系统里去。吸入了这些臭气,它有时也不会呛,更加不咳嗽。” “是吗?” “有时甚至也没有什么的。有的还会像吸了毒品那样,人还好舒服。或是还有点香,有点甜的。可它到了你体内,就会慢慢地,破坏了人身上的很多器官。甚至会影响到你生命的质量。” 麦救济听到这里,用好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 “你说得好倒是挺对的。可我奇怪的是,我在这里,吃饭上班。你也是一天天的,在这里上班吃饭。那为什么,你就知道的有这么多。我呢,知道的和那些工人比起来,也算不少了。要是跟你比起来,那就太少太少,这是为什么?” “所以我们这些人,除了工作,还要大办学校,夜校,补习班。最近管理区又拨了专款,要扩充学校的图书馆,要让它对外开放,学校内外共享。” “那不又得用钱。” “想先利用好这唯一的图书馆,让大家能尽快地,多学到科学知识。看到有好多的打工仔,都去那里借书。你呢也去,多找一些书来看。只有大家都好好地学习,才能跟得上时代的步伐。哦,刚才,跟你说到了什么地方?” 麦救济想了想才说: “你是叫我星期天,去做什么事情?” “对了。明天,你带着冷桂枝,去广州大医院里,先帮她看一下病。” “就看个病,要去广州干什么?” 第95章 这是人家给我们的冤枉钱吗 “我想她那个病,在我看来,时间也有这么长了。要真的是个病,那就是不轻的了。这广州和我们城里,距离也是差不多的。要是去,那就干脆,好好地帮她到大医院里看。彻底检查一下。总之,必须要帮她看好,治好了才行。” “那也是,病的时间,确实是太长了点。从她脸上看起来,该不是一般的小病小痛。广州的医院大,好是好,可是,可是。” “可什么是?” “你说那看病的钱,怎么办才好?” “要怎么办?” “她,根本就出不起钱。” “不要考虑钱的问题。先把治好再说。” “你说得好。” “她是嫁出去的,以前我们不管,那是因为太穷,没什么条件。该推掉的,也就只有马马虎虎,推掉了。现在呢,有了点钱。这个责任,该是我们来承担了。” “钱呢。” “我这里有一千块钱,拿去。另外再告诉她,大后天吧,星期一上午,田老师就会专门到她家,带兵兵去读书。 “就办好了。” “这还不容易?” “你行。” “叫她把那些课本,先帮小朋友找出来。要是还不够,就到高一年级同学家里找一找,也是可以用的。以后我们学校的课本,都要保管好,要是和下年的内容没有变,能够再用的,就多用几次,也好帮家长省一点钱。那些打工人的小孩子们,尤其需要。” 麦救济看着他手上的钱,抬头看着他,奇怪地: “那你是要我说,这些钱!是谁给她的?” 孙立新一怔,轻声道: “你吵什么?当然是管理区,给她的嘛。” 麦救济脸上一时就转怒为喜: “你还可以嘛!这么关心群众的生活,身体的健康。” “油腔滑调做什么。在管理区做事情,人多嘴杂。再说一人,难满千人意。人心也难测,只要人家不天天骂我孙立新什么的,就要谢天谢地了。” 麦救济接过钱,再看着他说: “对了。管理区有了钱,怎么还没给我救济。” “什么?还要给你发救济?想复职了麦救济?” “复什么职?” “困难户的。” “是也有好多年,都没拿到手了。” 孙立新哈哈大笑: “好,谢谢你,还没有忘记,你是他娘的麦救济?好,我明天就叫会计,把你的工资停了。专门给你,按照以前,年年给你的救济,一分不少地发给你好不好?” 麦救济来了精神: “这样?那谢谢真的就是太好了。” “我们得先有个条件?” 孙立新看着得意洋洋的他,又笑了笑说。 “什么条件?”麦救济好奇地问。 “那就是你得把进了玩具厂之后,这么多年来,所领到的全部工资,全部都要交到管理区来。” 麦救济也笑笑:“你大主任,也真他妈的,贪得无厌。还想到这么瘦瘦的鸡脚杆上,来刮点什么油水?” “这怎么不行?你放心吧,我会按照以前东莞村,那时候一天挣到的工分价值,再一五一十退回给你。你放心,同时还加上每年,对你的各种救济。” “好。我就不相信,当年的事,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你忘记了吧,以前那些工分本,是我当记工员时记的。直到现在,都还在好好地保存着呢。” “你小子,有心劲。” “我是准备,以后放在东莞村史展览馆的。到到了那时候,一五一十,都会算得你清清楚楚。这样如何?” “你这个人精的像猴子。妈妈个蛋!放你娘的狗屁!” 麦救济大笑,骂了他一句,怕他会动手,赶快逃掉了。 老村长的眼睛放着光,看着围绕在他身边的众人,兴高采烈地说: “可怜的东莞人呵,现在是得要好好动动脑筋了。你们看区里的人,光是靠那几个死工资,还是大富不起来的。说是要什么发大财,那还远着十万八千里呢。” 孙大海说: “老村长,你以为,这是人家发了善心,给我们的冤枉钱吗?” “也是东莞人的运气,说来,马上就来了。办玩具厂的第一桶金,早就让大家的收益,多了不少。可好的事情,还在后头呢。现在又是一大笔钱,果然就来了。这钱讲来就来,真的,就来了哈哈!” “那也不管是不是的。可毕竟,还是好多钱啊。” “这可是上面,征收了我们东莞人,土地费用呵。简单来说,这可是东莞人,出卖了自己老祖宗,老本钱的收入。” “对,这些钱,这片土地的大笔收入。无论如何,那是人人都该有份的!” 麦妙娟看着他们高兴地样子,却是异常冷静地说: “大家都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为什么?” “我心里,就有个大问题,也是孙立新在前天,跟我说过了。” “对你说什么了?” 几个人听了她话,一时都有了迷惑,就是觉得眼下的事情,有什么不太对劲了。于是不约而同地问。 “对这笔钱,孙立新的意思,可能与大家,有个完全不同的意见。” 麦妙娟知道自己说话的结果,只慢慢地说。 “怎么回事?” 孙大海大大咧咧地: “那就人家要是有什么不同意见,作为一个主任,也是应该的。就是要有不同意见,我们的原则,是大家的事,就要放到桌面上来讨论。” “说得到很好。” “从习惯上来,也是要少数服从多数!该分到大家手里头的钱,还得要分才是。” “为什么,要分掉了才是?” “这钱,只有到了自己手上,才能够算得上,是自己的。” “有人不是说了,钱,只有吃肚子里,才是吗?” “这你就知道了?大家现在,是多么需要钱。” “这笔大钱,要是从原则上来说,我以为你说的,是对的。区里的人在这么久时间里,天天做着牛做起马。那穷的哦,真是穷得太让人可怕了。” “再说,时间一长,大家也太害怕上面,冲着还没到手的钱,又变出来什么新花样。” “这你也晓得?” “是的。不能忘记的。怎么就会忘记?” “几十年来,这些政策上的变化,真的也是太快了点。所以这钱,大家总是一定要拿到手里,放在屋里。就是放到自己的床下。那才算得上是属于自己。” 第96章 那才是天下最为实事求是的人 看到孙立新走了,孙大海大声说: “听到了吧,我们农民伯伯哦,那才是天下最为实事求是的人!” 孙立新进来,听了几个人的对话,接了腔道: “对,说得很对,就要拿到屋里,放到夜夜困觉的床下,这还不能算得上是自己的。只有吃掉了他,再摸到大大的肚皮,这才能认为,钱哟,真是老子的了。” 众人听他说,看到他装模作样,那摸到肚子皮的样子,不由得都笑起来。 “拿到屋里,放到床下,还不能算得上是!你说得太对!我看啊,只要是放到床下,那也差不多,就算得上是了。因为到那时,你晚上在上面睡起觉来,那人,就踏实了好多。” 孙大海高兴地说。 “那也不一定,有些人还不是把那些钱,不但是全放到屋里,也不光是要放到床下。有的人还要埋到地下,藏进树洞子里,夹进砖头墙里,还不是后来,又成了别人的?” 孙立新看着他眼睛,慢慢地说。 “人,也是个奇怪的事。要是一不小心,连老婆和孩子,都会成了别人的。还要天天喊别人叫爹,做老公呢。” 显然的孙大海,做人也不笨,陪着一脸的笑,接着孙立新的话,就说了下去。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那是越说越远。 老村长和麦妙娟,就不知该怎么再接下去,只有我看你。你又看他。 孙立新笑了笑继续说: “是吧,只有吃到肚子里,才能算得上是自己。这就是农民,也是我们农民,接受了多年来的教训,最为实在的想法。” “对。” “大家也知道,现在的很多政策,跟以前,是大不同了。现在管理区,也不以前的东莞村。我们也得有些在藏钱方法上的变化。” 孙大海听到这里,笑了笑再白了他一眼,用蛮不在乎的神情说: “那你说说,我们东莞人,该怎么改变藏钱的方法?” “有钱,到钱上来生钱。利来滚利。” “放高利贷?” “那怎么行。” “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有什么好主意?” “先问大家,从我们东莞村,办下了玩具厂子开始,大家的荷包,就开始鼓起来了吧?” “鼓起好多了。” “每个人的收入就来得快了吧。” “是快了。” “那你们就该相信,只有靠集体的力量,才能让区里会有更加好的发展潜力吧。” “集体?” “对了,就是集体。” 众人轰一声,大笑了起来。 “还搞人民公社?” “不是的。” “大队核算?” “更加不是了。” “那是什么?” “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先用大家这一大笔钱,凝聚在一起,注入到我们刚刚开始时,那个集中大家资金我,去找老板来投资的方法。” “那不是来了。” 麦救济听到这里,大吼起来,对了,那个钱,我们还没有分红呢。” “你也太贪了,那一角钱,还在念念不忘。”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呢。” “形成一种我们东莞人,才能具备的力量。让这种力量发生出来,才会让管理区,很快地更加好的发展起来。” “那要是大家把钱,各自放到各自手里,各自再去发展各自的事业,那不是更加好些?” 孙大海说完,还用手摆了摆,看着大家。可在一时间,众人似乎有所启发,谁也没接过他的话。 老村长,麦妙娟也想到了这事情,到底是哪个人的观点,要好一些? 众人的脸色,也都开始在凝重了。 孙立新看着众人,倒是很轻松地说: “我的这个看法,只要一提出来,你们就会有一大堆不同意见。这我理解。因为暂时限制了大家的利益。” “是的,我要钱,修房子呢。” “我也是,孩子们都大了。” “老婆病了快一年。” “请你们相信,就是只有我一个人,也要坚持方案。因为是你们,让我来管理东莞的经济。只要是我在其位,就要千方百计要谋其政。那就得为经济发展,好好做出来与众人不同。可以说是与周边的各个管理区都不同的长远规划!” 话说得那么坚决,众人一时间更加沉默。但是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没谁再肯说句话。 倒是孙大海想了想说: “我看还只有把那些钱,放到自己手上,各人都按照自己想法,自我的去发展,去努力去奋斗。我看只有这样,以后产生的效果,才会更加大,更加快,也更加好。我目前需要的,就是资金。要不然每一笔生意,就得求一回信用社。烦得死个人。” “那也不一定。这么多的人,像你这样能干生意的,倒是没有几个。” “怎么就会没有几个?不做生意,把钱放在家里,也不会坏事情啊。集体?你还在说,什么集体?你还没看到?当年,就是因为了集体,在田在地里,大家搞到一起,结局如何?” “这个想法,我支持。” “硬是搞不下去了。那田那地,才分到各自的手里的。一没了集体,后来的情况又如何?可不就是人人不饿饭了,家家有大番薯吃吗。” 孙大海说着,也想什么,人倒是非常得意了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田,和的钱,怎么能相提并论?集体像一头牛,你要是掌控得好,应该是有它力量的。” “集体?亲爱的同志,就莫开玩笑了吧。在座的哪一位,没有吃那叫做集体的亏?” “此集体,也非彼集体。” “算了吧,我看你会不会又要来搞,东莞人民币的合作社,要走什么集体化道路?就这一点来说,我是坚决反对的。还有,我问对人家最早麦救济投资的那一角钱,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那一角钱,我们是作为经济合作社的投资啊。还有承包修路的工资,我们一年一年的,都给他们兑了现金。哪个不是高高兴兴的。” “这样吗,那当然好了。希望能够坚持下去。” “说白了,我们就是用祠堂,出租给别人办了厂,我们大家得了一份工。现在呢,要用这笔资本,作为一根杠杆,撬开资金的大门,来建个大祠堂,建一百个标准厂房。” “行得通吗?” 第97章 家家户户都在等着要钱用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标准化工厂,我们的土地,就不是简单的出租了。就会有合作,有生意人投资。有自己的项目。接着就应该是银行,资本,来到东莞管理区。最后,还会有我们的产品。” 老村长在那里低着头想了很久,觉得孙立新说的,有些道理。可是众人并没有认可。知道要是再说下去,那严重的火药味道,就会出来。抬头来扫了大家一眼: “好,今天的会,开的很好。算是第一次吧,就开到这里了。这个问题,是大家面前一个非常重大的事情。我们还要耐心地,再多开他几次。道理才会越争越吵,越清楚的。好让大家的思想,能好好地沟通,才能心平气和的统一起来。” 孙大海很不服气地:“会,一定要再开的。还要多开几次才行。这件事无论如何,我还要保留自己的看法。” 众人说是开完了会,可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孙大海说完话,扫了众人一眼,就先出去了。 “如果实有问题,是不是可以考虑,分小头,留大头呢。” 老村长家里。 区副镇长: “你说的是这事。我早听了,倒是也有这么个道理。” “有什么好的?” “孙立新这次,能下这么大的决心,不让大家一下子,就分掉这些钱。是有他不同一般人的想法。你想想,在每个人都有自己一份的情况下,他难道就不需要钱来用吗?” “他是要用。” “如果是我,也是很想分到钱的。仔细想了之后,我在心里,是会非常同意,他这个想法。” “是吗?” “当然,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局外人。” “为什么?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是一个领导者的眼光,超不超前的问题。” “怎么扯到这里去了?” “是他一个人的眼光。也会牵扯到你的眼光。如果办好了,更加是你们一班子人的眼光。” “依要是从长远的眼光来讲,他的想法,是有一定道理。可要让这些以前像猪狗一样生活着,穷了几辈子的人。穷得像在地狱一样了的人,都要接受他的想法,实在是太难了啊!” “农民,实在。” “讲的对。我也是种地的。这一关,讲句真话,是很难过的。” “你认为难,难是难,有没有他的意义?” “意义?工作哟,实在是难做得很呢!” 区副镇长笑了笑: “你别说,我一看到,建房要求出来,感觉还很好。” “这个我支持。” “那地下投资规划一出来,就让他给震撼到了。我想到当时,我们一起的举荐,真的是对极了。” “是吗?怎么样的一种对。” “觉得他这个人,是在虔诚的,为自己深爱着的这片土地服务。” “这样子吗?” “你们区里,能出来这么个,很有眼光的人才。你们一班人马,可不要辜负了你们认为的,他的许多奇思妙想。” “好的我支持。” “不管好不好,你要先支持。从长远眼光来看,这个人的出现,这三板斧的措施,可是你们区里的一个福气啊!” “上面怎么看。” “我们上面的一班人,对他的佩服,那是了不得的。只是我看一回合,太难打了,你一定要好好帮助帮助,能实现这个想法。一旦这样做了,你们区里的经济发展,会飞得起来。” “想法,真的很好?没有风险?” “这想法实施,不光是我们,整个粤港澳地区,对你们都刮目相看。” “有这样厉害?” “我估计,他待在你们区里的时间,不会很长。一旦有人发现了他的特长优点,他的前途,会更上一层楼的。我们的人才,是太短缺了。” “你说的也是,在这段时间里,” “就那天晚上,他只一个人,几句话,就说服了孙家人那么多人,开到祠堂来闹事。在工作上,就是很突出了。当时他的一些看法,通过你和妙娟的解释,我也想通了。他的眼光,是超过我们的很多人。” “这也是你对我们的贡献。” 区副镇长:“他应该不止这三板斧。以后想法和以后的做法,可能是你们管理区,乃至大湾区,将来一条很好的发展道路。说实在话,我没听到他详细说过,长远的计划和想法。” “哪天请你跟他谈谈。” “不用了。从你们这么多人的反映的情况来看,我倒很支持他那些说法。也就是从他身上,让我看到你们东莞人,那颗极富有远见的心。我还要就这个问题,赶快向上级,做出个专门的详细汇报。” “可是现在,为了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钱,怕是要起地皮风。” “要是起了,那我就要拿你是问。” “能这样。” “你要和麦妙娟一起,不管是明的或是暗的,都要竭尽全力地,支持他想法。我还看能不能把这三板斧,成为当下工作的一个典范,推广到大湾区的各个地方去。真希望所有人,都能大力支持他的想法。让东莞管理区在大湾区里,做出一很大的,不同于一般地方的成绩来。” “你让他迷住了吧?” “要是所有管理区,都能够这样做下去,那整个大湾区的经济,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很快有个很大飞跃。” 话说得老村长频频点头。 天气很好,处处却是灰尘漫天。 管理区里的很多地方,都看得到工地的影子。听得到那铲车,推土机的轰鸣。土地那最原始的本色,全部祼露了出来。 这边还在说着话,那边麦救济带着冷桂枝,步履蹒跚地过来了。 冷桂枝一见他们,病黄色的脸上,显出来一丝温暖的笑意: “你们领导都在这里啊。” “有什么事情?” 看到她那样子,老村长关切地问。 麦救济抢着说: “事情是这样的,孙主任给了一千块钱,叫我带上冷桂枝,一起去治病。冷桂枝听说,正好有钱分了。就怕是你们管理区,要分给她什么钱。自己想来问一问。” 老村长有点吃惊地: “什么,我们要给人家分钱了?这话,是谁说的?” “哪里都在说,家家户户,都在等着要钱用了。” 第98章 只有富起来才对得起大家 “我们区里到如今,还没有说,要给大家,分什么钱?”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想到了那个钱的会议。 “那他是怎么回事?就给了我钱?说要给我拿去治病的?” 冷桂枝听了就是一脸的惶惑。 “是不是他从出纳那里,先支了钱出来,给你治病的?” 老村长听了也是一头雾水,看着他们,自言自语地说。 孙大海不晓得从哪里钻了出来,在旁边说: “没有的事。我家丽萍这几天,天天跟着我,正为装修房子的事,买这买那的材料。也没有听见她说,有谁到她那里,拿了什么钱,要去分给大家。” 老村长拍了拍脑袋,说: “不用再问了。这事情,那肯定是他自己,帮你出钱的。” “是他自己出的?” “应该是的。他对哪个,都是这样。只要是他手上的钱,就是随随便便,会送给你。都快要习惯成了自然。” “他是个好人啊。” “你放心,拿了钱,就先去看病吧。” 麦救济看着老村长,奇怪地问: “你怎么知道,是他出的钱?” “肯定就是。这样的情况,早就做过好多回。以前还在当老师时,上面补给他那些钱,一般是我经的手。要不是哪天,给这个孩子交学费。就是给那位小朋友,拿去买了课本。反正是一年到头,根本就没有几个钱,能从学校拿了回家去。” 冷桂枝听了就说: “要是他私人的钱。我怎么好,就拿了去治病用?还要送我到大城市,大医院去。就是要治,就到我们卫生所,找赤脚医生,看看就行了。” 麦救济插嘴: “他跟我说的,你这回,一定要去广州大医院呢。” “我病,很重了吗?” “说是你病的时间太长,害怕病情复杂,小医院看不了。得到大医院,好好给你检查一下。” 冷桂枝很惊奇地说: “哎呀,人都穷成了这样。能去看一个病,那都不得了了。还管什么小医院,大医院呢。我这种身体,能够有那个资格吗?” “他要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那就先去看了再说。” “就是看了病,接着还得要治的。以后我哪里有钱。又怎么还得起,人家的这些钱?都花人家这么多钱。孩子爸爸那边村里,也有这么多年了,我还欠着亲戚朋友们的,有三四千块钱。直到现在,都还不上呢。” “那边也欠得有。” “一回回的过年逢节,我就在想,也有这么久了,欠下了人家的债,他们虽然不催,我自己,是悬在心上啊。是要到哪年哪月,才还得清楚人家。” “他们没有问你要吧?” “人家就是没有问你要,欠了人家的,这颗心,能够安得住吗?这心,就逼得慌啊。这个钱,要是不是分给我的,那我就不要了吧。也不想去大城市看病了。” 老村长听了赶快说: “桂枝,病,是病。钱,是钱。哪怕是没有钱,这病,还是要看的。你是我们区里,嫁出去的姑娘。那边的婆家,没有了什么亲人。这边,你也没亲人。我们管理区,以后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要关心你。” “谢谢,你们关心我的,够多了。” “以前做得不够,那是我们当时,自己都糊不了嘴巴。到如今,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哪里还有不管你的道理?” “自从孩子爸爸去了之后,婆家那边,早都不要我了。你们早就要了我这个外嫁女?你们几位领导,人真好。” “以前大家真的很穷,就算你是我们的人,想要关心你,也是没有办法,没有条件的。到如今,区里有了这么点小钱,还能就这样,不管了你们孤儿寡母?” “你放心吧,不管你得的是什么病,也不管是谁给你的钱,都要先拿上。去把病治好,以后再说。我们不但要好好地管你的生活,工作,病痛。还要好好地关心孩子的成长,上学读书。” 冷桂枝听老村长和麦救济的话,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就大哭起来。她那双腿一软,浑身抽搐了几下子,人就跪倒在了地上: “老村长啊老村长,你们为什么跟那边人,就是不一样?我的孩子,还姓着他们的姓,可他们早就不管我娘俩的死活。我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东莞人!” 众人见了,赶忙上前扶起她。老村长握着她的手: “哪里是不是我们东莞人。桂枝,你要记住了。本来,你就是东莞人。你嫁了人,嫁得再远,哪怕是嫁到九州外国,永远都是东莞人。无论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会放弃你的。” “你看人家麦妙娟,不也是东莞村人的女儿?人多好办事。东莞人只有越来越多,才会越来越富裕。” 孙大海听到这里,眼睛看着她的脸,飞速地从袋子里,掏出来一迭钱,差不多也有千把块,一塞就到了冷桂枝手里: “一千块钱,能去广州,看什么病?不要吃住了?我这里有点钱,给你先拿上一点吧。” 众人看了就是一惊。这可是大家一起看到的,村民和村民之间,第一次相互无私帮助呢。 冷桂枝更加惊得双手要往外推: “谢谢,大海哥哥,我都得了一千块,哪里能又拿你的钱。” 老村长说:“大海,钱,你自己不用做生意了?” “一人有难,大家相帮吧。钱,我还有的。放心吧。” “大海哥,我不能要,还你不起的。” 冷桂枝说着,双腿一软,人就又要跪了下去。 麦救济和孙大海大吃一惊,叫道: “快不要这样子。” “起来起来。” 赶快上前,扶住了她。 麦救济边走边说: “孙大海给你了,就给你了。救急不救穷。你就拿住吧。穷家富路。我看,该差不多了。要是再不够,我这里随身带的,也还有一些呢。好了,各位领导,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把她带到广州的话大医院,好好检查一番。再向你们汇报。” “人穷气短,马瘦毛长,一分钱,逼死了英雄汉。我们还是要赶快想办法,只有富起来,才对得起大家。” 第99章 就好象在放电影《上甘岭》 孙立新家。 老村长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真诚表白后。或是阿梅的孤独寂寞,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村长和阿梅的心,拉得很近了。 “我苦什么?阿菊她,才去了多久日子?可你的家良,走了有这么多年,你又得这么个病。还拖大两个孩子,真的是太苦了你哟。” “都一样苦。” “那时的那些什么政策,真的是时时刻刻,都会要人的命。我就是在心里,想要好好地帮一帮,也是不敢来的啊!要是我一来,有哪个积极看见了,就会有没完没了的大麻烦。” “你胆子大了啊。” “我敢来了。梅,你要理解我。要是不理解我。阿菊早早地,一个人不管不顾我,自己就去了。我这辈子,该怎么办才好?告诉你吧,是我只有一口气,也是要到你这里来的。天有这么高。地也有这么大,更加有这么宽。可不到你这里来,我还能到哪里去?” “我晓得,那时的你,也是没有办法。我老是在心里,怪你恨你天天都在骂着你。也在当时,心里很不舒服呢。后来日子过得久了,那口气也就慢慢地消掉了。再讲,那明的暗的,这么多年来,你也帮了我们家有不少的忙哎!” “哪里哪里,阿梅,为了你们家,为了你的孩子,我做得太少了。” “不,你做得好多哟。还记得那一回?” “哪一回。” “你在我家后门口,放了那一大堆小番薯。” 老村长听到这里,吃惊地问: “放了一堆小番薯?” “是的。你放了。” “我放的?” “东莞村除了你,当时哪个有小番薯?有哪个,肯放到我屋后面?” “真有这回事?” “那么大堆小番薯,尽管差不多是根根,也救下了我一屋人的几条性命。哪里又敢忘记,你这个救命的大恩人?” “真?是哪年?那一大堆小番薯?我记性不好了。以前的哪样事情,都忘记得干干净净。” “你肯定是忘了。可我们大小三娘崽,是吃了几天,那是番薯根根的。所以啊,这几十年里,哪一天,都没敢忘记!” “小事了。” “救命的事,哪里有大小。” “是吗?” “记得是那天晚上,听到后门那里,有脚步声响。是你把那番薯,倒在我家后门口。我正在屋里纺线,没有注意。倒是那立新小子诡得很,饿了那么久的饭,什么地方,差不多都要饿坏了。就是没有饿了耳朵。” “没有饿坏耳朵。你有味道。” “还尖的那是了不得。一听到声响,就跟了出去,返回转来,喘不上气地说: “妈妈,告诉你。” “什么呀。那样急。” “我们后门口有,有番薯。” “听了,疯一样跑出去。一看,确实是。足足有一小箩筐!记得是放好了之后,你还大起胆子,冲着我们家窗户,打了块小石头。是不是?” “这,倒是忘记了。” “孩子就要去抓。我赶快说,不要动。” “为什么。” “看着它,可我还是不敢动。” “不敢动?肚子不是饿得贴了背?脚杆都肿起来了?” “饿是饿,可是,怕万一啊。” “万一什么?” “是害怕有人,偷你们公家的,放到我家门口,想来陷害人呢?” “这个担心,是有点道理。” “记得就是那年,鸭仔塘那边,不是有个人,扯了地里掉的一棒包谷,就批判了几个晚上。” “我还去参加了。一个地主婆。” “又怕是公家放的,要是我们拿回家,不是也偷了公家的?” “你真的是穿了钉鞋,又拄拐棍,小心小心,又小心啊。” “我们这样四类分子的人家庭,敢不小心吗?” “小心是对的。” “不过一想到有人,打了块石头。我稍微有点放心了。” “那就敢了?” “不,还不敢。拉了孩子回来,屏住呼吸。在屋里又等了有好久。” “要等好久。” “怕别人拿走了啊。” “你也有点狡猾。” “立新却老是念叨:‘人家饿了,想吃番薯。’说了两次。” “是我打的石头?记起来了。那是的!打了一块小小的石子,打到窗户上。这我记得了。还学了三声猫叫。” 阿梅听得高兴了:“猫叫三声,还立新听到的。他饿得那耳朵,都有那么地尖。你在外面一叫,他早就听出来。还多说了一句:‘这不是猫叫。是人在叫。’” “要是不打那小石头,也没有猫叫,万一又有个什么人,刚从这里经过,他拿了去呢。” “是啊。” “那时候的一堆番薯,可就是几个人的命。要是他拿走了,吃掉了。那还不要紧,空费我的一番心思哟。要是让哪个积极分子看到,回去这么往上一查,什么的斗争,我就又不得了了。” “是立新趴在窗户上,听到外面猫子叫。好久了才探出身去,先头是一脚就踩到番薯上。还跌个大跟头呢。额头上,如今还有个小小的疤子。可他人一坐起来,高兴得就像是在脸上,放开了一朵鲜艳的花。” “唉,那年头。” “天老爷,就是多亏了那堆小番薯,把孙立凤的一条小命,从鬼门关那里给拉了回来。那时,她的一只脚,还有我的腿,手全肿得像水晶玻璃一样,闪闪发亮。” “那时东莞村天天死人。哪里都找不到,有点力气的人,去抬出门上山。东莞村和地狱,有什么区别?今天想起来这些,我都还要回回出一身的冷汗,那就是噩梦了一场。” “当哥哥的说,是太阳爷爷送来的。妹妹说,不是,是人家月亮婆婆,在门外帮我们早就放好了的。两个小人啊,一个蹲在灶前,添柴烧火。一个在灶后头,拼命洗番薯。忙的啊那是不可开交。” “过年了。” “比过大年还要开心。只是到了大半夜,那床上,就好像在放电影《上甘岭》一样,炮声隆隆着呢。直到大天亮。 我心里当然晓得,是你悄悄的,帮着我们家里,做了这好事。谢谢你啊。” “聪明。” 第100章 她总是能让自己抱这么一抱 “东莞村在那时,会有哪个人,来管我这个没有了男人,孤儿寡母的死活?在心里,实在是感谢感谢你啦。” 阿梅说着,回忆起来那些痛苦的日子。却不但没什么痛苦,那人竟然还高兴了起来,一时在屋里走来走去。老村长人是老了,可那耳朵,还是很好用,显然就听到在屋子外面,有走近来了的脚步声,赶快说了句: “梅,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着,就逃也似的闪了出去。 那边的人才不见。 这边孙立新就进了屋,看着妈妈兴奋的红扑扑的脸,他故意说: “都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 “崽,才回来。怎么天天是这样,一个星期一餐饭,都不在家吃。又像你爸爸,以前那个样子。” “是太忙了点。过几天,就好了,到时,再天天陪你吃饭。” “你要小心,妈妈只怕上面又来个什么事。到了那时说不定,你又会落得爸爸当年那下场。” “你乱说。” “这事,一人难满千人意。坏人要比好人多。” “哪里会是这样。” “我早就晓得,这世界上的什么事,都是会有报应的。” “不会的,妈妈你放心。现在不像以前,是不会的了。” “想当年你爸爸,也是一回家来,总是笑了笑,再对我说,不会不会的。不会的,这三个字,哪是你能讲的?你讲不会,外面的事,那就不会了?不是的。” “就是的。” “如今这世道哟,你要晓得,是有多么的诡谲?” “有吗?” “你还记得,村东那孙大麻子?” “知道。” “他当年,要是不相信别人说什么:老兄,人家是说话,是算话的。只要是你把田地不要了,全给了别人。那你就没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可以回到东莞村,以后就好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人家听那些人的话,才从那边回来。哪里就会让人一枪子,在大红东莞树底下,丢了一条小命?” “是丢了。” “人哦,你可要小心了,又要小心。不要老是说,不会的不会的。小心,才行得万年船。人家老话说得几多好,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吗!三十年以后,你知道的,又会是怎样一个说法?” “好了好了。” “妈妈的觉睡得不好,天天是坐立不安。看样子这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人老了,时时刻刻,就会像一阵风,吹落了树叶子那样,就给吹得无影无踪。” “又来了风。” “也不知,妈妈还能不能,等得到爸爸回家来的日子。再说,要是我不在了之后,还要靠着你,送我上山去呢。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得怎么办才好?” “真的不会。” “你一定要安安全全,千万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到了那时,我才能安安心心,上听涛山去了。 “好好好,一定送你。” “我的个崽,有个事情,还要先跟你讲好了。” “又有什么事情了?” “在听涛山上,弄那块地时,一定要帮我,划大一点。” “这好办。不过要大做什么。” “也帮你爸爸,以后留下来个地方。我们两个人,看这样子,生,是难得生在一起了。要是哪天有人,把他给我送了回来,你就要把他放在我身边。” 月光如水。 麦救济看着眼前越发成熟,成了学校校长的田老师,浑身是极不顺畅的了。尤其是在学校里,看到众老师们,对着她的那个前呼后拥。他心好恨那孙立新: “这小子好坏,怎么把她弄到学校里,打个工,不是很好吗?” 是的,要不是这混小子,把她弄进了学校,哪里又会变成了这样? 人越来越白了,样子更加好看了。自己感觉,起来越,唉! 在孙立新的提议下,区里给孩子们解决了免费营养中餐。 有了这个条件,田校长尤其厉害了。 上任只一家伙,就撤掉了教师食堂,坚持所有的老师,每天要和学生,一起用中餐。 还组织了学生家长,专门来到学校,监督食堂的进料出货。搞得学校里外家长们,上下一片叫好声。 最让打工仔们感动的是,孙立新看了食堂之后,居然还定了个规矩,在东莞管理区的所有工厂,一律只设一个公共食堂,所有的董事长总经理们,都要和工人一起用三餐。 麦救济小心地抱住了她,嘴里说: “人家好喜欢你啊!” 田小洁推开了他: “别这样啊救济哥。我们就这样坐一坐,你说好不好?今天啊,你不知道,我心,好烦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东莞大红树竟然有许多根须分发了出来。这红树林的成分,以红树科种类为主,红树的一部分生长在内陆,组成了红树林。如红树属、木榄属、秋茄树属、角果木属。 还有使君子科的锥果木和榄李属、紫金牛科的桐花树、海桑科的海桑属、马鞭草科的白骨壤、楝科的木果楝属、茜草科的瓶花木、大戟科的海漆、棕榈科的尼帕棕榈属等。 在红树林的边缘,还有好些草本和小灌木,如马鞭草科的臭茉莉、蕨类的金蕨、爵床科的老鼠簕、梨科的盐角草、禾本科的盐角鼠尾黍等。 它们一根一根,扎进了稀软的泥土里,蓬蓬勃勃地出来了一木成林的结果,几乎在很快的时间里,就成了东莞大红树宏伟群落。 麦救济再次缠了过来: “人家,你不知道,都想死你了。” “救济哥,你还是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的事情吧。” 麦救济看见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了自己,不给他什么面子了。 想到这里,人的心,就急了。 因为在田小洁当老师之前,这么久以来,每一回的约会,她总是能让自己抱这么一抱。当然,作为一个男人,且是年纪不小了的他,那只手多么地想去她的好多: 开始看样子,这个事情,还是比较容易。可往往是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田小洁就会浑身颤栗的,圈做一坨在地上,死命地守住了那女人的底线。 最能够证明的,有时还惊讶得自己的怀里,美丽的五官,全都变了形。 看着这样子的她,一定是会很生气。 可那人一转眼,样子又很高兴了。 第101章 如果人家不是个好女人 真的是,如果人家不是个好女人,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是越来越着急了。 等到田小洁做了小学老师,尤其是又当了校长之后,差不多就再也不让他,有抱着自己的机会了。 那只手,想要去做什么? 看这情况哦,根本就不可能,到了什么地步。 麦救济这颗心,越来越感到焦虑。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 “你回回总是说,要好好考虑考虑。可你考虑了很多回。还要考虑个什么?认识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也是麦救济很担心的地方。看着那张焦急的脸,田小洁平静下了心来,很缓慢地说: “是的,救济哥,你救了我的一条命。可以这样说,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才不要做父母。” “你就放心吧,田小洁这辈子,是不会忘记你的。这么久以来,我是把你救济哥,当做是我的亲人,救命恩人看的。可是……我……” “你这样说,做什么嘛?” 说到这里,田小洁心里是那么难受。当然也想,能多说点什么,让救济哥开开心。可一看到麦救济焦急的那模样,那双眼睛如火一样,燃烧在了她身上,就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麦救济呢,也是看到她,竟然是这么难受的样子,只好就是束手无策了。不知往下的发展该,如何是好了。 麦救济是一天比一天长大,也十分成熟了。有些事情他知道,自己对于这些事情,是等不及了。 在这么长时间里,他是爱着田小洁的。而且也不止一次,跟田小洁真心实意,表白过了。 麦求济认为情况不妙的是,随着一次又一次接近。尤其是自从在村里,做了教师又做校长。这硬是一个人一生当中的极大飞跃啊。 田小洁从气质上,从衣着上来说,无论是什么地方,都在产生着巨大的变化。让东莞人看出来。一个女人的成熟与韵味。 再加上这世界上的女人,本来就是,一个女大就会十八变的尤物。 田小洁在这方面,那变化是更加的大。在外貌上在气质上,有这么大的变化,田小洁的那颗心,怎么能会没什么大的改变呢。 那种改变在麦救济看起来,真的就是说不清楚了。 可这种改变,是好是不好? 尤其对于麦救济来说,是好还不好? 是呵,村里的很多人,都知道田小洁,是怎么来到管理区的。也知道,麦救济对她在很早前,就有了这样的意思。 他们当中的好多人,不是就是从这样的意思里,才得以成双成对? 可这些人跟田小洁接触了之后,都让以前没见过大世面,没见过多少人的田小洁,产生一些不同以往的振动。 受到这些振动的影响,当然在同时也振动少女的内心。这种让她内心有很大变化的振动,更是让她在内心深处,有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矛盾。 在学校里,在生活与工作当中,田小洁也在一天天成长,成熟。可面对几乎是救性命,引进了村里的大恩人。还有,在这么久以来,对自己是无微不至关心着的人。 最为可怕的是,在东莞人的心里,那个人早早地,都把他们当成了一对人儿。可现在的结果呢?这些种种让她的内心深处,有好多好多的话,到现在是真的,说不出口来了。 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难道是自己变了?真的成了一个忘恩负义了的人吗? 是一只人人痛骂说的白眼狼了? 在灵魂深处,她多少次地问着自己的内心。所有她想要的结果,都在煎熬着她,纠缠着她。 这可是一个青春少女的生命当中,几乎是不可能的承受之重! 东莞城大酒店外。 孙立新问:“酒店的生意,该还行吧。” 还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又说:“明天早上,你跟几个在村里爱喝早茶的老人问问,看看他们有多少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问这个干嘛。” “从后天早上开始,让那些能自己走得到酒店的老人家,全部免费,来饮早茶。” 阿洪听了就是一愣,急急说: “这样搞,行吗?” “怎么不行?” “想来搞免费?人家是不是会说,你要拿大酒店,来搞什么大食堂,大锅饭了?” “是又如何?” “我们酒店,可是合资,独立经营的啊。” 孙立新听他这样一说,也是一时愣在那里,接着哈哈大笑道: “你这个人的思路,反映的倒是又快又准。还有点奇怪的是。这事情,是哪里跟哪里,完全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我是在想哦,区里的经济条件好了。就打算好好地,照顾这些穷了一辈子,苦了一生一世的老人家,为他们弄点福利。” “你不慷人家的慨。” “其实,这也是个经营之道。” “那是你想的。” “我看,这也是应该的。当然,开支以后,是要在我方账上。” “算了吧。到我这真佛面前,你就不要念假经。” “我念的什么假经?” 没等他说完,阿洪抢过了话头: “这,我晓得,你那心事,是为了帮酒店,多弄点人气。” “人气?” “你是要让这些老头老太们,往那里一坐,当门当眼的,哆嗦的一坐,就是一个大半天,那该有多少人气,上来了。” 孙立新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是点到我的穴位上来了。看不出来,你这总经理,当得那是越来越精明了。初看你,是个内秀外憨的汉子。你那样子表面上,给人的感觉,是傻傻的。” “我真的傻呢。” “傻得像只狐狸。” “你才是。” “茶壶里头煮饺子,肚子里头尽是实在货。用东莞人的话来说,那真是个醒目仔。” “有话说话,戴这么多高帽子做什么?我让你算计到酒店,做这苦差事来了。” “你说得太好了。要是他们这么多人,天天早上,在酒店里来来往往,大呼小叫的。久久地坐在那些显眼地方,那该有多少人气?” “人气,是上来了。要是长时间下去,那开支,也是不小的。” “那你就胡说八道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七老八十了。一次能吃得了你多少?” 第102章 要是没有个一定之规怎么行 “那是。” “他们穷了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就算是我们孝敬一下,也是应该的。” “真的是个大孝子。” “你也要好好孝敬老人。” “不是我的钱,是区里的。你说的也是。那就好了。想要这样安排,那你就给他们,定出来个什么样标准?” 孙立新看他: “我看你,真的进步好快,做这些事情,越来越内行了。还要先让我,帮你定出个标准来?” 阿洪笑道:“你是领导,提出来这么好的方案,真是得给我立个标准哦。要是你不给我定下个标准。” “没有标准,就不行了吗?” “这事情要办,三五天七八九回,是不会有什么好效果的。或者是开了头,就不准,有结尾了?” “为什么开了头,结尾就不能有?” “你想想,让他们天天来吃了。哪天,又不给了。那些人,吃起来容易。要停了,就麻烦。” “我什么时候,说停了。” “什么事,都会有停那天。” “也是的。” “一旦开了骂,你能受得了吗?都是一些你的伯伯,叔叔,爷爷舅舅,孙子啊。” “我有孙子了。” “辈分上。” “倒也是的。” “那就起码得有一段时间才行。有些个别人,到头来吃腻了,改问我要鱼翅,龙虾,王八。该怎么办才好?” “会吗?” “要是几个人,吃喝得高兴,说要帮他点上支XO,我怎么对答人家?那到头来,得由你买单。” 孙立新一笑:“你个大总经理,做人,也太小气点。” “什么叫小气,你是开了店的大老板。其实,我就是个店小二。” “你也是太看不起人了点。人家是些老人家,在吃着免费的早餐,可是村里从来也没过的好事。心就在万分感激,只怕是还来不及。一般不就是点你个一件两盅。” “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就算是心多了,点大了点的,或者来点虾饺,面包,牛奶。加几粒荔枝龙眼。想必人家也不会开口,问要什么燕窝羹,草虫汤。哪里还会弄出来个XO?这样来为难你老人家吧。” “那你就说错了。我也不敢,看不起这些老人家们。可你要是想做一件事,肯定就是要来长期的。要是这时间一长,那就总得有个一定之规吧。” “一定之规。” “因为这时间一长,要是没有个一定之规怎么行?怕只怕的是那时,搞得双方面红耳赤,就不好办了。亲兄弟做事情,也要在那明里先算好了账。是不防一万,也得先防万一。所以就得先把这定标准的话,跟你说到前头。” 孙立新听到对方对大小事体,都那么有原则,心也是很高兴的: “好了,你说的很不防一万,也要防万一。那按平时说在嘴上的,一个人,就来个一件两盅。老人家的,谁又会去乱点你的什么海参龙虾,还要加上一只鲍鱼?” 一路上说着,就进大酒店了。 阿洪感叹说: “老板,这店子在方圆数十近百里,实在算是不错的。可说到服务,我们扪心自问,感到还有很多地方,就是跟不上去。” “才开张。” “尤其是在服务质量方面。想不到的是,就开这么个酒店,里面也有这么多的学问,要人一天天地去想,总总也想不清楚。” “是你说得太对了。店子是不小,就是那服务,会跟不上来。还要再送一批服务员,去外地培训。” “培训?我看,都太慢了点。”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要直接到广州大酒店里头,偷偷地去挖个好的领班过来。钱,是不要怕花的。还有,冼老板上次,一个人化了妆,悄悄来这里,住了好几天,哪个部门,都看过了。” “是吗?这女人,想不到。” “鬼得很。” “干了些什么。” “仔细地找到了好多,目前存在的问题,到底是在哪里。后来也专门跟我说过这意思。总的来说,就是找不到人才。哪怕是培训,也要有能人,才培养得上人去,那才行。” “这事情要快。挖好了潜力,才能上去效益。不要以为目前在账上面,不亏本,那就成了。还要充分利用好区里的交通优势,把停车场先要修好修大。” “已经开工了。” “我才批,有这么快?” “哪敢怠慢公务。” “争取上面来的那些客人,一南一北的,甚至广州的,深圳的,都要争取,能够拉到一部分客人过来,住上这么一两晚,那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开始有了点,就是太少。” “这样一则是增加了经济效益;二来也给东莞的投资环境,做出来了一个活的广告。” “我也这样想。” “上次跟你说的那品牌菜,一品狗肉汤锅,开发的怎么样了?” “听老板说到自己的长项,不苟言笑的阿洪,得意地笑了。 不过他转而又很严肃地说: “品牌,我想了一下,恐怕是不太好做了。” “有难处?” “那东西,以前那是人没得什么东西吃,出去偷了人家的拿回来。几个人偷偷摸摸,那么小小的搞一下子。隔三差五的,吃上这么一回二回。那味道,还香得可以,可是说是余味无穷。” “那就好。” “要是放开了手脚来搞,就要得好好地分析,得要有个完整的方案,才能够具体地去实施它。” “你跟我老实交代,你们以前,和到那个麦救济,几个人搞在一起,前前后后,偷了人家多少条狗?” 孙立新看着阿洪的眼睛。 “那就是老多老多了,这谁又数得清楚。还要像你们知识人,但凡要做个什么事情,还得要做个账本子出来不成?” “多成了哪个样子?” “一回回的,是去了外面,就由麦救济亲自出手。回到屋里,当然就是由我操刀。要是讲在家里,办个狗肉,我比他要厉害得多了。可是要到外面,得大起胆子,去偷人家的狗仔啊。那麦救济,绝对就是一个行家高手。” “为什么?我看他那样子,人也一般般的。没得什么凶狠劲。倒是油滑得很。” 第103章 还是个有天理良心的盗狗贼 “不是的。那你就不要小看他了。人,是不可以貌相的。他人,一旦想做起事情来,那胆子,是有天大的。可是具体在做起来,那又细如发丝。在手脚上,更加是快的不得了。 “像个侠客。” “要是真的给他一个环境和机会,不是不可能的。” “我小看了他。” “深入到一片狂吠着的狗群里,他简直就是入无狗之境。我在后面,还来不及分清楚东西南北,他就能把一条大小狗,给弄晕了,顺手就牵了回来。” “那用的什么方法?就不怕人家发现?打断了你们的狗腿?” 孙立新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就来了兴趣。 “要是讲,去偷人家的东西,你人还不怕,那就是装出来的。可我们真的是,从来也没失过手。当然那些狗们,你别看那样子吼得翻了天,凶悍的不得了。也蠢得要死。如果是失了一次手,这盗狗贼的牌号,也早就会天下有了大名。至于你要问,用的是个什么方法?我跟你说,那就多得很啦。” “技术还一套一套的。” “有用番薯去钓的,也有拿绳子,加上一根棍子,去上套的。总之是前面村里,有什么样的狗,麦救济就有什么样的方法,去对付它们。” “了不起。” “反正你别说这事情,别看他平时做起什么来,懒洋洋的,烦死个人了。可只要说是得弄条狗的事,他绝对是个天生成的,世界级别的劳动模范。” “天才?” “那要是说偷这狗仔子的事情来,麦救济可是个天才。回回是百战百胜。从来都没失过手。他最为绝妙的活,我远远地也看过了几次。” “你是想偷人家的绝活。” “那时也是一个人,谋生的手段呢。多有个手艺,不好吗?” “你观察到了什么?” “那就是只要一碰到有那些顽固不化,凶猛无常,胡喊乱嚷的狗们。他就朝着那狗,一蹲了下去,两个手指头这么一勾。在嘴巴里,不断地念着点什么。那狗居然就像是他生的仔子一样,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甩着尾巴,朝他走拢来了。” 阿洪说得那是兴味盎然。 “流口水了?” “我这个人,太不争气。一说到狗,狗肉,就要流出口水来。” “就这手绝招,他也不教教你?” “是不肯教我的。我也厚起脸皮,问过他好几回,你老兄蹲下去时,嘴巴里头在念些什么?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 “那混蛋竟然唱了起来,说我是在唱:老朋友来吧老朋友来吧来吧来吧来吧吧。” “哈哈哈!”孙立新听大笑: “还可以去什么地方,搞得到手?” “如今的狗,是太多了。可谁也没那闲时间去了。何况家家有防盗网,户户报警器,也厉害得很。要吃,当然是得用钱,专门去买了来做,也是不难的。” “非要买吗?” “这边你们客家人的狗肉,就是很有味道的一个菜品。” “你吃过了。” “话又说回来,以前,那是人先饿得差不多半死了。才是被逼上梁山,去偷咜吃它的。人嘛,那个时候,你要是去偷一点,盗个两三回,有在心里有点小小的过不去。” “现在怎么不同了。” “到如今,都差不多温饱了。是你有吃的,我有喝的,还去弄人家的不义之财,搞鸡鸣狗盗,也是于心不忍。再说。你人的面子,还要吧。虽然说,半夜三更,一个人在那里想,做一个人,无论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得讲点天理良心才是。” 这话听得孙立新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阿洪你,还是个有天理良心的盗狗贼哈。客家人的狗肉在这边,当然是人尽皆知。我们要搞的品牌,就要搞一种东莞城大酒店的特色菜,叫做你说的,全狗肉汤锅。要不就叫做,一品狗肉汤锅。你看如何?” 听孙立新这样一说,知道就为了小事。新的当家人,也是这么地热心,当然也是一脸的开心。他想了想,眉头又皱起来,再接着就是又大摇其头了。 “这事情,我跟你说可能是不行的了。” 一时又想到什么问题,阿洪还坚持说。 “为什么?” 孙立新看着他,有些奇怪了。 “你们广东人,是不太吃这狗肉的。以前是没得吃的。几个人在三五天里,在家里搞一搞,小打小闹也还成。要是把它放到市面上去,尤其是要放到大酒店,只怕是我们那边的老话讲,狗肉,是上不了正席的。” “这你就不想想。要是再过上几年时间,在管理区生活的人,工作的人,居住的人,还会光是广东人,东莞人?也不这管理区哪个地方,没有你们外地人?” “也是,你们连老鼠,也吃。” “你知道。” “那天我去买了。” “本地人叫我不要吃。” “为什么。” “说是农药太多,怕不安全了。 说到了老鼠,孙立新严肃起来: “是的。我当年,就逮了好多老鼠吃。我敢说,要是没有老鼠,我们还会饿死好多人。不过,嘴里是叫老鼠。其实是只吃田地里的。家里的,倒是不吃。” “吃,算是你们广东佬,太厉害了。” “还不是跟你北佬学的。” “哪里。” “就连我们本地老太婆,要到街边市场上去,卖自己家产出来的新鲜青菜,都得要讲一口普通话。因为她晓得,自己不跟人家讲普通话,这菜,肯定不好卖出去。” “我是还要想想办法,先在厨房里,弄条狗来,搞一搞,再试一试。弄得在后厨都满意了,再好好跟你说吧。” 孙立新心里就是一亮,他真心很喜欢,这个人做事情的态度,现在的人,很少这样,忠厚实在,说话算话的了。于是说: “要是业务开展好,这边的狗太少,就我们就考虑,先帮酒店拨一笔钱。可以去你们那里。” “要钱去那边,做什么?” “拿这些钱,回到你那边去,落实一个大型肉狗养殖场,这该是可以的。” “肉狗养殖?” “要是两边能够联合起来,这不就畅通长期的进货管道了吗。” 谁知道话一说到这里,一个冷不防,阿洪就变了脸,连声说: “不用,那就不用了。你别看这天下,没有听什么人说,有那么好多的人,开养狗的场子。可你一旦说起来,要找狗做菜。或者是想狗肉吃了,那货,是会源源不断,就给送你来的。” “有货源?” “只要有这边的狗应该就足够了。尤其是客家人那边,你说是去要狗。那更加是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还有这个说法?” “你放心吧,敢跟你保证。就把它做成一道大菜,名字叫做: “一品狗肉汤锅。” “好。我支持。” “做成个席面上大的主坛。再配上几点开胃菜,比如说冷盘,卤菜,小炒之类。到时灵活运用,看客发菜,那就成了。” 第104章 是人类生存的一道食物链 孙立新并没注意到,刚才阿洪那一微小的变化,连声说: “好,做了有特色菜,就会把北方来的客人,各地来的客人,甚至是国外来的客人,都能留到酒店来。尤其是在冬天里,那些喜欢喝白酒的客人。” 阿洪说到这里,又有点忧郁的: “还有个大问题,不知你这位领导,考虑过了没有?” “还有什么担心的?” “这个世界上,物资丰富了,好多人,吃饱了,喝足了,就有天天无事生非,闲得蛋痛的角色,对喜欢吃狗肉的人,倒是弄出来一大片反对的噪声。” 孙立新更加想不到的是,阿洪对手上的项目,还能从舆论上来考虑。真是这个厨子的心,好细。 “你放心,我敢说这种什么,爱狗与不爱狗的问题,只是个伪命题罢了。人类之所以会饲养动物,一开始,主要是为了取其皮毛保暖,取其肉以果腹。” “是这样。” “狗这东西可能比较另类,除了以上的作用,还可以帮人看家护院。当然有些地方,不吃狗肉,那是风俗上的习惯。或者是因为了物质的丰富,让文明提到了一个高度。” “还是物质丰富的原因。” “如果一个地方一些人,物质的短缺,饥饿一定的程度,相信没有人会说,就是自己饿死,也不吃狗肉。另外,狗肉这东西,和所有的动物一样,是人类生存的一道食物链。这应该是上天赐给人类的一道绝佳美味。” “说得太对了。” “我们要是不吃它,是对不住上天的。还感谢那些有兴趣的人,心爱的不是猪,心爱的也不是鸡。要是猪啊鸡啊的,那不晓得因为了猪,那鸡,得要饿死了有多少人。” “最好先死了那些不让大家吃狗肉的。” “当然文明也好,信仰也好,那是得有充足到一定的物资,作为生存基础的。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餐餐天天,肚子仿佛都贴在了后背上。通过大家的努力,人类科技的进步,会有物资充足的那天。” “到那天,我也要吃。” “真的到了那时,我也会提议,或是倡议,不要再吃狗肉。我们就把这一品狗肉汤锅,放到档案资料里去吧。目前我看,还应该可以不拒绝,这道人间美味的。” 一席话把阿洪说得云里雾里。看着这简单的狗肉,到了他的嘴里,竟然又能扯出来这么多的名堂。怪不得,这个从学校的老师,就能一下子跳出来,做了主任。人家自然是有两手功夫的。 孙立新想了想说: “有个怪事要告诉你。” ”你会有什么事。” “那天我的车子,压死了一条狗。那几个年轻打工仔,还围着它说,要找个时间,帮它开个追悼会。听了这事,我就很生气。把刚才跟你说的理,也讲给了他们听。结果呢,还是我出的钱,找了个湘菜馆,吃的几个人,一连喊着爽。” “又说追悼会,开到肚子里去了。” 这回倒是轮到阿洪大笑了: “你还说自己又好忙,还有这样的雅兴。怎么就忘记叫上了我。或者拿到这里来,那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更加不用你,掏什么腰包。我也搭到你,喝一口好狗肉汤。” “难道你以为,我就不食人间烟火了?不过呢,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名堂。” “狗这东西,自古以来,就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在远古时期,对人类的帮助,应该是很大的。可是呢,狗肉,又非常的美味,是人类食物链中间的一环。是吧。” “吃狗就吃狗,大道理又来了。不过呢,你们广东人,什么都吃。我感觉那猫,确实是不好吃的。优胜劣汰,还是狗肉,真就是你说的,什么食物链。” “对。” “比如狗肠,狗心,狗肺,就连狗头,肉都好多。最重要的,人人都吃得下。个个都爱吃。尤其是你不懂的那个,最是有好处的。” “我不懂?” “是啊。” “不懂什么?” “就是那种功能啊,要是我们男人吃了,那雄风,我的个天哪。这个,你就不懂了吧。” “是吗?” “你个处男,纵然有雄风,也一回回地浪费掉了。” “我这个人呢,喜欢养狗,也爱吃狗肉。这里就有个矛盾了。可是我希望,你从今以后,所做的一品狗肉汤锅,一定不能够用人家的宠物狗。坚决不要用来历不明白的肉狗。” “这个我知道,我们用的狗,一定要来得正正当当。绝对不能用来历不明的。这也是食品安全的大问题。同时也对自己,对酒店,对食客负责任。”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话说着,两个人就来到酒店门前。 远远的只看见冷桂枝在小娟和麦救济的搀扶下,很艰难的上了车子。田小洁拉着兵兵的手,在后面目送着他们。 区副镇长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抓起电话: “老杜?请你跟小刘小方,马上来我这里一趟。” 放下电话,对身边的同事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一定要抓住机遇,那边听讲,正在清理一些认为不是很好,有点效益低的项目。我们要想办法,把它们都接过来。每个干部,尤其是我们领导干部,从今天开始,都要把注意力,集中到经济工作上来,谁不重视它,以后就要犯错误。” “那也不一定,不是有些人,在说什么主义……”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老祖宗千百年,留下来的古训。只要不违法,能赚得到钱,会增加老百姓的收入,我们就得要拼了命地去干!要干出个从来也没有的新局面来。这样才对得起对得起这片土地,对得起我们的先人。” 看到她这么激动,同事若有所思地: “那你也要想想,若是上面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那要是我们走在前面的人,该怎么办才好?” “放心吧。我相信,以后一定会有变化的。不管哪个来管这些,只会是越变越好的!” 第105章 见不得爸爸天天唱高调 见不得爸爸天天唱高调 “玩具厂,就是玩具厂,” 莫镜铨看着孙立新,欲说还休在那里:“我们一个生产手袋的工厂,这也……” 莫镜铨只讲了几句,就停下来了。自从孙立新强行开会后,莫镜铨对厂里的工人,尤其是对孙立新,有点小心翼翼起来。再要说什么事情,都显然要在三思之后。 孙立新显然看出来了他的犹豫,故意做出来很轻松的样子: “莫厂长,有什么想法,就请你直说吧!大家在一起做事,就要齐心合力做好了它,千万不要顾虑得太多了。” “这冷桂枝的病,与玩具厂目前管理的条例来说,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可麦救济作为一个副厂长,是不可以带着工资,跟到她去医院的。” “是的。” “还有那女工陈小娟,也是玩具厂的工人。她也不能在与工厂无关的事件中,为哪个人单独服务。玩具厂,可不是你们管理区,也不社会上的慈善机构。更加不是大酒店,会有免费的早茶饮。” 孙立新听了,沉默了有顷: “你讲的很有道理。这件事,是我的错误,与麦救济和小娟两个人无关。这次呢,对他们耽误了的时间,我看就算了。” “不能算了。” “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在厂里,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说这样行了吧!” 莫镜铨看着他,就是一怔,万万没想到,看似强大的对手,会这么爽快地就认识了错。再又迟迟疑说: “这还不行的。因为还有……” “还有什么?” “这里不是还有一笔开支。” “什么开支?” “主要的,就是这笔钱!” 孙立新这才恍然大悟: “哦,是的是的。我大意了。那算起来,该有多少钱?” 看着孙立新的态度,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于是故意轻描淡写: “也不多,就千把来块钱吧!按玩具厂财务,这钱,是不能支付的。” 孙立新松了口气: “你说得对极了。那就这样吧,这笔钱,还是在厂里的账上走。” “那不行。” “你听我说完了好吧,走账呢,是走账,这是明的。暗地呢,是用我的工资,再悄悄填上去就是了。这样你看好不好?” “那当然可以。” “我有个要求。” “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 “在发工资报表上,不要表现出来。更加不要让她们知道。” 莫镜铨有点不明白地看着他: “那你是说,不让她们知道,钱,是你自己,帮着出的吗?” “对了。” “我问你皮包里,还有多少钱?一个月,你才多少工资?你屋里,还有个老娘要养。这样做的,据我所知,可不是第一次了。工厂里有这么多,各个地方来的人。在这么多的人里头,又还有那么多亲人和家属,他们遍布在各个地方。你能管得过来他们?” 孙立新摊了摊双手: “莫总,说实在话,我也不是很喜欢,来做这么个好人。目前这种开支的方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先就这样,解决了这次。以后再想办法。另外,再要跟你说的是,你们那些香港酒店,确实是没有免费的早茶。可你们给老人的生果费,就要比这边好多人的工资,还要高了好多。” “这你也晓得?” “尊敬老人,也是要越来越做好的社会责任和义务。也是管理区应该想得到的,能够做到的事情。这也是要向你们学习的地方。慢慢来,会一步一步地,在把经济搞好的同时,要把我们的生活,教育,医疗,住房都要搞好” 莫镜铨看着孙立新,再不说话。 孙大海大门口。 “东莞环球贸易公司”的大招牌,挂到了新建的房子大门前,孙大海左看右看,很得意地大笑起来。 女儿孙丽萍,和她妈妈一样,早就记在心里,见不得爸爸天天唱高调,随口在后面说: “爸爸哟,你天天这样子,管理区里的事,一点都不管了?” “好女儿,要记住了。一个人一辈子,要是能做成一件大事,那就是很不错了。我还想你把玩具厂里那份出纳工作,给我辞掉了。回家里帮到爸爸做点事,办好我们的家族企业呢。” “要我帮你做什么?” “秘书啊。” “算了吧,你这样子,就能够请秘书了啊。” “请不起?” “开不开得起我的工资?” “做家里的事,你要扯到工资上去了。” 孙丽萍眉毛一扬,不以为然地:“没有工资给?那我才不呢!” “要工资,那这十多年的生活费,你交了一分钱吗?” “人家到你们家里做事,话都没有个人去说,一点都没有意思。” “那你小解,大解,不就很轻松解决了?” “妈妈,你听爸爸,在胡说些什么?” 孙大海听了就很奇怪。惊奇地抬眼看着女儿,嬉笑着: “什么人家,什么你们,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了?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那时间我看,还早着呢。” 孙丽萍也懂了爸爸的意思,脸上又是一红,嘴巴高高的一噘: “爸爸呀,你又乱说什么呀,人家是说……” “那是,为什么?”孙大海就更加奇怪了。 “人家是说,在厂子上班,一起做事情的人多。说话热闹。要是呆在你家里,这才会有几个人,来你什么公司上班?” “你以为,我就不要请人吗?” “现在我就和你们两个,加上妈妈,一共三个,天天眼睛瞪着眼睛,好好玩吗?” 麦救济不知从哪里窜了过来,高声大叫接过话道: “好妹妹你就不知道了。你们家的公司,有你这么能干的老逗,很快就会做大做强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成立大公司,集团公司,上市公司。到了那时候,你爸爸就做了董事长。妈妈呢,副董事长。你那就不得了了。” “谢你贵言。麦厂长。” 说到这里,麦经济打量了她有好半天,又看了孙大海一眼: “你就做办公室主任。加上再招个能干的靓仔,来做个总经理。再以后,就让你的孩子,来接上个班。三代五代,十代八代,世世代代,大富大贵人家了啊。” 第106章 在心里一心一意要等着她 孙丽萍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见你的鬼。人家才不要什么靓仔呢。” 弄得孙大海两公婆,听得目瞪口呆,哈哈笑起来: “怎么就油嘴滑舌了。才当了几天的厂长,就练出来了这铁嘴铜牙。” “还怕没人来上班?只怕是我都要到你这里,讨一口饭吃,对不对?孙大老板,我看你这块大招牌,挂是挂出来了。却也没听见,鞭炮声响呐。” 孙大海看四周,却故意轻声地说: “开放的尺子大了,能让我们把这么大的牌子挂在家里。我就要上谢天,下谢地了,也要谢谢你们。这是我们区里的第一家,要低调一点才好。” “那你就不怕,以后人家那杆枪,来打你这只出头老鸟?” “看这形势,还有什么怕的。这天下都让你们几个人,带头闯下来了。” “哪里哪里,我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打酱油的。” “看形势,你麦救济,进步的都有那么快了。” “我哪里又快了。” “做上大老板。管着那么多人的大厂子,那是路子走对了。我孙大海,是在心是佩服你们的。” “服我个什么?又不像你,是自己在做。是自己的事。有了银子,是往自己的口袋里装。我一天到晚,气都喘不过来,混的是公家事。天天在那里面,只拿了其中的一份子钱。比起你这个真正的大老板来,差的那是太远了。” “你是区里的麦救济,什么也不怕的。可是我迈出去的哪一步,是什么都有点,要怕怕的。” 麦救济看着他,知道他是在装。心还有点不解,这才说: “我知道,你是怕,是怕屋里的钱太多了。会燃了你的手,烧透了你的心,烧焦了你的屁屁。你是口里说着怕。可在你的心里,只想人民币都往你家里,像水一样流起进来。那胆子,是有天大的。” 这话可说到孙大海心肺里去了: “还你麦救济晓得我,了解我呢。哪天有时间过来好好喝一杯。要是不想来家里,那就请你去那大酒店,喝一喝茶?” 麦救济起身想走了:“我们还没有到六十,得自己掏腰包的,那就费了你银子。我天天等,你可要说话算话孙大老板。” 的麦救济,哪理还理会人家请他去上什么大酒店?还没等孙大海说完话,人就像阵风刮来那样一溜烟走了。 孙立新家里。 田小洁,孙立新各自在看着书。 阿梅一针一针,在做鞋子。 有两个人和自己在屋里坐着,做妈妈的她脸上,漾出来当然是满足与安详。别看阿梅的眼睛,早早就看不见了,可在区里区外有谁都知道,这瞎子出的那鞋子,鞋垫,比哪个人都要做得好,许多人慕名而来提货的呢。 东莞大道建设工地上,推土机到了下夜半,还在轰隆隆响着。 在更加远的地方,那是属于离民居远一点的工地,推土机竟然就要响到大天亮才算数。 到处是吊车,挖土机,在推平小山,填充河沟,那片片低洼之地。 可是在东莞管理区,无论是要建个什么项目,都要求得按照原来的生态,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建设。并没和四周地方一样,把全区的四处,都翻成了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黄土。 屋里很是安静。好长时间过去了。 孙立新抬头来,看坐在对面,还在十分专心,看着书的女人: “麦救济他们厂里,晚上还在加班?” 听到对方问厂子里情况,心有点吃惊地: “我,不知道啊!” 孙立新抽回目光,自言自语地: “都这么晚了。” 俗话说的好,好鼓不用重槌。田小洁马上说: “我该走了。阿姨,天色太晚,我要走啦!” 阿梅依依不舍地,上前捉住了她的手: “田老师,时间还早呢。干嘛就要走?明天有早课吗?” “是有早课。很晚了。” “那就好走。立新,你给我送一送田老师。” 孙立新当然听到,可人还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田小洁见状就说: “不用送了。阿姨,再见。明天,我再来。” 孙立新听了,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轻声说: “再见。” 田小洁出了门。幸好的是出,得门来才走不远。麦救济就不知从哪里,匆匆地迎了上来: “都这么晚,你又去了哪里。” 因为这一告别,是自己一门心思,正要往外走的田小洁,抬起头来一看,面前站着的,竟然是麦救济。人就有点急了,急忙说: “我,在学校学习。” 麦救济奇怪地看着她: “不是吧?刚才我到学校,可没见你在办公室备课呢!” 田小洁想了好久,终于像是这回,要下定了决心样,很干脆地说: “救济哥,我实话告诉你了吧。刚才我是去孙老师,孙主任家里了。” “去了孙主任家?” “找一些我要用的资料、” “找资料,要那么晚?” “人家就是去找资料的。” “哦……” 麦救济终于亲耳听到了,他在这里,最不愿意听到的话。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人在刹那间,就呆呆地站在那里了。他天天心里想着念着的女人。他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正在要离自己,是越来越远了。 看着站在面前发呆发痴的麦救济。田小洁不知为什么,在那里的哭了起来。 麦救济还想说她些什么。可一见到女人伤心那样子,一时间竟然又茫然无措起来。 这边田小洁人才出门,那边的妈妈,就开始说话了: “过来,妈妈想跟你说件事,” 阿梅很亲切对走近了的儿子: “崽,我看了有好久,这个阿洁老师呐,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看她模样,倒是挺文静的。听她对人对事说话,也是特别有分寸的。” 孙立新装作不明白地: “是吗?” 阿梅显然很清楚地说: “看你哦,还在装的什么傻?别看你妈妈,是瞎起一双眼睛,可肚子里头,明白得很。” “你明白了呀。” “东莞村里的什么事,妈妈都知道。当年在学校,你不就和了人家的那个阿荣。” “你乱说。” “我怎么了。哪怕是一个人在家里,隔墙也是有耳朵的啊。” “哪个?什么阿荣哦?” 孙立新的脸,绯红了。多少年来,他一直自认为,这事除了阿华知道一点点。其他的那是上只有天知,下只有地知的。在世界上,本来就是只有你知我知的事情。想不到天天不出门的妈妈,竟然也知道这个事情?一时间,他插不上嘴了。 “我看她和你一样,也算是不错的。可自从那年,她们几个人去了那边。那人呢,也怪,和你爸爸一样。一去啊,就没得踪影。到如今,也有这么久了。你一个人,就不能老是这样吧。” “我老什么了。” “要知道,是岁月不饶人的。都这么大年纪,是说迟,也不算得上是太迟。可也不能说,还早的。怎么还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呢。你是不是在心里,一心一意,要等着她?” 第107章 好好看这些年变化出来的美丽世界 “你乱说。” “那是什么年什么月的事了?你还不死心?” 孙立新很不情愿的: “我的事在心里,明白着呢。” “明白个什么?人家说,事情只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才能看得清楚。这位老师,我看,是最适合你的好人了。” “你就了解她。” “一个人一生一世,机会哪有这么多?难道你一做了区里的事,连这么好的一个老师,也要嫌弃人家了?” “根本就没有的事。” “嫌她是外地人?” “没有事的。” “嫌人家是个外地人?那你妈妈我,不也是外地人,嫁过来的?” 孙立新听着知道这一回,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岔开了话头: “我说啊,就别老是给爸爸,去算什么命。算来算去,算得上是区里的人,还有附近的八字先生们,都来家里找你。想要来发你的财呢。” “谁发我的财。” “老话讲得好,人去如灯灭。也有这么多年了,就少去想他吧。要好好保养身体,争取能多活上它个几年。好好看这些年变化出来的美丽世界。崭新时代,该有多么好啊!” 却不料想这话头,倒是激活了阿梅的情绪,兴致勃勃的: “快别乱说了好不好,知道不知道?你爸爸他,还活着呢。“ “活着?” “是的。” “你是说,他还活着?有什么证明?” “说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人。可你说说,一个人在世,后来又去了,却没有人见过他的尸身。那怎么就能说,你爸爸,是人去了,又如灯灭了?” “灭了就灭了。” “我早就晓得,你的爸爸,他还活着。” “活着?别听那些胡说。” “他托梦给我了。还不是一回。” “梦里也算?” “就是梦到在这里,我们两个说话的。” “还说了话。” “他告诉我,要我好好等他,一定会回来的。” “你是从梦里,就知道了?” “明告诉你了吧,你不要不相信。他不但是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就是这没良心的坏蛋,总总不肯回家来,跟我们娘几个团圆。” “团圆?” 孙立新抬起眼来,看着执着如迷雾一样,又信誓旦旦的妈妈。在他的内心深处,一时就软软的了。看着妈妈那样子,真的就是万分痛苦。 这边想说的话,却让儿子故意质疑,看样子又要说偏了题。 阿梅的心,又受了伤。顺着儿子绕开了的话题,说了下去: “好崽,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总是在心里以为,你爸爸他,还没去的。跟我们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和我们一起,在同一个时间吃饭,在一个时间里穿衣。一起又在一个时间睡觉。” “都是在一起?” “就是我们和他,当然是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他说不定,也在跟一个什么人,说着什么话呢。只是不跟我们住在一起,看得见罢了。” 孙立新知道,妈妈只要一说到这些,就会很伤心。于是很耐烦地接着说: “这话,你都不知道吗,算一算,你跟我讲过了有多少回。” 阿梅不理他,执着地说下去: “就告诉你吧,也是你晓得的,我给你爸爸哦,算过了多少回。” ”八字先生的鬼话,你也信?” “人家讲的,人人是一样。每一次,也都是一样。” “一样。” “说他还活着。的我们一样,活在世界上!人,是活着的啊!” “那些骗子讲的?” “怎么能说,人家是骗子?” “他活着?那是人家,想掏你兜子里的人民币。” “不是的。” “还要让你掏得舒舒服服才好。” 阿梅并不生气,倒是很自信: “崽啊,你说得不对?” “为什么?又说得不对了?” 阿梅降低了声音,很神秘说: “这话,哪个人,你都不要去说?” “好,我就不和人说。” “最近这段时间,妈妈发现了一个新的情况。” “什么情况?” “就跟你一个人,说说这事。你一定要保证,不能告诉别人。” “妈妈吔,什么事情,有这么神秘吗?” “肯定的啦。你听我讲。” “好。” “就是上次吧。我在跟你爸爸算命同时。偷偷的,也给孙家财那坏家伙,也算过一次?” 孙立新瞪大了眼睛,奇怪地看着母亲: “什么?你给他,也去算了个命?” “是的。” “幸亏人家不晓得,知道了,怕是要骂你。” “那当然。” “你一天到晚,没什么事情,去找事情做,好玩得很呢。奇怪,你怎么又晓得,孙家财的八字?” “这你就不知了。那时你小。” “好久了。” “很早以前,在生产队出工,田间地头,是你给我,我对你,相互讲各自八字的。这事仿佛好早,就有了灵感一样。” “巧是吗?” “|正是。妈妈在好早以前,无意地听到了。回家,也是有意无意的,就写在那年有日历小本子上。” 孙立新吃惊地看着她,想起了什么,一时说不出话来。 “妈妈平时没什么事,记这些,倒是有好记性的。” “想不到,你还挺有心计的嘛。” “我是想,如果要找个事情做,那就会做的,不一定你比我,要做得好。” “那是,妈妈你肯定比我做得要好。” “妈妈不要你表扬。” “不表扬,好不好?” “我把他那八字,也报给了先生。” “结果如何?” “可人家一听到八字,就大大地摇摆着没了头发的光脑壳。开口对我说: “‘老人家,你是在玩我呢。’ “我说,玩你什么了?是不给你钱了? “‘给钱,姐姐你倒算是大方的。 “那这回,你是玩,还是不玩。再说,不就算个命。我玩你什么了? “‘你,不好好报八字,乱找一个八字,还算他做什么?” “那没有头发的脑壳。” 这几个字,惊得那孙立新,差一点要跳了起来。用手使劲捂着嘴。看着妈妈,好久再不说什么话。 “我说,师父,你算得灵。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就是想给他,也算一算。 “人家就松了口气说:‘你是要给他,算个什么命吗?’ “是的。‘那人说,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呢。’ 第108章 是他自己活该到了死期 是他自己活该到了死期 “见他问得紧,我只好说,是隔房的堂兄弟。 人家就又问:‘那你最近跟他,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面的? “听人家一次又一次,这么反复地问。我一时人心也虚了。就说,他人是在北方出差呢。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 “人家就质疑道:‘真的是出差了吗?’ “我听了只好又说,‘他去北方工作,有好多年。’人家这才松口气:‘怪不得,这个人,你还不知他的情况?’ “我说,真的不知。人家就说, “‘这个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我装作吃了一惊说,‘真的?’ “人家说:‘好了好了,他人都死了。他的那个钱,我也不收你的。也不给他算了。’ “我赶快说,‘你别乱说,怎么就知道,人家早就不在人世了的? “人家倒是很坚决地说,‘我说,他人,很早以前,就不在了。’ “我说你肯定、他说,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告诉你吧,他的那个命,是很不好的。他还去得,也很不妙。” “我说,怎么叫做不妙。” “就是惨死的。不过你也不要伤心。他是应该去了才去的,就是再惨,也怪不得别个。’ “这话可说得我,一时哑口无言。你说这事情,怪,还是不怪?再退一步就想到,他的命,是死了在你爸爸的手上。可那应该是个天意,本来就是一命该绝了。才去的,可见你爸爸当年,是在代人受过?” “那八字先生,他真是这样跟你说的?” 这倒是听得这孙立新,人傻傻地站在那里,是一愣一愣的了。 “是的。人家斩钉截铁说的。” “这样子。” “不是像你们有些人,说他们这些算命的,是骗子,会对你说什么,父在,母先亡什么之类的。人家说起话来,就像是在墙上钉钉子。硬是就一口咬定的说。他人,是早死掉了。还是死在十多年前!还不是好死,是恶死的。” “说他死的凶险。” “人家说的那时间,就是爸爸出去的日子。要是你在旁边,亲耳听到,你会说人家,说得对,还是不对?人家要是猜的,可是怎么去猜得到的?又去哪里,用什么方法,猜得出来?” “怪了。” “那么准,你相信,还不信?” “这个嘛。” “就是说,他的命,本来就该是不得好死。要是这样,也是他的一个命?那就不该是你爸爸的过错吧。是他自己活该到了死期!只是爸爸在当时,背了那倒霉的运。让他倒霉透顶了的人,撞在了爸爸手上。” “当年的他,那是个活该的结果?” “怎么不是?是他在阎王殿里簿子上的死期。这边呢,正就撞到你爸爸手上。这才让你爸爸,我们一家人,全倒了大霉运。这不是就是冤家,遇上了对头?想想,凡事都是有个命数的。” 孙立新听到这里,显然就又吃惊了: “不是吧,这是真的?我还是好难相信。” “妈妈跟你就说句实在话吧,我那么多年,跟着你爸爸,也是受了他的影响。一天到晚,说是不能够信这里,不可以相信那些。可我天天在想。再一回回,碰到了这样的八字先生。你听了,哪怕就是不相信,也还不行呢。” “我还不相信。相信事在人为。或者是他们两个,在哪里碰了巧。” “就这样子,我又把两个人的八字,放在一起,去找了另外几个先生,算过好几次。也让好几个找上门来的先生算过。他们几个人说的,也都差不多的。还要告诉人家这些先生,相互是不认识。” “你也费心了。” “人家还说,‘你老人家说得不对。他们哦,根本就不是,两个好兄弟。’ “为什么?从生辰八字上来说,这两个人,是最为相尅的。就是说,他们还没生下来之前,就是死对头。怎么又可能,是两个亲兄弟?如果真的是亲兄弟,那一生下来时,就在他们两个当中,绝对会死掉一个。根本就不可能,两个人一起,都活到了后来。” “你是说他们两个,还没生下来以前,也就是前世,就成了死对头?” 这句话倒又是让孙立新,惊诧不已地傻在了那里。 “这你信了吧。” “我的个天,那你这么多年,算了又算,自己倒算成了八字先生!” 阿梅倒是不管他的讽刺挖苦: “这么多年来,黄旗山,观音山,白沙郭真人那里,我都去过了。也请那里的先生算过。有一个还是从峨眉山上,下来的呢。一次又一次,算的都是这种大同小异结果。那你说说,人家也不认识他孙家财,更不认识你家的孙家良吧。” “这不可能。” “可为什么,前前后后,算出来的结果,都会是这样?这还是迷信?这八字先生,你说他神,还是不神?人家凭着这本事,走遍了天下。吃通五湖。你就是给他个十块二十块,也不会冤枉吧。人家也不会是白白地要你钱吧。” 孙立新听到这里,再抬头看着母亲,自言自语道: “竟然会有这样怪事?能有这样的八字先生,还不是一两个哦,真是奇怪!” “你在外面走南闯北,见过了多少奇怪事。该比我,要见的多吧。可在这世界上,是不是你也要,相信点什么?” “还是少想这些没用的,多做几双鞋垫吧。” 孙立新看着妈妈说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有点担心她会走火入魔。 “哪里少做了鞋垫子?做得多着呢。学校老师的鞋垫,都是我做的?” “全是你做的?” “感谢田小洁老师,是她帮我,送给他们的。有人还说,要给我补钱。我说钱,就不要了。当我是在家里,曲线助学。让大家更加好好地,为学校做事情,教好我们的学生。 “做的好。” “让他们千万不要,学成像我儿子那样的笨蛋,就是我的最大心愿。要是收了人家的钱,以后万一有哪天,又要来割我的尾巴?我看,那是休想!” “好事做了,话说得难听。” 孙立新听到这里,就想到起要笑,冲到外面,大笑去了。 第109章 惊慌的一时呆在那里 电话铃响起。 阿洪接过电话:“东莞管理区,请讲。” 那边是冼浩然的声音,极为清晰传过来: “你好,孙老板。听说,你们就要开发听涛山工业区了?” “老板,你人不在东莞。可那信息,真是来得快。” “资金还没有着落?” “是的,有什么想法?说说来我听。” “那是不是要在工业区里,建新的国际性标准厂房。” “当然是这个打算。” “同时你们区里,现在常住的人口越来越多了。搞一个大型商住小区怎样?” “这个也要做的。” “任务重啊。” “告诉你吧,目前的资金,完全能完成三通一平。接着下来的,我们就是要以集体名义,在工业区按你说的,建国际性标准化厂房。” “什么?你们自己的力量,就能完成三通一平了?还可以开始建厂房了?” “是的。” “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吧。” “奇怪吧!从上面下来的公路,桥梁,重点项目所有征地款,我们全村一分钱都没有分。你说有钱没?” “怪不得。又是你的好主意?” “大家的。” “我看,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大笔钱,能让大家不往家里拿?你的生意经,是从哪里学来的。” “形势需要啊。” “哪天回东莞,倒是要向你请教一二。” “首先侧重的是三来一补,接着才是搞合资企业开发。并不准备就开发房地产。” “这想法是好。” “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好好谈谈。最好是等往外的大桥都架好了。朝外的道路,也建成了。我们从银行搞到低息贷款,工业区建成厂房,让我们的经济体积再长大点,到那时你再来谈吧!” 冼浩然高声:“那是为什么?” “从现在起,我们就要按条件改变之后的地价来算,你还愿意跟我们合作吗?” 冼浩然在那边想了很久,也没再吭声。 看着孙立新讲听电话那模样,阿洪就说: “孙主任,我算是服了你。真像人家说的,厉害得很哪。搞得人家那么大的老板,和你说起话来,像亲兄妹,一样一样的。” 孙立新听他这样说,看着他笑了笑。 那边冼浩然再说: “好吧!是这次合作不成,如果你们所要的款项有什么问题,亚天公司是可以帮你们想办法的。记住,我们亚天,在东莞,在广东,在中国,是最有眼光的。很想跟你们多合作几个项目。” “我就真的要谢谢你了!再见吧。” 才放下手中电话,莫镜铨一脸沮丧地进来。一见他那个样子,孙立新的心,就是一紧,急得赶快问: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莫镜铨屁股还没贴上沙发,急忙说: “孙主任啊!这一回,是我该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 “做错了一件天大的事。” “什么事?” “你早就看见的,就是那批运往鹿特丹的货。” “那批货进度不是很顺利吗?” “是我粗心大意,把装船的日期,不知怎么搞地,看错了。” 孙立新听出的是这事,脸色大变: “这可不是个一般大事,天大天大的事了啊。不过呢也不要太着急。越急的事情,我们越要冷静。你好好算一算,错过了多少天时间?” “一十五天。” “那是……” 莫镜铨人有气无力地: “离装船的时间,要是从开始算起来,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个工作日了。” “啊!只有五个了?” “是的。” 孙立新低着头:“那要是把假日时间,前后加起来,不就是有足足一个星期?” 听对方这么一算,莫镜铨眼睛里发现了什么,说: “是的!谢谢你把这两天时间,竟然就抠出来了。” “再加上两天,那光是生产的时间,应该有五天?” “太对!还只有五天,那可是十天的工作任务?要是赶不上,我就只有去死了。这也是玩具厂第一批,开始发往欧洲的货。要是出什么问题,那怎么了得?” 听到这里,孙立新沉思起来。 “孙主任,一定要好好帮想想办法,救一救我。要是真的误了这事,立马就会炒了我鱿鱼!再说,在生意上,这是坏事也是大事。让我以后在职场上的信誉,唉……” “不用再说。我们一起办了玩具厂,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有什么困难,也是我们的。这事,先别着急。让我再想想,看有什么好办法。” 莫镜铨嗫嚅着:“这事情,得先和你打一声招呼,千万千万帮帮我的忙。” “你放心,无论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不能让那边的冼总知道。” “这个没事的。” “那就谢谢啦。” “你老板才跟我通了长途。看这样子,她可能在一段时间里,不会过这边来的。” 得到安慰,莫镜铨心中忐忑地回到厂里。 谁知道人才进门,还没有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一拿起话筒,那边传来了冼浩然的声音,惊得他差点要从椅子上闪了下来。 “冼总,你有什么事?哦,你说的,就是鹿特丹那批货?没有问题,尽管放心好了。你在那里,要好好地玩啦!就是厂里第一批,发给那边的货。 我们正没日没夜加紧生产。要注意技术,要注意质量。是的,我们这次,一定争取马到成功!一定要按照这个计划,让货柜车能按时到葵冲码头。打开了那边的市场,我们的厂,不知道要扩大多少倍。 “好啦,拜拜。好,你那边,是半夜了吧。做个好梦!” 放下电话,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人坐在那里,发呆了。 东莞玩具厂。 因为抓紧时间赶货,学校老师,高年级同学,都动员到这里帮忙来了。厂里直到下夜半,还灯火通明。 田小洁端着个饭盒进了厂。 麦救济远远地看见了,赶快迎了上去。田小洁并没看见他,径直朝孙立新办公室走去。 麦救济横了一下心,硬是一步就抢上前,生硬地拦住了她,看着她手上的饭盒,一脸怪笑地说: “小洁,这是帮我,送夜宵来了吗?” 田小洁正想着什么的心事,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麦救济,惊慌得一时呆在那里。不知说点什么才好。 第110章 一时间女人乳香像刀剑样 麦救济也才发现,人家手里拿着的,正是孙立新家的饭盒,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起呆在那里。 田小洁痴了有好半天,才下意识地慌慌张张,往右边一偏,就想要走开了。同时用眼角瞟着麦救济,嘴上地说: “是梅阿姨,叫我送的。” 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像条泥鳅身子一闪,自顾自的走了。 田小洁话说得倒是十分轻松。 可在麦救济心,如是响了个惊天大炸雷,一时万箭穿心。人直直地,就呆在那里。眼睛里流出来了泪水。 远远看着田小洁背影,什么话也讲说不出来了。 冷桂枝倒是过来人,站在那里一看,什么也明白了。提着饭盒急走来,叫了好几声麦救济。 这边呢,仿佛没听见一样,还愣在那里。冷桂枝用力地推他。麦救济却头也不回,厌烦地反推开了解她。冷桂枝气得连声大叫: “麦救济!你是在干什么?” 麦救济这才睁开泪眼,看着面前满脸是笑的冷桂枝,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冷桂枝装傻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眼睛里头,进了灰尘?我们车间里,倒挺干净的。” 麦救济掩饰着用力眨了眨眼睛: “是哎!有灰尘,到眼睛里去了。” 冷桂枝这家伙,一看来了个好机会,高兴得要死,不由分说,伸出双手,捧过来了麦救济的脑壳,放在自己高大的胸口前。 她极为熟练的,双手就翻开他的眼皮,用香喷喷的嘴,对着他眼睛,十分仔细地,大口大口吹了起来。 一时间女人乳香像刀剑样,绞进男人的神经肺腑。 麦救济心里只一酥,人就沉迷了起来,于是干脆,就木然在了那里。任凭那双女人的温软之手,抱着他脑袋,吹拂着他眼睛。 那柔柔香香的风啊在他脸上,拂过来了又扫过去。 他呢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动,心甘情愿地,就揉在她温软高大的地方,享受那香甜温热之美。 由着她翻来覆去,胡扒乱吹了个好半天。 冷桂枝也是觉得,自己抱着了久违了的男人脑壳,自己趁机也弄了个吹饱啃足之后,这才终于放开了双手。接着亲切地又说: “好些了吗?” 麦救济双眼迷离,还像是没有喝饱蜜糖水似的,重新眨了眨着眼睛: “嗯,是的。好,好多了。” 冷桂枝趁胜追击,顺手就递上了自己的饭盒: “以前记得,你不是说,最喜欢吃我煲的东莞毛根粥?” “我说过吗?” “这就是今天专门给你拿来的。煲了差不多一个晚上,这可是我们村里,最正宗的毛根粥!” “蛮香呢。” “你一个正宗的东莞人,不喝我们正宗的毛根粥,你还想要什么味道的?未必然,还去想喝什么,人家的那个辣子粥不成?” 麦救济当然也不傻。显然地就听出来,她那话里头的话,就说: “谢谢你!我就是喜欢,东莞的茅根粥。” 这句话可把那冷桂枝,高兴的幸福的,快要死掉了。又说: “加班到了这大夜里,天都要凉下来了。看见你平时,穿得也太少,就给你带了一件来。” “是吗?” “当这么大的厂长,就要穿得像个样子。人家莫镜铨,也是一个人在村里。身边我看着,也没有哪个女人。可你看人家出出进进,不是人模人样,规规正正,体体面面。” “人家是香港人。” “香港仔是人,我东莞人,就不是人了吗?” “也是。” “你看到有哪天,人家又邋遢过?头发,亮光光的,蚊子都找不到一个地方去爱。” 一边说一边就打开了包,直接把衣服,就披上了他的身子。 麦救济默不作声,欣喜地穿好了,站在那里,左一右一看的。突然就想到了什么,抬头来,急急开口: “这,是谁的?” “还有谁的?那是我兵兵屋爸爸的。还是我的一个闺蜜,那年在香港铜罗湾,专门帮他带过来的。” “这样子吗?” 麦救济听得惊呆了。 “他那狗命,哪里有你这样的好福气。都还来不及穿它呢。那你是不是,不愿意穿?” 听到后头这几句话,麦救济的情绪又安定下来。 “你什么?还没有你那?” “什么那?” “没有你那尿素袋子好?那时候,你连尿素袋子的资格,都还没有呢。还是人家老村长,看到你那可怜样子,让你的衣服,一下子就达到公社领导的水平。” “咦,那陈年老账,你是怎么晓得的?” “你以为,我也是从北方来的打工妹吗?” “嗯。” 在一个男人的心,作为麦救济,当然是不愿穿这样衣服的。可一看到冷桂枝那张热情洋溢,且坚定不移的脸。还有咄咄咄逼人的大眼睛,那张不容他再开口的嘴巴。不敢再说什么话,把身上的衣服,三两下子,就扯清楚了。 “哎哟,还挺合身的。” 冷桂枝过来人,也是见好就会收的。嘴里在说着话,见那衣服,没什么事了。手上就麻利地给他打开了饭盒盖子: “趁到还热起的,就吃了它!” 麦救济低下头来一看,不明白所以地问: “你不是说,这个是你煲的,正宗东莞毛根粥吗,怎么还会有这这个?” 冷桂枝一看:“怎么样,不好吃吗?” “不是我们小时候,吃过的糖环?” “好聪明的麦救济,你还认识它?没有忘记掉了?” “怎么不认识,好久没见它。” “今天看到了吧。” “没得吃它了。” 说着,只看到麦救济死命地闭上了眼睛。不多一会,那泪啊水的,鼻啊涕的,就奔涌了出来。 这倒是把冷桂枝,吓了一大跳。 “怎么啦,你是喜欢吃?还是?” 冷桂枝开口就问。 麦救济口里含着一坨糖环,慢慢地??着它,再缓缓地,咽了下去,停了好久,才说: “你不知道,一看到这糖环,就想起来妈妈了。我就是在好小时,吃到妈妈给我做的糖环。” “妈妈做糖环。” “所以一看到糖环,当然就想起来她了。再说,我们东莞人,当然还想吃什么碌堆、蛋散、油角。” “知道得蛮多。” 第111章 才不去你那什么大酒店呢 “东莞人以前做的这些,当然都知道。我那时只会吃,根本不会做。再说当年,哪里会要我动手做。妈妈看到我吃,她就十分开心了。” 冷桂枝一伸出手去,就十分老练地,像帮孩子擦鼻涕那样,用衣袖子替麦救济,抹干净了眼泪。又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再次大笑道: “想不到,你这个大懒鬼。那张臭嘴,倒是不懒。那你是真的会吃,还知道这么多。” “就是妈妈给我吃了那回,她就不在了。” “这样子吗?放心吧,以后什么红团哦、松糕、艾包、艾角、裹蒸粽、咸肉粽、枧水粽、鱼球王、油糍。” “那么多?” “这些等等,我样样都会做。要是哪天想吃什么,你到我家去,给你吃个饱,就是了。” “要得。” “你一旦吃了它们,就不会再去找什么尖椒炒肉片,虎皮尖椒了。” “这些你都会做?” 听到这里,麦救济也不管女人的话里头,有什么多余的话,装作有点惊奇地问。 “怎么不会做?人家都会的。” “那你以前,怎么不做?” “你讲的什么话?以前那时,就连口好番薯,都没得吃饱。拿什么东西做?现在总算是,有了一口白米饭吃。” “是的。” “这人啊,只要是一吃饱了饭,就会要想其他的了。要是想吃哪样,你老人家来了,想吃哪样,我就下厨房,帮你做哪样。” “你有这么好?” “我敢保证,是不会重样的。” “这样。” “当然。” “你有这么好手艺,怎么不去大酒店做哦?” “要我去那里做什么?” “大酒店。就可以做这些传统食品。要是能够做出个品牌来。展示了你的技术,那就创造你个人的价值。” “我会创造什么?” “那比你在工厂里打工,不是要好得多了?人家阿洪,他那一品狗肉汤锅出来了,生意好得很。” 不料冷桂枝冷冷地笑道: “你是说,叫我去大酒店里,伺候别人?” 麦救济奇怪地看着她: “那怎么叫做是伺候别人?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技术,也可以挣一份高的工资。” “我不要。” “阿洪还做了总经理呢。你看他的进步,有多快。” “我一个女人,进步不进步,有什么关系。” “进步不好吗?” “我不想去那里。” “为什么?” “人家是只想,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 “那你就不喜欢,多为东莞人服务?” 冷桂枝:“我是想,要做,就做给你一个人,做给我们两个人。加上孩子三个人,自己在家里吃。” 麦救济不笨,听到这里。眼睛看着对方,脸早就绯红了脸,明白了什么,竟然就有一大朵红云,飘到这大男人身上了。 阿洪送饭,才进了厂里,早就在一边,仔细地看到这一幕,叫了声: “好啊!东莞人找东莞人,肥水不落外人田。一起酸来一起咸,一起淡就一起盐。人好有福气啊!” “想起老子,就吃了大亏。天天你要是想吃辣子菜,她偏偏要喝那毛根粥。我想是要吃餐红烧狗肉,她帮你下厨房去,炒了一大碗河粉出来。粉就是粉,面就是面,煮熟了不算,还要再炒一盘。”、 冷桂枝笑道: “人家不在这里,你个北扑街,就死劲地吹吧。哪天缝了你的嘴巴,才知道别人的厉害。” 阿洪也不心甘示弱: “说得好,到我把酒店工作安排了,倒是要专门收你到我大酒店去,好好地发挥优势,弄出来个正宗的东莞品牌才是。” 冷桂枝高声: “才不去你那什么大酒店呢。” “酒店上班,拉屎撤尿没人管。” “不去伺候人,只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 看到他们说得正欢,麦救济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女人。 在前段时间里,还像条发枯了的腌黄瓜。可医生说了,她根本没有什么毛病,是平时在家里吃得太少。 喝的也太差了点。这里那里的不舒服,是长期营养不良,心情不好的原因。 没想到治病回来,这一有了点好吃的,才几天时间,人就变了个样。看那浑身上下,是有棱有角了。该起来的,好快也起来了。必须发亮的:也开始发起亮来。 他的心里,一时在荡漾着什么。那一颗心,变得暖暖的,软软的。 阿洪家。 麦妙娟最为烦恼的是,老公说来跟自己的年纪,相差不了多少。可两个人这么多年来,尤其是最近,只要是一在家里,无论碰到什么问题,总是会有人说的那种代沟。 还发现这种叫做代沟的东西,并不是两个人年纪的问题,而是取决于观点。老是会为小小问题,搞得一家人,时时都不开心? 这不是?一个人跟另外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以前穷得要死,餐餐是大白番薯,却是多么地恩爱。现在是两个人,天天忙的个要命,想吃什么,差不多就可以吃的地步。 可是一天到晚,却不说上了三句话。 以前捶子敲到脑袋上,都不会生气的男人。会为了要拆掉小小破房子,竟然就发了这么大的火。 麦妙娟一时间里,也是够窝火的了。 东莞村地形依珠江水之北,靠听涛山之南。最早先人们的做法,当然是以占地千多平米的孙氏祠堂为中心,一年一年往外扩张的。 经历千百年之进程,才一层层,一迭迭,在这片开阔土地上,出落成一个临南方滨海,极为美丽的东莞村。 相传孙氏始祖孙卓,号陇西,官封朝议四品大夫。 远在南宋时,就自南雄柯子里迁居东莞。始称一世祖。卓出有二子,长子:景宏,次子:景完,号元享。 享又出有五子:泳、源、泾、洵、济。济字宁江,号集海。宋末,自东莞乌沙,迁居土田岗,出一子:承开。 到五世隆兆,自土田岗迁居到唐家村。至八世樊圃,出三子,长寿昌,迁居连州;次子寿安,字得宜,号上唐。 先从唐家村,迁居清湖头祖公岭,再于明永乐至宣德年间,移居林村西方,遂为孙氏立村的始祖。 清乾隆之后,孙氏子孙,先后分居在塘坝、罗山、新村仔、中心岭、大塘圩、平棚园、方边、和凤岭、凤吹坳、赦边、塘厦村仔、麒麟埔等自然村。 第112章 深深爱上他的地方 村里的孙家祠堂,始建于南宋绍定六年间。 进深约为四十八米,宽约为二十四米。其构造为三进两天井。 祠堂前有包台,两侧各有厢房。面积为一千多平方米。宋末年间,不幸毁于兵燹。孙氏族人于元至元三十年集资重建。 元延佑六年,又罹兵燹。至明洪武八年,再次重建。且是越建越大。 孙家祠堂虽经两次被毁,原碑荡然无存。其文幸在,并于祠堂重建时,族人重新镌刻。 可值以考其氏族蕃衍,和世儒敦族史实。 麦妙娟的家,就是在这古东莞村外,与东莞大红树接交地方。 这还许多年前,自己就跟阿洪,一个北方捞崽结婚时,找到别人都不要的地方。 得了这小小的目标,两公婆不论刮风下雨,也不管白天黑夜,在每次生产收工时,于田野地头之上,如是燕子衔窝,旧砖头,片烂瓦,一草一木地你唱我和,亲自动手修建起来。 想到住着的,以前就比别人,差了有那么多的房子。作为平常的女人,攀比心也是有的。 生活条件才刚开始好了点,麦妙娟手上,有了点松动,就有了心思,盘算着要动一动,比别人不如的破屋子。 可这事情,就像家里很多事一样。只要她一说出口,阿洪是穷成了习惯的人,就会挡住了她的话头。 不是说的钱,还没积攒够。就是说,住了这么久,自己住习惯了这地方。对它有好深的感情,暂时也不想再换掉。 情况是完全可以,不要了这破旧的房子,完全有条件有能力,来换个好房子,却死活不肯动手。这对一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破旧的房子,还说有感情。可恨的男人呵,他生成的,就是一个贱命。 衣是人的装,钱是的人胆。 自从那次在年底分红大会上,像是以前分番薯那样,提回来了一大包钱。 麦妙娟的身子骨,就在那一天里,硬朗了起来。那颗跳动着的心真是叫做兴高采烈。最让她感动的,是区里的人,按别的人一样,跟她两公婆分的一样多。 再也没有人说,她是个外嫁女了。说她男人,是个捞崽。 这一切,让麦妙娟心想着,也是这么多年,自己给村里,做很多贡献的原因吧。区里都承认了自己。也承认男人。 这回该是能同意,动一动这破旧的小房子了吧。 回到家里,一看到男人的眼睛,看到那袋钱时,像是根本没看到,完全就不屑一顾样子。倒转起来,仿佛是自己,从来没见过钱一样。 麦妙娟在心,就有些小小的生气。事情过去了有这么久,看到男人还不肯让去帮到自己,做想要做的事。 麦妙娟是受不了,再不准对房子动手。这次在自己手上,又一次有了钱,当然就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就要亲自动手来做了。 平时家里头,无论大事小事,从来也没跟老婆太多过不去的阿洪,看到她这次居然敢不听自己话,一时竟然火冒三丈,生了大气。 看着男人那不可理喻的样子,麦妙娟心想,自己纵然是千有理,万有理,也不能因为房子,把男人弄得下不台吧。 无奈之下,麦妙娟只好败下阵来。还依着阿洪的主意: 只动一动房子。照到老房子样子动。不能搞成那种时髦的小洋房。 于是就只用较为简单方法,还是以前那些旧的东莞红石为墙基,在四周边上,让青砖到顶。 房子款式弄个金字屋顶,三间两廊,有侧屋正屋和直头屋。这房子让人初看起来,分明就是花的新银子,在建一个多年以前的老屋子哦! 就弄得真的跟东莞村里,人家那些住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屋,成了一个样子。 看着这和孙大海的新房子天差地别,自己新的老式旧屋子,看着丈夫仿佛就不明白,也不认识他人,还不是男人? 想起以前的两个人,日子很不好过的时候,阿洪对生活对一切,对自己,是那么地充满了信心。这也是当初自己,深深爱上他的地方。 日子越过越可见阿洪的情绪,却是一天比一天低落。 这是个什么原因呢。是什么东西,让男人这么早的,在思想上在观念上,就未老先衰了? 一天到晚,她看到眼前的孙大海,孙立新,甚至是麦救济,他们一个二个生活的,是那么虎虎有生气。 麦妙娟心那是越想,心就越发了愁。 阿洪想法在东莞人眼睛里,在麦妙娟眼里,那是最愚最蠢的想法了。 可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却得到了孙立新大力称赞。 就在屋子快要完工时,孙立新不声不响,不知从哪里溜了过来。眼睛像只鹰那样,盯着崭新的老房子,看了有好半天。 再像条狗那样,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用鼻子都嗅了个遍。双手插在腰里,站在那:还待了有好一会。他双手一拍,哈哈大笑三声,开口说话了: “好恭喜你们!阿洪,麦妙娟,这样修房子,真的是太好了,好得很哪!” “好个屁。乱说什么?” “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了。主意,这主意,我想,绝对不是你出的,还人家阿洪的。只有阿洪那脑壳,才会有这么好的主意。”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佩服起孙立新来。 不说话,痴痴地听他说。 “没有说错吧。你们这样做,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长此以往,我们又要做出新的规定。东莞所有人,要是想盖新式小洋楼,就让他盖到老村子的外边去。里面就要以房子,作为新的界线。 “要这破旧的房子,你想做什么?” “想在旧址上建房子,那就要按到老村子的房子,一模一样的来盖。里面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修建新洋房子。要是老房子有什么事,只能好好维修维修。 “就是要大修,还是要修旧照旧。谁也不能用新材料来以旧翻新。硬是要做到以旧翻旧,要保持村子原样原貌。” 孙立新这一席话,直说的在场男男女女们,个个发了愣。 第113章 做出要朝女孩子动粗样子 谁都不知道,眼前孙立新,心里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呢。 自从这家伙当了主任,不晓得出了多少个这样那样,人们一下子接受不了的主意。众人又隐隐约约感觉到,人家说话里的主意,大家一时听他不明白,后来再想,还是有些道理的。 这么久以来,人们总是看到,新主任做的好多事情。 在当时,是会遭到很多人反对,或者可以说,是根本就不能接受。比如说他坚决要大家,不能分那笔巨大的征地款。相反用那些钱,开始了大力修建标准化厂房。 或是听着那人,说得很不舒服的话。可只要时间一久,你就能感受到,他说的做的,所有的结果,怎么看都是对的。 就比如说,那一大片新的标准厂房,才出来了图纸,只能够说,还是楼花吧,马上就让一个集团,全部租了出去。 “那要是按你这样说,不能动它们。那你不是把旧村里的房子,全当成是什么上面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听到这里,就有人在担心地发问了。 孙立新欣喜回答道: “你厉害啊,知道非物质文化遗产。” “电视里说的。” “是就是要把旧村子,当成是今天的文物。它们要是按照专家们的说法,还不愿承认,是历史文物。” “上面不承认?” “我相信,要是明天,后天,或者是经过我们往下了又一代人,或是两代人的努力。百年之后,那它们就都会是一个有意义的,真正的文物村了。” “要一百年。” “什么是历史文物?规定要上百年的东西,那就是得了。你们村里头老房子,有哪家,不是差不多有了近百年。或是超过上百年的老房子。看起来今天的它们,在我们眼睛里,是不值什么钱的。可到明天或是后天,它们就会很值钱。” “要是以后才能值钱,我们怎么办。” “今天请相信我的话,是没有错的。你们每一家,都放个老房子,旧房子到那里。那就是在为你们子子孙孙,放上一大笔钱到那里。以后的它们,是会帮到你们,出来很好经济效益的。” 听着孙立新心地沉稳,踌躇满志的表态,阿洪放下内心深处那口气: “要考虑的就是,老旧的东莞村,单独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古村落。东莞村落要是从现在起,能好好地保护下来。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是村里的一个旅游景点。” “对了,现在就可以,去申请个东莞古村落的景点。请旅游局的领导指导来考察,争取成为旅游的打卡地。阿洪,谢谢你提醒。” “我也是看电视。” “实在是太厉害了。就能想到这里。那以你思维往前进的速度,比我跑得还要快。早先就考虑这古村落的问题,还没有你这么及时,只是想着,要如何能尽量好好保护它。你的想法,惊醒了我梦中人,让我对各个项目的考虑,得赶紧提高速度了。” “你再提速,不得把我们累死?” “还有我考虑,这里到以后,要建设一个巨大的地铁中转站。往南,能通向深圳。往北,一定要连到广州城。这是整个管理区,或是东莞城,一个巨大的地下中心枢纽站。 “那东莞更加好了。” “要让所有的人从这里出发,进进出出,都来看东莞。同时也能让他们到达,粤港澳大湾区的任何一个地方。” 站在一边的麦妙娟,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这对大男人,好像是遇知音,说得她是那么对心对眼。心里就硬是不得明白。 这一南一北的两个男人,他们想所的,从一品狗肉汤锅,到在她的眼睛里,看起来破烂不堪东莞旧村,看法为什么总是那么一致。 把着个亮堂堂,干干净净,像电影里那样漂亮的房子不修,也不喜欢。偏偏要修这样个又低又矮,看着就不顺眼的老房子。 这是为什么?是自己没文化? 还在思想上,落后了他们好远? 广州火车站。 田小青带着从凤凰城来的女孩,正在下车。 一出了站台哦,南方气温对于来自云贵高原附近的人来说,像是进了桑拿浴房。 天空蔚蓝如洗,太阳如火球,悬在无垠天上。 一个女孩子一路上吃的是盒饭,口渴得让人受不了。那路边上呢,花花绿绿,能喝的各种各样瓶装水。看到了,那口就更加渴了。 掏钱出来,上前买了瓶矿泉水。 手上的一百块纸钱送过去,那男子热情地接住了。却在倏忽之间,接钱人变戏法似的,脸色大变后高叫: “你快看。这钱,是假的!” 女孩立马吓得半死。百元大钞在身上,就只有这一张,居然还是假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嗫嗫嚅嚅: “是吗?大哥,钱,我才从家里拿出来的,哪里会假?” 嘴里说着,女孩子人的心,可就急得要命。看着男人手上那张钱,就要上去拿过来,自己再仔细看。 男子当然就很大方给了她。 女孩子把这钱才拿到手里,就惊得语不成声了: “大哥,我刚才给你的钱,不是这一张?” 脸上还在微笑着的男子,就变了脸,吼道: “妈妈的!你这张钱,刚才在我手上。我就站在这里,也没走开半步。你怎么就敢说,不是这一张了?” 嘴里说着,那双眼睛圆睁起,就抢去那张钱。人就像要扑上前来,做出要朝女孩子动粗样子。 凶得女孩傻傻站在那里,眼睛直的发了呆。 自从一行人马离开了美丽的凤凰城,田小青就像只才做了妈妈的老母鸡,一路上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呵护着出来的凤凰女孩子。 这时她掉过头来,就发现了这事。看着对方那男人,这像模像样的表现,她心里就有几分明白。 抢上前一步上,拦住了弱小的女孩子,在身子后面。笑着朝对方伸手过去,同那男子轻声且不由分说: “先生,请你把女孩给你的那张钱,交出来吧。” 男子看着田小青,装作不明白: “你是她的什么人,想要怎样?” 第114章 出尽了我们广州人的丑 田小青很冷静地说: “我是说,把刚才女孩子送给你的那张钱,给我拿出来,就是了。” 男子还在装着傻傻的: “你说什么?刚才那张钱,不是还给她了?” “还不承认,大家看着,你不是一手,就了抢去?” 火车站上本来就熙来攘往。 双方说话间,在边上围观看热闹的人,就多了起来。只田小青这么一说,众人就吼起来。 那人一看没得办法,只有把手上的钱,又送了回来。 田小青接过那张百元大钞,站在那里很平静地环视了四周,才对大家说: “刚才他说的,这女孩给的这张百元纸币,是假的。这张钱,本来就是他的。女孩子的钱,被他调了包。” 男人听到这话,眉毛一竖,高声吼道: “放你妈的狗屁。哪里来的死八婆,在这里乱说什么,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田小青也不理他,依然说着: “人家女孩的钱,在临出门时,只要是她们手里的大钞票,我都给它一五一十地,添上了我的记号。当然这样做,是违法的。这也是年轻人才出远门,一个没办法的事情。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喊:“是的。” “你厉害,这个办法,太好了。” “老板欺负女孩子。” 话正说到这里,一个警员走来了。人还在很远就嚷道: “吵什么吵。是哪个在吵?” 正在说着,旁边有个男人,从店子旁边冲着那女孩,大声骂开了: “你这死女人,搞的什么鬼。打电话,就打电话。要买水,就买水。人家当老板的人,会骗你小孩子的钱?” 看见警员来,就松口气的田小青,听见那人口气不对。就上前拦住他,还调过头去,把刚才说的话,跟警员再说了一遍。 警员看着田小青,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仿佛定过神来。接着又回过头去,对那男子不容置疑地说: “又是你?” 那人眼睛盯着警察,不吭声。 “还不快点,把收钱那抽屉,打开了。” 见来的人是警员,男子眉毛一皱,没了办法。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无奈地打开了抽屉。 一看到抽屉打开,田小青就要扑上前去。有经验的警员一见,十分熟练地凑拢去,顺手只一翻,就拿出来最上面那张百元大钞。抬手对着田小青一挥: “女孩子先给他的钱,是这张吗?” 田小青双手小心接过来,仔细抬头就说: “是的。” 警员听她说得这么果断,赶紧看她一眼,很不相信地再问: “你怎么知道,刚才给人家的钱,就是这张?” 田小青把那张票子翻过来,送到警员眼前: “你看,这上面写的,是我名字,田小青的青字。” “青字,就是你吗?” “就是我名字的青字。” 嘴上说着,赶紧从包里,拿出身份证。 警员看过她身份证,再看那张钱。那浓黑的眉毛就竖起来了。猛地回过头去,手指着男子,开口大骂起来: “你呀,我说你,太浑蛋了。做这样的事不止一次。人家这样的小孩,还个女生,你也吃得下她。” 老板木然看着他,没有了气势。 “下次要是再发生这样的坏事,可要小心你这店子!” “保证不做了。” “出尽了我们广州人的丑。也天天在帮我添麻烦。老子今天要罚帮这几个小靓女,一个人一瓶矿泉水。” “同志,谢谢你。我们不要水,有钱,会自己买的。不麻烦你了。” 人不出门真不知,这天下的怪事,实在太多了。 在去东莞的路上。一辆没牌照的车子,刚开出广州城,才没有多远,就有个汉子在车子走道上,吆喝道: “大家听好了,前面正在修路,车子要绕道行驶。车上每个人,从这里开始,都要加十元钱车费。” 一车子人很安静,听了都没人敢吭声。 那人说完话,也不管众人同意不同意,就从最前面那人,开始收钱了。很多人见他来到眼前,显示出来很凶那样子,就迫不得已地给了他。也有些人,看样子是心不甘情不愿,就不肯给钱。 汉子就凶巴巴的,站在他面前眼睛横瞪着。直到看得人家害怕没得办法,只好给了钱。 只有几个男人特别厉害,一直在那里装痴装傻,死活也不肯给钱。他看几个人,在那里一唱一和,只好骂骂咧咧的,就越了过去。 收了几个人的钱,汉子就到田小青面前,她提前说: “怎么?又要十元钱。不是一上车,就给你了?” 汉子不理她,也不说话,盯了她很久。 田小青见他这样,也不去看他,眼睛自顾自,看到窗子外面去了。 汉子大声说: “老板,这里有个女的,不肯给钱。” 口里说着,抬手对准田小青,就是一个耳光打来。 田小青猛然一惊,闪身一躲,只躲过掉了半个。 她一手捂着脸,正要张嘴开来骂。 不料前面的座位上,跳起来了几个大汉,手里拿着铁管铁棍,一起朝后面冲过来。 几个女孩见这样,吓得大哭起来。不料就在这前面一帮人,还没冲过来时,倏然间在后面有个人站起来,用凤凰话骂道: “他妈的,这些抢犯哦,给老子狠狠地打!” 话音还没落下,前面后面哗哗哗的,站起来了几个人。一时间车子里拳打脚踢,四处乱响。 才几秒钟功夫,操家伙的那几个人,全被打得要死要活,还擒在了地上狠狠摩擦。 他们在喊爹叫娘声中,被丢下车去。紧接着车上人手里操着他们拿过的铁条,逼近了发着呆的司机,指着他鼻子尖骂道: “狗杂种,你是什么东西,老子心里,最清楚了。你要给老子放明白点。赶快把车子,开到东莞去。要是敢不听话,老子就把你车子,给烧了。” 说着,他举起来了打火机。司机见了,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兄弟,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里。” “你不晓得我们,要去哪里。” “我就送你们到东莞,可以吗?” 说完不敢等回话,低着头,加大油门,向东莞开去。 田小青搂紧身边的小女孩,舒了口长气。 第115章 一伸手把那电话筒压下去 浓浓夜色中,一望无际之海上,掠过来一淡淡咸味道。 田小洁提着饭盒,走进孙立新办公室: “给你送鸡汤来,趁热快点喝吧!” 孙立新很奇怪的: “是谁怎么啦,天天让你来送汤?学校里头,有这么多学生,还有老师,都不用管了?” “那些高年级学生,不是也到玩具厂里,帮着干活去了?” “是他们吃饭,全都就去了。我在值班,就没有去厂子里。”田小洁轻松地说: “我是下了课,才过来的。今天晚上,你不是还要加班?” 孙立新眼睛珠子闪闪,还想再问点什么。 田小洁仿佛知道,他会开口问,轻声说: “是阿姨,叫我送来的。” 看着田小洁那神情,心里当然明白,于是不好再说什么话。避开田小洁眼神,低下了头去: “田校长,我就说,你每天学校里的工作,都是很忙的。我看,这事情,以后就不好再麻烦你了。” “为什么?” “反正我在这里,也快要下班。再说,家里也没多远。回家去再喝,不是一样的?” “那一样吗?” “有这么个时间,你在办公室里,多看点书,那不是更加好?” “这个时间,人家有的。” “你不是还在参加自学考试?” 田小洁显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泪水,差不多就要盈上眼眶。当然一时,还不敢就流了下来: “是在参加本科自学考试。” “考了多久?过几门啦?” “你不知道吗?” “是不知你考试的进度。” “过了大专。” “才考了多久时间,就过大专了?” “是的。” “有多久?” “差不多两年.” “才两年时间?还差不多?就考过三年的大专?真是太好了。祝贺你。那不是,就要开始升本科了?” “是的。本科,也完成一半了。” “本科,就一半了?那你是不是,每考一门,就过一门?” “恭喜你,答对了。” “那你太厉害了。对不起,我都不知呢。这样子。” “什么好事。” “你得帮着我仔细调查下。” “调查?” “如果是在我们区工厂打工的,还有学校的。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总之,是我们管理区所有人,谁要是在自考里,得过了大专,或是得了本科文凭。那区里,就要对他们进行奖励。这也包括你。” “全部吗?” “是的,只要来到我们管理区的人,他就是我们东莞的人,我们就要关心他们。要爱他们。只有把这个工作做好了,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才能够建设好东莞。” “我保证,帮你做好工作。” “那就谢谢啦。” “说什么谢。立新哥,在这个区里,我是从工厂,让人家开除了。才到学校。一个外来打工妹,没有学历,成长在学校的老师。考过了1大专,正在升本科。想起来这么久时间,给你添的麻烦,还真的不少?” “哪里,是你自己,太能干了。” “我是从心愿意,给你来送鸡汤。你说,有什么不可以,或是不对的?” 说完这话,见孙立新还没有搭理她,还正在凝着眉头,想什么事情。坐下来的田小洁,只好站了起来,嘴里再说: “立新哥,你在忙,人家先回去啦!” 听了田小洁这句话,当然他想到,她称呼自己,从孙老师,变成了孙主任。变成了立新哥。 看着她的背影,心也想着自己,是该说点什么了。可他那话嘴边,一时间犹豫着说不出口来。 只有呆在那里,看着田小洁远去。 他也不知,眼看着这么个年轻,漂亮,温柔,聪颖,极有上进心的女子。想起主意,要来到自己身边。尤其眼前的她,又是多么的,像以前的那个她。 还有妈妈也多次在他面前认为,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子。还对他警告,说是一个男人,或是一个女子,一生中能碰到合适自己的人,机会是不多的。简直就是没有明说: “我的儿,要是你过了这村,就可能会没了这店子呢。” 他晓得,自己只要一开口,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两个棋鼓相当的人,就会有个十分美好非常幸福的结局。如果这样,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事。可自己又为什么,一千次一万次的,每每让好事情这临头,又说不出话来了? 孙立新快要回到家门口。 躲在不远处,专等着他回来的莫镜铨一看见,从墙后面出来。带着一脸的忧郁和不安,快步上前凑拢去: “孙主任,上次跟你说的那事,有办法了?” 孙立新猛地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很有信心地说: “放心吧,这事正在加紧想办法。今天晚上,老师和孩子们,不是都到厂里帮忙去了?” “是的。非常感谢你,也感谢孩子们老师们。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最后就是你说的,那个问题。” “那就我稍微休息,去找镇长吧。这事情,我看是好办的。你不用着急,先在厂子里,打点好一切,等着我的好消息。领导既然是应承了,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莫镜铨喜欢的双手连连打躬,急促地说: “时间实在是太紧急了点,我看你得快些。” “放心吧。你那边,一定抓好生产的进度,准备得周到完全。这边一定不会误了你的大事。” 麦救济在一边,1看到莫厂长点头哈腰,也听到他低三下四,心就乐开了花,说: “你个大老板,也要求到我们东莞人了吧。” 莫镜铨反过脸来,心是一怔。却就装傻什么事情没有,趁着那黑黑的夜色,人赶快闪开了。 也不管麦救济在哪里,发什么牢骚。一进屋就抓起了电话。麦救济却悄悄地跟了进来,一伸手就把那电话筒压了下去: “急什么名堂?也不让那小子,好好地给老子急一急。你要帮我,治治这坏小子。” 孙立新看着他,正色道: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当我们是小孩子,在龙头井那里,玩泥巴办家家,假装夫妻哦。我的好兄弟,你听清楚了。我是在急那香港人的什么事情?不是的呢。是在心急着的,正是东莞人的大事情。还不快给我放手。” 第116章 有问题的父亲和母亲 看着他那凶火的模样,麦救济只有嘻皮笑脸就放开了。 孙立新这下子,倒是没就打电话,手再次抓起了话筒,眼睛盯着他说: “好你个麦救济,敢大半夜三更,在我家门前,摇头来晃脑去,难道,是在暗暗地跟踪我。” 麦救济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人家看透他,心倒是吃一惊,可嘴里还油腔滑调地: “就是跟踪,又要什么紧?说不定,还能在暗暗地,保护着你敬爱的大主任呢。何况在你身边,反正又没什么女人,碍手碍脚。还有什么,要跟我保密的?” 一说到女人,孙立新的脸一黑,人就不再吱声。 麦救济并不看他什么狗屁脸色,倒是再说: “主任,连我们一边在做这些事情,一边都在心想着,要找个老婆呢。看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你这些条件,也还不错。可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子呢。” “你说的,是什么样子?” “有的人是在等到起,那什么远方的人吧?” 孙立新听他说到这里,又不肯说话了。见他不吭声,麦救济又继续: “我们村里哦,北边的,南边的,多好的女仔。大把大把的。你要是想要哪里的,就有哪里的。为什么还要这么死死地,在等着什么人呢……” 麦救济话说到这里,眼睛看着孙立新,心还在想着,要说点什么。看到他那脸色,却是越来越黑。还想要掏出来他的内心。但也看得出来,人家那颗心,还是在那遥远的外面。 一时就放下心来,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 孙立新终于拿起话筒,可话还没开始说,手又放了解下去。 他心里在想,应该非得自己,去找一找这区副镇长才行。可在内心,又很不想,当面去找他。 麦救济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凑了拢来,嬉皮笑脸地: “你是不想,找软骨头的。” 孙立新抬头来,显然就是大吃一惊了:“我是要找哪个?” “你必须去找的那个人。”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麦救济朗声说: “嗨,当年,你们几个乡里土秀才,那点子破事。你以为,我没有文化的人,就不知道了?” 话都说到这里,孙立新倒是一愣。紧接着很佩服的,看着他点点头: “是真的,还看你老人家不出来呢。” “对吧。” “行,你有本事。那些鸡零狗碎的事,也晓得吗?”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和我这辈子,是一样的。就是这一身骨头,这么硬了一点点。” “是吗?” “哦,我也才知道,想做成什么大事情。那骨头,光是硬,是行不得行的。你老人家和莫镜铨一样,要软时,就软如了泥巴。该硬时,就硬似钢铁。在我们区里,做的那是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从来也没人看见他和你,有什么气,和哪个生。” “和你没有气生吗?还没有让你,给气死了吧?” “那是以前,他和我的人气,他比我要硬。现在的他,还敢吗?只敢生那些比他差点的。你要是和他,平起平坐了的,他哪里敢?” “你是说人家,欺软怕硬?” “也是的。世道不太平,有仗要打。人的骨头,硬了一点,那就有它硬的好处。” “打仗?你以为,电影里的那些人,就硬了?” “不是吗?” “那是演电影?” “是吗?” “那里头的打仗,哪里是在打仗哦。那些写电影的,演电影的,有谁在那里,打过什么仗?在床上,打过?” “哈!你也变得聪明起来。我说想当年,要是你人不这么硬,只怕是,那什么长的,也应该当上了吧。” 孙立新想好一阵子,才叹了口气: “不会的,有我爸爸在前面,我能够做的成什么?” “对。就是你爸爸那人,真的是太硬点。要是没有他,挡了你那么多年的道,那你啊,是能飞到天上去的。” “你他妈的,要是没有我爸爸,能够有我吗?” “嘿嘿嘿。” “你今天怎么啦,要办什么事,赶快说。我有正事呢。” “没有事。” “那你这么夸我做什么?” “我是说,不是你爸爸。那块软骨头,当年也挡了你一点。” “想起来吧,就是为听了那些什么音。你说当年,就是听。确实也是一起听的。可她呢,就是一口咬定,是我让他听的。” “只有两个人,人家事到关键咬了你,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东扯西扯,把个村里村外,扯出来了个大大的什么集团。小屁孩好可怜。让那些好多在上面的人,很多年过去了。就因为了这个问题,都还个一般工作人员。真是笑得死人哦。” “那也是只能怪你们,老是跟要人家对着干。小小年纪,就吃了一个比大人,还要大的亏。” “吃一个比大人还大的亏?你?什么意思?” “你家里的情况,一时好,又一时坏。你想想,我的家里,就硬是他娘的出身,那是太不好了。再加上人家叫我的老子去读书,自己偏偏又要去放猪。到头来,弄得个没什么文化,一点事情也干不成。 “你老子?” “话又说回来,要是我这样的人,太能干了。那看不清楚来头的枪子儿,你以为就不会,打到我身上吗?” 孙立新听了这话,猛然地就想起来什么,心在那里,就是一怔。看着麦救济,立马又大笑了起来: “听你说话那口气,当年你的出身,也是不好的?” “是你不晓得?” “我哪里晓得那么多。不论了,你就开始吹牛皮?” “真的是,不是哪里敢吹这个牛?” “这还是吹牛?” “世道变了吧。” “好啊,要是这样。那你麦救济,这么多年来,是潜伏在东莞村,装穷叫苦,装疯卖傻的大坏蛋。” “可以这样说。” “这么多年来,敢情全是在这里,卧薪尝胆吗。” 麦救济如是遇到知音一般,抬头来看着孙立新,很是得意地: “你这狗东西,眼睛好毒。是我要不早早地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就凭着我那反个什么的,有问题的父亲和母亲。” 第117章 怪不得你去帮她当孝子 “你父母都是?” “那你们好多村里的群众,还有同志们。” “不包括孙立新。” “不早早的就把我麦救济,给生吞活剥掉了?哪里还会有我的今天?” 这话让孙立新听得在那里,瞠目结舌了: “怎么搞的,东莞人,不多少年来,不是都在说,你屋里一家三代,不都全是祖传下来的贫下中农?” “哪里。” “你还不是一年一年的,全是在拿了政府的补助,各种什么救济?还有给你的许多物资?就连尿素袋子,也开后门给了你一个。” “对。那可是公社领导,少数先进的大队干部,才有资格这享受。” “那你不是大骗子。” “麦救济白了他一眼: “骗什么骗。贫的什么贫。老子麦救济,贫你个狗屁。我的父亲母亲,那是因为死得太早了点。再加上在我的周围,本来就是一无亲,二无戚的。” “那你屋不旺。” “他们二老一过了世,我当然就举目无亲了。所以我成了一个无牵无挂的人。再加上我自己,当时不管你是人多人少,白天黑地的,没日没夜地,都在跟大家反复说: “我麦救济,一家三代人,一代一代的,都是贫农下中农。” “你怎么敢自己说。” “这边农会的同志们哦,可能也是见我一回回的,说得太多了。那边工作的同志,见我一天天的,也是这样说。” “就这样,说自己的出身?你可是奇葩。” “你见哪个,敢硬是这样说。” “那时你人那么小,就会这样,一说就底吗?” “这可能就是,我天生成的才华了。” “妈的,大骗子,还才华呢。” “先前有些人,一见到我,只要说起来事,就要瞪上我一眼。再后来,见我说的次数,比他们瞪眼的次数,还要多了太多。” “拿眼睛吓人。” “我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我眼睛珠子,同时也回瞪了他们。” “反复无常的谎言,就成了真理。” “甚至是他们的眼睛,有时狗卵子样大的眼睛,也是直直地瞪着我。当到他或者是他们的面前,我还是这样,眼睛也直直地,瞪着他们。” “就这样了。” “嘴里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地说。再到后来,他们就一次又一次地,低下了头去,沉默着,不耐烦再吭声了。也有过好几次,他……他们……” “说清楚,他,是哪个?哪几个,又是他们?” “你要我说?” “我怕你?” “那,我就说了。” “客气什么?” “他?第一个,就是你的那个爹。还有一个,就是孙大海,他那短命的那老子。最后一个,就是我们村里,你晓得的,几十年也不倒的不倒翁,老村长。” “我爹?还是第一个?” “你那爹,要讲立场。他还是喝过了洋墨水的,可那立场,在他们三个人当中,还是最为坚定的。” “这样子?” “怎么不是。” “那先代我爹,向你道一个,迟来的歉。” “不用了。” “为什么?” “还是你的爹,有水平。但又宽厚,仁爱,善良,大度。和你一样,特别有学问。他是时运不好,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叫做,羡慕嫉妒恨吧。” “那时也这样?” “一个人,看在人世间,发生的许多事,他都认为,是才有才发生的。其实呢,许许多多事,都不知道发生过,有多少回了。” “你这句话,很经典。” “一回回的有人,在暗地里,搞他的鬼。要不然,当年那么需要人。那他,就不是他了。不过从心底里看得出来,在他心底,是可怜我的。” “过奖了。” “他们好多人,都不时地和小小的我,多次地据理力争。可当我一理屈词穷时,老子就用狂喊乱叫的大气势,地吼着他们。” “极有爆发力?” “我说,你讲,你们帮老子讲,什么是贫农?那不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人。他,就是个贫农。那你们说说,我麦救济。” “你麦救济?” “别打岔。当时我叫麦润东。对了,这个名字,还叫我改。” “名字。” “就是孙大海他爸爸,说人家什么东,你也什么东。帮我赶快改。” “我说,名字是我爸爸取的,他同意,我就改。” “叫不醒爸爸,那只有算了。” “你们我家里有什么。在春天,只有去捡你们,漏下来的麦穗。秋天,去捡掉下来的谷子。我就是靠着这些,才能把我的生命,延续了下去。我都这样做了,成了这样的人了。我,还有哪样?” “我晓得,你穷的,那是太穷了点。” “对头。他,那他,总是想了,那人的头,就低了下去,再也不多吭声。这事情,还没有结。听我再说,他家里的那阿菊哦。” “老村长家里的?” “是的。那次是在地里,送给我个小番薯吃。当时我还欢天喜地,快要送嘴巴里了。旁边的麦求富,年纪比我还要大些,在一边看见了,硬生生地从我手上抢了过去,只一口,就吃掉了一大半。气得我在地上打起滚来。” “有这样的事?” “看见自己的亲儿子,也饿成了这样,可她还是一点也不怜悯。竟然就抢了过去。也不管那麦求富,气得也倒在了地上,大哭着,学习我,要打起来了滚。她却把手里的小番薯,塞到了我的口里。还生怕他再来抢我的,还帮着我,把我手捂到嘴巴上,让我几下子,就了吞下去。 “这一幕让人难忘记。” “回到家里,想到起肚子里鼓鼓的小番薯,我哭了整整一个晚上。是不是,别人的孩子,就有了小番薯。我的爸爸没有了,妈妈也没有,我就没有了小番薯。幸亏了阿菊,那天晚上,我没有饿肚子。” “你这一辈子,也够悲催的。兄弟。怪不得你去帮她当孝子。” “是啊。我一辈子,都在感谢她呢。” “比起你来,我算得上,是幸福的多了。” “就是从那时起,在心里,我就把阿菊,当做了我的妈妈。还有老村长人,一开始在人多时,他对我看那样子,还很不客气。你晓得吗,在内心里,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呢。年年都帮到起我,到上面去找那人,去要救济。” 第118章 一伙黑衣人闯进了我家 “那是公家给你的。就是政府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公家是公家,这你就不知了。有好几次,上面有的人,先开好的后门。就对他说,年年的救济,都给了你们东莞村。” “那,就兴开后门了?” “你以为呢。那人说今年,就不肯再给我了。他在平时,是个多么不肯招惹事情的。可就是为了我救济就到人家那里,要逞横耍赖地要要要。时间都下半夜,还坐在那乡长的屋里,一动也不动。弄得别人,看到他那么地可怜我,不得不把救济送给他。” “他是村长,关心自己的村民,不是应该的吗?” “是的。不过他长期对我的关心,还是非常感念他的。” “你这家伙,怪不得阿菊办大事,你硬是要去当孝子。” “要是老村长屋里,再有什么大事办,我,还要去当孝子。为了那两位老人,哪怕就是去死,我也是心甘情愿了。” “做的好。你也是个懂知恩情,明白图报的人。他们对你,是没有看错了人。” “要是一个人,都不知恩图报,那还算得上是个人吗?讲真的,我从小到大,要是没有他们关照,早就饿死过有好多回。老村长,不光是为我一个人。他这一生,为人的最大优点,就是把村里的哪个人,都当做是一个人。” “是这样。” “这还不算,根本就当做是人。要不然,不是今天关心这,明天又关心那。才会把自己,关心得那么穷?” “这一点,我和你的看法,完全一致。就是这样的话,你的谎话,重复了很多次,难道真的,就变成了真理?” “那就真的,变成了真理。于是村里的人,大家就说开了。说我麦救济,家里是贫农了。我呢,又趁到机会,自己加上了一个尾巴。就说一屋人往上三代,都是贫农。” “那你屋里的人往上三代,是不是贫农?” “这,你还不晓得?” “哪里关心你,有那么多?你以为,我是万事通吗?” “听我说吧。我那老逗,自小就聪敏过人。还在年轻,就在外跟到起那些个有名人物,事情做得那是风生水起。” “在哪里。” “当时在广州,就攒积下来不少家财。可以说,买遍了除东莞村以外的土地。当年时局更替时,灵活的他,和你爷爷一样。” “和我爷爷?” “你爷爷是送众人的。我爸爸是卖地收钱。” “那他是有一手。” “早早就卖掉了所有田地,购置了一艘大船货,准备全了携家,开往海外。不料就在那大海之上,一袭台风迎面而来,一时间船破人亡。” “要不然呢。” “当时是我奶奶年纪大了,死活不肯随行,还硬是要让我留下,在她身边,才让我获得了一条小命。” “你还是命大。有后福的。” “可恨的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夜晚,一伙黑衣人闯进了我家,绑住了我和奶奶,万恶的强盗,清空了家中的所有。奶奶遭绑得太紧,结果一命不存。是我用一块破布,把奶奶的身体细细包好,一步一步,拖到外面才埋葬的。” “你是不是,在跟我讲一个,自己编出来的传奇故事?” “说句实在话,在东莞村,从以前到现在,可能就只有你爸爸,还有就是孙大海的爸爸,老村长他们三个人,对我家里发生的这事情,了解的那是最为清楚。因有的人知道了一点点,可见我都一天天这样说,就不肯再说什么多话;有的人原本来就是有点知道,加上对这种事,本来话就不想多说,或者就是我的坚持。” “你是很有心计的人。” “人家就不敢,也不愿多说我的事情。还有的人应该是想说,心也敢说,可他们却不知具体事实。” “一般的人当然不知。” “就是自己想讲,也讲不出来,具体的所以然。” “敢讲肯讲的人也不多。” “只有他们三个,知道我屋里真实情况,也是敢说和肯说的。这三个人一个人意外死掉了。一个人逃走得渺无声息。就只有老村长在东莞村里。却在我一次又一次地,坚持诉说,自己往上三代,都是贫农的情况下,后来就慢慢地,默认了我的说法。” “当时你才那么小,就有这种智慧,真是让人佩服。” “跟你说了,也是天生成的本事,保护好了我自己,也才能够救下了,我的这条命吧。” “这倒也是。” “还有,好多人随着年代久远,都摸不清楚,这事情的底细,那谁还敢再说什么?再加上村里的人谁都知道,要是谁敢说真实情况。我就会跟谁找上门去,要跟他一屋人吵死吵活的。” “你是黑白通吃。” “甚至于要去拼这条性命,那谁见了,还有必要,跟我说什么三,道什么四呢。” 孙立新静静听完,看着他说: “那就对了。你这就是说,一个谎言说了一千遍,那它真的就变成了真理。这就样子,你一年一年的,就欺骗了政府的粮油棉衣,棉絮,衣服。” “要是不这么欺骗,我能还有这条命,跟你说话?” “我也是,你很了不起。在那最危险时,就有这样的眼光,也有那么大的胆气。” “哪里,我哪里,又有什么胆气。更加说不上,是有什么眼光?” “这还不是的?” “我向死而生。要是不这样做,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从小大,天天是在惊恐中过来的。” “至于吗?” “那万一哪个人有一天,一旦戳破了我的顽固把戏,那还了得吗?起码可能,我也会是个坏分子了吧。” “麦救济,我看你,真的是行。就这样,你硬是白白地,吃那么多年的救济。” “是的。一个人,只要是一件事想成,就得要忘记很多事,那你才会成功。这些东西,他们不送给麦救济,还不是会送给人家孙救济,区救济的。” 孙立新说到这里,又想了想,如是恍然大悟般: “另外一个因素,你是不是也要考虑到。” “还有什么?” 第119章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东莞人,胆子大,敢为天下先。他们的为人,在骨子里,是不是也很善良。” “几十年细想起来,这确实是的。大家基本上比较与人善。” “听你这样一说,我还得去找一找,那软骨头吧。” “是的。人家这么久,是很看得起你哟。” “是这样的。” “要不他看得起,你能顺风顺水,只几家伙,就混到了这样子?再说你此一去,也是为了大家的事。” 孙立新眼睛盯着他: “我是个要她看得起的人?” “说句实在话,论才华,你肯定要强过他若干倍。可人家位置比你高。就不能太硬下去!再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就是低个头,也不为了自己。” “说得对极了。” “所以电话,是为东莞人打的。要是为你个人,我是不支持,你打她电话的。做人,也得有点傲气,才对得起自己。” 这几句话,麦救济是低着头说的。也把看着他的孙立新,给说的五体投地了。 那边区副镇长一拿起话筒就说: “你好,区副镇长?是我。” “放下话筒,过来。我马上找几个人。” “那我过你那边。” “区副镇长,什么?半夜了?好吧,没有办法,这事情,是急了点。” “我是这样想,只要我们一班人都出马。那边海关的人,不看金面,也得看佛面。这我们一点面子吧。” 东莞的夜,是很深了。 公路两边天上地下,有小虫子在胡乱地吼叫着。 区副镇长兴致勃勃开着车,行进在去海关的路上。不多久,车子里头,就多孙立新。再一会,多了个办公室黄主任。看着人都到齐了,区副镇长说: “你们估计,这事情,会有什么问题!这可是第一次,我们以政府的名义,去求人的!” 黄主任说:“很难说,我们地方政府。人家海关属于上面领导,比起我们要高得多了。” 关长斜在沙发上,睡意蒙胧,听着他们的叙述。全部听完低头细心想,再进到里屋拿起来另一部电话,跟什么人详详细细,说了有好一会。出来时人就一脸轻松: “这事放心好了!那天一定保证,让大货柜车顺利出关。” “那就谢谢。” “我让那边就告诉我,能再延长两个小时。时间上足够了吧。” 区副镇长:“立新,你看够了吧。” 孙立新想想:“该够了。” 关长:“可这事情,是不能打电话,到厂里去的。” “那我们先做好准备,临时接好头。” 关长:“我跟上面请示下,考虑到那天晚上,特别为你们,延长两个小时。” “太谢谢关长了!” 区副镇长放下关长道别的手,就回过头来: “孙主任,那你回去,就给莫厂长打电话。” “不能说具体,到时灵活处理。” “我一定好好地落实这事。人家海关,为我们搞了点特殊,自己还要尽力,往快往前赶!” “是的,人家给了面子,我们也不能让人家太为难。” “不用打电话,直接送我到厂里去。你们先休息。我去落实这事。谢谢领导了。” 区副镇长:“半夜了。你也要休息吧。” “他们是三班倒的,说了,做得会更加有劲。要是我不去那里,哪里能休息得好。” 车间里灯火通明,机器嗡嗡着响,一切秩序井然。 工人们有条不紊,在包装、打箱、运送、装车。 第一辆货柜车装好,才要驶出大门。阿光坐在驾驶台上,听到莫镜铨在后面喊: “给我一定记住了,一过海关,就得给我打电话。” 阿光侧过脸来,很自信地点点头。 大卡车就轰隆隆地,碾上大道,如飞般远去。众人都长长地舒口气。 接着那门大口,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相继着开出来。 墙上的挂钟,缓缓滴答着。 莫镜铨守在电话机子旁边,一根接着一根,低起头在抽闷烟。 孙立新陪他,还在不断宽他的心: “好了,只要车子出了门,就放心吧。那边是关长,亲自出面的。” “不怕一万,也要防万一。” “那天下半夜在他家,是当面锣对面鼓说了,该不会有问题。” ”我全家人的性命,都在这里了。“ 莫镜铨眉头紧锁。再没有说话。这事揪着他的心。事关重大。 时间悄悄过去,远处的听涛山,工厂外面东莞大道两旁,都露出来巨大的轮廓。 人行道边,有工人正在清理沟渠。 一只巨大轮船,在茫茫大海上拼命地鸣着汽笛。 电话铃声大作,莫镜铨一跃而起: “过关了,哈哈哈!” 放下电话,莫镜铨满眼热泪,起身上前,紧紧地抓住孙立新双手,猛地老虎一样扑上去,两个大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孙主任,你真行。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屋里八十岁的老母亲,我的太太,三个孩子,他们都要万分地感谢你!” “应该的。” “我们两个一定还得要记住。这件事情,无论是到什么,千万,千万不能,让我老板知道了啊!” “能帮得到你的,东莞人自然会好好地帮到你。你也得好好地做事情。前次厂里才遭到退货,是我帮你一起扛下来。这次又是这样。” “不好意思啊。” “知道你做事情为人,都很是敬业的。可市场上竞争,那是太厉害了。我们都要好好做工作。商场如战场,得一步一趋踏踏实实,小心小心又小心,才能在这激烈竞争的大战当中,不掉落下来、” “你说的太对。” 一席话,说得莫镜铨连连点头称是。 麦救济还没起床,外面的天,却大亮了。 听到那门边上,有啪啪啪声音,而且啪的很是急促。心就是一惊,怕有什么事发生了。 出得门来,想不到在外面站起,等着敲门进来的,竟然是多年没有见面,从那边回来的麦求富。 看清楚了是对方,人就惊得合不拢嘴。马上就高声大笑: “妈的个蛋,一个晚上,睡不安神,是亲爱的麦求富哥,要来骚扰我了。是哪阵子风,把亲爱的同胞,给吹回来了?” 第120章 是我麦救济的至爱亲人 麦求富不顾他的调侃,也不说一句话,就尾随着他,径直进了屋里。一到堂屋,人还没站定,这才把手上拎着的什么花旗参,鱼翅,燕窝,鱼胶往方桌上一放,口里头就一声大喊: “麦救济大哥,小弟麦求富,今天在这里,要重重地谢谢你了。” 嘴巴里那话还没说完,扑通一声,麦求富那双膝就跪在了地上。伏身子下去,就一个劲磕起头来。 这倒是惊得麦救济慌忙上前扶住他,满脸疑惑,嘴里很是不解地说: “麦求富兄弟,过去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见面。今天这才一得见,就这样做,是个什么意思?” 麦求富跪在地上,人并没起身,嘴里再说: “不孝子麦求富,要多谢我的大哥。” “有什么谢的。” “麦救济你。那一年,我可怜妈妈往生时,就是你帮着我,当了一回孝子。替我尽了一个儿子的孝心。让我家妈妈能安心入土安葬。也让我老逗的心,在那时能安定下来。这对于我来说,你真的是一个再生大恩情。” 麦救济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就很轻松地扶起他,口里说: “那你赶快起来。兄弟,你可知道,你的妈妈,在我心里,就是我的敬爱的亲妈妈。” “我家妈妈什么时候,怎么又是你的妈妈?” “这么久来,不但你是我的亲哥哥。你妈妈是我的亲妈妈。你一家人,是我麦救济的至爱亲人。” “是吗?” “怎么不是,你们一家,是我救命大恩人。你想想,要是没你爸爸,年年给我发救济。还把上面分配给他的尿素口袋,给我做了衣服裤子。 “都是小事。” “没有你在地里,给了我那个小番薯。我孤苦伶仃一个人,那时瘦弱的骨头板板,不早就打得大鼓?” “那怎么算我家。可是人家政府,对你这个孤儿的大恩大德。” “麦求富啊麦求富,你爸爸妈妈多少年来,就是我的政府!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是吃千家饭长大的。” “算是吧。” “你不知道啊,兄弟,我是吃的千家饭。可是我到哪家,人家送我一碗饭。碰到有的送一碗包谷饭。几个番薯饭。或者是到人家的厨房里,大门边上,吃那碗饭。” “是有人生活苦些。” “有的人家,只肯送我半个番薯。有人家还把番薯丢在地上,让我去弯了腰,去捡的。有的人家,还拿起打狗棍,赶得我远远的,在后面破口大骂。” “有吗?” “我还告诉你个怪事,就是有人打我,撵我骂我。可东莞村人家的狗,没有一只叫我吼我。是它的主人,在前面骂我。它跟在我后面,那叫声也没出口来。” “事情过去好久了。我从来都不知道。” “你是我们村的少爷啊。” “乱说。” “我从来也不恨他们。给我哪怕是半个番薯,也是他们的人情。不给,是人家的本分。哪怕是丢到地上,我也要捡了吃。不吃,我就会死啊。” “那是真的。” “我还要万分感谢东莞村,感谢他们。” “要感谢。” “我就是了到你家里,才能和你爸爸,和你和你兄弟姐妹一起,坐到你家里的饭桌上,一起吃饭。” “我爸爸民主。” “记得那餐在你家里,吃的是南瓜稀饭,炒了一大碗豆角。还有你妈妈做的酸菜。和你们一家人,坐在一起,那餐饭,多好吃啊。吃好了饭,你爸爸拿出尿素口袋来,那是他在上面开会,专门发给他们领导干部的,一个人只有一只口袋。” “他说过,你小孩子,布票不够用。” “说是要给我做衣服。你妈妈见了,一手就抢了过去说:‘你给他做什么?他会找哪个去做?不急的,我在屋里,帮你做上几天。你再来我家穿,就是了。” “有这回事吗?” “好兄弟,从你家里,吃了那餐饭回来。我躺在床上,整整哭了一个夜晚。再说,帮你妈妈办大事,当时是你不在家里。” “我都不晓得。” “天远地远,一时赶不回来。我麦救济,也是东莞人。还是麦家的大事,为她老人家,就做个孝子,这也是我的本分,好兄弟!” 麦救济指挥着几个人,在立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 听涛山工业区 天穹中没一丝云彩。灿烂阳光下,麦救济双手遮着太阳,人站在那里,左看右看,看了没多久,眉头就皱了起来。看着在一边,自信心足得很的孙立新,心就有些疑惑了: “亲爱的孙大老板,你要我做,马上就帮你找人做好了。你要我竖,也帮你竖起来了。你感觉如何?” “做得蛮好。” “你好好看哦,这六个大字,把这八字都还没得一撇的事,就敢弄这么大块牌子竖起来?和有的人家比起来,那上面就差没有,环球两个大字。” 孙立新听到环球两个字,不由得就扑哧大笑起来: “你小子说话,倒是要小心点。就不怕孙大海骂你的娘?” “说都说了,哪里还会怕?” “把我们区里,也当成了孙大海?” “人吹起牛皮来,那是差不多的。” “是呀!这是牛皮。就是要这样吹,是要先砌好了窝,再去找那下蛋的鸡。筑好巢才会引来天下金凤凰。你不要不相信,这里可个大大的风水宝地。以后你就知道,这叫做是: “‘宣传在前,行动在后。’那时,你可不要马马虎虎,得为听涛山工业区,贡献一臂之力!” “出力,那肯定是要出的。可是你的工业区,跟人家外面的所有工业区,怎么是大不相同的呢。” 麦救济听了他的话,看了前又看后,还很疑惑地说。 “你倒是说说,我们跟别人的,有什么不相同地方。” 孙立新看着他那样子,知道他对问题,肯定用了思想,倒是感到有了兴趣。 “放眼一看,周围方圆百里内外:去看人家搞的工业区。哪个不是把先那推土机,铲车,开得震天地响。满山满地的,搞得四处灰蒙蒙的一片。” 第121章 原始森林中现代化工业区 “人家是这样。” “那原本来的土地上,连草都没有一根,全是新鲜的土地。俗话讲的,叫做三通一平。可到你这里,别说是三通,一通,又在一平,又是怎么根本就看不到。” “我这里看不到,你说的那种三通一平。” “到处是绿油油的,连草都没铲掉一根。泥巴什么的,也不动一块。也就是这么高高低低,深山老林,原始森林那一副模样。怎么就被你吹成工业区?你是在搞原始森林中,现代化的工业区哈哈。” 孙立新听他话,双手捧在胸前,看着远处,笑了笑的: “你不知道吧,我的水电,全在边上了。” “开工厂,只要水电吗?” “要是有什么大老板来,只要是不求非得标准厂房的。我还要他按照我们的想法。” “你是独特的想法。” “山坡斜度沟渠的走势啊。就按原来这样子。来做他的工厂。不要改变的地形地貌。在世界上,这山那水,一切是自然天生成的。这可是上天,赐给人间的宝贝。” “能成吗?” “多少年来,人类是太多地,粗爆地改了自然的它们。这可以说,也是种贻误子孙的破坏。所以还不要先粗暴地动了它本来的形状,那就是很好的方法。” “山水自然天生成?” “是。” “那你就让人家,怎么办自己的工厂。” “办个工厂,就要搞得那样,河山破败的样子?” “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可人家来了,要做的事,就是开工厂。要开工厂,那就得有上下水,要路,要电的条件。” “你好官僚。” “我官僚啦。要官僚的,怕是你吧。” “你知道?我的电,水,路,你好生都这边边上。就是只要等到人家老板来,仔细看好了,一切满意了。我们这边,就能按照他们的要求,直接通了进去。” “早有计划了。” “再看几十年来,人们胆大妄为,改掉了我们多少的妙山好水?又有哪一件,是改得好的?我呢,就是要让以后的这一切,给后人们留下来的,全部是自自然然,和和美美的原始生态。一间间新的工厂,也是在花园里的,森林里的现代化工厂。” 一席话把麦救济听得愣在那里。心想这鬼家伙,肚子里头什么,装进去这么多个,奇奇怪怪东西? 孙立新那边,继续发声: “好久没去你们厂里。莫镜铨做得如何?” 麦救济觑了他一眼,不屑一顾慢慢说: “过去他们是东莞人的爷老子。到如今,算得上是乖儿子。光是那天,你帮到他搞惦了那一批货。平安送出海关那两手工夫,他躲在办公室,就哭了好几回。” “哭了?” “怎么不哭,是你救了他一条小命。要是那一次,真的误了大事,他还会在这里?直到现在,还天天和我们说,你老人家的好话。” “晓得知恩图报,也算得上是个好人。” “天天在说,这也是在大陆,在东莞村,才能碰到这么好的老板。以后若是老板哪天不开心,要炒掉了他,打算也不回那边去。就要在待这里,跟你老板一起干。” “跟他说,我们欢迎。” “还准备把太太,孩子都接过来,和我们一起,就做个东莞人。说你做起事来,讲仁义,有劲头。” “是呀!人非草木。人心暖人心。不管是那边人,还外地人,外国人,只要你能对人家好,人家哪里会有,不对你好的道理?他肯这样想,那就好得很!我们以后只会越做越大,就越加要像他这样的人才,来参与村里的具体工作。” “人家要是留下来,那你得开他的工资?” “要我开他工资?你是说,人家的工资,比你们,开的要高多了?” “肯定是。” “那怕什么?这么久以来,人家给我们做了多少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说工资,是低了点?麦救济,你越来越狡猾。学会旁敲侧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你放心,工资很快就会提起来的。不过这些,也得提高管理工作的水平。提高工作的效益。人家高工资,那是跟他工作效益来的。你也不能不承认,莫总在厂里头做的这些事情,那也该是有他两板斧的。” “真会有工资加了?” 说到要提高工资,麦救济显然兴奋起来。 “在一个极大事业里,当然会要的是各种各样人才。像他这样的人才,我们真是太需要了。以后你一定要记住,只要他有什么不开心,马上就要跟我联系。” “你去哄他。” “一个地方,只有人气大旺,才会带来更加大的财气。有了大的财气,你那份工资,我这份工资,在大财气里头,又算得什么?你说是吧?” 麦救济听着孙立新话,没听得全懂,但仿佛也明白了很多事理。 两个人正在说着话,远远地就老村长带着麦求富过来。 做父亲的老村长,是见到儿子回来,那人,就显得年轻了很多。 “你们看,是谁来了?” 一见到孙立新几个,就很高兴地对他们说。 孙立新看见远远过来的麦求富,人先是一个愣神,接着赶快就迎了上去,双手接着了他的双手: “麦求富!好兄弟回来了!” 麦求富呢很自悲。 知道毕竟是自己,没有什么出息,从那边回到家乡,显然就没老村长那么神气。见到眼前开裆裤伙伴,人还没说话,先就叹了口长气。有好半天他才地,不好意思地说: “这么多年了。我在那边文化低,也没本钱。胡混了这么长时间,还干不出名堂来。回家来看你们呐,还是到自己的狗窝,有意思点。” 孙立新听了他的话,就说: “没有关系的,人生三节草,几贫几富,才能到老。男子汉大丈夫,青春长得很。不必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只几句话,让麦求富心中的阴霾,扫除的干干净净。看到孙立新的几句话,儿子的脸上,就轻松下来。 老村长在一边见,心也暗暗称奇,高兴万分。 “我看你这样,怎么比起我们这边人来,要显得年轻好多呢。在生活和精神上,应该说,是很不错的哦。” 第122章 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朋友 听孙立新这么一说,几个人不由得又你看我,我看你。 麦求富没说话,麦救济倒是抢话头: “这个现象,倒不是他一个人。我看过好多村里的,甚至还有一些地方的。两个人一个在这边,一个去了那边。见面的结果,就是这样。” “应该是水土做的。” 孙立新没有接过他话: “听你话意思,那是不想过去那边了?” “回到家,听爸爸一说,再看到,你们居然有了这么大块牌子。又看到东莞的规模,真是有点不想再去那边。” 孙立新就很高兴地,再次伸出双手,紧地与他握着。嘴里连声说: “好,回来了,就千万不要灰心丧气。一起上战场的人,不一定,个个都能够成为将军。战士回来,还战士。是一个战士,就有他的阵地。那你先看!也好好地想想吧。” “好。” “如果真的,不想再往那边去,倒是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去帮忙干呢!” “是吗?” “改天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 麦求富看着这几个穿起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朋友。离开村子很久的人,一见面就有如此的热情,真心有点不相信的: “这是真的吗?” 看着孙立新,在看着他,那想跟他说一点什么的眼睛。麦求富自己又不知,眼睛该往什么地方放才好了。 几个人谁也没再说话。 倒是那做父亲的老村长,看到他们几个差不多的同龄人,他们从少年到青年。分开了有这么久,今天刚一见面,就那么的和气成了一团。心中暗暗高兴。那种种的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田小青带着在车子上,脸上挨打过的青紫。 领着几个女孩,跌跌撞撞,在大雨欲来之时,终于来到了学校。 下课钟声响了。 孩子们如流水一样,一拨拨出了大门,不多一会,就走得差不多了。可在那人群当中,还没看见田小洁。 田小青看着站在学校门口,等到那大拨大人差不多也走光。心就急了起来,上前一步,拦住了一个才出校门的学生: “小朋友,请问,你们学校的田老师,在” 那学生就是一怔,想了好半天,才指了指后面的听涛山: “你是说,要找我们的田校长?” “是的。” “她还没有下课,就上了后山,找兵兵同学去了。” “兵兵?是谁?” “是我们班上田校长最喜欢的学生,有两天没来上学了。” 田小青抬头来,看那高高的听涛山,又看到这快要下雨的天色,人就有点吃惊了: “快要下大雨了。她上哪里去,找什么学生?” “你不要打她嘛!” 在管理区这边转有好几圈。 又听人说,兵兵往山上跑了。田小洁失望地朝到听涛山走去。还在数落着: “她还是个孩子,就是不听话,也不能这么打人嘛!今天这样一跑,会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打,再聪明的孩子,也会打傻了的!” 走进了大山,田小洁大声喊起来: “兵兵!兵兵!” 东莞的天气,千变万化,说不清楚。天老爷也没说,自己要变脸,马上就会变了天。 田小洁没有走出多远,天空中一时间,浓云翻滚起来。那风哦吹得漫山遍野,大大小小荔枝树,龙眼树,芒果树,叶子哗哗地响。 尤其是这夏天的天气,那就变得更加快。雨也下了起来;不一会越下越大。 田小洁迎着大风大雨,简直就是鼻涕,泪水,在嘴里脸上翻滚,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在拼命地喊着。 躲在一棵荔枝树后面,石头缝里的兵兵,听到她的喊声,看到走来的是老师,旁边并没有妈妈,这才敢伸出头来。怯声怯气地回了。 田小洁听见声音,马上就找准了方向,快步冲了过来。 她双手捧住兵兵。 孩子一头钻进她怀里,先是一怔,接着就号啕大哭起来。 田小洁顾不得再说什么,冒着瓢泼大雨,师生两个朝山下连滚带爬下来。 两个人还在小路上,山上那石涧当中,猛然泄出来巨大洪水。把师生两个,都冲下了岩坎。 田小洁就在往下滚去时,还没忘记老师的责任,拼命抱住了兵兵。 那风声雨水,把一对师生弄下了山坡后。天气立马又大放晴朗。 人们发现他们时,田小洁摔得晕了过去。可她还双手紧地,把兵兵抱在怀里。 这个镜头感动了东莞人。再接下来,就是田小洁头上裹着白色纱布,躺在东莞医院病床上。 田小洁也是学校历史上,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爱护学生的好老师。 孙立新主任亲自前来安慰了: “没出大事,就你作为学校的校长,这样做,那是对的。学校就是要有你这样的好校长。才会有益于我们子弟成长,有益于东莞村。大家会感谢您的。” 满脸羞愧的冷桂枝和兵兵,带着同学们,捧起各种糖果进来。他们一起在田校长周围。 “好些吧?一看到你那样子,真是把我的血压,都弄得高了好多。” 看望的人们散去,田小青来了。 田小洁一看到姐姐,惊得目瞪口呆: “我亲爱的姐姐,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田小青掩饰着: “坐车子不小心,被车上的设备,亲吻了一下。” “没有人吻,那设备倒先看上你啦。” “没大没小的,一见面,你就是这样子?” “你呢,上药了?还痛不?要不要找个医生看。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医生,我看多的是。” 见田小洁老是在往眼睛说,还要帮着看她眼睛,田小青叉开话头: “这点小事算得什么?刚才要是你有什么意外,那怎么向爸爸妈妈交代?一个人出门在外,做什么事情,也得多悠着点。” “是突然变了天。” “对了,我还在百货公司门口,帮你拣得双高跟鞋,有八成新呢。” 田小洁接过来,瞪了她一眼: “姐,怎么这样老土。这哪里是什么八成新?” “这么好的鞋子,硬是有八成新?你肯定会喜欢。” “八成新?乱说什么,这可是人家扔掉了的垃圾呢。” “你姐还不知道?” “知道你还捡?” 第123章 老师们有点拉不下脸 “这可是我在百货公司大门口,亲眼看到的!是这么漂亮的袋子,里面装着的,怎么会是垃圾?我还看到那橱柜上的价格,要是新的,得八百多块钱呢。” “扔了吧,人家这里人扔垃圾,是这样。” “算是垃圾吧,我看也是好垃圾。” “好垃圾?” “能够穿的。完全可以。” “人家这里是东莞,哪里像你凤凰城狗崽溪?不要了的东西,也是要用袋子装起。再丢掉的。” “我看它,真的能穿呢。为什么要浪费了?” “肯定是什么人,在店子里头,买了新的。旧的不要。把它装在新盒子里。扔掉了吧。” 田小青听她口气这么坚决,觉得还有点根据。真就有点不相信: “真是这样?” “是的。” “我看这双鞋,是能穿啊!就这么扔掉,那太可惜。你要是不肯要,那我来穿。” “你穿?” “我试了下,还刚刚好。再说,比我脚上的,还要贵好多呢。” 田小青嘴里,还在说着话,居然就穿起了这双鞋。真的是还蛮合脚的。搞得病床上的田小洁,看着她一时哭笑不得。 田小青一穿好了鞋,发现了不声不响,坐到对面床上的孙立新。她大吃一惊,再仔细地看了一下说: “你好!你就是孙立新同志吧!” 正在想着什么事情,进入了状态的孙立新,听到有人直呼他名字,倒是先吃了一惊:“是的。” “你?” “怎么,你?认识我吗?” 田小青热情地: “不是孙主任吗?怎么不认识?” “是的。” 我们家田小洁,在写给我的每一封信里,次次都提起你。今天一看,我就知道,她在信里头说的人,就是你了。” “是吗?” “太谢谢你了,你是我家小洁的好老师,大恩人。一位识得千里马的伯乐呢。” “哪里,田校长,才是我的老师呢。” “你还谦虚什么。没有你,我们家小洁,哪里能当上老师。我听到他们刚才在喊,我家的小洁,是不是还当上了校长?” “是校长了。” “我们一家人,都要感谢你。” 田小洁尤其是听到,说是自己写的每一封信里,什么什么的,那人就很不好意思地截住话头: “姐!你就少说两句行吗。” 田小青说了半天,这才看到妹妹的脸色,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就再不说话。 孙立新听田小青这样说,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的田小洁。 田小洁也在暗暗地观察着,他听这个话的种种神态。这一切,自然地也进入田小青眼帘。 尴尬了有好久,孙立新无事找话,再问田小青: “你们几个人,都是从凤凰城过来的?” “她们是田小洁从小在狗崽溪,一块长大的伙伴。” 看着孙立新,田小青倒是十分从容: “她们来这里,不光是看田小洁,还想来打工。我也想到,这里要是情况啊,条件啊,都好的话,我想也打份工呢。” 田小洁听到这里,吃了一惊道: “姐啊!你这是要干嘛?” 这时的田小青,偷偷使了个眼色,回过头去,笑问孙立新道: “孙主任,能不能帮我们都安排下?” 孙立新看了几个女孩,又看了看田小青: “一共是几个人?” “就这几个了。” “你也算一个吗?” “是的。” 孙立新听完,也不犹豫,从包里取出来纸和笔,写了张纸条,交给田小青: “去找莫厂长吧!他会安排的。” 田小青接过纸条,看了又看: “这个行吗?” “没问题。” “哇,你厉害,比我们组织部长,还行。“ ”过奖了。” “那就谢谢你啦!真是好幸运。一来,就找了工作。好了,小洁,那你先在这里休息。” “有这么急吗?” “得先带她们几个去厂里,请莫厂长帮安排工作。 田小青看了看她,和孙立新点了下头,几个人走了。田小洁看着她们几个,想再说点什么,一时欲言又止。 “听说你开始实行,校长师生,同在一个食堂,同一时间开餐了?” “不行吗?” “没什么问题吧。怎么会有想法。” “我到工厂,看到工人,拉长,经理,竟然要分开吃饭。觉得也太不好了。想到学校老师和学生,也没有必要,就这样吃。和办公室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认为这样好,那就改了。” “行得通吗?” “就是一开始,老师们有点拉不下脸,很不习惯。时间一长,感觉还热闹点,亲切好多了。” “怪不得,上面来了电话,要我们总结学校的经验。你老是弄出来新的好花样。” “现在我们是对食品,学生开心,老师顺心,家长也放下了心。对师生之间的交流,也有一定的好处。” “你的胆子可不小呢。上面又表扬你了。” “我还有个想法。” “又来了。” “就是除了校服之外,我们决定要定制校鞋。” “这个好,你的目的,是什么?” “减少攀比。” “一双鞋子,会有攀比吗?” “怎么没有,二十元一双的。二百元一双的,二千元一双的。” “学生有穿二百元一双的。” “二千元的都有。就是没有听说,有二万元一双的,如果有,只怕是都会有人穿。” “这样啊。那你这个想法,好得很。你厉害了。 “还不是你,领导的好。” “我们是不是相互表扬。” 孙立新,田小青几个人,站在听涛山水库边上。 远处水面草丛深处,有几只鸟儿,呼拉的就飞了出来。翅膀拍打着清新空气,发出来动听叫声。 孙立新看着它们,脸上显出来了十分自信的笑。 “在老家,我是搞自动控制的。发现你们这里,虽然是个丘陵地带。可在这座不是很高的山上,却有这么股很好的泉水。” 孙立新很高兴地说: “这就是东莞村,可以说方圆百里内外,最有名的一股泉水,叫做龙泉。” “名字,倒是蛮有意思。” “别看它离管理区很远,奇怪的是,与我们村头的龙头井水,却是相通的。那里的水,就是从这里下去的。” “故事又来了。” “东莞志上有段话说,东莞村东面有座神仙水山,它以民间传说,叫‘神仙水’而得名。相传古时,在当地久旱情况下,有个神仙看到众百姓,山川田地,干得苦不堪言。 “编的好。” “就在山石之上,跺了一脚,蹬出来了这么个巨大的脚印。当即就涌出来一泓清泉,既灌溉了田禾,又缓解人们饥渴。” 田小青看着他,冷冷笑道: “孙主任,又是在讲古吧。这几天,到了任何景点,都有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第124章 多有不可预测的种种问题 “这真是东莞志书上说的。不是我瞎编乱凑。说人们就将山石间那股泉水,称作‘神仙水’。还把这里一些山石,按其形状加以神化,分别取名为神仙床、神仙鞋、神仙拐,神仙葫芦等等。” “编下去。” “在听涛山上,还修有亭台、楼阁、庙宇。里面林木茂盛,风景清幽。在我们小,还害怕得不敢上去玩。那时,是游人不绝。历朝历代,还有不少文人墨客,都在这里留下了游踪。” “很有魅力了。” “有着名摩崖石刻,‘滴翠岩’、‘消夏延秋’、‘云封帐底’、‘蓬莱寄迹’。这些是古人为猎取胜景而作。其中有些,还能找得着原封。有些当然就不见了。哪天有时间,我带起你一起,上那里看看。” “既然有这么好的山,质优的水。我手上,就有个电子产品的专利。要是能把它们合在一起,作为管理区里,本土的自生产品,把它开发出来,那不就更加好了?” “电子产品,也要水吗?” “是的。” 孙立新听田小青的话,显然来了兴趣: “那你就说说,这个专利的具体情况吧!” “要是按照当前市场需求,和当下的消费人群心理,产品在这里,会有很市场的。” 孙立新听了,就是一怔: “要真是这样,就先说说,大概投资计划?” “说起投资计划,我们的投资,有点大。” “只要有效果,不怕大。” “就是你说的效果,也没有那么快。” “不快?” “是的,但是呢,后期会无限大。” “无限大?说说。” “第一期的工程,该是……” 还没等到田小青说完,孙立新插上了话: “这样,你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你讲的产品,一个详尽的数据呢。” “当然能。” “最好是能有个书面的?因为我对这一行,也不太懂。” “你根本就不懂。” “根本?” “是的。我就是跟你说了,也得再去请有关专家,研究分析了之后,你才能,也才敢定夺。” “这样啊。很好,我这个人,有点喜欢冒险。” “那就好,我这里就有现成的。” 嘴里说着,就从随身带着的包包里,取出来一大叠项目资料。 孙立新看着她递过来的资料,出手去接了过来。打开了,真的一时间,竟然很是愕然。停顿了好久,看了看自己手上,再又看她身上那包包,笑道: “我的天哪,这么个小小包里,一取,就出来这么多文件?在你那里面,还有多少文件?” “暂时保密。” “我倒想请教一下,在凤凰城那边,你是做什么的?” 田小青听了就笑: “孙主任的眼力,那是极好的。跟你说个实话吧,我以前学的,就是这个专业。毕业了,一直就在业余,坚持搞这方面的研究。” 孙立新很放心地: “那好,我们东莞管理区,要你这样的人才。要不然,你也不会有这么个口气。” “不要太相信我。” “为什么?” “就不怕我骗你吗?” “要是你是骗子,我倒是希望多来几个。” “谢谢你的信任。 “我先带着资料,回去好好学习学习。看看明天,或是后天,能不能答复你。这样行吧!” 管理区办公室。 “我想法是这样的。应该也跟得上眼前形势吧,可是为什么……” 区副镇长插话: “大海,我看这事情,你先别激动了。我也以为,你说的这件事,是很好的。从区里的经济发展来看,也不能只是一条腿走路。” “一条腿,是很难的。” “我们还要多几个方法才是。对这个事情,你先不要性子太急。再说,我问你,有没有跟立新同志……” 两个人的话正说到这里,孙立新和麦妙娟来了。人还没有进门,孙立新就说:“领导检查工作啊?” 区副镇长:“哦,说曹操,曹操就来了。大海同志正在跟我谈起,他那个妃子笑荔枝试验农场的事。” “大海,说实在话,你要做的事,还是麦妙娟告诉我的。不管怎样,对你想要做的项目,在这里,我就跟你先表上个态吧。” “好。” “我是从心,百分之百地支持你的!也就是说,管理区也是百分之百地支持你!” 孙大海不相信的样子:“你?真的支持我吗?” “我不支持你,能又去哪里,支持哪个?” “这样就好,我要谢谢你。” “几个人,一个村的,就不用再讲,什么谢不谢的。不过,你得先回到家里,做出来一个预算,弄出来项目的规划。其他工作,就让我们来帮你做,那就行了。” “感谢了。” “管理区在后面,还要根据你的计划,为你跟银行,申请农业发展的低息与无息贷款。甚至争取到上面下来的扶持资金。这可能得由管理区去帮你争取,要求得到上面的支持。” “还有这些好事。” “因为种植业的投入,基本上是靠天吃饭。周期又实在太长。而且多有不可预测的种种问题,那是多得不得了。所以这事得由管理区负责,来帮你完成它!这样子,你看行了吧!” 孙大海听到这里,看到孙立新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出乎意料之外。这么多年来,自己是不是有点小人之心,踱了君子之腹。 心里当然很是感激。他激动地说: “孙主任,你当人当面,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话讲?” 孙立新接过话来: “以后我们有什么事,都希望大家能够当人当面说。但是我有个条件,就先得说到前头。 “什么?条件?” “请你听清楚了。” 孙大海听到这里,本来放松了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只有硬着头皮: “你就说说看吧。” 孙立新看着他,一字一句: “就是你晓得的,在听涛山上,那股很不错的泉水。按照目前的计划,先得注意那是一滴,你是也不能用它的。” 孙大海心就凉了大半截,性子又很急了: “你怎么说,那里的一滴水,我都不能用呢?” “是的。” “老兄,那可是山上的唯一水源,要是我不能用,为什么?” 第125章 数百年来之名胜古迹 “你可知道?听涛山上这座观音庙,看起来,当然是完全不像个样子。可志书上说:它始建于北宋,距离“有八百余年历史。 “其间几经战乱,可前辈们是屡毁屡建。尤其在邑城陷落之后,可怜的古庙毁坏一空,片瓦无存。 “还经过同善堂慈善会,多次施赈募捐,于一九四六年春,才得到再次重建的机会。那听涛古庙,地枕的是东莞山峰,门临癸水;东侧峰峦围绕,西侧群山朝拱,也是东莞村数百年来之名胜古迹。 “听涛山山顶上挂灯笼,早在明代,是东莞八景之冠。着名的‘听涛山廉泉’,就是在这座古庙的脚下。” 听孙立新说到这些,孙大海心想: 这小子飘了,是不是要在人家领导面前,班门弄回子斧呵。这些事情,老子孙大海,难道都不晓得吗?只是不会像你这样,一五一十的,一二三四五,说它出来罢了。 听到这里,就做出了不屑的样子,插上来话: “我哪里又不知?不就是当年搞运动,听涛山上的那林场,就是叫做‘五七’干校的人,拿那破庙来做学员的宿舍。于是那里的大小菩萨,就被一扫而空。庙宇再次遭到损坏么?这事情的后头,还有一个事,不晓得你还记得?” “有个什么事?” “那庙里的大柱子,你记得的,都有我们腰杆粗呢。当时上面有个人物,看到起那些,眼睛都红了。就在一个黑得不见指头的晚上,一车子拉到了他屋里。” “怪不得,那些木头,后来不见了踪影?” “因为两个半大的双胞胎小子,眼看就要结婚。那不是得要添好多东西?于是就做了两套满堂红家具。体体面面的,就结了婚。” “成了他有家具?” “哪晓得,不出三年时间,夜半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把两大间婚房,先是从外再到内,烧得个干干净净。连一屋子的两大家人,都没放走了一个。” “有这故事?那也是够惨烈的了。怎么我们都不知?世界上的有些东西哪,是谁的,就是谁的。也是不要乱动了人家的才好。” “这话有理。到北方做生意,人家问起,说我是东莞的,是他当年的一个战友,转业了,才敢告诉我。我看,这也是一个人的命吧。” “这些你都知道?那就更加好了。最近我们区里,在跟有关部门进行商量,要制定重建听涛山大庙的计划。” “这个计划好。” “这样山就不能动。那水,就是这大山大庙的灵气,当然也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孙大海听到这里,就更加奇怪,立马就插了上来: “这大庙修与不修,跟那什么水,与什么山,有什么关系?” “还有个大事,我们马上就在进行准备,要开发一种新的电子产品。” “搞电子产品?是一种什么样的?” “目前正在考虑中。” “市面上的电子产品多如牛毛,又是种什么新的电子产品,会有它的市场吗?” “大海,我们总不能老是搞简单的来料加工,三来一补吧。从长远的经济上来讲,也是得搞一点东西吧。” “要搞新的产品,我从心里,是大力支持的。可是,要搞电子的,还是新的,你懂吗?” “不懂,是可学习的。” “骗子太多了啊。” “慢慢学。” “投资,是有风险的。” “对。” “大家都是土包子。搞点什么土里生,土里长的东西,应该说,还是可以的。要是去搞什么自己不懂的,洋的,挨不上我们边的,那就要小心了。” “所以我们正在研究呢。” “就像荔枝,刚才不是跟你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大力,就是因为这事如果搞成了。那就是东莞荔枝的一个品牌。在往外发的所有包装箱上,我要求一定要注明:东莞荔枝。这四个大字。得让她能够卖遍全世界。” 孙立新听得东莞荔枝,以后会有那么好的效果,当然也有点激动。同时也到人家说的,是有些在理。就想了想: “行吧,给你这座山。” “谢谢。对于我来说,那就足够了。好,我先走了。区副镇长,谢谢你!立新,什么时候,去大酒店坐坐,饮个早茶。” “要得。你就好好地干,以后就放心吧。在东莞村,不管谁是谁,只要是肯做事情,又都把它做好了。对谁是一样,会开心的!” “立新同志,” 见孙大海高兴地走了,区副镇长那脸上,就显出来一点沉重: “听你说的那个项目,也是孙大海说的,这可是个洋的。” “什么洋不洋,土不土。不就一个项目,这就洋了?我们肯定要面对复杂呢。” “那玩意的技术性,是相当强的。” “完全就是电子知识的那套。害得我都找了好多人,才弄清楚了一个所以然。根据几个工程师分析,在我看起来,还可行的。” “你懂吗?” “不瞒你说,我真的一点也不懂。” “那就还是要听孙大海说,一定要小心了。” “是的,他说得对。” “因为这个事情,早就听到有人说起,从北边来的那个人,是凤凰城的女人吧。” “你认识吗?” 孙立新听了,惊奇地点了点头。 “不认识,不过。” “你说。” “她这个人,在这边前前后后,找过了许多地方。” “不是才来南方吗?” “哪里,前前后后,有好多次了。几乎走遍了珠江三角洲。” “这样吗?” “是的。” “那为什么?” “根本就没有哪个,敢相信她的项目。有人还干脆说,她就是一个大骗子,要把人家给抓起来。” “我的看法,目前没有必要就那么激动。” “为什么?” “人家要是一个骗子,就没有必要这样,在这里一个部门,一个地方,苦口婆心地来劝你合作?” “你说的有点对。” 人家天老地远来这里,是为混你们的一口饭吃?我看也不像。再说,也太小看了人家吧。” “你说的也是。我也认为这个人,看人家脸上,是劳碌奔波,疲乏不堪。可坐一下来,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不是个没有饭吃的人。” 第126章 何年何月才能收回成本 “话说回来,我们想想,就那么一个项目。或者,一块来钱的成本。最多就算你个两三块钱吧。” “说不定,也有几分钱的。” “就只是这么大的投资,可到以后呢。却是只能,十块钱,一百块钱,一万块的往回收。” “有这么牛皮?” “机器生产,电子产品。” “利润越大,风险就越大。” “她设计的队伍也不大,投入可能不多。” “可目标,十分渺茫啊。” “是有点。 “那这样下去,那得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收得回来投入的成本?” “这是个关键。” “要是按你们区里目前这种情况,有限的资金,承受得这样慢收益的投资吗?” “对,这可是一个问题。” “怎么?你那么熟悉?” “你以为啊,为了这个事,我跑遍了附近的几所大学。” “撞到一起了。” “我还觉得,你们每走一步,要稳打稳扎一点才行。尤其是这种很专业的投资。又是第一回。” “现在我们哪个面对的,不是生平的第一回?” “我们也不敢,急于来求成。” “可你又想回来,要想干一事业出来,开头总是会要冒点风险的。” “你只是一点吗?好多点了啊。” “我想。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那电子的市场,在以后的日子里头,一定是会越来越大了。” 区副镇长:“为什么?” “你没有发现吗?近期我看到,那些玩具的新产品啊,都掺得有一些电子成分了。” “是吗?” “好好这里的人,是越来越多。可这里的生活,电子产品在我们生活中,会越来越多的。 区副镇长:“是会更加多的。” “你别说生活上的。就是工农业的。哪方面的都多。当然我们不是上面,管得没必要这么宽。可我们得管好规划,注意投资好吧。” “再仔细想,办了这许多厂子下来?这类的项目,还少了些。” 麦妙娟听说得很是让人激动,抬起眼睛看着两个人: “那你们说的项目,就让我和她,一起抓它吧。” 孙立新看着她说: “你要是肯来管理,那就是最好的事!还有,你不光是只能管住。眼下还有个可以说,是更加重要的事情,也得让你来考虑一下。” “又有什么事情?眼下项目,都还没有开张。难道我,有六条臂膀吗?” “不是,所讲的这事,要你能注意下形势,进行一点评估,了解一些情况就行了。” “这又是什么个事情。” “就是说我们的医院,学校,业余学习,娱乐环境,快要跟不上区里目前形势的发展了。就考虑要以你为主,从今天开始,就要了解好这几个方面,存在的重大问题。” “直说,是个什么问题。” “首先要扩大医院条件和医疗水平的建设。特别是要能请到医疗技术精湛的医生,到我们的医院来工作。接着还得以最快速度,要扩大提高区里学校的品质。最好要在区里,从幼儿园就开始,一条龙,直接办到高中去。这样,就需要找来许多高素质的各科各类各级老师。” “这些情况我回去做个汇报,要大力支持你们。” “谢谢了。” “不过,那个女人的项目,你一定要三思而行。” “放心吧,我会的。” 龙头井边。 麦求富紧地拥着冷桂枝坐起,旁边没有人,也没什么声音。 “快别这样了好不好?可怜的冷桂枝,已经不是以前了。今天心里想着的,是别人。你以前的冷桂枝,也是别人的人了。” 龙头井边大红树一天天在长阔,也长出来许许多多叉桠子。那叉桠子生发出来许多小芽;那芽子没有多久,应变出来了青翠欲滴绿叶子。一簇簇亮闪闪的绿色叶子,衬得那龙头井里的水,也变得那么绿绿的,那么地让人生爱怜。 东莞古书上记载:“龙头泉井,位于东莞东南约二里,黄旗岭山麓下。泉出石罅,阔二尺余,深尺许,终年不涸。泉水清洌甘美,行人爱在此歇息饮泉。 民间传说是:“喝了一口泉水,就会洗净身心。泉何时起名,已不可考。南宋绍熙二年,县令张勋,在泉边建亭立匾,号“廉泉”,此后历代,均有修葺。” 夜雾悄悄上来,四处都变得黝黑黝黑。麦求富听冷桂枝的话,心就是很丧气了:“你以前的那个男人,不是早就过去了?” “不是的,人家现在,是有了……” “有了?那他是谁?难道,你就忘记了当年,我们在这龙头井边?讲过的那些话?” “我的好麦求富啊,过去了好多年,快别这样,说这些了好不好?” “人家要说。” “还有那些什么话,我早就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我爱你。天晓得,地知道,是有了好多年。当初就是出了意外,可我是一个人,你不也是,一个单……” 冷桂枝:“你爱我,爱我什么?要是当年,真心爱我,怎会不声不响,丢下了我一个人,自己跑了出去。让我一家伙双眼摸黑,没办法只有,去稀里糊涂嫁了那个短命鬼?” 麦求富:“想当初,真是不知,我是怎么想的。那人一时,好糊涂啊。只怪我的命,太苦了。” 冷桂枝:“我和你一样的,也是个苦命人,但是我的心,对不起你,真的是有了……” “那我们还有可能吗?” “虽然我还不知道,人家爱不爱我。我们,是不会了。” 到以前的旧情人,现在眼里的小寡妇,冷桂枝的冷淡。麦求富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只有闭上了嘴。 事业上失败了的麦求富。在旧情人小寡妇面前,也失望了的麦求富。一时万念俱毁地回家里。是想死了的心情,也都有了。 想当初,兴致勃勃逃了过去。可一起过去的人,跟以前的那些人,是大不相同了。 以前过去了的人,那时的那边一切刚刚兴起。只要随便做点什么,只要肯去努力做。只要是有好的主意,都会有的收获。 过去的人,带着颗火热的心。到了那里才发现,面对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一定层次,文化,水平。 可过去的人,一般是田里出来的农民。是从田地里,才抽了脚杆出来,腿上还是尽是泥巴。有好多好机会,就是它在那儿,你只有眼睁睁地看。可这些人的能力,却硬是拿不下来。 第127章 他们要罚我十万块钱 一碰到什么事,就总是眼高手低。往往碰到的结果,就是一鼻子灰。做什么都不顺。就只有打零工做苦力,久而久之,就混进了单身汉的大队伍里。 这次回来一见到父亲,就开口说: “我的好爸爸,那边,我是不想再回去了。就想在管理区,找点什么做。打发好了这辈子,就可以了吧。” “这样子吗?你可要想好了?” “我还会骗你?” “只要是你想好了,就行。” 自从阿菊走子之后,一个中年丧妻,做鳏夫的多少日子里,儿女不在身边,寂寞难耐极的老村长,听到他说的这番话,双眼睛瞪住他,简直就不相信的耳朵了。 知子莫若父。孩子从那边回来,通过细察观察,也明白了他在那边,混得不那么的好。细想要是没有麦妙娟,还有那些红领巾们,长期陪伴自己,生活是多么的无聊。 孩子终于有了这想法,老村长当然是高兴。做父母的人一开始,是喜欢儿女们,能远走高飞,金榜题名,有大出息的。 可到了老来时,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出息。是些华丽的过眼烟云。只要儿女能平平安安,娶妻生子生活在膝下,过好了一家人的小日子。自己能含饴弄孙,两个人相互陪伴终老,那才是人生的最高,最为幸福的境界。 老村长于是一时里,为了孩子的自信心,也为麦求富的面子,压制住心头的喜悦。嘴里淡淡地说: “不再想过去,那就不去了吧。不过呢,我看就是在这边,也要先想清楚,还要稳扎稳打,慢慢地从头来!要先把自己该做的,能做的,要做的,让群众看到你积极肯干,负责,自然就会喜欢你。 再说你也知道,爸爸也做不了几天。你回到管理区里,首先要记住这点。” “还有哪点?” “就是好好听从人家,立新的安排。无论是做什么工作。” “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从他的?” 一说到孙立新,在麦求富心里,就有种莫名的不愉快。是啊,这次去了那边,自己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做成。 试想想,要是不出门,如今能在东莞村里,最为风光的人,不就是老村长的儿子,我麦求富了? 哪里又会轮得到,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学校老师。更加何况家庭出生,都还有很多,也很大的问题? 要知道在东莞,可是由我爸爸,这一代人辛辛苦苦几十年,才经营起来的。当然也知道,知子莫若父,爸爸显然是看出来他内心想法。 苦心孤诣地多次在他面前,提到要他一定要尊重好,这位新的区主任。还特别交代,一切要服从孙立新的安排。 他嘴里不得不承认。可是在心里,哪里又服得这口气来? 管理区办公室。 孙立新在电话里,才听了对方几句话,人就重重地坐了下来。怔在桌子前面,一时也不知了所措。再接下去,要怎么跟对方,说一些什么具体的方法以,才好了呢。 “立新,给你添麻烦了。我在这边,碰到了一个很麻烦的事。现在就只说给你一个人听。知道吧。你记得一定要好好帮帮我。碰到的这个情况,是不得了了。” “跟你说了吧。是我在凤凰城这边,交了个女朋友……” 电话那边,说话语无伦次的人,是孙大海。见他的声音,急促而且嘶哑,内心显得极度的慌乱。那语气一改了往常,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样的吗?不急,你慢慢地说。我,在听呢。” “凤凰城这里的同志,就说我,如何,又是如何的了……” “事情我听明白了。你就说说,人家那边,是准备要怎么样办你?” 孙立新听到这里,心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知道这种事情,你说大,也可以不大。要是你说小,也能不小了。 一时间他心里也很是着急。只有抓住了最关键的,最要紧的,再详地问了。 “老兄,你千万千万,要帮到我。这个事哟,还一定不能,让我的老婆知道。” “我晓得,就一万个放心。现在或者是以后,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到我这里,为止了。” “他们要罚我十万块钱。” “什么?十万?” “是的,十万。” “狗娘养的,有这么厉害。” “有。” “就你说的,只是这个事,就要十万?” “还说,一分也不能少。要是不给钱,这边就不放人。只有求兄弟你了。我在这里边,是人家讲的,度日如年。还有,就是受不了了。你就帮我在那边,想想办法吧。” “你是说,那边,一定要十万块?” “是的。一分钱,都不能少,就是要罚十万。” “你说的,是在湘西的那个凤凰城?” “对。” “好了,我晓得。” 说着一口,就应承下来。这边手里电话刚放下,就开始抓耳挠腮了。这事情,可是自己上任了这么久,开天辟地的第一回,真是太麻烦了。 要如何去做?又让哪个人去做?才能完成的善事? 脑壳大了起来。真的是碰到了鬼啊。 不料这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抬起头来一看。 田小洁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他的眼睛就是一直放光,马上就想到了什么。这真是他娘的,踏破铁鞋无处见,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大笑说: “哈哈,田老师,今天你来这里,有什么好事情呀?” 田小洁本来就是一脸的小心翼翼。想不到的是,大主任今天这么热情洋溢,赶快说: “大主任哦,难道非要有什么大事,田小洁才能来这里吗?” 孙立新就又笑了笑。田小洁看他这样,自然地也笑笑。不料孙立新故意的地,就想起来了什么,又变得十分的严肃起来: “我想起来了。小洁校长哦,你,是凤凰城那边人吧。” 田小洁很奇怪地问:“是难道大主任今天才知道?我是凤凰城的人?” “早就晓得了,只是要证实一下子。” “是想去那边,旅游了是吗?好好玩的,是国家的历史名城呢。” 凤凰城里的人,听人家说起自己的家乡凤凰,没有哪个不骄傲的。 第128章 数字会吓得死一般人 孙立新急急忙忙说: “那里的好风景,我天天在电视上,时时进微信视频,就知道了。我现在只想请你姐姐,来我这里一趟,你看好吗?” “为什么?你这么急地要找她?” 田小洁一听这话。女人的毛病,就发着了。看着孙立新,竟然天生成的,十分警惕起来。 “我是想跟她,要谈一个事情。” “跟她有什么事,要谈的?” “有个事。” “有我在这里,你还要找她去谈?” 这话一说出口,可能自己也想到,很是有一些不妥了。田小洁的脸,就先红了起来。 “你别乱猜好不好。是真的有事。” “是?我在这里,不跟我谈什么事情。她不在这里,你却偏偏要找她,让我姐来这里,谈什么事情。” “是的。” “你们两个,才认识这么久,有个什么事情,要谈的呢?” 田小洁似乎还有点上火了地说。 看着她那急的样子,就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是讲真的,就不要再跟我开什么玩笑了。就是要找到你姐姐,谈的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我们这么久了,从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谈。她才来这里,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了?就是有,为什么不可以跟我说?” “不好意思,忘记先跟你解释清楚了。” “那请你现在,赶快解释一下吧。” “就是我们区里,与她合作,一起开科技公司的事情。” “开公司?她会开吗?” “人家带来了一个很好的项目。你不晓得?” “是这个事情,那你不早跟我说清楚。” “你哪里又让我跟你说了。” “刚才在外面,才跟她分了手。那我马上去,叫她来。” 田小洁一听是真有事,浑身就分外轻松了。看着他真的是一脸严肃,就说了个明白。 孙立新点了点头。 田小洁应声就出去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孙立新倒是坐在那里,就在纳闷。细想着,如今落难在远方的孙大海,这件蹊跷事,你要是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麻烦事。应该怎么办,才能搞得好? 接着他的眼睛珠子一转,又是一脸严肃地提起来电话。是啊,是得赶快让人,送钱过来了。 孙立新坐在那里,面对着田小青,绞尽脑汁千转百弯之后,才跟这位女子,说完了孙大海在凤凰城那边,所碰到的这个下三烂事情。 田小青听着,看他说得差不多了,半信半疑问他道: “这个人,是你的什么人呢。” “我们区里的。” “明白。” 田小青也是个闯荡江湖上的人,当然也不笨蛋。看到眼前的孙立新,那结结果巴巴地,转弯抹角讲完了惊奇小故事。 又看到在桌子上,放着的十万块钱。不用猜也知道,在凤凰城那边发生了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事情了。 心想在凤凰城那边,应该也是认为好不容易,才逮住了这个从广东来的大款。难道就这样,让他轻易地给溜走了? 再说,时下的这种问题,从来也没什么一定之规。人家要是一马刀,砍了你下来,你就是死,只要是得的到手,也不在乎你,就立即死掉了。 田小青知道,光是这种情况的罚款,在那些财政收入很少的,一年里出来的数字,会吓得死一般人。 看着写满了一脸焦急的孙立新,她在拷问着自己: “这是什么人的事情?你已经离开了那里,人一走,茶哪里还有不凉的道理?还能在那边,办得好这么个事情?” 孙立新看着她的脸,知道她是有为难处的。只是碰到的是这个事,放到哪个面前,也是不好处理的: “只要你肯帮忙去办。我是觉得,只要你尽了力,能办得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注意,一定也不要让自己勉为其难。” 田小青看着他。 “我相信,那边是你的根据地,强龙压地头蛇。一定会办得好。” “这可以说,也是的呢,只是我从那地方,已经出来了那么久。人一走啊,那茶,就凉了。又叫我回去?还能办得了事?” 孙立新听这样一说,心当然也知道,她的确是有难处,何况这种说不出口的事,又叫个女人去办?当然太为难了人。 一时间急的双手就是一摊,眼睛翻了白: “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千想啊,又万想了的,才求到你的门上。我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只有把这事,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这事,是难。” “再难,我碰到了,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不是这样个事情,我也是向你开不了口的。” “理解。” “硬是碰上这种事,眼下也就只有你,能帮一帮我。我呢,找到了我的门上,也只好帮一帮他。你晓得,这也是一个突发性事件。主要是,他是从凤凰城那边,电话过来,求到我的。要是我不好好地去帮一帮他。” “是麻烦。” “要是我们这边,没有一个人,去帮他。万一在那边,他真的为了这事情,给逼急了。有个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那对他的家属,对于他,对我们管理区,怎么能说得过去?” “这个人也会找,一找,就找到了你。” “再说啊,就跟你说实话了吧。我和他几个人,可是从小就在一起,穿着开档裤长大的。参加了工作,一天一天的,又在一起。“ “发小是重要的。” “要晓得,就因为长时间在一起,平时在我们之间,难免也就有些磕磕绊绊地方。什么误会啊,扯皮呢,矛盾大大小小的,不知道有多少。可这次,这么大的一个东莞村,他没有求到哪个,偏偏打电话给了我。 “我明白。” “你想想,要是这次,他处于危难之中,求到了我门上,如果我没有千方百计,尽心尽力,来努力帮一帮他。” “这是你要帮的。” “以前那本来就是很小的一些纠葛,只怕是针尖样的事情,就会变成了天大的麻烦。那以后我在区里的工作,怎么能好好地开展。” “你说的也是。” “所以眼下这事情,虽然我知道,你是十分的为难,也就当我在私下里,求一求你了。” “请不要说求字了,主任。” 第129章 讲也讲不出口的事情 “要是你实在拿不开面子,去不了了。那只有我自己,亲自往那边跑一趟了。” 一说到见是见不了人,讲也讲不出口的事情,眼前的男人,居然还想到了私人情感,与具体的工作环境。这就让田小青心里,很有点佩服。再细想了想,说道: “就是你安排我,去那边办这事情,那怕就是要求再过份。我看,也用不这么多钱吧?” 看对方肯把话说到这里,孙立新知道,这么难以启齿的事,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赶快说: “我在这里,接了他的电话。也只说了个三言两语。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在那边,是触犯了什么事。究竟做下什么样的恶,又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那是电话说不清楚的。” “尤其是触怒了哪个关键人物,才会是这个恶果。” “那会要这么多吗?” “他是在电话里说,人家明明白白,向他一开口,就是要十万块。” “开了十万块钱的口?” “对。这里该用的,是十万。另外,我再多放了二万,就作为活动打点费用,加上来回的路费开支,一共就是十二万。“ “哪里要这么多?” “既然那边开了口,我们就只有带数字去了。穷家富路,宽打窄用。到了那边,你见机行事,灵活处置,就好了。反正那边人的情况,我一时也不得清楚。” “我先看看。” “总的原则就是,这十二万块钱,你去了那里,一定要舍得去用它,千万不要让他在那里,因为钱,受到什么委屈。尤其是皮肉上的伤害。该帮着他,要花掉的,坚决是一分钱,也一定不能省。” “那好吧。” “唯一的希望是,千万千万,不能让他再出什么事。那些警员同志,你是知道的。只要是逮到了你,发现你的包包里,还有点鼓,那刀子,就磨得飞快。” “这我明白,尤其是外地的。” “黑得很哟。这些钱,由你打点好,那边要的,连你来回的费用都在这里。要是再不够,赶快打电话来,我这边会马上帮补上。一句话关总,千万不能让他受什么伤,遭什么害。” “这做得到。” “一定要做到毛发无损,完完整整,平平安安,从湖南回到广东的东莞管理区,那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听着孙立新嘴里说起这些前安后排,上下打点的话,简直如同是老嫖客中心的指挥官。搞得田小青心里,就只想大笑了。她也能想到,那边的孙大海,正在所受的煎熬。 想到自己要是真的笑了,那也是于心不忍。再说,见别人对一个差不多可以说,是陌生的人,都能把这话,说到这一步。这哥们,也算得上,是个够义气的君子。 田小青想着想着,就没得话说了。 新的工地。 杏子觉得一个人,为什么那么死板。对着那些人,很不服气地白了一眼: “不就是迟了个到吗,这算得什么?好你个麦救济,做人这么凶了?比人家孙立新还要厉害了?” “是的,人家以前吃番薯,人是好是坏,不是这么久了,还找不到老婆,要更年期了吧?” 过了荔熟蝉鸣季节,天气很热。 工地上立起来几座用纤维搭成的工棚。 只看见那里外人们熙熙攘攘。有很多人在这里做事。 时间快到中午,天气酷热。做各种事情的人,不断揩着头上汗水。 杏子和几个女仔,因为上班时,碰到了超市大减价,为了抢那几个鸡蛋,稍微迟到了点。 被麦救济安排的人,拦在了工地的外面。 众人听杏子这么一说,轻声地笑了笑。阿娟的眼睛尖,轻轻一说: “小心点,孙主任过来了。” 话音未落,孙立新和冼浩然匆匆走来。 麦求富上前,正要反映情况。 孙立新看到几个不能进厂的女子,笑道: “好啊!就这点小事,还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有意把你们几个年纪大点的老职工,请到指挥部来上班,就是要好好地培养。” “那谢谢主任。” “你们现在不是工厂里头的一般工人了。要能负得起一定的责任,以后上班,更加不能迟到。” “只有几分钟。” “想不到的是,你们竟然一起迟了到。几个人一起迟到,人家拿不到工具,拿不到材料,那不是影响了工程进度?你们说,该对你们怎么办才好?” “既然错了,领导处罚吧。” “赶快上班去,下了班,一个都不准走。到这里做个检查,写好了交给麦救济签字,再交给我。写得不好的,以后不准到这里来上班!” 要面子的杏子还有点不爽: “迟个到,你们就要这样复杂吗?” “迟到可不是小事。但凡要做成大事的人,一般都不会迟到。不信你们看看冼老板,还是一个女士。人家和我,约过了多少次,可从来也没发现,她迟到过一分钟。倒是我自己,有过一两回。所以我们区里的农民同志们,一定得注意要好好地严于律已。” 几个女仔听了,我看你,你看我,都伸出了舌头。 冼浩然站在一边,看她们远去之后才说: “孙主任,你的管工,厉害得很啊!” “他就是麦救济。你怎么不认识了?” “我认识他吗?” “当年,还他亲自带着你,到了东莞村,见了老村长一班人,详细谈了投资建厂项目的。” “就是他?是的。记得。想不到,他的衣着和气质,全变了一个人。你们东莞的变化,真的是让吃惊。” 冼浩然说完,可能想到了那名片的故事,一时间哈哈大笑起来。 “他还是你的莫镜铨先生,一手培养出来的。” “是老莫培养的?” “怎么不是?从守大门的保安开始,成了厂子里的管理型人才。” “有这个事?” “他们两个人长期以来,是不打不相识的。也要感谢你们,给我们区里,培养出来了这么好的人才。” “哦,怪不得。没什么事情了吧。我想再跟你谈谈在东莞,需要如何开发商住楼的事。” 孙立新想也没想,就说: “冼老板,十分感谢,你对我们区里的关心。你就准备,要搞房地产了?” 第130章 差点就坠入了万劫不复中 “什么都可以。” “衣食住行是个大事,肯定是要搞的。可我考虑的是,要再等过个三五年,或是更加长的时间,我们的住民,再多一点,居住情况,再拥挤一点,你再来说这个事情吧!” “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要等到你脚下的土地,都增值了,才能有条件地,来和我谈这些话题?” “算你厉害。” “请你放心吧,我们公司来东莞这里,你也应该有点明白,不是一味钻到钱眼里的。” “好聪明的人哦。当然非常感谢你们,对我们帮助的大笔无息贷款。这样我们才能腾得出手来,发展妃子笑荔枝这些农产品。再就是我想哪天也要出去一趟。” “几时出门。” “趁这个机会,想要拜望一下,你那位大老板。神秘的大人物,这事情,你可得帮我联系一下。怎么样啊?” 听到这里,冼浩然心不免一怔。眼睛里倏地就闪过来一丝犹豫,停了有好半天,这才说: “你说的,是他呀。这事情,是好难的。我每一次回来,都不一定能见得到他。” “那你能见到的是谁?” “见得到的,就只有那几个大小秘书们。说实在话,就连秘书,要是能见上一面,也是有层级上的区别。” 孙立新听到这里,心里就很有点不明白了: “人家大老板,把这么多投资,都交给你一个人管理。投在东莞的地头上,可你都见不到他的面?普天之下,竟然会有这样的老板吗?” 嘴巴上说是说,他同时又在心里极为佩服,眼前年纪并不大的冼总经理。这可是一个人,与另外一个人,这要得有个什么样的信任。 这种信任,又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契约精神,才能够让这种人与人之间的默契,做如此的出神入化。 在一个人的一生当中,能有这样一位,跟自己简直就是无缝一般合作的人,真是此生也无憾了。 这真的就是一个人与一个人之间,不同凡响的交往艺术。 田小青悄悄地领了命,事不宜迟,匆匆地去了凤凰城那边。 本地人在当地一现了身,事情的结果,当然就不是在电话里面,所说的那个版本了。 才几天时间,孙大海就像没事人一般。光天化日之下,安逸潇洒地回东莞村。也不少了一根头发。 放下了随身带的行李,好好地喝了一壶菊花茶,就来找孙立新。 看到他平安归来,且是一脸的安详,孙立新放下了心。惊奇的是,这速度也是太快了点。 可孙大海一见到孙立新,看四周没有哪个人,嘴上在说着话,冲着孙立新,双手一抓住了对方的手,人就扑通一声,响亮地跪了下去。惊得孙立新赶快扶了他起来。 面对孙立新,在他心里,那是佩服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可孙立新面对他,却是心平如镜。他也不并知道,田小青在凤凰城,用的是哪十八般武艺,把这么大的一件事,巧巧就这样给摆了平。 有了如此这般的结果,孙大海在内心,不得不对眼前的孙立新,再次刮目相看。 孙立新看到田小青报回来的单子,一列一列,一笔一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是比东莞人哪个报来的费用,都还要清楚十分。不由得佩服人来,人家做事情,是那么的一清二白。 至于在外边出现的那桩子糗事,根本也没花掉带过去的那些钱。 他是只想着,田小青这次回去,肯定得用尽了那些钱,才会把这件很伤人,很头痛的事处理好,想不到这女人在凤凰城,会有这么大的能量,把这件事做得这么地不露声色,又快又好又省钱。 当然也不能告诉孙大海,处理这事情,自己用的是什么方法。还有这事情,为什么会办得那么快,又那么还没有花掉那十万块钱。 只是真诚地劝告他: “以后在外面,再要去做什么事,都得穿钉鞋,再拄上了拐棍,要小心翼翼,才能够横行五湖四海。外面世界,可不是我东莞啊。” 只因为是这类事情,出了,就出了吧。没有事了,那就没事了。就再也没多话。这边孙立新的话,说得越少,看着他的孙大海,就越有那么多的感慨。 是哦,打虎还要亲兄弟。 想当时,自己不好意思,也不敢打谁的电话。思前想后,孤注一掷,就打了孙立新的电话。当时,也并不抱什么希望。 想不到的是,如若不是这样的铁杆发小,就这样悄悄的,帮了自己生死攸关的大忙,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在心里,当然很感激他,暗暗地就这样,帮了大忙。 孙大海还有点不放心的是,不知家里的女人,是不是晓得了这事。要是一旦知道,那就不知,会闹出个什么怪事来。 在那里左想右想,这回马失前蹄,差点就坠入了万劫不复中。可人家这边知道,并没有落井下石,倒是来提刀相助。却到头来既得了里子,更加是得面子,心就好不激动。 看如今这世界之大,得在哪个地方,都要有个人情关系,这才能行的。孙大海真的又很想知道,是哪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本事,把这件看起来要人性命的大难,就这样悄无声息摆平了呢。 可话才到嘴边,看到了对方含而不露的微笑,自己赶紧收了回去。何况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光彩,对方不肯再多说,人生各有各的路,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技巧和方法,何必又袭自讨没趣。 再说要是穷究下去,虽然明白了,毕竟也没什么意思。 田小洁最近心事重重。 在东莞,田小青天天都会跟妹妹见面的。之间突然消失掉了许多时日。却冷不防又杀了回来。也不知姐姐和这孙立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再次见到姐姐的那天,自己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倒是姐姐就直接当地,问到自己天天想的事情了: “你在信里写的那些事,都跟孙立新讲了?” “人家就是跟他讲了,还有什么事情嘛!” “你从小就是这样。什么事情,是要做得明明白白。可怎么越大,还越糊涂了。那他,对你是怎么个态度?” 第131章 破口大骂我是个大骗子 “我们嘛?以前没有什么。也没得什么。也都没说什么。也没什么态,更加没有度了。” 田小青陷入了沉思。做姐姐的,担心自己妹妹,也是个人之常情。田小洁见姐姐这样,也知道在她内心,想说的是什么,就岔开了话头: “这几天不见你人。不知道你提的那个项目,到底怎么样了。” “没有那么快。” “我老是在心想,你现在漂流不定。可在那边,事情做得好好,却要跑到这里来打份工。那边的一切,难道都不要了?” 田小青见她这样说,只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 “这也没什么,要与不要。要是你去要,那什么东西,会让你要个没完。还没完没了地要。要是什么都不要。那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轻轻松松。我就这样出来。 “是只有什么都不要,也才能过得来。那里实在是太小了点,就只有过来求发展。我来到这里,是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想着会做出一个事情来。只有到了那时,才能够找到真正的自己。” “还雄心万丈吗?” “你不也是这样?你不会怪我,当时没有帮着你,找份好工作吧!” “这话,就不用说了。从小到大,什么事情,在我面前,你总是绝对正确的。你就不知,我这么长的时间里,那苦啊。” “有什么难过的,还不是挺过来了?” “多少回的九死一生啊。” 话说到这里,田小青想到,老是这样模模糊糊再说下去,也是不行的,就把话绕了回来: “项目有结果了。” “就看东莞管理区的态度了。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换地方。” “能成吗?” “我现在来你这里,也有这么久了。我现在到哪里,都是抱着不能成的态度的。” “可是你知道吗?好多地方好多人,明里暗里,说你是骗子呢。” “哎呀,我怎么不知道,有人当面,破口大骂,我是个大骗子。有人把我从他的办公室里,赶了出来。” “这样啊,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是因为,那些要根本就不懂我的项目。所以我在你东莞,这些天对我的待遇,那真的是好奇怪啊。” “东莞地方人宽容,心善良。” “看法与你相同,我也感觉,东莞对来说,已经是一块福地了。现在对我来说,不一定,也是福地呢。” “要是这样,那就好了啊。只怕是。” “不有怕,大不了姐姐又换地方。不过,你要相信,姐姐的项目,一定会成功的。” “这么有信心。” “好了。我倒要问问你,你对那个人……” “这事情,就别提了。一说就气得死人。比你的那个项目,可能还要糟糕。” 看到妹妹在爱恋中,找不出路,就再不客气地: “小妹,你怎么又来了。这事也跟找工作,是一样的。不想想当初在学校里,你那时小小年纪,初中还没毕业吧。竟然就敢和班主任,为了个什么事,闹了大矛盾。竟然就说不想上学。要出来自立,找工作了?” 田小洁听她到这里,心里那怒火,真的就上来了:“亏得你还好意思,是我的亲姐姐,那时不但不帮到我,反而落井下石。” “我知道,当初你要我帮助时,你知道我正面对的,是什么吗?” “我哪里知道,你们大人的事。” “爸爸正病危。妈妈人,也受了伤在住院。可就是那个时候,有人为了眼红我的位置,在上面告我的恶状呢。” “是这样。” “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啊,只一点点,你就见不到姐姐人了。” “为什么?” “就进去了。” “进去?” “你年纪轻,真的不知道,官场里的那种种险恶。” “有哪么可怕?” “比你想象的,不知道有多少倍。所以我烦了那里的所有。” “话说回来,现在我的什么都好了。” 田小青看着她,那脸红脖子粗样子,就笑出了声来:“想不到,你说得姐对你,是落井下石?你得好好地,要感谢我,才对呢?” “为什么?” “你试想一下,要是当初,我帮到你,就找到了一份工作,那哪个单位,敢要你这个,初中都没有毕业的童工?要是让人揭发出来,我不又是吃不了,还要兜着走的。” “有哪个敢。” “就是安排好你进了哪里,我在官场一失败,你不是也逃得快。你也不会想到,在一怒之下,独闯了东莞。” “有可能。” “到头来,你还到了什么都放得开,不拘一格用人的好地方。你成了一个打工妹不算,还当上学校的老师。要是还在凤凰城,有哪个学校,肯要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学生妹,敢和老师吵架的人当老师?“ “我天生坏吗?也是被逼的。” “也只有这自己只是高中生的孙立新,将心比心,不拘一格用人才,敢大起胆子,让你一个初中生文凭都没有的外地人。当了学校的老师。” “是他的帮助。” “就是个乡村小学老师。可让人想不到的是,你只几年下来,通过自学考试,就完成大专和本科学业。又是一个不小心,竟然当上了校长?要是在凤凰城,你就是做上七七四十九天大梦,只怕也当不成了这一校之长哎。你记得狗崽溪那个向阳花吗?” “这我怎么不记得?” “她爸爸还是学校的校长,她高中毕业,高考三年落榜,为了当一个代课老师,不晓得费了多少支酒鬼酒。喝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看你啊,真的就是狗屎运来了。” 田小洁抢着说:“什么校长?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吃过了多少苦?” “你苦?姐就不苦了?自从高中毕了业,我就没有再要家里的一分钱,全凭着一边上学,一边做家教,做家政,清抽油烟机,打扫厨房,送广告,送快递,什么事没有做过。苦读几年,才得那一纸文凭。”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苦?要是还在我们那边,你啊,就是用苦来天天洗澡,也洗不来一个学校的校长。这么多大多好的事情,你竟然一不小心,都顺风顺水做成了。” 第132章 后来人就会怪罪我们这一代 “也是。” “可眼前这么小的一个事,只要是看准了,那你就要三斧头两锉子,大胆地去争取。你要是胆子小,说不出口来,那就让姐去帮到你。” 听姐姐这么一说,田小洁脸上尽是愧疚。不是么,这么久以来,孙立新急着要见姐姐。可疑的姐姐,突然又不见了。想到自己的多疑,是那么惭愧。急忙说: “姐,这事情,皇上都不着急,你个太监,有什么急的。就想去廉价推销妹妹了?我堂堂一个校长,只要给点时间,哪里有嫁不出去的道理?” “嫁得出去?” “当然。” 田小青:“我只怕,你也和我一样。” “一什么样?” “大龄了。” “早得很。” “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田小洁校长,我在这里,请你不要外强中干好不好。什么事情,都有个相通的道理,该出击时,就要自己主动去出击。该争取的,就要赶着时间,去努力地争取。对这事情,与那个问题,有没有关系?” “是什么问题?” “就是有人说,你那些不好听的话,有什么影响吗?” “说什么?” “说你是个白眼狼?当初麦救济在大路上,救了你的命。” “他救了我的命?” “要是没有他救,你不是就饿死了吗?” “这样说。” “人人骂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都晓得了?” “怎么不知道?” “不晓得为什么,挨了多少人的骂。我觉得人家,骂得也对。我是一个白眼狼。当初人家在那天晚上,让我吃了几碗白米饭,真的可以说,是救了我,那天晚上,要是没有碰到他,也不知有没有我的今天。” “那人,我看要配上你,照目前来说,确实有这么一点难。你没有让恩情,绊住了自己的爱情,从长远来说,就是让人骂几句,那也是个好事。” “是的。” “这事情可不是一天两天的。而是一辈子的,是一生一世的。不能因为了什么,就委曲求全了自己。可这地方,是那么小,我挨人家的骂,那就不用说了。” “时间与岁月都不饶人。你的情况,我看可能是过了这个村,就没店子了。多少天来,姐在这里,帮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在这群人里头就是一个人,太适合当我的妹夫了。” “人就是一张嘴,只会说别人,不会对自己。是吧,那你干嘛还没有个目标,主动地去出击。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见妹妹点到了自己的穴位,姐姐不说话了。 “你以为,那是你的那什么电子产品配方,可以到处去唱,去喊。去叫、可是我也到处啊去喊吗。现在想要找到一个自己爱他的人。他呢,也爱我的人,实在太难了。” 田小青微笑地看着妹妹。这家伙,真的是长大了,很有出息。又不甘心地再说了句: “爱你的人还有,是你的方式方法,还有一点问题。” “什么有点问题?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爱,可是终身的,自觉自愿的事。感恩只能是一时的。一个人要让自己去爱,首先是要让人佩服,尊崇。做不到这点,会有以后的幸福生活吗?” “想不到你还一套一套的。那人我看了,也是个极有潜力的角色。何况人家还在十分地爱着你。当然你心有所属的另外那个,也是有眼力地选对了。” “当时,他是救了我。说真的,我在心里,直到永远,是万分感激他的。可感激归感激,感恩归感恩。爱,还只应该归爱。这是不能将就的。更加没有必要,委屈自己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承受了那么多的谩骂,诅咒。” “那你说的人,是不是也因为这个问题,暗里明的,拒绝你呢?” “不,这事情,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 管理区办公室。 “资料还在考虑中。我是这样认为的,记得上次跟你说过,我们的经济体积,也有这么大了。要是还光搞来料加工,三来一补,也不个长久之计。” “你有什么想法。” “要是能拿出来一些自产品,局面就会完全不同。从长远眼光来看,主要还得开发一些项目。只要有了自己的品牌,有了生产能力,我们才能保证长期有经济增长的良好势头。” “你说的很好。” “那田小青的……” “她什么?” “那个方案,你也看了好久,认为如何?” “我看,是白看的。” “要说,是很不错的。我同时也请到一些专家,征求过他们的各种意见。当然,我和你一样,看它不懂。感觉呢,却不错。” 听他说到这里,老村长就取出一封信。 孙立新看完了,很平静地说: “这让我觉得嘛,这个项目,是应该上的。一个事情,能有不同的声音出现,对这事情来说,倒是个好事。你是不想,太多听那些不同的声音吗?” “能这样想,那就好了。我大力支持!可以先跟她说说,要什么资金叫她来找你。再有什么困难,就可以过来找我!只有这样,大刀阔斧地干,才会让东莞有个大变样。” “看不懂,也敢和我一样?” “一定要好好地,抓好目前对我们区里来说,百年都难逢的好机会。要不然,后来人就会怪罪我们这一代了。” 得到这样的鼓励,孙立新高兴地走了。 旁边的麦妙娟,却在提醒他了: “这么大一个项目,弄来弄去,人家不出一分钱,这可是我们全资的啊。你不懂,我也不懂。包括孙立新,我们都是外行。” “外行就外行,我们要是都成了内行。那还有什么行了。” “真的碰上了什么,后果……” 老村长打断了她的话: “顾不得这么多了。这次我从外面回来,感到那些什么几小龙,几大龙,不比我们聪明多少。他们就是多少年前,找到了个好机会。一下子就飞黄腾达起来了。” “我目前机会,对我们来说,那是太好了。再说,就是用了一些钱,可是在我们土地上。就是再亏了什么,是在我们掌控之中。我是心有余力不足,你在一边多看看。企业到时,要好多人用,你是要事事往前面赶的。” “这项目不小,我看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第133章 要多多考虑它不足的地方 “机不可失,机也是一纵即逝了。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万一是再来个什么变三变四,大不了他孙立新,去村小里教书。他要是真去教书,我看不会比田小洁,还要教得差。” “你们都想得太轻巧了。” “你我呢逢上什么星期天,或者三五个知心好友,找到个地方一起坐下来,细细地品一品功夫茶。我就不相信,这些人不会把生命,日子,玩出一个好的品味来。” “这事情,我们不能干。这个项目,我反对。” 随着声音冲进来的,是麦救济。 老村长看着区里,这么久以来的变化,听着孙立新说的很多事,又面对一脸诚恳的他,还在摇着那没多少头发的脑壳: “立新,这些事情,就不用再多问我什么了。你要是说可以,那就可以。我对你,那是一千个放心,一万个放心了。” “谢谢啦。” “你放心吧。另外还有,那就是到了以后,真的有什么麻烦,所有问题的后台,就是我,在那里帮着你负责的。帮你说话的,也是我。就像在电影里唱的那样,孙同志,从这里开始,你就更加大胆地往前走吧。” 孙立新听到这里,松了口气: “那就要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 大酒店小餐厅里。孙立新看着坐在对面,正低头沉思的田小青: “田县长,你好啊!我是想要和你谈一谈,那方案以外的小细节了。” 田小青听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大声喊县长,心就是一惊。很快就坦然面对了。她和对面的田小洁对视了一眼,一脸奇怪的田小洁,却在这时傻傻地问: “孙主任,你怎么知道,她是县长?” 孙立新狡黠的微微一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从你们的凤凰城,到我们的东莞村,仔细算下来。只是千把里的路。你说这有多么大,多么远嘛。” 田小青就有点激动。长时间积压在内心的种种想法,就倾泄了出来。从从容容开始谈起来,人生观念。 谈起了对许多事情的想法。当然也说明白了自己,来到东莞区里的意愿。人显得越来越激动。不多一会,就差不多要热泪盈眶了。 田小洁和孙立新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听着。 很久了之后,孙立新才说: “田县长,听你这么说来,真心钦佩你的勇气和胆识。更为小小的东莞区,能够吸引你这样的人才进来,这可是我们的福气。你想想,一个最基层的管理区,居然有个正式七品官员,来这里打工。以后真的要这样做了,那你的损失,是不是大了些。” 田小青说:“我的去留,也谈不上什么得到和损失。有所失者,必有所得。有得者,必有所失。我在那边来说,本就是个打工的。当然在那时,天天打的是政府的工。是个铁饭碗。管着好几十万人的科技县长。” “七品官了。” “那也只能说,我是歪打正着。用习惯上的话,就是服从组织上的安排。谁知道才当了不到两年时间,就到头算起来,那是一无所获。心想念起的什么事,一件也没有做成。” “人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幸福的人。” “只是多开了几次会,多吃了几大餐的活机器。而且在有着几十个县级头头机关里,每天仿佛除了开会喝酒,就是在你找我的麻烦,我找你的碴子当中。” “官场如戏。” “在那些日子里,只要一睡上床,就想到这些事。心就是烦厌啊的。加上我刚刚毕业时,就是在之前,开始了我这个项目的可行性研究。通过摸索,做了许多研究工作。越往深处探讨,就更加让我有了信心。 “一直在做。” “孙主任,你要知道,我通过两年时间,就是在当县长的时间里,抽空做出来了一些方案的雏形。于是我对这事情有了些眉目之后,就拿上了它,准备去资金,开始实施,我的初步试验。” “不料因为种种原因,就是惯常的那种人际关系,碰到初出茅庐的我,简直可以说是鼻青脸肿,就只差一点,没有头破血流了。“ “怎么会这样。” “于是我做出来,对于那地方人来说,是孤注一掷,一个人净身出了户。就是我不要了公职。因为我想要的,是自己事业和心情!为了小小的理想,我如今是一个完全的打工仔。” “你勇敢。” “在这里我要对你说,我再也不是什么县长。在你们区里,就是个外来的打工人。你们要把我当成打工者来看。以后千万不能,再叫我做什么县长。最为准确的是,我是个带着技术股份,来东莞的投资人。” “好,尊敬的技术股份投资人。我代表管理区,非常感谢您来东莞工作。要再告诉你一个特别好的消息,从今天开始,我们做出了决定,承认你以前的工资级别、还有其他待遇。” 听到这里,田小青的脑壳,几乎摇成了新疆舞。双手往外推道: “不要了。谢谢你们。请不要多给你们添麻烦。说实在话,我只要你们相信我,接受了我带来的技术股份。把项目尽快运作起来。” “这一切事务,由他们去联系有关单位,帮你重新办理,恢复以前的档案。区里呢,会大力配合支持。这边希望你,能尽快地,把产品开发出来。一旦有了经济效益,那就什么话,都好说了。” 田小青倒是从容说: “非常感谢。不过我目前需要的,是产品开发的条件。就不要多为我考虑什么其他。也告诉你了吧,对项目我早就充满了信心,可你们这里的很多地方:也遭到很多人,很不好的态度和诟病。” “我晓得。” “尤其是在这里。甚至还有人多次当面,破口大骂,说我是北佬,是个大骗子。还有人说,要把我关起来,送到樟木头,把我押回去呢。” “有这样对你说话的。” “人家不理解我。我也是能理解他们的。所以我还是希望,在接受我的意见之前,你一定要多多考虑它不足的地方。” “风险,我早就考虑到了。” 第134章 像条狗那样仓皇逃回家 “因为要开办一个从零开始,从无到有的企业。尤其又是这种,很难最快产生效益,那是会有许多不可知的大小风险。” “你放心,我们东莞人,有个十分优良的传统,那就是敢为天下先。要是说一旦开始做,那就是非要做好不可。再说区里的一班人马,对这个项目至少,是很有信心的。我也看好你执着的精神。” “那就谢谢你了。” 田小青激动地站起来,满脸绯红,举起了双手,朝着孙立新,一揖到底。 “不客气。今天你说得太好了。拿出这一系列具体实施方案,我们可是等着你的好消息。” 田小青听到这里,人又有些激动了: “非常感谢。我会依照目前你们能提供的情况,先拿出来个具体方案。” 说完她回头示意田小洁: “我有点事情,就先走啦!你们两个,好好再聊一聊吧。” 说完,她了看孙立新一眼。 孙立新听了她话,闪过了她眼神,口里却说: “好,那你就先去吧!” 说完,看着田小洁: “田校长,我也有点事,要走了呢。” 田小青人拨腿走了。 田小洁人坐在对面像尊菩萨,一动也不动。拿眼睛死死地盯着孙立新,想很久之后才慢慢说: “孙主任,人家想和你好好谈点小事。你都忙得没有一点时间吗?” 孙立新看着田小洁的眼神,也晓得,是怎么回事了,只好再坐下来。 田小洁看到他落了座,这才缓缓说: “人家这样,只想跟你多说几句话,不会烦我吧!” “田校长,我什么时候烦过你?我的大校长。” “就不能换个方法,叫人家呢?” “你是校长。” “不喜欢,你叫人家校长。” “田老师。” “敷衍。” “小洁。” “哎。” “有什么话,就请说吧。小洁。” “你真的很忙?” “没忙,在听你说话呢。” “我问你。” “问。” “为什么,我一到了哪里,你总是在躲着。” “哪里。” “还不承认?” “真的没有故意。小洁,真的。” 田小洁也不管他说什么,低下头去,哭了起来: “你还说,不躲着我。在东莞,我哪天不是到处找,是找不到你人。” 孙立新见她开始擦泪水,心就很是慌张了: “别哭,好不好?有什么话,好好地说说,行不行?” “不!人家就是想,要好好地哭……” 多么想他站过来,摸一摸自己的头。或者是抚一抚才拉直了的长发。可对面那人,像傻子样,呆呆地坐在那里,莫名其妙看着她。 阿洪有事来找,往里一探脑壳,见这情况,舌头一伸,退了回去。 孙大海家里。 带着惊恐与害怕,像条狗那样,仓皇逃回家里。也是在这几年跑东走西,见过不少大世面的老姜。悄悄见过了孙立新,知道是他帮了大忙。如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略略地放下了心来。 观察了老婆有好久,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结合在外面,根本就没听见,飘的有任何流言蜚语。 再沉寂了几天时间,村里村外管理区上下,也没听到谁说三道四。 在东莞,越加佩服的,就是孙立新了。做起这事情来,能滴水不漏,那真的是太有本事。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了。 还当作没有发生事一样,按部就班,把酝酿了很久的荔枝实验公司招牌,堂而皇之地挂了出来。 恰好是麦救济和莫镜铨开着车子过来。麦救济一见他,就停住车子,伸出来个梳得光溜的脑壳: “大海哥哦,我们那厂子,一千八百多人,才得一块小牌子。你屋里大公司,两公婆在家里,眼对眼,就搞起来两块大牌子。你做男人的一块,你那婆娘,也一块,真的好有气派啊!” 孙大海很享受地笑道: “你那几个打工人,算得了什么?还没有我的地盘宽嘛!” “你家地有多宽,我不是不知道,吹什么。” “见你娘的鬼哦。那就不知道了吧。要是还不相信,就去听涛后山上看看。” “那里如何了?” “齐到听涛山泉,水库以上,整个后山,都是老子孙大海的了。” “怪不得,这边早有人说,一块木板子从天上砸下来,打死十个里面,有九个是总经理;还有一个,是副总经理。” 莫镜铨看着那块牌子,人就在发笑。 麦救济却惊得说不出话来:“大海哥,刚才说什么?那些:真就是你的了?” “是老子承包了五十年。” “哈!承包了?那可是你的好福气哟。以后好年成,吃荔枝龙眼时,可别忘记了我。” “来吧!有你吃的。你们都来也吃,也吃不穷我。这些事,是人家孙立新,帮了我的大忙!” “那就好,祝你早发大财。” “这要托大家的福。” “连麦救济,都坐上了小车子。在厂子里,好得意的。” 见他们远去,杏子才在他背后: “老公啊,哪怕你的生意,说的有天大,还是个光杆司令。不就得两块大牌子,还是自己花钱找人,才做得的。” “那他在里面,你认为能力很行吗?” “人家怎么不行,以前是保安。现在可不一样了。那边的老板,要做什么事,都要先和他,有商有量的。很得人心,有威信了呢。” “你个女人懂得个屁。车子尽管是他天天在坐。那主人可不是自己。做事再威风,只要是哪天有人说,这车子不给他坐了。那他就坐不成了,只有回家去种那块地。可我们的牌子,是我们天天在看着,大家都天天在那可是孙大海一家人的。在他们那里说起那家那业再大,自己还其中的一个打工仔。除了月月领到手的那份工资,自己口袋里还有什么?” “那你可别小看他。人家是个厂的厂长。在厂子里头他做的工作,人人都讲很不错。员工也有好多人,都在心佩服他,特别能干的呢。要是哪个说不让他做,厂子里怎么办才好?” 第135章 闻到香气扑鼻的异性味道 孙大海哈哈大笑: “亲爱的老婆,是不是你也对他,心里很是佩服了?” “胡说。” “我天天出差不在家,你几十岁的人,孩子也那么大,要自觉自爱。” “放你娘的狗屁,你出门,才要小心听话呢。” 忽然间,老公或是戳到自己哪条神经。杏子的脸,一时红得像火样。 孙大海却是不注意女人情绪的变化: “什么厂长不厂长,他名头变了,性质是不会变的。做人家奴才的人,再讲什么好的,还个奴才。” “胡说八道。人家厂长,就是厂长。堂堂正正,在管那么多人。怎么你嘴里,变成了奴才。厂长是奴才了,那打工人,算个什么?” “人再多,也不是他的。” “做主子的,还是管理区。他也是厂长,在东莞,难道只有你男人孙大海,才算得上,自己是个老板了。” “那我就是。” “自封的,算得数吗?” “我有营业执照,有公司,有业务,怎么不是老板?你文盲了?” “就算你是吧。得要荷包装的,有人民币了,我才承认,你是的。” “当然才刚开始,规模是小点。要是照到眼前这样,好好发展下去,要是没有人,来打我的什么秋风,捣什么蛋,以后你孙大海,一定会是个大老板。” “还不能有什么天灾人祸。你的事,是要靠到天,才有碗饭吃的。” “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农业,就是要看天的。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那人民币啊,像大雪一样从天上,漫山遍野的,落到我们家里。你就安心当个大老板的大太太吧。” “你想说什么?” “亲爱的,我在开玩笑呢。 杏子看着他,扁着嘴巴,不相信的: “人家都当不成老板,就你个人,就能当上?穿了金又戴银的,去大酒店里喝早茶?吃山珍海味?我不信,也不稀罕。那大老板阔太太。只求你呢,不亏本,少赚点钱。那就好了。” “你这傻婆娘,怎么要少赚钱?” “男人钱多就会坏。我只求我们一家人,天天能在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把我们的女儿养大了,嫁人了。我们哪天,当上外公外婆了。” “你的要求不高啊。” “就是最幸福,最快活的了。” “有点出息吧,就只想着天天在一起睡觉?” “想在一起睡觉不好吗?难道你有了钱,就想和别个去睡?” “你个蠢婆娘。你晓得幸福是什么?” “那你说是什么?” “就是要努力搞,要把这个事情,当成家里的事业来做。也要像香港老板那样,做好了什么都是自己的。这回就得用尽气力,下真功夫。” “那谁不是这样工作。” “因为以后做出来的,与别人都无关。全属于我们家里。那时,就不是你只用个麻袋,就能把钱全扛回来。那得用车子,把钱运到家里。让你睡到钱上,好好地做个大梦。” “做梦。” “老子再上去,斗争你一盘狠的,让你才晓得,老子的厉害。” “流氓。” 杏子怼他一句,人还痴痴的,在那里想着了什么。孙大海把话说完,就进到里屋去了。 站在父亲孙家良遗像前,恭敬地鞠了三个躬,就上去把它取了下来。 杏子进来,看到这一幕,惊奇地说: “你的名堂,也太多了吧,又想干嘛了?” 孙大海急忙说: “我和立新,是在区里一起长大的。几十年早相见晚相逢。我想啊,冤家宜解不宜结。还都忘记了那个事吧!” “我赞成。” “就是那年,我闪在黑暗里,给他那一枪,人家好像忘记了。” “看人家那样子,肯定是早忘记了。要不然,让你要树得树,要山有山。这么多的好处,不都是他给你的?我看人家对你,还是不错的。” “是的。要是人家也像我,这样子小心眼,哪里又会有我们的公司?人家比我的年纪同,还要小点,都能忘了那些事。我还时时刻刻记住它,有什么意思?再说,一起还是姓的,一个孙字。” “你终于想通了。” “好好地,把它给藏起来算了。” 杏子听了这话抬头来,看着男人,人点奇怪了。男人自从这回出门之后回来,在时间上,是长了一点。那人可全变了个样子。说出来的话,更加有道理。心里也就有温暖和欣喜。默默地接了过来,细心地拭去上面的尘埃。 孙大海这话,正是他从北方回区里这么多天来,对自己与孙立新两个人,两代人,长时间恩怨反思的结果。 他老婆杏子,当然是读不明白,在男人的内心深处,那种至诚忏悔的心情。 田小青的出租屋。 “砰砰砰。” 有人敲门,声音剧烈。 自从来到东莞住下,最让人不爽,也不习惯的,就是三更半夜的敲门声。最为凶狠的,还在那下半夜,天都快要亮了时。 天知道那些搞这种工作的人,为什么都还没有睡。还像在管监狱似的,或者可以说,是报丧那样的啪啪啪响! 让睡了的你,一时间惊慌失措。 田小青不知道的是,做这种事情,在你身上产生的结果,正是对方所要的。就是要让你害怕,让你恐惧。 “把身份证拿出来?” 只要开了一点房门,对方就是非要闯入一般。凶猛地冲了进来。这就搞得她心,一回回地上了火气。 出租屋昏暗的灯光下。 田小青冷眼看着面前年轻人。 三更半夜,很凶地拍开门,进入她房间的大男人。 在南方,在深圳,广州,中山,惠州。这种情况碰见过的,当然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碰到做这种事的,人家一般是三个人,最少都有两个。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只有一个男人,这么靠近了她。是这样凶猛跟她像是对犯人似的问话,可是第一次。 忍住了内心火气,看着他,想这个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的身份证?” 看到这张温润可人的脸,高大丰腴的身子,闻到香气扑鼻的异性味道。尖脑壳几乎屏住了呼吸。浑身战栗,足足有几秒钟,竟然说不出话来。也发现了她眼睛里头,那种明显的冰冷。 气得那人再次用很大的声音质问她: “从哪里来的。” 第136章 这我知道凤凰城全是土匪 “凤凰。” “什么?” “湘西。” “那是” “乌龙山。” “是从哪里来的?这我知道,凤凰城,全是土匪。你的身份证?” 外地人在东莞,呈几何数字增长。一时鱼龙混杂,沉渣泛起。给管理区带来许多乱象。社会治安管理上,要做的各种事情多了起来。无所事事的尖脑壳,做起了治安队员。 今天晚上是他查夜。居然一查,就碰了田小青。看到他臂膀上,发着血红的套套。田小青当然明白,一个人在外地,根本就没办法,跟这种人说什么三,道些什么四。 再说对于这些事,自己在心理上,早就有准备。什么东西一路上,都反复被查过来,又搜了过去。所有该有的手续,证件,自己非常齐全。只好回过头去,拿出身份证。 尖脑壳接过来,仔细地看好几遍,态度开始有些放松。 田小青看他舒缓下来的脸色,也就放下警惕起的心来。尖脑壳看四周,再次问,语气相当温和了: “你是一个人,在这里住吗?” “是的。” “那今天晚上,有没有的人来过?” 话问到这里时,尖脑壳就在房间里头,看似开始漫不经心地走动起来。才走到她床边,偷偷瞄了田小青一眼,身子一侧,伸手猛地就揭开床上那扎染印花布枕头: “妈的,你怎么回事?” “怎么啦。” “刚才还说,晚上没有人,来过这里。这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田小青惊奇地回过头去,在人家早掀开了的枕头下,像是变戏法似的,手上出来了个包装精美的避孕套。 这就把她给彻底弄懵圈了。仿佛这天就要坍下来了一样。是在:怎会有这种东西?。冷静地想想,就睁眼看着这得意洋洋的男子: “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在你床上有东西。还说没有人来过?好多人来过了吧。”尖脑壳说,眼睛里明显出来得意的凶光。 “就是有人来了,管你什么事?” 田小青忍不住了心头的怒火,对他厉声问道。 尖脑壳从事这个工作以来,见到的碰到的,哪个对他不是唯唯诺诺。他只要是开口一凶,哪个又不是吓得屁滚尿流。这回绝对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回他的话。 很快他开骂了: “妈的,你这里,明明是说,只一个人住。也没有人来。我看硬是有人来过,又用了这种东西。你还死不承认?” “放屁。有东西,就是有人来过?那你也不看那东西,是不是还没有用过吗?” “没用过,只要有,就是可以用的。” “你出去外面士多店子,有很多这样的东西。那他们那里,不是有很多人,来来往往?你敢说,他们做过了什么?” “这是你住的:不是在这里卖淫嫖娼,是做什么?” 田小青听到这里,人更加是气不过了。一时间就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眼下碰到的是什么。自己就这样把不住了嘴的关。会让这事情的结果是如何。竟然就干脆破口大骂了起来: “放你妈的狗屁,有东西,就是在卖淫嫖娼了?那你家里,你爹你妈屋里,你去看看,没有东西?那你娘的,才是在屋里,卖淫嫖娼呢。” 尖脑壳那狗脑壳,真的就气晕了。做治安队这么久,执行了多少次任务。亲自查验过了有多少人,各种各样的证件。 那么多的打工仔打工妹,只要是你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好多人都屎尿在了裤子里。哪里又有人,敢回他的嘴不算,居然还骂起了他爹娘来? 从来也没有碰到过,敢有这么大胆子的外地人。还是一个女人,竟敢关心他屋里的老娘,是搞了什么特殊服务。 他一口气提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挥起了大手,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啪!”一声的,瞬间就响亮在田小青漂亮的脸蛋上。 本能的使然,或者是早就有防备,田小青猛地竟然又还回他一大巴掌。这还了得!尖脑壳唰地,也就是这么呼地一下,从口袋里头,掏出来随身带着的电棍,只一家伙,朝着女人伸手过去,就是这么一戳。 这倒把个田小青,点得呀地尖叫了声。这么久来积下来的怒气,就暴发了出来,她哗的高跳起来。那穿起拖鞋的脚,往前就是一扫。不料正撞在男人那最为要命的机关上。 一家伙痛得他呲牙裂嘴,还翻了白眼。好一阵子气喘吁吁的,就只差没有在屋里打滚了。这又把个田小青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本来想只出一口气,随便地一点,哪个晓得老爸爸当年在狗崽溪里,教她的功夫,竟然会有这么厉害? 再接着就是男人喘好了气,那白晃晃的手铐,很熟练地这么一晃,就把惊吓呆在那里,丝毫没防备的田小青给拷住了。 刚才拷上,就提起膝盖,对准田小青肥大屁股,猛地又是汹汹的一抵。就这么几手功夫,直把女人抵得踉踉跄跄,在满屋里打转。痛得吱吱呀呀的,只有叫爸爸唤妈妈的功夫了。 治安室里。 “老实交代,卖了有多久?” 阴森炽白灯光下,孙大海看着桌上的现代工具,再次贪婪地盯着一袭白色睡衣,一头长发遮住脸盘,身子大小高低,尽显着山露起水,却并不年轻的女人。 本来对这种在握手楼里,做生意的女人,他的火气,并没有那么大。听到尖脑壳痛苦万状的报告,知道面前的女人,凶险厉害得狠。那火气,就上来了。 自从来了很多外地人之后,治保主任孙大海的权利,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安排好了他的手下,招来众多治安队员后,孙大海在东莞村,也算得上是一尊大神。 冷眼看到对方,硬是不肯再说什么,在头发的缝隙中,眼睛圆圆地瞪着他。想着这种人,本来就不愿意多纠缠。让她找一下三朋四友,老乡闺蜜,一点小钱,还是弄得出来了。 要想再多,怕也是没有的。时间也快到了下半夜,就不想多费唇舌,只冷冷地说了一句: “暂住证,也没有吗?” “她没有。” “五百块。钱来了,再放人。” 孙大海见对方冥顽不化的样子,就斩钉截铁地说。 第137章 一家伙就扒拉得他精打光 完事之后,看着队员就要带了她出去,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问同样站在一边,眼睛也死死地盯着白衣女人的尖脑壳: “她身份证呢?” 听到主任这一问,尖脑壳才恍然从梦中醒过来。就拿出来刚才在屋里,看过了的身份证。 “什么?这个人,是凤凰城的?” “是的。” “死女人?” 是在凤凰城里,老子他妈的。 孙大海一下子,当然的就想起了那一单子事,气血就像上了鼓风机。发疯似的卟卟卟往上直涌。可怜的血压,起码超过了二百。他这辈子啊,那事情啊,说来那是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的。 凤凰城。 让人最为晦气的是那天,在沱江河边吊脚楼上,一个小卡拉OK厅里看到的,像是一根青葱模样的贵州妹。就是人家说的山里妹子,那是你要多水灵,就有多水灵的那种。 看清楚了之后,他才几句话之后,就带起人进房间里。关上了门,后他又像个武林高手那样子,帮她检查了一番。还望闻问切的,等等了了之后,按自己江湖上的经验,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两个人以相当亲切,也十分仔细地谈好了,一个十分合理的报酬。心中不免就泛起来了涟漪,要放出马来,蠢蠢欲动,想是得上下大快朵颐起来了。 哪个晓得,天有不测风云。 那事情才刚上了手,只听得门外嘭嘭嘭地,也不管你人在里面,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天崩地裂似地大地声响了起来。 他嘴里很不耐烦地,还在地哆嗦着什么,这边那门,就被人家给辛苦开了。常言道的是,小心行得万年船。就是在那凤凰小城,他也不第一次去。 知道小小的地方人们盛情好客,要说找个人多谈谈理想,那可是好安逸的一个地方。就是在一般人看来,哪里又会什么事情发生呢。 可后来才知道,那地方上平时,不烧香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在那天晚上以后的一天里,要有个什么大人物,前来办个小事。于是上面的有关部门,早早地就挨门逐户,查将过来。 那田警官看起来,人还蛮是面善,平时里接物待人,也算叫做和蔼可亲,相当可以。看着他有了好几秒钟,就很和气地说了一句: “那就是这个事情,罚你五千,就算了吧,” 再没跟他多说什么话。这种场合,和孙大海早在东莞自己做的手法,也是差不多,就这规格。 这么多年来,他也走遍了五湖四海,见得闹得,那是更加多了。在东莞村,那他可以派人,去敲人家的门。说五千,那就是五千。讲三千,就是三千。 木板上钉钉子,这也个底数。说完话,按江湖上规矩,他就回过身子,打开皮包,要去数数。 这可是个有关的规定,生人熟客,也没得什么价钱,可以再讲。这行情,他当然知道。人家当地人,并没有因为他是外地的人口音,就放了他的水。 不想另一个小警员调皮好奇,想要多管点什么事,说是得再看一看,他的身份证。这一看不打紧,那小警员的脸上,就乐开了花: “好好好,妈的个蛋,看你老兄,京片子说得字正腔圆。哪个晓得,居然是个从沿海开放地区,来的大老板。” 见到这种事,知道那是要少说为佳,这是孙大海早就知道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可天有不测风云。悖失的是那时刻,他一看到面前站着的,是这土里土气,趾高气扬的小警员,心就很不舒服。 谁知道的是,他人只变了一点脸,连口都还没有开。又跑出来了个眼睛细细的朱姓麻子警员,一手就逮了他的身份证,抬起眼睛,又好好地看了他,麻子只一紧,人就阴阴地大笑起来: “老人家,是东莞村里的大老板。” “就是的,又怎样呢。” 孙大海心不由已的,嘴里这句话,冲口而出了。挑衅的味道,相当浓烈的话,那肠子悔的,全是了青颜色。恨不能就给自己,两个大大的耳巴子。 众警员听他的那个挑衅口气。就连在和颜悦色,低起头在数着钱了的白脸田警官,都气得就抬起了头。 把手上正在数着的钱,往他的胸前,就是这么哗的就是一扔: “你怎样,真的是大老板?” “兄弟,不好意思,我,我不是。” “什么是不是?” “我错了,行不行?” “你做的好事,错什么了?” “是错了。” “你晓得的。跟老子们走,派出所去。” 朱麻子则骂咧咧地: “妈的,你当这里,是你东莞村。想老子当年,去你们那里,狗屁东莞城大酒店。当天当地,才喝了一杯茶。搞,不说也没得搞。就是连个手,都没有摸到。 就要了老子一百块钱小费。你们广东佬,有的是钱,那你给我搞他五万块来,支援一下,我们贫困山区学校建设。” 气得再次让他又忘记,小心行得万年船的这句老话,那脾气,又一倔居然和他吼叫了起来: “你又不是干部。” 朱麻子笑笑:“那哪是个干部?” 听了这口气,真不敢再回答。朱麻子的狗眼睛,好是恶毒的啊: “你他妈的,还是个大干部,行家里手的很。还晓得,有这么个规定,做一份工作,只罚你五千块,就行了? 好狗养的,你个村里的大干部,还在做起生意,水里头的蚂蟥,两头都要吃。好老子就要加你的一倍,罚你个十万块钱。” “不是有规定,只要五千块吗。” 孙大海还想,争取混了过去。 “规你妈妈的定,在老子这里,老子的这张嘴,就是你他妈的规定。老老实实,给我赶快走。” 就这样,几个人推推搡搡,一起拥进了南华山派出所。 朱麻子这人,不光是嘴巴里说得好狠。手上功夫,也是凶得不得了。还叫了几个小混混来,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广东大老板,孙大海衣服裤子,一家伙就扒拉得他精打光。 他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光的身子像肥年猪那样,裸在了空气当中。扒光了衣服不算,还让他到沱江河里,帮到厨房里,去洗以前早就见过了的猪草。 第138章 眼睛珠子硬是大得像羊卵子 沱江河边。 这里的男人洗澡,都是脱得精打精光的。可人家是去河里洗澡,好走玩的呢。朱麻子却叫他挑上了百把斤猪草,去河里头洗。那路虽然不是很远,可上下坡的岩头坎子好高。 还是一个大白天,这种事情,就是到如今,想起来他都还恨不得,拖了把大砍刀子,捅了那朱麻子。 没得办法他只有在操枪的警员押送下,走了好多阶级,才下到了河里。惹得在边上洗澡的男人和孩子,看到有个坏人,让警员拿枪押起。下河里来洗猪草,就一个劲地朝他丢石子。 气得他站在那里,只敢光翻白眼,却再也不敢骂出什么话来。 那时重阳节气早过去。秋正高来气却好爽,那地方一丝不挂,只要不到个把钟,人的全身,就开始打哆嗦。 晚上那笼子对面,关的还几个长头发,看着他光光的,当然就在各自绘声绘色,说着一些他全然不懂的那种话。 实在是太困了,他这边才一坐下地,同囚室穿着衣服的几个混混,又七手八脚,有的扯他的毛,有时却抠他的屁屁。嬉皮笑脸的,软硬不吃,烦得他泪水,都快要飙了出来。 “老子就给你两天时间,要是再叫不到那边人,给我们送十万块钱过来。后天,就不止让你这嫖客,光起身子,去河里洗猪草了。那是要你,上山去打猪草。” 才在几天时间,他知道这朱麻子,凤凰城里的土匪流氓,那是会说到做到的。 之前有个浙江人,硬是被朱麻子,就搞了五万块。都还才从床上一逮,就起来了。最后发现普通话不标准,问清楚了,是浙江温州的,直接就向他报了价。那人一句话也不敢回。就乖乖地到密码箱子里头,拿了五万块钱出来。 这是快被逼要上梁山。那人也辛苦的根本就不想活了。 好,你们要老子十万,那老子就只有给你十万了。 没有办法,这活罪受起来,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再多几天。那不是命都会没得了?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天啊,实在没办法。恨得自己往下面,狠狠抽兄弟它几巴掌。 思绪万千之后,才咬了咬牙根。是想来想去,想到了很多人,也想有的很多线索。 直想到大半夜,才做出来了的决定。也是他认为是最可怕的决定,只跟孙立新一个人,打出去那求救电话。最后的结果证明,当时对于电话的判断,那是对极了。 治安室里。 “跟老子好好说,怎会卖到东莞来了?这么远的地方。好了,老子今天要罚你他妈的,二十万块钱!” 一看到田小青身份证上,是凤凰城的地址,孙大海脸上刹那间,就露出阴险的笑意,仿佛是在冥冥之中,上天给了他一个复仇的快意。猛地把桌子就是一拍,大声地骂开了。 尖脑壳见主人是这样了。就像一只听话的狗,上前去冲着个子不小的女人,一脚就踹了过去。也就是这一脚,把没有防备的田小青,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竟然就晕死过去了。 “先拷到楼梯下面,就想装死了呢。” 孙大海说着,人就起了身。 尖脑壳上前伸起手,满满地就抱住身材丰腴,昏过去了的田小青。半拖着往楼梯下去了。 他一边拖着,两只手就在那里浑水摸鱼。咸湿的双手,吃尽了女人的豆腐。 孙大海站在那里,眼睛远远地看着,都快要看不下去了。他根本就没想到,这死尖脑壳,人会有这么下作。 那人也是自己的一个部下,看得也只有让自己,皱紧着眉头算了。 尖脑壳是咸湿佬的鬼样子,看着实在是让人恶心。 坐下来心里想着,终于有这回,总算是顺了在凤凰城的那口恶气。 可谁知道孙大海刚想完那桩烦心事,考虑如何才能够以牙还牙,报了那一箭之仇。 人才掉过了头去,想着要在复了这仇,幸福满脸地走了出来。 可迎到他面前来的,是踏着一阵迅疾之风,来得如闪电般快捷,从来也没见过,黑着脸色的孙立新。 一看见对方正想堆起笑脸,上前赶快说一点这么晚什么的,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之类的话语。 孙立新却冷冷的,双眼如利剑瞪着他,劈面厉声惧色: “听讲你这里,刚送来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哪个?” “一个女人。” “女人?” 看着孙立新眼睛瞪得在一起长大几十年里,都从来也没见到过的凶狠模样。眼睛珠子硬是大得像两颗羊卵子。 这么笔直的这一问,让他感到非常高兴,又立即心生暗喜。这下自己这边,是不是也逮他的什么软处? 难道在外面,他也这样做的吗?想了想,又认为不可能。 但凡共事的东莞人都晓得,孙立新这个人,就是有这点好,安排哪个人负责的事,就一个人去管。别人的事,自己一概不过问。 不像有的人,一当上了什么老大,简直就成了全能的人。身边什么大事小事,一概都懂。 天上的一切,地上的全部,也都明白。所有的权利,都归他个人。 在治安方面大小事体,这么长时间里,他就从来也没插手过。就是在大小会上,都没有是半句多的话 嘴里在说着,也没等到他答上话来,早也风闻一些治安队根底的孙立新,一抬腿,径直就往后面过去了。 在黑黑的楼梯下,临时小牢房子的门,依然是在虚掩着。尖脑壳还在那里,一直都没离开。还在里面哆嗦着,不知具体是在做着什么。 孙大海见孙立新这一连贯动作,刚才自己猜测,似乎并没有错,是不是弄到身上去了? 或者是知道是有什么大事不好了。几步趋上前去,抢在了孙立新前面,朝着里面大叫: “尖脑壳,出来,还死在里面做什么?” 一脸惊恐的尖脑壳,闻声就从楼梯下一脸绯红地钻了出来。一看眼前头发倒竖,怒气冲天的孙立新。脸上的红色在刹那间,就直往下窜,惊得尽成了一片死灰色。 “把里面的人,给我放出来。” 孙立新站在那里,声音低沉,用且不可违拗的口气说。 第139章 孙大海你给老子跪下了 尖脑壳听了,一动不动,把眼睛看着孙大海。那眼神是呆呆的。他的直接领导,是眼前的治保主任。并不是你开了口的主任孙立新。 孙立新见他还没动,再次爆炸式地出了高声: “放人,还不给老子快点。” 孙大海看他急成这样,只有大声痛骂起了尖脑壳: “还不给我快点!” “快?” “放人!” 尖脑壳终于明白,再一次像条狗样,钻进了楼梯下。把那昏迷,且反拷起来了的田小青,简直就是拖条狗样,拉出来了楼梯间。 孙立新一看到田小青那样子,全身抽搐。回过头来,“啪”地,大拳头就狠命砸在了桌子上: “还不快点,把铐子给解了!” 孙大海见这孙立新,一看到田小青之后,那吓得死人了的脸色,心就知道抓这女人,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不妙了。 一手抢过来了尖脑壳手中钥匙,准备就往前去,要帮她解开反锁起的手铐。 孙立新又冷冷地,手指着孙大海厉声喝道: “先扶住她,让她好好坐下来。” 孙大海就没先去管解开那铐子。把摇摇欲坠的田小青屁股后面,放好了一张凳子。双手又扶住她的双肩,让她好好坐了下来。 尖脑壳也上前七手八脚,解开了她手上的铐子。 “给老子滚出去!” 孙立新的眼睛一瞪,朝到尖脑壳猛地就是大吼。 尖脑壳听得一怔,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孙大海,又瞟一眼孙立新。手才拎着那铐子,就逃也似地,如同死刑犯人得到了大赦样,一溜烟地出去了。 孙大海人还呆在那里,莫名其妙。却到耳旁孙立新朝着他喝道: “杂种,跪下!” 孙大海抬头来,吃惊地看着他。 一开始他还以为,孙立新这一句大喝,是在骂刚刚逃走了的尖脑壳。谁知道这尖脑壳,早就不见了人影子。 孙立新见他还不得明白,又是一步上前,飞起来就是一脚,正好踢合了那木门。再回过头来,更是冲着孙大海,再次喊开了: “跪下!” 孙大海定睛一看孙立新的脸色,这回真就是冲着自己来了。就给惊得痴痴地站在那里。当然一时不明白所以然的他,还是一动也不动。 孙立新压抑住无边的愤怒,冷冷地再次喝道: “孙大海,你给老子跪下了!” 仔细地看对方的眼睛。孙大海这时才得以明白,眼前的孙立新,居然是在命令他,要自己跟这个女人,跪下了? 人还是站在那里。迟疑地看着凶得像头狮子般的孙立新。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立新这时脖子上青筋直冒,脸上尽是汗水。 孙大海还站在那里,就是没有明白所为何事,更加是不肯跪下去了。 孙立新气得只有冲近他,又说: “你,你还不给老子跪下了?” 孙大海还发呆在那里。 孙立新抬起腿来,就是一个扫堂腿过去。 只见孙大海咚的一声,那人直直地,真的就跪了下去。 男人的膝下有黄金。人家孙大海,也不盏省油的灯。 你他娘的,老子孙大海,是什么人。老子看得起你,你就是孙立新。老子不想看得起,你就他娘的,什么也不是。 再说春时下地种田,秋日割禾挑谷,也有过几十年。在那腿脚之上,还有一定功力的。 孙大海那脚杆,因为冷不防,膝盖一着了地上,马上像安得有弹簧一样,刷地就挺立起来。 就这样,孙立新这边一连三脚下去。那边孙大海一连着三回,都弹了起来。急得孙立新见一步再次上前,猛然啪的一个大耳光,惊响在他的脸上,再喊道: “你知道吗?” 惊得孙大海手捂着脸,往后身子就是一弹: “你要老子,知道什么?” “你他妈的。” “我,怎么啦……?” 见孙大海遭受了这三脚,又挨了个大耳光,早被打被踢得懵懵懂懂,傻子一样看着他。 见那人到依然不得其解,他再次放低了声音: “你他娘的,十万!忘记了?” “说什么?哪十万?” “十万块。” “什么?你说什么?” “那十万块。” “十万块?她……” “凤凰城那边,十万块钱,你他娘的,那单生意?” “那单生意?怎么啦?” “是哪个,帮搞弄好了的?” “难道?” “是她!” “十万?凤凰城的生意?是她?” 孙大海一听到吓得死人的数字: “十万?” 一听名字:“凤凰城?” 一听:“她。” 眼睛一瞪,猛然地就是一怔。 “弄好了的?” 孙大海那颗心啊,一时间汹涌澎湃。她,就是那十万块钱,就是那单生意的主子?” 孙立新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我的个天,真是,大水冲龙王庙。” 他脸上一时就再一次地,没有了血色,苍白成一片。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一脸麻木,五官变了形。看着这场合里,神情呆滞了的女人。 “要不是人家,我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话到了这里,孙立新简直是在歇斯底里地咆哮了。 孙大海到了这时,一时间如是醍醐灌顶。 这么久以来,对孙立新的无比崇敬,满心的猜测。到让他一切都明白了。他终于想到,在那屈辱的日子。想到凤凰城众警员,前后大相径庭的脸色和态度。 原来不到十万块钱的成本。 还有送他到凤凰飞机场的警员。以及等等的,种种的情形。他瞬间泪流满脸,冲着摊在凳子上的田小青,大大地叫了: “恩人!恩人!大恩人。我有眼无珠,对不起你啊!” 他双腿一软,卟通一声,人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左手抽了出来,啪啪啪地,猛打在左脸上。直抽得青筋暴涨。打得累了。抽出来右手,猛扇在右脸上。直扇得个红花齐放。 “对不起啊!对不起你!我孙大海,不是人,不是人。真的不知,你老人家,是我的救命大恩人。 来啊!你打我,你枪毙我啊!实在是对不起你了!大恩人!我的大恩人!” 说着扬起来了那完全鼻青脸肿的脑壳哟,就如捣蒜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磕了下去。 把那瓷片地上,弄得咚咚咚作响。 第140章 几乎是要挥着手中那长刀 踏着东莞城大酒店开业燃过的鞭炮碎屑。 阳光洒在脸上,孙立新脚步匆匆,兴冲冲带着电视台的记者们,找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阿洪。 这回请记者们来,是想拍个东莞城大酒店的宣传片。 更是要让记者们亲自到厨房里去,好好地展示阿洪秀的拿手绝活,大酒店当家菜: 一品狗肉汤锅。 阿洪着身着雪白大褂,高高尖顶厨师白帽,正在做着一品狗肉汤锅。 手把手教着大帮厨工。要注意如何下料,怎么小心观察火候等。 孙立新拉过来他,悄声说: “老板,你这样细心,把功夫都全教给别人。不怕以后丢了饭碗。” 阿洪笑了笑: “要是不真心地教人家,谁肯帮你做事情?这么大的一个店,你是想要累死我一个人吗?” “要是别人偷去了你的技术,徒弟以后来打师父,老虎干掉了猫,你怎么办才好?” “看样子你这老狐狸,对江湖上的众多秘籍,理会的还挺深。我有把握,绝对不会的。” “怎么就不会了?你以为,他们比你蠢了?” “到人家,说什么大猫教老虎的功夫吗?哪里会把全部本事,都一家伙教给了它。” “你还鬼得很,难道事事,都得要留一手?” “那是必然的。把一些场面上的基本知识教一教。比如说,要一条全狗。得把那狗肺,狗肝,狗心,狗肚,狗肠,狗肾,狗鞭,狗蛋,狗头,狗前脚,狗后脚,狗尾巴,全部都要下齐。这一品狗肉汤锅,才弄得出它的真正味道来。” “光就是这条狗,就会有这么多的名堂出来?” 孙立新看着他,不相信地问。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说它,要是没有名堂,那就是没有名堂。你要是说起,那是有名堂的,那就老多老多了。 比如说,就要杀了的狗吧,就是杀,它也得有个杀的名堂。” “杀狗?也得有个名堂的?” “当然有。就是准备要杀的狗,必须得在前一天上半夜里,就不能再喂食了。得灌它半斤二锅头下去。请记住,要的是正宗北京二锅头。那里面,是没什么化学原料的。 “北京二锅头,还有妙处。” “第二天杀出来的狗,就会溢出来一种淡淡酒香。至于杀狗的时间,也很有讲究。要到天快亮时,才把狗拖出来,用绳子套住狗脖子。再慢慢地,一点一点让狗从低往高处,一步一步悬了起来。 这样随着狗的挣扎,那狗血才会很好的,浸润到狗肉里去。肉就有鲜红闪亮的效果。 “把狗吊起来之后,得用稻草放到地头,上面架起几根树枝。下面点燃稻草火,再把狗身子悬到上面慢慢地转着烧。要把狗全身的皮子都烧得金黄之后。再用……” 不料正高兴地跟孙立新说着一品狗肉汤锅的阿洪,回头却看到身前身后,有几个摄像机镜头在晃动。 同时又对准了案桌上,一盆盆备好的菜料。这时他的那脸色,还稍为有一点,过得去。 可再一看到,记者正在左挪右移的过程中,就把那黑黑的镜头地,对准了他人时。那张脸上,就开始挂不住了。 镜头再进了一步,往他脸上集中时,那张脸就大变了颜色: “你们几个兄弟,是在做什么。” 他也不管孙立新就在眼前。就在那里呵斥着几个全神贯注,正在拍着片子的记者们。 那几个当然也听到他的呵斥。开始还以为,这是屡见不鲜的,一般人谦虚罢了。不肯让上什么镜头吧。这样的人在记者生涯里,那当然是司空见惯了。于是继续地在拍着。 “再跟你们说一次,不要拍我了,好不好?” 阿洪那块脸上,是非常地严肃了。 看着这阿洪从来也没过的着急样子,孙立新当然是以为,他在玩大牌吧。就在那里笑了: “刚才你不是说,一品狗肉汤锅,没有什么秘密?怕了?” “没有。” “人家是来向你学习的?才拍了几分钟,怎么就急成了这样?” “秘密,倒没有什么的。可也不能让这些记者兄弟,都拍去了吧。尤其我不喜欢,他们这样拍我。尤其是我这张农民的脸。” 阿洪听孙立新的话,也知道这些记者,是孙立新弄来的。在酒店做了这么久的事,人也圆滑多了。知道当然是不太好惹,就有点尴尬地掩饰着说。 “今天就是要让他们来,好好地宣传你的一品狗肉汤锅。要是不让人家做宣传,那以后我们的生意,还会好做到哪里去?” 见他这样说,孙立新心里就有点奇怪了。 “宣传一品狗肉汤锅,是可以的。我大力支持。可一定不要宣传我。” 阿洪还在坚持说。 孙立新就更加不明白了: “开的什么玩笑?宣传一品狗肉汤锅。你就是师父。要是不宣传你,那宣传谁?那只能告诉别人,某某某,厉害的狠。又不能说,他是谁的个崽。那你是不是在说,我们是搞笑吗?一品狗肉汤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没有文化,懂不得你说的那么多,也不晓得不管你们,怎么宣传一品狗肉汤锅,反正就是不能宣传我。” 看见几个人在说,记者还在拍他,阿洪的那张脸,更加凶了。几乎是要挥着手中那长刀,脸上露出凶凶的神色,眼睛瞪的那是有羊卵子大。看也不看面前的孙立新,就朝到记者们斩钉截铁说: “好了,老子先就在这里跟你们说。怎么就还不听我的话!” 见阿洪凶成了这样,孙立新也看得发了呆。莫名其妙的,给记者们递去了个眼神,摄像机这才开始收了手。 看大队人马停下了手,阿洪可能感到,在孙立新面前,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头。人愣在那里,只得把头低下去,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孙立新满心疑惑,气愤愤带着记者走了。 一路上他真想不通,你阿洪就是不肯上镜,也犯不着冲记者,冲我,发这样大的脾气。扫了大家面子。 不就是想做个宣传,这一品狗肉汤锅,才让你上一上镜头?你以为自己有什么不起。这事情碰到哪个,不是高兴的要死了?真的是不识好人心啊。 第141章 有钱了的人脾气就大了 他也没想到,是不是阿洪,心有的什么障碍。认为很多人说,东莞人有了钱。有钱了的人脾气就大了。尾巴翘到天上去。 真就是个他娘的暴发户,连个伙夫佬,都耍大牌了。要是东莞人都这样搞下去,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可啼笑皆非的是,第二天早上。阿洪亲自带着大果盘,去电视台。守那两个记者,说是要检查昨天拍下来的录像。还专门眼睛盯着人家,一五一十地,把所有有他的镜头,都一一地删掉了。放下了那包糖果轻松地回来。 孙立新知道,真的是哭笑不得。 阿洪管理酒店入职这么久,各种正面形象的段子,也是不少。 就说那天吧,阿洪正在后厨,做着一品狗肉汤锅。 前台有人来报告,说是有几个常在东莞附近溜达的扒皮,在中餐厅的凤凰包房里,要吃霸王餐。 阿洪一挥手,刀往案桌上就是一插,二话不说,甩手就给来报告的人,拿了一瓶二锅头出去。还带了口信给他们: “告诉他们,老板说的,今天请他们几个,吃好喝好。” 才几天时间,阿洪正在四楼开业务会,前台又有人来报告了,说又是那几个人,明明就是这一带的扒皮,又来吃霸王餐了。 阿洪没多说什么,又叫报告的人,帮他们再弄了瓶二锅头出去。 一时间大酒店里外,就传来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说是那几个扒皮,是外地人。是从北佬阿洪那边过来的。阿洪在店子里,做事情的样子表面上,看起来是凶悍得很。 可一行服一行,西瓜就怕暴牙床。 阿洪见了他们,也是先害怕了三分。 另外又有流言蜚语说,阿洪和那几个人,好久以前就在同条道上,一起做过了好多事,本来是一伙的。 阿洪后来碰到麦姚娟,金盆洗了手,不但改了邪,还归了正,所以还不敢惹他们这些旧兄旧弟。 不知又过了好多天,前台再次上来报告了,说是那几个老大刚刚又进来了。 这回阿洪听了,双手往衣襟上一擦,放下正在特大的锅子前,炒五香狗肉的大铁铲。 顺手取下了那把刀页不宽,刀尖最细,刀身不短,浑身如雪的??鸡刀。在柜子上又拎起了一瓶二锅头。人就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阿洪笑嘻嘻地,如风一样,飘到扒皮桌子前头,双手放在胸前,就是这么深深一拱。 跟几个人分别再一一打了拱,着了个大礼之后,不紧不慢开了口: “各位兄弟,欢迎光临!谢谢各位,看得起我小小酒店。在下为了混口饭吃来到这里。承蒙各位厚爱,大驾光临了好几回。兄弟在此,谢谢各位了。 “江湖上有话说得好,各位兄弟前来捧场,不止第三次。兄弟想,各位既然前几次,不给兄弟的面子,那今天在这里,兄弟也就没有各位的里子了。” 说完,他心平静气,眼光扫了众人,摆出来个骑马桩。把那??鸡刀在手上地一握,猛地往上就是一扬。 只见那白晃晃刀子,在高高的空中,转了几个很好看的圈。无声直接往下来,不声不响,不偏不倚,笔直地就插进大圆桌子里。 刹那间,那寸多厚原木大桌上,在无声无息当中,就只看那黑色刀柄,不见了那雪白的刀页子。 这手功夫惊得众扒皮目瞪口呆。 说时迟那时快,他左手叉在腰上,左手按住了桌面,右手地一抽,又把那刀子硬生生的,从木板子里头抽将出来。平平稳稳地放在了桌上。 眼睛瞪大,眉毛横起,犀利地扫了众人一圈。大气不喘,轻声说: “各位兄弟,要是今天,哪个再想不出银子,又在这里灌马尿,看他出得老子的大门不?” 说完这句话调过头去:“伙计们,这张台,先得给老子,把钱收了。” 话一说完,哪个也不看,扬长而入内去了。 一时间众扒皮在后头,争先恐后地对众服务员说: “好,大哥就老人家,就别生气。兄弟们来这里,也是想交个好朋友的。买单!就先买单!” 冷桂枝家客厅里。 她转来转去,从脸色上看,忙得是很开心。经过两个人这么久的悉心经营,在如今无比温馨的房子里,她先是给麦救济在大镜子前面,试穿才买回来的西装。 这对麦救济来说,可人生第一次。 新衣服穿好,麦救济站在那里,转了好几个圈,自己长了这么大,倒像是个有人心疼的孩子了。 那人的眼睛,成了一条缝。在她面前转着身子,比试来又比试去。看到一套衣服,男人就高兴成了这样,冷桂枝脸上幸福出来许多娇艳: “人家说得对,佛要金装,人呢就要衣装。从那边过来的衣服,在质量上式样上,就是不一样。往你这么好的身板上一穿,真就完全像是工厂的大厂长了。” “人家本来就是厂长呢。” “是能够管理得一千多人的大厂子。还是东莞区里的优秀工厂,要是放在很多年以前,厂子的规模,你不是个师长,也是司令官了吧。” “那你就是司令官的太太。亲爱的。” “这是什么话哟,我这样子,像不像是个司令官夫人?” “这么漂亮的女人,硬是像个夫人的。啊,你这话,说得也不太对。师长或是司令官,我是当不上的。就是要让我当,也只能当个什么政委,参谋长之类。” “既然都能管理这么多人,那为什么连个司令,师长,都当不上?” “人家师长,司令这些大官,可是要直接上前方,带大兵去打仗的。” “哪里还兴打仗?” “对头,这种打仗人放在厂子里,就是要在第一线,抓好生产。” “你不是在抓吗?哪天也没少了你的班呢。” “只有那些做政委的,才是搞人的思想管理。我就是在厂子里,搞思想管理的人。” “是这样呀。那师长,司令官,可不是政委。你那搞思想管理,比打仗的人,就要厉害多了。” “那是的。” “要不然,怎么厂子里头,那些新厂房,工地,都会要你亲自去做?那工作,要比莫总管的厂子,管得大了不知有多少倍。” 第142章 为民众在谋取幸福啊 女人的解释,倒是让麦救济听得心乐开花。在表面上,还装作不开心:“那你说什么,我本来就是千多人的大厂长嘛!” “是的。我看这衣服,越看越好看了。” “这也是我们的衣服。” “人家的,怎么又是你的了。” “他们什么那边过来的衣服,还不是这边做的,送过去再贴上那边标签,再运回来的?” “这可是那边来的人才管理。你们厂子里,才能生产出来啊!” “那边有什么不起?我们原子弹都会造。卫星也上了天。他们都还不会造呢。这边连个衣服,都不会做吗?我们在以前,光知道去做原子弹卫星了。就是不肯多做点衣服,鞋子,玩具。” “人家那是保家卫国,为人民在谋取幸福啊!” “不要再说下去,那就是什么主义。你个女人家,我们平民百姓,不懂得什么主义,那是最好的。我都不太想去懂呢。要向孙立新学习,管好我的厂子最好了。看这时间,要去开会了。” “好,人家不懂。有知识,有本事,行了吧。” “你也可以多学习。” “好,那以后我听你话,就多多学习。你要记得,今天下班,得赶紧回家来。” “为什么?” “回来吃饭啊!我买了好多龙虾,鱼生,一定要回来吃。你不回来,我怎么吃得下去。” “谢谢你了啊亲爱的。饭看样子,今天是吃不成了。” “吃饭都不成?” “这样,明天一早,一起去喝个茶,好吧!” “喝茶?餐厅里人那么多,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我叫阿洪先安排好,到小包厢里头吃,你看如何?” 冷桂枝这才高兴地:“那样子就” 麦救济穿起笔挺的衣服,旁若无人的出门上车走了。 冷桂枝不舍地送出了门,傻傻地看着他远去, 人才愣在那里,只看见麦求富从那边疾步走来。慌慌张张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麦求富停下来步子,愤恨地看着才关上的那扇门。 看着远去的车子,人就木木地痴呆在那里。几个人从他身前身后走过,也都浑然不知。 总之区里的这一切,随便哪个人和事,在麦求富的心眼睛里,就很是很生气,也不舒服。 装着一肚子委屈,单枪匹马从那边回来。就是自己的血地,也没一样事情,能让自己顺心。 眼睛看着,孙立新啊呼风唤雨。麦妙娟啊忙得那是不亦乐乎。 甚至是就连这麦救济走到哪里,都是指挥若定的样子。心就特别的难受。 要不是当年,不顾一切一跑了之。那能接上老逗班的孙立新,不该就是自己吗? 想着老逗经营了几十年的东莞村。这么好的一个:竟然就落到孙立新,麦妙娟,麦救济之流的手上。 他的心,好失落哟。 这都还不算什么,就连当年的初恋,有个拖油瓶的小寡妇,竟然也跟上以前最没有用的懒汉麦救济了! 横看竖看,自己真的就是一无所有,抑郁啊抑郁。就连当面鼓,对面锣,孙立新说好了的,有个事情,要给自己做。 可直到现在,还遥遥无期。那狡猾的东西,是不是当面讨好老逗,背地里呢,是在骗自己? 玩具厂新厂房工地,坐落在一片空旷田野里。 麦救济带着几个人,正在盘算厂房施工进度。 莫镜铨赶过来: “麦厂长,这厂房,抓得真是挺快的。看样子,你这个人和工程队人打交道,是很有一套的。” “师父是。该赶得上你们那边的水平了吧。至于和他们打交道,也没什么诀窍,一句话就是:以心交心。” 莫镜铨笑着: “人就是要以心交心。你怎么叫我做师父。是我得叫你做师父,那才成的。按东莞区的速度,和我们那边来,该是差不多了。” “有句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我活了这么多年,这也是第一回,活出来了一点人的味道。能够超过你们,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为什么要这样?硬是巴不得人家不好吗?” “哈哈!这港仔!就是会钻徒弟的牛角尖。” “你又在骂我做港仔了。就没有一句好话。还说,是你师父。要尊师爱幼啊。” 莫镜铨大笑着,径直往前去了。 麦救济看完工地,就要往回赶。 田小青正在想着什么心事,低起头走在马路上。 车子打弯时,把大道上水坑里的脏水,溅她裙子上。车子停了下来,麦救济从车身子里,探出了个脑壳: “哪里来的,你想找死……是你不好意思,要去哪里?” 田小青一看衣服,本来就要生气,可一见对方,就转变语气,先笑: “是你?麦厂长!” 麦救济看到她,就想起了什么,当然就有点不开心。故意说: “是我们区里的吗?怎么不认识你?” “不认识?” “看到有点面熟。你是哪家的?” 田小青听就想笑,我怎会是哪家的?嘴里说: “我倒是认识你。大厂长?” 麦救济曾经的心疼痛。要是她成了自己的亲人。能天天看到这样个大美人,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可怜自己没有那好命。说: “看你样子,倒是真的很面熟啊。” 田小青:“是?” 麦救济想到这里,几乎语无伦次地说: “你可以上我的车吗?” 田小青却是很调皮地说: “怎么能够叫做,可以上你的车?” 麦救济和冷桂枝一出车门,远远就看见了阿洪。 赶快喊道:“你的的酒店哦。真是十七八大姑娘,一天三变,越变越好看!你可要抓紧时间,好好地大干一场啊!” 阿洪并没说话,一个劲地点头。 东莞人真是没到,随着酒店越来越大,人气越来越旺。可大忙人,总经理阿洪的话,那倒是越来越少了。” “看你这酒店做的,比起你当年,娶麦妙娟做老婆,都还要用心事呢。” 阿洪无可奈何回答道: “麦救济,你是不见就不见,一见就没得三句好话。那人又是在放臭屁了。” “胡说。” “一说就到女人那里去了。嘴巴只要一口,就离不开女人,还吃饭不吃饭?” 第143章 工地出来不及换衣服的工人 “饭当然要吃。” “房间早给你老人家安排好了。你们上去,开开心心,好好地喝茶吧。今天来了你最喜欢的龙井。” 麦救济还想说几句感谢他话,无话找话说: “你不喜欢女人。那天天晚上,在屋里头忙着什么?要不要我也来救济一下你。” 阿洪越听他那下流话,心就越加烦。没再理他,就往一边走了。在酒店里安排个房间吃饭,本来就是小事,他不太想过多让人来感谢自己。 冷桂枝说:“我看你,怎么也学不了人家阿洪。本本份份地做个人。老老实实地做事情。” “他老实吗?” “要是不老实能干,孙立新硬是要把这么大的酒店,给他一个什么也没得外地人,做总经理啊。听说在手上做了这么久,还很不错呢。” “男人,就是人家的好。” “又吃醋了?人家给了你人情,也是若无其事样子。你那张嘴以后,也别再敞马无龙头,天上地下,无章无行地收不了声。别再到处找三找四,张张扬扬,好不好?” “那你是想要我学他?三脚下去,踩不出个屁来的阴肚子。一个人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敢爱敢恨。人,就是要活得风生水起。才是最有意思的。” 冷桂枝:“还生怕人家,不认识你吗?不就还是当年的那麦救济?少说话多发财。老人家的话说得多好。”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巴里出来,那麦救济只怕是要闹翻天。眼下是从她口里出来的,只有看着她那样子大笑起来: “什么?那照我做,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冷桂枝:“想想吧,要是厂子里的工人,看见你天天这样,随随便便,大吼又是大叫,那么多人不晓得,你可是个大厂的厂长。这点你真的哟,要好好向人家阿洪学习。” “又要学什么?” “低调。不随便。” “我随随便便?你晓得?以前领政府救济,从来是认真,也是风风火火的。他们哪年也不能,更不敢,少我的救济。我还个随便的人?” 冷桂枝看着这男人,真的是从内心,喜欢敢说敢做的人。可又很害怕,要是这样下去,万一有哪天,惹出个什么天大的乱子来,那就不好了。可眼前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 见女人不吭声,麦救济就说: “走吧,喝茶要紧。肚子饿痛了。” 二人才进餐厅,就看见对面过来的田小洁。麦救济眼尖,就拖着冷桂枝悄悄让开了: “走,我们那边过去。” 大酒店上蔚蓝色天空中,飘摇着巨大彩色气球。宏伟高大门的楣之上,悬出来长长的红色横幅: “热烈庆祝东莞大道开通典礼。” 孙立新,麦妙娟,胸前戴着鲜花,笑容满脸,在大门口迎接嘉宾。 礼仪小姐一次次,带着各路来的客人签名,上楼。 大大小小车子来来来往往,人们前前后后也都下了车。 王先生,刘先生,还有汪小姐也下了车。 王先生一上前,这边的几个人,就认出了他们: “汪小姐吧!您好!都认不出来了。” 麦妙娟高兴的:“王先生啊!欢迎!有好久没见面啦!” “您陈主任,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啦。” “东莞,我的个天,变做了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入关从落马洲过来,广深公路到东莞村,真的就没想到,会有这么好一条大道了。” “连大酒店,也修起来。士别三日,真是要刮目相看!” “欢迎,来东莞做客。汪小姐,你好啊!” 刘先生:“我们这一回,可不是只来这里,做客人的啦!” “欢迎。” “打算来了,就不走了。也要认真做一回东莞人!” “那好,欢迎!随便哪里人,只要来到东莞,就是我们东莞人。” “汪小姐,你的病,好了吧?” 刘老板大吃一惊: “哎呀!谢谢麦主任。真是不好意思,还记得她的病?真是要好好谢谢你!东莞,真是地好人好心更好!” “告诉你吧,我们的电话,可以直拨全世界。整个粤港澳大湾区,是一小时车程生活区。你要是想到哪里,当天去当天就可以回。” 汪小姐忍不住掩着嘴就笑起来。 王老板:“这么好的环境,该有多少外商,来这里投资?这回要不是亲自来一趟,谁知道你们村里的变化,竟然有这么大?要在外面,多做点宣传!” 孙立新在一边,不露声色,听着众人讲话。 “那就请你老人家,多多帮我们做些宣传。” 王老板:“我才不会,做宣传呢!” 听了这句话,麦妙娟惊奇地问:“那是为什么?” 王老板:“你记得吗?那是六十年代吧,外地商人,到台湾投资。背时的人,一回到外地,就喊天叫地。可那些发达了的,回去就不作声了。见到以前朋友、熟人,还故意悄悄地说: “‘这次在台湾,那是亏大哟。’” 麦妙娟越加不得明白了: “朋友,熟人,为生意,都能这样,跟人家扯皮调谎,说假话?” “是这就是商人。叫做是无奸不商的那种。他们到个地方去做生意。有发财的,当然也有悖失的,那是很正常的事。可那些不发达的人,很自然的不好意思,说什么话出来。” “我们真诚欢迎你们来。” “那些发达了的,却生怕别人知道,在那里的钱是很好挣。要是谁都知道了一起来,都跟着你来到这里,就会抢走你很多机会。” “这里的机会太多了。” “这样一来,那你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地方好发达,别人又不敢来,也不知来,这就很好赚钱。那就只有你个人来,少数几个人来,不就发达得更加好了?” 麦妙娟做恍然大悟状:“你这样,那真是说出商人经商门道。” “说得对!” 孙立新点头称是。一个面包车开过来,下车来的人,竟然让说着话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是几个一身尘土,头上戴着安全帽,穿着浑身有灰土的工作服。显然是才从工地里出来,还来不及换衣服的工人。 看样子他们的有是电焊工,有的是架子工,有的是泥工。尘风仆仆,往酒店里来了。 他们的到来,让所有的人,都不知怎么说了。 两个灵活的服务员,几步趋上前来,和颜悦色的,要来想堵住他们。 不想孙立新却制止住她们,回头高兴地对大家说: 第144章 玩具厂新厂房马上要完工 玩具厂新厂房马上要完工 “各位老板,请不要奇怪。今天的主要节目,是在大酒店进行东莞大道的开通剪彩。是我们特别的邀请,建设在生产第一线的工人代表们。就是要让他们亲自动手,为他们出力流汗的项目,进行庄严的剪彩。 “很好。” “从今以后,我们管理区举办所有的剪彩项目,都要请生产第一线的工人同志,来做我们的嘉宾。” “欢迎。” “大家欢迎他们!” 孙立新话还没说完,大家就对区里能有这样出乎意料的安排,到欢欣鼓舞,响起来雷鸣般的掌声。 听到有人在悄悄地说: “东莞管理区里的领导,真的是了不起。” “是啊,人家好多地方,有的是要想方设法,请来上面各种各样领导,或是要花了高价,请来那些名人剪彩。” “想不到啊想不到,在这个时刻,他们没忘记,在第一线辛苦流汗的工人,对他们敬若上宾,真的是了不起。” 孙大海懒懒地丢掉手上烟头,对着电话慢慢地:“请讲!” 电话那边,却传来麦妙娟急促的声音:“怎么还不来。” “好的,马上就到。” “那要快点啊!都等得着急了,正在到处要找人?” “真有什么事?” “就是有事啊!” “好,那就来了。” 里屋的杏子听了: “我的个天,人家早就叫你去了。呐,你这个人,有时候呢,胆子那是大得很。有时又是这样,小眉小心眼地。” “什么小眼了。” “一个大男人,天天说自己,是总经理的人,要到哪一天,才能大气一点点。人的圈子,就是这样交往出来的啊。你从此以后同,天天给我出去。” “出去做什么?” “和麦救济,和麦妙娟,他们一起喝茶去。” 孙大海白了她一眼,再不理会,找领带,换上皮鞋,看了杏子一眼: “你早就打扮好了?” “怎么不打扮?那你先去吧!我还要任务。” “你又得了个什么任务?” “要去接寿星,庚爷爷呢。” “他,也请去了?” “东莞区做事,是很大气的。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都请了。” “就是一个面子工程,有什么了不起。” “你讲人家是面子,晓得不,以前的那些领导,个个都有请了还不算。还请了好多工地上的工人呢。” “真的?” “他们是在拉拢人心。” “那大大小小的老板,也都请了。” “这个做事情,确实是有点不按正常道理出牌。” “正是人家高人一着的地方。也是我们区里,第一条大道。这可是造福东莞这座城市的大事情啊。” “这座城?一个管理区,到你们的嘴里,牛皮成了一座城?” “以后的东莞,就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 “哪个吹的?” “孙立新说的,你说人家吹?” “怎么不是吹。” “为什么是吹。” “一座城市,有城楼?城墙在哪里。” “我的天啊,你在老古董。还城楼,城墙上呢。我看,人家一点也没有吹。” “是吗?” “一天天,辛辛苦苦的,在扎扎实实建。” 孙大海在边走边说。 杏子想再说点什么,听到门上,有车子声在响。 一头银发,颤颤巍巍的孙富庚,在杏子小心翼翼搀扶下,一步一步从一楼往上走。 “有电梯,你老人家又不肯走。” “我坐那个头晕。” “不会啊。” “是我们自己的大酒店,也是我们东莞最高房子。我要一层一层地走。一步一步地看看,人的这个心里啊,那才舒服的。” 他摸着酒店里发光的大理石板墙面,鼻子尖尖差一点就要贴到亮闪闪的墙上去。闻完了那味道,这才大惊小怪的: “这些东西,都是些什么材料做的?” “我也不知道。” “以前从来没看到过。这么亮亮晃晃,却贴到这墙上,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能放到家里,做一张凳子,天天坐坐。夏天几个人,一起来喝喝茶,聊聊天,那不是挺凉快的?” 孙大海正走在一边,听了他的话,再白了他一眼,对杏子说: “你慢慢陪老人家吧。我先上去啦!” 不想孙富庚人虽然老,可眼睛耳朵并不老,一眼就看见了他。孙大海见两个人眼对了眼,只好挺不自然的: “老伯,好好看看?” 孙富庚:“我怎么能不好好看?这可是我们东莞人,也是我们孙家人,一个好大的事情。对了,大海仔,我一看到你,就想到要跟你说一件天大的事呢。” 孙大海听了,不得已地停了下来: “老人家,要说什么事?” 孙富庚:“我看,东莞新的厂房,新的住房,新的医院,新的学校,甚至是新的图书馆,什么都一样一样的,建成功了。” “是的。建得好快。” “你是不是要跟立新侄儿们,找个时间,一起坐下来,好好地商量一下,怎么把我们孙氏大祠堂,退还我们呢。这可是个大事情,” 孙大海扬了扬头: “那玩意,还有什么好说的!看起来那些老古董,都尽是老灰尘,烂泥巴了。” 孙富庚听了这话,脸就涨得通红。也不顾前后左右,还有好多人在那里,说: “孙大海,我看你这小仔子,是脚上穿了皮鞋,脖子上打好领带。就忘记屁眼里头的苞谷屎了?我们孙家的老祖宗。这么个大祠堂,你说不要,孙家的众人,也不要了?” 这话搞得孙大海就是一脸绯红。陪笑道: “老人家,我不是意思啊。” “你还不是那意思,你一厥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 “老人家啊。那你还想怎样?要老祖宗啊!这么多年,那些什么老祖宗,给了你什么?除穷穷穷,还有什么给你的?” 孙富庚气得哼哼的: “你孙大海,真有你这样,骂老祖宗的吗?这话要是你不肯说,我就去找孙立新。看他敢不敢,不答应我。” 孙大海见他胡子都气翘了,就陪起了小心来: “老伯,这事情,你放心好了。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告诉你吧,玩具厂的新厂房,马上就要完工了。” “那玩具不是好大了。” “哪里光是好大,十倍了都不止。” “哪里只有十倍,一百倍,我看都差不多了。” 第145章 真的就像是一个大县长 “老祖宗,老祠堂,马上就会还给我们的。” “那好。” “你老人家先一万个放心。同时啊还要计划,要把修酒店这种新材料,用到我们孙家祠堂的装修上去呢。” 孙富庚这才露出笑脸: “就知道了吧,我们孙家人有了人家孙立新,是不会让孙家祠堂吃亏的。” 就这样子,左一口孙立新,右一口孙立新,倒把个孙大海的脸上,又挂不住了,说: “有你老人家,做我们孙家人的头,孙家人在东莞,是不会吃亏的。” 说着先溜了上去。 杏子见了,赶快说: “老伯,我扶你慢慢走,仔细看。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个人,混得很呢。” 孙富庚听了一笑: “就不要背后乱说了。你家的男人哟,在我们孙家人里,在东莞,也是个很有本事的大能人。要不然,怎么能娶得到你这样的大美人?” 这张老甜的嘴,说得杏子的脸上,开出来一朵大大的花。 麦救济车子嗤地一声,就停了下来。 一跳下车子,就冲进屋去,喊着: “老村长,在吗。走,快点走。人马到齐了,就只差你一个人。” 听到外面的喊叫声,老村长回道: “人家正在择着刚送来的莞香树苗呢。今年要发动大家,门前屋后,家家户户,要多栽些莞香树。以后,会很值钱啊。” 看到麦救济进来,放下手中的莞香树苗。 麦救济说: “老人家,要快点哟。” “你们工作正忙,要接待南来北往投资的客人。我们老人家,也没什么用了,就不去给你们多添麻烦。” “讲的什么天话?你就老了?正当年轻呢。再讲,就是老了,我们年轻人,也不能才过河,就拆了你这座桥?” “那恭敬不如从命,这就走吧。” “不但走,还要快点。 老村长忙不迭: “来。如今的人,做什么事,为什么就这样快!” 说着勾起腰杆,要在地上穿鞋子。 麦救济还在那里: “快些吧!还有人,得要我去接呢。” 低头一看到要系鞋带,又说了一句: “我在这里,怎么就不肯说。” 话没有说完,人马上蹲了下去,只三两下子,就系好了他的鞋带。 感动的老村长坐在椅子上,从上面看着他的后脑壳。那泪水,几乎就要流下来。 接着麦救济一阵风样,不由分说,拉着老村长,就出门上了车。 医院里。 田小青迅速地被送来了。 好在没伤筋害骨,只稍微地治疗,住了几天院观察,没得什么事了。 孙大海这边,也悄悄地不惜重金,托人从香港澳门,买来了跌打丸,舒筋活络水,燕窝,鱼胶,冬虫夏草。 好多上等的药品,滋补品。又一次又一次,送到田小青家里。这才让她那颗很痛的心,就平和了下来。 却弄得田小洁每次来,一看到这些相当贵重东西。眼睛就发了直。实在是忍不住,才大惑不解地开了口: “姐,你公司都还没有开张,怎么就有什么大的魅力,就得这么多的粉丝了?能够可以开始腐败了?” “怎么啦?” “不就住个院。” “怎么啦。” “你也没有什么事。” “是的,只是有点不舒服。” “哪里来的,有什么人,给你送了这么多好东西?” “是有人送的。” “还没有当上董事长,就有人,要巴结你了?” “只是一般的朋友。” “朋友,一般的?” “你哪来的这么多疑心?” “不多疑,但是要小心。人只有小心,才行得万年船。我们外地人,要在这里,长期生活下去,是要小心了才好的。” 田小青住处。 麦救济这边接送来老村长,匆忙又来敲门。 田小青正在屋里改投资合同。开门一看惊喜道: “大厂长,怎么没去出席典礼?” “我是什么大厂长,分明就是个邮递员。今天就是奉命令,专门来请您老人家,前往大会场的。” 田小青:“我不去。” “为什么?” “在忙。投资合同书,马上就要交了呢。” “也不差了个把小时吧。你再忙,” “请我做什么?还不要去吧。” “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你们东莞人?” “为了这个问题,大会小会,多次说过了。但凡来到东莞的人,从今往后,一律就是我们东莞人。” “来到东莞区,就是东莞人?那是哪个让你来接我的?” “这事情,你还不明白吗?” “不知。” “那还有谁谁谁,敢让我亲自来,请你老人家?不就是我们亲爱的领导同志。亲自安排本人,来接你的。” “孙立新?” “恭喜你,答对了。” 田小青想了想:“既然是这样,只有客随主便了,我们走吧。” “你得快点,老村长,还要我的车子上呢。” 麦救济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满心佩服。真的就像是一个大县长,大知识分子。去做个客,都要问个一清二楚。 得让你说出来,这么多的道道。看人家老村长,人就爽快多了,想到这里讲:“走吧!” 出得门来上车子。看到车子里头没有别的人:“怎么?你是专门来接我们的?” 麦救济看着远处: “早就告诉你,是专门来接你和老村长的。” 田小青:“那就要谢谢你和孙主任了。” “不用谢。我就是喜欢,和你们这些有知识的北方人一起。才主动要求,专门来接你的。” 田小青:“是嘛?我是区里的人。我们真的,就是一家人了。” 麦救济眼睛看着她。一时从心,就又生出来很多遗憾。心里想,是啊,我们就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成了一家人。 只不是嘴里,还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快。高兴地说: “以后啊,有什么事情,你能帮我一点,就请帮我一点。你们这些人,我知道,都有一点看不起我。” 田小青:“是这样?不会吧,至少我,自己都是一个打工的。” “你是打工的?骗我做什么?” “我不会看不起任何人。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要我能够做到,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也就是。” 知道当过县长的女人,都能这么地看得起自己的麦救济脸上,全部是得意了。 第146章 会和有爸爸妈妈的同学一样 新开的舞厅里。 孙立新套起了极不合身的西装,很不熟练地跟着田小青,在跳慢四。田小青通过上次事件,对孙立新就比较熟悉,也更加佩服起来了: “你舞跳得真好。” “是吗?也不就是外地人来的多。外国的朋友,来的多了。大老板,也认识的也多了,应酬的更加多才学的。” “要学。” “以前在东莞,哪里又有人跳舞。连想,都不敢想。” 田小青:“是的。这一进了这舞池,就把青春,都跳了回来。可在我那老家,只要你前一晚,一进了舞厅。第二天早上,小城里几万人当中,就有百分之九十的人知道,昨天晚上,又跟什么人,去跳舞了。” “你来东莞也这么久,有什么不同的?” 田小青:“是要我说真话吗?” “当然喽。” 田小青:“你们南方这些人,太精明了点。” “你说说,精明在什么地方。” 田小青:“比如说,对上面的政策,就是有好办法。” “好有。” “能用的,那是太活太多了。” “怎么见得?” “打个比方吧!凡是上面有政策下来,按照概率学来说,差不多会有个三三四的比例。” “三三四?” “就是在下来的十条当中,其中有三条,是能够办可以办的;另外三条,是不允许办,或者说,是不能够办的;再就是还有四条,是属于可办,也可以不办的。” “有道理。接着说。” 田小青:“我们那边的人,就只看见,那些能办的,当然是一件不漏的,给它办了。那些不可能办的,就只有老老实实,不敢去办它。还有那些看起来,是可办,又可以不办的,我们一般就止了步。” “为什么要止步?” “不敢啊。” “怎么会不敢。” “怕担担子。要保自己的位子。” “是这个事。” “是不愿意,由自己来承担风险。于是就不想去办。或者根本,就不敢去办了。” 孙立新听她的理解,是简单,却很有点吃惊: “这样的!” 田小青:“可你们这边,最先是看好有哪三条,实在不能办的,就放下,不再去办。其余的,那些可办可不办的,或是能去办的,全都给办掉。” “效益高多了。” “办好了之后,甚至看到那些原来以为不能办的,如果是有必要,都敢于去碰一碰它。这样的结果是,在我们两地之间,就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我们东莞的口号,是叫做: “敢为天下先。” “从一个政策上讲来,在内地的我们,只办了其中的三条。可你们就办了其中的七条。这七条与那三条相比之下,出来的结果,当然就是不一样的了。” 孙立新想好久,很佩服: “你不愧是个当县长的料子。现在来做技术开发,是有点可惜了。” “我跟你的想法,恰恰相反,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和目标。” “所以你才放弃了所有,全身心投入这个工作。会有效果吗?” “你相信我,会的。到时候,只会让你吃惊。” “到我吃惊的时候,那我们东莞就好了。” “应该是这样子的结果。” 冷桂枝在堂屋里敬好神。 今天是初一,烧完了香。回头看见兵兵在趴灯下做作业。 人穷气短,马瘦毛长。以前日子过的差火,心老是烦得很,找了好几回兵兵出气。 现在什么都好了。心的气,也顺了。兵兵也天天长大,什么方面,也都好了起来: “兵兵呀,睡觉!明天还要起早床呢。” “田老师说。学生要做完布置的作业,才能睡觉。” “好,那就听老师的话。” “我们老师还说,学生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在家里,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可是我在家里,只能听你,妈妈的话。不能听到你爸爸的话。” “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我没有爸爸啊。” “啰嗦,没有爸爸,怎么能听得到爸爸的话?” “只是我在家里,没有爸爸。同学们在家里,都有爸爸,那你为什么,不给人家,去找一个爸爸?” “是啊,为什么,我不给你找个爸爸。” “帮我找啊。” “你就这么喜欢爸爸吗?” “是的,我最喜欢爸爸了。” “为什么?” “人家都有,我没有啊。” “还有呢。” “有爸爸,我可以骑马马。” “那好,妈妈哪天出去,到大红树下龙头井水里,给你去捞个爸爸回来,好吗?” 兵兵:“那。要是你给我捞个爸爸回家。那是最好的了。” “好什么?” “他就会带起我,下海去游泳,上酒楼喝茶。还有,也让我能跟同学说:兵兵现在跟你们,是一样的了。我有息的爸爸了!” “有这么好?” “在家里,我可以听妈妈的话,那就也可以,听爸爸的话。我的成绩,就会和有爸爸妈妈的同学一样,就是那么好了。” “有爸爸,成绩就好了?” “是的。我们班上,有爸爸的,成绩都好。” “有爸爸就有这么好?” “要让老师发给我的奖状,也贴满屋里的墙上。” “那就好。” “肯定的。爸爸还会带我去吃冰淇淋,喝奶茶。” “还有呢?” “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去玩。对了,也能去学校,开家长会。” 冷桂枝俯下身子,搂住了睡好了的兵兵,再也没有说话。 麦救济身上散发着酒味。嘴里哼着听不明白的粤曲。 在暗黑的夜色中,踉踉跄跄朝这边来。 冷桂枝拥着兵兵,早早就睡下了。 一阵拍门声,轻轻地响了起来。 冷桂枝欠起身子,侧起耳朵一听,就明白了什么,脸上掠过来一丝笑意。轻脚轻手,起身一闪出去,就开开了门。 听得门吱呀一声,麦救济趁着酒兴,裹着墨黑夜色,一拥而入。一把上前,就抱住了冷桂枝。 心早有准备,身上却没有防备的冷桂枝,先是一惊。接着当然是像女人一样,装模作样地挣扎着: “兵兵,还都没有睡呢。” “她还没有睡吗?” 兵兵在梦里大叫: “麦叔叔!” 麦救济猛地松开了冷桂枝,机灵地像个士兵,风快地蹲在了地上。 冷桂枝扑上前去,护住兵兵。 人在梦中的孩子,却是一骨碌坐了起来,双手擦着蒙胧眼睛: “我看见救济叔叔,到我们家里来了?” 第147章 老家伙当然喜欢老东西 冷桂枝有点吃惊的: “乱说。睡糊涂了,做怪梦,看错了吧。” “没有错,是他。” “人家麦叔叔,明天还要上班,早就在家里睡觉了。” “你骗我。” “明天要上学,睡好!叔叔到晚上,是不会出门的。他最听老师的话了。” “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明天早上,要去大红树下龙头井那里,帮我去捞个爸爸吗?“ “是啊。” “那你就帮我捞个像麦叔叔这样的爸爸,好吗?” “为什么要捞像他这样的爸爸?” “人家最喜欢,这样的爸爸?” “是吗?” “他最喜欢兵兵了。” “怎么晓得,他喜欢你?” “他帮我买巧克力,又买了冰淇淋、面包。还买了好多吃的,都是我最喜欢的。” “好的。” 兵兵闭上了眼睛,还在那里自言自语: “在家里,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我在家里,听妈妈的话。给我捞个像麦叔叔这样的爸爸。那以后,我就听叔叔爸爸的话了。要是这样子,那我们家里,就最好了。兵兵在屋里,也有爸爸了。” 哼哼唧唧,睡在软软的冷桂枝的手上。只一会,就出来了鼾声。 麦救济这才悄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冷桂枝放平兵兵。昏黄灯光下,麦救济朝着睡熟的兵兵,缓缓俯下身子去,深情地在她小脸上地噙一口。再回过头来: “你这家伙,好会欺骗人家小孩子?” “刚才你那身手,不也是敏捷得像东江纵队老游击队员?” 看着眼前熟睡的孩子,两个人相互你我看着,无声地笑了起来。 冷不防兵兵又在那里讲梦话了: “人家要爸爸。给我捞爸爸啊!我的好妈妈。” 麦救济抓住了她的小手,说: “我就是你爸爸。爸爸,来了,我的好女儿。” 话说完他得意地无声地笑着。冷桂枝看着他很说: “你是真的喜欢她?” 麦救济一只手抚摸着兵兵的脸,一只手揉搓着冷桂枝头发: “也巧,天生的,就该是我麦救济的女儿。老子当然喜欢!” “喜欢” “喜欢!” “你不嫌弃” “不嫌弃!” “两个人你都要。” “老子就是要!” 冷桂枝就像发疯一般,扑倒在麦救济的怀里。 她双手死命搂住麦救济。嘤嘤嘤的身子,一动一动的,就抽泣起来。 看到女人这样子,麦救济愣在那里,双手也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傻了有好半天,才痴痴地回抱住冷桂枝。 抽出了手去,用衣袖帮到擦掉她眼里,流出来的晶莹泪水。 冷桂枝像天上的晶莹月光一样,如水似的,洒在了麦救济身上。 兵兵的鼾声,一地迥响地在这狭窄空间里。 幽暗的远处,舞厅迪斯科里那声音,地一阵一阵,如丝如缕传了过来,当然是一阵比一阵要小了。 麦救济地地喘了起来。冷桂枝的呢喃,刚刚开始。 学校门口。 田小洁带着一群充满阳光,才出炉的大学毕业生,朝着往学校里来的孙立新迎面来了。 鞭炮热烈地响过之后,一座极为漂亮的建筑,出人们眼前。门口大牌子上写着: “东莞学校” 四个金色大字。 几辆锃亮大客车,徐徐开进了学校。车身子上大书: “东莞学校学生专用车”。 田小洁逐一介绍了这些才来学校的年轻教师。 孙立新双手连连地打着躬: “大家辛苦。欢迎你们来学校工作。你们好幸福啊。 “为什么?你们知道吗? “目前这里,是我们东莞最好的房子。这还是第一期工程,接下去的还有二期和三期。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东莞的学校,医院,房子都应该是最好的,最为安全的。是能够防到九级地震的。 “你们从现在开始,作为东莞人,学校里的老师,只要努力地工作学习。其次就是要注意吃饭,要吃得好,吃得饱,就是不要吃得太胖了。就是没有恋过爱的,得谈谈恋爱。得想办法,尽快结婚生子了。” 众人哄的一声,大笑起来。 “要是还有什么困难,什么问题和意见。尤其是有什么天大的意见。是对田校长,对我,对管理区,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就请拨我的电话,找孙立新告状,就行了。我电话是23232223。” 哗地,又是哄堂大笑了。 钱是人的胆。区办公室的换掉了。 孙立新带起了一班人马,专门跑到孙富庚家里,详细地报告了他: “东莞村管委会,暂时移师回朝,还是到孙家祠堂办公。因为管理区目前,还先要满足学校扩大,医院新建。群众娱乐室新建。 只有暂时这样安排。只能说,是暂时的。以后等经济条件更加好,一定会归还给孙家人,一个全新的孙家祠堂。一定会给孙家人,留下一个幸福美满的回忆。 孙家族里的人,在平常日子里也知道,自从一开始有了资金,先重点修建的,就是能为大家服务的医院和学校。 哪个人都是因为了这个举措,而有益于全体区民,都感动万分。 对于办公室这样的安排,当然就没有什么意见。 天气越来越热了。 祠堂老屋里头,还没有装上空调,麦妙娟只有极费力地在调着电风扇。孙立新看着她背影: “我们目前还要再艰苦一段时间,创业这才刚开始呢。” “可你开发公司的那间办公室?” “那间考虑的,是作为有招商活动,才安排的。要是有客人来,就住上他们。要是谈生意需要,就打开它。这几天,各地来的客商相当多,天南海北的都有。大酒店里都没有房间了。就只好挪过来这边。” “要说办公室,我看这里,还是最好。一进来就让人觉得舒服。我天天在这里,看着祠堂里百年大柱子,心情就很平静。这可是从小到大,都看着的柱子。那人,就开心快活。了。” 麦救济白了他一眼: “你这老家伙,当然是喜欢这些老东西。你是老东西。它,是老柱子,可也是天生成的一对。” 众人轰地大笑起来。 第148章 哪里还去管家里黄脸婆娘 老村长拍了拍麦救济肩膀: “浑蛋,有你这样,跟老人家说话的?麦救济啊,要是你也到了,想蹲下去,系个鞋带。站到那里,扯个裤子,都要费好多力气时。那你也是喜欢这些大柱子的。” “你人老了,自然就喜欢这些旧东西。可我还想,要把办公室搞得跟宾馆差不多,亮堂堂,光闪闪的,那人才舒服呢。” “办公室,就是办公室,怎么就能搞得像宾馆?你这不是在搞腐化?大家对这种想法,这可要提高警惕了。” “弄好点办公室,怎么又扯到腐败上去了?” “腐败,就是从贪图享受开始的。” “人家都是这样搞的。” “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攀比。我们是要让‘三来一补’企业,像星星一样遍布管理区。办公室能够缓一缓,也是个好事。” “你说的工业区、大道、广场、公园吧。这些东西,都是很不错的规划。可你考虑了没有,开了那巨大的支了?” “就是为了一个眼下根本就看不见的,经济效益的电子产品,花去了那么多的钱。我看这事情,只怕会有很大风险……” “大海你说的,这些是小问题。最关键的是,生产上了正规之后,就会有那么多产品。在我们管理区,也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根本就没销售的经验和技巧。那时能不能找得到销路。要是找不到,就会是大麻烦。” “当然。如果有销售的办法,不管花多少钱,不管是什么产品,就能像妃子笑一样。那都会是只有赚,不会赔的。” “你哦,三句话,就不离老本行。” “明人不做暗事,告诉你吧。我的妃子笑,能做到半夜三更下树,天才一大亮,就飞机场。当天下午,就能在北方的大超市里上架了。一两个小时,就又会断货。” “怪不得你生意做大了,精神气也足。开口闭口,不是你妃子笑。就是什么莞香龙眼,树苗。” “发展培植树苗,尤其是莞香树苗是个好事。你不说,我也不说。总要个人来说,就让我来说说这事吧。还真要在东莞强调这么几句。大家不晓得吧,在听涛山上,还有很多野生的莞香树苗。” “莞香树苗好。” “我建议发动大家关心这个事。春天就赶快去多培育一批。那以后所有的绿化树,行道树,风景树,要全用有本地特色的莞香树。” “我支持,不但是莞香树。就是要植树,也不要栽那些速生的,不值钱的,没有使用价值的树。要多栽一些有价值的,贵重的,深根的树。要是做好了,以后谁来东莞,那真的就是香风一片。” “再加上孙立新多次说过的,我们要在人行道上,公园里,家家门前屋后,甚至是停车场地。总之是一切能绿化的:一定要多栽龙眼,荔枝,芒果。到那时,管理区真是太美。” 对这个问题,早就很感兴趣的老村长,及时地接上了话: “这个建议很好。要告诉你的是,莞香树苗在孙富庚家的园子里,他弄了好多年,也多的是了。今年只要是时节一到,就可以发动所有在东莞的人,在四处多多栽种。” 听了这话麦妙娟有点奇怪: “莞香树,是个好东西,那就请庚叔带个头,注意发展多培养多种植,这是会有价值的。我想要是人行道上,公园里,可以栽树的:都去种各种各样的果树。那不是那时,谁都会去摘了来吃?” 孙大海听得庚叔对莞香树,也这么上心,就很高兴地说: “是吗?那就把任务交给他。让他发点余热,这也是好事。” “人人都能找到事做,都有财发,人就开心了。” 麦救济对水果,尤其是人家的,房前屋后树上的,那是最有体会。看着麦妙娟,就了插上来: “人家要是摘点果子,你怕个什么?自从来了这么多人。你发现没有发现,有的人日子,当然是过得好。可也有些人,过的那是好差火。” “哪些人,又过得差火了。” “你生活好了忘了本。看不到穷人了。不好好去听涛山那些坟场地里,有好多外地的人,晚上就在那里睡觉。他们什么都不害怕吗?公园里头,店铺之外,那些自来水龙头上,天天都有人在喝。也有人早上起来,去哪里洗脸刷牙齿呢。 “人家那些人,是荷包里头没钱,去住客店。也没钱的,是只吃个盒饭,快餐。再说有好多人,也会就遇到什么不好的事。那坏事一到自己临头,人就会一家伙身无分文。 “到了那时,我们公园里树上的一个芒果,说不定就会可以抵得上他的一餐饭了。几颗荔枝就能当上了一瓶矿泉水。” “是的,说不定,能够救下了一个人的性命来。至少会有可能,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那也是不一定的。” 孙大海听到这里,就说:“救济,你是有体会的,要不然当年,怎么会救下了别人一命。再说陈主任以后有条件,那你就得注意了。” “我要注意什么?” “要是哪天,阿洪和你干了一架,赌气出走。到公园里,或者是坟地上。拿起天当被子地当上床。芒果荔枝龙眼,当厨房里头的大米饭吃,那你就找不到人了。就得一个人孤苦伶仃,独守空房。” 孙大海讲到这里,麦救济想到了什么,嘻嘻一笑: “你们也太小看人家阿洪总经理。那时他只要一索子,就能吊来一条大黄狗。跟那些外地人搞在一起,几个人的语言相投,趣味也一样。在坟地里有滋有味,吃狗肉烧烤,跳广场舞呢。或是来个原生态的一品狗肉汤锅。哪里还去管家里的那黄脸婆娘。” 说到阿洪的狗肉,大家忍不住又大笑了。 麦妙娟气得骂道: “麦救济,闭上你的臭嘴。还是以前,你天天带着阿洪几个人,去偷人家的狗呢!你家里的黄脸婆娘,才是个狗肉婆娘呢。” 麦妙娟一发火,大家可能都想到,以前香喷喷的狗肉。口水差不多就要出来。于是又哄堂大笑了起来。 第149章 麦妙娟听了装作大吃一惊 “办公室暂时没空调,同志们就将就一点。以后什么都会有的。就是有办公室,我也不准备配备得比我们的学校和医院,还要好点。我的原则,就是要把学校和医院,永远放在我们建设的第一位子上。” “言归正传吧。先让我说说,电子产品厂的事。根据这么久的摸索研究,我是这样想的。各位也可以多多考虑,这可我们是开了一个头的,是属于管理区的第一个产品。” “那玩意,我说,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 “以后的计划,是可以合资,也争取能够内引外联。是先和她们一起做,要成为我们第一个本地产品。厂长问题,目前我们还要甩手,让田小青自己来当。” “她行吗?” “由她负全面责任。原因就是她,投入了技术干股。以后我们在这方面,就不要去多费什么神。也少了好多的麻烦。” 孙大海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上了嘴:“把以前和以后的投资,就这样全部交给她了?” “是的。” “这么一个外地人?还是个女人?这样做以后,能够保得了险吗?” 人家在凤凰城,暗地里大力地帮助过自己。在心里当然非常感谢。可是在东莞人的利益面前,孙大海还是有原则的。 这点让人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孙立新在内心还有点喜悦。不愧为一起长大的兄弟。 可他还是自己的坚持观点: “古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我们也只有这么大的家当。自己又没有这样的人才,就让人家,先来试试身手。” “就是烂了,肉也是在管理区的锅子里。要是都不相信外地人,光是用东莞人,在这么大个摊子里,顶个什么用?我们也没有三头六臂。” “问题是社会上好多人说,哪个项目?” “大家记得吧,开始的来料加工,三来一补。在一个厂子里,规定要我们出个厂长,一个出纳,一个保安队长。那当然是为了便于管理。你们办了那么多的厂子,光是用本地人,哪里还能在一个厂子里,我们就找出来这三个人?就是出的,有几个人,又能说得上,你是称了人家职?还不是让人家在那里白白养着。“ “你就能完全相信了。” “再说你们去那边,能做上大老板的,又有几个是真正的香港人。大家就看看冼浩然的那老板吧,放着这么大的买卖,就只让他一个人,全世界这样跑过来,又跑过去。” “这个倒是真的。” “为什么人家香港老板,外国老板,都能满世界地去相信别人。甚至是相信一个对自己来说,是外国的人。我们在自己家里,还同种同族同根的,就不能够信人家?更何况,还是离我们并不远的人。” “说得对,这样想我们千把人的:新来的外地人,几十倍于我们了。面对这些,大家要心平气和,放开肚量相信人家。” “那就这样吧,经费由我们出面,向银行方面贷出来一点资金。另外呢那刘老板,昨天也答应我,说是会再给我们从他的厂子里,借出来一些。厂子地点,我看就放在旧东莞学校里,大家以为如何?” 孙立新插话:“不行,得放到听涛山那边去。” “我忘记了,他们是需要好的环境。” “还得要让我们一个本地人,参与到他们的队伍里去,恐怕那样子。在工作进展上,才会稳妥一些。” “直接放人进去,我看就不用了。麦妙娟,你先跟他们去,好好地谈谈。以后呢,就由你跟他们保持一定联系就行了。最好不要派人去那里,管三又管四的。让人家碍手阻脚,这样不好。” “他们全是名牌大学生,我这样水平跟他们交往,这能行吗?” “什么大学生,他们不也是一个人?要是你不去,那再叫谁去才好?” “那就我去吧。” 大家七嘴八舌,正在说话间,麦救济一脸喜气,猛地就插了进来: “各位领导都在这里。看到你们这样子没完没了。我在外面,等好久了。就先把我的节目,郑重向你们报告一下吧。” 说完,很正规地看众人一眼: “我宣布:麦救济和冷桂枝两个人,今天结婚了。” 麦妙娟听了装作大吃一惊,夸张地说: 你们今天就要结婚?还这样子的,想马虎我们?告诉你,那是绝对不行的!” 麦救济马上陪笑:“对不起,没有时间。马上就要上飞机。是去新马泰国旅游结婚。” “那怎么行,自己人起码,也要喝一杯,醉一醉,那才行吧!好不容易,特别困难户麦救济,终于脱了单呢!” “我最多算个困难户。要说特别的困难户,大家看,应该是哪个?” 众人听了这话,抬眼一起看着孙立新。 人还傻在那里,不敢多说一句话。就在这安静时刻,冷桂枝在外面长声喊道: “麦救济哎。搞什么鬼。快点,时间要到了!” 莫镜铨陪冷桂枝一起走进来。 大家一见,又嚷起来了。 孙大海吼的还最得力: “这不成的!就这样说结婚,就结婚了。那还行?这不是要糊弄东莞人吗。不搞你个一餐双鱼、双肉、双牲。再加上蚝鼓、冬菇、鱿鱼。这是哪里就能成?大家说说,这道理是也不是?” 大家又一起喊: “是的!” 莫镜铨看着大家,倒是很认真说: “人家是要到香港,上飞机的。” “你个香港佬,这么一大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有人说。 莫镜铨又说: “我是人家麦厂长的司机呢。顺便,我也要回一趟家。” 众人又大笑: “怪不得,司机也早请好了,就是要来搞我们的袭击。好,我们今天就先放你一马,回来时再好好地整一整。” 说着大家站起来,一起送两个人出门。 “你们一起走,那兵兵呢。要是没地方放,给我代管几天吧。” 冷桂枝听:“谢谢。田校长带她到学校去了。” 孙大海笑道:“太会抓夫了,到校长那里去。” “平时我们都忙,要是没办法,回回是放到田校长那里。吃饭做作业,她会帮着一条龙服务。” 第150章 东莞实在是很对不起你们 看着远去的车,麦妙娟眼睛四顾,再特别语重心长地: “看麦救济都结婚。我们还有多少人,都该结婚了呀。大家怎么还不催一催?难道妈妈们,也不急一急,催一催?” 老村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孙立新。 众人的眼光也一起扫了过去。 孙立新早就低下头去,在想着事。 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大家,这才发现,打从麦救济进屋里起,说今天自己结婚了。孙立新就还没抬头来过呢。 大家回过头去,又一齐看着孙立新,或是想说点什么。还不好再说话了。 孙立新真的低着头。这么多年来,只要是东莞村一有哪个,提到问题,碰到这事情,他都只有低下了头去,沉默不言语地份。 心中的那种痛,只有自己才知道。 东莞电子厂里。 田小青和几个同事蹲在泥土地上吃饭。 阳光从丝棉瓦隙缝中,成网状般地漏下来,洒在身上斑斑点点的。狭小且没装饰的室内,显得有点凌乱芜杂。四处空空荡荡的,什么家具炊具一概都没有。 一伙人轮流用烧水的杯子,在轮流着拿开水一碗一碗泡方便面吃。 孙立新一不小心,悄悄溜了进来。 顺手从地上拿起一碗方便面,就冲上了开水。蹲在地上一口一口也吃起来。 田小青回身看到,倒是没有吃惊。很沉着地跟他介绍,新来的小蒋工程师,还有几个人。 孙立新手上端着碗,仔细听田小青介绍。看着场面,心早就是酸酸的。 他眼圈的,强忍着眼泪,声音有点哽咽地说: “各位工程师们,东莞实在是很对不起你们。我们手上讲,是有了点钱。可现在要钱的地方,是太多了点。眼下当务之急,得忙着先要改善学校,也要建新的标准厂房。还有些要加急施工的基础建设。再说随着人口的增多,一座好的医院,也是少不了的。” “是啊,东莞眼下成了大工地。” “所以医院也在考虑之中。实在没有办法,能够好好地照顾的各位那么周到。你们的条件,还很差火的。看到你们从各地来的工程师,博士,和县长一起吃方便面,我作为东莞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这里向你们道歉了。” “孙主任,这事情请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那边人早就习惯,蹲在地上吃饭的。大家希望只要能够抓紧工作进度,争取产品能早拿出来。就是天天蹲在地上吃饭,也是没有问题的。” “为了我们的目标,就是再苦一点,也是值得的!相信我们的面包总是会有的。公司才刚起步,放心吧,我们会克服所有困难。” 听田小青的话,孙立新脸上有点放松: “放心吧,管理区一定全力支持你们。放开手脚,去干!还有,你们想要的资金,已经定下来了,很快就会到位。你呢,暂时先住田小洁旧宿舍。其他人我会继续想办法。你们来到东莞,一定要吃好住好,这样才能把工作搞好。” “谢谢领导。” 刘老板一进来,就看到场面,就急急地说: “看到你们的生活,真的是很苦呢。” 田小青:“不苦。” “这样也好,年轻时,工作条件越苦,就越能锻炼自己。很难得碰到,你们这样高素质的人才,肯吃苦了。我对电子产品行业不是很熟悉。但是我相信,只要有你们这种精神,相信会成功。” “是的,我们自己也相信。” “电子产品,一旦成功,那可是了不起的事。到了那天,你们就会在东莞,在各地,走出一条路来。我把制衣厂新车间的资金,匀出一部分给你们,以解厂里的燃眉之急。看到你们个个精神,我更加放心了。” 刘老板从口袋里取出来支票: “你们就可以派人去提现!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田小青见到支票,比见了男朋友还要高兴。握着刘老板的手: “感谢刘先生大力支持,我们的合作,相信会是愉快。你这样做,我怎么感谢你呢!” “要感谢,就感谢他们吧。是这几位管理区的朋友,跟我多次说的情况。只要大家都在东莞,那自然就是一家人。” 刘老板才要走开,就麦救济挥汗如雨,拉着一大车旧家什过来了: “孙主任说的,这些是你们目前用得着的旧家什,先将就着用吧,谁叫我们的家底子簿呢。请大家不要嫌弃,新的嘛,马上就会有。” 田小青看了一眼,是些旧家什,但也有八九成新。心仍然还有点感动,说:“好,这里面那甲醛,应该早就没了吧。” 话说完,众人又有点奇怪: “麦厂长,怎么手脚这么快哦,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及时,太感谢你了。” “孙主任刚才在路上,就开口下了指示。我一车子开出来,挨家挨户去帮你们搜集。乡亲们听说了你们的情况,大家就帮着我,把这些多余的东西,二话不说,抬上了车子。” 大家回头一看,果然就少了刚还在这里,吃方便面的孙立新。那碗还放在地上呢。 玩具厂里。 阿娟和莫镜铨一反常态,小心翼翼跟在几个女工后面,细声细气地在说着话,那意思是想要留住她们,在自己厂子里上班: “几个靓女,这么长时间里,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有意见,可以直接跟我提。怎么说走,就都要走了。难道你们这些人,厂里培养出来的技术能手,对我们厂里,一点感情都没了?” 东莞玩具厂大门前,几个摩的司机,正在边看美女边聊天。一群女工嘻笑着结伴走出门厂。 听莫镜铨在后面说话,女工们在前面,很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他,也不回答他的话。 莫镜铨拦住了她们。稍微停一下,也不回他的话,又是一阵嘻嘻笑着,从他身旁左一个,右一个闪了过去。 孙丽萍带着玩具厂几个女工,也跳槽汪小姐那里。在永顺制衣厂大门口,几个女工一见到老熟人,一起争先恐后报了名。 汪小姐热情地接待了她们。 在汪小姐厂子里,孙丽萍升级,做了车间主任。正在检查产品质量。不断地有人拿着条子,急急地来找她签字。 第151章 现在我们是有求于人的 莫镜铨远远看着那几个人,前前后后,进了永顺制衣厂。回过头来怒气冲冲进了老村长家: “领导要好好管一管。永顺厂搞不公平竞争,就连你们孙大海的女儿,为了多几十块钱,也背叛了东莞玩具厂。” 老村长就是一愣:“什么?” “我们自己的玩具厂,生产不了啦!” “怎么回事?” “厂里头熟练工人,一个一个,都跑到刘老板厂去。连孙丽萍,都带坏头不算,还把她同组那几个人,也一起带走。” 老村长就好生奇怪: “在厂子里,不是有很多对厂子,有很深感情的老工人?为什么就为了那点钱,都会跑过去了?” “人家尤其是那汪小姐。人,就鬼得很呐。她给工人们多开了一个工作夜宵。一个人每个月加了五十块钱的交通补贴。” 麦求富在一边,不冷不热的: “老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水这样子,就没有人情味,不讲感情了?” “商战就是商战。” “大家和平共处,不好吗?一个东莞,非要战什么?” “商战是商,更加是战。那你们厂子里,给工人开的工资是多少?” “五百,外加月底一个红包。” 麦求富笑了:“一个人每个月,才五百块钱人民币。你们老板鸡脚杆上刮油,也是太厉害点了吧。” 莫镜铨大吃一惊。想不到的是,在区领导老村长家里。做儿子的在他面前,会这样跟他说话。 人就愣在那里。 麦求富也不管他是什么态度,更加不看他的脸色: “当然这也是东莞,可以说是我们内地,几十年的落后,被逼得没办法的结果。你想想,在那边,能请得到一个工人的工资。到我们这里,你可以请来十个人工。凭着良心讲,怎么就不能多给人家,加上一点点工资?” “要知道,工人工资,不是我说了算的。再说周围的厂,基本上是有个标准的。” “标准?也是有高有低的,你怎么就不能向高的看齐?” 莫镜铨听他话,脸上那颜色更加的难看: “麦求富,你说的这些话,是有一定道理。可要给他们涨些工资,这不是我说了,就能算数。” “确实是不由你,但是你可以凭着自己的良心,反映上去。” “我只是个打工人,你认为,这是我的责任吗?” “不全是,但也有一定的。” “在我们这边,得回去好好问一问,那边的老板才行。在那边有麦厂长,还有管理区领导。” “主要责任,还是你。” “我吗?再说你自己,也是在东莞,一位有头有脸的人。想不到的是,还帮着他们那些打工者说话。是什么意思?” 莫镜铨也没等他说什么,话说完,就气冲匆匆走了。看着莫镜铨的背影,麦求华说: “哥,你这个人也真是,怎么就喜欢,为外地人打抱什么不平。” “我打的是什么不平,人家打工人,仅仅只是求的一个公平。” 老村长看儿子一眼。这几句话,当然也说到心去了。就有点惊讶。平常他看到这些事情,也知道好多情况。在里心想,就是完整的讲不出来情况。 看不出,这儿子平时不声不响的。以为他在外面混这么久,也没什么得到。想不到在他的内心,还居然这么通透。看得到在他的内心,还留存着良心两个字。 只是也觉得,他说的虽然对,但也错了地方。于是心平静气的: “你人是长大了。知识与品性,也要长大一点才成。你知道商战是商,更加是战。人家莫厂长,碰到什么问题,来家里找我。一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基本上是在家里办公,人就很少出去。” “我不是不让他找你。” “人家当然到家里来找我。二呢,人家也是为了公务,这事情包括了区里的利益。来家里找我,找的是职务。要谈的,也是个公事。只能由我,和他好好地谈谈。” “打工给报酬,也要保密嘛。” “绝对是不能由你一抬起嘴巴,就来胡乱来掺和的。要是长期这样,那是会把我的工作效果给弄坏了。你刚才的那一怼,弄得人家问题就解决不了。生气的差不多要怼。” “我只是谈一谈看法。” “你是我儿子,人家看在我面了,不愿意和你怼。可我们还需要人家外面来的资金帮助我们。同时还想要找到更多的人,来这里投资。我们是有求于人的。” “如果一件事,有求于人,就要不分青红,忘记了皂白吗。” “有些事,可以心知肚明就行。嘴巴上是不能轻易就说出来的。尤其是像我,更应该这样做。” “我看你以前,屋里再穷,你对村里头哪个人,可都不是这样的。” “问题是你这样指责别人,可面前的莫厂长,人家只也是个打工的,又不是资本家,哪里又能自己就做了主。” “有些话就是该让这些资本家,这些香港人,知道多点才要让他们知道,我这边的人不是傻子,更不是白痴。 我们之所以这么久富不起来,这样落后。并不是我们自己太愚蠢,太懒,更不是无能为力。而是几十年封闭才形成的。” “是工人的,工厂的具体情况,我当然知道。譬如说,玩具厂是合资的。这里面有对方老板,也有我们的管理人员。” “那更加应该合理些。” “双方给总经理的权利,只有这么大。可人家刘老板那里,开的是夫妻店。口袋里头的钱,是由着自己随便去怎么花。” “随便花也证明,工资高点,也不会亏。” “加之新厂刚开办,不容易找得到人,必然要挖空心思,找点小恩小惠才行。这也是大气候产生的结果。就靠我们一个管理区,能改变的这一切吗?” “改变不了,也不能坐视不理,不管不顾吧。” “管是当然要管,还不是。以后啊要是你想说什么,就先要在脑壳里仔细考虑,分析分析好了再开口。总之说话做事情,尤其是成年人了,一定要三思而行。先要想想对方,看人家能不能,接受的说法,这样才” 在这方面,麦求华倒是很支持哥哥了: 第152章 你吃了饭是不是没事做 “哥哥刚才的说话,还真的是有两下子。要是从长远来看,我是非常同意他的看法。” 麦求富很是得意地: “你以为跑香港这一趟,没赚到什么,就全是白跑了?几十年前,他们那里,哪里有我们这边过的好?你不是不知道?要有相差,就是差了最近几十年。” “我们不是在争取赶上去?” 麦求富:“人家说个什么,你几十岁的一个人,也当成了什么呢。不就是你犯下了错误,所走过的路,证明行不通。才换一条新路子,重新走一次?” 老村长就是一惊:“哪里有这样说话的?这话要是在以前,那你只怕是会吃不了,还要蔸着走才行?” 麦求富: “要是以前?又是要是以前?谁还敢要让我们回到以前去?要是真的有人敢这样做。那老百姓也是不会答应他。” 老村长看着儿子这样伶牙俐嘴,理屈词穷。就再不多说话。可他心知道,儿子这么胡乱说话,是在这么长时间里,对于区里出现的好形势,在他心里,是不平衡的。 当然他说的这些,自己不是很懂,隐隐约约,还是有些道理。毕竟是后生可畏了啊。 “记住了啊,有些话,到家里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够到外面乱说。” 大红树下。 东莞真是好事连连不断。又一个让人惊奇消息传来。麦救济和冷桂枝的宝贝儿子,要办开灯酒了。 这回他说,要搞几个与众不同的方法: 不放到自己家里摆,得放到东莞大红树下去办筵席。还亲自点了名,要下来了东莞城大酒店的当家招牌菜,阿洪的拿手功夫,一品狗肉汤锅。还说,区里这么多年来,能有这么好的发展,也有广大妇女同志的一半。 那就是说,这次为了给儿子做开灯酒,就要破了以前只请男人,不来女士的旧习俗。连妇女们孩子们,也要邀请参加。多少年来的习俗,就是要是生了男孩子,那就是要在当年春节期间,先择上个良辰吉日,在祠堂里头挂上花灯,点燃蜡烛香火,祭祀祖先,叫做是“开灯”。 开灯需要请上亲朋戚友,到家里去饮灯酒。过去经常请全村的同姓男丁。在来饮灯酒的同时,得由亲友们向孩子赠送饰物、衣服、礼金等等。的麦救济,却在宣布摆开灯酒的同时,放下了话说: “这次开灯酒,不但要请全来男人们,还要请女人们,都到东莞大红树下,去饮自己家的开灯酒。” 让人惊奇的就是,在请开灯酒时,是由摆酒的主人自己花钱,自己摆酒。所有来的客人,也要打破以前的风俗,一概不准送礼物,封红包。只要带一张嘴来,就成了。 大家听了就觉得,这个麦救济,真的就是财大气粗,与众人与以往大不同。尤其是这一条,分明就是要请大家,来团团圆圆的,好好生生的,白吃一餐饭,白喝一杯酒吧。 有人居然急了说: “好你个麦救济,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嘛。为什么要破坏那么多年有老规矩。那以前我摆开灯酒,你老人家随我的份子钱,这回,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以前是以前,这次,就要按我的方法来办。” “别开玩笑了吧。那下次我入伙,还想你的大红包呢。” “这次你听我的,下次的大红包,我听你的,当然还少不了你的。” 好多人想不通,你麦救济再有钱,我们的人数礼数,还得到位吧。 可孙立新知道这事,对前面的那几条,倒是并不那么在意。晓得最后一条,高兴得一连就拍了三回桌子,大叫了几个好字。还说: “开张了,一旦开了张,那就好了。” “开的什么张,又好什么?难道以后,我们都不要人情了?”有人问他。 “从这次开了个头。以后就要这样,凡是谁要是想请娶亲酒,嫁女酒,参军酒,做寿酒,建屋酒,上学酒,入伙酒。 “总之随便请的是什么酒。一句话,村里头的所有红白大事,大家就只要带着一张嘴,前来大吃五喝就行。主要的原则是: “谁想请,谁要请,谁就得出钱请大家。这事情还要在东莞村,形成一条新的乡规民约,大家都要遵守才是。” 最坏的人倒是老村长,听了孙立新的话,他仿佛是醍醐灌顶,脑袋通透起来,居然又在后面加上了一句: “以后,如果发现有谁谁谁,在暗地里偷偷地,送给主人红包。或者塞什么利是。一旦被人发现和检举,就一律要对双方,以行贿受贿罪论处!还要罚他,按前一次的规格,重新再请大家一次。” 因为东莞人之间的红包,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青年人差不多是受不了了。众人尤其是那些青年们,听了无不欢欣鼓舞,都拍起手板喊: “好以后我们天天都有酒喝了。” 麦救济在大酒店里,找到了阿洪,一品狗肉汤锅的创始人,村里的大忙人笑了: “看不出来,麦救济你土包子,做起什么事情,是马马虎虎的,卵里乱弹。可做事情的手法,创新的倒还蛮可以。我们以前偷人家狗时,我对你手上的功夫,就非常钦佩。” “那是肯定的。哪里像有些人,天天晚上,在屋里打靶。晚晚上也是在打的空靶,要不是呢,就是一天天的,都打靶子的外去。我呢,那是持枪久久不放。那只要是一开始放了,一枪下来,就是他妈的,一个十环。” 麦救济这句接腔的话,倒把阿洪那张脸就逼得彤彤的。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麦救济见他成了这样,知道自己讲的有点什么不对劲。只好回过头来讨好地再: “老板,我这回摆的酒,要你的一品狗肉汤锅,来做我家的主菜。” 阿洪看到这么单大生意,也是人家看得起自己,就只好作古正经: “我的大厂长,你吃了饭是不是没事情做,来调我的口味。” “老子开起车子,专门到酒店来,是调你的口味?” 第153章 广东人就是他娘的敢吃 “你乱说什么呀,人家狗肉,多少年来,都说是上不了正席的。你要给宝贝儿子摆开灯酒,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爬的,有什么菜,不可以做主菜?偏偏要来我这里,定这个狗肉。开的什么国际玩笑,你就莫烦我了,好不好?” 麦救济听了大笑: “你酒店大经理,真的是白当了。如今咱们兄弟几个,手上都有了点钱。再不要趁到起夜晚,去偷人家的狗了。那咱们就大大方方,为儿子摆开灯,搞这么餐好吃的狗肉,又还有什么讲究的道理。在你们那里,说是上不了正席,可能也是不错的。” “你们这里就能上?” “现在是在这里,并不是那里。这地方叫做广东,也是叫做东莞。你要知道,这地方的嘴,那是只要是有好吃的,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是能上正席的。再说只要是好吃,能闻到你的菜,就会流口水,那就是最好的。” “广东人就是他娘的,敢吃。” “我摆酒,当然我说了算。就是要你来最拿手的好节目,一品狗肉汤锅。那不是正好为你大酒店,做个宣传吗?” “这么好生意的酒店,还要你摆个酒宣传?” “再说我不也正是,为多少年来,在那黑夜里,却偷吃了人家街坊邻居的多少狗。这回就算是负荆请罪,来一次不明不白的答谢宴会。” “亏你想得出,不明不白的答谢宴会。” “我嘛,荷包里有两个了,也不能够忘记过去。” “佩服。” 一席话,说得阿洪也大笑了: “好个你麦救济,才当几天厂长,说起话来,那是孔夫子搬家,尽是文书了。好,就为了我们当年,天天夜晚去偷人家的狗。到如今借用你儿子的生日摆酒,来搞一个当年盗狗大侠,不明不白的答谢,加上陪罪街坊四邻的宴会呢。” “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要不是当年的那些狗肉,救下了我们的性命。说不定在我们难兄难弟当中,就会有哪个,很有可能早早的,就挂上墙了吧。你说,是也不是?” 阿洪想想点头: “回想到当时那种情况,我看,也是会有这种可能的。所以你偷这么几条狗,也是应该情有可原。” “那就该更加好地谢谢人家的狗们。尽量要把这一品狗肉汤锅,搞得好一定要保证高质量,高水平,色香味,你可要帮我弄得齐全。我呢,早就说了,几个领导也同意,不收所有来客礼金。” “礼金全不收。” “所有在东莞的人,都可以来参加。这还要成为以后,新的乡规民约。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子麦救济,请个开灯酒,还弄出来一条这么好的乡规民约。这好事情,可要世世代代传下去。想不到,我麦救济的一生,居然很不平凡了。” “算吧,你又不平凡了什么。” “怎么因为我,就有这么好的一条乡规民约,可以传下去。我还是个等闲之辈吗?” “那应该可以上村志了。” “什么叫村志。” “就是那县志,镇志,我们这里,是村志了吧。” “这样的?那至少也得上个镇志书吧。这么开天辟地的,一条乡规民约,在以后人类历史的长河中,会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什么都还没学好,吹牛皮,我看你进步的,那是太快了。”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我这手笔,不信你看,以后会大得很呢。” 阿洪听到这里,不相信地看着: “兄弟,那真是财大气粗。你请的起这么多人,来涮你一餐一品狗肉汤锅吗。这锅可不是那锅啊。” “光是一品狗肉汤锅?这算个什么,老子这回上的,那湘泉酒,广东米酒,都看不上了。” “酒也要搞名堂吗?” “要来,就来酒鬼酒。” “洒鬼酒?得要几百块钱,才一支啊。那老子,真的是佩服你了。好吧,你敢上酒鬼酒?好好好,老子这回的一品狗肉汤锅,色香味,绝对会对得起你的酒。” “也不是要显什么山,露什么水,一句话,就是想开一下先例。” “什么先例?” “开我们东莞人,第一次自己摆酒,请人家来吃,不收礼金。第一能够证明,你是真心实意,来答谢别人的。第二,是为了这个事情,举行一个有趣的聚会活动。 “也为那些来的人,减少他们的心理负担。轻轻松松地来,人人愉愉快快地喝。就是一个东莞人开天辟地,大团结的感恩大会。” 阿洪想了一下说: “对,东莞人的。要在我们以前,偷人家狗的:来他一个绝对的,一品狗肉汤锅,以答谢众无名氏狗主人的特别宴会。” “谢谢,你总结得太好了。毕竟当了几天总经理,现在很有一点文化了啊。” 阿洪微微一笑,讲: “哪里是我总结得好,是你自己,做得太好了点。你看吧,东莞村里要集资,你就带领大家,首先就投下了第一股份,就是第一毛钱。没有你的那一毛钱起本,如今哪里来的东莞这么大家业?” “是吧,我还有亲自把投资办厂的大老板冼浩然,带到了几位领导的面前的大功劳。这个大事情,难道你就忘记了?你那老婆,当时还亲自在场的?” “对对对,要是没有你老人家,亲自带了这么大的老板,来我们东莞,大家怎么能有,今天火红的日子?” “是吧。” “你看,就是平平常常的,给孩子摆个酒,偏偏又弄出来个崭新的乡规民约。” “佩服了吧。” “我说,麦救济你个人,以后啊,我看,还会有更大的发展,更好的进步。” “可不是你一个人,这样子说我,” “要是你哪天,真的高升了,可不要忘记,我这个当年的难兄难弟。” “放心吧,老子兄弟们,毕竟是一起种过地的,也赶过了海的。还有就是,偷过了人家,好多狗的生死兄弟。” “还有。” “还有什么?” “我们是一起,饿得狠,又都死不了的。” “对。想当年,那真的是饿的哦,人都心惊肉跳的。” 第154章 我真要好好地感谢你们 东莞大红树下。 麦救济一品狗肉汤锅,答谢众无名氏狗主宴会,就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到这里正式开席了。 有肉吃有好酒喝,孙大海的鼻子,那是最长的,一知道了有这餐好酒,一连退两次飞机票。 只几两白酒下肚,他脸上就幻化得红彤彤的。像个美丽的青春少女,揽着当家大师父阿洪的腰,嘴里吐着猛烈的酒气: “阿洪,不是老兄说你。人家麦救济,小店子在什么时候,才开的张,连我都不知。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家伙,就后来居上了。今天开了摆开灯。” “大海说得对。” “可你那碉堡里,这么久个陈年老店子,那一盏灯,要到什么,才能帮我们开?我等着,还要再吃餐一品狗肉汤锅。更加要多喝一回酒鬼酒呢。” 正在举起杯子喝酒的阿洪,听到他在之个场合,偏偏是哪壶不开,就拎哪一壶的话,当时就是一愣。 还有小块狗肉夹在嘴里的麦救济,就像是早就有了约定一样,马上又伸过来脑袋,接上了话头: “是兄弟,老早就跟你说过好几次,亲不亲,都是东莞人。有什么事,从来是要相互帮助的。尤其是有什么人,碰大大小小的困难,马上就来找麦救济嘛。” “对,麦救济厉害了。” “东莞的麦救济,这是谁都知道,做什么事情,是不行不行的。甚至连他的营长,下面那基干民兵,也都没做过一天。可他那枪法,不但快得狠!还准的妙。那哟,实在是好极了。哈哈!” 孙大海已经摇摇晃晃的,一手就逮住了麦救济: “兄弟,那既然是这样的,你就要以情义为重,好好地帮一帮人家阿洪了。” 这两个坏蛋,你唱过来,他吼过去。弄得三杯下肚了的阿洪脸上,臊得不知道是酒,还是什么了。 麦妙娟却不知什么梭了过来,一看场面,伸手就逮住了孙大海: “放的是什么臭屁,我麦妙娟,是麦救济的什么人。那麦救济,又是我的什么人。你这坏家伙,今天的马尿,是不是灌多。杏子,你快快过来呀?” 谁知道阿洪却大笑起来: “是我要感谢,大家都帮我。要是你们东莞人不帮我,哪里又会有我阿洪的小房子,哪里会有今天的一品狗肉汤锅。我真要好好地感谢你们。” 麦妙娟看到老公喝成了那样子,放开孙大海,拉起老公: “走,回家去。这么好的场合,想不到全都成了牛头马面。酒鬼酒,让他们成为了鬼人。” 众人看着阿洪趔趔趄趄,在麦妙娟的拉扯下,什么话再也不说,勾着脑袋,就踉踉跄跄着回家了。 见他们走远了,老村长才扫了一眼众人说: “大海,我看你。人家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都几十岁的人了。你还人家哪壶不开,你呢偏偏要去提人家哪一壶。人活一世,哪里会样样都如意。” 杏子抢过话说道:“老村长,别理他。尿灌多了。” “做人是要厚道些,那才好呀。何况,阿洪一个外地人,在这里那么多年,他容易吗?” 孙大海就是一怔,到刚才说的,实在是有点不对劲,就低下头去。 麦救济一看左,再一看右,以为他喝多了,也默默地待在那里,不再说话了。 孙大海和麦救济说的事,当然是传宗接代。 在区里的人来说,这可是世世代代天大的一个事。只因为这阿洪,是个外地人。所以这么久以来,麦妙娟肚子不发威的压力,才没有这么大。阿洪自己看起来,是并不那么在意。 可麦妙娟几乎是哭着拉着阿洪。一进门就三几下子,把阿洪身上全都扒拉光。接着把自己也给弄得一丝没有。拉起钻进了被窝,口里喊道: “快点,亲爱的老公,今天正是我的好日子。” “什么好日子?”阿洪醉眼迷离,搂着老婆。嘴巴嘟嘟囔囔的,口水流得有好长。 “正是来了大姨妈的日子。” “是这样?” “你又不是不会,还要人家,来帮什么忙。好好搞起的,也要搞出名堂来,一定要来个十环。我们也要在大红树下,好好地去开一回灯。摆摆你那一品狗肉汤锅。” 肚子里有酒精稀糊涂了的阿洪,还在叽叽歪歪着什么。可那人还像条泥鳅那样,当然就很自然而然的,一马骑了上去。 不多会,两个人就瘫在那里,气喘吁吁的。他们没有听见,孙立新在饮酒灯快要结束时,对大家说: “今天在大红树下吃饮酒灯,这次是第一回,开了一个很好的头。大家要感谢麦救济,他为东莞人树立了新风尚。我们以后还要按这样的方法,多多地吃他几回。 ”这样大家才会人添丁,财更旺。这次吃完了,就要把大红树好好地圈起来。还要定期地定人加以管理,为它施好了肥,要让它们好好地,长得十分茂,这可是东莞的风水宝树。” 东莞大酒店。 漂亮成熟,一身洋派打扮孙立凤。连说起话来,也带起湾腔湾调。在大酒店接待大厅里: “请问靓女,我的房间是上个礼拜。人还在台北,就用电话跟你们订下了的啊!” 听客人说到台北两个字眼,服务小姐就打去了电话,跟办公室里的阿洪报告。总经理很快就赶到了服务台: “小姐,请问,您是不是在台北那边,就要下了的,三十三楼十八号房间?” 听到阿洪说话的声音,孙立凤回过头来,仔细地看着他: “你,就是阿洪哥吧?” 阿洪听了说: “是啊!请问靓女?您,贵姓?” 孙立凤摘下了墨镜: “靓你个头。北佬个死仔,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阿洪惊得瞪大眼睛,看了有好半天才说: “是你?那……” 孙立凤又来个华丽的大转身: “还想不起来?” “小姐,你?” “孙立凤。” “哦,孙立凤!哎哟,我的个天!女大十八变,怎么这么好看了? “好看了吗?” “你来酒店做什么?赶快回家吧啊。” “要给我妈一个惊喜。” 第155章 不孝女对不起你老人家 “那你从那边回来,怎么都不跟我们先打个招呼。” “怎么不打招呼?在台北,就定了你的大酒店。” “定了酒店?台北,这,可不是你的名字。” “是我老公的。” “对了。你一定要先回家去,先看吧?” “为什么?” “你妈妈,你哥哥想你,哭了都有多少年啊。” “真的?” “老人家的眼睛,都,都哭的,看不见了。” “我那可怜的妈妈!女儿对不起你了。” 说完,他拿起了电话。 孙立凤那双单凤眼,早就红了的。指了指身后的男人: “嘘,这就是我先生,姓杨,叫杨中华。” “您好!杨先生,您订房的信息,我们早就收到了。” “就是他说,让我们先在酒店住下来,再回去家里。” 阿洪恍然大悟:“那也好,我们的女婿,杨中华先生,欢迎您光临东莞!” 话音未落,只听见酒店外面的鞭炮声,啪啪啪地响了起来。 孙立凤一回头,看到那鞭炮之烟雾,自然是吃惊不小,问服务员: “大门口放鞭炮,是个什么意思?” “你不知啊?” “怎么会知道?” 服务员出来解释:“这是我们总经理做出来的新规定,但凡有从东莞出去的人,要是头一次回来,一旦住进我们的大酒店,那马上就要报告到总经理室。他就安排燃放鞭炮,表示热烈地欢迎你们回家。” 说了又对她说: “你是我们东莞出去的人才,离开家乡有很多年,对于你们的到来,我们酒店还要为你做特别的安排。” 另一个服务员急着补充道。 孙立凤听了,眼睛又是一红,心感动万分。她的心,想妈妈了,不知说点什么才好。 麦救济儿子的摆酒灯过去,也有好多天了。这日子过得真是快。 “日子是过得快,可那里,听说你还没有去过?” “以前天天盼过年。现在我们哪天不是过大年。你说在东莞,我还有什么地方?我没有去过?” “我是说的电子产品厂。现在已经挂牌子了: “蜻蜓电子科技公司” “不声不响,都挂了牌,那还要我去?” “人家确实低调,不过,你还是要去指导工作。” “你就别开玩笑了。这么一群外地强人。个个是知识分子,高学历。我要是伸只腿进去,有什么好处?跟他们打交道,我的水平,那确实是太低了。” “你哪里又低了?要有点自信好不好?” “那你怎么不去?” “我害怕,会给他们产生压力。” “他们在那里,到底是在做什么?红蜻蜓?这我倒是见过,在田地里嗡嗡地飞。电子,我知道一点,手电筒,收音机,电视机天天看的。只是这科技。我哪里懂?” “这就是我想让你多去的理由。” “那是什么理由。” “去学习啊。” “八十岁学吹鼓手?” “只要肯学,哪有不会的。” “你太狡猾了。” “笨蛋吗你? “外地几个人,在那里说话,我在十句话里,竟然有六句,都听不懂。你说,我去还有什么意思,待在人家那里。还有我他们跟外地人,是合不来的!” “你这家伙,要是想有更加好的发展。从今往后,就千万不要,再开口外地人,闭口本地人。” “在我心里,对了,应该是在心里,其实没什么外地人,外省人,东莞人,那边人想法的。” “你想想,要是两个人合不来,你就是亲生父母兄弟姐妹,到头来不是也要反目成仇,分道扬镳?那些合得来的,就是白人跟黑人在一起,不也是一样的,会如胶似漆?” “对于我们东莞来说,就是一句话,只要是能赚得到钱,只要是不失去人格,就要全心全意,跟任何地方的人合作。只有这样做,才能对东莞的经济发展有利。也只有这样做,大家才会拥护我们,这几个人才能成为区里真正的领头人。” 田小洁春风满脸,带着荔枝进来了: “孙主任,请你们吃荔枝!” “稀奇啊,校长亲自给我们送荔枝了。” “这是学校的荔枝树上结的。听老人家说,这些荔枝树,当年还是你亲手栽的。大家一致要求,要把最好的给你们送来。” 麦救济看田小洁来,脸上略过一丝说不清楚神情,马上起身: “我就听你的意见,和她们多多沟通。先走了。” 孙立新看一眼田小洁,也没留他,只再次说: “刚才我们说的事,一定到位。这是大家的决定,千万不能误大事。” “是大事?” “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上面,那就是大事。” 孙立新家。 “妈妈!” 孙立凤夫妇人还没有进屋,就高声喊了起来。 在堂屋里,她浑身战栗着,紧紧地搂住了母亲。 两个人在那里,翻来覆去的,摸索了一遍又一遍。足足有好几分钟,这才往后退了一步,站定了,说: “你受苦了!我的好妈妈哟!不孝女,对不起你老人家了。” 说着人,就跪了下去。 阿梅没有说话,光知道流眼泪。往前一步,伸出两只颤巍巍的手,一把就扶起来了女儿。一遍又一遍地,爱抚着女儿。 母女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哭泣着。 杨中华站在一边,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有好半天,阿梅才松开了女儿: “女儿啊,你这么远,又这么久,才回来,怎么不就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好让哥哥和我早点知道?” 孙立凤:“哥哥还不知道,我是悄悄回来的。就是想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还是这么不懂事啊。你的惊喜,可害苦了我们。这么多年来,想死了你,也想死了你的哥哥。回来了,就好了。你知道?当年还有好多人,是东莞村里的,他们当中有好多人,都到哪里去了?” 知母莫若女。 妈妈的话,孙立凤听了就知道,在她嘴里指的人,是哪些人。尤其是在哥哥心,在这么长时间里,在想着,思着,念着的人。可是从她的嘴里,却是淡然地说: “你在说什么啊?” “我不想吗?” “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想太多的事情。告诉你吧,这位,就是我的先生。你的女婿,杨中华。” 第156章 还有你那没有良心的爸爸 “我的女婿?” “是的。是你的女婿。台北人。我们是刚从他家里过来的。” 阿梅再一次往前,去摸索女儿身边的这位男士: “杨中华?你,就是杨中华吗?” “伯母。” “你是我的女婿?女儿,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不早跟妈妈讲?” 杨中华并没听她问话,在以专业的方式,不断端详着她的眼睛。 孙立凤嗔道: “人家不就是怕你担心,才回来了嘛。” “孩子,我们家的人,这么一过去,就和别人家的,就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了?” “再也没有跟家里,有什么音讯。你知道吗?多少年了,妈妈哪一天,不是在担心着你,还有你那没有良心的爸爸。” 杨中华:“伯母!” “杨中华,你好啊!该叫我做妈妈哟。” 杨中华听了喊道: “妈妈!” 阿梅高兴的泪水涌了出来,答道: “我的好儿子。好女儿,你们来了,我有多幸福。昨天晚上,还在做梦,想着你,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今天一起来,不但你回来。我又多了一个好儿子哎。” 孙立凤插话:“是你的女婿说,妈妈眼病,是不是要好好看一看了。” “我的个老天爷。你不是不知道,你还在家里时,妈妈的眼睛,就差不多看不见了。” “这我早就知道了。” “又过去那么多年,妈妈身上的痛和痛,自己是知道的。早就没治的了。也不用辛苦你们。” “现在不比以前,医疗技术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不用添麻烦了。我活得好好的。告诉你们吧,有了田校长的帮助,我帮她们学校的老师,同学们,做一做布鞋做鞋垫,也有点收入,自己都能糊上嘴巴了。” “这样子吗?” “我的病,你就不用管,好好过日子。不要去浪费那些钱了。” “用不了多少钱的。他在那边,从事的就是这个工作。这次我们回来,就是想先给你在家里,好好地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好得很。” “在家里,先帮你检查,不用花什么钱。妈妈,你就放心吧。女儿和女婿已经不同以前,有条件,能给你好好治一冶。” 孩子刚回来,就像从来也没离开过家一样,要为她来治眼病,妈妈应该很感动。可不知道为什么,阿梅并没那种喜不自禁的开心。倒还有那么一丝恐惧。说: “你们就是有钱,也不要乱花。老话讲得好,有钱当思无钱时。细水长流,宽打窄用。妈妈眼睛瞎了有这么多年。再讲有些事情,以妈妈这几十年的经验,眼睛看不到比看得到,还要好些。” “这怎么行,以前我们没能力,少本事,可以不管你。现在我们还能不管你老人家?” “人都老成了这样,到底还能治好?你们也才一回家里来,就讲天话,让妈妈不开心了。” 几个人的话说了没多久,孙立新很高兴地回来。显然他从哪里早就知道,妹妹回家来了: “妹妹啊!我们家里,为什么都有不好的传统。” “我们家还有传统了。” “你们都是一去,就没有了消息。让我和妈妈在家里,担心的有好久了啊。” 孙立凤调皮的:“哥哥哟!人家晓得,你是担心的。也晓得,你担心的,恐怕不是只有我,只有爸爸一个人吧。” 不想这句话触到了哥哥的心,深深地心里那痛楚。孙立新那脸就沉重了起来。孙立凤就调转开话头。补上了一脸的欢笑: “哥哥,妹妹给你介绍下。这是你的妹夫,杨中华。这是我的哥哥,孙立新。” 杨中华笑着朝孙立新点头: “你好!” “你欢迎你们回来。” 看着自己的妹妹有了人。看眼前的这对新人,心里当然是很高兴的。东莞多少年来,和那边有很多联姻。都是这边长得好看的女人,嫁给那边的男人。那边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歪锅破灶,比较好一点的,那就是头发脱的差不多了。 想不到妹妹带回来的夫君,还有模有样一表人才。 孙立凤: “在大酒店,阿洪什么都跟我讲了。实对不起你和妈妈哟。” “回来了,就多说点开心的事。” 有好多年没踏过这家门槛的孙大海,扛着荔枝,笑呵呵地进了门: “怪不得,今年的荔枝,这么好结果哟。是有大贵人回了家。先拿起才下树的荔枝来,给你们尝尝鲜吧!” 孙立凤看着孙大海,眼睛怔怔的,想了会才说: “是谁呢。” “我的个天,就不认识我了吗?” “是大海哥吧。” “贵人多忘事呢。” 孙立凤看着他: “对,那天是你提着枪,没有追上我们几个啊!” 孙大海听她这么一说,就很是吃惊了:“你?” 孙立新看着妹妹: “你大海哥,是我们家的贵客呢。” 阿梅也拦在中间: “阿凤,那是陈年老账。我们东莞人,是不忘记这些事情的,早就把它忘记了!” “这你可不知,是哥哥让我们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啊追的,还用枪,打了一家伙。” “有这事吗?我早忘记了。你这么小的人,也还能记得?” 说着拉孙大海坐了下来。 孙立凤瞪大了眼睛: “人不出门,就不知外面的艰难;一出门,碰到为难的事,那是太多了!” 孙立凤话还没有说完,麦救济如火似地冲进来: “你们还在记得什么东东?日子过得好,不就成了!” 孙立凤又发呆地看着他: “你是?” “忘记吧!真的就是我人微命小,人家看不见。” “知道。” “那我是谁?” “是救济。对吧。” “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麦救济。” 孙立凤一阵大笑: “麦救济啊!哎呀。在东莞村,看到的就是你的变化,那是最大的了。连这衣服裤子,全换掉了。真的像个新郎倌。” “过奖了。” “你晓得?麦救济,后来我随便到哪里,只要一看到尿素这两个字,就想起来你身上的衣服和裤子” “那是旧黄历。现在可是我们的大厂长了呢。” 麦救济很有礼貌地,向孙立凤伸出了手: “阿凤妹子,也要请你们大老板,也来救济一下我麦救济。” 众人大笑起来。 第157章 在马六甲海峡那边出了大事 孙立凤一连几天,还在为想做的事情努力。可发现这妈妈奇怪得很,越来越不买她的账了: “这眼睛,是不用治的了。” “你放心,还在外面,我们就这样打算。先把病的具体情况,仔细弄清楚。要是有一点可能,就带到你去美国,或者是去台北那边,好好治一治。他在那些地方,有很多同学,全是行医的。” “别这样了,就个眼睛,怎么你又扯外面去了。” “只是说,去治一治。” “妈妈这么大的年纪,还出什么门。” “不用你管,一切由我来帮你安排。” “多谢了。千万不要为我,去花这些冤枉钱。你们年轻,在外面挣个钱,是很不容易的。” “妈妈呀,以前这么久,女儿没有能力,关心你,为你治病。现在我们的条件,是完全可以给你治了,为什么要拒绝呢。” “治不好了。妈妈知道,再说,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妈妈,你苦尽甘来,一定会长命百岁。” “谢天谢地了。看看东莞,有几个一百岁的。” “妈妈会有的。” “你说有必要,去浪费这个钱吗?还不如拿这些钱,做别样事情。” “求你了。给我们一个,孝敬你老人家的机会。” “好女儿,你的心事,妈妈知道。” “这样做,我做女儿的,良心上过不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的乖女儿,就不要逼妈妈了,好不好。” “你不是说,我们敬爱的爸爸,还活在世界上?” “是的。” “那他会在哪天,回家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想,要是他哪天回来了。可你又没有眼睛,能看得到他,那不是很伤爸爸的心吗?” “老夫老妻了,只要他能回来,妈妈就很开心了。” “要是爸爸回到家里,他看到你。可是你却看不到他。还知道我们做儿女的,没有帮你治眼睛,那他不会怪罪我吗?” “不会的。” “到了那个时候,我哪里有脸见,见亲爱的爸爸哟?” 听到这里,阿梅有点动心,抱着女儿:“你们要花好多钱的?” “不会的,你就放心” “那在这里,就能帮妈妈治好吗?” “先是在家里,帮你好好检查。看问题出在哪里,要是不那么严重,到附近医院看看,就行了。” “是这样吗?” “要是不行再去国外,或是那边看。我们没什么遗传性的病。该是有办法治好的。” “就到附近,也行?” “医术和以前的大不同。你的女婿,就是眼科医生。在外面有很多朋友,也开得有诊所。” “他是医生?” “再过两三天,就让他先检查。” “就在家里,也能检查?” “能检查。来时我们就把一些要用的器械带来了。” 听孙立凤说到这里,阿梅不再做声。从她脸色上看来,那担起来的心,还没放下来,该是怕花孩子们的钱吧。 孙立凤看着脸色刚毅的妈妈,想到妈妈吃过的那么多苦。抱着妈妈双膝一软,人就跪下了地。 阿梅一把搂住了女儿: “好女儿,妈妈领了你的孝心。妈妈真的是早就习惯了,这没有眼睛的生活。这种生活让妈妈的心情,非常的安静,舒适。 “要是你们真的帮我治好了,妈妈想,还恐怕会不习惯了呢。” 管理区办公室。 麦救济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趁人不备,神神秘秘地,就拉着孙立新,到了一边。才几句话说出来。 他的脸色大变了: “他说什么了吗?我们赶快走。” 麦救济边走边说: “说刘老板那只大船,在马六甲海峡那边,出了大事。” “怎么会呢。” “这一下他的生意,几乎全赔了个精光。” “精光了。” “还有那地方,天天在打仗。他所有的投资,也全赔进去了。” “受牵连的对方,还嫌不够,在满世界找他。说是要追杀他?看这个情况,估计他是再也不敢回来了。” “事情一下子,就有这么大了?” “这还不算,又有更加麻烦的事。” “那是什么?” “就是他在香港的那个太太,居然也七找八寻,来了管理区!” “他太太,也有这样厉害?” “女人就在酒店大堂里,一动不动地坐着。谁也劝不了她,进安排好了的房间。” “那影响很不好啊。阿洪呢。” “她有本事得很。玩具厂那浑蛋阿光,只拿了她一颗钻石大戒指。就把刘老板在这里的鸡零狗碎,全讲给她听了。还带着她,马上就抄了人家汪小姐的屋子。” “这还了得?那你先去酒店,一定要把刘太太好好稳住了。同时也要安排一些人,一定要招呼好了汪小姐,千万不要让她出什么事。” “我去安排。” “另外,要先把她的生活、住处,都安排好了。还要好好的,注意汪小姐的情绪。那个制衣厂里,这边的厂长是谁?” “孙丽萍。” 孙立新想了想:“厉害,孙丽萍跳槽去了那边?还当上了厂长?” “这鬼妹子,是厉害了点。人家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当然好得很。” “你不是也说,要培养我们自己的人才吗?” “她的年纪还小,肯定是稳不住她的。要赶快请莫镜铨过去,立马要帮到她,好好出出主意。” “这个好。” “先得稳住了工厂,千万不能让厂子停工。” “这是最重要的。” “因为厂子是不能因为这个事,停了工的。不然影响,那就太大了。一定要保证厂子的正常运作。有必要时,可以请莫镜铨出面,去代理管一管厂子,都行。” 玩具厂里。 莫镜铨猛扑上前去,“啪”的打了阿光一大巴掌,厉声骂道: “才几个臭钱,就被鬼迷住了心窍。丧失了你那猪心狗肺!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什么吃里扒外?你说哪里是里,哪里,又是外呢。” “你来东莞,也有这么久。东莞就是我们的故里了。这么多人,在这块土地上,哪个不是那么有情感,讲义气。可你呢,什么都没有学到,就是学得这么贪婪。” “我只是帮助了一个弱女子,她男人还出事了,就有错吗?” 第158章 我们关心工资会不会按时发 “你只说你帮助了一个人。你的帮助,让另外一个女子受了伤害。” “她受什么伤害?早伤害了别人。” “你是人吗?不知道她有具体情况。再说,就是因为了你,一个工厂,差不多要停了工。” “一个厂子停了工。” “这又伤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亏得你,还是一个香港人,这点爱心,同情心,都没有?” 阿光捂着打热的脸,听着他痛骂,目瞪口呆了。 骂完了。莫镜铨出门,再掉转身,进了刘老板的永顺制衣厂。对在厂房前空坪里,早就聚集起来的,却又在一时间里,不知所措了的工人。 这可是他的对头工厂。多少年来,从来也没有进过这个厂门。可是一看到停下来了的机器,眼睛无神的工人。 看到这个状况,他没有感到开心。倒过来,心情非常沉重。先举起双手来,朝着众人打了个躬,就说话了: “各位工友,你们知道,刘老板在那边,出点小事。他在香港的太太,也来到厂子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都没有什么大事情。” “事情波折多,我们的工资怎么办?” “还是会有工资吗?” “大家不要心慌,不管刘老板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永顺制衣厂,还会继续办下去。” “办不办,我们是关心,工资会不会按时发?” “班还要怎么上。” “钱不会少。工你们照旧上。因为在我们身后,有东莞经济开发总公司大力支持。我现在是代表总公司请大家,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安安心心,继续工作。” “我们现在不想到这里上班了。” “去你那边的东莞玩具厂上班,行不行。” “最好是该做什么的,就再去做什么。这样才能够保证厂里有货出。只要有货出,就不要担心,以后拿不到工资。现在两边厂,都是我负责。那边有的,你们这边都有,大家放心好了。” “就一样了。” “是的。两边厂,从今往后,都是一样的。管理区,会为你们负责。” “管理区会管我们吗?” “请你们相信我。我虽然不是东莞人,可大家都知道,我来这里也有这么多年。” “你能够保证吗?” “跟你们说的话,也是我在东莞这么多年来的体会。大家一定要相信我,安安心心上好班。不管发生什么变化,只有厂子有货出,我们手上,才会有钱拿。工资待遇,管理区是一分钱,也不会少了各位的。大家说,好不好?” 听了他这些话,聚集在一起的工人,才在议论声中,慢慢地散开去。很快的都去了各自车间。 那些机器不一会,又一次轰隆隆地响起来。 工厂里。 骚动终于平息下去了。 在刘老板和汪小姐的房子里,刘太太青筋暴涨。两个女人一见了面,也没说上什么鸡零狗碎,刘太太就大步上前,啪啪啪的,一连打了汪小姐三个大耳光。 再接着破口大骂,又扯她头发。 那汪小姐在刘太太面前,仿佛没有一点抵抗力。只会用双手紧抱住头,蜷缩在角落里。 就这么由她打,让她骂,等她用脚去踩。 根本就没回一点手,甚至于也不吭声。搞得旁边的人看到,实在是打得太可怜了,好多人就站了出来: “做人,也不要太过分了。” “你这么凶火,做什么?人家就不是个人吗?” “出了这样的事。你家男人,就没有什么责任?” “打了人家那么久,要是打死人,那可得抵命的。” “大家快来啊,打死人了。” 接着又指派从那边带过来的两个马仔,抄了她的家。 听到旁人这么指责,众怒难犯。刘太太才缓过气来,还是在破口大骂道: “你个死鸡婆,这么多年,骗了我老公多少钱?你也不想想,这样的下三烂,能住得上这么好的房子?一个晚上,就要二、三百块啊!” 莫镜铨在阿洪带领下,也来到了汪小姐房间。 见面之后,几句香港话说出,刘太太的脸色,就有了点温和。 莫镜铨见状拉上刘太太,两个人走出来,在走廊那边说话了: “刘太我姓莫,叫莫镜铨,是香港人。我到这里很多年,是一家玩具厂的厂长。” “你是香港人?” “既然我们是香港人,你呢,就别跟她打工妹,一般见识。好不好?” “这鸡婆,抢了我的老公,又骗了他那么多钱,能不气吗?” “那你就别乱说人家。” “你说,她还有理了?” “就告诉你吧,她直到现在,还只是在永顺制衣厂,一个小小的管工。天天还要按时打卡,来上班的呢。” “是吗?” “刘太太,你可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香港人。怎么能和一个乡里妹子,一个见识?” 碰到这个香港人,讲了几句好听的话,刘太太脸上的颜色,才有点缓和过来了: “那你说,有她这样,来当一个管工的人吗?” “讲良心话,我了解的,人家真的是,天天在厂里上班,做一个一天十二个小时,上班得管工。” 刘太太白了他一眼: “白天管工,晚上就管野老公。卖工又卖身。他们大陆人,就出的是这些货色?” “刘太太啊,这里都是大陆人,好难听的话,就少说几句吧。人家大陆有,我们自己的上海街,你去打听打听,就没有这个事情吗?” 刘太太:“香港有没有,不管我的事。这个不要脸的下三烂,我就是要好好地管一管她。” 话刚说到这里,麦救济、麦妙娟,从那边过来。 麦妙娟一见到模样弱小的刘太太,想起来逃跑了的刘老板,还有他们的孩子。心就很难过。 眼睛圈圈一红。再上前拉住了刘太的手: “刘太哦,对不起你。还不知道今天一早,你就从那边过来了。有什么事,请你千万要想开些。” 看麦妙娟送过来的一脸真诚,又是那么低调,温暖的关切,再仔细看那眼圈,也和自己,一样早就红了的。 同样是女人,刘太太的情绪,到了这时,人才舒缓下来。情不自禁就抱住了麦妙娟。 第159章 孩子啊人凭良心树凭根 老村长家里。 一坐下来,就跟麦求富说了: “怎么搞的?你还是个哥哥。人也回来了,有这么久。家里好些大事情,怎么都不跟我,仔细说一个明白!我还是你的爸爸吗?” 麦求富:“你就别逼我了,好不好?这也是我准备回来时,求荣就嘱咐我,不让我跟你说清楚的。” “你说的是求荣在那边,还是一个人吗?” 说女儿麦求荣,家面前的空气,有点子凝固。 麦求富的眼睛,就一直是闪闪烁烁。 年迈的老村长,是发现不了麦求富,内心那微小的表情。还在关心自己的女儿,追问道: “怎么,她还是一个人?” 麦求富说:“你还以为,她是有几个人,在过日子?” “我的女儿,会有这么差吗?” 麦求富:“这回过去的人,没有学历,也没专长。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天天有口饭吃,有张床睡,那就很不错的啦!找老婆,或者是找老公,这是得要有缘分啊!” 麦求富说完话,把眼睛扫到了一边去。 麦求华倒是并不太关心,这位有没什么消息的姐姐。插嘴说: “你们两个,在这里讲来讲去,真是在讲没有用的事。” 麦求富趁机转移了话题: “有用没用,这倒是要看,碰到的机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看人家孙立新,你们说,他这个人,有没有用?” “不要议论别人。” “麦救济,更加可以问一问,人有没用?我们在那时走了。于是就有人,信任了他们。也有人,给了他们好多的机会。而他们呢,恰恰也就有这么点点长处。” “不要简单地看人。” “那他们不就成为了我们这里,很有用的人吗……” 听他这样一通胡说,老村长当然多次制止他,可麦求富并没理会,还是继续说: “未必然,我们的爸爸,比那麦救济,还要没有什么本事?当年的爸爸,就是那个样子了。可是到了如今,什么麦救济啊,孙立新啊,哪个能够比得上他?” “越说越乱说了。” “我们的爸爸老,也没了什么用处了。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机遇。也是老话说的,时势造就英雄好汉。 “人家这几个,还是不错的。” “还有那狗屁总经理,一个只会倒插个门,混到管理区来的北佬。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个什么人,就连逃香港,竟然都逃了有好多回,也逃不过去的废物。” “这事情,就不要乱说人家了。当年为什么,要给他的地,让小两口,自己修个屋子?就是人家在那大海上,改变了自己逃跑的方向,才救下了我们麦妙娟的一条小命。” “你见过?” “这连你都不相信?麦妙娟会胡说吗?” “要不是你宽宏大量,放了他一马,给了一条生路,只怕他这么一个不明来历的黑人,早就给活活饿死了。” “孩子啊,人凭良心树凭根。我只用了自己小小的权力,做了个顺水人情。倒是没给人家,有多少好处。就差不多不可以说,是救下了一家人的好事。” “你救他,你得了什么?” “我得到村民的爱戴。人家心内的感激。” “这值几个钱。” “什么都要用钱来算。我问你,你妈妈走了,妹妹去上了学,人家三五天,就来陪我聊天,帮我打扫卫生,这能用钱来算吗?” “没带田也没带得来的人。” “你也太小肚鸡肠了。是孙立新没有看错人,他真的有本事,能把这么个我们见都没有见过的大酒店,只三两下工夫,就弄得那么风生水起,人人赞口不绝。” “酒店,搞得很好了?” “不信你四处访一访,周围的那些酒店,哪个老总的出身,不比他要的就是说那待遇,比他要高了多少。” “人爱来头比他要大。” “这个人那么多年来,在我们东莞,就是像读过了书的人说的,他吃的是草,流出来的,却是奶。” “就连那叫冼浩然的。不也就是个外面来的小女子而已。全是靠着身后的那个,只敢来内地投资,却不敢来大陆,见上一面的财团大老板?” “人家不来,应该是有原因的。” “就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原始积累的。你晓得他们,在外面搞的是什么鬼?说不定,还是一个逃犯呢。” “你这小子,越说越不像话了。” “哥哥,你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了。” “说起冼浩然,你就有意见了?” “我不是有意见,是有看法。我说,你对冼总的看法,不是很对哦。吧,人家一个打工人,能得到大老板的信任。她的人格魅力,该是不错吧。” “你才接触她几天。” “他和她后面的那大老板,动作更是让人佩服。你才回来,不知更多的情况。要是你再待一段时间,就会发觉。我们最应该感谢他和她,对东莞的无私,大力的支持。” “你以为,她和他,对你东莞很好吗?人家早就赚足了吧。” “要是能仔细地观察,那真的是甚至可以说,好得让我们觉得,那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一般的人,更加是不可想象。” “怎么说人家,成了逃犯。要是有这样的逃犯,我真的希望,他多来几个。 麦求华的话,让老村的长眼神亮了起来,欣喜着女儿啊,长大了。也会对眼前的事情,进行仔细的观察。 麦求富听了她的话,是觉得不顺耳朵,但也是一些平常都听到的大实话。没有什么人,肯这么大胆地,跟自己说而已。 刘太太的气色,从大酒店厂子里,再加上众人对她一连串的劝说,就开始好了很多: “那就听你们的话吧。工厂还可以继续开工。但是呢,我有了个新的想法。” “这很好,请你说吧。我们这里,会让你满意的。” “邀请阿光,代替我管理工厂。” “阿光。” “其他管理人员,都不能要了!” “可以,管理工厂,尤其是代理,我们是有经验的,请你放心好了。厂子里现在缺的不是工人,而是管理人员。我们还是会按你的要求,来管理好它。” 第160章 我只是个没有职业的师奶 “所有的流动资金,因为我要养家糊口了,得先抽一半回来。” “这样,有可能会影响生啊产。” “你们知道,我只是个没有职业的师奶。身边又有大小几个孩子,是要生活的。在香港,要是你手上没钱,是很不好过的。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有想法,就说吧。” “那姓汪的鸡婆,再也不能到我的厂里做事。” “刘太太,这个你放心好了。她已经离开了你的厂子了。” “就离开了吗?” “我们有规定,只要是外地人,来到了我们东莞,就是我们东莞人了。我们就要关心他们。让他们能够在这里,好好地生活。” “这样吗?” “是的。所以呢,你的这些要求,我们都会认真去办。至于厂子放在管理区,哪怕是你在不在东莞,刘先生在不在东莞,我们都会给你好好管理,会和以前,是一个样子。这事情在我们这里,一些国内的,国外的,你们那边的厂子,我们是有很多个先例了的。” “有先例吗?” “怎么没有啊1。人吃五谷,就会有祸有福。时间一长了,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处理的。起码不会让你的经济,受到任何损失。” 说话间,麦求富大步流星走进来,正想跟孙立新说事。 谁知道刘太太一见了麦求富,脸上就是一愣。麦求富同样也是傻在了那里。刘太太说: “阿富,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啊。” “你是这里人吗?” 麦求富看着她说: “是啊!怎么?那个厂子,是你家的吗?” 看到他们这样的对话,孙立新一帮人悄悄地对看了一眼,都一闪身子走开去了。 见到屋里没有了别人,刘太太放下了紧张着的脸,长叹了口气: “麦生啊,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千选来,万选去,心只想找个好的,全心全意爱我的,我也爱他的人。” “你们很不错的。” “好什么。到头来想不到,还又碰到了这么个人渣渣,丧尽天良的花心大萝卜。说是要到这里,开个厂子。却包了个二奶。让我蒙在鼓里好多年。这下子又出了这么个事,害得我好苦哟。” 麦求富:“人这东西,生成的八字长成的相。一个男人,只要是手上有钱,是这样的。谁叫你当初,硬是要嫁个有钱的老板?现在人出了事,他也是很不幸的。” “也是的。” “死者为大。以前的过错,就莫怪他了。你是要把他的生意,好好地接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把孩子,慢慢养大吧!” “麦求富你在这里,发达了?做了大官?” “没有,和以前一样,还个穷光蛋。” “不会吧,我看你们这里的人,说话做事,看样子,家家都富的可是不得了的呢。” “人家富了啊。不是我。” “这可是你的老家呢,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想个办法,帮一帮我的忙啊!” “放心,能帮到你的,我会尽力气帮。我们区里,也会好好帮你。” “是至少在这里,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家业。” “想要我帮你什么?” “一定要帮着我,把这里的资金,安安全全一步一步,慢慢给抽回去。” “资金和厂子里的事,就放心好了。你老公在这里投资,我们当地人,是很感谢。再说,我们这里的人,做事说话,是很讲公平的。有很多你厂子里的情况,我听到的,他们处理得都很好。” “有这样的吗?” “怎么没有,你想想整天全世界这么飞来跑去的,哪个不会多多少少,出点大大小小的事。有些厂子经过了几年时间,规模似乎还壮大了些。不信我可以介绍几个人给好好地去打听一下。”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还要想办法,帮我收拾那臭鸡婆。” “要是按我说你就算了吧。人家这样,说也是为了生活。你一个女人,又何必去为难另一个女人。” “她骗了我老公多少钱。你晓得吗?” “跟你说了吧,这我晓得,她这个人在这里,大家看着,也是个十分可怜的。我看,你同她,都是女人,就放过了她吧。现在只要我们区里,把你的工厂,接着办好,你的收入,说不定,比以前还多,就是了。” “我老公都不在了,还有希望,能办得好它吗?” “刚才告诉你了,我们区里,是不会让你吃亏,受损失的。” “为什么?” “相反,真的还会帮着你做得更加大。” ”有可能吗?” “东莞自己,也想要有钱赚啊。再说,现在你的厂,经营销售,的我们厂,都绑在一起了。” “能这样搞?” “人有生生死死,祸祸福福。出事情的情况,哪里只止你一家。好多地方的,我们帮办了好多家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来了我们东莞,就是我们的人。你们的利益,就不能受到伤害。我们是像维护家人的利益一样,帮助你们的厂子,继续发展下去。” “那我老公来东莞,那是来对了。” “你放心呢,就一个月,两个月,或是半年,来结一次帐就行了。” “能这样?就有钱给我结账?” “我们区里就是这样,帮你的厂子,继续运作下去的。说不定,你哪天来,看着它,还会变大了不少。” “要是能这样,那就阿弥陀佛了。你还在心,还恨我吧!” “也说不上恨你什么,只怪我自己,当时太穷了点。你追求幸福,当年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也不愿意,低三下四,在那边的日子。人不顺心,就回来了。” 刘太太:“你还是一个人吗?” 麦求富:“才回东莞,哪里来得及找老婆。再说那事情也是得靠的缘分,机会,才能成的哦。” 刘太太:“要戴起眼镜,找对了人才想我当年那么相信他。才几年时间,就跟着他一连生三个孩子。” “你生那么多做什么?” “女人太蠢了,太天真了。就是想多生几个,能捆住了他的手脚。想不到他竟然和那鸡婆在大陆,混有好多几年。还给她在老家买了房子。阿富我,今天成了这样,是值还不值?我又该怎么办才好?你是做什么?还会过那边去?” 第161章 恩人要你能不给人家吗 恩人要睡你能不让他睡吗 麦求富:“不想过那边去。要在这块土地上,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刘太太:“阿富你这辈子,就是吃了人真心好,凭良心做事的亏。要是当年,你胆子大一点,再眛点良心,早就发大财。” “发财,是有可能发的。也有可能,就因为了那点财,我怕早早的,也不知道,会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的。工厂看这样子。我想,既然你是这里人,又不打算过去。那还请你,帮我好好打点打点。你说好吗?” 麦求富:“这事情,你就放心好了。刚才我说了。厂子在这里,是不会有谁能把它,是吃掉的。” “要是能落实到哪个人,那不是更好吗?” “放心,是会给你。说不定,等厂子里赚了更加多钱,还会派人出去,把他给你找回来。让你们夫妻,再次团圆呢。” 刘太太放心地笑了: “要是真的会这样,我们一家人,能够重新团聚,就太感谢你们东莞人了。我会在家里,天天磕头上高香。” 酒店里。 阿洪带着一脸沮丧,头发凌乱衣破裙烂的汪小姐,来到大酒店员工住房。这里比大酒店的房间,要简陋的多了。 阿洪看了看电风扇和双层钢架子床,很是歉意地说: “汪小姐,从现在开始,你的生活啊,那得要将就一点了。” “洪大哥,都到什么时候了,我还有什么权利,说什么将就点呢。你们能这样给我安排,都很感谢了。” “那就好。” “唉!我还有那些东西,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刚才,你是不是被她打坏了。要不要先去医院,看一看?” “谢谢你,洪哥。这就不用了。她没有打我呢。” “明明打了,我都看见了,你怎么说,她没有打?” “发生了这个事情,人家来打我,也是应该的啊。” “打人犯法。怎么说,是应该的?” “是我先对不起人家,犯了国家的法了啊。” “你犯什么法了。” “和人家的男人睡觉啊、”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睡?” “洪哥,他是我的恩人啊。” “是恩人。” “是的,你说,要是恩人要你,我能够不让他要吗?” 阿洪听了这话,就是一愣: “好了。你先别着急。刘老板来这里办工厂,大家早就说过,当初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惭愧啊。” “孙主任刚才跟我讲了,不管你的情况,是什么样子。他是不会让你犯难的,你放心好了。” “洪哥,我跟你说,我还有一些东西。” “还有什么?” “那些东西,你别看它,在别人的面前,值不得几个钱。可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命,也是我对刘老板,一生一世啊,一个可能是永远,都忘不掉了的念想!” 汪小姐说到这里,似乎触动了内心深处的什么,一时竟然泪如雨下。 阿洪惊得傻在那里,都不敢看她了。 发了有好久的呆,阿洪才说: “放心吧!刘太太她,是个女人。我看,你也是个女人。在心里,也是相互晓得的。” “我知道。” “她这么凶,也是在一时间里,人在气头上吧。” “可能是的。” “过上一段时间,就不会是这样子了。” 孙立新拎着汪小姐旅行箱进来,看着眼前脸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坨地,眉毛就扬了起来,仔细再上前,看那些伤势: “他妈的呢。打了你,有这么厉害?” “没有。” “有哪里痛吗?” “不痛。” “去医院?” “不用,不痛的。” “是吗,这样子了,还不痛?” “只有一点点。谢谢主任的关心了。” “阿洪,赶快送她去医院。” “好。” “一定要全身检查一下,看看,伤不伤到其他地方。” “人家不要去。” “为什么?” “我没有钱啊。” “哪里要你的钱。快去。” “我不痛了。” “赶快去。” “就是不去嘛。” 孙立新看着汪小姐,那可能是怕花钱,拼死也不肯去的态度。叹了口气说: “你说不痛,那就不痛了吧。记住,要是大半夜,或是明天早上,你人都不要睡得太死了。” “为什么?” “只要一发现,身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就要赶快去医院。千万千万,不能麻痹大意了。” “谢谢主任的关心。” “这些东西,都给你拿来了。” “真的,谢谢啊。” “好好清一清,点一点。看少什么没有?” “好,谢谢你孙主任。” “还有,我看你这段时间,暂时先到大酒店厨房里,帮助工作一段。” “到酒店上班。” “是啊,你看可以吗?” “主任啊。太谢谢你们了。” “应该的。” “我哪里还有资格,说什么可以不可以。” “以后再看情况,要是你愿意,也可以安排其他的工作。先就这样定了,行不行?” “太好了。” “要是你觉得不满意,还可以再给你想办法?” “那有工资给我吗?” “怎么会没有工资?是正式上班的,应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和别人,是一样的,不会少你一分钱。” 这话还没说完,汪小姐的眼睛一闭,接着就是长嚎,“扑通”一声,那人,就跪倒在了孙立新的脚下: “感谢孙主任,可怜我这个苦命人,讨饭婆。只要有我一份工资,每一个月,我能有点钱,寄回老家去。我在这里,随便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好好地去做。太感谢你们啦!” 孙立新看安排她一个工作,人就成了这样子,眼眶子一下也发了红。赶快扶起来她: “小妹妹,千万不要客气。我们永远会记住,你是第一个人,和刘老板一起,来我们管理区考察,计划要投资办厂子的。” “我只陪他。” “你就是我们东莞人的恩人,亲兄弟,好姐妹。滴水之恩,我们是要涌泉相报的。” “哪里,我真的只是跟着刘老板,来你们东莞的一个打工妹。” “人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你的膝下,也是有黄金的。记住了。你哪怕是再穷再苦的人,要有求于我们的人,你的膝下,也是有黄金的。” “知道了。” 第162章 汪小姐搂着个小男孩的照片 “大家能在这里认识,也是一个缘分。我们是平等的人。你以后不要对哪个人,一家伙,就是这样子了,好吗?” “谢谢主任。” “不用谢我。跟以后你在东莞,对哪个,再感谢,都不能再下跪叩头了。” “知道。” “还有,请你放心,以后我们对你,是不会不管不问的?快快把你那些东西,当着我们的面,好好地清一清,看不要少了什么?要是少了,还会帮你去找回来。” 汪小姐再才低下头去,查看放在地上的包,马上就叫了: “对。这,就是我的那个包。” “是你的包,看看不要少了什么?” 汪小姐低下头去,就赶快清理包了。 一张照片,掉在了众人的眼前。 阿洪眼尖动作快,伸手就捡了起来。 这是汪小姐搂着个小男孩的照片。旁边站着的,是微笑着的刘老板。 他亲密抚着孩子的头,一脸的幸福和慈祥。一看见这张照片,孙立新就吃了一惊: “这是你跟刘老板的孩子?” 汪小姐一看,人就急了。抢过去了照片,脸却在倏然间,变了颜色,叫道: “这可不能乱说的。不是,不是的!” “不是,我说错了。” “这是人家在家里,结婚后,领了生育的指标。和我爱人,生下来的小孩。” “你早就结婚,还生了孩子?” “那时,人家才十七岁呢。” “你十七岁?” “可惜了,孩子的爸爸,不久就得病。家里那时,连饭都吃不上一口好的。哪里有钱,给他治?” “病了。” “孩子才几个月,苦命的他,就离开了我们。他走了,把我和孩子,还有发病瘫在床上,孩子的爷爷。加上瞎了眼睛的婆婆,全部留给了我一个人。” “这么惨。” “娘家的人呢?” “娘家在我很小时,就都饿死了。我早就是个孤女。” “你们那里,人也会饿成这样子?” “我男人这一家,把快要饿死了的我,接了过去。才逃得我的一条命。我好感谢,他们一家老小。” “既然你丈夫不在,怎么不去嫁人?” “他们的儿子,我丈夫不在了。我念他一家人,当初容留了我啊。还一心一意,要当他们的女儿。” “你是个好女人。” “在我老家那边,除了我孩子,他的爷爷和奶奶,也没别的亲人了。这你们知道,这样的情况。我一个人,是很难养活一家四口的。就只有背着孩子,四处去要饭。” “你都去要饭了?怎么会认识刘老板?” 汪小姐抹了一把辛酸的泪水: “这可是我们的一个缘分啊。” “运气。” “他是去了四川,想找到他父亲留在内地的大女儿。” “他也是内地的?” “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那天,我在饭馆门口要饭,他看见孩子可怜,就帮我和孩子,买了两个馒头吃。” “馒头结缘分。” “就这样,碰到了他在家乡的我。接着我也帮他,去了当地各个地方,找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 “相互帮助。” “他说我们有缘分。这辈子,就当我是他的亲妹妹。还给我买了衣服,带着我出来了。” “病人老人小孩那么多,你还出得来?” “我请人在家里,帮着照顾孩子和爷爷奶奶。就跟着他出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刘先生在我们这边,是有老婆的。” “一开始,他就告诉我。他在这边,有老婆有孩子。” “知道,你还跟他?” “是我把自己,送给刘先生的。跟他说,我还年轻,只会跟刘先生过下去。无论是什么,也绝对不会破坏他的家庭。更不会和他结婚。” “这个样子。” “决心这辈子,就跟着他一个人。只要他能给我有碗饭吃,我就高兴,就满足了。要是他哪天不要我了,也一定会听他的话,自己走开去。” “那这么久了,刘先生对你好吗?” “很好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 “怎么样好法?” “刘先生对我,有几多好啊。你看看吧。每个月初,都会按时以我的名义,寄钱给我家里。这么多年,就是这样了。我靠着他,养活了一家四口人!” “不容易。” “孩子在长大。在这里,开厂跟你们公开说的是,我在厂子里打工。可是刘先生并没开我一分钱工资。” “不开工资?” “我一心一意,无条件地帮助他工作。同时还要全心全意,照顾他的身体。” “刘先生身体,平时我看,还是不错的。” “哪里,你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可人家说的三高,他是都有的呢。” “他三高吗?” “不光是血糖高,血压高,血脂高。连尿酸,也很高。有好多东西不能吃。一天到晚,要用各种各样药养起的。” “是吗?” “一天三餐饭,四餐的药,是我帮他去买回来,分别准备好的。” “久病成良医呢。” “我的个天吔,早上又是那个,要给他准备,降血压的厄贝沙坦氢氯噻嗪片呢。到了晚上,得要服防止脑中风的硫酸氢氯吡格雷片,降血脂的阿托伐他汀钙片了。还得帮他打降血糖的胰岛素。” “还担任护理工作。” “对了,一日三餐,还得吃盐酸二甲双胍片。对了,还有他身上,有枪伤的呢。”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如今的刘老板,居然自顾自的,嘤嘤了哭起来。 “他是当过兵吗?” “哪里当过?说是是在往外逃,躲边防兵时,遭一枪打中了的。他的骨头里面,还上得有钢筋的。一阴天下雨时,就会痛得要死要活在床上打滚。” “当时是这样。” “所以每天晚上,我得给他全身按摩,才会减少很多痛苦。可怜他在他那身体,受不受得这样的折腾。是死还活着,现在都也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汪小姐低下头去,又泣不成声了。 “我们会帮你找到他的信息,放心好了。” “帮我找到他,有人要叫他坐牢,那就让我去顶。让他回来,把我们厂子办得好” “现在不作兴这样了。” “我来这里也有这么久。你们知道,刘先生为生意上的事,还有那边的孩子,老婆,更加要养,也花了很多钱。” “开销是不少。” 第163章 是我深深地爱着他 “尤其是只要每个月的钱,往香港那边少给了一分,迟去一秒。那电话啊,就能打得你爆了机。” “那太太,有这么凶?” “平时看到他用钱,这么紧手。我也没敢攒下,一分私房钱。我相信他,随便到哪个时候,都会对我好的。谁能想到他,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就没有钱了?” “是他一出事时,我就身无分文了。要是你们大恩人不救我。那真的,我只有去讨饭吃了。” 阿洪听到这里,很奇怪地问了: “那你平时,天天都在上班打卡。应该是在打到起一份工的,也没有问他要过工资?” “洪大哥,你想我这么个人,看起来是和大家一样,天天在厂子里做工。可你要想想,一个从乡下来的婆娘,要样子没样子。要身材,也没有身材。偏偏又是个有年龄。还上有两大老,下有三个小,拖油瓶的小寡妇。” “你这么看自己。” “我值得多少钱?” “那是。” “人家刘老板平时对我,他并没有明白地说,要开我的多少工资。可人家毕竟在每个月头,按时地帮我往家里,寄去了钱的。” “每个月寄?” “是的。” “那很好。” “我能到这里,和刘老板在一起。到你们大城市,见了世面。又赏我一口好饭吃,还有漂亮的衣服穿,晚上,有那么温暖的房子睡。” “生活条件,大家都好了。” “况且这日子,也过得下去,不就行了。我还能有什么多的想法?人心不足吗?” “也是的。” “怎么还好意思,开口去问人家,还要什么工资?他在我身上付出的,要比哪个打工仔,打工妹,费用还要多的。” “账算起来,是这样子。” “再说啊,日久生情。到后来两个人,是我深深地爱着他,他也是非常非常地爱着我。他离不开我,我更加离不开他了。” “你们感情很好的。” “我把他当成了亲人。一个终身可以托付的男人。两个相亲相爱的人,哪里还有开不开工资的事?你们看吧,我连什么三金,也不敢问要他。衣服呢,只要是他给我买,我就会很高兴地拿起来穿。” “你也是个好女人。” “为了这些生活上的小事,从来就没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一心一意,能帮得到他,把我们的厂子办好,我就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 “你们的厂子,会好起来的。” “可他没跟我说,自己要到哪里去。这不讲良心的老天爷,就把他叫了去。这老天爷呀,你为什么,不把我叫去,偏偏把他叫去。” “这个由不得你。” “要是能让我,去顶他的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孙立新听到这里,也看到这年纪不小的女人,却有着那么一汪如水般纯净眼神。就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表面上看来,不那么农村样子的女人,却有一颗金子样,纯净实在的心。他嘴里不知怎么去安慰,可怜的她,想了有半天,才慢慢地说: “好吧,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只要是你能安安心心,在这里做事,就会让你和以前刘老板在的时候一样,每个月头,都会有钱,按时寄回家里去,养好孩子和爷爷奶奶一家人。” 一听这话,汪小姐双眼又飙了泪,人又快要趴了下去,要再给孙立新叩头了。幸好孙立新眼尖手快,就拉住了她。 “孙主任,还有那些衣服。如今他这个人,看来也不知道,以后我再跟他,会是怎么回事了。” “这我们会帮你找。” “就是他送给我的那些衣服,首饰,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可那也是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对他的一个念想啊……” 听到这里,大男人的鼻子尖尖,都在发酸了。忍了有好一会,他才说: “那些衣服什么的,是不会就给弄丢掉。我会叫人,去给你找回来还给你。你放心吧。我再跟你说,当初就是你陪刘老板,来到东莞投资建厂的。管理区,不会忘记你。更加不会忘记刘老板,这位大恩人。人会有旦夕祸福,生意也在日子里,会起起伏伏。” “这么多厂子,那么多老板,就是我们家,出了事情。” “他遇到一些麻烦,相信一个人,在一生当中,遇到困难,意外,也是暂时的。我们还会时时想念着他。从今往后,只要是能帮到他,都会尽我们的力量,去好好帮助他。肯定会让他的厂子,重新运作起来。 “谢谢管理区。” “同时你放心,也会尽量帮到你。让你以后,能有个好的生活环境。我看你的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要是能做工,可以把他接过来。” “能接来吗?还在上学。” “到我们学校,学习啊。会让孩子,有一份能自食其力的工作做。这样,你也会安安心心在这里工作生活。” “我哪里有这么多钱。你们可是贵族学校了。” “可以啊。” “我是看到,你们电信局长,他的女儿,在学校学习。成绩极好。我们好多女工,羡慕得不得了呢。” “你认识他吗?” “我认识他。他肯定不知道我。” “为什么?” “我们一个地方的。” “只要是来到了我们管理区,住下了的,不管是什么人,他们的子女,都能够在这里上学。长大了,能够读书的,继续上学。或者我们会安排工作。” “那就更好了。” “反正以后,你要把管理区,当做是你的家,那就好了。” “这里,能是我的家吗?” “你来到这里工作,生活,居住,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那我不是占了你们的好多便宜。” “哈哈,怎么能够说,是你占了我们的便宜。你好好想想,要是没有你,没有你们全省,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人,来我们东莞,帮助建设好了这片福地。” “这样子?” “共同营造了这么一座特大的,美好的,富裕的城市,我们哪里会有便宜,给你们这么多人,来占呢。” 第164章 难道都不让我好好孝敬你 孙立新的家。 杨中华把医疗器具消好了毒,穿上白大挂,戴起大口罩。端坐在桌子前面,仔细地问过阿梅这么多年来,眼睛方面的各种问题。接着打开种种医疗器具。很开始给阿梅检查眼睛了。 孙立凤一脸焦急的,在旁边看着。 杨中华仔细收集好眼睛各种各样的数据,在笔记本电脑上,一次又一次地在搜索着,计算着。算了一回又一回。 再又过去,反复检查阿梅的眼睛。 一时间的他,眼睛竟然就发了直。 可能是被查出来什么结果,给怔住了。 杨中华真的不相信,得出来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再次看着面前的阿梅,又重新接上了互联网。 他是跟在海那边的朋友,发出去才检查出来的,和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 不多久时间,那边回答,也过来了。 整个过程,他的情绪,相当平静。 孙立凤见他做了这样又做那样,呈现出来的是一脸安详,也不说句话。跑过来看那笔记本,可又看不懂上面各式各样图案与数据。焦急的: “有什么问题吗?” 杨中华没正面回答,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还没有,看出来什么结果。要等那边朋友的分析。” 孙立凤看着丈夫,几乎不相信的: “你是,没什么?这,怎么回事?在平时,你是个自信果断的人,从来也没有这样。” 杨中华仿佛另有什么心事,在这里抵不住再三追问,嫌她太哆嗦了: “放心吧,妈妈的眼睛,我看,是能治好的。” 孙立凤这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看着他: “要是这样,就那什么能,是个什么意思?” 杨中华沉思了一会: “听到妈妈的想法,到北京,或者上海,就能治了。不用再到那边去。” “那就好,这样还要方便些。” 谁知道,阿梅听说,真的要去治眼睛。心里却很是着急: “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怎么啦,只是看个病。” “你们也不看我,都这么大的年纪。出了门去,只要那大风一吹,人就会像一片树叶子,落到地上消失掉。” “不会吧。” “我能活在这世界上,还有好久日子?就不要白白帮我,费掉了你们的钱。” 听妈妈说,不肯去治眼睛,还说,不要浪费自己的钱。倒是把孙立凤急坏了: “放心。这会费什么钱?我们做儿女的,为了自己的妈妈,用上一点钱,叫费钱吗?不是的?” “有孝心。” “妈妈,你那么苦,养了我十多年,难道都不让我好好孝敬你吗。” 阿梅说到这里,开心大笑了: “你要是有钱多,那就好,把钱,多给我一点吧?” “想不到,你还是个守财奴,只想在自己手上,多攒一点钱?” “是,想要钱啊。” “要钱做什么?” “越多越好啊。” “要好多。” “要帮你哥哥,娶个老婆。这么大年纪了。” “哥哥的年纪,是大了点。” “和他一样大的,人家的儿子,都可以放风筝了。” “好。那就给我。” “告诉你吧。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了。” “现在发财了。” “你女儿手上,那是要美元,有美元;要台币,有台币;要港币;有港币。” “都有吗?” “不缺的,就是钱。缺的是,妈妈你的这双,明亮的大眼睛。 “谢谢你啊。” “还有,哥哥要是哪天告诉我,自己要结婚了。” “你怎么办。” “要新造大房子,摆海鲜大酒席,无论是多少礼金,都算我的。” “是吗?” “总之是一切,全算我这个做妹妹的。老人家,就放心吧。” “好女儿,你有这么大的口气了?” “说话算话。” 说到这里,妈妈头低着,不发声了。 孙立凤看着,人就急了: “好了。去海外,路是有点太远。钱,肯定也会用得太多。那我们就先试试北京,或者上海。” “广州,不行吗?” “行。” “香港呢。” “也可以。为什么,要去香港。” “我想,到了那里,万一,能够,找到你爸爸。” “晓得了,就是在广州,也是有好医院的。你要去香港,我们先帮到你,好好地打探打探。” 阿梅想了好久,才不紧不慢地说: “眼睛到北京上海广州,就是去了那里,怕也是治不好的。” 孙立凤听到这里,看到老人家的心,有点子动了。说: “好,要是不相信北京,那就不去吧。上海,也不去。那你相信哪里,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样子,好不好?” 阿梅还不说话。心在想什么。 看她脸没什么高兴劲,更加没特别欣喜。 杨中华在一边,冷眼看着她这样,知道该是在考虑,钱的问题在犹豫,治病的心,还是动了,于是生怕她反悔说: “立凤,要说走,那就走。你先抓紧,办出去的手续。” “就办。” “还在台北时,你不是说过。我们这次回来,一定要带我去,看看附近一个叫做虎门的地方?” 孙立凤:“那地方很近。哪天找立新,要个车子。” “车子,我们不要人家的。自己慢慢玩过去,就是了。” “那也好。” “有个事,想跟你好好商量。” “什么事?” “这几天,你哥给我分配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你能够完成他的什么任务?” “要联系一些那边的商人,多多来这里投资。” “这个任务好。” “我写了一些信,也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好多传真过去,介绍了这里的情况,相信应该会有一定效果。” “那好,让他们都来,也为你的一半家乡,算是出了力气。听人家说,如果能够引资进来,对你还有一定奖励的。” “那就更加好了。我闲起的没有事,也到四处走走,还看了看。我想哦,要是有哪个,能把靠水的这片海涂开发出来。连接上那边的虎门,以后这里,不就又是一个很好的旅游景点?” 孙立凤:“怎么啦,你这个人,也是见钱眼开了?想到这事情上来?” “只是我的想法。” 第165章 以后不能够再吃鸡肉了 “怎么?医生不想当了?艺术什么的,也不搞了?” “一个人也不只能做一样事。引资招商的事,只是顺便做一点?” “那妈妈的病,还得治吧?” “这是小事。” “这么快,就想到要开发旅游?是想干什么。” 杨中华大笑着:“近墨者黑。还不是这段时间,你们一天到晚,谈的是投资啊、开发啊、办厂的大事嘛。弄得我在这方面,都有点胃口了。” “那你爸爸,妈妈他们,到了哪时候,愿意过这边来?” “他们大几十岁的人,要过来这边生活,怕是有点困难。再说那些人的思想,你不是不知道?” “回去找他们,好好谈一谈。都几十年了,还记算什么旧账。人家不是还有个什么人?那什么家的,不都回来了?你们那家子人,胆子比人家还要小?” “你们想吃点什么?” 两个人说着话,人就走回了屋。 阿梅从厨房里出来: “吃了那么多的虾,鱼,连鳄鱼,你们都买回来了,就没有见你们,买过一只鸡回来。” “你想吃鸡了吗?” “好想给你们弄餐鸡吃。今天我们就来个一鸡三吃。好不好?” “妈啊,还不知道?你女儿这么多年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从来是不吃鸡的。都弄得我早就不知道,鸡是什么味道了。” 阿梅心大惑不解地问: “这是为什么?怎么,宝贝女儿不吃鸡?记得你小最爱吃的,就是鸡了。遇什么事?” “妈妈,记得不了,饿得我们头昏眼花的那一年?” “是吗?” “那天哥哥从外面回来,顺手拣回来一只鸡。 “可浑身都发了硬,看那样子,是人家不要了,也不敢吃了,才丢掉了的死鸡。 “臭的那气味,让这人和鸡还没有进门,臭气早就冲到屋里头来了。你也一下子捂住了鼻子。 “可哥哥高兴得像没有鼻子一样,还把它小心地捧在手里。看着我们,那脸上是乐喝的呢。 “一看到那鸡的眼睛里,几乎都要伸得出手来。别提有多高兴了。就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只死了的鸡。 “是什么样的人,在饿死了好多人那时候,居然还舍得就这样,丢下了一只鸡。还有最为重要的问题是,这样的鸡,它有没毒?还能不能吃呢?“ “我随便就问了句:‘哥哥,鸡死成了这样,也臭成这样。你还敢吃它吗?’ “不想哥哥看我一眼,心里好像说,是因为我有点担心和犹豫,会打消了他吃的决心。 “赶快说:‘人,都快要饿得死掉了。就是吃了它,我马上就死掉,也要吃了这只鸡。要是我吃了它,死掉了。那你只要把我拖到屋外,就是了。埋都不要埋。”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就是你和妈妈,也饿得埋不动我了。” “看到哥哥这么坚决。我也想要吃它。就是死,也要和哥哥在一起死。就是做个饱死鬼,也要比饿死鬼,要好点。还有就是那时,这肚子皮,天天是紧地贴到肩胛上。哪里还害怕这死了的,发硬了的,又发臭的鸡呢。 “我和你一起吃,要是死我们一起死。’我说。 “哥哥说:‘好,就是死,我们也有个伴。’于是兄妹两个,一个去涮好久都没有用的锅子。一个去外面,弄了几根干的龙眼树枝。 “不多就烧开了水,烫好了就去扯鸡毛。哪个晓得,这死了好久,发硬的鸡那毛,很不好扯。一扯,也会从毛上,扯带下来一点肉。看到那白白的鸡肉,毛尖上留着的肉,我们是多么舍不得啊。 “还是哥哥有办法,找来了剪刀,我就一刀一刀,慢慢地剪。还剪得干干净净了。哥哥连那死鸡的肠子,早早就烂做了糊,成了一截一截的,也舍不得丢掉。仔细地把它们一截一截地,清理干净。还加上了盐,双手轻轻地揉搓了好半天。 “开始我说,好不容易,三个人的脚,都肿得像玻璃镜子情况下,才捡得这么一只鸡,就弄它个一鸡三吃吧。可哥哥说这样不好,吃得太慢了点。肚子当时饿得受不了。 “我说那就这样,炒了吃吧。我想到这鸡的好多肉,都开始发了软,还发臭,要是再一炒,那不就炒得糊成了一坨?哪里还看得到鸡肉? “于是只有烧了一锅子水,煮这死鸡肉吃。想不到这只很臭的鸡,煮了之后,都还有好重的味道,却也出来了香香味道的鸡肉味。” “我记得了,就连我们屋里的空气,都香得不得了。” “是的,我们用鼻子,吸那满屋子的香气呢。” “哪晓得快要开筷子时,你却在那里和我们说: “立凤啊,立新,你们两个,吃它吧。妈妈本来是好喜欢吃鸡肉的。” “哥哥赶快说:‘你是怕死,不敢吃它吗?那我和妹妹,各自先吃一口,再坐下来,等上几分钟,要是我们没有事,我们就一起吃。’ “妈妈你说:‘妈妈以前就不喜欢吃。自从妈妈的眼睛犯了病,医生就告诉我说,以后不能够再吃鸡肉了。你们两个,快趁热吃了吧。’ “想不到,你这样一说,当时啊,好傻的我们两个兄妹,当时居然就相信,妈妈,你不能吃鸡了? “我看哥哥的眼睛,他心里似乎还有点高兴呢。因为讲,这是一只死鸡,可是一煮到锅子里,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于是我跟哥哥说:‘我们两个人吃,也要慢慢地吃。’ “哥哥问:‘为什么要慢慢吃。 “我说:万一有哪个人,快要出什么事了。另外一个人,就别再吃了。’ ‘于是我们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吃一口,看着你。看到我咽下去了,休息了一会,你再开口吃。 “也就是这样,左一口右一口,眼睛盯着眼睛,慢慢地吃,也三下五除二,不多一会,就吃了个锅底朝天。吃光了鸡肉,眼睛看着锅子哥哥的嘴里,还在流口水。肚子还饿得很。 “舍不得那些鸡骨头,就随手拿起一根,细细地嚼了起来,嚼着嚼着就咽了下去。一根一根的,又吃完了。” 第166章 快要死掉了就提醒我 “还笑着对我说‘妹妹,好香,这鸡骨头。’ “看到他吃得好有味,发现地上,竟然还有一根,也捡了起来吃,真的好吃。比鸡肉的味道,还要香些。只是嚼得牙齿生痛了。 “直到那鸡肉和骨头,吃得干干净净。哥哥摸着扁扁的肚子,还不解恨。看着那锅子,举起右手,勾起食指,把那锅子里面发起光的油渍,一次又一次,刮啊又刮的,舔啊又舔的,那声音还巴扎得好有味道。 “接着十个手指头,轮番往锅子里头刮了,放到嘴巴里舔。直把吃的一点一滴,都弄到嘴巴里去。 “我说‘哥哥,不能刮了。再刮,你的手指皮,怕是要刮破了。’ “他才吮着果然痛了指头住了手。 “吃完了,哥哥拍着肚子说:‘妹妹,我肚子里,听到有什么声音响了。这该是吃的这鸡吧,是不是真的,会有毒?我们两个吃了,今天晚上,会不会给它毒死?’ “我说‘怎么会,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他说‘有的人,是吃了就死。可有的人,是吃了好久,才会死的。’ “听到这里,我吓得就大哭起来。 “他一把抱住了我:‘好妹妹,别怕,有哥哥在这里。我晓得,要是那只鸡,会毒死我们,那是要趁到我们睡着了,它才会有这个本事。” “人睡了,才会死?’我就不相信。 “他又说:‘好多人就是这样,人一睡着,就没有再醒过来么?’ “这个我有点知道,记得东莞村东边,有一屋人,就是在一个夜里,全家都死光了。我和哥哥,都去看了热闹。只见几个人笔直笔直的,让那些人从屋里抬了出来。” “那是吃了什么?” “听人说,全家到小河沟里,捡了什么东西,回家来,煮了一大锅。一家人围着,就吃了一个饱。睡在大半夜里,全死掉了。 “我说‘那我们两个人,现在怎么办才好?’ “哥哥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就别睡觉。要是我肚子痛,快要死掉了,我就喊你。要是你身上难过了,快要死掉了就提醒我。’ “我讲:‘哥哥,你这是什么道理?快要痛死了的,难过死了的人,还会喊别个?’ “哥哥说‘妹妹好聪明,说得有道理。我们这样搞。’ “怎么搞?’ “就是一起睡到床上去。我的手,牵起你的手。你要是发现,我快要睡着,就用力地拉拉我。我要是看到你,也快要睡着,就慢慢地拉你。总之我们两个人,一个都不能睡过去。’ “我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就决定这样办。那天晚上,我们两个手就紧紧地拉着,平躺在床上。拉来拉去的,都不敢睡着。 “到天快要亮了,人困得实在不行。再也拉不动人时,他就睡过去了。我呢,怕得要死,坚持睡醒,醒着睡。可后来也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眼睛竟然一起睁开。我看看他,他看着我,发现我们都还没有死,高兴地跳了起来。 “只是我们那肿了的脚杆,和那天吃了后门上的小番薯一样,消下去了好多。” “那个时候,你们两个才这么小,就那么会吃了啊。佩服。这个事情,我全忘记了呢。” “很多年以后,我在一个岛国海湾度假。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们家里,一起的四个人。” “什么?我们一家,有四口人?在一起吗?” “是的。梦见了爸爸,哥哥和我,还有你,一起在吃只鸡。” “还记得,你爸爸的那样子?” “怎么不记得?在外面,我常常会梦见你们三个。有时,我往往会想,这是在梦里?还在现实?“ “梦里吧。” “反正是你们三个,都和我在一起。” “你爸爸是什么样子?” “爸爸高高的个子,和哥哥差不多。” “比你哥哥还要结实些。” “穿着黑皮鞋,白衬衣,西装裤子。上衣荷包里,还会插上支黑色钢笔。” “你爸爸就是喜欢,在他的衣服上,插一支钢笔。叫做什么派克呢。” “是的,那种笔很贵的。他为什么舍得买。” “哪里是买的。” “怎么得的。” “他恩师送的。” “这样啊。” “其实,平日里,他根本就用不着的。” 说到这里,妈妈低头想了好久,抬起头来,突然提高了声音: “孙立凤,你这个大骗子。” “人家怎么骗你了?” “你没有骗我吗?那你又是哪个时候,在哪里,见过你爸爸的?” “我是见过的。” “你是在我的肚子里,见过他的吗?” “妈妈,你还真的说对了。人家就是在你肚子里,见过我爸爸的。” “这样?” “人家真的是见过。” “好,你说见过,那就见过吧。” “那是一只好白好肥的走地老母鸡。你做了个一鸡三吃。” “鸡就是要做三吃,才有味道。” “你埋着头,正吃得津津有味。我看着你那花白的头发,就想到什么,心就好奇怪,问你: “你说,这鸡肉好不好吃?’你抬头来,眼神奇怪地看着我: “傻孩子,鸡肉,怎么不好吃?可是平常最好的呢。’ “我听了就说:‘记得你以前,不是跟我和哥哥说过。你不喜欢吃鸡肉。要是吃了鸡肉,会过敏吗?’ “你听了一笑:‘谁说的。 “你说,‘医生对你说的。’ “我的傻妹子,你才是个宝,哪里会有哪个人,不喜欢吃鸡,不能吃鸡的?那个医生,会是一个傻子吗?” “我说,没有人吗?” “你笑了笑说:‘傻孩子啊。哪怕就是一只死鸡肉,只要是你弄的方法对头,也是很香,很好吃的。” “这样吗?” “要是有人说,鸡不好吃,不能吃,那是骗你的。’ “听了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是一惊。梦,就醒了。 “我傻傻地坐在床上,听到外面海浪轻声细语,窗子外黑黑的天空。再才想起来,那时我和哥哥的年纪,都还那么小。 第167章 她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瞎过 “哪里又知道,我们敬爱的妈妈,在当年和我们说,自己不能吃的那只鸡,却完全是你为要让给我们两个小孩子吃。 “要晓得当时你那脚杆,和我们的一样,也都肿了起来。你还要肿得大一些,都像酒瓶子一样亮亮堂堂。那时村里天天有好多人,就会一家伙,睡了过去,再也没醒来。还有的人走在路上,一倒下去,就永远也起不来了。 “说不定是哪一天,你就会不在了的。可你却是眼睁睁的,把那只鸡,全给我们吃了。后来想起,当时的妈妈,还在一旁笑笑的,帮着我们在那里,把一坨一坨的鸡肉,放到了我们碗里。 “可你自己呢,却一口也没吃。就是连那鸡汤,也没有喝上一口。 “记得我和哥哥醒过来的,你笑笑地看着我们。才想起来,当年的那天晚上,是你害怕地守,吃了死鸡。怕会死掉了的我们,一个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呢。 “那种种场景,在深深的夜里,像一幕幕电影那样,清晰地让我过了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不断地闪现。想着想着我敬爱的妈妈你。流了一夜的眼泪水。” “好久的事情了,女儿,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敬爱的妈妈,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回想到了那个事情,每每到了吃饭的环节,只要一看鸡肉摆上了桌子,就会让我想来起那一次。 “我跟我哥哥一起,是如何如狼似虎的,吃光了那只鸡。 “还喝的那死鸡的汤,一滴也没有给我们的妈妈剩下! “妈妈哟,那时候,是不能吃鸡肉的。” “我想起你,饿着贴到背上的肚子,嘴巴里头,在咽着一口又一口的口水。还要装做开开心心样子,看着我们兄妹吃鸡。 “帮我们铲鸡肉,盛鸡汤。你那一心一意的眼神,不时就在我的脑海里,恍荡着浮现起。 “你的女儿,就再也吃不下去鸡肉了。” 孙立凤抬头看着那泪水早就流出来。 杨中华一下子倒是傻呆了。不想一只鸡的闲聊,引出来了那么大的情感阵仗。轻轻拉住了妻子的手。 两个人很开心地,做完那好玩的事。 杨中华拥着爱妻,一脸安详幸福地睡过去了。谁知道天还没有亮,孙立凤醒过来伸手去一摸,让她吃惊不小。 身边的人,不知什么为什么,竟然无影无踪。 “去了哪里?” 她心里就是一惊,问着自己。 屋外月光如水,在两个人踱步的龙头井边,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蹲着的身影。走近了,她怔住了。 没错,是老公孤独坐在这里,身旁放着烟和火机,地上,有好大一堆烟头。见她来了,也没有吭声。她的心里就是一紧,细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亲爱的。” 直到坐下来才发现,老公的脸上,全是泪水。一把抱住了挨拢来的身子:“阿凤。” “你怎么啦?” “没什么。” “你怎么会这样?吓死我了。” “你来了,那就好。” “半夜三更的,好个什么?” “我是想,正好跟你,说一件事呢。” “说吧。” “我说了,你,一定不要伤心。” 在黑暗中,孙立凤看到男人。想不到的是,刚才在无比的亢奋之后,又流露出来一脸严肃。 也不知道,现在的他,是想对自己说个什么。平白无故的,会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在这地方来说?于是,很不耐烦地说: “回来东莞村,才没有多少天,你东看了,西也看了。怎么就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有什么事情,就赶快说吧,我刚才那么卖力,实在是太累了,得要好好休息。” 杨中华:“我想说妈妈的那个事?” 孙立凤听这话,倒是一惊: “你是说我妈妈?她,有什么事了?” “事情,倒是没有什么。” “是怎么啦?说到这事,我就想到。在大白天,看到你为什么,那双眼睛啊,在我面前,总是躲躲闪闪的?” 杨中华:“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妈妈那个十分重要的事。” “她怎么啦?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了?” “我是说,她的那眼睛。” “什么?她什么。眼睛,是怎么啦?” “眼睛哦。 “说啊。有不能说的?” “唉。跟你直说了吧。” “好,就是要你直说。” “可千万不要生气?” “怎么又会生气?到底怎么回事?” “她那双眼睛啊……” “什么?是不能治了?” “不,不是的。” “那怎么啦。” “我是说,根本……” “根本?什么?为什么?” “唉。” “这大半夜里,让我追到这里来。你还唉,啊啊,这么吞吞吐吐。” “就是,没有毛病哎。” “没有什么毛病?” “就是,根本没有瞎。” “放屁。” “真的。” “是真的,哄我开心呢。” “当然是。” “一点都没有?” “没有一点!” 孙立凤如是遭电击一般,紧地抱住了老公,像看外星人那样瞪着他。 再之后,把他往前就是一推,狠狠骂道: “好你个杨中华。才来东莞有多久,竟然骗到老娘头上来了。” 老公双手一举,笑道: “我早就知道,这样子一说,你又要生气了。亲爱的。” 见他还这样从容淡定,孙立凤就是一愣,又想到什么。人仿佛从梦里清醒过来。扑上前抓住杨中华肩膀,眼睛瞪住了他: “你这死东西,怎么啦?刚才你是说,她那眼睛,根本没有病?” 杨中华一字一句: “是的。直到现在,是好的。” “好的。” “不是没有毛病,而且是,她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瞎过。” “这可是真?” “当然真。” “不会吧。” “就是。” 孙立凤双手抓住丈夫,痴在那里,有好久。还在摇着头,眼睛看着窗子外的远方,想了想,再说: “亲爱的,你不要宽我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 “不要骗我,好不好?” “没有骗你。” “不是吧?这问题,可不能开玩笑。” “没有开。” “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这可是几十年时间的一个大事。” 第168章 种种可怜至极的辛酸事 “一百年,也是这样。” “我还小,没去那边之前,她的眼睛,就瞎了有好多年。” 杨中华不管她怎么说,还很果断地说: “以前,哪怕是一万年,妈妈的眼睛,也是好的。” 孙立凤在黑暗中,看着丈夫发光的眼睛,再想了一下。一切都明白了,说: “那你说说,怎么办才好?” 杨中华抱住美丽,温软的女人,俯在她耳朵边上: “是得好好想个办法。” 孙立凤又是一怔: “那你意思是说,非得要去海外,帮到她治眼睛?要是这样,明明是好眼睛,你怎么去治?” “可以跟她说,她病很久了。我在这里,当然是治不好的。是要三个人一起去。找到那有名的医生,我们再陪她,慢慢治病。” “就说,由我们出钱。” “对,总之是得经过这一行,才能把眼睛治好。” “我就护身符不懂了,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弯,直接告诉她,你没有病,眼睛是好的,不就行吗?” “你以为这样,她面子上,能够过得去?在你们的心里,她能想得开?还有,在你们村里,在众人面前,能放得下这张脸?” “没有病,那就是没有病,你要想什么?” “得让妈妈从有病,到根本就没有病的整个过程,从医学心理学上,能够从容地,转出这个大弯子来。” “也那怎么能够转好弯?” “就是说,要让一个人,从有了几十年病的这个心态里,如何承认自己的病好了。没有病了。从此以后,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有这么复杂。” “有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我想个办法。” “什么办?” “我们一起,去一趟海外。” “要去吗?” “到我朋友那里,去完成这个过程。” “得这样。” “那就只有你,我,我的朋友,三个人在场。她的心,才会平静。” “她肯吗?钱不是用得更加多?” “跟她说是要继续帮她治眼睛!一定要治好眼睛才回来。” 孙立凤自言自语道: “你说得对。那一定去海外,找到好医生,帮她治好了眼睛再回来。” “唉,妈妈太苦了。一个人守小小的房子,整天来回在几个平方米地:苦苦地思念着,早就没有了踪影的丈夫。” “多少年来,她还能够这么开朗,可是你兄妹的福气。在我看来,倒是成为了一种信仰,用以提高你们向上生活的意志。” “可能是她这种思念吧。” “一年又一年,拉扯你们长大,却又要担心你们,在那种她不能知道的生活环境。还可怕的看着你哥哥,又在从事着她丈夫先前的那种,在她的眼睛里看起来,绝对是个十分险恶的工作。” “她自己,也危险之中。” “想不到就是,这么个身单力簿女人,能在这样情况下,坚持了几十年。我们讲她,是个多么伟大的人,让人敬佩的英雄母亲。都不为过。” “是啊!” 孙立凤潸然泪下。痴痴地长时间发着呆。 要说孙立凤,可是东莞最苦的女子。 还在娘肚子里,父亲就不见了。才要懂事时,家里头有的就是瞎子一个小哥哥。于是和哥哥两个一起,在张罗着家里的一切。 “妈妈的眼睛,没有瞎?而且还从来就没有瞎过?” 看着亲爱的人,孙立凤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记得还很小时,就听到好多人在说: “阿凤家里,有个瞎子特别能干。两只眼睛虽然是瞎的,可是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会做。还做得比别人要好。” 模糊记得那一天。妈妈在龙头井水边洗好衣服,正准备起来回家。一个不小心,人摔了一跤。再挣扎着爬起来,平时本来就不好了的大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几个小孩喊着打倒地主婆的口号,把地上的牛屎狗屎,一坨一坨地,糊到她的身前身后。连她头发上,都涂了好多。 等她慢慢摸索着,一步一步回到家里,牛粪狗屎,都快要干掉了。那时妈妈除了身上穿的,哪里还有什么衣服换?、 还是孙立凤一块一块,一把鼻涕,一抹泪水,帮她从身上抠下来那些狗屎牛粪。抠得也让她的泪水蒙住了眼睛。鼻涕涂在了脸上。 如果当时,妈妈的眼睛没有瞎掉,那她身上的牛屎,脸上的狗屎,自己都看不见?不晓得吗? 还有能记得清楚的,是有过好几次,妈妈是一个人在外面,在地里突然摔倒了。有好几回,要是没有人发现她,看发现她的那样子,不知早就死过去了有好多次。 还有几次,硬是自己和哥哥看到她没有回家,赶快去找她。才发现了她,大声叫着,把她从那些地方,让哥哥背回家来。 难道眼睛不瞎的她,会反反复复,在他们面前这样做?在自己的儿女面前,这样做吗? 或者是为让人家相信,他的眼睛,是真的是瞎了? 想到过去的日子,种种可怜至极的辛酸事,完全没睡意的她,起床蹑手蹑脚,妈妈床边上。 眼下的妈妈,睡得正香。鼾声传来,幸福而且安祥。 女儿女婿的归来,很明显的她,看起来年轻了很多。可孙立凤看着暗暗月色下的妈妈,心中一阵战栗,双膝一弯,人就跪倒在地上。 “辛苦了。敬爱的妈妈。” 心中一颤栗。此时此刻,安安静静的母亲呵,在她一生当中,吃尽这些后辈们不知有过的多少苦难! 可她对儿女们时时刻刻地,是在微笑着,一步一步地走来。 孙立凤回忆起在这屋里,从小到大所经历过的一切。一天天长大的一幕幕,想到天亮。在孙立凤心还不得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竟然要做个眼睛并不瞎的瞎子!一个人一时间这样做并不困难。可要一天天的,一月月,一年年都这样做!是怎么回事?她是为了什么? 杨中华手软软地搭在她肩上。人也跪到了她身边。孙立凤紧回抱住丈夫,口中喃喃的说: “可怜的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第169章 那真的是骑马没有碰到亲家 蝴蝶电子科技有限公司办公室。 田小青一脸汗水,几乎俯在办公桌上,神情紧张地接着电话: “什么?这次发出去的货,又发生了问题?嗯,客户把产品退了回来……” 放下话筒拍着窗户,叫来正在外面的人: “快,通知各车间,马上停止生产!所有产品,都要再进行严格质量检查。” 杏子紧张地看着她: “老板,又出了什么事?” “你先别管。去车间,通知全体工人,看这样子,又得停产了!” 不多一会,就听见机器声慢慢停下来。 公司门口排着长队的提货车,就都看不见了。 正在这时,孙立新一脸轻松进来。 田小青强作笑容,迎上来说: “这么多年来,顾不上父母,也没留下恋情,渴求着,心中的理想能变成现实。我找啊找!所见到的人,谁都不相信我。终于在这里,有人相信我了。” “是的。” “主要是你相信我。刘老板也相信。打算就这样,好好干下去。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可哪里知道,又出了名堂!” 孙立新笑着: “事情我都知道了。该这样的,是好事多磨吧。一个人想做一件事,并不难。可要做好一件事,不可能就会那么顺风顺水。” “我经不起磨了啊。” 我始终相信你们,开始走出来了这一步。面前的太阳,刚升了起来,你们的生命和事业,才刚开始呢。” “电子产品,我是不懂的,但是,你们的产品,确实有种与众不同的。可我却认为,你们生产的,真是一种极为人希望的电子产品。” “前路茫茫。” “我相信你。” “怕我以后,会害了你。” “相信自己。目前现象,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个偶然。我相信是完全可以克服问题的。好好努力吧。过一会,上面有些领导会,来看望你们。” “领导要来吗?” “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好好地提出来。适当地伸一伸手,也是上面加大对我们支持的一个好机会。” “领导会来这里?说实在话,这么多年来,我最怕的,就是上面的领导。” “要做大事,忍字重要。” “我们那边的人,不太会做这个事。” “你现在是东莞人。” “这样吗?” “为了你,也是为了东莞。” “现在来。” “是的。” “那真的是骑马没有碰到亲家。骑驴呢,倒是碰上了。” 孙立新大笑着: “管他什么马呀驴子的。你就放心吧,这边的领导,不是你以前在那边的那些领导。他们也是知道公司目前的情况,才想来看你们。” “会有什么结果。” “是要发给你们一颗定心丸子,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 电子产品技术员宿舍内。 小蒋躺在上下铺铁床上,看着暗色的屋顶: “这些事,发生过了很多次。这回,我再也不相信眼泪,一定要走了。” 田小青看着他,强忍住眼泪: “想上哪里去?” “我不知道,该上哪儿去。可还是必须,离开这里。” 田小青:“走,说得这么容易!要是你独自走,那这边的事情,怎么办才好?” “我哪里有本事,管得了这么多。” “还有这么多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姐妹,你能离开他们,忘记他们?” 一位工程师: “麻烦的是,我在老家那边,什么也没了。工作,没有了。工资,也没有了!就只剩下一本户口簿。” “你还有户口,我连这个本本,也没得了。” “我把它带了过来。有什么用。先还以为,能在这边,让我实现自己的理想,大展宏图呢。却是一个梦,太伤心人了。” 小蒋:“天啊!这屋漏,又偏逢那南方的连夜雨。上天都容不下,我们产品了。看样子,这里也我的一个梦。” “是梦,就会实现的。” “这么久,哪里还看得到希望?眼下却是前面有追兵,后无退路。” “小蒋,这里少我们可以。是不能够少了你的。” “你们吃不上饭,要走了。我,就不要生活了吗?” “一个人的夜晚在梦里,可能是个美梦。要是天天都在梦里,那就是噩梦。” “是吗?” “因为我们是个凡人。是要吃饭,要穿衣。要养家,得糊口,还想着老婆,孩子的凡人。”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牢骚,说着说着,一起唏嘘起来。 小小的屋子里,人的心,绞成了一团乱麻。 见众人是这样,田小青也一时间里,心情沉重。也不知道,自己再要说点什么,能够解开大家的谜团才好了。 众人有这个想法,从她过往的经历,是不足为奇的。早就知道了。 可小蒋作为这个项目的核心人物,也是自己努力培育,已经看到了很多希望的台柱子,眼下竟然也有一些,小小的动摇了。 这就让她不知道,下一步的计划,怎么办才好了。让她心里的阴影,一时间那是很重的。 卡拉OK夜总会里。 走过五光十色灯光暗暗的长廊,在激烈怪异音乐声中,几个西装革履人步履匆匆,来装修豪华的包厢。 室内卡拉OK的灯光,更加幽暗。 杨中华和几个他引进的台北商人朋友,正在这里玩。来的几个人,当然想要搞点什么名堂。 杨中华一看就知道,他们有点要找事的样子。 面对着这个场合,杨中华还平静如水。他这个人,到哪里都是不想搞事的。只是今天的客人,是他请来投资办厂的朋友。 杨中华表面镇定,还没有说什么多话,可那些朋友们,有了人,有了气氛,玩的就是相当开心了。 却不料大家正在好玩时,有个陌生人冲了进来: “什么事。” “你们要做什么?” 果然这个人在昏暗灯光下,仔细看着跟他坐在一起的几个女人。 用手指着几个的其中一位,立即就变了脸: “这不是我的女朋友吗?跟我回去!” “谁是你的女朋友,我不去。” “卡拉OK里头,都是来玩的。谁还有谁的,什么女朋友。哈哈!” 众朋友也是年轻,血气方刚人物,听了当然就生气。面对这个人的无礼,丝毫就不让。 第170章 他娘的老子就是要走 一时间,针尖就对了麦芒,双方一起,上前论理。 这边送了话才出去,那边横出一句话过来。 在阴暗光线里,浓浓酒气当中。众男人汉之间,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人多嘴杂,不多会,不知是谁,就先动了粗。 待本来雾里看花的杨中华还没明白,随着尖叫声,对方的一颗头,早就被朋友手里的啤酒瓶子,给砸破了。 对方一看这样子,居然不闹不算,甚至连话都没说,一溜烟就走了。 见人家头都破了,还乖乖地跑掉。杨中华心里还在纳闷,这些人怎么搞的。就熊样子,没点子血气。 难道连手,都不敢回,就输了吗?要是早知道如此,那又何必当初。 谁知道才几分钟过去,突然间,外面冲进来了好多不明不白的人。 包厢里头,气势更凶的人,就站得满满当当了。 是惊动了地头蛇吗。 再接着酒店经理,主任,全都来了。最重要的人物,就是那尖脑壳。原来那几个人,是他的好兄弟。 酒肉兄弟的脑壳,让人家给搞破,这几个台北佬看样子,不就死定了。人家一起来,把这几个人,倒是吓得屎尿直流。 他们才来此地,出门双眼抹黑。连个躲,都没有地方的人。不料尖脑壳大吼大叫时,横目怒眉,不由分说,就要把这些人,一起要带去他的派出所。 可这时事情,也是巧极了点。麦妙娟也不知为什么,一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 “大家都不准走。” 她就坚持着说,不让带走这些人。 “你是谁,不准老子走。” “他娘的,老子就是要走。” 一个纹了大手,指到了麦妙娟的脸上。 尖脑壳一看大事不好,赶快上前,把那几个人回到身后,再对麦妙娟陪笑道: “麦主任,这些台巴子在这里闹,不带几个去,是不行的。” 回过头去,对杨中华示意,让他跟那几个朋友,一起出去了。 在一位警员的指引下,在另一间房子里,杨中华和几个朋友,一个人只罚了四千块钱。就让杨中华们回去了。 回过头来,居然指挥早就傻在了那里的尖脑壳,把那几个本地人,倒是要一起带回派出所。 “我们是本地人。” “我犯了什么事。” “就只是打个架,就要这样子吗?” 前前后后,麦妙娟身边围了好多人。 尖脑壳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了: “麦主任,你这样简单处理问题,可能要出事的。” 多年的工作经验,尖脑壳的谈言吐语,也上了一个层次。 麦妙娟沉默在那里,理都没有理他。 果然天才刚亮,人才来办公室上班。 门口就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人,黑压压的一片,骂骂咧咧,把个孙家祠堂,全包围了起来。 这样人才一多,那乱七八糟的骂声,就更加大了: “狗东西,你们这些扒里扒外的官,全是王八蛋?” “还他们的什么台巴子?你们怕人家那些人做什么。” “把台巴子打人凶手,流氓狗东西,为什么当场就给放了。” “你们是东莞人吗?把我们兄弟,关到你们派出所黑屋里。” “狗派出所,狗管理区哦,是哪个人管的?” “这天下,不是我们东莞人的天下了吗?” 人越来越多,有的人骂着骂着,还有要冲进来的样子。 听外面众这样一说,孙立新也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知道从大清早开始,孙家大祠堂的前前后后,为什么就会有这么多人。他让人赶快把孙大海请了过来: “老大,你叫我来做什么。” 谁知道,左请右请,孙大海三番五次,都没有来。实在没有办法,一进门来,倒是先发了这个话。 孙立新当然早早就知道,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他就没有叫麦妙娟。倒是叫来了孙大海。 “哪个惹的事,哪个来收拾。叫我来擦屁股?” “怎么又是这个事了。不归你负这个责吗?” “我负什么责。你知道,是谁下的这个事吗?起了地皮风,你倒是找到我头上来了。” “大海,我看你今天这样做,是不是要在我们管理区里,闹出个乱七八糟的惊天大案来?” 孙大海一听话说得这么重,脸上就很不自在: “是你们有领导,把打人的台巴子,当场就放掉。倒把我们的人关了起来。你们不是早就说:一旦有什么情况,先要保护好我们自己的人? 这时候外面的声音更加大了。 “还我的儿子来。” “儿子还这么小,就犯了什么法吗?” “口口声声,关心群众,你们是关心群众?” “他们关心的是台巴子。” “这里是台巴子管理区,还是东莞管理区。” “昨天晚上,有些人这样做,还说是做对了?” 孙大海的脸上,像是在品外面的吼声。 “和气生财。懂不懂?不要不服气。“ “要财,就不要道理了。” “你说说,是谁,帮我们东莞,带了这么多钱,来投资的。” “为了投资?就整自己人。” “你可看见?人家在这里的厂房,早修成了一条街。要是你们也能这样,那管理区照样会怕你们,也不敢得罪你们。” “唯利是图。‘ “你说,我们现在怕的是什么?怕的是你们说的,那些人吗?” “你就是怕。只要人家是从那边来的,那人家不也是个人?可你们这样怕,不真的就是,壮什么人的志气,灭了什么人的威风? “我们怕谁?是怕的人家,怀里揣着支票,不肯来这里投资。到其他地方去了。这里,你是知道的,地处粤港澳核心地带。可河涌地理关系,本来就是电尾,水尾,路尾地方。” “不是来了这么多?” “我们只要做成一个能好好求人家来的环境。人家要是不来了,什么管理区,如何东莞人,还有什么东西,什么本钱,可以和人家,说得上话?” “要钱不要脸了。” “昨天晚上,出手打架那些人,你能说,是什么人?这些人是谁叫来的。还请你们,给我劝了回去。” 第171章 这样会误了荔枝的飞机 “是我们的子弟。小小孩子,犯了点事,就这样吗?” “那几个人,我还不知?惹出来了大小,有多少事?我们也关一个夜晚,过一会马上就放。” “放了就好。” “你还有什么多话,要帮他们说?” “我是帮道理说话。” “这些人就是放,全部也要到家里,自我反省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你要干什么?” “谁也不准去上班。要交检讨到我这里,大家看通过了,才准重新上班。” “这个还可以。” “手上才有点钱,那人,就想要飞到天上去?” 一席话,把个孙大海说得青筋暴了出来,瞠目结舌,傻在了那里。 一句话不说,也不看身后那些人,自己走开了。 孙大海家里。 因为尖脑壳惹出来这个事,又狠狠地打了脸。才当了不久的所长,自然感到晦气。眼看就快要当不下去了。 他老是想,自己与这世界,社会,还有这么多的东莞人,外地人,是越来越格格不如了。还做其他事情去吧。 孙大海的主意,也是很多。随便做什么事,都显得很有能耐。 决定去做事了,才没有多久,众人就看见装着荔枝大货柜车,在孙大海身边停下来。他上前招呼司机: “兄弟,喝口水,再走吧!” 司机:“老板,不行!这样会误了荔枝的飞机啊!” “好,一路平安。” 车子走远,孙大海拿起了电话: “北京的宋哥?” 阿洪听了这话就说: “孙大老板,你的生意只要一做,就做到了北京城。这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荔枝。怎么就没有见那个,生意一下子,就能做到哪里去。” 孙大海说完电话,眼睛看着阿洪,诡秘地笑了笑: “不知道吧,好多诀窍的。” “你就莫吹了,卖个荔枝,有什么名堂。” “我这荔枝,刚才在树下时,交手的成本,你说,多少钱。” “五块。” “胡说八道。” “那是?” “四十块钱。” “树下交手,四十块一斤?能有这样好生意?” “这你就不晓得了。” “包金子。” “三更半夜,就开始下树。天刚一亮,车子就到了广州机场。下午时间,在王府井的水果柜台上了。” 这话听得阿洪眼圆瞪: “有这样的速度?” “等下你就可以,听到那边柜台上,给我的回电了。” “这样的天价,那你不发了天财?” “要晓得,荔枝,那本钱,也是足足的。” “本钱?这有什么讲究?” “首先,是要在百年左右老树上结的。成长期间,一不能打农药,二不可以施化肥。” “这样子,那有个屁荔枝给你呢。” “你猜对了。产量,自然就相当低。不过,这就有了一定的质量。味道一旦上去,怎么会没有天价?” “也天不到四十。” “同时在这边,早就定下项目。那边去找有底实人,帮着我接货。当然就更加有价钱了?” “下树就四十?百年老树?太有本事了。你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想不到的好主意?” 孙大海说完话,也不管麦大经理还呆在那里。又要去养鸡场工地,检查工程进度了。 杏子这时走过来: “那么早就起来,事情都做好,还想要忙什么,去休息?” “想去看养鸡场的工地,这几天,就为了这几车荔枝,没有去那边检查一下。” “你知道吗?电子产品那里,又出大事了。” “是吗,他们的事,真的多呢。” “刘太太又从那边过来了。这回,要把刘老板以前放下去的流动资金,全部抽回去。” “这个影响不会太大,他们的流水,可多了。我晓得的。” “哪个的流水多?” “你没看见吗,那装货的车,排成了队呢。” “多个屁,这几天,外面又退回来好多钱的货。田小青吓得半死。躲在办公室哭了好久。赶快叫厂里停工了。” 孙大海并没什么表情: “这可就是个事。明白了。” “我没有告诉你什么,又说明白了。既然明白了,那你还要去干什么?” “有事情,有困难,事情也是要做的。” “看样子,人家的厂子,怕是要死火了。” “他死火了,是死火了。” “厂子都死了火,没有了工人,哪个还会要你这些鸡?” 孙大海听了,哈哈一笑: “女人呀,你个死女人,真的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短,你才短呢。” “人家这么大个厂子,怎会像你说的,一个死字,就能垮得了吗。” “这么以来,垮的厂子,还少了吗?” “你就没有看见,垮的还是少,建的那是太多了。” “那它就不会垮?” “生意就如上战场。胜与败,那可是兵家常事。世界上的事,有哪个事情,会是这么顺风顺水?” “我看是很难。” “你晓得有什么内幕。” “反正里面问题多。” “哪怕再多,你可知道?电子产品的背后,是哪个大老板?” “不就是几个外地人的?” “开的什么玩笑,是我们的管理区。” 杏子瞪大了眼睛: “不是田小青的吗?” “怎会是她的。老板,可是我们自己,东莞管理区。” “怪不得。立新,救济,妙娟,他们,轮流地转过来,又转过去的。是与我们都有关的。” “对吧。” “那立新啊,来的是最多了。” “还有,这么大的经济实体,会垮掉了这小小的电子产品?” “是吗?” “别看他们平时,不太理睬我们这些人。人家有自己的做法。” “是有点神秘。和好多厂子不相同。” 我还是相信,我们东莞人,只要是做了,无论碰到什么困难,是会有办法解决的。” “人才那个个都是的。” “是吧。可别小看了那帮人,解决的能力,克服困难,是非常强的。相信很快就会壮大的。” “那就好。” “我还是看好了那些鸡,只要他们有新的好的产品一出来,人马一多,就会来要我这些鸡的。” “为什么?” “这些鸡,可是他们最好的原味,自然生态的料。不信,你就给我好好地等看。再说,阿洪那边,也要去打听一下。酒店我看,生意好了很多。” “是的。” 第172章 难道我们就这样分手了 田小青心急如焚,一路小跑。 一群人在前面疾走,她快步在后面追着。那模样,就像是个失了恋的人,痛苦的要分手的情侣: “兄弟姐妹们,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就不能再好好的,坐下来商量?” “商量了多少回啊。” “难道我们就这样分手了?也不让我,好好地送你们一程?” 风水轮流转。 蝴蝶电子科技公司自从开工以来,就是反复了再反复。 今天,是顾客盈门。明天,却又是门可落雀。现在的大门口,看不到以前那川流如织的货柜车。 几位工程师背着双肩大包,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厂门。 自从做出来了项目,这支小小的队伍,一时间聚聚散散。一下子又分分合合。一次又一次的,也有过了好多次。 可是哪一次,也没有这一回,让田小青心痛得这么肝肠寸断! 听到后面田小青凄婉的叫声,几个人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引起了各人的心事,径直往前走了。 只有小蒋一个人,则是一步一回头。一脸的撕肝裂肺地状含着眼泪,像个依依不舍,就要离开亲娘的孩子: “田姐,让我们走了吧!要不然,我又会跟前几次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舍不得离开了。” 话说这里,小蒋已经是泪流满脸,几乎看不清楚对面的路人。 田小青也是在流着泪,又一次撕心裂肺地: “大家请不要就这样子,说走,就走了吧。难道你们对厂子,就没有了一点希望?” “现在没有了啊。” “为什么就要舍下了辛苦奋斗过的这一切,甩下我一个人,都要走了?小蒋,你真的,就舍得走了。” 看到后面的田小青,在不肯放弃地跟着他们的队伍, 几个人又一起回过头来,站成了一排。跟大姐大她,就是这么深深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就要离开时,麦救济的车子,却风驰电掣而来。一见了这个阵势,将车子很快停到了一边,跳下来,笑容满面地对众人说道: “我的董事长,他们既然要走了,还让人家走了吧!” 一听这话,田小青莫名其妙,心里想,这小子,不是来捣我乱的吧。 “兄弟们,这天下没不散的宴席。何况你们,是各有大志向的知识分子呢。” “我们只是打工仔。” “这也是你当老板的,也不可以强求别人的道理。几位硬是要走,恰恰我这里,有个顺风车。” “谢谢了。” “不客气。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感情一场。就让我送你们一程,大家认为如何?” “不顺路呢?” “当然啊。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碰各位。同时我也想,跟你们留下来一个念想。你们谁要走,那就上我的车吧。” 说话间,麦救济对田小青,还使了个眼神。 这时的田小青,真正是脸上急,心里痛,差不多火要烧了眉毛,哪里还看得出来,麦救济的什么眼色。 只是也恍恍惚惚地,跟着麦救济,一起眼睛看着众人。 最前头的那位,脚才要上了车,却又迟疑地说: “麦厂长,我们几个,有的是坐东边的火车。还有却是去南边的长途汽车站。他直接要去机场啊。” “不要紧的。” “你又能怎么送我们?” 麦救济手一挥,马上说: “就算我专门来送你们,这也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就只要先近后远,先急后慢,也就行了。” “这个好。” “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开开心心地离开东莞。平平安安,回到家里。田姐,辛苦你了,也陪我一起,送送你的亲爱的同事们吧。” 田小青犹豫着,也上了车。 在麦救济指挥下,几个人都跟着田小青上了车。 麦救济不说二话,仿佛心里,也早就有了什么事。再不看他们一眼,就把那车子飞快开动了。 只见这车子一会是东,过一下,又是西,才转了几个大弯。看着窗外的小蒋,心里就很奇怪了: “我的好麦总,你这车子开的方向,我看起来,好像不对劲哦?” 麦救济头也不调过来,不紧不慢地说: “没有吧,你好好看看,前面的大方向,是对头的!” 小蒋迟迟疑疑地: “不太对吧!什么大方向?” 田小青听到他们对话,也看窗子外的风景,仿佛在心里,有了一点明白,刚才麦救济那眼神了。于是也替麦救济掩饰道: “好好坐着吧,大家心都别太着急!反正,会送你们回家,就是了。” 几个人说话间,载着一车子不安和惶惑的脸,来到了大酒店门口。 车子还离得很远,就看见麦妙娟带着几个人,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在专门迎接他们。 看到车子近前,麦妙娟躬身一步上来,像酒店里的门僮一样,笑迷迷习惯性的,用手帮到去护住了,人家本来就好高的车门上框。 众人还在车子上,就见到了这阵势,一时间那是个个神情诧异非常。看到车子外面,那一张张笑得灿烂的脸,真的就是眼下,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只好个个满心倜伥地走下来。 “麦厂长,你不是说,要送我们?怎么倒是把车子,开到了这大酒店?这是想要干嘛?会影响我们回家的。” 下了车子才迈开几步,就有个工程师,可能心里实在是太焦急,那人性子呢,也太火爆了点。一时实在是忍不住,终于就发了飙,把手上的袋子,往地上狠狠一甩,站在那里,就大声开问了。 麦救济督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帮他提起了上地的袋子,边走边说: “好兄弟,我说,你就不要性子太急,来吧!请大家上去,到了那里,你们就知道啦!” “我们要赶路。” “知道,就是要赶路,也差不了这几分钟时间。” 小蒋感到,是不是受了怠慢,或者是人家在扯谎。于是也赌气地站在那里,一手扶着车门,眼睛看着麦救济: “老朋友,今天你不在这里,给我们讲清楚,我就不上去了!” 麦救济这时才觉得,在平时,自己是太小看了这帮知识分子们的倔强。这些人到了关键时刻,还真的是挺不容易呼悠的。于是就回过头来,一字一句地说: 第173章 这话倒是把他说得面红耳赤 “亲爱的兄弟们,你们可不知道,在我们管理区里,还是很早以前,就有了一个很好,也很是悠久的传统。” “你们的传统,和我们回家,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吧,就是每一个来到我们管理区里的人,都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是不会让客人,两手空空,离开这里的。所以呢,我们在上面,给诸位备下了一份小小的手信。就是我们广东当地土特产。” “我们现在要的是回家。” “请大家上去,拿了手信,马上就下来。车子就开走。你们说,好不好?再讲我们也不是,非要逼着你们有去意的各位,一定要留到这里。” “不留就赶快走啊。” “还是请上去吧,我的车子和人,都在这里不动。你们看,火也没熄,就安安心心,专等着大家。” 听了这番合情合理的话语,你看那全是真诚的眼睛,众人这才疑疑惑惑的,接二连三下车进了门。 最后一个是小蒋,还很不满意地留下了一句话: “既然是个小小的手信,那何不先拿下来,还让我们都得上个楼。” 麦妙娟倒是很和气地看着他: “小兄弟,你最年轻,还怕这几步路?” 这句话倒是把他说得个面红耳赤,只好跟着前面的人,也上楼去了。 场面让他们惊呆了。 大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 最大的包厢里,一张极大餐桌子,早在那里了。 孙立新带着几个人,早就笑逐颜开地在电梯门口,欢迎着大家。 麦妙娟、麦求富、麦救济,从容地簇拥着田小青和几位工程师进来,让他们都坐到了上首后。几个主人才在下面,一一落了座。 众人看到上下首的情境,急于着只想拿到手信的人,一时间也感到,人家的真心情谊,实在是难却的。于是都不声不响,默默坐了下来。 小蒋往前一步,发现自己要坐的位置,正是在主座上、吓得舌头往外一伸,步子停了下来。要左推边一个人坐上去。人家不愿。又想办法,要右边的一个人上坐,可是也没有谁肯。 孙立新看了,哈哈大笑道: “蒋工程师,请随便坐吧。” “你们这个安排,哪里还是随便坐,我可不敢当。” 麦妙娟看着急,说:“人齐了,那个位置,就是留给你的。” “我皮包里头,可没有人民币买单。” 众人听了大笑起来。 孙立新坐在正下首,眼神温和,像一位装了满脑壳祥云的大师: “坐吧,你买单,我出钱。” “好,领导,你可要说话算话。” 待大家都落好了座,孙立新这才缓缓说: “亲爱的兄弟姐妹,十分感谢各位,为我们东莞,奉献了这么久时间。最近工作忙,没好好陪大家,一起吃个方便面。在这里,你们的工作,真的是太辛苦了。” “不辛苦。” “今天是诚心诚意,来给几位送行的。请各位吃个工作餐。大家用好了之后,就请麦总,送你们上车回家。” 众人听了这些话,一起不明所以地看着孙立新。 这边还在说话,那边在阿洪指挥下,头道菜小碗鱼翅,就了放上来。 麦妙娟打着手势,一个劲地在招待着大家吃。 几口鱼翅才下肚,只见一个工程师很不高兴了。他把手中的小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眼睛扫了下四周,说: “你们先是说,让我们上来,拿到手信,就走的。可是却来了旋转餐厅,搞了这么大的一张桌子,就让我们几个,来吃这苞谷糊糊?” “不是的。” 有人插他的嘴。 “到底是玩得什么名堂?” 田小青看着这样子的安排,又听着孙立新的话,心里早就是热乎乎的了。可这位工程师一说话,心猛的就是一颤,赶快用眼神,想止住了他,不要再多说什么。 可又看到在那个人的吆喝下,几个人还在那里,不肯就吃的人,情绪差不多,也要上来了。于是就端起手中的小碗,看了桌子上各位一眼,对孙立新,也对大家笑道: “孙主任,太感谢东莞人好情好意。也感谢孙大主任,点了这么客气的大餐。趁热吃了它吧。” 几个人相互看着,仿佛没得解释,硬是不肯动。 “这道菜,叫做鱼翅。可不是玉米糊糊。” “是鱼翅。” “光是手中的这一小碗,牌价就是三百块。孙主任,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我到这里,也有那么久,天天吃的,是方便面。” “对不起你。” “可你从来也没请我,吃过这大餐。今天要离开了,才这样请我。可今天我的胃,又不太好,要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你可得负个责呢?” 知道田小青是在玩笑,可这又特别的话。孙立新只是笑笑。 只是那吐出来的字,却如一颗一颗的明珠,闪亮在了大家的心头。几位工程师这才恍然大悟。看着面前这碗,要价得三百块钱的苞谷糊糊,各人的眉宇之间,都有了一点感动。 众人的感动,都还没得完毕。 下面是阿洪的主角。 只见他带着人,接着上来的,竟然是一般人认识的,大盘红烧人参,清蒸鲍鱼,酒醉大龙虾。连XO红酒,也开了上来。 看了这菜品和酒的排场,田小青就一时间,不免眼睛红红的。再说: “孙主任,这个时间,才是中午,吃一个便饭就行了。” “就是请各位,吃的便饭啊。” “有个什么事,你说说,不就是了吗?” “先吃便饭吧。” “你说的这个规格,还说是便饭吗?下来了这么丰盛的酒席,你是想要做什么?” “没有什么。也觉得,大家离开家乡,告别了亲人,参加我们东莞建设,也有这么久。” “我们就是打个工。” “离开了家乡,你们就是暂时没有父母关爱了的孩子。我们东莞,就要好好的关心你们。只有自己父母的关爱,才是最好的。” “谢谢了。” “这么久了,你们睡的是上下床,吃的是方便面不算,还天天蹲在地上吃。实在是对不起你们,在这里做下了这么多的奉献,再丰盛的山珍海味奉献出来,也都报答不各位在东莞管理区,对大家辛勤劳动付出于万一。” 第174章 只因为天有不测风云 说到这里,孙立新停了一下,看了看一桌子人,再说: “亲爱的各位,记得当初,你们是带着很大希望来的。在这么长时间里,喝了那么多自来水,吃了那么多方便面。还为来这里,辞去了的工作,离开亲人家乡,旧朋老友。” “这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是要离开。” “想不到的是,只因为天有不测风云,投资者刘老板那边,又出了点事情,该到位的资金,在一夜之间,缩了水。” “管理区对我们,是够好的了。” 说到这里,田小青抢着说。 “屋漏又偏逢了连夜雨。这边是近百万元产品,发生严重的质量问题。一个极为重大的失误,这是我作为负责人,不可以推卸的责任。 “是我的责任。” “接二连三的打击,的确,留不住你们啦!我也只好在这里,向各位,说一句抱歉!”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再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孙主任,”一个工程师看他还要说下去,自己实在是忍受不住,就插上了嘴: “敬爱的孙主任,就不用再在这里煽情了。还是实实在在,让我们快点走了吧!有些人的时间,已经是太紧,只怕是赶不及了呢。” “是要让你们走了。可我们上面的领导,一知道了你们这事,马上就开了紧急会议。刚才,还再一次用电话,跟我传达了一个最新的决定。” “你们那些没有事做,一天到晚坐办公室的人,决定也太多了点。’ “一定要走,我想还要在这里,向你们报告一下。让你们知道,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些情况。” “还有什么事?” “我们的有关部门,愿意承认你们因为来东莞工作,辞去了公职,或者是工程师的工作关系。决定重新为你们在这里,建立好你们新的档案。” “档案也可以吗?” “按照你们以前的工资级别、职务级别、职称,顺延的升级升职,再补发你们这一段时间的工资和各种补贴。” “那我们不就?” “如果你们愿意在蝴蝶公司继续工作,就工作下去。如果想要另外选择,也帮你们在管理区内,调整新的工作岗位。” “这么好?” “同时还协助你们,调来了直系亲属。并且要尽快为你们,还有你们的众亲属们,在愿意来东莞的情况下,办理好他们的户口,安排好各家的住房,家属的工作……” 话说到这里,在桌子上众人的脸色,从一开始的绝决,改变成了犹豫不决。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大事,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在各人的面前,这又送上来了各式菜品。 在东北人的面前,摆上了猪肉炖粉条。 云南人的,则放了大碗过桥米线。 贵州的,是色香味齐全的青椒炒肉。 “孙主任,这可是我老婆,炒的青椒炒肉味道啊。” “应该是妈妈,包的猪肉水饺,会帮我放很多香菜的。” “我的个天,多么好吃的正宗过桥米线。” “还有道地的螺丝粉啊。” 可是有个工程师,却看也不看各种菜品,低着头在那里说: “敬爱的大主任,就来一句干脆的。请你先别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吧。这次啊,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走了!” 孙立新并不理会,继续说: “关于蜻蜓公司,领导也及时地作出了决定: “被抽走的流动资金,由上面帮助协调,从银行里低息出来贷款,先行补上。退货的报损,由管理区承担。” 田小青喜得快要跳了起来。她看了看大家,强行忍住了。 “董事长,依然由田小青同志担任…… “我?” “还有一个特别好的消息是,就是在座的各位,纵然是要离开管理区,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你们哪天,有再回来的心愿,只要给我们一个信息,就会派车去接你们回来。” “孙主任,你刚才说的这一切,是真的吗?” “我感觉,似乎超出了你们的权力范围。” “请相信我们吧。这么多年来,一切都在改变。尤其是敢为天下先的东莞,我们是不会墨守成规的。” “要是真的,那我们几个人的这辈子,又能够碰到有多少人,能给我们,许过这样的好愿。” 孙立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频频在点头。 田小青则是带起哭腔地说了: “亲爱的兄弟们,士为知已者死。我们还是不要离开,我们的这个新家吧。孙主任都这样说了,这天下到哪里,我们还能够找到,有这么好的工作,生活,学习条件?” “是的。” “我们要是再离开,自己还个人吗?我们对得起东莞?” 一位工程师也哭着说: “按主任这样讲的,田董事长!我们真的是不是,是不该就这样走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面对一餐桌上的佳肴美味,满屋子呈现出来了一片参差不齐的唏嘘声。 “领导也跟我说了,他一结束了省里召开的电话会议,马上就要过来,看望大家。还有个小小的事情,这是我们的,有个事情,很对不起你们诸位。” 孙立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众人听着,开始没有了声音。再一起相互你你我我看着。一起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只是每个人面前的那些特色食品,似乎触动了人的心灵深处。只见一个工程师抬起头来,泪眼一直站在旁边的阿洪问道: “老板,你们的酒店,会有人做拉皮?” 早早候在旁边的阿洪笑笑说: “本店五湖四海菜品的做法,都是有的。我知道,你是来自陕西的。” 又有一位,也接着开口了: “重庆小面,你们的厨师,也能够做得出来?” “是的。” “这面,味道是有点特殊。应该是很好吃的。你们也能做?” ”我们当然能做。” “能什么做,这一大碗,重庆哪个人,都做不出来。这可是我妈妈的手艺,你们是从哪里,学到手的。” 年轻的小蒋,毕竟是性情中人,这时,他吃完了面前的水饺,声音哽咽着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了。 第175章 熏都熏得死你一万次 阿洪笑眯眯地拦住了他: “兄弟,请问,你有什么,要我帮到的?” “我是要去后厨。” “做什么?” “要看看,你们今天上灶的厨师,是哪一位?” “干嘛?你工程师吃了鸡蛋,还要去研究那只老母鸡吗?” “因为刚才的出品,奇怪得很。” “有什么新发现的啦。” “我吃的那水饺,感觉到全是我奶奶,做出来的味道。” “这样子?是不是太想念奶奶了。” 说着,他突然大哭了起来。” “是啊,你们怎么搞的,这个小面,味道分明就是我妈妈做的。” “还有这拉皮,到底怎么搞的嘛,根本也只有我爸爸,才会做呢。” “是你爸爸做的。牵挂爸爸了吗?” “怎么不是,我可吃了他做的十几年。” 大家说到了这里,一个个都放下了碗筷,集体感觉了一种蹊跷,傻了眼一样的,全抬起了头来。眼睛一起瞪着,坐在他们下手的孙立新。 这个人倒是在那里不慌不忙: “知道你们在这里辛苦,有很久时间,没有回到家乡了。也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亲人的面。” “是啊。” “我们也没有及时,征求到你们各位的意见,就去了你们家里……” 大家听到这里,就更加奇怪了: 好你个孙立新,搞得什么鬼名堂。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哪一个人和哪一个人,不都是天远地远的。你怎么能够,就去了我们每个人的家里。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是的,去了你们的家里。在你们当中,住得最远的,我看应该是在新疆的喀什城吧。离得最近的,也在贵州的铜仁。” “真的是差不多。” “去了那里之后,才具体了解了,在你们亲人中间,有哪些人有意愿,想来我们东莞这里,与你们共同生活,工作。征求了意见之后,就把他们,全都接到这里来了。房子,也都安排好了。” “什么,你们派人,去了我的家乡?” “房子?也安排好了。” ”是的,为了让你们能够安安心心住下去。” 在这个关头上,老练的孙立新,还在那里,不紧不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听得众人一时间目瞪口呆了。 不料正在大家发着呆时,另外的一个门,悄无声息地就打开了。 只看见那群来自天南地北,服装各异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从里面如水一样涌了出来。 餐桌上的这些人,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先用眼睛,再使出了身体,各自在寻找着自己的至爱亲朋。 “爸爸!” “妈妈!” “儿子!” “爷爷!” “奶奶!” “亲爱的!” “我的天哪!” “没有想到啊!” 在一片一片的大呼小叫声中,他们在一起拥抱着,哭泣着,欢笑着,唏嘘着,各式各样人间温暖的声音,汇成了一片。 管理区的这些人,也在不声不响中,一刹那间走得干干净净。 孙立新站在东莞水库旁边: “我想给她改个名字,大家看好不好。” “叫个什么名字好。” “听涛湖。如何?” “好。” “改名字容易,开发和保护好。才对。” “我们还要仔细地分析,怎么开发,利用好她。” 众人一起看着他,没有人说话。 孙立新继续说: “听涛湖要联系周边地区配合,完全封闭好水库。再不准游泳,也不能洗衣,更加不要在四周,建立临时房屋,杜绝一切养殖。” 麦救济说:“说的也是,就是我们这条东莞运河,你们记得吗,在大家小的时候,哪个不是天天光起屁股,在里面游泳的。 “是的。” 区副镇长:“家家户户,还要下河挑水,回屋里洗米做饭。连洗个脚,都不敢下水去。 “哪里都一样,哪个还敢下到水里去?站,都不敢站到旁边了。” “那是为什么?” “还说呢,你只要一站过去,熏都熏得死你一万次。要是再这样搞下去是珠江三角洲,就是守大河边,海平面,恐怕都难得有水喝! “在人家发达国家中,把环境中水污染治理,当成一件大事来做。可我们你我能有能力,有时间,有条件,去管理它们吗?” 区副镇长:“听涛湖那里,可不可以考虑,办个矿泉水厂。” “这个项目好。不过话说回来,大家想想看,就只是那么一瓶子水。或者,只是一块来钱的货品。最多就算你个两三块钱吧。就是这么大的投资,可到以后呢。却是只能一块钱,二块钱得往回收。” “是的,这样子下去,那得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收得回来现在投入的成本?要是按区里目前这种情况,有限的资金,承受得了这样慢收益的投资吗?” “对,这可是个问题。” “还是觉得,我们现在每走一步,要稳打稳扎一点才行。尤其是自己的投资。哪个面对的,不是生平第一回?” 孙立新:“当然,我们现在不是,也不敢急于来求成。可你又想回来,要想干一番事业出来,开头总是会要冒点风险的。我想啊,随着生活水平的一步步提高,水的市场,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会越来越大了。” 区副镇长:“为什么?” “你好好看看,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可这里的水,天上下来的,地上存在的,却还是只有这么多。再说,那好的水,却是越来越少了。 区副镇长:“有那么多河。” “别说河了。哪怕就是黄河啊,长江。上次,我坐车子,过的黄河。我的天,哪里还是什么河。简直就成了沟?当然我们不是上面,管得没必要这么宽。可我们得管好,规划好,自己的事情吧。 “再仔细看,就是这几年,办了这许多厂子下来,眼前这条珠江啊,东江啊,东莞河啊,甚至龙头井,看它们水的品质,是不是越来越差了?” “说的也是,就是这条东莞河,记得小时,我们天天光起屁股,在里面游泳的。家家户户,还要下河挑水,回屋里洗米做饭。现在你连洗个脚,都不敢下水去。 “是那一次。” 第176章 是不是如蜻蜓的长长身子 是不是如蜻蜓的长长身子 “对,上面来了个领导视察。有个同志去到水里,只看了看。就只是脱了皮鞋袜子下回水。谁知道第二天,居然就住了院,还得打针了。你说这情况,吓人不吓人。” 孙立新:“这里也是一样的,哪个还敢下到水里去?连站,都不敢站到旁边了。” “站旁边也不行了。真的要好好治理了。” “在人家发达国家中,把环境中水污染治理,当成一件大事来做。可我们呢,你我能有这个能力,有时间,有条件,去管理它们吗?” “这应该是个办法。” “说句实在话,我们不但是没有这个能力,就连一点本钱都没得。” “要是哪个也不管这事情。我们一个基层,能管得了它?” “再说,就是做水的生意,风险也不很大。你想,人家卖冰水,也是小生意,赚大钱。你别看,投下去的钱不少。赚回来的,一次真也是一块两块。可只要是一上了生产线,一旦成项目建设起来。” “可是起头难。” “再说考虑到要收回成本。我也可以告诉你们,进入了机器生产,机器打包,机器运输,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机器收钱了。那钱,不是也很容易收么?” “对,因为那瓶子,不也是像流水一样,一瓶一瓶的水,就是那一张一张的钱流了出来?” “有道理。我们不光是要有高科技的蜻蜓公司,可以作为我们的一个项目来考虑。” “你再说水,是我们自己的;地,也只要产品开发出来,那效益哦,就会源源不断地如水一样,流了出来。这个结果,是不可估量的!” “在我们那边,是有好山好水的。” “是吗?” “它有条叫做沱江的河流。那是一条处女般的年轻河流。就是离发源地很近的一条河。干净,美丽,纯粹。那里也有座很大的水库。叫做长潭岗水库。” 麦妙娟插上来:“北方的河好保护。” “记得是那年,我去了湾湾那边,在一个叫做日月潭的地方。我看她的美丽,可非常冷静地看了之后。发现它,不也就是一座很大的水库?” “不也是一座水库吗?” “许多年来,有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骚弄了它有好多回。就和这边的西湖一样,就骚成了着名的日月潭。” “原来这样子。” “还要把环绕水库的空地,树林,全部划给孙大海的荔枝基地。要求距离水面一百公尺内不能开垦。基地里面同时不准使用化学肥料和杀虫药剂。” “大海不是早就说,还要搞个饲养基地?” “是准备给我们提供生产原料,搞禽类饲养的项目。这方面一定要规定,只能在湖的周围,搞不允许动土开垦的原生态饲养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保证我们用水的优良品质。要是我们失去水品质的优势,那就失去了一切。” “湖的四周,得用铁丝网起来?” “铁丝?还可以用密度植物,这样既经济,又环保。” “要是我们东莞,或是一个地区,一个国家,一旦失去了水的优势,经济成就再高,那是个大大的失败!” “大的环境,有很多人对于水的考虑和保护,那是太让人失望了。如果再不小心,东莞在水的问题上,要是出问题,只怕我们是要后悔莫及的。” 麦妙娟也想到什么激动起来: “一定要用高密度植物,把它全部都紧网起来,这样就能保证永永远远。还要告诉孙大海,他良种鸡什么的,上面有专家也早说了,在有次出国考察时为他谈好了意向,国外那边的资料,很快就会给他寄过来。” 田小青听他们谈话,心里就很感动: “你们都在经济工作上下功夫,管理区那些行政事务,又是由谁来做?” “经济工作,就不是个很重要的工作?你想想,一个外商提着个大公文包,包包里面装着几千万上亿美金,来跟我们谈投资,说开发。可在我们包包里,如果只放两三份文件。你说这样做行,还不行?” “在老家,我就是搞科研的。自从做了那科技副县长,就只剩下了副县长,没有了所谓的科技。一天到晚开会、喝茶、看报纸。出房子,就进车子。放下条子,就拿起了杯子。比我的工作量,还要大了很多。 “哪种职业,哪个位置,都会有烦恼。” “从年头,忙到年底,包包里还只有几份文件。自己也不知道,一年到头,出出进进,一天也没拉下来,到底是在忙一些什么。” “这样吗?” “可是在这里,我一,没了车子。二,也不用批什么条子。不到一年时间,就感到,所做的工作,很实在。甚至感到,越活越年轻了!” “一个人,只有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又能让这事看得到以后的发展和希望。” “还谋得了一碗饭吃,我看啊,这才是最幸福的。至于将来成功与否,可能还会因为智商,和来自机遇的限制。” 没有人再搭话。田小青说得兴起。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一个高处,看着远方,手一挥,高兴地大声说: “看样子啊,这个听涛湖,还是给我们吧。” “给你们?” “蜻蜓公司。” “蜻蜓?” “你们看,眼前的水面,像不像一只蜻蜓的脑袋。再往前,一左一右,像不像是蜻蜓的翅膀。” “是有点。” “再朝远处看,是不是如蜻蜓的长长身子。” “是。” “那看不见了的地方,就是她的尾巴了。” “好大的面积了。” “对头,沿着这个大面积,我们建一个秀气的小城。顺着时钟转,分别是研究区域,生产区域,销售区域,生活区域,娱乐区域,风景区域。” “这么分吗?” “在六个区域间,我们修一条小铁路,运行公共小火车,也是听涛湖一道小小的风景。” “那不就是一座水陆小城的吗。” “是的,在欧洲的。” “那可能是在莱茵河边是?” “是,安安静静的一座城、 “那不是我才去过的那一座。” “是吗?我是好多年前去了的。” “那我们还要找一些文人墨客,来来这里,好好的骚一骚。” “为什么?” 第177章 莫不就是眼下的蜻蜓城 “我老家的长潭岗,也有文人在骚。已经出来了一些很好的效果。听涛湖,我看,要是这样子操作,就可以骚成一座绕湖的小城。” “那弄好了,简直就是城市中的一个大型公园了。” “中间的水面,以后就是我们试验的水面。空中,也是我们试验的天空。” “你们还要用水面,做产品的试验区?” “对,蜻蜓点水。” “又是蜻蜓?” 田小青感动地附和着说: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我深有了体会。我的想法,近似于外地的一座小城。” “哈哈哈,你说的,是在欧洲那边吧。” “是,我去过了。” “哎呀,你也去过了?印象如何?” “太好了,我住了三天呢。” “什么?三天?我也待了三天。” 孙立新赶快接了上来: “非常赞成你的设想,真的太有水平了。一个人一生中,最大的突破口,还是机遇和环境,对人的制约。当然,人更加要有宏伟的蓝图。” “孙主任,谬奖了。” “你的构想,我会找人,很快地设计出来。我相信,蜻蜓会成功的。” 田小青看着孙立新,不是知道为什么,脸红了起来。 多次众人都自然而然,说到了蜻蜓, 田小青发现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一个二个,几乎是张了口,更加又结了舌。人人显得哑口无言在那里, 只有孙立新,似乎找到了共鸣,几次参与,对话越来越投机。 见大家一提到蜻蜓公司,一个一个人的脸色开始凝重。谁都也不愿意,再开口了。 老村长看到这里,赶快接了上来说: “是啊!小青,立新,你们两个人在东莞,我也看了这么久的时间。你们一个人,是因为有了新的工作条件,在思想上,心情里,产生了巨大变化和深切的感受。” “老人家,你虽然很少出门,观察得还是很透呢。” “另外一个,是有了在工作中扎实的体会。同时,你们一个在管理区,一个从北方的凤凰城,如同一只美丽的大雁,那样飞啊飞的,飞到了一起。在我们东莞,产生了巨大的思想火花。” “你说的那朵火花,莫不就是眼下的蜻蜓城。” “对了,这座城,就叫蜻蜓城。” “我看你们位在一起,好好结合起来。同心合力,很好的研究,商量、合作,努力。那对我们蜻蜓电子项目以后的发展。对于管理区以后的各种工作,一定会走出来一个非常成功的道路。” 众人听着这看似并不经意的几句话,一时间目瞪口呆了。 哪个也体会不出来,老村长的用意何在。 可是说的他们两个,也是听得在了一起。两个人的眼神相望着,就是愣的一起站在那里。 又你我相看着,都不好意思起来。 人家老村长一时心直口快,本来就是信口开河的一说,可看见人家两个人,就上来了这么一脸的窘相,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管理区工作的一番感慨,还是对蜻蜓公司的期望。 眼前出现的窘态,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田小青,再看看孙立新。或者也发觉,自己可能是因为一时的激动,而失了什么信吗? 想到这里,老人家不由得就会心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麦妙娟也在听的无意中,竟然再加上了一句: “确实,我看你们两个人的工作,目前都该是很具体,也很实际的。我也反复考虑了有好多次,就你们两个人所有的知识,有水平,有技术,有爱心,有热情。” “你在说什么啊。” “可以为蜻蜓公司电子产品的事,为我们管理区里,再造一座蜻蜓城的事,还有我们美丽的听涛湖。都要好好地通盘考虑,分析。” “是的,要好招商。” “再搞一个长远规划。天赐良机,对于你们,我们来说,是多么的巧,又是多么难得。你们两个人,这么一南一北,距离产生了巨大的优势。对于你们两个人,简直就是个金玉良缘呢。” 听左一个两个人,右一个人两个,不料就有人,接上口: “我们管理区,也有很多的北优势,南优势,可是为什么,效益都产生不出来呢。” “也合作,也生产了,有好多年时间呢。” “是啊,别说是火花了。就连水花,也没有看见。” 猛不然出来的几句插话,让麦妙娟一家伙,就羞红了脸。不敢再说话。更是不敢抬头看众人。 听得大家仿佛悟出来了什么,再一次,哄堂大笑起来。 看着面前这三个人,加上众人,也不由分说,又一次大笑了。老村长倒是没有发现,自己在什么时候:说错了哪一句话。怔在了那里。 麦妙娟也只认为,自己讲的两个人,也是跟着大家,一起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有田小青跟孙立新两个人,眼对着眼,竟然,哪个都没有再笑。 他们相互看着对方,两个人是一若有所思的那样子。 一个人表现的是气定神闲。一个人看样子,那是宠辱不惊的。 毕竟人家两个人,是见过世面的。 只是蜻蜓公司,往下应该怎么办呢。 孙立新从机场里出来。 车子里坐着喜笑颜开,治好了眼睛的阿梅。 还有陪她回来的孙立凤,杨中华。 阿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断从车子里伸出头来,要看这看那。 阳光给笔直的公路,镀成一片金黄。两旁的绿树一起猛烈往后退去。 整个精神状态与去时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立新,告诉你个好消息,这次回来,我还带来了几个朋友的意向。他们就是想在东莞,做个大点的项目。你得好好地支持一下。” “好。我的先要好好谢谢你,对管理区工业园的支持,是太多了。那新的高科技工业区,来的都是你那些朋友们,个个大手笔。“ “他们也很开心在这里。个个都发了财。” “东莞人开玩笑说,几乎就成了你们的工业园。你人在外面,还想着对东莞的大力支持。他们也正在考虑,要办一所你们的子弟学校呢。” 车子很快地近东莞村。阿梅一看到熟悉的地方: 第178章 是那麻子媒婆伶牙俐齿 “停车!” 孙立凤赶快说: “亲爱的妈妈说,你又要做什么?” “我要好好看看。” “自从你眼睛治好了,从在海外起,就天天在那里,东看啊西也看啊看。都看了这么多天。” “看不够啊?” “还不看够,回到香港,你又要去了东南亚看。看了那边,又要再一次去了湾湾。不多不少,也看了差不多,有大半个地球。” “有半个地球了。” “都还没有看够吗?” “只是在香港、澳门,就看了一个多星期。” “在外面我是要好好看。到了东莞,更加想要好好看了。” “只要是你喜欢,就多看。我把车子开慢点,这些地方,你是好久没有看过了。” “是的,大变样了。” “要是还没有过瘾,我把车子开回去,让你再看一遍。” 说的几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那就让妈妈好好看。” “记得还是在华盛顿,她一能够看到了眼前的东西。妈妈就开始看个不停。在夏威夷,她看。在台北,也看。在香港,那是更加看得清楚。看的那样子是有那么。 “多看好。” “反正就是一路上,看个马不停蹄。在那人越多的地方,她就越站在那里,像一个例行公事的检查员,认真反复地看,那些路过的人,一个也没放过。” “有那么仔细。” “有时,连她脚下的路,都不顾得走了。仿佛硬是要一城一城,一街一街,都要看得清楚,行走在面前的每一个人。” 阿梅笑得红了脸: “你们懂什么啊。在外面的大街上,台北大街上,香港大街上。妈妈就是在那里,要好好看。” “看什么呢。” “总是在心想着,就是希望会在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我就能看见,你们的爸爸啊。” 一说到了爸爸,几个人都不敢说话了。” “要是真的这样了,我就赶快地扑上前,去咬他一口,再大叫他: “我可怜的家良。亲爱的家良。死鬼家良。你一个人在外,到现在为止,也玩这么久了。该收了收这颗心了。跟着我一起回家去吧。 “你的立新,立凤,还有我,一天天的,都在盼望着,你能回家来啊。” “爸爸会这么说。” 立新的胆子,还是大点。 “我想,他一定会冲着我,就是一笑,再就是高兴得像一只小狗那样,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东莞的家。” “你确定他在哪里。” “他还有哪里可以去?人要是不在华盛顿,也不在台北,那他就一定是会在香港的。离开东莞,也有这么久,他一定是很想家了啊。” 一个做母亲的人,说起来孩子们的爸爸,她的那千种情,万种意,让车子上的一家人,再也不吭声了。 阿梅见大家不说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在她的嘴里,还在硬硬地坚持着: “孩子们,让我在这里下车了吧。虽然我在外面,没有看够,以后要是找到机会,还是要再看。” “还要看?” “在自己的土地上,好好地走一走。你们要是关心我,就好好地带和我,到处一起看看。” “好。” “这么多年来,妈妈一个人,守那破旧的小屋,仔细想起来,和人家坏分子坐牢房,又有什么两样呢?” 她的语气,越说越沉重,声音越来越小。泪水沾满了她的脸。车子终于停下来。孙立新和孙立凤一左一右,扶着满脸欣喜的阿梅,慢慢地下车。杨中华开着车和大家一道,缓缓地在新开的东莞大道上。 阿梅高兴地尽情地看这,又急着去看那。 一家人来到大酒店门口,孙立凤叫住了杨中华,让他扶着妈妈,先上去找座位。 这边给孙立新使了个眼色,叫哥哥上车,飞快地往前开去。杨中华带着阿梅,上了大酒店旋转餐厅。 阿梅指着那远处的听涛山,大笑了: “中华,你可知道?立凤的爸爸,当年请起好多人,把我从听涛山后面,用大轿子,抬过来的。” “花轿。” “那时这里的路,很小坡好陡,一连好几次,我都吓得那人啊,在轿子里头,尖声大叫起来。” “那是吓人。” “抬轿子的几个人,是他一班狐朋狗友,良心好坏,把我还往死里头巅呢。” “年轻人是这样子。” “想当年,是那麻子媒婆伶牙俐齿,花言巧语多次说,我命有几多还说那东莞的新郎倌,是留洋才回来的大学生。 “叔叔是海归呢。” “没有良心的大学生,才过没有多久,就把我甩到东莞村。留下了他的儿子,连我肚子里的女儿都不管了。我这个黄脸婆,也不要了。 “他是有原因的。” “一个人自由自在外面那些大:逍遥自在去了。可怜这么多天我到处四处找,也不晓得他人在哪里。” 副驾上的孙立新,心里正奇怪。只见那车子飞快过了东莞大红树。再往前,就是朝着海涂方向过去了。 转眼间,来到波涛汹涌的大海边。车子还没好好停稳,就只看见孙立凤往右,一把抱着了哥哥,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憾天动地的大叫了一声: “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可知道?” 孙立新任凭妹妹抱着,僵直在那里,没有说话。可他已经是泪流满脸了。 “你不知道啊哥哥,我们苦命的妈妈她,那眼睛,根本就没有,就没瞎哎。妈妈的眼睛,是好好的,一点都没有坏,可以说,是根本,根本就,没有啊……。” 其余的那些话,还没有说完,身子一抽一抽地,就大声哭了起来。任凭泣不成声的妹妹,在他身上哭着。人一动也不动。 刚一看杨中华陪妈妈进了大酒店。妹妹疯狂地把车子开出来,他就知道,现在的妹妹,要跟他说什么事情了。 发觉哥哥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她一时奇怪地又推了推他。哥哥还丝毫不动。她抬起来头来,这才发现哥哥,全身在抽搐了: “哥哥,你,你怎么啦?” 听着她说话,撕肝裂肺恸哭。孙立新木然看着远方,一句话也没说。任凭她在自己身上,哭了有好久,这才声音嘶哑的: “妹妹,你说的事,哥哥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点点。” “你知道?一点点?” “哥哥也是,只知道一点点。” 第179章 疯狗一样朝我扑过来 “什么?哥哥,你知道了?” “是的。” “有多久了?” “早,就知道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立凤就推开了哥哥,好好看着他。好像自己不认识,眼前多少年来,相依为命的哥哥了。 孙立新声嘶力竭地哭着: “妹妹,哥哥多少年来,只能是在心里,有一点点怀疑,我们亲爱的妈妈。那眼睛,有些不说也知道,她的眼睛,没有她说的那么坏。” “没有她说的那么坏。” “是的。” “那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给我们听?” 立凤接着又是一阵子,用乱拳捶在打着哥哥了。 “好妹妹哟,你应该知道,妈妈就是因为要自己的眼睛瞎,那可是下定好大的决心。” “眼睛瞎?要下决心。”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让人家能相信,她瞎了的眼睛,吃过了多少的亏。” “这我早知道。” “既然已经瞎了那么久,要是我早早地跟你说了。或者万一她知道了,这个事情你想想,对她的打击,有多么大?” “是的?” “我绝对相信,要是这样子让人发现了,妈妈是活不到今天的。” “妈妈会活不到今天?” “对。” “怎么就会活不到今天?” “会的。” “这是为什么?” “是一个你想不到的情况。” “哪里有什么情况?她会活不到今天?” “那时你年纪小,不懂得什么事。在今天看起来,不算得什么了。可当时,那是要人命的。你年纪小,好好地在那里啊。” “是吗?” “一天天各式各样的斗争,要是这些都不上算。也是会有人,在暗地里,要她的命。同时也有可能,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尤其是我的命。” “为什么,会有人要她的命?我们命?要你的命呢。” “那些人真正想的,不是她的命,也不是你的命。” “是要谁的命?” “人家真正,是想要我的命。” “为什么?” “想想吧。你要是小心回忆,在我们家里,在过去发生的好多事情,就会明白了。” “那时的我们,有这么危险吗?” “有。” “哥哥,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是怎么就知道,哪些事情的?” “我要感谢,妈妈对我小心的保护。” “保护你。” “她早就在暗地里,一次又一次,让我要小心。东莞村里的哪个哪个。又是哪一户人家,自己对他们,要多加注意。” “她知道。” “说一个人,或者太早,太晚了,就不能再出门去。还有,要是见了那几个人,就要远远地躲开他们。” 孙立凤想好久,才恍然大悟说: “哥哥,你说的这个事,我想起来了。” “你能想起来吗?” “是你说的,有人会要你的命。这个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哥哥啊,你晓得不?还在很小的,妈妈也悄悄给我说过多次。说要是你一个人,在外面玩时。就要让我悄悄的,跟在离你不远的地方,要好好看着你?” “她说,要看着我。” “是的。啊!还叮嘱我,让我不要跟你说。只要是一发现了什么事,就赶快回家来告诉她。” “妈妈好辛苦。也好多回嘱咐我,叫我不要跟你说这些。说我是哥哥,自己晓得,就行了。你是妹妹年纪小,不要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害怕。让我平时注意点,就行了。” “那还有晚上,老是有人,来敲我们家的门?还记得吗?” “这事你也知道?” “知道。” “以前我以为,你还没懂事,人小睡得多。敲我们家门的人,可多了。记得有个坏蛋,来了好多次。那天晚上,他居然混进屋来了,气得我不行不行的。” “胆子大。” “拿起菜刀,几步冲了上去,要和他拼命。坏蛋抢过我手里的刀,一脚,就把我踢到灶台背后去了。他奸笑着,举起刀来,就要杀我。妈妈见了,就跪到那坏蛋的脚下,双手紧抓住了刀叶子,就只见她手上那血,直往外流。 “死坏蛋。” “妈妈哭着求他: “大哥哥,求求你了。你要杀,就杀我吧。随便你怎么杀。也不要杀了我的孩子。他好可怜哟,连自己的爸爸,都没有了。” “太坏了。” “那坏蛋拿手里的刀,摩擦着妈妈的脸,轻佻地说:‘我哪里会杀你。你这么漂亮,干爽,喜欢你,老子还来不及呢。’说完再一脚,把我踢倒在地上,双手就把妈妈抱上了床。” “那时我在哪里?” “你早睡得死了过去。再说,他们的声音,也不大。” “在地上,我气得疯了一样,从灶台上,再次拿起刀。那坏蛋,也不吃素的,放开身子下的妈妈,疯狗一样朝我扑过来。那时我人小,一家伙哪门子搞的,明明是在我手上的刀,居然就去了他的手上?” “可怜的哥哥。” “呲牙咧嘴的,那刀又朝我举了起来。惊得妈妈从床上一跃而起,朝他厉声喊道:‘可以欺负我,千万不能,千万不要,杀了我的孩子。’又大声叫我:‘我的立新儿,你快跑。’ “我飞也似的,掉头就冲出了门。后来天大亮了,妈妈才在听涛山上。找到累得奄奄一息了的我。抱着我,哭得晕死过去。” “你跑到听涛山上了?” “那是我们爷爷的坟地。妈妈早就知道,只要是我一受了委屈,都会到那里去,跟我们爷爷说话的。” “哥哥啊。” “到了后来,妈妈的眼睛,慢慢地,就瞎了。人也变得十分肮脏了。” “会肮脏吗?” “是的,她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洗脸,也不洗澡。常常是穿一身破旧衣服,花着一张脸。天天在东莞村,这里停停,那里走走。” “她是这样,才脏的。” “你呢也长大了。我也长成大人了。这才慢慢地没什么坏蛋,半夜三更,来敲我们家的门。” “那坏蛋,就是我们村里的。” “怎么不是。妹妹,坏蛋不止他一个人呢。妈妈和我们在这里,孤儿寡母的。碰到的就会是这样子。这么多年来,为了我们两个,为了这个家,可吃尽这人间的苦头,屈辱。” “我们可怜的妈妈唉。” 第180章 就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在别人眼睛里,妈妈是这么没脸没皮地活着。心里当然就是为得我们两个,能好好地活下来。你小,好多事情,不知道。” “是啊。” “比如我们家里缺米,少盐,没有番薯。就是带着我们,一家一户,走遍了几条大小巷子。那是从哪个家里,也是借不到的。” “人穷没有亲。” “在学校里,以前爸爸没有出事之前,你知道,我有多么骄傲吗。在全班,我是第一个戴红领巾的。在全校,我可是三条扛的大队长。哪个大人小孩子看到我,都是笑嘻嘻的。 爸爸出了事,多少野孩子上学下学,追着我骂我打我。每次看到我一身伤痕累累。妈妈总是摸着青紫的伤痕,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后来她帮我想了个办法: “要是以后,哪个骂你,赶快跑了就是。要是哪个敢追你,要比他跑得快。要是有人敢打你,个子不小的,人也结实的,就赶快躲。他们的人肯定多,不要和他们对打。 “到了以后,随便在什么地方,单独碰到了那个:只要是旁边没有了别人,你只要逮住了一个,就给我狠狠地打他。” “妈妈这个主意好。” “就这样,我拼着命,和几个人单独对打了几回,以后就再也没人,敢追着打我了。” “小坏蛋也多。” “走多夜路,会撞着鬼。后来在听涛山修水库。那个大坏蛋在取石头时,一不小心,把自己给炸死了。” “活该!是哪一家的?” “一代人了。是一代代人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再多想它了。” “就这样,算了吗?” “就只有这样,算了妹妹。我吃的亏,也是太多了。你看看,从小,是生产队里考。镇里考,哪一次,我都是第一名。可招工招生的名单上,从来都没有我。” “我好几个同学,都讲你成绩好。” “硬是村小里的老师退了休。外面的老师不肯来。还是老村长好心,看到学校开不成了课。” “他知道你。” “我三年级,不到十岁,就帮他在生产队记工分,算全大队的工分分粮食了。这才多次帮我报名,当上了个民办老师。” 孙立凤松了口气,回味起了哥哥的话,她大叫: “哥哥,想不到,你小时候有这么辛苦。” 一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哥哥。 孙立新也就抱住了妹妹,两个人就这样子,相拥着在车子里,想着妈妈,想着于家的种种过去,号啕大哭起来。 哭了很久,孙立新捧着妹妹的双肩,抹着眼泪水强笑道: “好了。这是我们那敬爱的爸爸哟,一不小心给家里,给我们,带来了那么多的灾难。要是没有他在的那么多年月里,得罪了这么多人。我们的生活,不会是这样。” “可是爸爸也是无辜的啊。” “硬是要让妈妈的眼睛瞎掉起。万分庆幸的是,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盼来了今天的好光景。” “我还是很想爸爸。” “既然安安全全了。就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吧。要是你眼睛哭得那样的。我眼睛也让妈妈看到,那就不好了。” “对,妈妈的眼睛治好了,我们都应该高兴才是。还要为那些说不清楚,不明白的过去,流什么眼泪水?” 在这窄小空间里,孙立凤再次打量着哥哥: “哥哥,你真的是早就知道,妈妈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瞎吗?” “当然是只有一点。你们不也是,早就知道了?” “是在杨中华早帮她检查后,去海外之前,偷偷告诉我的。晓得这事,他想了很久。又给海外同学商量好多次。根据她情况,就是说还要带着她,去海外治眼睛。” “这个安排,是不错的。” “就这样,得让她在心理上,有这么一个过程。让她能够平平和和,了却了这块心病。这可不是眼睛的病,是心理上的重病。” “要好好地感谢妹夫,你们这是做得很好。我作为做儿子的,太感谢你们了。” “这有什么客气的。” “为我们母亲的身心健康,这次可以说,是艺术地治好了她,这么多年来的心病。这事情我在很早时,多次观察过她,就是只有一点怀疑,并不敢就说破。” “老人家的事,不说破为好。” “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好。可又怎么办才能解决这个天大的难题。想不到是你们很好的,十分完美地解决了。” 看着他,孙立凤心里就奇怪地又问: “那你又是在什么时候,为了一个什么事情,就开始怀疑了的?” “好妹妹,你不想想,你走了之后,家里就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天天生活一起。是我在这生活当中,开始有点观察到,可又不敢说的事。” 说着说着,想着想着。两兄妹又回忆起这么多年来,母亲哟,那些天天要眼睛瞎着,一天天过的日子。孙立新的嗓子,又开始嘶哑了起来。 听到哥哥这么一说,她简直不相信地瞪着眼睛,想着他竟然能比八字先生还要厉害,早就发现了妈妈的眼睛没有瞎? 他发现了妈妈的眼睛没有瞎。又还要为面对四邻八舍,告诉他们说,自己的妈妈,是个瞎子。才能保守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还要在任何,在任何人的面前,都要把亲妈妈,当成了一个瞎子,放在嘴上。这在心理上的阴影哟,该是有多么大。也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还有一个事,你不知道。早些年,东莞角那边的瞎子张,后山沙头里那盲明,都来过家里好几次。一次又一次,邀请和他们一起,去唱木鱼歌。” “妈妈不去。” “拒绝了几次都不成,直到硬是把他们,给骂走了。就从这点上,我就有些感觉到,眼睛瞎的啊,是有点奇怪。这也是她完全不同于一般瞎眼人的地方。 “为什么?” “她的心里安静,从不急躁。在生活中,是气定神闲的。再加上我从这件事情过后,慢慢地仔细观察。多次左看右看。也只知道一点,她的眼睛,应该是起码没完全瞎掉。很可能,就是一个高度的近视吧。” 孙立新是很平静地说话了。 “不!就是连近视,也没有。是完全正常人的两只眼睛。” 第181章 多么地让人揪心揪肺啊 “你们的那些朋友,对这个事情怎么看?” “在海外的那朋友,当然也不明白,在我们眼前的,这一切问题的发生,到底是个什么原因?不过,他们那些什么朋友啊,同行啊,对对方的家事,尤其与自己无关的事,是不会多过问的。” “是的,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人家外面的人,对这个事情,谁也不会明白的。早早地就忘记了。” “我就是在心里,总是想不通啊,妈妈她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她硬是要这样做。一个人,在心里没有下一个好狠的决心,能够做到这点吗?” “这个问题,我不用跟你多说了。我们也不用过多的解释了,亲爱的妹妹,世界上的好多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了。比起好多人来,好多家庭来,我们家里,还应该是说,不错了。” “就不错了吗?我们的爸爸,所遭遇到的,怎么说才好呢。” “爸爸的事情,也是他的命运。” “哥哥啊,你千万千万,不要有爸爸那样的性格。应该软的,要软。不应该硬的,万万不能够去硬。时时刻刻,要想到我们的爸爸,这个教训,那是太深的了。” “不光是爸爸,每每看到妈妈,我的心,都还是痛的。记得吗?我们那时还小,多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她一次次,做得那么像?” “怎么不像,还把她身边,两个最亲的人,我们,都给瞒住了。你不也是很久之后,才慢慢发现了的。我的天,这该是多么困难的事?那是多么让人不可理喻?” “这么多年发生的,在我们东莞,发生的让人出乎意料事情,还少了吗?数都数不过来了。你年纪小,有些事情,是记不清楚的。” “这些打击对于她,那是太厉害了。当时她也是太伤心了。硬是不愿意,再看这个世界。也不想看,自己面前的那一切。” “她应该感谢我们啊。” “这话是什么说法。” “你想想看,连这个世界,她都不想看了。要是没有我们两个,牵扯着她的心。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哥哥,这话你说错了。要是爸爸一出事情。妈妈受不了了,连这个世界,都不想再待下去了。那我们两个,怎么办才好。” “依你说的,我们还应该感谢妈妈说呢。” “这可是肯定的。” “想起来也可怕。一个人,要是不想看,眼前的世界了,那她的双眼明,也没有了用,就只有瞎掉了。” “妈妈苦哟。” “就是不瞎,那也是会瞎掉了的。” “如果一个人不想聆听世界。那么她的耳朵,自己就能够聋掉。就是不聋,那也一定是要聋了的。” “对。” “如果她真的那一天,不再想留恋世界,那么她真就会怎么了。我想妈妈,她就是因为,有我们兄妹在,她就只有选择瞎的方法。” “这也是妈妈聪明过人的地方。” “聪明过人?” 孙立凤说着,简直就是要喊天要叫地的,不能自已了。越是问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眼睛就越加红了。 孙立新看着孙立凤,还呆呆地在那里: “别哭了。妈妈那辈人的心事,种种恐惧,好多希望,都不是我们这代人,能够理解的。你那时年纪小,更加不知道妈妈和爸爸那代人,那时受过的种种痛苦。害过的惧怕,恐怖。” “应该是多么让人感到绝望啊。” “好了,苦日子,过去了,从今天开始,在我们家里,也算是告了个段落。我们以后只有好好地孝敬老人家。让她把今后的日子,过得开开心心,就行了。” “我这次来,是想要多住一些时间。” “那就好,妈妈如今还想听听这世界,看看这世界。还十分留恋着世界。是因为在世界上,有还有我。尤其是还有那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爸爸。” “怎么叫看不见,摸不着。” “我们的那个爸爸哟,妈妈直到现在,还在相信,他还活着呢。” “还活在妈妈的心里吧。” “妈妈直到现在,还在想念着爸爸。正是因为是在想着他,还十分潇洒地活在世界上。她还在思念着爸爸。为了他,而留恋着让她无比痛苦过的世界。” “我们那早就看不见,也摸不着了的爸爸?居然还活在她的心里,她还认为,爸爸,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的。” “为什么?” “我们敬爱的爸爸,经过了若干的八字先生,算命大师,五块钱,十块钱,二十块钱的一张张嘴,不断地活在妈妈的心。” 孙立凤:“八字先生?” “这么多年来,我们可要感谢那些拿了她十块钱的,二十块钱的八字先生们。他们不时地告诉妈妈说,我们的爸爸,还在那遥远的地方,幸福的生活着。” “在哪里?” “在他们的嘴里。” “是吗?” “这些对于妈妈来说,在遥远地方生活着的爸爸,还给她生命里,带来生存和见面的无穷无尽希望。” 孙立凤:“怪不得,这次到外面,一次次想象着,在离开那些码头机场闹市大街,尤其是离开了那些人群的眼神。妈妈的那种恋恋不舍。” “是吧。” “尤其是在香港的那一次,妈妈的眼睛如是篦子一样,对路过我们眼前的人群,释放出来的那种一个也不放过神情,简直是一种让人揪心揪肺的痛。” “是啊。“ “那是一回回得,多么地让人揪心揪肺啊。可以想见,妈妈的心,眼神,全留在了华盛顿,吉隆坡,雅加达,新加坡。” “她当然知道,那些地方,就是我们出门了的华侨,常常聚集的地方。肯定一眼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她还没死了她这辈子,要找到自己老公,我们爸爸的那颗心。” “好了,眼睛好了。也算是了结了,妈妈的这一个心愿。我们现在面前的,那就是啊,要让她真心真意,愿意看见,也敢爱这个世界了。” “是的。” 第182章 不给她留下来一点希望 “我们呢,也放下了这颗心来。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大事啊。” “还有什么事。” “你以为当时,我心里不想,往那边去吗?” “只记得你在家里,根本就没有说这个事情呢。” “家里那样的情况,我怎么敢在家里说。就是我不说,妈妈的那颗心,不是高高的悬在那里吗。” “是的,当时对这个事,根本也没有说我们半句,更不可能,和我们商量什么了。” “她怎么敢跟我们说这个事。她心里是不愿意我们走了。” “这是为什么?” “爸爸一走,就没有了消息。她不担心我们吗?” “这样子,我现在才想起来,家里的情况。” “其实我比村里哪个人,都想去那边?” 孙立凤吃惊:“那是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在那时候,我就有了心事。一天天的,通过学生的家长,找到从那边回来的人,在他们的手上,看过他们带回来的,从茶餐厅里,捡来用过了的,包东西的旧报纸。” “这我有点知道。看到你天天在那里看。我偷看了好几次,是一点也看不懂的。只是我也帮你,找了几次报纸回来。” “我同时还在电台里,跟着学会了英语。” “我还以为,你在房里唱歌呢。” “看多了那些东西,这天下的什么事情,尤其是那边的情况,我怎么会不知道?心想着,你当时人正是不懂事时,又敢什么都不管不顾,相当叛逆时。你一旦做出决定,那就是非要走那边不可了。” “是的。” “我哪里又好站出来,非要拦住你,再让我自己出走。那在你心里,是不是会说,我做哥哥的,太自私了点?” “肯定。” “要是你走了,我也走,那妈妈,该怎么办?你的声音,她听不了。你的人,也看不到了。” “是啊、” “要是连我的声音,我的人,她也听不到看不见。那时你想,她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她还会留恋什么也不愿看到,也不愿听见的这个世界吗?” “是这样吗?” “也有人家,孩子们都逃过去了。只留下了老人的。” “那是什么情况?应该有父母在的。也有一个人在的。可我们家里,只有一个人在。还是瞎了眼睛的妈妈。” “是的。” “想了又想,就只有硬起心思,舍下了我这颗卒子,保住了你那只车。人家孔子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如果我们真的都走了,不给她留下来一点希望,那恐怕她……” 听到这里,孙立凤牵住哥哥的手: “你真是我的好哥哥,直到今天,我才完全明白,当时的情况。你的傻妹妹哟,当时也太不懂事了。” 孙立新想当年的那些种种苦楚,一时间不说话了。 “哥哥你还舍下了好多。哥哥啊哥哥,是当年的妹妹不懂事,害苦了你。” “那个人?你在那边的,一点也不知道,她的什么消息吗?” 提到了这个问题,孙立凤的眼睛,就不敢再看哥哥。低下头去,想了好久,才轻轻地开了口: “你说的,真就是那个人吗?” 孙立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妹妹的眼神: “怎么不是。” “当年,你是跟她两个人,相好了?” “对啊。” “妈妈知道吗?” “不晓得。我怎么敢跟她说。” “你那么大。人家这么小。” “不是。我的年龄够了,她的年龄当然是小了点。不过,我们并没有说,当时就要结婚的。” “她和我应该是同班,还是你的学生。这个事,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是我的学生。我还要向你汇报。” “当时我一点不想到这个,她就那么懂事了。是不是你引诱了人家。” “你烦不烦人。” “我还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啊,你跟在我们后面,我一直以为,你是在送我呢。原来你送的是,你心上人。” “你们都是那天走的。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哪里都是黑黑的。那枪声,左一响右一响。心里怕得个要死。” “是怕人。” “人一上船,把攒下来的钱,一手交给了老板。就找了个地方,蹲了下去,头都不敢抬。哪里还看得到别个。到了那边,船一拢了岸,胆子大的男人,赶快就往水里跳了。” “到了那边,还怕什么?” “听说是怕人家抓啊。” “不抓吧。” “哪里抓。客客气气。还在个人发一大包面包。凡瓶牛奶啊。真的,也是我第一次吃到面包。第一次喝牛奶。那才好吃呢。” “唉,我命不好啊。” “不过也是最让人痛心的事。“ “举目无亲。再说那时出门,我们就是头上包起布,闭上了眼睛,到处去胡闯一通。哪里又管得了,你说的那人。” “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一个地方的,也不管,这个那个了。” “我真的就不晓得,她后来的结果,到底怎么了?正因为这个情况,我才一直没有跟你说。” 一提起了那人,孙立新的心,马上就碎了一地。当然还是没注意到,妹妹神情上的那些细微变化: “是的,她和我们爸爸一样。也有这么久了,没有一封信,没有一个消息。也没任何人,对我说起她的情况。” “那求富呢?也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多次到她家里,就连他们一家人,也没有收到她的任何信息。就是那天晚上,我只注意到你去了。都没有赶上,能让我最后看她一眼。就这样子离别了。这就是我们的离别。你说,哥哥伤心不伤心。” 孙立凤抱住了一脸沮丧的哥哥: “哥哥哟,那年那月一过去,就看不见的人,找不到的人,完全没有了消息的人,那是太多太多了。” “最伤心的,我们家里,就这样倒霉。” “可我们家里为什么,就这么全碰上了呢。” “这也是你哥哥的一个命吧。” “怪不得,这段时间在管理区,我看到你一旦碰到来打工的人,老是就问人家:‘你在老家,还有些什么人?’ “是。” “听了你这个话,我就好奇怪。人家过东莞这里来打工,人家家里头,还有些什么人,又管你什么事呢。” 第183章 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 “我现在的原则是,只要他是独生子女,就不想让他们留下来。因为一旦留了人家下来,我们就要考虑,想他长期生活工作下去。” “我觉得你们这样做,是有爱心的。” “是,考虑人家待的时间越长,当然就越好。可要是在家里,有舍不下的双亲,你怎么好意思,留下人家在这里。” “那就想办法,最好弄点临时夫妻住房。或者是赶快办幼儿园,小学校。你们已经把我们东莞,叫成了一座城了。一个城市,没有居民,还能够叫做城吗。” “人是很多了,定居下来的不多。招工,就招双职工。顺便把孩子也带过来。老人家,也是可以考虑的。” “要让人家好好留下来,生根开花,就要能够包容。一座城市,那是人越多,才越好。人,只有人留下来,才能够创造财富。” “你这个主意,很有道理。我们得赶快出台规定了。” “现在的人幸福啊。想我们当初的年纪,正是头脑发热。跑出去时,哪里会想到,我们的东莞,会有今天的好时光。” “不过我那时,倒是有点想到,我们东莞,会有今天的。” “你书看得多,人当然就有了眼光。” “因为我以为,无论是哪个,来下这盘大棋,只能够是把这个社会,文明地往前推进。我真的是只想,要教好了书,自己这一生一世,能够陪到妈妈,一起慢慢地老去,就幸福满足了。” “你是有孝心的人。妹妹就是个不懂事的不孝女。” “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出来做下事情。更没有想到的是,家乡的变化,有那么的快捷,巨大。现在简直让我一天天的,都如是生活在种种巨大的旋涡中,瞠目结舌里。” “能为家乡做点事,我看你也很开心的。” “我们的妈妈,是世界上最苦的人,我要好好地陪伴她。要是以后有了条件,我还要让妈妈看遍全世界。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 孙立凤担心的: “这些,我都支持你。不过呢,哥哥,我听到有人说,大家都这样做,可是万一有哪天,上面要是又来一个你们说的,是那种什么精神?” 孙立新听了说: “是谁,都很喜欢那些精神,也害怕所谓的那些精神。但是我想,只要自己做的,是为了众人的利益,哪怕日后,又来了什么精神。也没办法管得他,就听之任之了吧。” “你以为,我们的爸爸当年,为的不就是大家利益吗?” “当然他们也是为了东莞人的利益。” “结果呢?不是成了这样子?还连累了我们。” “人生如梦。真的是苦短。他们这样的人生,可也真的是莫测。想当初爸爸他,不也为了做好东莞村的工作,认真负责,阴错阳差,才遭到人家横批判恶斗争?“ “就是。” “以后要是哪天,真的会再来那么一次,我就跟着你,一起再逃了出去。我简直是可以说走,就能够走了的。” “方便是方便,你舍得。” “倒是比以前,要方便得多了。就是这样下去,哪个人又还舍得,愿意离开我们这么好的东莞城呢。在世界的什么地方,又还会有这里,具备了这么好的生活,学习,工作条件与环境?” “什么都好了,可是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什么年代了。不要那么痴,还生活在旧时的梦里,得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是吗?” “我看,哥哥,你的运气,你的桃花运,现在就要来了。” “在这里的两个北妹,尤其是那个做校长的。我看她多次在我们家里,真的很好呢。” “好在哪里。” “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蒜吧。” “我装?” “我看到她的那个眼睛里,幸福满满的,全是装着哥哥你呢。” “是吗?” “怎么不是。看她坐在你书桌前的样子,那个悠闲啊,真像的就是我们家里的女主人了。还有,她对我们妈妈那个态度啊,亲若母子呢。早就是她的好媳妇了。” “胡说八道。她是来看书学习的。” “妈妈问我好几次了,说这个女子如何。” “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好听的了。妈妈看样子,也是蛮喜欢她的。” “你怎么知道。” “经常藏一些吃的,留着她来吃。看得我都有点心里酸酸的。我看这个嫂嫂,是最合我心。你们也是挺般配的一对。” “很好吗?” “当然很不错,你就不要再花心了。” “怎么又扯到花心去了。” “我知道你花心了。” “又知道什么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心里,喜欢上了那个大的。” “乱说什么啊。” “怎么是乱说。要是我一个人说,有可能是乱说。可全东莞城的人,都在说。” “全东莞城。” “要不然,我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了。” “说你啊,硬是要引她的项目进来。而且两个人,天天在办公室里,有说有笑的。一笑,就是一整天。据说,只是据说,在资金上,你拿公家的,私人的,都帮了她很多。” “这么详细。”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她的那个什么蜻蜓,杨中华和她谈了,很感兴趣。” “那太好了。” “我看,要是你愿意伸出手去。我估计她,也不会拒绝你。” “你哥哥,有这么优秀?” “我想,你也不傻,早就应该发现了吧?” “这样的大事情啊,妹妹你不知道。当年,我和那个她。我们,是早就有了约定的。” “天哪,你们当时,就有约定了?有约定,那是好事。可你们的约定,毕竟过去这么久了哎。再说,你还是和那个小的好。” “小的是贤妻良母型。” “那大的呢。” “大的,我看她的那张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 “脸上写的字。” “事业。两个人字。” “想不到,你挺会挖苦人的。” “赶快答应那个小的了。大的,最多只能够谈谈工作。” “你帮我做主。” “妈妈和我,是一个观点。你妹夫,也是一样的。我们三个人,你还不相信吗?” “不管再过去了多少年,我们的约定,就是约定。” “我的天呐。还守那看不见,摸不着了的所谓约定。再说也有了那么多年,这还不够了吗?你还对不起她吗。” “这可是精神上问题。要守约。” “你不是说,人生苦短吗?” “可这约定,还并没有结果。当初是说,她先出去,我以后再去的。是我自己,违反了约定,一直没有过去。” “你有具体情况啊。” “不管什么,是我早就对不起人家了啊。”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很多约定,是完全有可能,会没有什么结果的。何况就年轻时期,一个口头的约定。多少年过去了,哪里还存在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 “当然,这是我们相互之间,年轻时的一个承诺。我天天都在想,和妈妈一样,也真的会相信,有那么一天,她,会来到我的身边的。” “我们家里的这种灾难,是不是有遗传。” “信天由命吧。谁也没有办法。我现在都认命了。” “苍天都料想不到的问题,怎么会在我们家里,发生了一起,又要发生一起?哥哥,你都是接受了这些,活生生的教训吗?” 孙立新看着远处,当然听到了妹妹的话。他若有所思,没有再说什么。可他的心,在滴着血。 第184章 简直就是一位财神菩萨 管理区办公室。 冼浩然正襟危坐下来,从包里拿出来文件夹,双手递给了孙立新。 “老板,有了东莞人精诚合作,我们亚天公司,才在这么多年来,得到了非常好的效益。这次是来传达对你们的万分感谢!同时,也要把这两项工程,赠送给管理区,还请笑纳。” 天气相当酷热,室内纵然有空调,因为祠堂的老式结构问题,与现代的装修是那么格格不入,阴凉程度是很不够的。 这办公室让客人来了之后,多有诟病。但也为因为许多人,是管理区工作作风朴素,讲究务实精神所折服。 孙立新低头看完文件,心里惊讶了: “谢谢您啊,这么大的一个恩赐,还说让我们笑纳。” “嘿嘿。” “这可是一座大型医院。还有一所规模不小的技工学校?” “是总投资的第一期,大概要个八千万,或者是一亿港币吧。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问题,老板说,我们还可以再进行注资。投入只会增多。” “这是真的吗?” “当然了。” 孙立新开始激动了: “我们要怎样感谢你们?” 冼浩然淡淡:“无偿捐赠,哪里会要你什么感谢?” “这各色人等,如潮水一样涌来。医院和学校,正是急于需要的。我们也正在计划一个项目,可是资金毕竟有限,正在考虑以后的规模要分成几期,才能够来进行。” “那不更加好。” “眼下得到你们支援的这笔资金,我想,就能作为第一期开始,扩大一些规模,先修好它一座。如果几年后,再不够用,就开工第二期,或者是第三期。当然,有了你们大力的支持,我们就有了底气。” “医院要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得眼光放远一点。莫讲百年,起码也得考虑个几十年不落伍才行。” “对,要把三期,甚至是第四期的面积,全得要预留这样子,目前的目标,要让它能争取在多年之后,成为粤港澳大湾区核心城市一流的,兼有教学和研究功能的花园型医院。 “你要是能够这样想,如果在技术方面,设备方面,我们也可以考虑,进行大力支持的。医疗的技术,现在可以说,是日新月异的。” “那就太感谢了。” “应该的。” “至于目前,我们正在考虑的,是一所技工学校。” “培养技术工人,好。” “我们有了个底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学校,仅仅算是个培训机构而已。只是从目前来看,就远远不够了。因为专业里面出来的技工,那是你有一个,人家工厂就会要一个。” “是啊,你们现在的工厂,简直就是雨后春笋。” “尤其是模具,电子,设计方面,需求量那是太大了。所以在要准备要筹办的,是所新型的大学。目前定名为东莞大学。” 冼浩然吃了一惊:“怎么?就要考虑,办一所大学了?” “是的” “名字响亮。” “因为在这一片土地上,我们的大学,还非常之少。见笑了吧?” “有这样的需求。” 孙立新信心十足地笑道:“我也这样认为?” “我大力支持。这是一个好方向。” “我们往外好好的,就以这样一个速度发展下去。若干年后,我东莞这里,还是一个管理区吗?“ ”现在都可以说,是一座城了。“ ”她应该是一座能拥有几百万人,或是上千万人,中国南方的一座现代化新型城市。” “有道理。” “等下我带你去看看,仅仅是我们的北部工业区,才一家厂子,工人就达到了十万。厂子里分布有十多个食堂,东南西北来往,得骑自行车才行。” “十万人?” “岂止是十万。仅一线工人,就有十万。服务人员,加上下游工厂,各类服务性质的附属人员,几条大街纵横,简直就是一座小城市了。“ ”变化是大。“ ”每次我走到那里,想到我当年,曾经在这里放牛。那里,砍过一担柴火。看看天上的太阳,就是在做着青天白日大梦。” “我那倒要去看。” “是可以说,我们虽然还没有条件。可我就是要创造条件,无论如何,管理区,就是得办大学了。” “有这想法,就进了一大步。” “我为什么非要强求,得办大学?你知道吗?管理区里的前身,是东莞村。东莞村的前身,是东莞大队。” “我当然知道。” “还那时起,几个打起赤脚的农民,就办成了这么好的大队。现在呢,有这么多,几乎是全世界,来到这里的各种各样优质人才。这里就会成粤港澳大湾区核心地区。那为什么,就不能赶快办一所大学?” “那也是的。” “你说,我想的对吧。” “好,办大学好,我支持。那就把我们这所技工学校,办成你们东莞大学里头的一所技工学院。” “这想法好,强强联合。” “以后在教学研究方面,甚至包括医院,都可以给你们提供所需要的资源。” “这个问题,我们算是想到一起来了。技工学校,目前是最需要的。计划中的东莞大学,也准备开始了。” “你们现在办事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有了你们支持的技工学院作为起步。以后很快会成立理工学院、化工学院、电子工程学院、自动控制研究院、法学院,文学院、机器人研究院、生命科学研究院。至于我们的医学院,就可以把他放东莞医院里,叫东莞大学医学院。” “集医学研究,治疗一体。” “就要广纳英才,聚集名家巨匠,筹备成为粤港澳大湾区核心城市的大学。哦,凭着直觉,我始终是觉得,你那位神秘的老板,对我们是不是寄予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感情?“ “特殊吗?” “因为我总是在朦胧中,你的那位令人尊敬的,神秘的老板,并不是来这里投资的。而是来……” “不是来投资?那是什么?是你亲戚?” “从他对东莞的慷慨解囊来说,简直就是一位财神菩萨,奉了上天之命,来帮助我们进行现代化建设。” “看样子是的。” 第185章 仿佛他讲的天方夜谭故事 “我就很想了解他,究竟是什么地方人?又有多大的年纪了?或者可以说,与我们东莞,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渊源。” “有了好蛋吃,你去找那只鸡干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吃水不能忘了挖井人。” “说得倒是有理,不过,你的想法,只怕是有点难。” “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 “真的难。” “我想要找到他,会有这么难吗?” “这事情,不瞒你,是真的难。怎么难,我可说不上来。” 心中很有把握的孙立新,看着他极不相信的: “你该,至少是认识他的吧!” “认识?那当然。也可以说,我和他,也只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 “奇怪?” 孙立新真的很奇怪了: “在你们那边,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这是为什么?” “要告诉你的是,就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老板,也是后面那位大老板的代理人。” “那你说的代理人,是在怎么时候,认识他的?” 冼浩然想了想说: “你要是想听我跟代理人的缘分,那话就很长了。” “复杂。” “还是在早稻田大学读书时,我寄宿在他家里。他是在那边工作,生活的马来西亚人。也是个多少代以前了的华裔。” “是华侨?” “对这边去的华人,很有好感。在几年时间里,他表面上和其他人一样,同样照收了我的房租。我心里是清楚的。” “清楚什么?” “就是说,我应该缴的房租,他一分钱都没收取。” “那是为什么?” “因为当时我家里出了点事,是非常穷的人了。” 说到这里,孙立新倒是来了兴趣: “在世界上,会有这样对待华人的马来西亚人吗?” “我可没时间,去研究这种社会问题。只是见他不收了,我呢就安安心心,住到了毕业。” “那他是个好人。” “在我们之间,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信任感。毕业之后,我就做了他先是在南非,后来又在世界各地的代理。到再后来,他就委托我,来你们这里投了资。” 孙立新垂耳聆听,仿佛他讲的天方夜谭故事。想了想,又说: “我好奇的是,那是你专门选择,来这里投资的?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这怎么可能呢?我哪里来的这种权力和知识?” “是他的决定?” “从某些方面也可以说,是这样的。” “我一心一意,在问你的话,要探讨一个我非常想明白的问题。你怎么给我的信息,全是模棱两可的?” “错了,我跟你说的,全是实话。” “我问的是为什么?” “告诉你,我们一起分析。” “这样好。” “我看见是他在地图上,指出来的地方。” “什么?你们是从地图上,指出来了投资的地方?” “我也不明白,其实真的是这样。” “这不是个天大的玩笑?这对于我们东莞,不是堪比了六合彩?” “我就不知道。或者是他以前,就从什么大数据分析当中,肯定是因为在这里。可能发展的机遇,要多一些,或者是好一些。” “实践证明,似乎也是这样?” “能最快收回投资成本,赚取利益。从来这里这么长的时间里,从你们发展的速度与结果上来看,他的决策,可以说是完全正确的。” “那你和老板都认为,完全是从经济效益上的角度,到我们这里来投资的吗?” “兄弟,老板很久以前考虑的问题,哪里会有你今天想的这么复杂?老板是个大商人,大有大的考虑。” “大到什么程度。” “跟你说吧,像我这样的经理人。在各地不上一百,也有八十。” “那太厉害了。” “要是他不从经济方面来考虑,那放在面前的,不就只有失败了?人家作为世界级的老板,心想到的是什么?他又是为了什么,硬是要从地图上选择了地方?” “是很难琢磨。” “老板内心深处,对这里有些什么看法,情感,或者是什么理不明,道不清的纠葛,我是不得明白的。因为一个小小的马仔。只有他指向哪里,我就去到哪里。是没有理由可以讲的。” 听她在那里说着,差不多是没有说的话,孙立新只有再说: “你说得有道理。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老板赠送了这么两项巨大工程,有什么附加条件呢?” “怎么没有?” “什么条件。” “具体说来,倒是有两个。” “好,说?” “第一,就是不用感谢他。第二,也是最为重要的,不要留下公司,或者他个人的任何痕迹。” 看着冼浩然那几乎是无暇的眼睛,听着她说的,等于又是没有说的条件。孙立新的眼睛,开始微微有点潮湿了。 “对了,你看见有一个叫做蜻蜓的公司,他们的情况如何?” “你感兴趣?” “对。” “想了解吗?我带你去。” “谢谢了,我去找找他们。” “立新,谢谢你。刚才收那边寄来的资料。不过,我要告诉你,对于蜻蜓公司,你要赶快刹住车了。” “听到什么啦?” “人人都说,那个人,是个大骗子。” “你想想,人家蜻蜓公司在东莞,也有这么久,人人在那里,积极勤奋地做事。天下有这样的骗子吗?” “可是你看看,东莞如森林般林立的工厂,哪一座不让我们早就有了收益。可我们对蜻蜓,已经投入了那么多,却看不到一点起色。” “工厂与工厂,公司与公司,也不都是一样的。” “长期看不到效果呢?” “一块地,做豆芽,只要二十四小时。栽白菜,只要几十天。育水稻,半年就够了。可要是栽龙眼呢,不得几年才行。” “乱说,我种的龙眼,只需要一年。” “哈哈哈,你是扯老树上的枝,来嫁接吧。” “那也是的。” “我们先谈你的事。” “放心,我现在是起步了。你不晓得。” “那仅仅只是作为起步。我看,还该先着手于本地鸡和蛇的养殖。二期工程,资金要是再多一点,那就可以按你的想法,考虑到珍稀动物。 “是不是慢了点。这一天天上涨出来的人群,他们以后,不得有个开心的地方吗?真的有必须,赶快往观光农业方向发展。” 第186章 还要弄成什么欧洲的小镇 “只有这样干,才能与水库地理条件相吻合。” “这样也更加容易发展壮大。” “水库周围的用地,都要作为动物养殖场用。一点也不要动原本来就有的植被。这对把握好全面工作,以及对水资源的合理利用,也是会有个很好的基础。” “你厉害。这么久来,好多看法,从来就是与众人不同。不用你说,我也晓得。这样做,对于保护水质,也是有好处的。我看,这次的大手笔,真的是能够有更加大的发展。” “一般般吧。多看了几本书。” “不过我听说,水库要叫做听涛湖?” “是的。” “还要弄成什么欧洲的小镇。要建成什么蜻蜓公司的。” “对啊,这名字好听吗?” “我这个实打实,不喜欢花架子。” “觉得改一下,也好。” “你很相信,她那几个人的事,能打拼出来新局面?” “当然相信。尤其是那田小青。人家在北方,放着县长的位子,说不做,就甩手不做了。” “只是科技方面的。当了没有多久,就让人家给撤了。” “是吗?” “怎么不是。” “可人家非要到东莞,来吃方便面。用旧桌子,打地铺,睡旧房子。我们是什么,一个管理区。说白了,就是一个村子。” “他们那边的县,都比不了我们的村。” “人家来我们村子,是想要什么?” “很多地方,都不肯接受她。” “你好生看看,几个人一天到晚,钻到试验室里做事情。一天到晚,那里是灯火通明。” “这么久了,看不到银子。” “做人,就是要有这么一股子劲。一个人,只要肯拼命,把一种职业,当成事业来做,那她的目的,就容易达到。” “我看你蛮喜欢他们的。” “都是我们的企业,既然办了,不努力搞怎么行。” “老兄,我看,你上任以来,步步棋走得都很好。我看这一步棋,你倒是要多多考虑考虑才是。” 眼看话不投机半句多,孙立新就要抽身走了。 电话铃声一阵猛响,孙大海接过来,就要讲话。 杏子慌慌张张地,出来送孙立新。在脸上敷衍地笑着: “立新主任,你好走。” 孙大海家客厅。 等到人家走远了,杏子回头过来,冲着孙大海吼道: “你好大的胆子!不就是手上有了两个钱。心里有话,也不好好忍着。少说两句,不行吗。” 孙大海听了就晓得,是刚才当着孙立新的面,胡乱称赞了一个外地女人,就触怒她心中的酸气。于是不屑一顾的: “你知道个什么,这也是我跟人家的要求和的态度。人家还不知道,你那脸上的笑,是装出来的?我和他在讲话,你赶快出来送人家做什么?还不是在敷衍别人?” “自己家门口,我不去敷衍一下,能行吗?” “一个人哦,只要你手上有了钱,那跟别人再好好说话,就是你的一个态度。你看看,他们对我比以前,就要客气多了吧。要是哪天我有了大钱,就在管理区,捐上他个成百上千万。” “狗改不了吃那个,又来了。” “到了那时,连那什么上面的头头,还不是得像条狗那样。也要这样对我点头哈腰。还得有模有样,来跟老子商量,什么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吗?” “一个人啊,不管你有钱,还是没有钱,总是要夹起尾巴做人才好。要是再吹牛皮,只怕是哪天那一支枪出来,也会要打你这出头鸟的!” “就是了出头鸟,也不哪支枪,都可以打了的。” “你晓得个屁。要是日后哪天,再来割一个什么。人家这些人,只要是你一刀子,我一刀子,就把你的什么,都会割掉了。” “虽然有可能,也不会那么快。” “你以前那么多年,就没割过人家?再说,就是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自己做人也要低调点。牛皮就是你爹,也得留着点,给他老人家送终吧。” 老婆很凶狠的一话语,听得他是一愣一愣的。 “蜻蜓公司,他们做的事,我是看不懂,但是人家那个团队,是在那里认真做事情的。” “你知道什么?事情一认真做,就会做好吗?” “怎么不会?” “这世界上的好多事情,不是有好多人,在那里辛辛苦苦地做。那么多年的做,还是有好多,最后没有做成的。” “我相信蜻蜓,更相信,他们一定会做成。” “你懂得个什么啊。” 孙大海这一生最为可惜的是,在身边有这么好的老婆。 可他吃亏的就是,现在随便做个什么事情,就是不肯听老婆的话。 好事不出坏事不断。这也是一个人的命吧。 蜻蜓电子科技公司。 田小青才接到电话,只看见她那秀气的眉头,又皱得很紧了。 众人一看就想,可能又碰到了什么事: “小蒋,我始终以为,还要增强化验、检验的力度。要让所有的产品,都要经过比更为严格的检验才行。” “这是应该的。” “无菌无尘工作,要做得更加彻底。在这方面还得要个看问题更加高一点的管理型人才,专门来做工作,你以为如何。” “怎么啦?有什么新问题了?” “目前倒是没有。可我总是感觉到,鉴于以前的经验,有一点不太踏实。” “不要那么杯弓蛇影。目前状况,我看,好得很呢。” “产品数量与质量,都上去了。可我的心,还是好害怕。” “这么怕三怕四,你干得什么?” “也不的。只怕万一,又有个什么问题,搞得一下子天摇地动,麻烦又大了?” 小蒋听了大笑道: “好,这是好事。我们都应该这样想。那天晚上,我碰到在外资企业做经理的同学。人家相当敬业。当然和收入,也是成正比例的。你要找这样的人,我就有一位同学,也是做专业检验的。只是人还在北方。” 田小青听得很是高兴: “那就请他过来。但是你要把丑话讲在前头。要先说明白,参加我们这支队伍,还得按老规矩办。” 第187章 有多少人看他气宇轩昂 “一定要在本单位,辞掉了工作,不要这里的一切职务。在这边,还是要坚持这样的原则,凡是新来的人不管是谁,或是谁谁谁介绍,只要一插手了我们的核心技术,大家就要做到,患难与共,风雨同舟。” “可人家又有句俗话,叫做狡兔三窟啊!” “那不行。就是要到黄河,死了这条心才可以!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这个观点我喜欢。” “叫他来,要先说清楚这点。只要是有点意志,有一定定力的人。可以说,是有一定本事的人,那他都会能接受,也会喜欢我们条件的。” “我们是久经考验了。” “现在的各位来时,不都是这样想的吗?只有这样做,我们的队伍才会有凝聚力。会一步一步地发展壮大。” “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你没有听到吗?” “哪里只是没有听到,多如牛毛了呢。” “是的,坚持,我相信我,也相信你,更加相信我们。” “更要相信管理区。” “是啊,对我们的支持,那是太大了。” “蜻蜓,会飞起来。” “是,我们一定要让蜻蜓,在东莞飞起来。” “蜻蜓,她不飞,就不飞。只要是一飞,她就会冲天。” “一定的。” 孙立新家。 杨中华的双眼放着光: “亲爱的老婆,这事情要是成功,不但在表面上,为你的家乡办了个项目。也可以悄悄地给他个提成。或者说是股权。” “有这么好。” “我看这事,你先跟哥哥交个底。要是他有什么不满意,我们再看。” 说到这里,他看着老婆,心是有些犹豫的。 孙立凤见他那样子,倒是爽快地说: “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拐弯抹角干什么?又不是坏事。我看这边好多人,都是这样的。” 杨中华仿佛下了决心,继续说: “要不然,这样子行,还是不行?” “什么行不行,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 “就把日月潭边上,才买的那大别墅,直接在那边,神不知鬼不觉,划到他的名下算了。” “把那房子给他?” “你不是说过,这里的工作,就那么回事,给他在那边,留条后路?” “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你手上的钱,还少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我不是想为你能在这里,以后也有份财产。他在我们那边,也有一份?不两全其美吗?” “你是想这样?不过你以为,这样做,他会接受?” “那还要怎么才行?” “这位哥哥哟,有点怕是不见的,会吃你这一套的。” “计划到了位,他知道在表面上,是你的我的。也是在暗地里,会有他的份。”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了东莞大红树下。 看了前面,又看后面。孙立凤倒是在那里,很犹豫地说: “你真的就这样做,对于他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杨中华倒是很有信心地说: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对财,和别人不同。” “我就不相信,他不是个正常人?不想或者是给子孙后代,日后能留下一些财富?” “他哪里会有这个想法。” “想想在人生的日子里,以后能到日月潭,去含饴弄孙,逍遥自在。那可不晓得,是个多么惬意的人生。多少人向往的生活呢。” 孙立凤:“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孙家人,不为名,不为利,在这方面,那是早早地,就有了优良传统。” “是吗?” “打从我爷爷那代人起,都是又穷又蠢,又犟又愚,又蠢臭屁的德性。” “这样?” “那爷爷哦,就是一时之间,把家里多年攒下的什么的田山房屋。” “你说的,不是土改那回吗?” “离那事还远得很呢。并不是人家要求土他的改,就是他自己从心,认为要给了别人才好,就全部都捐给了明伦堂。” “没有什么原因吗?那就应该是大善人了。” “以前只要大灾之年,我家门口放的赈灾粥棚,在方圆百里之内,是最大的。” “了不起。” “天天早上放进去的那些米,煮出来了也是最稠最好的。那些人是要到我家这边,吃完了才肯到别的地方去。” “慈善人家。” “到我爸爸这一代,就更加不用说了。自己手上,是身无分文。在莫奈其何之下,亡命外逃去了那边,也是为了帮村里的乡亲,跟上面有权力的人,说了真心话。就得罪了人。” “人的命啊运。” “还不算,想当年,他到外面去上学。在那个时代,结识了多少英雄豪杰,有多少人看他气宇轩昂,正直勇武,忠厚仁义。都相邀他留在那里,一起做大事成大业。” “时势造英雄。” “可他一心一意,只想回到东莞,说是已经学成了本领,就要帮着家乡,来一个改天换地。” “乡恋,是一个人的情结。” “一个人一生苦短。机会不多,一旦失去,就永远的没有了。” “我估计,要是当年不急着回家,他的人生道路,会完全是个不同的结果。” “不过,当年他没及时回家,也就没有我们兄妹了。” 杨中华摇了摇头: “是的。世界上的事,总是会在不断地发生变化。一代人和一代人之间,也会有变化。以前,你能想得到他,会从学校里站出来,主事管理区吗?” “我妈妈当时就不同意。可儿大不由娘。这可是一个真理。” 孙立凤想了想,再不说话了。 孙立新一回到家,杨中华就有意识躲开了。 孙立凤见这是机会,就说了自己的想法。不想孙立新跟她估计的,真就是一模一样。 还没听她说到,要给自己什么利益,就在那里拼命地大摇其头。 孙立凤在心理上,对他的这种态度,早就有准备。可真的还生了气: “想不到你对这事,会有这么大意见!” “你在想什么啊。” “不就是想做点事。” “我承认你说的,是个很好的项目。也非常感谢,你和妹夫两个,对东莞工作的大力支持。” 第188章 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一套理论 孙立凤抢住了话头: “在家里,就不要说什么大话官话。就是在东莞管理区,我孙立凤,也是有自己那一份的。” “你的那一份?” “是,我的那一份啊。何况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有想跟你们要什么。” “你想的太好了。现在早就没有你的了。” ”为什么?“ “如果是事实。应该有你的一份。” “是吧。” “不过。” “什么不过。你不想想,要是我不出去那边,这些地,田,山,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 “真的没有了。” “怎么是这样子?你真的就是越长越傻了吗?” “哪里人傻了,没有傻。你要是说我傻,我就傻了,好吧。” “没有傻,怎么说,我就没有了。你是主任,当官了。说你妹妹说没有了,那就没有了吗?” “告诉你了吧。已经是重新分配大家的土地了。一个人要是走掉了,随便到了哪里去,他的户口,就消了。户口没有了,哪里还有土地?” “这样子吗?” “是的。” “不过你妹夫的意思,也是想在我能够在这里,生我养我的地方,置下一份家业。就是让我们以后,万一或者到了什么时候,想要落叶归根……” 听到这里,孙立新白了她一眼: “那这事,就是你们的事。我根本就不会,搅到里面去。这个问题,你要记住了。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们就是你们。” “是的。” “你们要做的大事,我当然会支持。那是要在有原则的情况下。我就是这样说的!再讲我的性格,和处理问题的方法,态度,你是知道的。” 孙立凤听到这里高声说: “我告诉你了吧,你在外面,千做万做,那可是人家的。一旦有人说,不用你做了。那么你所做过的一切,全部归零。” “有这么可怕?” “难道你都不为以后的日子想想?就是做到了头,又能够做得多久?老村长,不是过了气?再说,你也有到老了时,” “这我清楚。” “也有说起话来,要流口水的时候。还有你自己系不上鞋带时。总之到了没有用时,那你怎么能够,还好好地生活下去?” 孙立新听了大笑: “怎么啦,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一套理论。” “人家没和你开玩笑。” “好妹妹,你是我的亲妹妹。除了也只有你,能让我交心换肺,掏心窝子说话了。” “知道就好。” “我哪里敢跟你开什么玩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我的亮话吧。” “说正经的。” “妹妹,自从离开了我一生当中,最为喜欢的学校。我就把我的生命奉献给了管理区。” 孙立凤大笑: “我可是你亲妹妹,是一个屋子里的人,就不要像在外面,少唱点高调。” “确实不是高调,是我的真心话。” “你也是哪一天,学会油嘴滑舌,讲大话,说奉献干什么。只到现在,你还个拿分红的农民。连个小小的在编干部,都算不上。” “这是事实。” “哪天上面有人说,不要你再做了,那就是一个东莞中年农民了。” “我这里说的奉献,并不是人家所说的,那种什么人,要在什么位置,要有什么条件,要得到什么待遇的奉献。我说的这种奉献,是我从自己的内心出发,作为一个本乡本土的农民,最为朴实的行为所驱使。” “那还蛮高尚的吗。” “你就不明白一个男人的心境了。自从告别了讲台,就是决心要把自己,奉献给这片土地。这一片我出生成长的土地,想做出的一种奉献。要把她做成的山乡巨变。至于那些什么名,什么利的,在我面前,都是过眼烟云。” “这我倒是相信。” “那么多年来,我就是用这样的心境,去严格的要求自己做所有事情。不信吗?你两个回家来也有这么久,看到我把哪个投资客,带到家里。到如今为止,我就是在外面,也还没有单独和哪个投资客,一起吃饭,唱卡拉OK,一道蒸桑拿。更加没的单独,坐了飞机去哪个地方。” “我证明,那确实是没有。” “在我手上经历过的,这里的每一座桥,那里的每一栋房子。东边这一条路,西边那土方。出来的,进去过的,来来往往的,哪一道手续,又没回扣?没有洋酒?没有美人?” “你做得对。” “好了,对方你是想要给我几个点,那我就明说,你给我划到公家的账上。美酒?要得,放到众人大办公室里,要是哪天举行什么活动,大家一起来品尝。水果,直接送到幼稚园去。食品,给福利院的老人们。美女?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怪不得管理区很有正气。” “我想的是再过些日子。到了那一天,再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按照妈妈的愿望,把她送到听涛山上。安上一块石碑,敬上美酒,磕下响头。完成好了我一个孝子责任。那我就脚步轻松,一无牵挂地下山来。” “胡说,妈妈早得很呢。” “接着我想到的就是,自己到了也没本事,系上鞋带的那一天。也只要有间房,一张床,一碗饭,一瓶水,那就心满意足了。还好好地想到,就是到不能够再吸气那天。就是烧掉了之后,也不要占用一点土地,不要去搞什么海葬树葬。” 妹妹的眼红了。 “先请好一个人,把我的骨灰,用塑料袋子装好。花上个十块,或者是二十块钱,找一辆摩托艇,麻烦他,要帮我开得离岸稍微远一点,到了珠江中央河道里,再丢掉了。” “你是要水葬吗?” “我是要看着美丽壮阔的珠江,希望它能做我的永远坟墓。” “这也太浪漫了点。” “同时在想,我的这种想法,我们的爸爸妈妈,应该会同意的。爷爷呢,他更加会同意。可如果要我按照你们的方法做,那我们的爸爸,爷爷,也会是在九重地下,一定坚决地反对。” 孙立新倒是在那里,也不管妹妹心想的如何,心情又如何。很平静地说出来了自己的人生计划。 妹妹的眼眶,发红了。内心很是震惊。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过总算是更加多地懂得了哥哥。 第189章 一定要严格抓好质量这一关 一定要严格抓好质量这一关 蜻蜓公司。 麦救济在前面走,田小青在后面陪着。 从表面上看,是自己请了他来,做公司质量监督。其实是管理区的安排。并没有猜透这上面,要来一位生手的意思。只有先客客气气的: “麦厂长,你是在原则严格出名的。有关产品质量问题,我们商量了好多次,还是得请你来,好好严格地把质量上的关才行。” 麦救济坐在那里,看着田小青,想到了什么,心还很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见到人家又这么隆重地把自己请过来,不免更加激动。 麦救济不是以前的了。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说: “一定要严格抓好质量这一关!告诉你吧,我以前是一个天天自由散漫,爱讲笑喜玩耍的烂仔。哪个见了我都害怕,其实在骨子里,就是看不起我。自从看到人家香港佬做过的事。才感工作学习重要。我也是和他们一样,能够为了产品质量六亲不认的人。” “我们看现在。” “你们这样做,那就对极了。前几天看到新闻上面说,某厂家十分注意电子产品的质量,就是一掉在地上的电子零件,马上就报废掉。真实呢这些人,就是水井里的青蛙,根本就不知也不懂啊,什么叫做质量。” “那你说,什么叫质量。” “在这么多的外资厂里,人家只要是这些零件一跳出了传送带,毫不客气,马上就报废不能再用。你们多次的出货问题,大半是因为质量。好好抓一抓,是非常重要的。” “你说得很好。” “比起你们来,我是个文盲了。今天把这事交给我做。我从今要是得罪了你们其中的哪个,尤其是那些技术骨干,到那时你就要多多帮我解释。” 田小青知道,人家是愿意来做工作的。倒是不会甜言蜜语。于是就很轻松地说: “你以前三句话,就是要捋臂张拳的大能人。在这里,还有要怕的那人吗?我看,他还没有出生吧。” 这话说得麦救济张大嘴巴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们这里,还有外面的货吗?” “是的,这个产品,是需要很多单位,很多公司,共同配合,才能够出产品的。” “是吗?不是你们自己研发的?” “我们只是掌握了其中的一部分技术。” “那你们不是跟那些来料加工厂一样吗。” “完全不是一回事。” “为什么?” “我们还不是简单地制造零部件。” “你们也有零件啊。” “是的。可是我们有自己的专利。” “专利?” “就是别人没有的技术。” “不是牛皮吧。” “真的。” 麦救济迟疑地看着田小青,不再说话了。 老村长家。 拾掇好下地用的锄头,要去培育莞香树。 那些香樟树,黄花梨树,罗汉松等名贵树木,都列入了他的计划。 一连晴好多天,是出门做事的好日子。 自从那次商量之后,老村长对这些树木,就越来越有了兴趣: “你去,还不去?” 麦求富:“算了吧,我跟着你去,那要干什么?” 麦救济一头扎了进来: “看这样了,想做什么去?” “麦求富今天不忙,叫他陪我去听涛山上,育点莞香树苗。” 麦救济奇怪地抬头来看了看天: “我的大书记,就算了吧。你这一去,那不得用上好几瓶可口可乐?不就得花出去大几十块钱? “乱说,我带了凉茶去。自己煲的。” “这还不算,你父子两个,还要忙上一整天,得出来一通的老汗。我说啊,你就到那棵大龙眼树下,叫上两个零工,一个人给他几拾块钱。人家不就都给你弄得好好的?” “说的什么屁话!就连种几棵树,都不会了吗?还要拿起钱,去请别人?钱放在自己手里,以后不会用了?” “这坏老头,哪个又不会用钱?眼下做什么事,哪里又有什么是不请人做的?身上有了点钱,也得要做一做慈善吧。给找工作做的人一碗饭吃,有什么不好?” “胡扯什么慈善那里去了。还不知这一身肉,就是喜欢那种费一费力气,种一种树的过程。” “那你是不错。” “还有你眼睛看到起,一棵棵树苗子,成长起来的过程,那才开心。也是我和孙富庚老头的想法,很早就是一样的了。” “你们有共同点。” “就是喜欢以后我们东莞,到处是名贵的大树。要知道仅仅是一棵莞香树栽下去,后人可以采它二百年的香,你说,这划不划算?” 麦救济惊奇地看着地上: “你老人家,又老又土了。人家俊男美女,用的是进口各种香水。连那些国产的都看不上,也不喜欢。还会要你的什么莞香?” “这事情,你就不知道了。告诉你吧,很多年以后,或者是我,都死了好多年了。总会又有哪天,人们要重新来喜欢,我们东莞莞香的。” 麦救济眼睛瞪起,很不相信的上前去,摸了一下老村长的额头: “做什么才几天时间没见到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老村长笑着打开头上的手: “这些小事,你黄毛小子,哪里会懂得莞香。再说我们麦家人,是很有开创精神的。几百年前,就从南洋那边,把番薯种子带回来。” “是我们麦家人吗?” 第一次人家还不让带。第二次,把它藏到身上,还被该死的海关人发现了。直第三次,才终于想出来了个办法。” “那是什么办法?” “用番薯藤编成了绳子,才瞒天过海,出了他们的关口。” “厉害了。” “于是我们麦姓人,成了第一个种番薯的人。就此也落了个贱命。” “怎么又贱了。” “只要是几天没下地,去做点事做,就通体不爽快。我相信到了哪天,麦救济屙屎吃饭打屁,也不爽了时,肯定会跟我一样,喜欢去种种小树苗,或是去种一种大番薯。那时要是你是个人,也会这样做的。” “那是你自己,老了,就说口水话了。现在的年轻人,哪里看得上什么莞香树?什么大番薯?” 第190章 他们以前活得有多么的愚蠢 老村长说到这里,快要干枯的眼睛,就是一亮: “麦救济,你千万别说,老和不老的事情。别看你还年纪还小,真的要去找个牛,也没什么问题。” 麦救济听了气得大骂: “怎么啦,你这老不正经的。还当到你宝贝儿子,麦求富的面呢。” 老村长哈哈大笑: “麦救济,一天天的,在忙什么事情。到蜻蜓公司,也有些时间了,没有看到什么情况吗?” “要说这蜻蜓公司,我看到的,是有好的,也有说不清楚的地方。” “好的方面是什么?” “辛苦。” “怎么个辛苦法。” “一天到晚,灯火通明。员工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 “那不正常?” “正常什么。尤其是那几个工程师。” “怎么啦。” “没日没夜的,一天起码十多个小时。” “不都是在电脑上,只是手上功夫。” “手上功夫?你去试试,光是坐,都会让你受不了。那个蒋工,一扎进了那个小机房电脑前,要吃完了一箱方便面,才会出来。” “就是最小那位。” “是啊,我根本不晓得,他在做什么?” “田小青怎么说。” “她居然也说,不晓得。还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样。” “那间小房子,就是他们几个能进去。蒋工进得最多。田小青一去,也是大半天。” “在里面做什么?” “反正一天到晚,蒋工都在那里。其他的人进进出出的,田小青去,一待就是大半天。” “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吧?” “那倒没有。有这个问题。” “什么事?” “蒋工的待遇最好。身份好像也最高。田小青根本不管他做什么。” “科学的事情,我们不懂,少管点,就少管。那叫他们注意身体,就好了。说不清楚的,是什么?” “不就是你们怀疑的,直到现在,看不到什么效果。收入也相当少。” “是啊,投入的资金,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少的了。” “我有点相信他们。” “能行?” “会成功的。” “为什么?” “干劲太大了。” “科技产品,不是挖地种田。” “也是。” “对了,刚才我们说到哪里?” “你怎么会往混蛋那方面去想。” “我说的是,要你去找一头牛,那是要你去找个能犁田的。是你的想法鬼鬼祟祟,都想到哪里去了。” “哪里敢说你什么。” “你笑我老了,我真的是老了。一个人的大好年华过去了。记得以前的我,也曾经笑我的爷爷老了,笑他人老三不才。” “人老三不才?” “说话炸口水,屙尿打湿鞋,打屁连屎来。想不到,这才有多久时间,我也是差不多,要炸口水,打湿鞋,连屎来了。” “好啊你老村长,终于承认,会说话炸口水,屙尿打湿鞋,打屁也连屎来了。只怕是一次爬起床,也快了。哈!” 麦救济话没说完,看见他举起了手,赶快扯开腿跑了。 听涛山上。 孙大海看着这么大一群人,专注着自己的果场,心里很是得意: “要尽可能地不用铁丝。密植的荆棘类杂树,蒺藜类的带刺植物,密密麻麻围起来。” 麦妙娟说:“这样做,成本会低好多。” “再说使用的时间,也会更长些,用你们的话来讲,还环保的多了。” “当然更加是多年来,你的算盘,你的生意。我看,比得上人家电子计算器了!” “这些也是多年来,明的暗的,拜了人家港仔,外地人为师,现学现用,才得来的。” “我们的眼界,真的都开阔了。” “你就人家看冼浩然吧,开始到这里来办厂,最先带来的,是些什么东莞?” 麦救济说:“那么好的机器,我还亲自动手,参加了搬运呢。” “别看那些机器,表面上看起来,贼亮贼亮的,唬住了我们这些土包子。那可是从外面当做垃圾,运到香港才翻的新!” “看样子是的。” “可是现在人家送给我们的,竟然一送,就是东莞最需要的医院,学校。” “居然把我们东莞大学的步子,这么快,就带动起来了。” “你想想,那不就是早早地,人家把这钱,就赚够了?” “这也是我们给人家,提供了巨大的市场。也给了投机的机会,赚得盆满钵满了。” “那没有办法,我们明明知道,自己会吃了亏,可你没有开放,也是没办法的事。” “也只有这样,靠着密集性,原始性劳动。我们才会发达起来。” “这种差异,会越来越小。我们吃的亏,当然是越来越少了。” 孙大海看几个人走运,周围没有什么人了,再小心地问道: “湾湾佬那个大型度假村的方案,你知道了吧!” “知道,你也看见吧。那方案,如何?” 孙大海狡黠地笑了笑: “这是你们领导之间的一些事情。我现在早就赋了闲,差不多成了个局外人,就不好多说什么话了。” “你什么意思?不也是班子里的一位?有谁在什么时候,把你给免掉了?还你自己,发飙不想干了?辞职了?” “退居二线了。” “是不是想着,要发大财去?你要记得,一个东莞人,你一旦富了,也绝对不能忘了本。还要记得我们这些,当年一起天天挨饿,吃大番薯的穷人!” “讲天话呢。你穷个什么?大酒店,大老板娘,现在可不是装穷叫苦,就十分光荣了的年代。” 说到这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说话间,后面的人跟了上来,几个人一起,再往前走着。 孙大海站在那里,众人就再不往前挪动。 麦妙娟回过头来,才发现孙大海在痴痴地看着一座坟。 麦妙娟往回走来。 “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爸爸,住在这里。” “啊!” “他们那一辈人,要是能活到现在。看到我们今天的生活,那该有多好啊。” “这就别说了,老话讲的可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是的。我爸爸当年那代人,用今天的眼光看起来,他们活得有多么的愚蠢!” 第191章 把他硬是活活地给掐死了 n“在那个年代里,谁任你是再聪明,也是没得办法的事。你就不想想,人家那些大人物,不是聪明的要通了天。可哪一个人,哪里又晓得,会死得那么惨,那么的短命?” “不!这个事,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吗?” “当年,就是孙立新的爸爸,杀死了我的爸爸哦。” “大海,这个事情,以前我小,真的不知道这事。后来呢,人长大了点。东听西听,就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点点。” “是吧。” “你要说的,是不是那天晚上,就是别人早就被逼得快要大祸临了头。才在家里卯足了力气,要往那边逃时。也是你那爸爸,受了别个的指使,一心要勇往直前,硬是去追回人家的?” “受了别人指使?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好多年了,你说吧。” “反正,是有人。” “你说,是哪个?” “这个,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真的不知。事情也过了这么久。你就是告诉了我,也不会去恨人家的。就连孙立新,你知道的,我都不恨了。” “这我相信。” “我也知道,他早就不恨我了。” “是这样的。” “一切都过去了。在那种时代,发生的好多事,是由不得他们哪个人意志的。” “老村长。” “是他?” “对。你可不知道,至今他提起事,都还好自责啊。” “是吗?” “你可不要去点破他。” “在那时啊,如果是换上个位置想一想。当时在那里的,就只有两个人,绞在一起的生死关头。不是你死掉,或者是我活下来。” “或者就是你活着,是我死掉了的关头。” “那种一气一个殊死的残酷情境,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迫到极限。那他为了自己不死,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再讲,最怪的也是老村长,自己胆小怕事,经不起人家的威胁与利诱,早早地就向组织交代,几个人在私下里商量好的一切。” “这才让孙立新的爸爸,逼得走投无路之后,就只有逃往那边,才有能够活下去的绝路。“ ”可人家实在是没办法要跑了。可你那憨得要死了的爸爸,却又去听了老村长的话,当然也是为了所谓工作的职责,要死要活的想去把人家给追回来。” “要晓得他们几个人,可是从小到大,几乎就是生生死死的伙伴。就是要去追他,说不定哎还舍不得他,一路上会有什么危险呢。” “我想,这也是有可能的。” “再说他就是去追,就是要把早相见,晚相逢的同村人,活生生的就给杀掉了?” “我同你一样,估计你爸爸,也并不是,就硬要去抓他的。可人在那天利与害,生和死之间,他内心对人,对己的看法,会发生非常重大变化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 “什么话?” “好心当作驴肝肺。大海兄弟,我说这事情,过去了也有那么久。你可真要换个位置,想一想,要是那天晚上,人家被你爸爸追了回来,你说,他的那条小命,还会有吗?” “依我看啊百分百,是死路一条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 “可那是上面的事了。” “就一句话说,经过那件事情,本来好好一个村里的人,还是几个孙家人,也不该在当时,就要我爸爸的命啊!” 麦妙娟看旁边早没了什么人,这才低声说: “可你知不知道,孙家的家良叔,出去了那边之后,又是怎样死掉了的?” 孙大海人立定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瞪着了麦妙娟,有了好久,不相信地说: “难道你也相信,人家真的早就死掉了?” “你不相信?” “倒是有什么人,在安慰人呢。林子大了,什么人都会有。这话,那么多年来,我听了好几个版本,你可不要轻信。” “我听到的,应该不是的你听的,那个说法。” “是听到他那瞎子老婆,和好多人差不多在讲,她的那个男人,还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好的。” “你难道也会跟孙立新的老太婆一个样。以为他还没有死吗?” “那你是说,他真的不在世上了?” “你以为,还活着吗?” “当然。” “那你就说说,一个人,也这么久了。两地相隔的,也只有这么远。何况如今的通讯,也有这么发达了。就是这样,那么多年,全是杳无音讯的。哪里还有可能,会活着?” “要是从道理上讲,你说的倒也是。可他远在天边,又是怎样死的?难道你晓得?” 麦妙娟看了看后面,还没近前来的人,再次低声说: “这个事情,要是跟你说了,那你就要起誓才行。” 孙大海迟疑地看着她: “怎么,你还得要我起个誓?” “是的。” “为什么?” “你听了之后,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这个事。我才敢告诉你。” “这事情,还有那么严重吗?” “我当时是起了誓,人家才敢给我说的。” “那我发誓。” “要不然,以后这事情传来传去,我们东莞,毕竟只有这么大,肯定会出事的。” “那我孙大海起誓。从今往后,我要是把这事情,说出去给别人,我就不得好死。上车,翻车。坐飞机,掉下来。这样,行了吧?” “我信你。那你就听我说吧。” “你说。” “早你就听到人家说,孙家良逃出去香港了。” “这个是的。” “人到那边没有多久,就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一个人应邀,从铜锣湾去新界那边,办个事情。人才走在一堵高高岩坎下,一个冷不防,就被杨大方那个小儿子。” “杨大方。” “对,还有一个叫做贺吉兵的大孙子,两个人悄悄地在一个转角的巷子里,扑上去从后面只一捶子,就打倒他在了地。” “死了?” “接着两人又是几手,把他硬是活活地给掐死了。再抬起来,丢到下水道里去了!” 孙大海听到这里,眼睛定到麦妙娟身上,不相信地说: “那照你这样说的,就只是这一家伙,就给人家干掉了?他是和哪个人结了仇?杨大方?” 第192章 肩膀上扛的是三八式 你以为老村长,和你爸爸,还有他,你们三个人,在东莞做了这么久的事,没有和那个,有讲不清楚的事?” “有,应该是有的。” “当年,他们好多人的亲朋戚友,前前后后的,不都逃了过去?” “逃的人是多。” “人家在那些人,知道的仇人,也逃过去了,还会跟你讲客气?” “想不到哇想不到,他,不也没得好死吗?” “一个人,都有一条路,碰到了生死对头,人家会放得过他?”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害死了他两个人的,就是家良叔、老村长、还有我爸爸。” “是真的?” “当年他们几个人,一起带着民兵。在村口拦截住了他们,后来马上就被上面派来的人,一枪毙掉了的大地主,杨大方和贺吉兵。” “怪不得。” “你说的那两个凶手,一定就是他们的后人?” “你真是个醒目仔。就是人家一讲,你就听明白了。还讲得一报还一报。冤冤相报恨未了,难得的坏事。” 孙大海想到了什么: “可这么大个事,有好多人,也得好多年了。两个地方,也有哪么多人。天天来来往往的。怎么都没有什么人晓得。更加没哪个,漏了那么一点消息给我。” “你多少年来,做的是东莞村的大官,肩膀上扛的是三八式,哪个知道了,敢跟你讲?” “那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么多年来,一直负责人的是招商引资工作,贺年过节团聚,这边和那边,我不知道来来回回的,有多少次了。还有我们边的各个地方,比如宝安,惠州,中山,都有我们的同乡会,商会吧?” “我晓得,还去过同乡会那里,全是我们东莞逃过去的。” “就是这些前辈们,在会所里喝茶聊天,有事没事东拉西扯。聊的是家长里短,奇事怪情。一不小心,就会有人从那口口相传中,扯出来多多少少的陈年旧事。” “这事情,按你说来的,也是一报一报,真的是让人想不到。” “两个地方上的事情,那么多年来,你我想不到的,还少了?” 孙大海沉思好久,还不相信,摇了摇头: “我看也不一定会吧。你这小道消息,是准确?还不准确?” “话又说回来,这事情人人知道,就是那个杨大方,是死的叫做个惨。就是枪毙他的那天,他皮鞋铮亮,西装笔挺,从容不迫。动手的那兵,是新来北方的。” “那会都是北方的。” “是的。” “可能看到他那旁若无人,见过大场面的气势,手到临头,就发了软。一枪送出去,却没有在靶子上,那狗东西,居然还反过了身子来,嘲讽我们的人: “同志,你要好好打,不要浪费子弹!那可是人民的血汗钱。” 麦妙娟惊奇的: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这情结,也是真的吗?” 孙大海叹了口气: “说实在话,呢那几个人,后来那肠子也都悔青了。” “后悔的人多。” “说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拦了人家下来,要有夺命灭户的大难。那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拦住他。当时走了的,像这样情况,周围各村子私下里,人家和我们一样的,放走很多亲朋好友。” “那为什么,他们会放走那些坏人?” “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些什么坏人好人,都是上面下来人说的。我们坏人,好人?” “也不想分。” “可你只要好好听众人,帮他取的名字,为什么会叫杨大方吧?” 麦妙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就是那年,差不多一连有三百多天,那天老爷啊,没有一滴雨下来。人吃光山上山下所有的能够吃的,实在是没有吃的了。饿死了人的太多。” “吓人。” “差不多就是一个村的,一个村的,竟然没有人,去抬要葬下的死人。正是多年在外带兵,解甲归田回来了的杨大方,一看到这场面,一声令下,就最先打开了自己屋里仓。” “就打开了。” “放光了一家人的粮食,还拿出来了上面发给他的退伍津贴,多年在外的积蓄,找人从那边,买回来大量的粮食,才救下东莞村里千把条人命。” “那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家里那时一开仓,就放光所有的粮食?” “你都不相信人家?要知道,那些有钱人,一饿起来,也是吓得死人的。他们家的粮仓完全放掉后,就没有一粒粮食了。” “真的没有了。” “后来还一头白发,身上有多处弹片。因为负伤,两条腿长短相差有三厘米的杨大方,带起一家大小十多口人,跑到听涛山上,挖了好多茅草根吃。” “不简单。” “一屋子人,全饿得黄皮寡瘦,人人肚皮上,二十四把飞刀显现。还把屋里好多新旧家私,在门口摆了个摊子卖。得了点钱,还去买煮粥济人。饿得还走掉了两三个老人家。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又能瞒得住众人呢。” “那还真的是个大好人。” “就是从那时起,我们东莞人,把他叫做了杨大方。可惜的是,如今在村里,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剩下来。那时我们东莞村的好田好地,差不多全是他家的。” “一屋子人,全走了?” “是的。自从杨大方不幸殒了命,那一家人就一个一个的,悄悄的,前前后后的,都在半夜里,不声不响地走了。” “人家那还能不走掉?” “是那边有人来接。” “他家外面也有人。” “杨大方本人从南到北去上学,又从北到南打回来,真的可以说,是朋友遍天下。” “肯定很多朋友吗?” “还在炮火里,战场上的生死兄弟。一听说了他的遭遇,哪个都出手出钱出力,来帮助他的后人了。” “那时候的人重义气。” “还有我们这边,得过他家好处的,也睁只眼闭只眼,人家哪里有走不了的道理?” “你说的这些,是百分百的真实事?” 孙大海没回答,想好久,这才出了口长气: “世界上的事,怎1么就有这么巧!” “都是个天意。” 第193章 真是一个活着的苦命人 真的没有想到,我们这些人,怎么都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可是这边,你知道吗?那老妈妈,天天还是在说,她的孙家良,还在外地活得有多好?” “你是个聪明人,那些算命先生的话,能听得吗?” 孙大海又叹了声: “是的。真的就是叫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呐。” “我还陪她,多次去了香港呢?” “你陪她?” “也算是,她要跟着我去啊。” “她去干啥?” “找她的先生啊。” “一遍又一遍的,在旺角,在公园,四处走着,找着。她望穿了秋水。我的脚杆麻了好多回。” “安慰安慰老人家也好。真是一个活着的苦命人。” 后面那几个人,看着在一边说话,一边走拢来了。 麦救济家里。 看着出门几天,才回家的老婆,麦救济嬉皮笑脸着,缓缓地拥了上来,逮住了冷桂枝的手。 两个人结婚,也有这么久,可这男人一碰到自己身子,冷桂枝的那颗心,还猴急得不得了,真的是天天似新欢。 男人她是越来越喜欢了。但是今天的她,还是使了个眼色: “猴急什么,大的才躺下去,小的,也还没睡着呐!” “都出去好几天了,难道还不想我了吗?” 冷桂枝笑道: “想呵,可他现在懂事好多了。晚上还一个劲问我: “爸爸跟你两个,天天都到很晚了才睡,是在做些什么事?” 麦救济听了一笑: “那你怎么跟他说?” “怎么说。只有跟她说,我们两个,在交朋友啊!” 麦救济了哈哈大笑: “原来是你作的怪。” “我作什么怪了。” “前几天,我跟他一起看电视,眼睛正瞟着报纸,他突然在那里大叫起来: “哇噻,他们两个,又交朋友了。” “交什么朋友?’我边看报纸边问。他再说: “这电视上,怎么天天什么事情也不做,就是交一交朋友?’ “我听了就是一惊:‘谁交朋友吗?’哪晓得抬头来一看,那电视里头,你猜,是在放着什么?” 冷桂枝:“是什么。” “是在一个电视剧里,两个年轻人,正在那里搂在一起,接着吻!” 说得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麦救济的手一伸: “好了,别先睡着了。我们就先交一交朋友吧。” 冷桂枝:“慢点,那小的刚拉了泡尿,还没有睡好。” 麦救济哪里还管这些,他手猴手猴脚的,冲着她一阵子就乱动起来: “好婆娘,人家这几天哟好想。差一点想的老子,要死掉了。也要赶快跟你,交个好朋友。” “你到了蜻蜓公司,那边更加忙了吧。” “是忙了点。” “怪不得,现在天天都回家得那么晚。” “没有办法,到了那个时间,真的不忍心,自己就走了。” “是不是北妹太多了,一个水灵灵的啊。” “哪里哪里,人家一个二个,天天累的那是屁滚尿流,哪里顾得上我一个农民。闲话少说,赶快点,先忙了我们交朋友的经正事。” “交朋友,就交吧。你的婆娘,也想要好好交一交朋友了。” 冷桂枝在麦救济暴力下,就像一头幸福无比的老母猪,哼哼唧唧的,软在了男人的身子底下。 卡拉OK房里。 孙立新埋起脑壳,在拼命地唱着: “《偏偏喜欢你》。” 麦救济一头闯了进来: “你还在唱,脸红成了那样子,青筋都暴出来了。那狗东西,这台巴子,太厉害了。老子接到起,和他干了两支。” “什么,你这么快,就两支了?” “我和你一样,那么婆婆妈妈的?屁股一上桌子,就放上五支大洋酒,说要是今天陪他干光,靠听涛山那块地上五个厂子,就同时开工。” “厉害了。” “老子想,今天晚上,就把这五支都拿下,北边那五块地皮,就全得了投资。五个这么大的厂子搞起来,那边就满满当当的,总算是完成了你交给的任务。” “那位台巴子老兄,确实是太厉害了点。我只敢干一支,反正没有办法。看我们几个,今天晚上,能完成几支吧。要是让我再干,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也是只干了两支。就再也没办法了。” “这样的老板,真的没有见过,他妈的,洋酒,还不让你掺一点雪碧,或者是可乐。” “是,张口就说什么,要喝,就喝实在的。那胆子,也真他妈的,太大了点。不过你这个人,只要一上桌子,脸就红得快,倒地也更快,只是一醒过来,就没得什么事了。” “哪里,我回回都喝得猛,那天去医院体检,已经是重度的脂肪肝了。医生说。” “听医生的鬼话。” “他要我打开电话簿。” “和电话簿,扯上关系了。” “说是看看上面,你要是最恨哪位,就把你家里的酒,给他送去。” “你一支,我两支。麦妙娟看样子和我一样,就是拼了老命,也只能干上一支。有四支了。四个厂子。够了。” “可惜孙大海这鬼东西,养兵千日。要到用了时,偏偏去出了差。要不然,他一个人,能干上两支的。” “休息一下,撒扒尿,松松裤带子,老子再去,干他一支。” “算了。看人家那个酒量,最后可能是我们几个,全趴倒在了地上,他可能还能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唱“爱拼才会赢”呢。” “你从来没有见过。我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厉害的家伙。” 两个人的话没有说完,“呯”的一声,门开了。 麦妙娟一脸粉红,歪歪斜斜地,闪了身子进来,说: “一支,一支完了。那老板,太凶了。我勉勉强强,差不多,干了他一支。我是不行了。人,困得要死,脑壳,就像要裂开了,赶快帮我打电话,让阿洪来接我。” “赶快打电话。” “只有老村长还在那里,陪他一个人。” “什么?你说什么?” “老村长,还在那里。” “哪个叫他来的?“ “我不知道,正在喝得兴起,他自己闯进来了。” “自己进来的。” “是,人一落座,就端起了杯子。” 第194章 两只眼睛瞪得像羊身上的 嘿嘿嘿。你们两个大男人,还不去,救一下我们老村长?” 一听到这话,孙立新的酒,仿佛全惊醒了,说: “千万不能让他干。年纪太大了,肯定顶不住。是哪个叫他来的。” “他自己,一听说了这事,就赶快找上门来的。” “赶快找救护车过来。” “就有必要了吗?” “听我的。没有错。” “为什么?” “他的血压,已经是快要到200了。” 说话间,求富扶着老村长进来了。孙立新见了,急急说道: “他喝了有多少吧。这酒,可不是他能够喝的。” 老村长说:“乱说,老子才喝了一杯。” 求富说:“我的天,你说的那一杯,就是一支了。” “怎么你也那样猛吗?” “人就差不多,快要倒下了。” “我哪里又要倒了。还能喝了一支的,老子也要让他,多给我们,开一个大厂子。” “你还要喝第二支?” “开都开了。还是人家老板,见他是那个样子,心里就害怕了,一手抢走了他的杯子。” “我是一支,你一定要他,帮我算数的。” “好好好,我帮你找他算,就是了。你赶快,进房间里去,到床上趟一趟。” 看他那东倒西歪,就要吐了的样子,孙立新一步上前,就抱住了他: “到里面床上,休息去吧。就是他要我们各人喝一支,他就多在东莞,办一个厂子,可我们也不能因为一支酒,就丢了自己的一条命。” 话刚刚说完,救护人员就冲了进来。 孙立新从沙发上一跳起来,就听到洗手间里,早是一阵水响了。 带起人往房里进去。果然,老村长手撑在洗脸盆边上,早就吐了一大盆。鼻涕和口水,涂了整整一张老脸。 “你们怎么能让他喝酒,不要命了吗?才从我们那里,出来没有三天时间呢。” 医生对孙立新劈头盖脸吼道。几个人扶了老村长,上了救护车。 “我没有事的。” “不要说话了,你的血压,高到二百了。” 麦救济也一骨碌弹起,又要往外冲去: “村长不行,老子要再干他一支。一共弄个五支,明天,我们五个厂子一起开工。那工业区,就满当当了。” 孙立新一步上前拉住他: “算了,还是身体要紧呢。” “要是能够干了这支,我们的第三工业区,就完全填满了。” “算了。够了。” “我还行的。反正,你又有救护车。大不了,让他们再来一趟。” 说完,麦救济推开他,又冲了出去。 孙立新看着他影子,大笑道: “我们的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为了东莞,能多办厂子,都这样子生猛,以后还怕发展起来吗?” “可爱的同志们哟,大家的身体,太让人担心了。” 话音没落,门又砰然一声开了,这回是孙大海喘着粗气,东倒西歪地跳进来了。两只眼睛瞪得像羊身上的,口水流起的有好长,那酒气裹了一身: “两支,一口气,老子搞了他两个厂子,划得来。我算了一下,加上你们几个的,那他多开一个厂,得来多少那边的管理人员。看样子你说的,他们的那个子弟学校,也能够很快办得起来了。” “学校的事,老板刚刚也跟我商量了,说是要另外弄一块再大点的地,最好是离水稍微远一点,他亲自来出资建。” “那就更加好了。” “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关键时刻,哪里能少得了我。机票改签了。” 说罢,人一倒在沙发上,就打上了鼾。 找了床被子,盖在孙大海身上。继续唱道: “偏偏喜欢你。” 声音和哼的,差不多了。再几句下去,那鼾声,也上来了。 卡夫卡咖啡馆里灯光幽暗。 轻曼的音乐似有若无。如是一个人跟另外个什么人,在诉说着什么。冼浩然和麦求华在楼上。杨中华和孙立凤则在另外一个角。 杨中华说:“那边的那位,你不是说,跟你哥哥,青梅竹马的很好?两个人还有约的。” 孙立凤:“当年那么小,有什么。是她姐姐,和我一起,逃了出去的。可去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讲,被别人卖到了泰国。” “卖掉了?” “就再也没了音讯。” “哥哥晓得了吗?” “我没有亲眼看见,也蛤是听到,哪里敢跟他讲。再说他们的事情,我是不支持的。” “哥哥的事,你有什么不支持的?何况人家两个人,少小无猜,青梅竹马?” “他家和我家,以前的麻烦,比龙头井水还要深。” “是什么事情?” “具体说是什么,我人小,哪里知道大人的事情。” “你们这里的人,随便把哪个逮出来,或是他一家人的事,都能写得出来,一部很好的长篇小说。” “你最近跟那个麦求富,好好地谈了?” “那人,很聪明,只是他的运气,一直没有你哥那么好。” “他比得上我哥哥,那样醒目?” “表面上,看那人,其貌不扬。可在某些方面,比如他观察能力,分析的水准,不会在你哥哥后面。” “不可能。” “你要晓得,人家毕竟在那边,摸爬滚打了有好多年。” “这事情,有我哥哥那脾气,性格,看样子,该是行不通的。就算了吧,我们也可以说,并不需要这么多钱。” “有钱不好吗?” “在自己家乡办个事,也不能让人家感到,好像就光是为了一个大大钱字来的。也得要一点面子才行。” “说的什么面子?是事情,是投资。你懂吗。这事情,就是能够公事公办。不过呢,没有你的面子,也没你哥的面子。我对着这片大海,感到有点兴趣罢了。” “有兴趣,也不能够贪。” “准确地说,我是对那次战争的遗址,认为可以做一个大事,就很感兴趣了。再说,你看我的很多朋友,哪个在这里,不是干得风生水起。这一切,激起了我要做这笔投资的想法。对了,我只是做生意的概念。” “人家冼浩然他们,也是作为外来的人在东莞,却是这么大的手笔。就会有这么多人,热烈地欢迎他们。” “她?能跟我们比吗?” “怎么就比不得。” “说穿了,她就是个高级打工仔。职业经理人。所谓的身家,并不是她。是背后那财团的。” “人家工作得好。” “只是她的运气好,在东莞,得了一个很好机遇。在外面,碰到一个极有缘分的人,人家用高价,请她来做了代理商。仔细说来,自己能有多大的能耐?” 第195章 说是要筑巢引来金凤凰 |“她命太好了,背后的那老板,实在是太大了啊。” “我承认,背后那财团,是很大,又极有眼力。” “主要是还那么惊人的大度。” “可那些实质性的东西,本来就不归她一个人所有,只是以她的名义,出现在这里而已。” “你真的是又狡猾,又阴险,还十分恶毒。” “不,你说错了。你老公,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我做医生,你不能不说,是一个好医生。就是做生意,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帮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的企业。” “这是你的功劳。” “那可是一个整整的工业区。” “也是事实。” “可以想见,要是我出手做生意,必定也是一个有远见,也合格的生意人。” “我对他们那个公司,对我们东莞人的慷慨,从理论上,习惯和规律方面来说,的确是有点让我出乎意料。” “一个人,一家公司,是个团体。能有这份爱心,也是有可能的。当然也可以说,是一般人预料不到的。” “反正我的话,是夸张了点。也有点不太合常理。” “没有合了一般人的常理。” “也是有可能。” “人家那是赚了大钱后,一个有大爱之心的人,为了感谢当地,大慈大善行为。你一个凡夫俗子,哪里理会得这些?” “爱心?我还是有些想不通,这种爱的深沉。因为在生意场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就跟打仗一样,一回回的残酷得没一点情面,可以讲的。” “也不至于。” “不过我这话,可不要又跟你那哥哥,去说什么三,道什么四了。” “你以为,人家真的,会害怕你?想你能在这里待下来,因为我是这里的人,一方两便。何况你又出了大力气,帮助了东莞,好好地发展了经济而已。” “不管理由如何,我们的事,你要放在心上。这可是个千秋功业。” 东莞城可园。 田小洁和孙立新陪着阿梅,在若干的香蕉,水稻,番薯的田地里,新成长出来的一片片巨大水泥森林衬托下,显然不太宏伟了的大酒店旋转平台上,兴致勃勃地看这看那。 眼下的东莞,像是蒸笼里发面的大包,在熊熊大火呼悠之下,只在那转瞬之间,疯狂地膨胀起来。 东南西北,四个大方向,一天一个样子,在向外扩张。 一栋栋的楼宇,更加像是春雨之后的竹笋万物,夜以继日嗖嗖嗖地长高。 先是三三两两,三层的,五层的。接着是一排一排,七层的,八层的。再又来个十多层的。 到哪一天,瞠目结舌的,居然来了一个六十二层的。 目瞪口呆的,竟然飙出来了个叫民营企业的力量,就在那大海边边上,弄出来一大根在东莞所有土地上都能看得见的,六十八层的冲天大竹笋。 南风拂面而来。绕着平台四周,风清人爽。 “在最远的那边,好大一片房子,是什么地方?” “那里吗?就是听涛山工业区!” 在听涛山脉般在五米以上。多是区壤、红土壤。 山脉以海拔五百多米的莲花山为主峰,全长十八公里。东起涌头乡的白石山、西至上角乡的铜鼓山,起伏和缓,横亘在东莞村北部。 紧靠北部的是丘陵。” “那里,不是有一座好高的山?” “是的。你记性好得很。那座大山,被推掉了一个角,这才得以开通我们的东莞大道。建起工业区,一举两得。” “这也是我们第一个大工程,那里的厂房,是以国际标准设计的。” “现在真的像是一个大城市了。跟那些华盛顿,香港没有两样。你们该把它叫做东莞城吧。” 田小洁听后大笑起来: “对头,叫它做东莞城。报纸上都这样说了。” “这里以后真,能跟华盛顿一样,就太好了。” “变化,真的是太大!还要多做一点项目。你妹夫中华说,要做的那项目,我也有点觉得好。” “你怎么知道好。” “妈妈再没有文化,好和坏,也是应该知道的吧。” “好也是好。” “那你为什么,又不赞成人家?既然是一家人,没有私心,光明正大,就不要分什么内外。” “你真的觉得好?” “怎么不好?人家能拿这么多钱,投到你这里。可是你的亲妹夫,怎么又不好好地,支持他?” “我支持。” “你们不是天天在招商引资,说是要筑巢引来金凤凰?可人家资金真的要来了。还是自己亲人,双手拿了资金来的。怎么又不要?不是叶公好龙吧?你可是我们孙家人的儿子?” “是的?” “要是那大事做成,不是很好?可怜你妹妹,出去了那么久,以后也不要老是回台北去。他们要是都在这里生活,那大家都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田小洁附和着: “是的,你真要考虑,妈妈的话啊!这么多人,来东莞投资,都没什么看法。可自己的亲人打算来,你却……” “我的傻田校长。妈妈可以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 “我是一个外地人,只知道老人家说的,肯定对。再说,人家也是带资金来的。” 孙立新再不说话,眼睛看着母亲,为母亲敏捷的思维,能说出这么一话,在心感到高兴。 可对她说话的内容,还是有自己原则。是不支持的,这一点他的心里,是有数的。 卡夫卡咖啡馆。 麦求华声音压得低低的: “冼总,人家好想出去。” “你出去干嘛?” “要是出去了,就能更好地学习。你可要帮帮我。” 冼浩然笑着:“人,就是这样子。是同一个地方,是在外面的人,天天想进去;里面的人,时时刻刻,都想要出来。” “那就更不想,待在这里了。想你帮我找个人,嫁了算了。” “你出去和嫁与不嫁,应该是两回事。后面这个问题,那真的要是远嫁了,现在可要考虑清楚。” “人家晓得。” “我问是不是,好怕见到那个人了?” “跟他从来,就是一个邻居,根本就没有什么。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人家呢。” 第196章 爱上了就要大胆地去爱 要是你看上了,爱上了,就要大胆地去爱。” “你要我说真话吗?” “当然要说真话。” “我爱人家,人家不爱我啊。” “会不爱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没有那回事。在东莞,人家是天上的星星。”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星星。” “我是个没有人爱,没有人要的女孩子。” “不是吧。听人说,他心,早有所属?” “这个鬼啊。” “怎么啦?看他蛮痴情呢。” “痴什么哎,你不看见吗?” “那个小田,哪天不在他家里。那个大田,他哪天不在她那里?” “是吗?听你说大田,人家和蒋工呢。” “不可能吧。蒋工,才那么小。” “你说人家什么小?” “年纪小,个子更加小了。” “那是事吗?听说,他们出差,成双成对。在办公室,也成对成双。” “你也喜欢呼说?” “你不喜欢吗?” “没可能的。在东莞,没有意思了。真的,我只想出去。” “那你一定要想好了,出去了之后的那种失落感。” “我不怕。” “到了那里,可不是在这里,在广州,在大陆,是想象不出来的。” “困难不怕,只想好好学习,见见世面。” “我相信,这也是海外华人蜂拥一般,回来大陆投资的真正原因。当然也包括我。” “那是为什么?” “只要一到这里,见到你们,再和你们的孙立新、麦救济这些人,多打了几次交道,就好像回到了家乡。遥想童年少小时,那些同学,那些街坊,那些发小。” 麦求华大笑着: “我的个天哟,你这个大老板,是不是在写诗了。那接着的什么,还有远方了呢。” 蜻蜓公司里。 田小青像个姐姐,慈爱地看着小蒋。犹豫了半天,硬是考虑了他在公司,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才亲切地开了口: “好兄弟,依我看,你这么一表人才,精明能干。东莞城里,天南海北,全世界来的,如今起码是有上百万人了。” “有这么多人了吗?” “你找哪里的女孩不好,偏偏要去找他的女儿?” 想到了孙大海,那个事情过后,虽然做了那么多的补偿修好,田小青一想到身上那些痛处,还是心有余悸的。当然她现在担心的,就是蜻蜓公司的主力干将,不能够出任何事情。 “他这个人,很厉害吗?我看,是个脾气不错,挺有本事的人。” “本事是有本事,人是人。你这个事情,据我的了解,怕是很难的。” “是吧。怎么说。” “跟你说了吧,我不是这里人,也不好帮你,多说什么话。那个人,依我看,是太难打交道。再说,有好多利益上的事,地方上的有些规定,对于我们外地人,那是太多了点。” “我们现在很多关系,不是都过来了吗?” “过来是过来了。给人家的印象,我们还是外地的。” 田小青来这里虽然不是很久,可这里的人情事故,许多条条框框,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小蒋在前天,一跟她说出了自己的事,她就心事重重了。说到这里,看着小蒋想很久,还没有做出来结论。这话题,还说不说下去。 听了她一席话,小蒋便是一脸茫然: “什么规矩,他们说话,会不算话吗?” “不是这方面的。” “其他我也不知。天天工作这么忙。忙得拉屎,都要算时间。” “我知道你辛苦。” “居然一不小心,还就真的谈出来了,这么一个恋爱。” “有喜欢了的人,是好事。” “喜欢上了那人?你别看我,对他们天天是赔笑脸。原本来看到这些人,心里就好烦。从来也不打算,长期地待在这里。” “这里不好吗?” “好什么,四季不分。” “我倒是喜欢,这一年四季,都分不清楚的地方。” “哪里还会爱上,这里的什么人。可是居然得一不小心,还真的就爱上了。” “要是我没有猜错,是你的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哪里又会,一不小心?” “那跳槽冠军,又跳我们这里,是不是你一手操作的。” “是的。可是她多次要求的。” “蛮爽快的。就是为了你。” “她很优秀。” 田小青听了大笑:“好个一不小心,一年四季分不清,很优秀。你这家伙,总结的真是也太有趣!” “爱上一个人,就爱上了啊。” “还可以说,是一不小心?那你谈了她,就听我的话,可要小心了!” “是吗?” “一个人出门在外。这事情,真是得小心。大事小事,都得防着一点别人才好。” “不管你怎么说,也不会在意的。是爱定了。” “是吗?那恭喜你。” “也不是你平常说的。相爱就好。” “只要是我爱上了她。她也喜欢上了我。就要带她走。我是不怕什么困难,什么什么人的!” “不怕困难?你们是第一次?” “当然是第一次。她也是第一回。我们的爱,是多么美” “爱上了她,就要带起她要走了?” “她嫁给我,那是当然?” “有这么容易的事?人家一个小女孩子,就这样愿意跟你走了?愿意去你那北方的,十八线的小城镇?” “我那里,是小县城。可是和这里的一个管理区!以前还叫做村。不是一样的吗?” “人家是什么样的管理区?你那小城镇,比得了吗?” “怎么就比不得?” “你要晓得,这里虽然还是叫管理区。可在实际上,就是有着近千万人口的东莞城了。真真实实,是个大城市。你天天只晓得,钻在实验室里,怎么就那么自信?” “大城市,小地方:对于爱情来说,是没有问题的?我人现在,虽然是穷了点,可是个有身本事的男人。在股票行情上,该是个优质股吧。” “你的什么本事,在我面前,就是一座高山。” “领导,你谬奖了。我只是你的徒弟。” “在人家的眼里看起来,那就是个屁。想一想,要是没有电子产品大场面,让你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哪里还有你的什么本事。” “也是的,一个人的本事,得要有个好的环境相配合,才会显现出来。我是有了你,才显现出来的。” 第197章 爱情是谁也无法阻隔的 知道就要努力。” “可我个大男人,连这点自信心都先没有,哪里还敢去爱上一个本地姑娘?” 田小青听到这里,也叹了口气: “你终于明白,一个外地人,和一位本地姑娘有不同情况了。” “不过说过来,这不都是个人吗?本地人,有什么了不起?” “这倒也是。爱情是谁也无法阻隔的。这在婚姻法里,是有保障的。你这一边的爱情,要是这么一私奔。可我后面蜻蜓?该得怎么办,才飞得起来?” “放心吧,你这么支持我,蜻蜓,一定会飞得高高的。” “怎么个高法。” “要飞出东莞,飞出广东,飞进世界。” “我看好你。” “师父路带的好。” “要是那一家子人,把你们两个引出来的麻烦,都压到我头上。找到公司里头来。” “有可能吗?” “这种事万一发生,你想过了,我的感受没有?蜻蜓的感觉没有。” 小蒋听到这里,倒是一愣: “我的天啊,你说了半天,归根结底是问题?我都糊涂了。” “怎么不是?” “那你是怕人家了吗?” “我会怕谁?这与你,有关系?” “是啊。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以前七七八八的纠葛,她在心里,还有一点虚。想了好久,才再说下去: “年轻人,做什么事情,都要冷静点才行。不能为了爱情,就什么也不顾不管。” “我考虑好了。” “还要考虑,从实际出发,整出来个既能安定团结,又能做到两个人,好好结合成功的办法,那才是聪明人的行为。” “你说得对。我相信,只要是有了爱,那是什么力量,也阻挡不了得。当然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你这位做大姐的,当老师的,是领导的,得好好帮一帮我。” “和在工作上一样,先是相信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有好办法,把事办好。万一到了那时,你处理得不顺心,我也会好好为你出把力。” “那就谢谢了。” “应该的,何况我们还同事一场。再说君子也要成人之美。你得先做好精神上的准备。面对前面那十分巨大的困难。我在这里先告诉,可能那是比我们的研究工作,都还要大。” “相信我吧。” “我也好生的奇,又是那么的怪。天南地北好女孩子,可以说有千千万万。怎么偏偏你东看西就看上这位女孩,真就是慧眼识了对头!也可以说,你们一定是有缘分的。” “你放心,爱就爱了,我不怕。” 田小青看着一脸沮丧,又很有信心的小蒋,因为这小男孩敢爱敢恨敢想。就想到了可怜的妹妹和自己。 到两个人作为女子,已经半大了,还是在懦弱的,没有目标的,悬在这里,成了这个样子。 那真的是从心里,对眼前英雄似的小青年,只有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孙大海家里。 双眼圆瞪,两只脚在地上抖着,像是抽了风,疯狂地在屋子里,像只青蛙那样跳来跳去。 那个鬼样子,是杏子跟了他那么多年,从来也没有见过的。 他高举了手上木棍子,口里头痛骂道: “讲不讲,再不讲,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打死了,就埋到屋后头,当是老子这么多年,没养了你鬼东西。” 东莞人有个好习惯,那是不兴骂孩子的。更加不说,是要动手打了。可今天的孙大海,正在用从来也没拿过的棍子,在堂屋里,狠狠抽打着女儿。 当然是雷声大,雨点子小。瞎子打女儿,心里是有数的。几棍子高高的下去,都只是在肉厚的背上和屁股。女儿并没有痛什么,只是被他吓了个半死。 女儿长了这么大,做爸爸的孙大海,别讲从来没这样子打过。就是连一个小小的指头,都没有碰过她。十多岁了,都还趴到他身上,去吃龙眼荔枝。杏子好多回,实在是看不过意了,才把她强扯了下来。 杏子在一边,看到这里,脸也涨得彤红。她奋不顾身,冲上前去,拦住了的男人: “她是鬼东西?那你,就是老鬼东西。” 孙大海看也不看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的,你养的好蠢货。” “我养的?是蠢货?忘记了,可是她爸爸,下的种了。” 见干不过老婆,脸又转了过去: “快跟老子说。” “你这当爸爸的,别打她了!这样子打,会打坏了的。丽萍,我的好女儿,妈妈求求你,好好跟爸爸讲了吧!什么年代了,不就是两个人,谈一谈恋爱。也是可以跟大人,讲清楚的啊!” “太顽固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 “快给老子说,是哪个?” “告诉妈妈,是不是蜻蜓公司里,那个年轻的工程师。” “蜻蜓里的?” “是小蒋?妈妈晓得,上次你厂长,都不肯当了,又要跳糟,是不是,就是为了他?” 孙丽萍听到妈妈说的对。当然不敢再说什么,恭喜你答对了之类。缩做一团到地上,只好点了点头。 孙大海这才把那高悬着的棍子放下来,眼睛恶盯着老婆: “什么?是他?” “是他。” “是谁?” 杏子白了男人一眼,舒了口气。那样子的她,好像觉得女儿的选择,没有错似的,高高地叫了声: “是他,那又不早说。” “哪个,老子又不是你们公司里的,怎么会知道。” “告诉你吧。是厂子里头那小蒋。“ “那个蒋工。” “是的。” “矮矮的。” “矮什么矮,浓缩的,才是精华。矮子,才有官当。” “瘦瘦的。” “一脸络腮胡子。” “嗯。” “混账。那个人要样子,没有样子。要块头,也看不到块头。哪里像个大男人。” 人家那小伙子,是很不错的。人秀气,长得也好靓,脾气那是更加好。尤其是他在蜻蜓那技术,是很不错的。” “不错在哪里?功夫好。” “流氓。” “你说,好在哪里?” “年纪轻轻的,一来,就是蜻蜓里的台柱子。他们里面,我也看不懂,反正是田老板,好多事,都要先听听他的。” 孙大海听明白了什么,又不甘心地朝老婆大骂起来: “你这天字第一号蠢婆娘,他可是个外地人?” “肯定是外地人。本地人,哪个有这样的本事?你有这种本事?孙立新有?麦救济有?人家是一个年轻的,帅气的工程师。” 第198章 当心老子砸断了你的狗腿 孙大海看着老婆,宝贝女儿的大事,居然陶醉在工程师三个字上,晓得她心里,早就中意人家了。想了想,哭笑不得地说: “什么工程师?还在这里,好啊好啊的,好你个猪头。那是田老板,养的小白脸。” “你放屁。不要侮辱别个。田小青年纪也不大,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是有喜欢的,不会自己谈吗。就是有心,追求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我问你,那个蒋工,是不是在蜻蜓,什么工作也没得。天天钻到小办公室。“ “人家那是实验室。外行。” “一进去,就是一天吧。” “哪里只一天,扛一箱方便面进去,吃完了才出来。” “就是。” “是个鬼。你扛方便面,到房里试试,一个月再出来,看好不好玩。” “田老板是不是一直去,也是好久。” “再久,人家那是工作。” “那为什么其他人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当了特务。” 孙大海再一次冲地上的孙丽萍吼道: “要给我好好地记住了。孙大海的女儿,是个东莞人。一定不准和那些捞仔,再有来往。管他娘什么工程师,什么帅气。知道吧?要是再和他恋爱,当心老子砸断了你的狗腿。” 孙大海说着,那小子又凶了起来。 杏子站在一边,看他一时间在火气认了真,也不敢再说什么多话。 孙丽萍倦在角落里,也不想再回话,双手捧在胸前,闭起眼睛,胸部一起一伏,硬是不肯让眼泪水掉下来。 杏子一手推开孙大海,掉头对女儿说: “好啦!爸爸不让你和他好,那就不和他好,算了吧。做女儿的,还要听老人家的话,好好休息!” 孙丽萍当然晓得,一见了梯子,人就知道要快下楼去。不吭声的站起来就要走开。她一进了房,门刚才关上,哭声就扑了回来。 这才回过头来,对孙大海小小心心地说: “你看你看,这房里,没有剪刀,绳子什么的吧。” “怎么啦。” 孙大海一听,精神紧张了起来。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和你拼了。” “可能没有呢。” “可能?没有?” 见把男人吓住了。这才轻轻地说: “死东西,你不知道哟。” “知道什么?” “人家这位小伙子,公司里大家都知道。有文化,有技术,吃苦耐劳,是个人才。真心很不错!要不然,女儿连连跳槽。你以为她,没有眼光吗?” “你知道?” “天天看见。” “你会看。” “就是厂子里,最年轻领头的工程师。在工作上,说起话来,那可是一句顶一句。就是田小青,当领导的,还要敬他三分。” “是田小青养的小鲜肉。” “乱说,人家田小青,年纪轻轻的,就要养小鲜肉了?说话做事,总得凭点良心才好。” “那他们两个人,天天钻的,你说的那个办公室。” “天理良心,人家在里面,真的只是为了工作。” “你亲眼看见了?” “人家里面,全是俊男靓女,哪个不是什么九八什么毕业的。” “九八五。” “有的人还有外国户口。原来我以为,有东莞户口,外地户口。还有外国户口?” “那是外国护照。” “麦救济在里面一上班,冷桂枝就说,根本就没有了朝九晚五,一天到晚,都在里面混了。” “混你个头,人家是在那里工作。” “他懂个屁,天天在里面闲逛。” “人家那就是工作。” “我的女儿,就是有眼光。你也要有才行。不然,会害了我女儿。” 孙大海丢掉手上的棍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这死婆娘。什么眼光不眼光。我在管理区,也有这么久,不是不知道,公司里的事。也不管她,敬三分,还是敬四分。你作为一个当妈的,就要想想了。” “你说,要想什么?” “我们呢两个人,家里就只有这么个宝贝。要是他们两个好了。我们怎么办才好?” “什么办不办?两个人好,只是你的一个宝贝,就不嫁人了?你好好地给她养老了。” “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的见识短?你那长的呢。说说看?” “老子的见识,当然长了。蠢婆娘,你想想,如今我在,我们一起在,能好好过日子。要是哪天,我死掉了。” “放屁,不准讲死。” “要是以后,我不在了,女儿也嫁了人,就不在身边。那你个人,怎么过日子?” “我们身强力壮,哪里就讲到死?” “总有一个人,要先死掉吧。” “女儿就和人家谈个恋爱,怎么又成了我们不在,我们就要死了?” “听我说,蠢猪,他们两个人,要是相好了。” “相好了,怎么了?” “要是真好了,你家孙丽萍,不就要去,嫁给人家了吧?” “那你想她,一辈子,不嫁人了?” “他们不就会一起,回到北方去了?” “那人家阿洪,嫁过来了,不是好好?怎么我的女儿,一和人家相好了,就要嫁到北方去?” “蠢货,阿洪是什么人?” “什么人?” “人家是孤儿?他,是孤儿吗?” “那倒没听说。” “你怎么办?还生,却是死的这些话,我听得都胡涂了。我们两个,照你讲的,快要死掉了?我看,还早着呢。” “我是说,宝贝婆娘,你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要是他们人相好了。一旦回去了北方,这空荡荡房子里,不就只剩下了我和你。要是我们都老了,怎么办才好?” “你说得好,一下子,是生。一家伙,又是死。还都老了?有这么快,我们就老了吗?” “猪头。不晓得?这日子,就像是大海里的浪,会朝我们撵了过来,要淹灭我们。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那天的早上,阳光,好看着呢。阿萍从你身上,刚刚痛了下来。我赶快帮你杀鸡,煲汤。” “还记得那么清楚?” “怎么就会忘记了?” “谢谢你啊,我的老公。” 第199章 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嘛 “那时,她人有多大?才多久时间,到现在有多大了?我想你自己,还记得清清楚楚吧。” “记得哦,亲爱的老公。那时,家里穷的要死。可是你对我,有几多家里,就只有上面才准养的两只鸡。我心里啊,就是舍不得,那只天天下着蛋的鸡,只让你杀了那只公的。” “生孩子,要营养。” “可是你却说,母鸡比公鸡,要补人些,硬是把我那只蛋鸡,给一刀杀了。生人,一个大半夜,都没有痛得我哭。杀了我的鸡,倒是让我伤心地哭起来了。” “哈哈哈,今天我才知道,你是为了那只蛋鸡哭。” “死老头。” “当时我挺奇怪的,痛了那么久,没有见你哭。生下来了,倒是哭得个要死,原来是为了那只蛋鸡。” “亲爱的,要是你还有当初,对我和女儿那么好。我们一家人,会有多幸福啊。” “是吗,你记得的。这么快,就是一代人过去了。很快就到那时,孤零零的慢慢的,你看着我。我一双半瞎了的眼睛,无神看着你。” “有那么惨?” “你看吧。到了那时,两个老不死的,只有一口气的家伙,坐在这角落里,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女儿又在外地,怎么办才好?” 杏子听到这里,人仿佛变得聪明起来了。一时间也犹豫了: “是那人家两个人,相亲相爱,估计就要回北方去。” “肯定。” “人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的随狗。我要不是嫁给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孙大海松口气: “蠢婆娘,想通了吧。以后他们是要一起回北方去的。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时,你要是想看一眼,我看,是比上天还要难的。” “是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年不准生,让生了,你又没有了子弹。” “放屁,老子有的是子弹。是你那块地,荒得太久,长不出庄稼了。” “你有什么子弹,才一上马来,就像送快递一样跑掉。” “再讲东莞城里人,一旦嫁了外地佬,这还算不算,是我们东莞人?如果不算。那东莞人应该得到的,她还有没有?” “那怎就会不算东莞人了,那麦妙娟呢?” “她是在那乱时候。才招来阿洪的。” “他就能来。” “是我和老村长,几个商定,可怜麦妙娟,网开一面。人家来的时间,也有这么长。除了她,你给我算算,嫁出去了的,还有哪个?” “冷桂枝?” “她是死了男人,婆家那边不讲良心,多次不要她。那我们娘屋人,能赶她到非洲去?实在是没了办法,才让她回这边来的。那你打算,她以后早早地死掉了男人?” “放你妈的狗屁。” 杏子听完他,转这么个大弯的话,竟然又很不屑地: “嫁人这事,算和不算,有什么关系?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嘛!只要能嫁了个好男人,幸福一辈子,这些小东小西,算得什么?” “你们女人,真是说话不清,道理不明。这可是生活,实实在在的生活。你懂吗?生活,可是长期的事情。” “难道一个人自己的一碗饭,都会捞不到吗?” “这事啊,就跟你讲上三天三夜,蠢婆娘,也讲不清楚!” “我们这么多年,在生产队里,村里什么都没有分的,日子不都过下来了?” “以前是以前,可是,现在是现在。” “那你就好好讲。要是三天三夜,还讲不清。那你多加一夜,三天,四夜,不就清楚了?又不多加你的开房费。” “还说什么开房费?也不看你那样子。” 杏子杏眼就是一睁: “孙大海,你怎么知道,那开房,还得要是什么样子,才能开的?老实交代,你开过了几回房?” “你就知道个屁。要是这样发展下去。我们东莞人,以后怕是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坐到屋里,送到你手上的钱,别说是让你用。” “钱多吗?” “就是让你数,都会数不完的呢。要是一嫁了外地人,去了北方,那她还有什么?” “东莞人的钱,以后会数,都数不完吗?” 这个信息让杏子听得一愣一愣,待在那里了。 “一定会是这样子。” “就为了那数不完的钱,你不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相爱的人?那你要她,嫁给哪个才好?” “这么大个东莞,那么多东莞人,总是有人,可以嫁的?” “是吗?” “这天下之大,除了女人,就是男人。除了男人,就是女人。只看见那里,是多了男人。没有听人说,什么地方,多出来了好多女子。” “这话,你就不要乱说了。看我们东莞,你往四处看,哪里不剩下来了好多女孩子。那天,参加了一个好姐妹女儿的婚礼。好多人说:‘我的个妈呀,又解决了一个困难户。” “乱讲。” “好多人说,捞崽来了,把我们的工作,都占掉了。北妹来了,把靓仔,给抢掉了。好多本地的女孩子,哪里嫁得出去?” “我们妹崽这么抢人眼,我就不信,女儿她要是肯嫁人,有嫁不出去的。” “要是光在我们东莞选,我看,要找好的男人,那就只有嫁给老村长了?” “老子打死你!” “算了,或者嫁给麦救济?” “你他妈的这蠢货!” “好,那让她就嫁给孙立新吧。” “放你娘的狗屁。就不看看人家孙立新,事业如日中天。在他的身旁,有多少女人,在那里排着队,等着他来接单呢。” 杏子说到这里,嘻嘻的就是一笑: “你眼红人家身边,哪一对北妹了?” “你?” “清楚了吧,不敢说话了吧?你也喜欢,长得漂亮的姐妹花。你们这些臭男人,骚男人坏男人,怎么都喜欢年轻的,好看的?” “难看的,自己屋里头有。” “放你娘的屁。老娘这身材,难看了?要不是当年,你不是一表人才。还有那优秀的荔枝树苗,再说牛皮,也吹得好,还到处去讲演。你想找得到我?你晓得,当时的我,是哪个?” “是谁?” “我们村里的第一朵村花?” “那当年,你看上了我哪点。” “除了上面两点不算,幸运的你还有一张照片,让我看到了。” 第200章 建一座中国近代史公园 “什么照片?” “就是那张,在学校操场,扔手榴弹的,” 杏子在那里,甜蜜地回忆了当年,脸就红了起来。 孙大海看着幸福一下子满满了的老婆,也回忆来了有好半天,这才想起来: “那年到上面,比赛手榴弹,你老公,拿了个第一名。” “不养又是不养,一旦养了,又愁得死个人。我的个妈呀。” 杏子说着,人就凑近他,笑嘻嘻地: “当年的你,也是一表人材。精明得很,连麻雀子飞过,也捋得下几根长毛下料。那你就好好地,帮我们女儿盘算盘算,看管理区里,把那些带把子的,都数过来一遍。” “数什么。” “看我们的阿萍,要嫁给哪个人,才好点。假如你是她,也自己到哪个屋里,做婆娘才好?” 突如其来的换位思考题,怔的孙大海不知说什么才好。看着这精明贤惠过人的老婆,想着她当年的如花似玉,而今的肥美丰腴,一个激灵掠过脑际。顿时欲心如焚,一时就呲牙裂嘴,且淫荡地笑着,胡乱嚷道: “女儿嫁不出去,管她做什么。老子就嫁给你这恶婆娘,算了。” 说着,就像老虎扑饿食,朝到她软软的身上,猛地扒了过去。 “死东西,女儿还在房里呢。” “她听不见。” 一只手缠住了男人的脖子:“你行不。” “胡说。” “人家还以为,你忘记了。” “忘记什么?” “屋里,还有一块好地呢。” “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 杏子轻轻的一声尖叫,那头,就埋到男人的手弯里去了。 滩涂上。 杨中华说: “就是不得明白,建一座中国近代史公园,那个方案哟,你们要我改,改过了好几回,还有什么地方,不行吗?” “杨老板,你来东莞那么久,帮助我们招商引资,取得了好多的成绩,东莞是非常感谢你的。” “客气了。东莞是我半个家乡。” “这份协议,要是按照你的方案做,绝对不能现在就占用这么多土地。这点想请你再考虑考虑。” “那些地方,不算大啊。” “总的来说,我的立场,对你还大力支持的。” “奇怪,我计划用的,既不是你们的农田,也不鱼塘,更不是能做宅基地的地方。那是以后的多少年时间里,谁也不会去用的海涂。” “只能说是现在。” ‘协议成功了之后,我还得单方面,花钱来买。这么简单的事,你们都要领导班子集体研究,那么久了还不行?” “好好考虑吧,若干年后,能说得上还有点值钱的,不仅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会有那你以为目前根本就没有用的海涂了。” 孙立新坐在那里,想了很久才说: “知道吧?这块你认为没有用海涂的东边,是什么地方?那是上沙村。它古称长沙,又叫沙溪。它是什么地方?是孙先生的先代故乡。” “跟名人也有瓜葛?” “在宋末,孙姓人从福建经南雄,迁居到东莞上沙,其始祖为孙贵华。贵华祖生三子:礼、礼和、礼忠。礼生三子:受、广、晟。受生三子:能、通、玄。玄生二子:缔儿、缔宗。” “很多年了。” “缔儿,是中山左埗孙姓的始祖。缔宗,是中山涌口孙姓始祖。而中山翠亨村孙姓,则为涌口缔宗后代所分支。孙先生故乡,翠亨村家族支脉,是第九世祖,才从上沙村分支出去的。” “多少代了。” “仔细算起来,孙先生是第十七世孙。上沙孙族与翠亨孙族,有宗支源流关系,两地的孙姓,历来就交往频繁。在翠亨村里,有孙姓父老曾题赠一副木楹联,给上沙礼祖祠:庙貌庆重新,想当年乐业安居,德绍江东传岭表;宗支同衍脉,看此日源长流远,泽由莞水播香山。” “实在的。” “中山先生就任临时大总统时,我们孙姓族人召开恳亲会,光是上沙村就有数十名孙姓父老应邀参加。会后,赠有集体留念照片和大总统相片。还有赠给上沙孙氏宗祠的一副对联:” “去了那里。” “上联:萃子姓于家乡,木有本,水有源,五世箕裘开莞岭;下联:妥先灵于寝庙,宗念功,祖念德,三房俎豆贡北山。三房,是指上沙孙氏祖先礼、礼和、礼忠三个房系。” “考证得好。” “孙先生的亲兄弟孙眉,孙子孙满、孙干,曾由当时县长黎国材陪同,带着广东文史馆长邓茂垣,到上沙村调查考证祖宗事。在上沙村口,还建立有牌坊,上有孙先生之侄孙干。” “这个没有注意。” “亲笔题“中山大道”匾额,并书题有对联:上联:中所景仰,外所敬从,革命首倡共和肇造;下联:山无不容,河无不润,故乡追念,浩气长存。孙先生逝世,上沙孙姓族人在村口建立了“安乐亭”以纪念。 “现在那里。” “亭上有孙先生之子孙科题:“国父先代故乡”匾额。你想想,这块宝地再这样发展下去,能够有不值钱的道理吗?你是读了很多书的人,想必比我更加清楚,孙先生,这三个字的价值。” 孙立新一席话,说得杨中华目瞪口呆。 他真是想不到,眼前的舅佬倌,才洗脚刚上田的农民,一脸土包子像的人,居然对他多年来心目中的偶像,能说出来这么多名堂来。 这个地方与自己心里的大偶像,还有这么多的渊源? 孙立新仿佛说得还没有尽兴: “在这块滩涂的西边,是沙角炮台旧址,位于虎门海口,东侧沙角山麓。始建于清嘉庆五年,由濒海台、临高台、前后左右,四个捕鱼台及炮台组成。” “炮台我去过,很有意思。” “与虎门海口西岸,大角炮台相对峙,相隔约四千米,构成虎门海口第一重门户,形势十分险要。” “有战争?” “那年一月七日,英军突袭沙角。驻守三江副将陈连升,率领官兵英勇抗击四倍于己之敌人。终因清廷拒发援兵弹药耗尽,陈氏父子及大部分士兵阵亡。” “残酷。” 第201章 大湾区的一道美丽风景 “沙角炮台重修,保存的有濒海台、捕鱼台、总台部、林则徐纪念碑以及重达六千斤抗英铁炮、克虏伯炮等实物。” “有历史感。” “威远炮台,建于道光十五年,环筑在虎门威远岛南面海边。长约五百米,安炮四十门。设有炮洞、枪孔、站台、弹药库、兵房和壕道。还有东西城楼各一座,码头一座。它与附近南山、镇远、靖远几个炮台,及与之遥遥相对横档、永安、巩固等炮台,构成虎门海口第二道防线。 “对面应该没有了。” “当年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率领官兵,就是在防线,抵抗英国侵略者。这里还有个相当神奇,惨烈的故事,就是东莞民间口口相传的节马碑。” 听孙立新说到这里,杨中华也来了兴趣: “一场战争跟一匹马,会有很大的关系?” “清同治元年冬,水师提标中军参将郑耀祥,与右营游击赖建猷,为纪念鸦片战争时期爱国将领陈连升生前的一匹战马,立了一块黑云石雕刻《节马碑》。碑上面刻着一匹骏马,和一首《节马行》诗及引言。” “我看过了。十分感人。” “记载陈连升殉难后,生前所骑战马,被英军掠到香港,因怀念旧主,忠贞殉节的经过。诗文里说:” “这故事太好了。” “马到香港,不肯吃给它食粮,不肯效劳。每天向北,四蹄飞扬,嘶啼悲鸣,终于绝食而死。碑当年立于虎门寨东坊,关公天培祠右侧墙边。那年虎门沦陷,关天培祠被日军焚毁。” “关是个英雄。” “后来在该祠遗址瓦砾当中,找到《节马碑》中段,后又在居民家中,找到前段。后段是后来在关岳庙桥下找到。这块碑才得以复原。” “你厉害了。” “我想就用节马碑故事作为主题,仿黑云石雕上石马,造一座节马形象。再以马为中心就建他一座: “滨海新城。” “你有东莞城,听涛湖,在建立蜻蜓城。远点有松山湖城。现在又要滨海城。” “新兴的东莞城,成为超大城市的一个特点,将与所有的大城市不同,我们是组建的中,由分散的一座座小城的群体。这样感觉更加现代化一点。” “新城往南,为东莞红树林滨海公园。往北,则是中国近代史公园。以对应听涛山国家森林公园。” “那肯定花园一样的城市。” “只要是把这几件事都做成,这里就会成这粤港澳大湾区的一道美丽风景。那就是每个人,来到这里,都要留连忘返的地方。” “你的想法,好倒是很好。大也是挺大的,想更加是会想。实施完成这些工程,那得要多久时间?” “水到渠成。不强求,不赶工。不喊口号。以质量为重要。” “我看你们的工程,从目前的速度算起来,多数那还个非常遥远,也非常浩大的规划。可是我这个项目,对它们的拥有权,你们只给五十年的时间!到期了之后,还不又是你们的了。” “这样的变化,在我们从东莞村开始,以后到了粤港澳大湾区。是能用十八年时间,作为计算单位吗?请记住了,目前的我们,一是没如此雄厚的经济实力;二呢,也腾不出更加多的精力。” “你知道这点就好。” “所以你得考虑,能够让我帮助你们,更多的招商引资。” “招商我做,自己的,能够做,为什么要放弃。” “现在的工作,至于各种各样项目?我认为,太多了些。需要赶快刹车。要一边沉淀,一边研判。争取能有更加好的效果。而不是完全以快为好的原则。” “这个态度我支持。” “让以后我们再来看今天,给后人的感觉,是我们这一代人,眼光是长远的。因此而没有后悔。” 杨中华:“那你们是不是,对我这个外地人……” 听了好久的麦妙娟,一时间忍不住大笑了: “杨先生,我们孙主任,是你的什么人,还不知道?什么外人内人,看我们东莞差不多,早就有全世界,哪个地方的人。你是我们东莞人的女婿,早就是一家人了。” “你说得对。如果不是从心出发,是不会这样考虑问题的。你们知道吧,那天晚上,几个朋友在卡拉OK打了架。” “是我刚好碰到了。” “谢谢你,把我的朋友放了,你们东莞人则全抓了进去。” “是的,第二天就有人在广场前面搞活动,问我们要人。” “就这个事,真的让我很受感动。” “看过我们的过高尔夫吧?” “怎么没看过?还跟你姐,一起去打过了呢。” “不得了吧。东莞城高尔夫球乡村俱乐部,就是由香港东莞球会控股有限公司,与东莞对外经济发展总公司合资组建的。” “那是大公司。” “球场坐落于风景区我们的听涛山麓,地处广深高速公路沿线。拥有个二十七洞,美国高尔夫球协会(USGA),国际竞赛级高尔夫球场,其中十八洞,为第一家夜间照明球场。” “说得是。” “球场依山势而建,背衬着葱莸秀丽的莲花山,清澈柔美莲花湖水萦绕其中,球场景致旖旎如画。” “厉害了。你说起来这些,就像在说家里的事情。” “那就是东莞的骄傲。” “不过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去打过一局。” “那你也不错。” “哈哈哈,入乡随俗。” “球场由着名的 JMP高尔夫设计集团精心设计。锦标赛级球场,分为三个九洞——北、东、西球场,其中北球场和东球场,总长度为七千码,标准杆为七十二,难度系数最大,是北球场第四号洞。” “这我都知道的。” “而东球场第三号洞和北球场第八号洞,为球场最长五杆洞。除此之外,球会建有中国第一家,正规配备夜灯光照明设备,九洞切推球场,专为球手提高切、推杆技艺而设计。” 麦妙娟说:“这事情,你也知道?好像从来也没去过那里呢。” “他怎么会不知道?连我,都略知一二呢。” “是吗?” “我不但知道,还多次陪那些业内的朋友们,在现场呢。我也去过香港,还去过塞浦路斯、马来西亚、菲律宾。” “有体会了吧。” “感觉只有在你们东莞,才是我出了门之后,另外个让人可以安心居住的家。” “那是有你亲爱的,在这里啊。” 第202章 一天天的啊简直就在蒸桑拿 蜻蜓公司办公室。 田小青这么久的心情,是一阵高兴一时愁。最近,很是忧郁了。 看着坐在办公桌前面的孙立新: “我们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得先建宿舍,好让大家来了,能够有一个安心舒适,住的地方才行。” “那你想怎么办才好。” “一个公司,就是一个小社会,七七八八的事情,什么都要人来管。要不然你看,那些港商外商们,他们住的是大酒店,小别墅。他们的那些工人,在新建的高楼里住着。” “他们的效益好啊。” “可我们这拨人,直到现在,还是住简易工棚。尤其是好多从北方来的,最为难受的,就是你们东莞的潮气了。一天天的啊简直就是在蒸桑拿。” “不适应吗?” “天天简直就是在蒸桑拿。要想留得住人,起码的生活条件,是应该具备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孙立新听到这里,也看完了手上田小青的报告: “我考虑了再三,蜻蜓公司,暂时还不要再修建什么吧!” “你是不是也有点泄气了。” “不可能的。从头到尾,你放心好了吧。我都会全力支持你们。” “知道吗,我们的业务,飞快地往四处扩展。昨天从北方,又来了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个住的地方!” “又有队伍参与了。” “没有人才,哪里会有更加好的速度和成果。” “你们的队伍,是越来越大了。这些面对的困难,当然也在我的考虑中。在这里,我也跟你报告一下吧,这段时间,正在做个长远的规划。” “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就是从现在开始,东莞城除了大家的临时用房,可以随便修建之外。但凡是永久性的住房,一律要建到三层以上才行。” “这个标准,很不错。你抓的时间太对了。” “大型的房屋,一律不准超过十层,且必须全部装上电梯。” “这要求,是不是有点高。” “按照规划,你们这批要修的房子,至少也得修到五层才行。可一时要达到这样的规模,哪里能有这么多的开支?” “不瞒你说,钱,我们是有了。可大部分得用在流通上。但是的的确确,就是需要房子,来住人了。人家在这里,天天为你出大力,流大汗,衣食住行,不能少了人家一样吧。” 孙立新摸了摸脑袋: “这样吧!先听我说,这个方法,是好,还是不好?谨供你先参考。” “你的主意真的多,眼睛一眨,又有了什么万全之策?” “临时想了一下呢,我们东莞新的好房子,是在日渐增多。相反的,倒是腾出来了很多的旧房子。” 田小青眉毛一皱:“什么?旧房子?” “不是不是的。” “你的不是不是,又要来这里,糊弄我们了?” “别急,先听我说完。” “说什么说,旧家具,旧电器。你给我们了。暂时用一用,当然可以的。” “不花钱,可以不好吗?” “现在又来了旧房子,你当我们来东莞,成了收破烂的吗?” “怎么这样说。” “全是年轻人,让我跟他们,怎么交代才好?” “管理区准备先号召大家,各家各人自我好好的,先清理好旧房子。再由管理区出钱,内部进行现代化,高规格的装修。” “花钱,装修旧房子。” “电路,水路,上下水重新安排好。再交由蜻蜓电子公司的人员住。不收你们一分钱租金。” “又是不要钱的?” “这样做,既能帮你们节约资金。又能保证员工,及时能够住得舒服还安逸。” “那些小青年,肯不肯去。” “在入住的期间,要是有些小小修理需要。就由你们自己负责。” “还得自己负责?” “进行一些在保持原貌情况下的维修。” “如果你们全免了费,自己进行一些维修,也是应该的。” “就知道你懂事,明理。” “这些工人,弄点小打小闹,搞这些小事,技术上也是不成问题的。家具是现成吧。” “要是再有一些小小的部分,还有水电没有通得到的水和电,你们自己去通,费用也是由管理区里出。” “这样子,我们的人,就能够尽快成建制入住了。” “在旧房子周围的小巷子里,小河的堤坝上边,还要安排花卉之类装饰。” “旧房子,有必要?不要为这事情,又花钱了。再说,我们是朝九晚五的上班,哪里有这么多的闲心欣赏?”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方便,以后的游客来参观。” “什么?还有人来看热闹。你在搞得什么名堂?” “这些费用都由管理区出。还联系了有关部门,是在搞一个古村落的旅游开发。” “哪里能开发旅游?” “项目刚刚开始。那里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这样吗?那些破旧的老屋子,我看到有好多人家,不是都正在开始拆掉了?” “最近做出了新规定,除非是十分影响新建筑的旧房子,可以进行拆除。一般的旧房子,尤其是老村里面的旧房子,一律不准再拆掉了。 “又是你的主意?” “要保持好村的风貌。就是违房,也只能修旧补旧。还有附近的那些地块,除了保留好了的,的也不能再推平建房子。” “会有经济效益吗?” “在这片叫做粤港澳大湾区的:到处是推土机的声音,长时期这样搞下去,会把珠江三角洲特色,给推掉了。” “这个观点我赞同。” “以前就发现了问题,相比之下,我们推的就相当少。以后哪里也不准再推,一定要保持原貌。” “是要好好做。” “要是不这样,再过一段时间这些房子,在粤港澳大湾区,就看不见它们了。” “你们东莞,还是挺有眼光的。” “区里也是这样想,要把它们作为文化遗产,好好地保留下来。” 田小青听到这里,大家都不好意思,说出了一个破字: “你说的,那些破房子,旧房子,不知道我们年轻员工住进去,心里会如何想的?” “是请不要见笑老与旧。你好好看看,我们东莞哪个地方,都是很有意思的。” “我心里清楚,你们为蜻蜓公司,花费的那是太多了。“ 第203章 经历了有八百余个年头 “谁不说俺家乡好。” “你要是有机会,鸟瞰一下整个村子,就可以看到坐南向北,有护村子的一条河,它环绕着村子我们以前,又叫做东莞水村。” “现在地平上升了。” “村子的城堡护墙,呈长方形。一看就知道,是取形于龟。在北墙有小河,迎面而来。整个村堡,像条金钱龟逆水而上,故又有雅名,为“逆水流龟”。” “你蛮懂的。” “村子的北面,有座碉楼,象征的是龟头;在南面闸门外面,有座跨水长桥形如龟尾;村子的四角各有座高墩,刚好比四只龟足。” “真会编。” “在村子中央,则有一条贯通南北,宽二米的直巷;在巷子的两侧,有四条各宽三米的横巷子。” “怎么不去写小说。” “在村里有房舍六十四座。且排列整然有序,高矮一致,有如龟的六十四片鳞甲。这座面积破两万平方米古村堡直到,经历有八百余个年头。” “堪称历史悠久。” “而今仅除了东北部分,有些旧的围墙让些岁月划过,有小小坍塌现像。基本面貌还非常完整的。” “听你这么一说。想不到小小东莞村,竟然还有这样深厚的文化底蕴。” 孙立新说得兴起,也不管自己面前有多少人,更加不管对方如何冷嘲热讽。打开了话匣子: “就别光说东莞村。再看我们的孙家祠堂吧。相传在建祠之初,在平整土地时,有一天中午时分,不知从何方来了个布衣芒鞋白脸秀士。” “主任又吹牛皮了。” 才再次开讲,孙丽萍也坐了进来。 “他站在那里,左观右望也不出。有了好半天,人们只看见他在前中后的三个:各摆上了三把椅子。跟哪个也不说话,就一走了之。” “众村民觉得奇怪。几个人议论了好几回,总也解不开这三张椅子谜底,几个方向的疑团。于是怀疑他是当时在当地,一个有名的堪舆先生,名叫赖布衣。派族人追东江,在叫做独树的:一番苦苦访问之后才晓得,正是这人。” “丽萍,你怎么晓得?” “我爸爸讲过了多少回。我都会背了。” “众人又恳请多次,才谈到三张椅子的秘诀:三张交椅,因为方向皆不同。是风水当中,三元不变之格局。祠堂三栋,可以按交椅方向修建。很多年后有个文物专家,来这里搞古建筑测绘。” “还有技术了。” 田小青笑着说。 “丈量了多次,始终发现前后的总长,与三进的分段,相加起来有一定出入。一群人正抓耳挠腮之时,专家记起了在饭桌上,偶然听来的不经意传说。具体地一查问题,居然就迎刃而解了。” 在这里也有这么久,不晓得为什么,田小青感觉到,在东莞,只有跟孙立新谈话,才像是在进行真正的谈话状态。 所以又很感兴趣地说: “怪不得,我在祠堂前面,看到有个深入河涌的建筑。两侧各有个台阶,很像是龟的前足;后面那两侧,也有两个台阶,极像了是龟后腿。” “你说得对。” “整座祠堂,犹如从河中水淋淋地爬出来,再一次进入河涌饮水之龟。而祠堂的主体建筑,如一个完整的龟背,一间间房屋,犹如一片片龟甲。” “你观察得蛮细。” “第二进,高过了第一进。第三进以及两侧厢房,从空间就能形象地看出,龟背是从中间凸了起来的。” 听田小青简单地说到这里,孙立新觉得田小青古对旧建筑的观察,自己是佩服五体投地了。大笑道: “啊喝,你真是个当县长的人。对什么事物的观察,看似并不经意,却是那么的细致入微。全能一针见血。照你的观察与说法,让我更增加了必须保护它的信心。” “这就好。” “要是我们就按这样,好好地保护下去,若干年村里的破旧村屋子,与孙家祠堂,哪个还敢叫它做旧祠堂,旧房子?不就是很好的文物?对于这样的好文物,如果不细心地去爱护她,能行吗?” “你既然说到,要好好保护它,那我就给你提个意见!” 田小青说得兴起,也打开话匣子。真的跟孙立新说话,是种享受了。 孙立新见她那兴奋模样,情绪也激动起来,高兴地看着她: “有什么好的意见,我的好领导,请你快说吧。” “我想说说水泥,对我们生活的影响。” “这个话题好。” “尤其是地面硬化,面积得太大太多了。在这里,我希望以后啊,一定不要搞得一脚下去,到处是水泥硬化地块。” “正确。” “再比如说,要是以后修河堤,不要这么多的大面积硬化。一定让人的生活环境,在人与水与土地之间,有一个共通的东西。” “什么叫共同。” “这样做,以后东莞城的广大水域,才能是活的,而不会都死掉。” 受田小青的启发: “明白你的意思。这事情,在我去阿里山时,看到人家高高大山上,由铁丝与石头包成的保坎,让我十分震撼。回来在各种会议上,多次提了出来。” “你也有先见之明。” “东莞一时间,突发出来了那么多乱七八糟工地,实在是太多了。各类人员鱼龙混杂,工地也是够复杂的了。这样就没得到很好的管控水与土地们,它们的确,是要有呼吸的。” “对,就是得用水泥钢筋,先浇铸成大块的人造石头,再砌成堤坝。其间还不能勾水泥缝。要是能做成乱石的,那就更加好了。” “乱石的技术含量,应该是高的。” “让它们之间,能有小小的沟通就对了。还有就是,也要在新城市用地部分,让它们得到呼吸。以后一定要坚决少去硬化路面,多搞多花多孔水泥砖。这事情,我也早就说过。” “除了能够管理到了的,坚持的就好些。可由别人自建厂房那些:就没有得到好的坚持了。” “那是为什么?” “因为是人家自己弄的,可这样做的成本,就会提高了很多,他就要考虑成本问题了。” 第204章 这可是有益于后代的大事 “那这个设计,一定要在全管理区,起码要强制性推行才行。” “不仅仅是一个概念强化而已,要形成一个规定。谁要是触犯,就要进行处罚。是外面人搞的,最早就要在合同上,做出来明确的规定。这可是有益于后代的大事。” “可现在处处是工地,时时有开工。几乎是遍地开花了。” “不是管理区构架能管控了的。比如说好多工地,一包二包三包成了常态。你要找到管事的,得费力气。比如说到广场外,种了一批很值钱的金桂树吧。” “那树漂亮。” “有好几年时间,我晓得这树,生长的速度,是不太快的。可到真的也有点太慢了,还慢得很不合理,形成了人人说的那种千年矮。” “这是什么原因呢。应该是与东莞的水土有关?” “哪里,有那么一天,我经过附近的一个管理区,发现人家的树,长得是那么朝气蓬勃。可我们的树,跟人家那些树,是一起下的单啊。回来左看右看,我就找来了人。” “他们怎么说。” “个个说不清楚。桂花树又不会说话。” “没有办法。” “蠢办法,帮我往下挖。” “发现了什么名堂?” “可怜那些树们,到现在为止,运输时包装的塑料袋子,尼龙绳子,都还没有取下来。它们的根在那重重塑料们的包裹之下,哪里能长得出来新根?” “天哪。” “树不会说话,也不会投诉。要不是我偶然发现,真的是冤枉了人家,成为千年矮。可是我又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 “都是农民伯伯们,哪里还有不懂道理的人?” “一个当农民的,就是为了那几个钱,竟然就能这样做?违心违规,偷工减料?这事,还做得下去?” “还没有建立一套很好的管理机制,一个完善的监督制度。该要做到的,你纵是有了千方百计,他却有一定之规。” “有道理。” “如果什么事情是这样,那怎么行得通。” “对了,要有一定之规。” “说得太好了。还要形成一个规定。” “凡是违了规的,一定要有处罚,甚至于是重罚。” “就只有这样做,我们的土地与空气,房屋与草地,花园与工厂,才能做到保障它们会同呼吸,共命运。这可是百年发展的大事情。” 田小青笑道:“哦,同呼吸,共命运,说得真好啊。” “还是你说得好,这给了我很好的启发。也坚定了以后做事情的决心。这事一定要在以后的大小会议上,多次地及时地说出,能最快完美地保持我们东莞的原貌,这也是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为历史献出来我们这代人的智慧。” “讲得好。” “所以说,要把旧屋子,上下水等细节,全部弄成了现代化的。住起来也相当有意义。” “是啊,你看海外,那些在百年老宅住的人,可是常见的事。只要是你的意识好,居住的条件好,也是生活的一种享受。” “是吧。” 两个人单身的成年人,仿佛越说越对味,像是在规划很好完美的家庭生活。两个人身体,也越靠越近,几乎是在膝足谈心了。 麦救济悄悄地进来了两次,看到他们那近似于耳鬓厮磨,身心投入全然的样子,都不敢轻易打扰,溜之乎也。 两个全神贯注,谈兴正浓的人,谁也没愿意就此止住了话头,想要走开的意思。 天色却晚了。 蜻蜓公司车间里。 孙丽萍一脸春风地放下电话: “大家注意,特别好的消息来了。我们的市场,开始回升了。北方的订单,早上已经大批地来了。大家再加把油,争取打好这个翻身仗。” 田小青:“这是个好事。” “也有个事情,也要向领导报告。” “你说。” “添置的检验设备,全部运回来了。安装工作也请来了不少人。他们住的:还没办法解决?” “这事,就再坚持几天吧。” “几天时间,我们的房子就有了?” 田小青:“放心,等装修完工,马上就可以入住了。” 小蒋听了吃一惊:“在只要一下打扫,马上就能住?” 心很轻松的田小青:“是的。东莞区把村民空出来的旧房子,给装修好,就给我们去住。” “旧房子?” “是的。” “是在老围里的?” “对。” “我不去?” “为什么?” “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家具,我们捡了人家旧的。房子,又给我们旧的。我们是来东莞,捡破烂的吗?” “人家好心,为我们省钱啊。” “告诉你吧,不光是我不去。所有的员工,都不肯去。” “他们都知道了。” “你以为,大家笨吗?全东莞都晓得,我们要住进去了。他们家家,都高高兴兴,在收拾屋子呢。” “高兴?” “是管理区,早早地先给了他们钱啊。” “这样?那更加应该帮助公司,动员青年人响应这个工作啊。” “我们那么缺钱了吗?” “说是有钱了,我们还是要省一个是一个,何况还要办大事呢?这么久,我们的收入,是抵不了支出的。” “这个知道。可那种房子,免费让我去住,我都不去。” “你有这样的讲究?” “不是我有讲究。人家要是住到那里,女朋友来了,都不敢请进屋里吧。” “要是这个原因,就不进了你的屋了,那样的女朋友,我说你小蒋啊,按你的性格,不谈也罢。”. 小蒋也笑道:“你是这样想的,是要我以后,也和你一样?” “哪里一样了?” “成了困难户?” “放屁。你要晓得,是人家帮我们免费装修的” “这样,不是又省下大笔钱?打算盘,你简直就成了白骨精。” “当然。” “可那些地方,是不是太潮湿了点?” 田小青:“放心。装修材料隔热潮,是很不错的了。又进行了新的方法处理,是不可能潮湿。” “你相信装修公司?” “再讲我是真心喜欢,住那种小小的木板房。家里的吊脚楼,就是这样了,好舒服。” 第205章 让它烂在孙家人的锅子里头 “是的。要讲吊脚楼,木头房子。我那里也是,住起来倒是安逸得很。” “这样子做,公司里就能把有限资金,多放到生产上去。” “天天光是生产,这么多人,就不要生活了。” “住房啊什么的,只有先将就些了!再说,我真的和你一样,还有点喜欢木头旧房子。从小就是在那种小房子长大的,冬暖夏凉,好接地气。” “那按你讲,要把里面弄得现代化一点,注意防潮防蚁防蚊。方便上下水,要是这样,那就会更加舒服。” “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点吧,真的还有点恋旧。对了,孙丽萍?又不见她人,疯到哪儿去了?” 因为爱情的力量,在小蒋的帮助下,孙丽萍又一次跳了槽后,还升职到了办公室。眼下正走过来了: “老板,好不好别乱说话,我在这里,勤勤恳恳地工作着呢?” 田小青:“来了就,马上去提一笔现金,再筹划一次大型的户外广告。最好是参照上一次,搞出来个更加好的方案,要弄出一流的水平来。投放的第一站,就是当地的几家大报,电视台。学校。广告词、广告片的质量,争取要比得好些才行。” “我去提钱!哦,账上哪里还有钱?” “你蠢啊,就是用准备建宿舍的那笔钱。” “要用多少?” “五十万!” 孙丽萍就是一惊:“敬爱的厂长大人,一次,就要用这么多吗? “同时答应了人家,马上就要给附近几个县,赞助三十万。” “三十万?” “是贫困生的教育扶助资金?” “这可是好事。可你也得量入为出吧。” “量了。” 蒋工程师听了赶快说: “你疯了吗?大家都还没有开会研究呢。你就要去打肿脸充胖子?” 田小青手一挥,说: “对不起了。是快要春耕了,用得太急,来不及跟大家说。再说不管咋样,要是我一时间说了,你们也很难通过。” “县里?” “我也没时间,再像以前那样,再一个一个地做你们的工作。过几天自然会做出完美的解释和道歉。” “你这样做,不止一次了。” “这种事,我保证一定下不为例。还有,管理区对这事,也很支持。上面也会配合做好各种宣传。要是做成了,那几个县森林,农田方面,都会使用我们的蜻蜓。“ “原来是这样。” “去吧,你们听好了,要是不好好地用完了这些钱,就不用回来。” 这下倒是惊得众人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田小青。才多久不见,就又来这么横蛮不讲道理的章法。 简直真的像个大企业家了。大家仿佛都不认识她似的。 孙大海家。 孙立凤边说话,边往后退: “那就先谢谢大海哥哥啦!” 孙大海低眉躬腰,笑容可掬地送她出门,嘴里说着: “人家不是说得好:一个好汉都要三个帮?上阵的是父子兵。打仗要的是亲兄弟。我姓孙,你也姓孙,两家人,就是亲兄弟。” “是。” “要不是你那能干的哥哥,在东莞做事有方,我孙大海笨人一个,哪里能做出这么大的事业来?” “你行的。” “小妹你们家的事,就是孙大海的事。相信一定会帮你。不管怎样,这块好肉,就是哪天要烂,也要让它烂在孙家人的锅子里头。” “大哥,你说得太好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夜色看着就要来了,工业区厂房那边比,以前多了很多灯光。东莞区这边,四处还是暗暗的。 孙立凤人虽然出了门,还不太想就走了: “你这句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就是我那哥哥蠢得很,做人做事,太不开窍了。要是他那猪脑子,有你大哥一半的灵活,早也自己做出了大事来。那我们家里,就会好很多了。那人,笨得要死。” “你哥厉害了,是个做大事的人。” “世道,也看那几十年,谁人还不知?要是公家的,千辛万苦,就是你都做好了。不管哪天,只要上面来个人,讲句什么话。那么一切的一切,就不是你的了。” “小妹,你可是个明白人。” “只有自己做的银子,还要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床底下。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口袋里,床下。说得太好了。” 杏子看着才进门来的老公,很不开心地说: “你脑子也不动一动,就答应把这么大一片土地,送给了他们?人家孙立新自己,我听说,都还没有同意这个事?” “蠢老婆,哪里是送人家?也只是承包的,只有几十年时间。” “枪打出头鸟,做这种事,你怎么要抢在人家前面?” “死女人,就是他不同意,我才有必要帮着他,先同意了的。你还以为在他心里,真不同意事情吗?” “人家心里的事,你知道呢。” “就是他,以妹夫的名义,来要这一大块土地的。人嘛,无利不起早,事情要是成功了。那油水,在以后的日子里,你知道有多少吗。” 杏子看着他,不相信地说: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真的。” “我总觉得,人家孙立新,论人品,该不是你想的,这样子低下。” “利字面前,别说高低。” “说话做事为人,当人当面,从来是一本正经。从来就没看见,出言吐语,有什么龌龊肮脏的地方。” “你看到了多少。” “看样子,根本就不是,你嘴里说出的这种人?” “就是你说的,他一表人才吗?” “人家说这里,你又扯到那里。我说人家出来工作,也有那么久,是真的在真心真意,在为东莞的大家,在做事情。还没有见他做过下三烂的什么事。” “也不管他是什么人,人家早就给我们家,这么大一座听涛山,那得要有多大的面子啊。只因为有了他,我才做成大事业。还有什么理由,不给人家一点面子?” “报答人家不是不好。只是这个事情,太大了。” “麦求富在香港,都没办法混下去,才溜了回来。一回来,不是就早在外面说过,要出来做点事?” 第206章 想在家里找人吃软饭吗 “人家回来就回来。想做个什么事,只要是正经事,能为东莞出力的事,那也没什么错。我们就要大力支持。要是一个男人,都不出来做事,想在家里找人吃软饭吗?” “他会做什么?又能做什么?他想的,倒是美得很?” “打算做什么?人家是在做梦吗?在那边,混了也有这么久,就不会做事了?我相信,他在我们东莞,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有什么本事?” “那他想做点什么?” “他是想要做,管理区的大事。他以为,东莞就是他老爸的。说这几十年来,几年来,我们管理区,就该是他一家人的。” “人家会这样想,有这么蠢吗?” “他心里就这样蠢。是在那里,一心想要接他爸爸的班呢。” “接班?什么班?有什么班可以接?” “管理区,也是个小官。” “别乱造人家谣。我可从来也没听到过,麦求富要接什么班。平时我在一边看他,老实本分。几十岁的人,连婆娘都没得一个,人还不老实吗?哪里像你,成天上蹿下跳,这么鬼里鬼气的。” “别个的男人好,自己的老公就不行?你真是个好婆娘。” “放什么风啊。讲句实在话。人家小了我这么多。再说,你老婆这么难看,还要吃什么醋?也太小心眼了。” “谁说你难看了?老子不揍他才算好。你在我心里,很漂亮呢。” “你个疯子。” “东莞人这么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来了。没有听到的事,那可多了呢。今天的事,还不是这孙立凤,就找上了门来,你才晓得的?” 杏子听到这里,心里就明白了: 你们这伙人,一个个表面上,鲜鲜亮亮的。嘴巴里头,说得风风光光。什么为什么服务,搞了半天,为来为去,是在暗地里,为谋公家的东西?” “死女人,自己不懂,就不要乱说。要是你这话说出去,一家人都要惹上大祸的。” 杏子吐了下舌头:“在家里说说。哪个敢讲出去?” “祸从口出,要好好帮我记住了。不仔细看上面那些领导,不就是你来管个修路。我去弄个修桥。他再去建所学校。好在我们东莞,家业太小,就只有做点自己想做的小事。” 杏子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 “这世界上的事,是这样的吗?怪不得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呢。” “谁是真心在那里为什么?完全就是为了自己。他从那边才回来,就开始说,要帮到他恢复什么了。你想想,只要他恢复了什么,就会跟以前他爹一个样子。我们这么大的东莞,不就是他的了?” 杏子听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孙大海看着那样子,就很严肃地说: “老婆子,我告诉你了。刚才我们的这几句话,你可只要自己记住了就行。切记不要传出去。” “知道啦。” “我们一家人,还要在这块地头上,讨得口饭吃呢。” 话才说到这里,外面的老村长在问了: “有人在家?” 孙大海听了,看着老婆说: “你看这不是。说来,人家就来了?” “吔,真的是,好快呀。” 说完,拉开了笑脸,对外面大声喊道: “老村长,快进来吧。大海在家里呢?” 老村长还没落座,气也没有喘过来,就赶紧开了口: “孙大海啊,我说,你怎么成了这样。这可不像是以前的你了。” “什么样子?” “这么快,就答应下了她?” “谁?” “那还有谁。你说还有谁。” 孙大海对事,显然早就有了准备: “那你说说,我怎么就不能,爽快地答应了人家?” 老村长听了就是一怔,停下来才慢慢说: “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内外之别。就是孙立新在会上说的,杨中华是个外地人。从国外有名的学校毕业,见过的大世面,要比我们厉害的多得多了。“ ”这我承认。” “他的那眼睛,当然就看得远。是要趁到起我们眼下缺钱的机会,就带着钱来我们这里,圈他的地来了。” “话不能这么说。” “为什么。” “这么多外地人,都在这里,大的小的,弄了那么多的地。哪个又是本地人?你们不也是,只要人家肯带钱来,就给圈了这么多?” “哪个都没有他要的多。” “人家要的,很多都是没有用的荒地。还有,只要是上面,有哪个人的条子来了,你们哪个又敢站出来,去说上一个半个不字?” “这样说,你可要凭良心。哪一次批地,签合同,你不也是在场,一致同意了的?” “这个情况,是比较特殊的。“ “特了什么?” “人家可是我们的女婿。随便在区里,做个什么事,按以前习惯算来,毕竟也是有自己的一半。再说,他为了大老板多来办大厂,我们几个人,都情愿去拼酒。” “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老人家不是不管血压高不高,要不要了你的老命。也勇敢地带了头?” “那是我应该的。” “老黄忠出马,感动的那湾湾老板,坐在椅子上,好久时间说不出话来。要赶到医院,去看你。这一次,又不是全部都给了外地人。那为什么反而要反对?你说,是不是?” 老村长听了振振有词的一席话,觉得也是有点道理,就说: “那好吧!不过这件事情,我就暂时,先听你的!” “也不能说,是先听我的。这个事,不应该分什么先后。” “好,不分就不分。我先在你面前,要表个态。好不好?” “什么态?” “从今往后,如果孙立新对这件事,还不放弃,他以前的观点,那我就再不支持。倒过来,我会支持你。” “你应该坚持自己的。” “他要是放弃了观点,我也只有随他去。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孙大海看着老村长,哈哈大笑道: “你呐,老都老了,真还是一头犟牛,拉都拉不回来。就是孙立新还在坚持,你至少也要保持沉默。到再由大家来决定吧。世界上的冤家,是宜解不宜结的。要是有一口饭,大家也一起吃,不好吗?” “这么久,有多少个项目成立。可项目的成与不成,怎么又成了冤不冤的事情?” 第207章 知人知面是难知心哪 “你要是能够让人家一马。孙立凤一家人,不说会是一辈子,是世世代代,都不会忘记你这个老村长。” “原则还是要的。” “话又讲回来,就是给了人家,与你与我,又有什么损失?再说,我们眼下都不晓得。孙立新要这样做,从他心来说,给我们的态度,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起共事这么久,这你还有怀疑人家的必要吗?” “老话讲得好,画虎画皮,那是难画骨,知人知面,是难知心哪。就是我们,不也是人心相互,隔着肚皮的!哪里又能像你。一个人做下来这几十年。说胆子是有点小,却是这样正直无私清正廉洁?” 孙大海一席话,把老村长说得是一愣一愣。眼睛看着杏子,再看眼前的孙大海。仿佛要重新认识,这对平时自己这么熟悉的夫妇。 在他心里,实在是不满意,这么多人,对孙立新的误解: “我发现,你们许多人,对孙立新的看法,是不正确的。” “为什么?” “要是与我们来比,人家真的就是一个,做人公正客观,做事无私奉献的优秀人物。” “优秀?你说说看,他的优秀,到底在哪里?” 老村长想了想: “一个优秀的人,他的事业做得大,或者是很大,很小,都与自己,是毫无关系的。” “大到哪里了。” “因为我们的事业,是属于公家的。一丝一毫,与自己都无关系。就是到头来,自己除了那份工资,没有落下另外的一针一线。” “哪个人又不是这样的,难道我从公家那里,除了辛苦,还得到了什么吗?” “可他那么多年,在我的眼睛里看起来,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在做。所以我说,他在我们中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物。至于他妹妹孙立凤,还有女婿杨中华的那个事,我还是坚决地相信,绝对不是他的事,更不是他的什么主意。” 一席话说完,孙大海伸出了大拇指:“恭喜你。” “恭喜我做什么?” “你这个人,真的还没有老!” “是吗?” “你这话,说得是太对了。我呢还坚持意见,大力地支持杨中华。不管是他那一家人当中,主要是哪个人的主意。” 说完,他笑了笑,自己一家人这几个字,说得是那么地铿锵有力。 老村长当然知道,他这三个字指的是什么。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孙大海又开了口: “有个问题,你现在倒是要赶快想一想了。” “有什么事?” “蜻蜓公司的问题。” “是个什么名堂。” “投入了那么,也有了那长的时间,水泡泡,没有看到几颗啊。” “这个投资,原来就说,是很长的。” “再长,也应该有个底了吧。” “那你说说,是个什么原因。” “公司,当初是孙立新一口应承下来的。” “我知道。” “上面都还怀疑那个女人,是个骗子。他却硬要搞了。” “后来我们放下去的数目,应该是很多了吧。” “是有点多。” “又听说,他把自己的收入,也放了好多进去。” “我也是听别人说,知道了一点点。” “我和你一样,也听到了一些。” “你倒是听到了什么?” “据说,只是据说。” “说。” “他和那个女人。” “真的有这回事吗?” “还有呢。这么一个公司,那个女人,还养着一个一天到晚,什么事情不干,也没有工作任务。一头乱发,工资却是最高的闲人。都成了什么体统?” “你说的是真的?” “我只是希望,我们最后不要竹篮打水。” “这不可能的。我相信他。” “我是丑话先跟你说到前面。作为东莞的老大,我想请你要多多考虑,第一他们目前,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第二为什么要安排那么一个,居然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小混混?” “有这个事?” “工资还最高。” “那是人家自己定的。你也想管?” “怎么没有。有人看见,那小子在可园水边,一坐一困,就是一天。这可是海内海外,国内国外,哪家公司,工厂都没有的事。” “我们管人家那么具体,有意思吗?” “公司里,好多人还取洋名。” “洋名?年轻人调皮。” “你喊我,我喊你,全是亲爱的。” “那是开玩笑的。” “玩笑?我说的这个第三,你可要听好了。“ “你说。” “眼前的这个公司,应该怎么收尾了。说不定,会把你把我,把全东莞都赔了进去。” “没有那么严重吧。” “不严重?我看他其他那些棋,步子走得差不多还可以。只怕是这一步,怕是会满盘输呢。” “真的?” “死老头,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蜻蜓公司里。 田小青近来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孙家出来的态度。因为事情涉及蒋工程师,当然就很是担心了。 可一看到眼前的小蒋跟孙丽萍,那么个样子。知道他们就这样,轻而易举好上了。还那么兴高采烈,卿卿我我。孙家听到的那个事,就像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看小蒋才从外面匆匆地来。一见了人,冲着他就喊了起来: “来了吗。快过来。” “什么事情?” 要说起这个事,想到了妹妹,也想自己。都这么大了。内心真的是有好多酸甜苦辣。 是吧,看人家年纪轻轻的,胆子就有这么大了。 爱了,就爱了。家里的大人,打了又打,骂了又骂。两个人对这些,都不管不顾,还在爱的那是要死要活。 可看看我们姐妹,在这个问题上,当初为什么,就会有那么多的犹豫?人家就敢这么一锤子,定下了音? 这念头只是一想,也就过去了。当前的工作要紧。 “得好好跟我说一说。你和那孙丽萍,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小蒋听她这么一问,那脸,立马就红了起来: “怎么啦!敬爱的大领导?这样喜欢马仔的隐私了。” “不让我关心吗?” “她是在哪天,向你大领导,亲自汇报什么?” “不要油嘴。人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想说你这事情,我还是在时刻担心着的。” “不用担心。” 第208章 本地女子就不要嫁人了 “你们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情宜慢不宜快。” “没有什么快慢。” “那边,你得打通了关节才行。要在这里,先把手上的工作搞好,那我才能放了心。” “你是说,工作搞得不行?或者说,工作哪点做得不好?放心吧。” “放什么心。” “哪怕是每天在这里吃方便面,睡到小砖屋子里的木板床。抬起头来看得到天上星星闪亮。” “不好了吗?” “还要在铁皮房子里,干上十几个小时。要不是看着当初,你专门拨出来送我去读研究生。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干下去了。” “灰心了。” “哪里。还要告诉你一个相当好的好消息。” “有吗?” “你所说的,那个关键的关键,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真的。” “再来个三、五天,会有好结果报告。” “那太好了。” “至于小老百姓的私生活,大人不该也要来管吧?” 虽然话说得这么刺耳。面前可是自己的爱将。 田小青的脸上,倒是没什么尴尬。只是继续坚持着: “好兄弟,我是说,人家的年纪,还是这么小。再说,她家里的爸爸,你是知道……” “小什么小?十七岁的人了。比起你老人家来,当然是小了。” 小蒋只信口这么一说,可抬起头来一看,面前的田小青,是一脸的灰色,嘴角也垂了垂,显然是牙齿咬住了嘴唇。 知道自己失了言。赶快嘟嘟囔囔: “人家才大她十岁。要是在我家乡,孩子都满地爬起去了。” 为了大事,田小青忍住了心中的不快: “我是说在你心里头,得早早地要有个数。人家可是东莞人!” 小蒋听这话,忘记了别人是关心自己。心里反而更加来了气: “你们这些人的嘴,老是喜欢说,什么本地人,外地人。未必然本地人跟外地人,就不是一种人了?不都是属于人类了?” “是有点不一样。” “难道本地人,就要比我们外地人,高一等吗?其实人家本地人,我看他们自己,倒是没有这个想法。” “不要生气嘛,我只是说说而已。” “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外地人,把本地人太当成了比自己高一等的人。人家本地人,才感觉得出来,自己真是要高了我们一等。” “你是这个感觉?” “跟你说实话吧,我跟丽萍,也拍了这么久的拖。我心里的感觉,在两个人中间,根本就没什么本地人,外地人的概念。” “那我要祝贺你。” “她呢,就更加没有高我一等的感觉。这些自我低一等的感觉,就是你们这些外地人,自己在生活当中,一步一步在,自己狭小的心里卑微着才形成的。” “你真是这样的。” “我们那是因为真爱,而产生了情。我爱她,她更加爱我。这可是纯粹的爱情。所以我们的爱情,没夹带一点外地人,本地人的私货。” “我相信你。” “不像你们,说要办好什么事情,就说我们来到了东莞,就是东莞人。都是一家人。” “这样说,不好吗?” “要是不想办好什么事情,或是办不好什么事,又说什么我们是外地人,他们是东莞人。其实我们在骨子里,就认为自己是个外地人,随便给你什么帽子,你都是个外地人。” “佩服。” “我们呢。是我爱她,她就是我爱的爱人。她也爱我,我就是她爱的爱人。具体来说,我们就是一个外地人,跟一个本地人的爱情。这有什么不可以。就是婚姻法里面,也没说什么外地人,本地人的概念吧。” 看着平常沉默寡言,只是关心技术的小蒋,冷不防,说出来了这么一番话,实在有道理。联想到自己姐妹两个人,这么长时间来的种种感受,一事事,一件件,在田小青心里,真就有了一些不小的震动。 小蒋也不管她在想什么,还在那边说: “本地女子,难道就不要嫁人了?人家孙立新,就是本地人。不是听人家说,他也正在谈着一个外地人?” 说到这里,田小青吃惊地看着小蒋。 抬起头来的小蒋,突然间看到她那凄美的眼神,赶快的就收住了嘴巴。不过还在那里继续掩饰地嘟哝着: “还有麦妙娟,不是也嫁了一个外地人?” “那是以前。” “居然还有那么大本事,把一个外地人,那么早就弄进了东莞村。还当上了大酒店的总经理。” “他们是好。” “现在的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为什么到了现在,你们还在这里左一口本地人,右一口外地人?难道时光,会倒退吗?” 田小青不知是在想什么,看着小蒋,不再说话。小蒋看她不说,自己又说了下去: “难道现在就是只允许好多本地人,娶了我们北方年轻漂亮的打工妹做老婆。不让外来的打工仔,娶他们东莞女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爱孙丽萍。人家孙丽萍呢,也表态她的这一生一世啊,就是要嫁给我。” “真的两个人相爱了。” “我们只要有了这些,就完全能够从法律上讲,保护我们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的自由。你们要来干涉人家的私事做什么?要是你还不相信,那就请有你去问问,我那亲爱的孙丽萍吧!” “那我就放心了。”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人家倒是没有说什么。” “放心吧,我们好着呢。” “工作要紧。” “没有着急啊。工作知道。” 他激动地说到这里,门外正好就进来了孙丽萍, 听到这些话,脸上一红,大叫一声,就远远地跑开了。 小蒋一见,大叫一声,拔脚直追了出去。 田小青看着远远离去的两个人,又想到了自己什么,妹妹的什么。只有无可奈何地,长长叹了口气。 是啊,成天整日的,在这里为别人担心。又有哪个,为自己操心? 只是小蒋说了那个好消息,让她的心里,一下子轻松起来了。 这可是梗在她心里,好久了的问题啊。 第209章 你是蜻蜓公司的大宝贝 运河边。龙眼树下。 孙丽萍在前面边跑边回头,反脸看到后面,只有小蒋追上来,步子就开始放慢了。 小蒋一手揽住她,话说得很是急促: “亲爱的傻靓妹,跑什么?” “你和田老板,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说。” “说多了。” “在大办公室,你们说。在小办公室,你们又说。在小办公室,还是一天一天地说。” “我们是在说事。” “你跟哪位工程师,也没有这么多说的。” “放屁。” 她跟哪个工程师,也没有这么多说的,就只有你们两个,才有这么多话说。” “是不是你一回到家,跟你爸爸妈妈,什么都讲啦!” 孙丽萍倒在他怀里,瞪着大眼睛,做出来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哇?” “你爸爸骂你了。” “没有。爸爸妈妈喜欢我呢。” “是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 “我的小狗。要是你家里,都像外面,这样子说了,那我就一个人回家去。” “你一个人,回家?” “是啊。” “想干什么?” “找个又高又大又白的北妹,带回东莞来。” 孙丽萍急得一手捂住了他的嘴,狠狠的: “你敢?” 小蒋看她急得那样子,轻松笑了: “那你说说看:他们天天这样子,口口声声,本地人,外地人。” “我没说你是外地人。” “就连我的老大姐,也这样关心我。这让我怎么受得了?搞不好,不到这东莞工作了。” “你要去哪里。” 小蒋看她急得那样子,轻松地笑了: “换个公司。” “老板对你太好了。你舍得吗?” “那我们私奔吧。” “敢吗?” “敢吗?” “你是不能去的?” “为什么?” “你走不了。” “走不了?我?” “田老板跟我说了好多次。” “说什么?” “要我不影响的你工作。” “我的工作。不是好多人在说我,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 “不是的。她说,你是蜻蜓公司的大宝贝。” “说我晚晚上看月亮,大白天瞄东江。”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子。” “告诉你真话吧,就我的水平,只要是现在一开口,说自己不想做了。那外面要找我,去他那里上班的人,就会排成了队。还会有个百把米长呢。” “是不是田老板帮你吹了几句,就牛皮了吧。” “货真价实。” 孙丽萍听到这里,就很担心了: “要是你不飘,那就好。不过,人家这么重视你。凭着良心,千万不要说,不做工作。也千万别说,要回去了。就是要回去,也一定要带上我。” 小蒋这时,也不管旁边人多人少,一手就把她往旁边的树上一顶,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再用手指头,刮着她小巧玲珑的鼻子: “真的是傻,左说右说,硬是要嫁给我,这有什么好处?” “就是爱你没有好处。” “按照你爸爸说的,你们家里,那么富有。我呢在这里,却是个只有一份工资的穷鬼。” “人家喜欢你穷。” “不光是穷。在北方那边,我还有七八只爸爸,八九条十来尊兄弟姐妹,几十架姑婆阿姨,都要我去养他们呢。” 孙丽萍装着很惊讶的,大笑了起来: “你在那边,还有这么多爸爸?那你是一个杂种?” 小蒋骂道:“你才是杂种。你一屋人,都是杂种。尤其是你爸爸,那老杂种。老浑蛋。” 孙丽萍嗔道: “我爸爸,就是老杂种,老浑蛋。可人家和爸爸,是不一样的。就是喜欢你大穷鬼,嫩杂种,小浑蛋嘛。” 小蒋吃了一惊: “你真的,就这样子喜欢我,离不开了。” 孙丽萍是在无限向往的: “是的。我就巴不得天天在一起。哪怕是一分钟,都不要分开。” “不分开?干什么?” “要紧地抱在一起。抱着我,我依偎着你。天天受穷受苦,年年月月天天,都没要好的日子过。” “喜欢这种生活。” “最好就是,我们一觉醒过来,屋里头,就只有大番薯吃。” 小蒋莫名其妙看着她,伸出了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以为什么地方,有毛病了: “那你是说,愿意跟我,穷啊饿啊的,都在一起?” “是的。” “明明白白告诉你吧。我姓蒋,你要好好地看着北方人的我。我生长的那里,是一个连车路都没通的地方。下了马路上的汽车,得骑个小毛驴进村去,要三四个小时。” “有那么远?” “要是走路,怕是得要两头黑。” 孙丽萍大笑道:“好,人家就喜欢骑毛驴,我爱小毛驴。小毛驴的长尾巴有头发,好好玩。” “那不是开玩笑,真的是很穷。不过请你相信,我一定穷不了多久。” “要发财了。” “这可不是吹牛皮。我的工资,要是以后,再加上蜻蜓公司里的原始股份。” “蜻蜓公司,会有原始股。” “再要是公司能顺风顺水。就是在东莞,也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有车子,房子了。至少可以算得上,是个有点钱的外地人。” 孙丽萍听到这里,急得就说: “不人家就是不要你,有好多钱。就喜欢你们蹲在地上,天天吃方便面,睡老木头房子。” 小蒋惊奇地看着她: “为什么?” “蹲在地上,那个姿势,看起来像条小狗,很好看的。” “我打死你。” 话说到这里,孙丽萍的眉毛一挑,眼睛一瞪,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晓得了不?人家爱的就是,想你没有什么钱。也不准你以后,有好多钱。” “以后都穷?” “就是喜欢天天跟着你和你的小青姐,只骑着一个大单车,前面的你,是司机,架子上面坐着我。上班下班,进进出出,两个人在一起。” 小蒋听了这话,看着她那样子,倒真的是一脸真诚在说。那人一时就奇怪了: “我的个好宝贝,这是为什么。你是不是在挖苦我,一个外地人,看不起我这个北捞鬼。” “人家是说真的。” “不喜欢餐餐龙虾,鲍鱼?天天宝马奔驰?” “都不喜欢。” “就爱在东莞旧村,又老又旧又破的木房子里,餐餐煮土豆南瓜?” 孙丽萍一看他那样子人就急了,说: “人家不是这样意思的。亲爱的,好好听我说吧。” “那好,你说。我听着。” 第210章 能够喝碗照得出人影子的粥 “记得以前在家里,你不知道,那是穷得会要人的小命。看到爸爸和我们一同出工收工,起早贪黑。能够喝碗照得出人影子的粥,就开心得要死了。” “东莞也这样穷过吗?” “就这样子,也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哪怕是脸红过一回,吵架过一次。或是在什么,吹胡子瞪眼睛的。” “我知道,你妈妈,最爱你爸爸了。” “你怎么知道?” “她常常跟我说。” “记得是那天,爸爸到沟渠里,捉得一条小鱼。妈妈赶快取柴烧火,煮出来了一大锅汤,就是无油少盐。可我们一家三口,喝的那是啊,津津有味。鱼骨头渣渣,都看不到了。” “那倒也是。” “我呢,要是哪一天,人家想爸爸了。跑到自家的地头上,就看见爸爸正在那里刨地。天一亮,人醒过来,就听见爸爸在院子里头,嘭嘭嘭地劈柴火。” “你心里,就全是你爸爸。” ”为什么不是我爸爸?你难道不想你爸爸吗?“ ”我想啊。我的那个,好久没有见面了的老爸爸。“ “反正是什么时候要爸爸,什么时间就会有爸爸出来。可是屋里头有了点钱,要是想爸爸了,只有在电话里头,才找得到他。就是找,人家还很不耐烦的。” “电话里都会吗?” “女儿,要是有什么话,就说吧。爸爸正在开会呢。或者是讲,有什么事情?是要学费了吗?到你妈那里去拿。我正在上海,跟人家在谈事情呢。” “现在有钱了,他是经常要出差了。” “那意思就是说,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儿,要是没有事情,就不要找我。也不能跟我,多说几句话。烦死人了啊。爸爸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子?” “女儿长大了,和自己的爸爸,当然就应该要有一点距离。再说,爸爸在外面,是要挣钱呢。” “还有,以前一家人在一起,餐餐吃大番薯。大人吃大的,小人吃小的。吃了就躺在床上,比赛打屁。那可是啊一天天的,快活极了。现在呢富了点。也有钱了点。爸爸到哪里去?妈妈在什么地方呢。不晓得。” “你也独立了吧。” “不知去了哪里,这还不要紧。你知不知,我的那爸爸哟,要么就是一天天的不在家。或者就是在家里,时时刻刻一天到晚,手上拿着他的那破电话,打着他那电话。余下来的时间,除了骂我,就是跟我妈妈吵架。” “你爸爸,真的有那么坏?那不是成了大坏蛋?” “爸爸只要是一出了门。那妈妈在厨房里炒菜时,手里头拿着锅铲,就开始在掰着手指头了。” “干嘛那么弱智?” “精明得很。她是在细算着时间。在床上,也一次一次地,算着时间。白天黑夜的,甚至大半夜,发现有事情来了,要追了电话过去。” “找什么呢。” “这你还不知道?尤其是到了大半夜,非得要两个人,视频一番不可呢。” “大半夜,不睡觉,要视频了?” 轮到小蒋,越听越惊奇了。 “要是爸爸到北京,这视频电话,就要追到北京。去了上海,那电话又得追到上海。总之是人到哪里,电话就追到哪里。只要半夜视频电话就正式开始上演。” “看什么?” “主要是看他跟哪个人,在一起吃饭。明天又和那个,在一起喝酒。到酒店的房间里,要他打开视频,就是要看好周围的环境,这才放了心。” “你爸爸他受得了吗?” “真的是怕他,万一又去了什么桑拿浴。还担心他,去那些卡拉OK。碰人间的大妖精。” “一个人的品德,那是得靠自己自觉的。你妈妈这样子,那不是也在折腾自己?” “是我也可怜妈妈。又可怜爸爸他。我跟妈妈多次说:‘人家在外面赚钱,千辛万苦了。你这样天天跟得像催命鬼样,烦人不烦人?” “也是的。” “你知道我妈妈怎么说的?” “妈妈她怎么说?” “她说:‘女儿要找个好男人,真的是难。要找到像你爸爸那么有身材,有头脑,有本事的男人,就更加难了。这样的男人出门在外,就是他不去找那些妖精,好多坏女人也会来缠住他。” “你妈妈聪明。” “还说爸爸就是我们的大屋子。妈妈呢,就是一只守门的狗,他随便哪次出门去,就要好好地守住我们家的门。” “看门?” “要是不这样做,只要他多几次出门去,妈妈一时粗了心大了意。到时我就没了丈夫。你呢,也会没敬爱的爸爸了。” “那你爸爸,不是真的就很坏?” “你乱说哎。我爸爸,可是一个好爸爸。” “是吗?” “妈妈随便是那个时候,说要他开视频。他呢,随便地哪里,人心都不烦。会很快的老实给她开了。让她看到,当时自己是在做什么。就连酒店的浴室,衣柜,阳台,都打开给她看。” “那好。” “回到家里,爸爸手上不留一分钱,掏干净口袋,全部都交给妈妈。这么多的卡拉OK,桑拿浴,洗脚城,他从来也没去过。出了门,就是一心一意,想到要如何做好生意。” “模范爸爸。” “不打麻将不打牌,更不出门,到龙头井边去吹牛皮。在家里帮到做这样,干那样事情。陪到妈妈好好过日子。还说,自己一生一世,要秤不离坨,公不离婆呢。” “真是好。” “你说,这是不是优秀丈夫,五好丈夫,模范丈夫?” “听说,他关心你也很好。” “你不要讽刺我。” “我可不敢。” “爸爸这次打了我,可他是在爱我,关心我。我是他的女儿,他打我,也是应该的。他再打我骂我,我也是一心一意,爱你的。亲爱的。我们要永永远远爱下去,要到海枯石烂。” “那真的是个好爸爸。就是那钱,他挣得钱太多了吧。” “所以人家就是只想,嫁给钱挣得少的技术员。一天到晚,哪里也不用去,守那些瓶瓶罐罐,忙来忙去。” “你愿意。” “我们以后结了婚,你哪儿都不准去,就像现在一样,天天关在办公室里。我呢,和你一起,也在公司里。两个人天天出双入对。” “这当然好。” “上班在一起,下班就回到老屋里。天天晚上,都睡在一张床上。你紧紧地抱着我,我当然也要紧挨到你。你说,这样不是很好,很幸福吗?” 第211章 笑嘻嘻地搂着妈妈进房去了 孙丽萍一席话叮叮当当,如珍珠落玉盘。这边的小蒋,倒是听得啼笑皆非,大笑三声了之后: “你这蠢宝,是这样想的。那是是是,好好好,我们那就出双入对,进也成双,天天腻在一起,吃方便面。还要专门吃那什么师傅的,红烧牛肉的那面。哦……” “我讲的,是真的。你不要又什么的。我最恨你们,读了好多书的人,天天那什么什么的。眼睛珠子一转,又是一个主意。太烦人了。” “哦。” “人家不准你再说。” “我是说,到那时,我就要……” “我晓得,到了那时,你就要一天天的,只干我一个人。坚决不准你,再去干别个!” “为什么,只能干你一个人?” “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东干西干的?” 小蒋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是怎么晓得的。” “当然知道啦。我爸爸出门一回来,行李都没有放好,澡也不洗,饭都不吃,水根本都不喝一口。就笑嘻嘻地,搂着妈妈,进房里去了。” “他们感情很好哟。” “怎么不好,现在都还要舌吻呢。” “我的个天,你还看得到他们,在做什么事吗?” “他们干的那些好事,我也看见过好多回。” “人家大人,做惊天动地的事,都没有避开你?” “哪里又惊天动地。只惊床动房的。” “惊你个头。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晓得的。” 孙丽萍回味: “那是人家小时候,我在床上装睡。听到他们说:‘妹子她睡着了。’‘睡好了,那我们就快干,要不然,等下她又会醒了。’我用手遮住眼睛,从指缝里头,看到的。” “他们是怎么干的?” “就是两个人,在被窝里头打架。结果,总是我妈妈输了,痛得像狗一样嗷嗷叫。轻声喊:‘要死了要死了。” “怪不得,你开口闭口,就是要干,你是想要干什么?” “我不晓得,只知道你们男人喜欢干。因为我爸爸也喜欢干。看样子,我妈妈先喜欢,后来,就不喜欢了。下次,她又喜欢了。” “那他们喜欢干,是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你老婆了。你想怎么干,那就由你呗。” “为什么要由我?” “你是男的,坏得很呢。” 孙立新家里。 多少日子以来,其乐融融的家。因为这个突然降临的项目,家里的火药味道,不知不觉就浓了起来。 这天下午,桌子上的碗筷摆好了,孙立凤坐下来一看,就问妈妈: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明明只有我们四个人吃饭,你怎么摆了五个碗,五双筷子。” “立凤,你才回来不久,没有注意到这个事。这么久以来,我天天是这样放的。” “天天这样做?” “自从你爸爸出门以后,我在家里吃饭,和哥哥一起吃饭,没有帮你爸爸留下什么位置。直到那些算命先生,一次又一次告诉我,你们的爸爸,还在这个世界上,还好好活着时,我就帮着他,在餐桌上留出一个位子来。” “原来是我爸爸的。” “今天你看明白了。跟你们说清楚,家里从今往后,只要我们的爸爸还没有回家。在有我活着的日子里,我们,或者是你们,都要帮着爸爸摆上一双碗筷。” “好的。” “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们听不听我的,就没有办法了。” 这话,阿梅可是双目含泪,一字一句在说的。 家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也知道了一点点。因为不懂得那些什么项目,那些钱上钱下的大事情,一时插不上嘴。 阿梅的做法,孙立新从来并没有在意。他当然很早就晓得,妈妈的用意,只是没有挂在嘴上。 孙立凤听了,几乎是流着了泪: “妈妈你放心,以前你的女儿小,不明事理,又很自私,惹妈妈你生了多少气。你老人家,也难得对爸爸,有这一片爱心。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在还没见到爸爸回家以前,吃饭时,一定要帮爸爸多摆出来套碗筷出来。” 见人都到齐了,这几天孙立凤四处游说,在孙大海那里,有了最好的收获。在麦妙娟那里,两个人说话亲切。在老村长那里,感觉态度模糊,也是有好感的。于是就不客气,直接朝哥哥开了火: “想不到,我这么多年不回来,你呢,就成了这个样子。东莞是富了,可哥哥看你自己,再想想我们家里,得到了什么?” “你想要什么呢?” “当年爸爸他们,也管了东莞这么久的。可到头来的结果,管得连自己活命的地方,都没有了。” 见妹妹一开口,话就说到主题上。孙立新也只有当仁不让了,也不顾妈妈说在场,就打断了她的话: “要是你想和我说事,那就说什么事好了。千万不要扯到我们爸爸身上去,他也够辛苦的了。再说,外面的事,你扯到家里来,好吗?” 孙立凤并不理他: “我是问一问你,东莞村,现在弄得这么红火,看你这个掌门人,得到了什么?可你看人家孙大海,大房子,有了。好车子,有了。还有人家屋里头,那些你还不知道,也看不见的东西,那可多着了呢。根本就不像是,以前的东莞人家了。” “他是他,我是我,你哥哥,没有本事啊。” “看我们家,有什么新的变化哟?全是几十年前的。如果说我没有记错,就连那些摆设,都还我出门以前的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这就莫怪你哥哥了。旧的样子,是妈妈多次不让他,去买新的。这个原来的摆设,也是我多年,不让你哥哥动它们半点手。” “这是为什么?” “妹子,我是怕你爸爸,要是哪天回来了。万一又是在晚上,怎么找得到他的家。” “记得妈妈早跟我说过,那一大片海涂,以前本来就是我们家爷爷手上的。” “那是老皇历了。” “是我们的爷爷当年没得名堂,贪生怕死,就把它白白送给了明仁堂办学用。” “当年那时是情况不一同,大环境不同,已经捐赠给人家了。” 第212章 想了多年要见面的女朋友 “现在我们从外面回到老家,想自己掏一点钱,好好地承包它几十年。这不就是你们说的,回乡投资,办项目的大好事情?” “这个哥哥是大力支持的。” “想不到的是,我们家的对头孙大海,对这个项目,是那么的关心,大力的支持。就连麦妙娟,也多次跟我表态,自己对这个项目,没有什么意见。就连老人家老村长,也很支持和关心我们,说没有意见,这可是一个好事。” “他们都同意了?” “那我还会跟你讲假话。这么多人,为什么都没有意见?你以为是人家笨?还是人家蠢了?现在谁不在想,那一片没用的海涂,要是能很快租出去,那他们每一个人,不是又可以分到手一大笔钱?” ”钱,就到手上了?“ ”有钱在自己手上,这不是天大个好事。 “如今的世道,谁还肯跟钱,生什么气?谁又愿意,跟到手的钱过不去?偏偏就是你,要和你妹妹、和的你妹夫过不去。要和一大笔钱,也过不去。是个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 “要你妹夫多次写信邀请,外面的朋友亲戚,来东莞投资。未必外人投资来的钱,就是钱。自己家里人拿来的钱,倒过来,还不是钱了?你是不是我的亲哥哥?” “讲事就讲事,扯到亲不亲哥哥做什么?” 孙立新看着她,并没有止住她的说话。就只想让她说下去。因为当着妈妈的面,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和她争什么高低。 孙立凤再说: “现在当人当面,怎么就不说话了?是理亏了吧?再告诉你吧,你们管理区里,所有应该找的人,我都去拜访过了。他们哪一位见到我,对我是这么友好,还全力支持这个方案。” “他们都支持你吗?” “真的不知道,你凭的是什么,对我就六亲不认?何况就那片没有人要的海涂。以前又没有人承包,或者是租了出去?真的要是算起来,你们的那些收入当中,还有我孙立凤的一分子呢?” “他们说你有吗?” “我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它?孙大海一个人,就能得那么大的一片山地?还有那么大的水面。是不是他跟你,本来就是一伙的?“ “乱说。” “为什么你们要官官相卫?这不也就是一种严重的腐败吗?你们就是太腐败了。” “你有调查吗?” “就是按你们的话来说,这也该是要少数服从多数吧。” “大家支持,我当然要服从。“ “我看啊,你就是想反对。不过到了如今,我看你是要反对,也是做不到的!再说,你要是这样做的绝情,我在家里,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妈妈说:“哥哥会同意你们的。也是给我们家里,做一个大事。快吃饭了吧。” 孙立新被妹妹劈头盖脸一席胡言乱语,说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只是当着妈妈的面,做哥哥的在那里,笑也不敢笑。怒也不好怒的。只有憨憨地,苦笑在那里。饭,倒是吃了几大碗。 正在这时,麦救济一家伙闪了进来,他人还在外面,大声嚷了起来: “好消息。孙主任,好消息,来了啊!” 孙立新抬头来,一脸茫然看着气喘吁吁的他。 麦救济喘了好半天,才再继续说: “告诉你好了。” “是什么好了?” “你心里最喜欢的。” “我最喜欢?” “对头,就是你最想要见的那人,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要到。” 孙立新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很是奇怪地再问: “你说的是哪个?” “还不知道吗?就是你想了多年,要见面的女朋友。” “我想的女朋友?” 听了这话,倒是把孙立凤两夫妇,吃惊在了那里,两双眼睛大大的瞪着,嘴巴成了两个大啊字,出不来声音。 “女朋友?” 阿梅眼睛里,却显露出来百般的温暖与慈爱。亲切看着她的儿子。 “讲的什么鬼话,我哪里,有什么女朋友了?” 孙立新目瞪口呆看着麦救济,弄得自己,真的是傻呆了,大惑不解地问。 看饭桌上众人各异的神色,知道是自己这一句话,弄出来那么多的结果。麦救济只好举起手来,冲着孙立新说: “孙主任,是冼浩然的老板,你嘴里常常说出来的,到我们东莞投资的那个大老板。” “他说是,他现在哪里?” “就是他,快要来了啊!” 孙立新听到这里,眼睛就是一亮了: “是真的吗?” “真的。” “那就好了。我们正要好好地感谢人家呢。赶快报告酒店,还有有关部门,大家要做好准备,可要隆重地接待人家。” 回头又说道: “妹妹,妹夫,如果你们手上,真的有投资,我也建议你们,去和田小青匠蜻蜓公司谈一谈。” “蜻蜓公司,你是想让我们,拿钱往水里扔,有水泡泡吗?” “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知道什么?” “天老爷啊,你还蒙在鼓里?” “怎么啦。” “全东莞管理区,甚至东莞城,差不多,都要起地皮风了。” “你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一通。” “大家都这样说了。就是你一个人,还在不乱说。” “真的哥哥,是有人说,你好像已经陷进去了。” “要小心啊。当着妈妈的面,你自己不开口,我也是不愿意说。要是自己真的,栽到了那个女人手上,我们家里,还有你,也太不好了。” “大海大洋,都过来了。要是在小河沟里翻了船,就划不来了。 管理区办公室。 气氛显得分外的压抑。 孙立新也听到了好多年来,没有听到的种种传说。现在见众人的脸,又绷得太紧,一时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才好了。这些年月里,人多了起来,事多了,会议也多了。 面前已经是烟雾缭绕,会显然开了很久。 人们都坐着不动,心却都显得十分激动。只是拼命地压抑住了自己,不肯再说什么话。 孙立新不紧不慢地又说: “大家所讲的,我都心里都清楚。为什么要一致反对我。我也是明白的。你们一致同意杨中华那个方案。也中有一定的道理。” “既然这样,那是不是大家现在就表决一下。” 第213章 连接上孙先生先代故乡 “当然我也晓得,或许是在有些人的眼睛里,也正是在看着我,心里在想:对方案的考虑,看你孙立新,心里是怎么想的。要怎么去做?只有你自己先表了态,我们才能辩明了事情的真与假,知道立场的是与非。” 孙立新说着,站起来往前走几步,摘下来孙大海手里头的烟,放到嘴巴上猛地吸了一口,马上又呛地把它吐了出来: “让我先说一说吧。大家都知道,我做起事来,总只想低调一点。也不想在这里,标什么新,立哪样异。更加不想,去出什么风头。想着我们争论的问题,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它是如何能够得到实践与时间的检验。” “时间不多了,谈实际点。” 孙立新眼睛看窗外,又顿了一下: “这座笔架山公园,在很多年以前,是属于靖康盐场,其历史悠久,文化古迹尤其多。山形如同笔架;地势似海螺形状,故前人称之为螺洲。” “又来文化了。” “周围树木郁郁葱葱,四面盈盈带水。山间里存有一庙一寺。历史文化悠久,历代游人都喜欢到此登山观潮之后,继而循山赏景,素称螺洲胜地。蜃海名区,更有小蓬菜之称。” “这个大家早知道了。” “宋元年间,村人出海捕鱼,时常回看半山有点点火光。一时觉得奇怪。一次村里发生洪潮,人们在那洪潮之中,浮来了一具木偶。 “村人惊奇不已谓之神灵,将木偶安置于岩石中,称为飞来菩萨。” “后来就在那里建了座庙宇,皆尊称它为妈妈岩。这就是东莞天后古庙的由来。” “我们主任,成了大导游。” “是有几个朋友,也这样表扬我。在以后日子里,东莞家家人丁兴旺、户户健康平安。 “百姓感到这是因为神灵的护佑,于是东莞人捐钱捐物,大立了牌坊与庙宇,遂有王缜尚书题字: “炎海蓬菜。 “这里的地形很好,景色颇佳,多少年来许多文人墨士,到庙里浏览了之后,纷纷留下了墨宝,至今仍然流传不衰。 “我们再追溯到笔架山的蜃海寺,源于象山庆林寺。因庆林寺的附近,以前时常有土匪作为窝点闹事,后被元朝官府查剿时,将寺毁掉了。 “到了再后来,有游僧经过了遗址,发誓将倾力重建,以继承佛事。但碍于此处曾为查禁之地,若再建筑可能有诸多麻烦。 “恰在这时,区屋村有归田官,刑部湖广司务区纳轩,在螺洲筑庐小隐,题了一首小隐词。 “潮涨渔鱼,潮退渔蟹,呼童携出街头卖,换酒回对酌山花,开柴门关住小蓬菜。 “鉴于这原是一方净土,且树木幽深,面朝澜海,有海市蜃楼之景致,故于明洪武五年,建了厉佛寺,后更名蜃海寺。建寺之后,区纳轩与寺内僧徒时相往来,侃谈禅理,以教村人,多修善果…… “到了康熙二年,由东莞人出资再度修缮。增建了大雄宝殿、钟鼓楼、会客厅、施茶亭等建筑。并在寺院中筑有朝天圆口,东莞人谓此曰:螺郾。之后多次重建时,仍然保留了这一古迹。 “鉴于正史野史,民间口口相传各种版本里,在这遥远神奇美丽的故事里。让我感到不要急着去做投资,是正确的。” “故事倒是好的。” “不久之后,我们就可以把很多土地,包括这些土地,整体打包,摆放到商品市场上,在有关规定允许的框架下,进行自由交易。 这一番众人如若是在听高人说书。倒是老村长反应得极快,听到这里来了兴趣,眼睛就是一亮了: “那就是按你说的,我们东莞的这些土地,都可以放到市场上,去竞争拍卖了?” “对头。” “能够这样,那太好了。” 孙立新说着从面前桌上,取出来了一张报纸,找到那广告版面,拿在手里晃了晃: “到了那时,再把它放到大报上去,面向全社会,乃至全世界,搞一个土地招投标!看谁出的价位高,那就让谁,来上我们这个项目!” “我们的土地,也能够这样子搞了?” 麦妙娟不解地问。 “还不晓得?在海外,差不多就是百年前,土地就能够进入市场。不过话又说回来,唯有这片海涂,随便到哪个时候。 “在东莞随便由哪些人,来管理都我们的所有人,谁都不能把它随随便便地,轻易处理掉了。” “说得太对了。它就是一支白酒,越放得久,那就越是值钱。” 众人听到这里,心就是一惊。脸上显现出来的却是: “你这样说的话,是为什么?这么好的事,会有可能吗?” 孙立新也不管众人如何的形态各异,还无比坚定地: “我想是要把这块土地,做成高效益用地。让它能够连接上西面的沙角,威远那两个炮台。往南边呢,连接上孙先生先代故乡。” “那又是一座城了。” “是的,这座新城,将会规划成为三个大的板块。” “那三个板块?” “第一个板块,是往南水边的东莞红树林。” “你老先生,就莫乱算命了。那里还有几棵红树,怎么又能够成了林?总不能光是在嘴上说说吧。就只是龙头井这边的这几棵,看那样子,这几年成长得要好一些。” “放心吧,只要我们不去伤害它。东莞红树林,生长得很快。因为是热带、亚热带海湾、河口泥滩上特有的常绿灌木和小乔木群落;生长于陆地与海洋交界带的滩涂浅滩。它也是陆地向海洋过渡一种特殊的生态系统。” ”说的也是。“ ”它们突出的特征,就是根系发达、能在海水中生长。要是不信,你只要一旦有了好的保护,就不可以小看了。想建成一座巨大的东莞红树林公园,那也是相当简单容易的事。 “第二个板块,就是以前说了很久,目前想要建成的郊野公园,她的名字就叫做: “中国近代史主题公园!” 第214章 大家真的不要太官僚了啊 “这个大公园看样子,是不是会扯到人家的地头上去了。事情是好事。光是我们自己,能够弄得成吗?” “第三个板块,就是这块地方,最为主要的项目。那就是要建成一座现代化的,新型的滨海城市。” “又是公园,又是城,牛皮不要吹到天上去。” 孙立新这话说得很是平静。可一字一句,表达出来的却是铿锵有力。这些听话的众人,看着相当熟悉的人。 觉得他说的,是很让人振奋不已。还有一点特别新鲜的味道。 “我也跟妹夫杨中华多次商量过,他手上现有的那些资金,请他去那边,和蜻蜓公司沟通一下。” “立新啊,人凭良心树凭根,那块地,你现在这样一说。看样子,我们是不能够给人家了。可你也不能够,害了自己的妹夫吧。” “对,他是个老实人,在帮助我们招商方面,写信,打电话,亲自两边跑。把那边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弄来了。差不多成了一个工业园。一座座的厂子,相当有规模,贡献那是太大了。” “是啊,那天抽个时间,我们得考虑考虑,蜻蜓公司的问题了。” “岂止只是考虑,要赶快做出一个特别不同的决定了。” “同志们啊。大家真的不要太官僚了啊,现在好多群众的看法,差不多了呢。只是他们可爱,老实,才没有出事情。” “哪里只是多,要是我们不多多少少,压住了点,早起地皮风了。” “我们东莞城,现在的形势这么好。可不要为了一个小小的蜻蜓公司,出什么乱子啊。应该刹车的时候,那就要刹车了。” 有一个人捅过这张纸,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说开了。 孙立新听着听着,一时间没有说话,慢慢地低下了头。 东莞城中心广场。 田小洁坐在龙眼树下: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漂流在世界上的一只浮萍!更没什么本钱,去谈这些所谓的爱情,更不用说婚姻了。” 田小青笑了: “干嘛这么悲观?你不是都做到校长了?成绩也是很不错的。东莞人对你,已经是有口皆碑了。” “成绩上上下下,对我来说,那是太好了,可有什么用。” “那你还说自己,没有本钱?什么意思?是在嘲笑我吗,一个三无人员?” “你真的不知道。以为我这个校长,是原来你当的,凤凰城狗崽溪学校,那个校长吗?” “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来这里,是人家叫做招聘的。今天说,要你,那就开始使用你了。一旦哪天说,我们不要你了,就是不要你了。” “这可是真的。” “一讲了不要你了,那你就什么,也没有了。从性质上来说,我真的在东莞,永远是一个外地人。” “条件慢慢的,可能会有改观。” “这里所有的一切,要看着他们高兴万分。所有的好事情,都与我们,是无关的。永远是我们的一双眼睛,只能够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东莞的别人这样,或者是那样。” “你放心,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事情和性质,都会有所改变。自从我下定了决心,离开了那人人求之不得的位子,就充满了信心。 “你有闯劲。” “眼下的社会,会向高福利社会那边,发展过去。面包,人人都会有的。这也是我们人类社会,朝着文明前进的大方向。” “你相信?高谈阔论,吹牛皮,是不犯法的。” “不晓得吗?我们这个团队,上面只要是一重视,我们几个人在这方面的问题,不都解决了。我相信,你这类问题,也会得到解决的。” “怪不得,看你们士气大涨呢。天天都在愉快与欢乐之中。不过也太辛苦了。” 她们进入的地方,是集新时代建筑风格和传统园林建筑艺术于一体,也是目前较大规模的市政文化设施。 是可以容纳上万人的集会,也为区内广大群众,提供了一个十分优美的休闲场所。 从北边的入口处踏上台阶,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阔、平坦、面积达一万多平方米的大广场。 大广场东西两侧,屹立着两排十米高大的椰树王。两排细叶榕,绿树婆娑,一展了南国风采,更添加广场的柔美。 往南边看去,是一座可容纳千多观众的露天剧场。 外墙是一幅百多米长的浮雕,艺术的再现东莞村的往世今生,改革开放以后的辉煌成就,还有大家思想着的无比美好未来。 广场的南入口,是一座雪花大理石砌成铜鉴之门。在高高的门楣上,悬着巨大青铜镜,寓意公正,公开、廉明、高效施政作风。 分别设计的有春华园、夏景园、秋月园、冬静园四个休闲景点。 亭台楼阁,小径曲幽,红花绿草,以及各式构思精巧喷泉相映成趣。 加上了现代科技变幻莫测灯光和优雅音乐,使整个广场弥漫着一种典雅、浪漫、和谐的气氛。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在广场中央,号称第一大巨型"风水球"。 大风水球直径达一米八,与四个直径一米二小风水球,组成一个风水球阵。 入夜时间一到,五颜六色灯光大放光明,把音乐喷泉,衬托得色彩斑斓,使人们对中心广场,更加感到奥妙无穷。 田小洁对于这些,却没什么心事。更加提不起兴趣,看眼前这美好景色。说起话来,仿佛都有了什么心事,几乎就往回要走了。 田小青的眼睛,只是盯着了妹妹: “你那个事情,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田小洁看着姐姐,在好长时间里,没有再联系她。因为那次偶然发现,她突然失踪的事。自己虽然是无心,可她那种莫名其妙的神秘,让自己一时间里,竟然对她产生了一点小小嫉妒。 好长时间过去了,经过多次小心观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疑窦,才放下了那颗心来。这时却反问道: “那你的事情,又怎么样了?” 田小青眼睛看着远处,双手一摊: “我有什么事情?上班睡觉,睡觉上班,新的两点一线。一天十小时,十五小时,二十上小时。只要是眼睛开了,就上班。这么久时间了,哪天不是这样子。” “辛苦了。” 第215章 她们的爱情和归宿在哪里 “我们啊,在这里是过时人。只是想着能够在这里,把那么多年的努力,能够变成了现实,那就是我平生最大的愿望了。其他事情,也不想那么多。” 田小洁听到这里,知道到姐姐那边,工作上看起来,是如鱼得了水,在情感上,比自己还要低沉得多。心中不免凄然。一时间又无语了。 田小青赶着话说: “是以前想到的是,在事业上,这么好做,那就该好好地做一做事业。可在人生的道路上,事业和爱情,什么又能分得开?让我想起了小蒋。” “蒋工程师这个人,很有性格的。” “你看他和孙丽萍的事。这么一个优秀海归研究生,才华出众科技人才,我们蜻蜓公司台柱子。跟这么个普通农村女子,谈了个爱。就因为对方是本地人,竟然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这让大家面对这个问题,多么的让人望而却步。” 田小洁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是无论如何,我们在一边说吧,要是让这外地人小蒋,去配他本地人孙丽萍,横看竖看,都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眼前具体情况,那又怎么样了?所以说,我们以前的观点,是不是得好好修正一下子?” “想到他们两个人,目前所遇到的种种麻烦,真的就不知道,我们来这里的外地人,尤其是我们这些单身女人,以后爱的归宿,家的安放,会在哪个地方?”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现在好担心将来,会不会就剩在这里了?” “就再别说我们两个!你不看看那些我们的玩具厂,服装厂,在放工时,像水一样流出来青春靓丽的女工,她们的爱情和归宿在哪里。一个女人如花似玉的年华,也就只有这么区区的三、五年时间。” “可她们的三五年,却是一直守在机器人一样的生产线上。” “最后连她自己,也成了机器人。” “是的,还有没有发现,就连很多本地的女子,不是年纪也不小了吗。那也不是在一时间里,找不到她们爱的归宿了?” “可是有多少本地男孩子,不顾家里坚决反对,也要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外来妹呢。” 妹妹的说法,也让她若有所思了: “是的。这也不光是我们的问题,这是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你从先前就不选择那个人,我一开始看,是正确的。” “你不要光是问我,你和那个蒋工程师,到底怎么样了?” “不是跟你说了,人家是和那孙丽萍呢。怎么会扯到了我?” “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不是说,那个姓蒋的。” “他怎么啦。” “是你在蜻蜓公司里,百般宠着他。” “天哪,这事,也传到你那里去了。” “说他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待遇却非常优厚。” “表面上看,是这样子的。” “你们两个常常关在小屋子里密谈,一次,就是几个小时。” “也是的。” “那人家怎么不议论你们。可到底呢,怎么回事。” 田小青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在。 “跟你说了吧。现在的蒋工程师,你别看他小小年纪,就是我的命。” “你的命?” “当然,也是我们蜻蜓公司的命。” “还是蜻蜓的命?” “你爬过谢岗的银瓶山吧。” “就是那座位于东莞谢岗镇和惠州市相接处的一座山峰?” “对。” “距离莞城区东偏南55公里,东与惠阳县白云嶂相连的山吗?” “银瓶山的主峰,海拔有898米,因它远望,像一尊银瓶,从而得了名。” “扯到这里来了。” “那里有“小九寨沟”之称。是由谢岗景区、清溪景区、樟木头景区组成,是东莞的自然瑰宝,集登山、观光、探险于一体。”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就正在爬这座山。” “是吗?” “想我当年,年纪轻轻,就抱着好大的雄心壮志,从我们的狗崽山爬起,爬啊爬的。” “还在狗崽溪,就开始了。” 你知道,你姐姐的底子,只那么深。山,却有这么高。” “那山高什么。” “山虽然不高,姐姐是个女子。智力体力,都有一定的限度。” “有影响吗?” “我从事的这个研究,到了三十多,快四十时,就得要换人了。” “这么短。” “于是才爬到了半山腰上,无论如何,也是上不去了。” “你带起那几个人,不就是一直都在爬吗?” “对了。在那几个人当中,是你姐姐的运气,那是好啊。偶遇到了蒋工程师。” “是个人才?” “我们找到了共同体点。经过多次长谈,我知道,他能够接着我,更加快地爬上去。” “怪不得。” “于是我相信他,把我的研究,全托付给他。” “他行。” “一定能够爬得上去。” “是你慧眼识英雄?” “对了。要不然,你看我们,天天吃方便面。居无定所。就说这个月的工资,都是一个月,再拖一个月。甚至我自己,还有蒋工程师,几个核心人物,根本就没有拿工资。” “不拿工资,怎么生活。” “除了生活,其他的,叫做全部记到账上。” “这样子。” “就是用这个方法,我顶着好大困难,送他出去,读了研究生。” “人性易变,现在的白眼狼,那是太多了。考虑过没。” “告诉你吧,我多年的积蓄,私下里,都贴到他身上去了。目前看起来,所有的关键,我也在掌握着,没有什么问题。当然,也是我的运气好。” “是吗?” “他这个人,是智商很高,为人却十分忠厚。不过啊,只要他能够爬得上去。他以后随便到哪里,只要是爬上去了。出了重大的成果,到了那时候,哪怕是与我田小青无关,那也是我们的光荣。” “不过。蒋工程师一和她谈,我就担心得要死了。” “人家谈个恋爱,关你什么事。” “怕影响工作啊。现在的情况,是要分秒必争啊。后来发现,是那个死女子,看上了他,倒追的蒋工程师。” ”看上他什么了?“ ”说看上他一进去研究室,就是好多天。太厉害了。每一次的方便面,都是她出的钱。说实在话,我也太感动了。“ “这么小的人,胆子有那么大了?” 第216章 难道有这样好痴情的母与子 “你还别说,人家从东莞玩具厂,到了顺风玩具厂。都要当上厂长了,三番五次,硬是推掉不肯干。追到我们蜻蜓公司来了。” “真的是想不到。我们和人家比,真的就是大蠢货了。” “原来我以为,她是爱科学,爱技术。哪晓得,原来人家原来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如此这般,我们哪里比得上。” “你太笨了。不拆了她。” “宁拆十座庙,都不毁一对婚。我们自己,都是这样子,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说得好。” “后来发现,人家恋爱,并没有影响工作。那女子,挺懂事的,和她爸爸截然相反,很温柔的一个小姑娘。蒋工程师,干劲更加足了。真的是想不到。男男女女在一起,那化学成分,全不一样了。” “那就好。” “告诉你吧。我不是吹的。到了那时候,甚至可是说,是我们国家的光荣。也是世界的光荣。我到了那时候,哪怕我就是远远地看到这个成果,人悄悄地死掉,也是瞑了目的。” “自恋啊。你这个产品,就是个电子项目而已,有这么高大上?” “是啊。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到了那个时候啊,我们的蜻蜓,就不是蜻蜓,是一只伟大的雄鹰了。” “那就要赶快点爬上去了。要不然,东莞人会为这个事,爆炸了。” “你又听到了什么?” “这么大的学校,那么多的家长,哪条不是信息的渠道?” “是的,姐姐在这条道上,走了那么久,就像是人家说的,光明就在前头了。” “看样子,你的嘴巴紧呢。很好。我跟你说的这个事,也得紧点才行。 “晓得了。” “对了,你后面的这位,说一说,是怎样的了?” “快别说这位那位的,真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以为天天看他,也回回看两个人,应该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吧,哪晓得看错了人。” “问题在哪里?” “这么长时间里,我老起脸皮,硬的软的,明的暗的,拙的巧的,也都用过了。也纵横联合了那位老人家。” “她对你不错吧。” “很喜欢我。我们两个人,把方法也都用尽了。” “老人家,真的是个好人。那你就下工夫。” “我的好姐姐哟,你的妹妹总不能,脱光了身子,钻到人家的被窝里去吧。” “可怜的妹妹。” “我是一个女人,就是终身不嫁,也应该有自己的尊严。” “那都这样子了,究竟是什么原因?” “一言难尽。” “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说具体点的问题。” “你说这个事,太不符合逻辑。倒是说对了。” “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在人家的心里,还在想着,那远在了他乡的初恋情人。” “他原来,早就有一位了?怪不得,我说他怎么会这样,不近人情。” “是他的学生。” “怪不得,那么气定神闲。” “只是人家早就杳无音信了。” “我的天哪,到了这个时代,青梅竹马的力量,还是那么万万不可小觑的。” “真的就是这样子。” 田小青倒是大吃一惊了: “那你说的,不就是很多人说的,老村长家的那一个人吗?” “是。” “听说她去了那边,才没有多长时间。人就无踪无影了么?” “就是那人,早就没有半点音讯。可人家还是在心里,更加炽烈的,想着念着她呢。” “也是讲义气,重感情的好男人。” “还是一点都不想,就在眼前,深爱着他,如花似玉的女人。” “人人的爱情啊,就是这鬼样子,阴错阳差。天老爷真会捉弄我们,才是件让人伤心的事。” “这事情我也没有运气。不过在他家里,硬就是一个怪事。” “怎么是个怪事?” “能说这事,和发生在他家里的事,结合起来看,你说怪不怪?” “怪到哪里了。” “你看看,同是一个家庭。一个年轻的男人,在思念着一个在那边,多少年来,一去无踪迹了的女人。他屋里的那个老妈妈呢。” “我晓得,那老太太,听说和他也是一样的。” “正是。” “难道有这样好痴情的母与子。” “真是一样,却也在几十年如一日的。在思着想着,逃去了那边,早就没有了声息的男人。” “这个家庭太苦了。” “老太太,她人也怪了。” “这么大的年纪,碰到这样伤心的事。不怪,才有问题呢。” “告诉你吧,千万千万,不要去跟人说。祸会从口出的。” “怪在哪里?” “老妈妈在家里,只要是碰上初一十五,就要帮丈夫焚香,烧纸。口里还要念念念有词。” “这边的人,家家都喜欢烧纸的,这不奇怪。” “每天吃饭在桌子上,要给丈夫多放一付碗筷,就是在大酒店里。喝茶也好,用餐也行,她的那双眼睛,一回回的,还要含情脉脉的,看着那双碗筷。真的就是宛若前夫的音容,就在自己的眼前。” “那是一位多么重情重义的妻子。简直就是天下少有的,” “这哪里就算了,还有,你更加想不到的。” “什么也想不到。” “在她的房间里,床前的地上,永远放着丈夫以前穿过的那双木拖鞋,天天会擦得铮亮铮亮的。在床上,还并排放着两个人以前用过的竹枕头。” “那天我也去参观一下。” “想学习学习?” “乱说。” “墙上挂起的,是那种极小极小,两个人结婚时的黑白照片。” “多么温馨的小房间。” “原来的样子。” ”念旧。” “你一脚踏进去,根本就不会想到,这是孤独了多年,一位老太太的家。” “那么多年了,一个单身女人,可为什么要这样地折腾自己呢?” “岂止是折腾,对她来说,那可是一种享受。再说一说,他们家的房子吧。” “房子,又怎么啦?” “你不看看,东莞哪家人的房子,不都早就动了。很多人,都建了自己的新房。” “我们有的人和他家,倒成了新的邻居。我也好生奇怪。” “是她不准动的。” “不让动?” “尤其是在房子的外观上。” “她说,是怕丈夫哪天回来了,找不到了家。还有啊。” “什么?” “那门上的锁,都不让人换。 “天哪,用了那那么多年的锁?现在还能用吗?” “早就修了好多次。” “这是肯定的。” 第217章 当年那逃走了的女儿回来了 “老太太说了,她孩子爸爸的手上,还有这个房子的钥匙呢。” “也是苦了她的一片相思之情。差不多,要超过那有名的寒窑了。” “这都还不算,还有一个,至今不能破解的谜。” “有什么谜?” “她一开始,就跟我说,那双眼睛,早就看不见了。走路行事,全是磨磨蹭蹭的。可是她那女红针线,当今有哪个女子,能超过得她。” “熟能生巧。手艺,并不见得就非要眼睛不可。” “你只要是一进她的房门,放眼看去,那屋子上下,窗明几净。处处皆是一尘不染。” “这也正常。” “为什么?” “人家是在用心用情爱护着。” “仔细小心又多次地观察好久,我这才惊人地发现,她那双眼睛,根本就没有问题?” “这你可不能乱说人家。” “是吗?” “一个人的眼睛,不是自己说瞎,就能够瞎了的吗?何况,还是一位几十岁的老人家。” “你说的是真的,倒是惊得我,的确不敢吭声了。” “那你不早跟她的儿子,或明或暗,悄无声息地指了出来?” “我敢吗?再说,有必要吗?” “要是这样下去,那一屋子的人,尤其是孩子,有多痛苦?” “还能指出来?或明或暗的?你说的有多轻巧?就是她那宝贝儿子,亲口告诉我的,还多次对着我,声泪俱下的呢。” “这倒是怪。一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子?是对什么,完全的绝望了?什么事情,让她的心,伤透了。” “我不相信,她那宝贝儿子,会比我要蠢。” “这可不是一天,一月,一年的事情。变态的心理负担,长期以往,会出大问题的。” “最怪的事情还有。” “你是在搞电视连续剧?” “当年那逃走了的女儿回来了,带来了宝贝医生女婿。还号称是名扬天下,着名了的眼科医生呢。” “哈,这怎么还能糊弄得下去。” “笑死人了。那一对宝货,加上了这边的大蠢货。” “宝货?蠢货?你个死女子,口里头,也要留点德啊。” “开玩笑的。” “生意不成仁义在,事事也得留一线。什么话,可不要太说绝了。” “怎么不是蠢货加上宝货?听我说嘛,好有味道的。” “那你说。” “三个家伙,一个是东莞的有名人物。一个呢,逃得过去的,嫁得金龟婿的女中豪杰。还有一个居然说,是着名的眼科医生。” “赶快来下一集。我追。” “更加好笑的是,还拿了专门从外面带来了仪器。先是在家里,就进行了各式各样检查。说是问题非常严重。” “会诊了?” “这我倒没有注意。只是知道,想要去治疗的地方。他们都不相信,我们这边的上海,北京,广州的医疗技术。” “人家有银子,就能够使鬼来帮忙推磨。” “甚至连香港那边的,竟然也不在话下。” “非要出去?” “硬是异口同声说,非得要坐了大飞机,到太平洋那边,恐怕才能够治得好老太太的眼睛?” “只怕是去好玩了吧。” “哪里,三个人硬是飞到了那边,足足治疗了有一个多月,这个瞎子啊,才见到了光明。” “外面的医疗技术,的确是好一点。” “哪里又只好什么一点。” “结果说瞎了,那就瞎了。说好了,却又好了。天下哪怕就是外国,哪里会有这样的眼睛。不就是一个天大的童话吗?” “童话就童话,我想啊,应该是有人家的难处。你作为一个旁观者,不要点破,就是了。” “中间的过程,发生的现象,细细地品起来,也是触目惊心的。” “越来越惊悚了。” “更加奇怪的是还有。” “应该是第三集了?” “那老妈妈一看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什么都不想,就只是一门心思,去到那些地方上的各个城市里了。” “什么华盛顿,什么台北,还有香港,甚至于澳门。处处去的主要目的,是看那里的人。” “要去看人。” “说是要去寻找那日思夜想了多年的丈夫。这个情况,简直就是他们家里的一个优良传统。” 田小青叹了口气: “天哪,在这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这样一位痴情的老太太。想到她,眼下所有的女人,一个个都要脸红。” “还居然还出在一个共同的家庭里,那真的是太少了。 “也只怪我们的爱情和运气,实在是差了点。” “可又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这种痴情思念。简直可以说是永恒的了。 “对于在海外不见了踪影的那两个人,该是个多么幸福的事情。至于一个人的眼睛,为什么要这样的瞎,还经过了那么多年。结果又怎样地治好了。” “这里面啊。真的不该说,人家是什么三个大蠢货,这倒是一个不同凡响的故事。你是只看到水面,没有看到水下,那特别感人的传奇故事。” “所以这么久了,什么都看得透透的。在想着要好好的,教好那些孩子们,再也不敢去想,这些对于我来说,几乎不可能的事。我们这些女人的爱情,只有到将来,听天由命了吧。” “婚姻的门,迟迟没有进去,也就罢了。可麻烦的是,一回到家里,以前的那些姐妹们的孩子,都打得酱油了。可是我们两个,早就应该有的亲爱孩子,他们又在我们将来日子里,魄归何处?” “这次回来的那天晚上,妈妈几乎是哭着对我说: “妹崽,狗崽溪以前,看到我们生的是女儿,哪个都看不起我们家里。见了好多人,我和你爸爸,都抬不起头。家里没有米了,找遍溪里,都借不着。” “我们家里,以前还有没米的时候?” “你人小,光晓得玩,哪里会知道。连衣服都没有穿的呢。” “她说,家里现在好了。还有你的狗崽溪小学老师,几个都对我说,你的两个女儿,是很优秀的。” “这是表扬我们吗?” “她还在你们在这方面,怎么又那么愚蠢呢。” “哪方面?” “蠢宝。妈妈肯定是说,我们两个嫁人,没得什么本事。要不然,怎么都剩下来了。” 第218章 人家听的唱的是《偏偏喜欢你》 “说到点子上了。痛苦。” “说要是在家里,我一只鸡给媒婆,你们的孩子,都放的牛了。” “说不定是的。” “最重要的还说,你们两个有出息,帮我们修了很好的房子,也给了足够的养老钱。我和你爸爸,真心地感谢你们,” “那就好了。” “可是我和你爸爸哟,做梦啊,都是双手空空的,寂寞的很。” “成双成对,快活的很,有什么空的。” “我们在想着,那还没有见到面的外孙孙呢。你们哪个先给我们,送一个回来呢。让我们好好玩一玩。” “哈哈,我自己手上,都还没有玩的,那两个老傻子,倒是先想要玩的了。” “还有更加好笑的话呢。” “什么话,还好笑?” “想起以前,我在位置上时,各个方面来的诱惑,不知有多少。可惜的是,让了我那所谓的事业,给白白地浪费掉了。” “说狗崽溪人说,山里人修房子,有什么了不起。坡上有树,田里有泥,只要一动手,房子不就修好了。” “也是的。那小车子,才是厉害的。还问我们为什么,没有小轿车。” “你怎么说。” “我说没有。” “说你们两个,赶快买小轿车。要是一个人买不起,两个人合伙,买一个也行呢。” “老头子,老太婆,要小轿车?” “我说买小轿车干嘛?他们说买了,就开回狗崽溪。” “买了开回家去。他们想开吗?” “说过年开回家,停在狗崽溪。人家好多人,都是这样的。” “知道啦。那今年你的,我的,都开回去。两个小轿车,都一起停到狗崽溪村口。” “我才没有那么傻。再说,还是公家的。” “一个女人,她最有价值时间,可以说就只有最为年轻貌美的那几年。什么气质谈吐地位财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是无关紧要的。” “就像那黄瓜,白菜,苹果,龙眼,荔枝真正能吸引人的,就只有那么几天时间。” “人,也是一样,只要你一旦过了那关键时期,也是会后悔的。你如果聪明,那就要有自知之明,到了我们这个时候,得考虑降价处理了。” “女人是聪明的,就是要懂得识时务。” “优秀的男人,不会因为和你谈得来,你有钱,有地位,就能看得上你。因为了他的优秀,你有的,他早都有了。” “他要的就是年轻貌美,秀色可餐。我的年纪,是过了水灵灵,天真貌美的最佳。你还年轻,是能赶上一班车的。” “可要好好地,擦亮了眼睛,抓紧了自己。我告诉你吧。从开始,是不能再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田小洁忧伤地说: “还不是和你一样,一切都听天由命了吧。” “好妹妹,这点,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女人无论是到哪个年龄阶段,还要努力去争取幸福,快乐。” “我们女人,是多么地蠢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和男人一样,灵活地去降低要求,以便能够快速地找到如意之人。却要拼命地去挣那些,对于自己来说,是毫无意义的面子呢。” “为什么就不能脚踏实地的,去找到更加适合最佳方案呢。只要不断地调整实际情况,具体的条件而降低要求。只要这样做,女人才能找到可以给与自己幸福的对方。” 听着姐姐的话,妹妹从那伤心的极至,缓缓地退回来。田小洁看着姐姐:“好吧,话说到这里了,再告诉你一件极为古怪的事情。” “什么事?” “就是那个人,天天在家里听那歌曲。” “这很正常啊,广东人喜欢。” “不是听了有上万遍。那成百上千次,肯定也是有的。” “人家就是喜欢听个曲子,这有什么不好?要是他喜欢,那就会听。太喜欢了,就会天天听。他听的是什么歌曲?” “是吗?” “怎么不是,我闲下来了,只要一有时间,不是天天也在听。当然我是听邓丽君的。是一个骨灰级的邓粉。哈,你还不知道吧。” “人家听的唱的,是《偏偏喜欢你》。现在连我,都会背下来。” “哪个人的?” “陈百强。我一心一意,爱上了他。可是他呢。你说,伤心不伤心?” “靓仔,才子。” “是的,听听吧,我都会背了: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 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 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 为何我的心不会死明白。 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 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爱已是负累相爱似受罪, 心底如今满苦泪旧日情如醉, 此际怕再追偏偏痴心想见 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 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 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田小青听她讲到这里,当然就想何超琼和阿百强,那段让人落泪的凄美故事,心中不免打个寒颤。一把抱住了妹妹,说: “《偏偏喜欢你》?陈百强?好妹妹《偏偏喜欢你》,” “陈百强!” “明白了。你这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无伞却遭顶头风。你的命啊,那是太苦了。” “人家都痴成了这样,我还有什么意思?” 她几乎不相信的看着妹妹: “他,真的有那么痴心?” 田小洁泪流满脸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好妹妹。话说回来,人家他,真的是个好男人。这么个痴情的种,偏偏让你给撞上了又撞不着。我们真是大龄剩女的命。” 二姐妹相拥到起说着私房话。一伤心又是一点点信心,一起涌上了心来。 田小洁顿足道:“哪里有后悔的药,我真的想去买一付呢。” “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的。” “那,救下我命的恩人麦救济。在我的面前失败了,只反起手回去,就摸个拖起油瓶的小寡妇。” “也是个命。” “他可把那小寡妇宠得,简直就像个公主。那小寡妇西装革履,天天把他装扮的像个新郎倌。” “那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文化,那人的智商,可不低。” “还有气人的是。那小寡妇和我一起,一起评上了红旗手。同一天上台领奖时,还悄悄地问我: “‘田校长,有车子来接你没,要是没有,就请坐我的车子吧。’我还没来得及回人家的话,人都还没有下台,就只看见那新郎倌,还缠上了一条火红的领带,捧起一大把盛开的鲜花,早就在下面,搔首弄姿了。” “哈哈哈。” 第219章 哪天带麦地到蜻蜓来看看 哪天带麦地到蜻蜓来看看 “本来是我的好日子,可我真的是伤心的,不行不行的了。” “人家两个,恩恩爱爱的,这可是你自己当初,不愿意选了别人,怪得了哪个?” “最伤心的还有。” “没完吗?” “他们那个小鬼崽崽,古灵精怪的。一年级,才上了半个学期,我就帮他跳到三年级了。” “有这么聪明?你网开一面?” “就是三年级的课文,小鬼崽,看得都差不多了。跳到三年级,还有点保守。我正要想办法,怎么找个办法,往上推荐时。碰巧来了个教学督导,一看了他那个成绩单,高兴得要死。” “又是一个爱才的老师。” “赶快说,明年直接送上去,找个好学校,读初一了。我还保守了点,才考虑,调他到三年级呢。现在天天看着他,自己就恍恍惚惚的了。” “要是你生的,不一定会这样子。” “上天为什么要折磨我。这哪里是哪里,多么像是我的孩子。自己真的是在哪个夜里,一不小心,怀上了他。又是在哪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生出来了他。你乱说,要是加上我的智商?那不一下子,就能够进了六年级?” “乱说。” “怎么不是的?” “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 “为什么?” “你那是物理的结果。” “上天的结果?” “一十一,说不定等于一。或者,是等于零。这才是上天,给人的结果。” “残酷。” “本来明明的也应该,就是我田小洁的孩子。这样醒目的崽崽,我在东莞这么久了,见过了多少个孩子,从来也没有见到这样一个。” “偶然,我认为。” “我的天,要是带到狗崽溪去。我们的那老爸,老妈,那会喜欢的,不老泪纵横,那才怪呢。“ “这可是必然的。” “你说我的命,为什么就那么的苦?天老爷,你也太不公平吧。” “要真的是这样,那有多好啊。满狗崽溪人,不眼红的要死了。” 说来说去,禁不住两个人泪流满脸。泪眼人相望泪眼人,就这样相拥着,了哭了起来。 “对了,叫什么名字。” “麦地。” “是你帮取的。” “你太厉害了。正是我取的。” “那么有诗意。东莞这么多麦姓人,见过那么多名字。就是这个名字,取得那是太好了。” “谢谢夸奖。” “对了,你哪天带上麦地,到我蜻蜓公司来看看?” “怎么,你想干啥?” “是的。我亲自考一考他。看可以用吗?” “又要接班人了?” “我们这种职业,到了四十,人就走下坡路了。” “那你在蒋工程师身上,明的暗的,你花了多少代价。他们东莞人,还在那里怨声载道呢。他的那个研究,到底有没有效果。” “我没有错的。再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我的蜻蜓,就要起飞了。还会一飞冲天的。” “要是行,你怎么办?” “最好直接,立即就送了出去,都可以。” “你行吗?” “放心,我们的蜻蜓很快,就有这个能力了。” “那不是要个人去陪读?” “这是肯定的。” “冷桂枝,那个臭婆娘啊,真的是有好福气了。” “现在就有必要,羡慕嫉妒恨人家了吗?” “看起来,这可是我一生,都得后悔的事情啊。” “要的是人才呢。” “你蜻蜓公司,现在就是靠蒋工程师了。没有人跟得上?” “是的。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他那样的人,到处都有吗。” “太残酷了。” 她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边走边就说着话。 快要到了办公室,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接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田小青放开了妹妹的手,一脸惊讶地看着远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蜻蜓公司里。 麦救济虽然得到了尚方宝剑,可在具体的工作上,却很不开心的。眼看着气得一脸通红的他,快要冲到办公室这边来了。 “田老板,我告诉你吧,这可不是当年,你当县长的地方。就一个小小的电子产品,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就请你们,不要对我这么多的规矩了吧。” “我们没什么规矩。” “再讲,老板你亲自给了我职位,还是管理区,亲自请我来的呢。” 麦救济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粗心的他,并没有发现,正在伤心着的两姐妹。 田小青只有强作起笑容,泡上一杯他喜欢的铁观音: “请坐下说吧,麦总。” 麦救济暴躁的并不理会: “要说,我不大不小,也算得上,是东莞开发总公司的一个副总。还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够进去的?” 麦救济人还没有入座,就很激动地就说了许多话。一听到这里,田小青就明白,他是为什么事,来找麻烦了。 看到面前亲自请来的麦救济,所碰到的问题,是她一开始就没有想到的。正在想着,得用一个什么办法,跟他开口说清楚,这个事情的问题。 在请麦救济之初,其实就是管理区派来时,她就考虑。这个人进了蜻蜓公司之后,在岗位上能够起到很多很好的作用。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会为了这个事情,让他生了气。 正无语时,跟着他进来的孙丽萍,倒是没大没小也不看场合,抢先就说了: “我的救济叔,年纪不小了。脾气,干嘛那么大呢。” “人家没有发脾气。” “不发,那就好。这么一点小事,你就这么了?” “我就跟你老人家说句不好听的话,蜻蜓公司里的女厕所,你也能进去?” 外面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听这句非常刻薄的话,麦救济倒是一点也不恼火,说: “丽萍,要是我在做清洁工作,就能去女厕所。几十年来,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明告诉你了吧,越是不让我去的:那就非要去一下不可。今天要是进去不成,那你们得要好好地考虑考虑。” 说完这话,麦救济再次抬头,一眼竟然又看到了闪在一边,微笑着田小洁。他一时脑血冲了顶,呼地就冲了出去,把门上那块写得有“非指定人员,不得擅自进入”的牌子摘了下来,往地上用力地一甩,几脚劳动得它稀巴烂了。 田小青看他那个动作,人也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蒋倒是气忿地拉住了一个工程师: “走,赶快去叫孙主任来。” 第220章 那可是皇帝老子睡觉的地方 孙丽萍白了麦救济一眼,很不屑地说: “你就算了吧。说实话:我天天在这里,上班也有好多天了。可一次也没有进去。这真的是蜻蜓公司上,里技术上的一个秘密。” 看着远去的工程师,发着呆的田小青,看着不知所措的田小洁。 麦救济还在恨恨地说: “我这个人,就不愿像你那样,跟着这些外地人,一起和稀泥。更加不相信,这些狗屁知识分子,天天神秘兮兮的。” “我们不神秘呢。” “你晓得吗,北方城里的那个什么宫?里面可是皇帝老子睡觉的地方。我麦救济,都去坐过了。干嘛在这里,你们还要这样欺负人?” “哪个欺负你了。” “我可是领导派起来的。也是老板田小青,亲自请来的?偏就不信你们这个邪气!” 看着麦救济的背影,蒋工程师说: “让他能够进去吧。他是从管理区来的啊。” “不管是哪里来的,我们都应该一视同仁。” “反正他也看不懂。” “能够这样成为一个条件吗?” “也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了。” “原则,我们到现在为止,就是有了一个严格,清楚的原则。必须要有原则。如果一个人,一个企业也一样,如果没有了原则,是很难办好的。尤其是想要办大事。” 冼浩然的车子,直接就上了粤港澳湾区主干道。 灿烂阳光让这里的一切,都变得暖融融的。 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大地上,呈现出来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一头银丝,双目炯炯有神的马来商人马万里,在后座看着车窗外: “我的个天哪,这变化,真是太大了!以前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龙眼,荔枝,香蕉林,都不见了。” “对啦,变化谁都说大。不过水果在东莞,有你老人家吃的。” “是吗?还不要钱。” “会有不要钱的?” “公园,人行道,河边,哪里都是。尽你吃就是了。” “这么好。” “现在的东莞城,也是一座水果城。” “分不清了东西南北。当时我来这里,那可要多走上好几里地,才能过得去的水面,全成了一座座大大小小的桥。” “先生,您以前来东莞,是从什么地方开始?” 马万里想了想: “那时,我哦,真不好意思,是从大亚湾那边。” 冼浩然似乎多余地搀扶着马万里,在酒店大门前下车。 有人打开了车子后盖,取出来个黑色旅行箱。一提上手,脸上的神情,就显得非常凝重: “怎么这么重?” 马万里站在一边,小心地看着: “很沉,小心点。” 在总统大套房里。 人还没坐下来,四处惊奇地看着: “冼女士,你是不是弄错了!” “没有啊。” “我们订下的房间,不是这个规格吧!” 冼浩然听了笑道: “总裁,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孙主任,专门安排大酒店,在我们到来之前,就把订下的房间换掉了。” “不用你担心。” “那怎么算房价?” “没事的。” “要是太高了,以后回去在董事局,怎么通得过?再说,以前我随便去哪里,从来也没有习惯,住了这样的地方。” “是吗?” “我会睡不着觉的。” “人家给你全程免费,还包括了一天四餐。这睡得着了吧。” “早、中、晚,就只是三餐,怎么会出来了个四餐?” “夜宵?也给你老人家安排好了。” 马万里十分感慨地说: “唉!东莞的人,真的是很有一手啊!好,客随主便,下不为例,这次就随俗了吧!你晓得,我可是走遍了五湖四海,三大洋四大洲,是从来没有这样住过的。” “那就新鲜一回。” “真的是这新鲜,恐怕要把我千年的道行,让东莞人帮破掉了。” 在落地玻璃窗前面,马万里摸着下巴看到远处,那是一片茂盛的东莞大红树。在那里出神。 “可以走了吧!” 马万里指着远处,微笑着说: “这地方,你熟悉了吧。” “那当然。” “在那棵大红树下面,是不是有口很漂亮的水井?” 冼浩然感到惊讶: “对!那是在这一带,一口非常好,也很有名的古井。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马万里听着,眼睛依依不舍地看着远处,嘴里自言自语: “是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连我从以前到,这么多年来,都在到,这事情或许是在我以前的生活当中,出现过来的一种境况?” “年纪大了回忆多多。” “还是在我梦里,多次地出现过?或者应该是在我上一世的人生里头,出现过的?” 冼浩然听到这里,想起来了什么,说了句: “你用的地图上,应该就有的。” “这个你也懂?” “你以为,我一个无名女辈,就什么都不知?” “用一句成语来说,面对着的这一切,就是恍如隔世吗。” “人的一生呵,在心的种种,觉得那是太慢,也太遥远了。” 可又觉得真的,是太快了点。一个人的一生,是好奇怪的一件事。似梦似真,似虚如实。” 麦妙娟带着几个西装革履模样的人,坐着车子在酒店门口下来。孙立新早早地就在这里等着。 田小青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见车子一停下来,熟练得和老村长一样,躬着腰像个印度门童。他要自然从容多了。一步上前,伸手扶住车子高高的上门框,笑容可掬说: “欢迎,欢迎光临!” 麦妙娟介绍: “孙总,这位,是北方公司的钱总经理,他是正处级。这位,赵副总经理,也是享受正处级待遇的。这是公司的孙总工程师。他们的技术人员。” 她说到哪一位,孙立新就一脸笑意躬着身子,双手伸上前去,握着人客人的一只手,陪笑着说: “欢迎!欢迎!” “这是我们东莞的孙主任。这位是我们蜻蜓公司田董事长。” 全部介绍完了,自己在前面引路,把他们请进了酒店坐下来: 田小青说: “欢迎各位领导,一路上辛苦了。要谢谢你们提供的材料,我们都非常仔细看过了,有很多有个不太明白的问题,想请教一下。” “你问吧。” 第221章 流言蜚语都快要抵不住了 流言蜚语都快要抵不住了 “贵方与我方合作,投资的资金这么多,那工厂以后能拿出来的产品,可不可以给我们介绍,能够保证质量和数量上的问题吗?” 赵副总经理揭开了麦妙娟送上来的盖碗茶: “在技术上,完全是由我们来出的嘛!你要知道,我们在厂子以后这里出的,可以跟你说句老实话,到目前为止,可是世界上第一流的技术。至少也能说,哪怕是在国外,也是属于这个年代的。” “你们那里,就能生产出来世界上一流技术的产品?” 赵副总经理: “嘿嘿,不相信我们吗?同志,可别以为,在你的眼睛里,我们是一家名字叫做粑粑坳大山里头的工厂。” “那里有工厂。” “晓得我们,是个什么样的厂子?是国家一级的大型工厂。属于上面,叫做是中央管的第一流大工厂。” “第一大的。” “我们厂子里的领导,是能和北方城的领导,直接通电话的。” “那厉害。” “哪里像你们东莞管理区里,我们都看了,那都是些什么厂子啊。的对我们来说,那可是个小儿科。” “是吗?” “怎么不是,他们在你们这里,是做组装性质的。并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 “他们没有技术吗?” “三线,你晓得什么是三线?同志,当年是我们的国家,为了打世界大战而备战,通过了最上面领导同志的亲自安排,把我们这个大工厂,从大上海,迁移粑粑坳山里头去的。” “你们是上海的厂?” “我们有上万名工人,全部是阿拉上海人,当然也有少数北京人。最小地方的人,是从湖北大武汉出来的。” “那请问,你们生产出来的产品,主要问题是这些产品出来了。下一步,怎么办才好?” 赵副总经理:“产品出来了?下一步?要怎么办?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们厂里生产出来产品,都能不能全部销售?” 赵副总经理听了,还有点不得其解: “产品,销售?你是说,要我们自己,去销售产品?你们不是说,我们不是要一起办厂吗?” “我是说,由我方投入资金,投入技术。你方提供生产线,生产出来的产品,就是要销得出去吧。” “产品,当然要销出去。不销,难道自己吃了?” “要是不能销掉,双方定出来的计划和利润,那不是个空数字?” “这也是的。” “所以最重要的,我就是问以前,你们怎么能够销掉了它?” 赵副总经理听到这里,总算是听懂了对方的话,说: “你说得很对。销售这一块,那是要设个销售部的。” “在没有开始生产之前,是不是就得先考虑好事,才决定产品能不能生产。最重要的结果,就是它有没有办法,能有销售的市场。” “你说得对。” “只有这样,才能我方投资,贵方出生产线,一起合作办厂。” “是的。” “这样合作所得的利润,当然是要按比例分成。我们负责全部投资,是可以的。厂子里生产出来的产品,你们要能包销出去。问题解决了,其余的问题,我们再仔细往下谈。你们看行不行?” 赵副总经理和钱总经理听到这里,两人就是一愣,相视了片刻,赵副总经理小心地说: “你们现在就能对做出的合作计划,进行全部投资?明白说了,我们出设备。” “是的。” “那问题不大。这样当然是很好的事。可是说到销售这块,我们还很不熟悉。” “生产了这么多产品,有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会不熟悉?” “我们厂子里,说白了,根本就没有销售业务。” 孙立新听到这里,奇怪地看着他们: “那你们的产品,是怎么销售的?” 赵副总经理: “我们嘛,是上面给了多少材料,要我们生产出多少产品,根据他们的要求,我们就生产多少出来。” “计划生产。” “生产好了,他们就拿起走。钱,当然就分几次给我们了。” 孙立新开始吃惊了:“办厂子,还有这么好的事。” “对啊。” “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厂子能够这样。你们的命,有多好啊。” “和我们同行的厂子,都是这样呢?” “这么好办的厂子?多么幸福。那你们两位领导,具体负责什么?” “我们一个是管生产的,一个是抓全面。那按你们新厂的要求,回去就得请示上级,考虑一位搞销售的领导同志,来负责全面工作。” “那你们主要是生产什么呢?” “这个目前还是保密的。” “好。我等着你们。时间得抓紧。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 几个人送走了他们。 大家纷纷散去。 田小青说:“我看,他们这样的企业,是非常可信的。在以后的质量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他们了。” 孙立新看着她: “和冼总那边,谈得如何了。” “感觉很好。她本人对这个项目,也很有兴趣。只是说,还要回到总部,做一个专题报告。有些资料,她也拿回去了。” “那就抓紧时间,赶快跟踪她们。能够有她们参与,那就更加好了。” “是的。不过主任。队伍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还有什么事。” “原来我们所需要的硬件部分,都是用往外采购的方法。如果加入了他们与我们合作。以后蜻蜓所要的费用,从长远来看,肯定是会降低很多。不过在眼下,却会很快就增加了好多呢。我们在经济上,有这个条件吗?” “要做好一个企业,尤其是自己的企业,当然要从长远看。你放心吧,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我是有点担心,各种流言蜚语,我都快要抵不住了。” “不要拿它当回事。你想做个事情。没有不飞短流长的。只要你那边,在专业技术上,请蒋工程师能够赶快攻下关来。一旦突破了难点,其他的事情,就好了。” “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 “现在只愿我们的蜻蜓,能够早早地飞起来。” “这是一定的。” 第222章 你可是我和麦妙娟的再生父母 凤凰城大酒店大堂。 杏子是从才嫁过来那年起,只一出手,就包粽子出了大名。年年到屋里参观学习的人,那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今年端午就要来了,东莞的龙船也是方圆百里颇负盛名。于是东莞村粽子,龙舟饭,也是远近闻名了的。 又有在周围出了名的五星级大酒店。吃龙舟饭的局面,一年比一年就热闹的多了。 如今的东莞,人口成几何增长,一天天的车水马龙。日日熙熙攘攘。夜夜灯火辉煌。简直就是一座活脱脱的不夜城。 阿洪看着大家: “在大厅右边,今天划定了,是包粽子的作坊。这里是以杏子为师傅。大家认真学习。” “杏子师傅好。” “左边呢,则是拿来做米饼的地方。由冷桂枝负责。” 做粽子的人,是请了名师杏子,她的东莞众姐妹,女儿孙丽萍,当然也是不能少的。热闹的还有蜻蜓公司的那些外来妹。 过去端午的传统粽子,除了有咸粽和灰粽外,还有林旁粽。这林旁粽是一种外形别致而可爱的粽子。外壳用林旁荚编织包裹。 林旁的土名。学名叫做露兜树。林旁荚就是露兜树的叶子。 露兜树叶子修长,一般能长到一米。叶边上带着小小的刺,叶中间有凹槽,凹槽背后长得有刺。 在包粽子时,要将露兜叶刺削干净,将叶子沿凹槽,掰开成两半,编成一个外壳,把馅料塞进去。包扎好就可以拿去蒸。 林旁粽子与东莞在端午节常吃到的咸粽、灰粽还有点不一样。首先它的用材更为简单。林旁粽所需要材料,主要有糯米、花生、绿豆、红豆、粉豆,少许的油及食盐。 而咸粽所需要材料除必备的咸水草、糯米与豆子。或绿豆,或红豆,或粉豆。还有肥猪肉及五香粉。 油主要采用蒜子爆炒过了的猪油。这样才会出香味。还要加上少许粘米。制作灰粽时除了要用碱水外,还要加上糯米油。 吃时得备点蜜糖,或埏白糖或黄糖等。包粽子所需要叶子比较少。包一个林旁粽,有两片林旁叶足够。而包裹咸粽或灰粽,就至少要四片粽叶子。 看起来林旁粽子更加环保,用途却更为广泛。端午节吃咸粽或是灰粽,主要就是为应节日。可林旁粽在节日里,还是小朋友们的玩具。互相比较着各自林旁粽,自诩妈妈做的粽子,那是最好看的。 很多去了外面的人,节日纷纷要回来。有多少人在大酒店里,看到杏子包的林旁,那种怀旧的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桂枝在麦救济说过好多次之后,愿意来到大酒店里,一显身手了。带来的是东莞玩具厂的一伙女工。 这米饼原来是要到春节前后,才会做的。可现在的东莞,哪天又不是在过大年。再说,做炒米饼并不是容易事,需要很多道工序的。 得先将大米洗干净又晾干,再将大米倒进大铁锅里翻炒,至金黄色,再把它碾成粉。 炒米的粉一般很粗。把砂糖煮成糊状,和糖胶和花生米一起搅拌,再加上炒米粉搅拌均匀。 饼模是圆形木制品,周边会设计成锯齿花纹,刻的有各种各样,吉祥物。多数是刻得有“平安是福、吉祥如意”类文字。 饼模规格不同,有同时印两个的,也有印三个或是四个。 做出很多的炒米团,最早主要是用来拜神祭祖。一道工序就是烤饼了。将饼子放进锅子里,炉火当然要均匀,用的只能是文火。 做好了的炒米饼,得放到大酒瓮里。 这是一口小腹大的陶器,密封程度相当高,这样才能保持时间长久。存放在大酒瓮里的炒米饼,时间越放得长就越坚硬,也更加入味了。 东莞每年每家人家都要做上好几担。在粤语里,早就有童谣: 腾腾转,菊花圆,炒米饼,糯米团…… 相传很久以前,冼夫人率部与叛军大决战。 熟读兵书的夫人,深夜细观天象,推断出来在近日,必有大雾大风。令各路将士连夜赶制干粮炒米饼,以备战时急需。 当地群众闻讯,也捐赠来了米粮。军民同心合力,很快就备足了干粮。果然不出所料,三天之后大雨滂沱,连续月余不止。 炒米饼本来就可以当干粮,携带极为方便,保质期也长。将士们一时有了充足食粮,人人精力充沛,奋勇当先,直杀得叛军一败涂地。岭南得以长期安定。 后人为了纪念这位勇敢善战的冼夫人,每逢春节期间,家家户户,都要自制炒米饼作为纪念。 久而久之演变成为供神用品,家家户户,用它来祈求平安吉祥。 大酒店后厨房。 阿洪的一品狗肉汤锅,是今天的主场。 更加因为总经理的优势,主场是在中央大厅。 他满面红光,双目如炬,看着围坐在一起的老村长,麦救济,麦求富几个老熟人。平时很少说话的他,这时那扯淡的兴趣啊来了。 当然也没忘记敬老。一抽开了筷子,就拎出来一大坨金黄色狗肉,放进了老村长的碗里: “今天一是一,二是二,那年你到我家里,实在是对不起你了。” “各位,今天是大喜之日。今天借花献佛。” “阿洪,你客气了。” 哪里哪里,你可是我和麦妙娟的再生父母。感谢多年来,对我的长期照顾。要不然,我一家人,哪里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哪里哪里。” “当年的阿洪,还欠了你老人家,一餐好狗肉,今天就趁到这个机会,借花献佛,先敬你老人家一杯。我先干为敬,老人家,你随意了。” 说完。也不容老村长多话,只见他脖子一昂,那一大杯酒就落了肚。 接着再端起来酒杯,冲桌上的众人,分别绕了一圈: “各位,今天是大好日子,可要好好地尽兴啊。” 老村长脸上,早就少了两三颗牙齿。很多天,也没有出门了。 阿洪这一举动,他虽然早是习以为常,可毕竟是今天,跟了好多新朋友旧友见面,眼睛也高兴地眯成了一条缝,略举起来了酒杯说: “总经理,那些陈年旧事,你都还记得心里啊。” 他往嘴巴里,放进了那坨狗肉,发皱脸上变得油光铮亮。满口流油。巴砸着那张大嘴,就开始发问了: “记得你以前说过,做一品狗肉汤锅,硬要黄狗肉,才是最好的?” 大酒店开业时,在老婆千哄万骂声里,阿洪终于拿出来了秘籍当家菜,一品狗肉汤锅,奉献给了大酒店。 麦妙娟远远地看着这桌子老熟人,阿洪在那里谈笑风生。这个东莞妹的心轻松下来。多年来的外地人,完全融入了东莞这个大家庭。 想当年,跟麦救济在一起,几个人四处偷人家的狗,伺弄出来的这一品狗肉汤锅,不光是在东莞城大酒店出了名。 第223章 哪个人吃的不是脑满肠肥 哪个人吃的不是脑满肠肥 在大红树下。 麦救济儿子开灯仪式上,人人都知道了。平日里看见人,压不出三个屁出来的阿洪,真的还有这么一手好功夫。 几个老东莞人,每每隔上个三,差一个五的,就要聚集在一起,你拿来了普洱,我带上一包黑茶,他捧出了当年的清明茶。 有出手大方的,不时还会悄悄来上一支XO。大家一起,品一品这一品狗肉汤锅。不过哪一餐,都少不了从来是两手空空,只带了笑嘻嘻一张脸的麦救济。 往嘴里含着狗肉,灌了好几口白酒。嘴角上有了点狗肉的油渍,阿洪抬起头来,才接上了老村长的话: “想要做好一品狗肉汤锅,最好的狗肉,那就要算是黄狗了。在我们老家那边,要想吃狗肉,那就是要先选一条好狗。选狗时有一句话。” “选狗还有话说。” “那是的,叫一黄二白,三花四黑。在第一位的,就是这大黄狗。” “传神。” “那还要在落大雪的冬天,一家人围着大火炉,上来一品狗肉汤锅,热气腾腾的香飘满屋。七、八双筷子,嘻嘻哈哈,直往滚烫的锅子里头戳起,你争我抢的,那才最有味道。” “你们那里冷。要的是热才行。” “可是你看我们的东莞,一排馆子竖过去,饭铺又横过去,天南地北的菜肴,全都铺张开了。一天天的,这边张家,是火火的四川菜。杨屋人来了个,大碗色香味俱全的湘菜。” “湘菜,川菜,呈大王。我屋里,现在天天都要吃辣的。以前只要是一沾上辣,第二天早上绝对会在那里,哼哼哼的,好半天。” “是这样子的。” 众人一阵哄笑。 “东北人呢,又有了老家的酱猪脚,新疆土鲁蕃的烤全羊。说起西餐来,那是更加牛皮。加拿大牛排,澳洲大龙虾,法国浪漫鹅肝。呵呵呵,哪个人吃的不是脑满肠肥?” “怪不得你这几年,肚子大了好多。” “那是吃的大家都不知道,这普天之下,到底是哪里的菜,是最好吃的了。” ”嘴巴皮吃的麻翻了天。” 喷香的狗肉落了肚,平时很少话语的麦求富,也开口说三道四起来: “阿洪老兄,不是说,在你的面前,我也卖上一个关子。要说来东南西北,天上地下,哪个地方的菜品好吃?那就是得对了这个人的胃。” “有道理。” “要是对上了你的胃,那菜品啊,自然就是最好吃的。要讲起来哪家的菜,哪种菜,最好吃的事,我给你们讲个小故事。” 听这平时少言寡语的人,现在都要开口讲故事。大家的筷子,就同时停了下来: “有个鬼佬,天天吃了饭没事干,就在那唐人街上,一家一家地品过了之后,说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湘菜。简直就是一个骨灰级湘菜粉。” “这种人,有。” 终于有一天,得了一个好机会。说是要飞往长沙城,去开一个会。临行前,众多湘菜粉,狐朋狗友一起前来祝贺。说是老兄弟,有这么好个机会,去了湘菜发源地长沙城,可以大快朵颐,正宗的湘菜了。” “这机会,一般人,做梦都想不到。” “不料,那小子到了长沙城,前前后后,待了有个把月。当然也一餐一餐的,戴着眼镜,吃有那么久的湘菜。” “一个月可吃遍了长沙城。” “可他一回到家里,众人就开始追了: “‘去了有这么久,吃过了那么多正宗湘菜。味道到底如何?’ “你们猜,他是怎么说的。” 说到这里,麦求富还来了个停顿,要吊一吊大家的胃口。果然,众人一起嚷了起来: “那外国佬,说了什么?” “我的这个上帝啊!长沙城里,哪里有什么好湘菜。” “不好吗?” “不光是不好,还不好得很。那里的湘菜,以我的经验来看,根本就不是正宗湘菜,一点都不好吃。” “不会吧。” “还是我们这里,唐人街上的湘菜,那才是地地道道,正宗的湖南湘菜!好吃得很。” ”怪事了。“ 麦求富这一席话,把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却一个十分内行的阿洪,说得在一边,笑笑着频频点头。接下去再说: “老哥这话,可是真的。” “道理何在?” “随便是哪种菜品,它产生出来的效果,是因地制宜的结果。 “那次,是有几个艺术家的一个饭局。有山东的,广东的,湖南的,一阵子酒足饭饱,一句话对没上频道,自然吵得不可开交。把我找去: “你成了主持人。” “‘你个湖南佬,在广东开饭店,也见过了大世面。那就请你说一说,鲁菜,粤菜,湘菜。是哪里的菜,最好吃。’” “这个主持人,可不好当。” “我说,要我是说了,又怕你们会生气。众人听了,一起开口,你就爽快说一说这菜,谁又会和你生什么气?”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脱口而出: “这天下的菜,就只有他妈的菜,才是最好吃的。 ”几个人听了,一时没有说话,停了好久,有个山东大汉说: ‘兄弟,说得好,话糙,理不糙。” 桌子上的几个人,也想了一下,抬起头,齐声说: “这可真是的。” 阿洪继续说: “既然大家老兄弟,我就给你们露个家底。” “听秘制功夫。” “比如说,就是酒店里的虎皮尖椒这道菜品,本就是来自湖南,可到了这里,根本就不是正宗湖南虎皮尖椒了。” “变了。” “最为原始的,就是当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油炒菜,只有在煮熟了饭的热炭灰里,烧上几条成黑乎乎的,再用石头擂钵,擂成了泥下饭吃。” “那应该才是好有味道的。” “再后来的虎皮尖椒,是要用那种长二十来公分,长长的细细的尖椒,先放到冷锅子里头,不能先放油,用小火慢慢地炒。炒时还要不断地用锅铲去反复戳它。” “手功夫深。” “炒啊炒,戳啊戳的,戳啊炒的,要炒得它半焦半煳,快要半烂了,再淋上香油,加上各种佐料。吃起来,那才是最为过瘾的。” 第224章 是老天给人类的一道食物链 “讲得老子流口水了。” “可若是用这种尖椒炒好了,送到桌上来。各位在座的兄弟,有哪个又敢开口吃?就连我自己,过来东莞有这么长时间的湖南人,都不敢轻易去吃它了。” “到后厨弄一盘试试。” “可北京的,上海的,甚至香港来的贵客。上来大咧咧,开口首点的,就是这虎皮尖椒。” “人家什么地方来的客人,一进你店子,开口也是要这个吃?” “那当然。” “骗人的吧。” “你要是亲自看到他们,进来了又坐下了。人家那旁边坐着的靓女是哪个地方的,就不会奇怪了。” “哦,这点,那我相信了。” “虎皮尖椒,这道菜如今已经扬名天下,人人都说最爱吃。” “虎皮两个字,广告效应太厉害了。” “就是这虎皮尖椒。又碰到这种情况,客人硬是喜欢点这道菜品,我一个厨子,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主随客意。” “聪明。于是只有用小而圆的,本来就不辣的辣椒,在锅子里,先放上油。把新鲜辣椒放进去。慢慢让它炸成半糊半焦状,放上作料,再端上来。” “色香味俱全。” “就这样,一盘假的湖南油炸虎皮尖椒,就成了。久而久之,人人叫好,个个喜欢,大喊痛快。于是那习惯,就成了自然。你们几个东莞佬,一旦出了门,也不是一样的?” “是的是的。” “你们在本地,身边有靓女,那就不敢放这道理菜上桌子了。” “乱说,我们个个都是老实本分人。” “放屁。要是改到虎门酒店那边。你们哪个人身边,不是和那些北京来的,上海到的,香港的老男人一样,身边上坐着的,那不都是一样的?只是在我这里,离家太近了点,你们胆子小,不敢来帮撑罢了。” 众人听了大笑。同时,也很佩服地频频点头。 麦求富放下酒杯,倒是再插了一嘴: “你太厉害了,这一品狗肉汤锅很好吃,名声也不小。深圳,广州,多地有客人专门前来。可听到吗?人家动物协会那边,次次在那里,要反对吃狗肉。有没有哪个,来找你的麻烦?” 阿洪了听说到这几个字,眼睛就是一瞪,眉毛一竖,显然就来了火气,大声说:. “这个问题,还真的要恭喜你,答得太对了。” “怎么,是我答对了吗?” 麦求富奇怪地再问。 “就是那个什么,什么狗屁动物保护协会,真他先人的就是,太平洋的警员,管得那是他娘的,太宽了点。” 麦求富笑道: “我说是吧?人家可以说,喜狗爱狗宠狗。他们的做法,那才是人类高度文明象征呢。你说是,也不是?” 阿洪说到这里,倒是一脸的阴险了: “是你答对了。来找我了也有好几次。每光临一次,我就坐下来,摆上一品狗肉汤锅,跟他们讲大道理一次。” 麦求富哈哈大笑: “你好玩啊。人家来,有大道理和你说。你有什么大道理,可以讲的?” “我跟他们讲的大道理,就是实在话,真心话。” “怎么说。” “人类嘛,是喜欢吃狗肉的,为什么喜欢?那是因为,在大自然的安排当中,这人世间的狗肉,是老天给我们人类的一道食物链。当然也是脍炙人口的美味。” “味道是好。” “所以才能够世世代代,百年千载,源源不断地传承了下来。我敢说,或者以后的若干年。人,是离不开狗,也离不开狗肉的。” “那是为什么?” “因为它真的太好吃了。也太有营养了。” “怎么是有营养?” “你再多吃点,你们再多吃点。今天晚上,你们的太太,或者是你们的情人,都要感谢我的。” “看起来你讲的道理,似乎还大得很。” “不敢不敢,既然做了这汤锅,也在科普方面,对狗的方面,对人的食品方面,甚至是人类食物链方面。” “还扯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当然在人的食品,食物链下了点功夫。我问他们,人家印度人,是不吃牛肉的。在我们大酒店里,也有来自印度的门童。 “我们酒店有吗?” “有啊。五湖四海,五大洲的都有。可是我从来也没看到,在他们当中有哪个,来找到我,是明的,或者暗的,劝我不要再卖五香牛肉,也不要做红烧牛腩,卖最为抢手的牛腩面。” “他们不找你。” “相反,我还去问他们。” “人家怎么说。” “他回答我说,自己不吃。人家吃,是人家要吃。为什么要吃,是人家喜欢吃。为什么会喜欢吃,一是他身体需要。二是牛肉分吃。” “想不到了个小小门僮,会说得这么好。” “我们的金葱牛腩面,也是在粤港澳大湾区,最为出名的。据说有好多人,专门开起车子,从广州,从香港的旺角。甚至是珠海,澳门,都跑过来排队。” “牛皮吧。有这么香啊。” “哪怕就是要等二三个小时,也要吃到一碗我们的金葱牛腩面。还有那打包的,线上网上购的,更是多得不得了。” 麦求富听到这里,倒是有了兴趣: “金葱牛腩面?我怎么不晓得?” 麦救济大笑: “你天天睡懒觉,一步不迈,大门不出,哪里会知道?就只是油爆葱头牛腩面。早就大名鼎鼎扬四方了。你哪天早上在酒店门口,尽是A字头B字头的车,还有港字的,澳字的。他们辛辛苦苦,开几个小时的车,就是来吃这碗面的。” “生意是好。” “一天线上线下,光是专卖的,就是一两千碗。说实在话,那汤啊,真的是迷死了人。” “讲句老实话,这好手艺,你老兄,是怎么时候搞出来的?” 阿洪并不回答麦救济,神采更加飞扬了起来: “在东莞也有了其他的信徒。可是在他们那么多人当中,从来也没有哪个,到我这里说。也更加没有人叫我,不要我们卖红烧猪肉了。要我去他们那里,只吃一碗清真牛肉面。 “你想在世界上,无穷无尽万物万事,的,匪夷所思的,瞠目结舌的,哪里又数得过来?于是只有你爱你的。我吃我的。大家风牛马两不相干,才能和平共处,和谐社会。” 第225章 吃太饱血压血糖血脂全高了 “是这个意思吧。当然做人,是要有点善心,那才是个天大的好事。人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群体。强势的人们,对于弱小群体,是应该得有点爱心。最为重要的是,要包容。包容人,包容东莞,包容广东,包容天下。” “说得太好了。只有这样,美丽的世界,伟大的人类,才会更加美好。可既然你是个人,也就不能擅自越了自然规律里,人与动物的界限? ”首先就得明白,你一个人,那你就是人。那叫做是狗的东西,它就是一只狗。是猪的东西,就是一只猪。人和畜生,要分得清楚拎得明白才是。” “厨子搞理论,就让人害怕了。” “你是个人,纵然是再喜欢狗,爱护狗,那也不能把那狗,就当成了人。你要是爱动物,宠动物,也不能把那动物,就当成了爸爸妈妈,儿子女儿。” “正确。” “狗,就是狗。人,就是人。猪,就是猪。你就是你,它就是它。哪怕你再喜欢,再爱,时时时刻刻,一定分清楚。要不然,就会乱伦的。” “也没有这么夸张。” “如果你认为,一只狗,一只猪,是个生命,也是对的。那一棵白菜,一根萝卜,一条葱蒜,你仔细去看,它们的世界,听它们的话语,人家也是有生命的。” “有吗?” “不是吗?你应该看见那萝卜白菜,它们要是谁多吃了好吃的大粪,那就长得肥生得大。一旦没得吃的,那它就会变得瘦小衰弱。那它们就不也是一个生命? “它们既然是生命那就不要去吃它了。要真的是这样,那你什么都不能吃了。只有去饿死掉了才好。那你又要说,狗是人的好朋友,它还可以帮助人,做下来好多事情。狗就是再会帮你做事,它能做得过一头牛吗? “一头牛,也能活一二十年。它要犁一二十年田。人家老实,勤勤恳恳在帮助人。一辈子犁田耕地。可到头来牙齿脱了,毛发也掉了,腿脚动弹不得。” “牛肉也好吃。” “可你人没有把它当至爱亲朋,还不是把它杀了,大块大块吃它的肉?那你给我说说牛跟那老农民,种田的人和那牛,是不是更加有感情?可没有一个农民,说牛是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他的爸爸? “有人又说,牛已经不用犁田了。可牛却又给你人类,送来最好喝的奶。你吃了人家这么多奶,还不是把人家,最后也了吃下去?这怎么就没有人,大胆站了出来说,这些牛们,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 “那现在的很多牛,已经分成了奶牛,肉牛。” “可是狗的人,就是爱得那么伤心。” “何以见得。” “有些人,不惜倾家荡产,别妻离子,要收养流浪狗。” “这是好事。干净社会。” “花资金办狗场,给这些流浪狗,养老送终。” “这样子做,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了。” “那些人,我看,也并不好东西。” “怎么见得,我有个朋友,人家偷他的狗,他抓不着。可大货车上,人家狗贩子花钱买的。他们说自己爱狗救命狗,却去拦了人家的。你们这么一拦,狗贩子颗粒无收,岂不是害了人家一屋人?” “还有的,更加坏透了。” “是吗?” “怕狗吵,怪狗闹,恨狗生。割人家狗舌头,取狗声带,连那快活的命根子,也不放肯过。” “也太无聊了点。” “气的狗东西在家里,天天叫得厉害。还问我为什么?” “我说狗在操它主人的亲戚。” “胡说八道。” “仔细想想,狗,总是要死的。流浪狗,也会死掉。狗养的目的和意义。不就是我们说的,前面那几种用途。如果没有了那些效益。它一不是爸爸,二不是妈妈,送什么鬼终。” “那应该怎么办。” “毁灭,叫做人道毁灭。” “这样不残酷了点。” “什么叫残酷。外面的很多地方,就是这样做的。人家虽然对养狗的人,要你养了,就负责到底。不得虐待,不能抛弃。可是人家一旦收到了流浪狗,先公开放广告,请有爱心的人来收养。一个星期没有收养掉,就进行人道毁灭。” “真的是比较科学。也环保。 “是吧,牛,可以这样分。狗,为什么不可以,就要一刀切。我们可以分警用狗,导盲狗,侦缉狗,宠物狗。肉狗,菜狗吧。就是鸡,不是也有蛋鸡。肉鸡。还有马戏鸡、电影鸡、魔术鸡呢。” “这真的是一个好分法。” “在我们大酒店里,从来是绝对不杀,来历不明的狗。也一定不杀,看样子,是人家宠物的狗。我们吃的,全部是采购来的菜狗,肉狗。食客开心,我们有生意,有什么不好的。” “这就好了。” “对了,告诉你吧,我自己也喜欢养狗。家里最多,养了八只。“ “这么多,不吃光你家米?” “蠢货,现在哪里吃饭?狗粮。” ”也得吃亏掉。” “用不了多少,一天只喂一餐。” “你这是伤天理。” “一天一餐,狗活一十三。” “你是要饿死它。” “一天给二餐,狗命有十年。” “乱说。” “三餐都吃饱饭,八年就完蛋。” “这是什么理。” “天天吃太饱,血压,血糖,血脂,全高了。白内障也少不了。和你人是一样的。” “和你才是一样的。” “以前我自己养的狗,自己吃。现在呢,选择的机会多了。自己养的狗,卖给别人吃。吃人家的狗。” “这倒是有点进步。” “环节,大家应该都懂吧?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情况,就是因为环节的问题。狗也好,牛也行,鸡也可以,它们是人类赖以生存食物链的一个环节。 “还有根有据的。” “这可是上天早就帮人,制造好了的。” “娘的大厨,成了他狗问题的行家里手了。” “这可不是哪个人,哪个观点,哪个组织,能够决定的。狗和牛和猪和鸡和鸭子,和所有的这些动物。当然还有我们每天都要用的,比如说萝卜白菜大蒜南瓜葱,也是一样的。 “狗和白菜,也能够比上了。” “它们都是我们人类的生命里,食物链当中的一个环节。缺少哪个都不行。你们说是吧。” “这点,我承认。” 第226章 几位警员快得像荒原上的狼 几位警员快得像高原上的狼 “它们成为人类生活物质当中的食物链。只有这美味的狗肉,成为人类生活物质上食物链时,人类享受到美味,有了成百上千年时间。” “可是有的人,把这狗啊,当成儿子,当成爸爸的人,真的就是没事来找事的。” “人类桌子上的菜种类多,也不看眼前的空气,成了什么样子。一年四季有好多天,到处是灰灰一片,根本就看不蓝蓝的天空。再看那水,从上面流来的运河吧,你们谁还敢下去洗澡,洗菜,洗衣?” “想当年,我们收工回来,哪个不是衣服裤子不穿,就跳下去洗澡?谁还敢不敢下去?” 麦救济插上来说: “你说这个事,是想要我的命吧。” “这话怎么说。” “前几天有个姑娘,背着小弟弟,一不小心跌了下去。有几个勇敢的年轻人,接二连三跳下去了。” “结果呢。” “小姑娘和弟弟,是救了上来。可那几个下水的人。” “结果?哪个晓得?” “几个人全进医院打吊针。说是中了毒。那水的臭混,这些事情却没有哪个去管。却天天有人,来管阿狗阿猫的事情。” “好笑的是,就前几天,有几个闲得无聊的人,死了一只狗。跑到听涛山上,要亲自帮它下葬。还说要为它默哀,三鞠躬。” “年轻人,这样的多。” “我就说,你们为什么不给它,披上个麻带一下孝,赶紧上去,磕上几个响头呢。那些人前辈子,说不定就是那条狗生下来的崽呢。” 阿洪说这话时,却是毫无表情板着一张脸。那些听的众人,笑得弯成了一坨。不知不觉中,四下里食客少了好多。 热气腾腾的一品狗肉汤锅,几瓶清香诱人的湘泉白酒,让几个人干得也差不多了。 不料就在这时,人们听远远的,有极为细微的警笛声。 麦救济大笑道: “离元旦春节还远得很。不是这么快,警局就要动手杀年猪了吧。” 倒是麦求富的耳朵还要尖点:“听这车子的声音,好像是离我们的大酒店,越来越近了呢。” 阿洪正说得兴起,夹上来一截狗肠放到嘴巴里: “管那些干什么,这几好的大黄狗,多妙的一品狗肉汤锅。来,老村长,还有好多货,沉在锅子下面的。” “快吃饱了。” “这才哪里。狗肝,好吃得很,亮眼睛的。” “你自己也要吃。别光顾着说话了。” “老人家,再来一块。” “来来来,赶快趁热吃。冷了,就没了那个味。” “够了够了。” “麦救济,麦求富,动筷子。狗尾巴,狗肠子,还有好多,在这里呢。” “还没有我们当年那个晚上,偷偷摸摸,在你家里,搞得好吃。” “胡说八道。” 风驰电掣而来的警车,在大酒店门口“砰”的一声,停了下来。 几位警员快得像荒原上的狼,笔直地就飙了进来。 如是轻车熟路般,呈三角队形,往前一扑,就到了正在吃一品狗肉汤锅的几个人身边。说时迟那时快。 三个警员是一个正面,另外两个人,快速包抄到了阿洪身后。正面的那警员,眼睛炯炯有神,冲着阿洪很清晰的,用众人都听不懂的地方话,高高地叫了: “吴金洪!” “哎。” 阿洪下意识地应了,再次抬头来,脸上立即就是一怔。嘴巴里头那块狗肝,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眼前的警员,像变戏法一样,倏地拿出来了一张纸,对着阿洪,高声再次大叫: “吴金洪!” 这一次阿洪的感觉,是已经反应过来了,并没有应声。只是人一时间里,或者说,根本就麻木了。 “你被捕了!” 阿洪那张变了形的脸上,酒色和血色,刹那间荡然无存。 可也在一瞬间里,阿洪的喉咙只一动,嘴巴瞬间就恢复了自然。再沉着地端起来了酒盅,缓缓给自己斟了一杯,看了桌子前众人一眼,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还顺手拿起来衣袖,擦了擦嘴巴。还稳稳地坐在那里。 老村长毕竟是见多识广之人,脑子当然非常清醒,一步抢上前,要去护住阿洪,抓住了身边一个警员的手,刚想开口,要问个明白, 不料警员并不答他话,粗暴地一手掀开了他。 几个人见状,正也准备想要问个为什么时。前面那警员手一伸,阿洪的手上,就白出了一道光来。 三个警员身子一转,就押着上了铐子,装上了黑色头套的吴金洪,只几个步子,就出了酒店大门。 待麦妙娟发现了是什么回事,大叫一声扑上前来。 只看到的那车子,猛烈地轰响着,在众人眼里绝尘而去。 孙立新一知道消息,告辞了正在谈话中的众人,匆匆赶了过来,可那警车早已驶离了东莞村,上了宽阔的东莞大道。 “我的个妈呀,这是哪么回事啊。” “东莞几十年里,从来还没有进过警车。” “更加没警员,亲自进管理区来,当众抓人的呢。” 老村长看着一身汗水的孙立新,自言自语地说。 孙立新心情一时沉重,手一挥: “警员就是警员,人家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大家只有快点,一起先到麦妙娟家里,去看她,仔细问一下。她是不是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哪里还有什么吃兴。于是纷纷前前后后,放下了手中的碗碟。 一阵大风卷起,脚步踢踏纷乱,直往吴金洪家,蜂拥而去了。一时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大厅。 东莞一时间沸反盈天了。有人说: “看不出来那个北佬,在我们大酒店,做了这么久,都没有出什么事。可见他隐藏的那么深,太危险了。” “哪里是隐藏得好,好久以前就是有人,在暗地里保护他。要不然,一个外地黑人,怎么会在这里,混那么长的时间。” “这么大个酒店,居然就用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捞仔,怎么会不出事?听说里面有好多吸毒的人,好久都没有发现?” “光是只有吸的吗?还暗地里,设的有的一个赌局,不晓得这么久,那坐赃的老板,收了多少银子。” 第227章 怎么没有上次来的那几位同志 “做酒店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是的。我看正经事情不做,弄了那么多的小姐在里头,听讲,还有好多鸭子呢。搞得东莞乌烟瘴气,早就晓得,这个人匪里匪气,会出大事的。” 一时流言蜚语,哪里都是。听得麦妙娟耳朵发麻,脑壳全晕了。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不过在心里这才发现,男人当时死活不肯多做事情,有多么聪明啊。 麦救济倒是与众人的说法不同: “这家伙,是个人物。你看他,在铮亮的铐子面前,还把那口狗肉,轻轻松松给咽了下去。” “你光是看到人家那坨狗肉?还有那一杯酒,可是满满的杯,一滴都没拉下呢。这手功夫,要是我们碰到了,有哪个人,能够做得到?” “人家那张脸,沉静自若,毫不慌张。以前呐,肯定是一条,见过大世面的汉子。” “看不出来,我们大东莞,藏龙卧虎,有人才。” 马万里看着蔚蓝色的天穹,灿烂阳光泻在他老脸上。 他高兴得像是个孩子。 一些神态各异的人站在大红树下。看到这老家伙,竟然有那么清澈如水的眼神,暗暗称奇,且是安安静静的。 这么多年来,人们忙得很少有人在大白天来到大红树下。那些要来想来的人,都在那漆黑的晚上。当然一些来拍拖的青年。 大红树在不知不觉中,在外地青年人气的呵护下,枝繁叶茂了起来。 那一条条从枝头上延伸出来的生命之根,又一齐刷刷伸去了地下。 一年复一年扩散开来,如似一个巨大的篷盖,形成了一木成林的天下奇观。 毛发稀白的马万里,就活泼在这洋溢青春靓丽大红树当中。 洒脱成了一个翩翩少年,不停地走来又走去。 只见他一会儿看远处无际的海涂,再又看眼前龙头古井。还真的俯下了身子。 正在一边站着的冼浩然脱口而出: “老板,请注意高血压。” 他居然还笑嘻嘻的,弓下了腰,伸出去双手,掬起来一捧龙头井里的水。 先是洗了洗脸,再揉一揉眼睛。认真的,还喝上了那么一口。脸上出来了幸福的微笑。 干枯的手,抚摸着地上斑驳的大红树根,口中有声: “亲爱的大红树,你老人家,真的是大变样子了。没有当年,那么高了,那么大,也那么地宽广。 “当年你小。” “你也是在添子发孙,成了东莞大红树的大林子。我估计,还应该是东莞最大的红树吧。” “要说东莞红树,这里是最大的。” “你要晓得,多少年来,我多次在梦中,还在好想念着你,那一大片浓密的,看不到尽头的大东莞红树之海。” “记得那时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只有拂开了龙眼荔枝树叶,从那密密匝匝枝叶下穿过,才能来得到东莞村。” “现在简单了。” “可叹啊岁月如梭,几十年过去。一切还跟当年一模一样。水,清洌冽甜的。” “很好。” “天空,蔚蓝色无边无际。从这条麻石板铺就小路走过去,朝着右边一拐,再往左边一转过去,那就是我同学,孙家良的家了。” “孙家良。” “这里人好奇怪。问路,不是告诉你朝南、朝东、或是向北。而是说要你走左,或者是走右。” “南方人的特点。” “有位青年人,在这里邂逅了,才告诉我的。记得那个人刚见到我,先是稍微的一怔,再停了一会,就拉扯上了。他的话不少,笑容更多。不讲广东话时,官话说得很不错。” “总裁,你那位大学同学,就是孙家良?” 问到这里,马万里带着了那遥远的回忆,眯起眼睛一脸欣慰地说: “是的,我们是在外面大学读书的同学。我在做翻译的那段时间,趁着休假,来到他家里。” “那你现在,是熟门熟路了。” “哪里,那么多年过去,现在的东莞全变了。看不到当年的影子。可怜我啊,当年前后,来了有三次之多。” “当时是怎么找得到他的?” “说来也巧,那是我驻在大亚湾时,在一次同事们的闲聊中,听到有个粤籍的同仁说: “’附近有个地方,叫做东莞。’ “这才猛然想起来,以前班上的那位同学,就是叫做孙家良的?不就是那地方上的人?赶快写了封信,得到家里寄来了的通讯录。才趁着休假时光,找到了这里。” “是偶然也是必然。” “总结得好,不就是一个命。” “早有安排。” “细细算起来,只是这么一晃,居然就有几十年的时间了。” 田小青忙不迭,帮着前来投资的朋友们,斟上了陈年普洱茶。一个一个朝客人看过去。这才有点吃惊地问道: “请问各位同志,你们这次来的,一共是几个人?当中谁是工程师?经济师?或者谁是会计师?” 赵副总经理听这话,扫了一眼这几个人,很明显地就有些犹豫。停了好久这才犹豫着说: “田董,听你的意思是?” “怎么没有上次来的那几位同志?” ”他们忙其他事情去了。” “方案我们看了,初步认为是可行的。可具体在这方面,我们这边的人,你是知道的,差不多都是外行。还想请你们的工程师,经济师,会计师和我一起,再给我们做一次更加详细的论证。” “应该是这样。” “最重要的是,就是要做出关于产品质量的情报分析。还有就是产品在未来发展的预测。同时马上安排人到你们那里,对合作企业进行实地考察。” 赵副总经理吃一惊:“什么?你们?还要去考察我们企业?” “是的。” “你们的规划和预算,说真的,我们只要来一个车间的规模,就解决问题了。” “这有可能,不过,这个项目眼下看起来,是不大。” “是啊。不过我相信,我们厂里的领导也相信,这个项目一旦付诸实施。会立即产生巨大的飞跃。” “谢谢,你们也相信啊。” “我们还考虑,能够先来一个车间。如果能够全厂都过来,那是最好的事情了。” 第228章 东莞是由几十座城市组合的 东莞是由几十座城市组合的 “是吗?” “我们的工人,和你们东莞一样,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有好多子弟,这么多年来,好多人在这里打工。” “有吗?” “多得很啊,谁不喜欢你们这里四季如春,繁花似锦,不用烤火的粤港澳大湾区?” “全厂能不能与我们一起合作?要是能,那就太好了。” “那就是给你们东莞,增添了一座小小的城市。” “我们大东莞城,就是由几十座城市组合的。所以说,这对于世界,就是一座特别有创意的特大城市。” “是的,这么多天来,我们各个地方,都去看过了。这里确实太美好了。 “那我们赶快去你们那里。你们好快来。” “无论什么时候去,我们都热烈欢迎。” “要是你们同意,我们的人,今天就能去了。” “今天?就能去吗?是谁啊。” “择日不如撞日。你认识的,就是麦妙娟女士,她参与企业投资工作做得比较早,有了建几个工厂总体规划的经验。另外一个,是东莞玩具厂的建厂厂长。东莞开发公司总顾问,香港人莫镜铨先生。是一个具有多年生产管理经验的经济师。” “就两个人,谁带队。” “我们不兴带什么队。自己给自己带。” “那他们是什么级别呢。” “这个?” “我好报告,厂里接待的规格啊。” “不用的。” 赵副总经理听到他话,倒是让有点惊愕: “那他们都不用准备?就能直接走了?这可是长途出差呢。” “你们到酒店里等着。马上就送你们去火车站,一起出发。” 赵副总经理听得惊讶了: “田董你不知道吧。你们火车站的那个票哦。我的个老天爷,真的是太难了!” “是吗?” “这次来,我们三个,是从车子窗户爬上来的。” “你那里也是这样子?” “现在各地建设一片火热,哪里不是这样子。基本上是站到你们这里。” “你们辛苦了。放心吧。我会通知办事处,就买今天的火车票。” 赵副总经理: “这样?那就定的了什么时间?” “只要是想走,这边可以说,是你想走,就能够走的时间。” “有这样快。” “随时随地可以拿的。” 赵副总经理: “那边的办事人员,真是太行了。下次我们要票,就直接找他们。”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肯开口,我们一定能办得好。” 钱总经理:“有本事。” “也不什么大本事,他们拿的是高价票。” 钱总经理听到这里,心就急的脸变了色,赶快说: “田董,那不成的,绝对是不成的。” “为什么?” “那个价钱哟,我的个天,要高出两三倍。还没有发票给你。” “是的。” “那以后回到厂里,怎么向财务报销?我们可是国家一级大厂。纪检,财务,督察,都很严格。尤其是我们当书记的,总经理的,绝对不能搞特殊化。” “请放心吧。你就只管给平价票钱。其他不用管,不就成了?” “是这样吗?那来来回回,差价好多的,你们不是吃了亏?” “你们是到东莞,投资办厂的尊贵客人。我们愿意,欢迎你们,都来不及,还说吃什么亏。” “这样怎么好意思,给你们添了麻烦,还增加负担?” “一回生,二回熟。请相信,我们的合作,是愉快的!” “你们做人做事,真的是忠诚可信。” “说得对。我们这个地方,早早的就濡唐风古韵,润逸仙祖德,钟灵毓秀,史久源长。又经过了这二十多年来的建设与发展,更显出一方宝地的灵气。这里,你们就放心来。” “为什么?” “东莞吗?很快就会成为名闻遐迩的粤港澳大湾区核心特大城市。” “我看你们东莞城,将会是投资者理想之所、观光者乐园、居住者的福地。” “赵总观察得很仔细。让我们携起手来,也沾一沾你们中央大厂的福气,在这片热土上,大展宏图,共创辉煌灿烂的明天吧!” 赵副总经理听这话,也很激动地说: “田董请放心,还在内地,我们早就知道,东莞城的发展,那是名扬天下的。我们厂里不光是有很多子弟,还有厂子附近的很多乡民,好早就到这里来打工。” “赵总,我们哪个人,随便往上数三代,都是农家子弟。” “他们有可能的,也带回去了很多十分有用的信息。之所以我们找到你们这里,也是与每每在过年时节,停在村口的粤S车,有一定的功劳。也是全厂上下,齐心协力,打算来定了你们东莞城。” “谢谢见过大世面,有先进生产技术的国有大厂子,来帮助我人乡下农民。” “哎哟,田董,请不要这样。也是你放说的,我们哪一个人,不是脚杆上糊满泥巴的农民?再说来了这么久,好好地看到了这里,给我的印象,那是太深了。” “怎么个说法?” “对于一个国家,或者是世界来说,真的是堪称新时代的山乡巨变。再已经不是什么管理区。实实在在的,是粤港澳大湾区,一座现代化城市。得叫她做: “东莞城了。” “是啊,实实在在地说,超千万人口的特大城市了。” “有了吗?” “完全有了。” “以后啊,要是能够来东莞这里养个老,那就好了。” “来啊,我们热烈欢迎。” “是吗?” “项目合作成功,你们其中有特殊贡献的有主要同志,按东莞的规定,都是可以享受的。” “有哪些方面。” “可以带家属,进户口。” “有这个好事。” “连编制都可以。” “编制怎么进农村?” “地方粮票。” “怎么叫地方粮票。” “套同等待遇,保留级别待遇。与同样级别,同时晋升晋级。” “有这样好事。” “最好的,是享受村民部分待遇。” “村民部分包括哪些。” “包括给予别墅。子女入读我们的贵族学校。” “贵族学校有什么优势。” “从幼儿园直到高中毕业。全部免费。” “其他村民待遇是什么?” “年年得分红。” “红,我们的命不好,是分不了了。要是真的来了,你们会兑现吗?” “蜻蜓公司已经兑现了。” “有这么个好事,那我要是来了,什么也不要你们的,只要一样,行不行?” “只要一样?” “是的。” “你说的是哪样?” “那个别墅,给我就行了。” “是吗?” “我的个妈呀,那别墅啊,真的是太漂亮了。” 孙丽萍不晓得从哪里匆匆跑了进来,走近田小青,俯下身子,只在耳朵边上说几句。 田小青听了点点头,说: “好的,我处理好这边的事,马上就过去。” 第229章 从心里瞧不起我这个农民 蜻蜓公司。 麦救济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露了出来。嘴里说着话,样子很凶。脸上如是泛桃花般鲜艳,眼睛里头,几乎是有血要喷了出来: “硬是不行,你们就是从心里,瞧不起我这个农民!” 小蒋并不在意那样子,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不是的!就是孙立新来。” “不要提领导。” “或者是上面的大领导来。我们在原则上,也是不会让步的。知道吗?这可是不能公开的秘密。” “这样做,你不是想要造反了?” 麦救济双眼睁得圆圆的,硬是要闯了进去。 小蒋眼快手疾,一把拦住了他。 田小青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她是没有办法,如何应付这怒目横眉的麦救济了。 孙立新匆忙走来,远远地就在问了: “什么事?” “好,领导来啦!这是你让他们干的?” “说事吧。” “你们让我来管这个事,可是到了这里,连个门,都不让我进。” “不会吧。” “早就跟你说过,这帮北捞仔,不会干出什么好事来的。” “有事就说事。” “这么个破公司,才办了几天好的。就是退款,又是错了人家的货。就是硬要他们的罚款。” “工作是工作,不要伤人好吗。” “把我东莞地方上的运气风水,全搞坏了。看样子这以后,我们要砸,就砸在这帮女人,外地人的身上。” “少讲几句好不好?在你那张狗嘴里,又是女人,又是外地人。又是运气?” “我说错了什么吗?” “什么事,就是什么事,扯那么远干嘛。烦不烦人?平时我看你对外地人,倒是挺尊重的。为什么今天,翻脸就不认人了?翻得你那张狗脸,比人家翻的书,还要快哩。” 孙立新嘴里说着,看见砸碎在地上的牌子,就来了火气。 只见牌子上面写着七个字: 蜻蜓自动控制研发室。 田小青和几个人,只管听他们,越吵越厉害了。一个个像呆头鹅,傻在那里,都不敢作声了。 大家看着孙立新。 “田老板,请你先说说,怎么回事?他可是我们管理区里的领导,也是你专门请了人家来的!在这里起码的尊重,也应该有吧。这样子做,不分明要把大事情,给弄坏了?” 田小青一个激灵入脑子,就有了个好主意。不紧不慢地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别动火气。先到办公室坐坐吧。” “不行,就是要到这里好好看。这小小地方,是不是特务机构,有没有敌人的电台。” 孙立新听得扑哧就是一笑: “电你个头。有什么事,总能讲清楚。先到办公室,聊一聊吧。” 麦救济本来就不肯动。被孙立新一用劲,就强拉进了办公室。 孙丽萍赶快泡上来了功夫茶: “实在对不起,老是要麻烦你们几位老板。” 见大家坐下来,田小青才陪笑道: “事情是这样的,你们知道,项目最开始,是我搞了有几年时间。到这里一般来说,是由最核心几个人,共同参与研究工作。” “这个我早就知道。” “大家一起掌握产品研究工序各个环节。由于这个产品,目前处于高度秘密阶段。所以极高的保密工作,是应该得做的。” “理解。” “自从发起了项目前前后后,无论是在哪个时段,所有参加进来的人,得做出永不泄密的誓言。同时还要许诺,以后随便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在什么地方,都永不另立同样产品山头的书面协议。” 孙立新听到这里,脸上就有点不高兴了: “那你们来的时候,我可没有听见,私下里会有这保密的说法?那看起来在表面上,你们是在这里弄出来项目。其实在你们自己的私下里,还有一个自己小圈子,这些人,才真正的掌握了核心技术?” “话也不能这么讲。技术是技术。经济是经济。秘密是秘密。是可以分开的。并没有混淆和伤害投资方的利益。这点,请你和东莞城放心,相信我的人格。” “不相信,我们会有这么大的投资。连我这个千人的大厂长,都到你们这里,差不多只是在打扫卫生了。” “前段时间,我们还处于设计生产的初期,在规模上,当然很小。凡是有涉及需要保密的程序,就是趁着人家下班,或者是休息时,我们几个人进行讨论,悄悄地突击一下,就成了。这方面的劳动,和我们平时在工作上一样,是没任何报酬的,全是在尽义务。” “能够这样做,你们各位,有很高的觉悟。” “慢慢会进入量化生产阶段,该保密的部分,就少了许多。至于暂时开辟出来这个封闭式小部门。你们去车间问一问,除了有限的几个技术工程师,连财务总管孙丽萍,都没有进去过。” “是吗。” “之所以这样设计,完全是为了产品的安全与稳定。” 话听到这里,孙立新终于有点明白了: “既然是这样。早就有了这样一个规定,我们还是应该遵守。” 见孙立新的脸色有点好起来,田小青开始放了点心。 可是麦救济还在那里,还是很不服气: “那这一次,怎么又会让别人罚了款?” 田小青到这时,很自信地说开了: “这次罚款,那是应该的。也是我们故意的。” 麦救济很奇怪地看着她: “应该的?故意的,吹什么牛皮?” “乱说,哪个又吹了?” “没有吹?款,是白罚了的吗。” “你可以说说,是为什么事罚的吗?” “我们的产品,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就没申请到专利。但是早已经向有关质量检查部门,申报了新的技术含量。一个产品随着进一步提高和完善,每每过了一段时间,随着内容增多,设计的改进,需要修改里面的内容,又开始多了。” 听到这里,孙立新担心了: “影响大吗?” “不大。因为在另一方面,还没有来得及,及时进行报告,就发生这样的问题。” “可你们这次罚的那个数字,是很高的啊!” 第230章 蜻蜓未来的大人物到底是谁 田小青从容地说: “谢谢对蜻蜓公司的关心很到位,也很感谢。” “说实在话。我们都是几个老熟人,戴那么高的帽子干嘛。” 田小青实在是忍不住,大笑了之后再说: “麦总,请你不要见外,我真是感谢你,对我们蜻蜓的关心和爱护。这次罚款高,初看起来,确实是高了一点。” “那可是真银子。我都为你们心得痛。” “要是从我们产品的成本,经济效益上来说,是没有吃什么亏的。” “既然罚了款,经济上却说没有损失,这是为什么?” 田小青答道: “因为罚一次,就得多登一次报。再交一次款,还要再登次报。这样左登一次,右登一次,那比做广告,还少好多费用。” “请你不要讲假话。” “和上次一样,我们同时还可以就此邀请专家和记者,来公司采写文章,报告事情经过。目前从总的情况来看,我们取得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看到效果了。” “当然这些事情,有利,必然就会有弊。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才行。争取不要再发生此类事件,那才是最好的。” “照你这样说,我以后都不能知道,这些产品生产的具体内容?” “是的。这就跟不让你进我们专门生产车间情况,从性质上讲起来,是一样的。” “直到永远?” 田小青笑了笑: “那也不一定。假如你有一天,愿意辞掉的其他职务,以技术人员身份,肯上我们这条小小的船,也是非常欢迎你的。” “我能上吗?” “因为蜻蜓也需要,像你这样勤劳肯干,正直不阿的领导。再说,现在已经有一家大型的国有企业,也要加入我们的行列了。有了他们的到来,蜻蜓会有更加快的步伐。正需要大量的人才啊。” “我算得了什么人才。” ”一个人是不是人才,并不只是说,什么硕士,博士,才是的。你就是一个。” “谢谢田老板,你看得起我。” “这得你有了心,我们这边,才可以帮你考虑。就拿小蒋来说,目前是我们技术上的当家人。不也是来了这里之后,才考虑加不加入到圈子里。作为我本人,是非常欢迎的。” “你为什么这样欢迎他呢。简直就是你们蜻蜓的王。” “主要的原因,就是满意他,为了我们的事业,忠心耿耿的人格力量。另外一个,他可是我们的小圈子里,最有才华,最能够克服困难,技术攻关。是他让我们的技术,有了飞跃发展的根本。” “就只有他一个人。” “你说得很好,就只是他一个人,能够给我们带来很高的期望。这也是我们的蜻蜓公司,能够在最为短少资金的时候,重金送他到海外,去深造的。” 孙立新听着他们的对话,更加明白了蜻蜓公司的好多情况,这些都是他坚定不移支持的蜻蜓,以前所不了解的: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你们的蜻蜓,就准备永远不公开它的技术?要是这样做,对它的量产和销路,会有没有什么影响?长期以往在各个方面,能不能符合外面那些部门的要求?” “很多有技术含量有名的产品,直到现在,都还没公开配方。” “有吗?” “比如说我们知道的可乐,再讲中国的宣纸。还有白酒茅台等。那些质检部门,尽管可以通过严格的化学分析,找得出来它们当中各种元素含量,但是永远不可能,找得到制造出它们来方法与程序。” “这样子啊。” “也可以说,是一种科学方法吧!” 言简意赅的一席话,听得孙立新和众人,只有频频点头的份。在心极为佩服眼前女人,她有那么深的城府与心计。 麦救济还在那里,很不服气地: “你不要老是说秘密,那先前离开了的那几个人?” 小蒋这时插话了: “你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在这些人当中,掌握了我们全部程序的,能够单独了解合成产品的。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我们田董一个人能行。当然也不怪她,这可是大家一起工作的公平规则。” 众人差不多如恍然大悟一般地“哦”了一声。 小蒋继续说: “前前后后,来了或者走掉了的工程师们,大都分别掌握了,或是了解这些程序中的五成,多的有或者是六成到七成。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八成或九成的。” “管控有这么严格吗?” “何况我们当中的任何人,要离开这个小圈子时,都要给厂里交出自己做试验设计记录的电脑,还有平时积累下来的所有数据。 “同时还要与蜻蜓,做出一个永不泄密,以后永不另立同类山头的书面保证。” 小蒋的滔滔不绝一阵说完,只见他双手抱拳,跟大家鞠了个躬: “各位,我工作的时间到了。谢谢你们,听我哆嗦了这么久。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蜻蜓公司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送往海外,培养它的第二位俊才了。” 说完,抽身飞快跑掉了。 这一席话,田小寈脸红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了。仿佛让人掀起了自己的裙子,一时间表现得手足无措。 倒是让孙立新听了,又有了新的惊诧和莫名。 是啊,原来自己只知道,开发这个电子产品项目,自己只看到了,这田小青的一个面。 往凤凰城那边,悄无声息的一行,帮自己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难题。从而知道了这位县长,出乎意料的办事能力。 刚才小蒋对她工作细节揭示性的介绍,让他对这个女人思维的缜密,做事情的魅力与眼光,那真的是让人五体投地了。 他深情看着对方,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了。 田小青哪里又会看得出来,对方这种男人,千变万化的心态呢。失之交臂的宝贵情感,在刹那间,就闪现出来, 可惜只是在一瞬间,又消失殆尽了。 这就是人生的旅途中,失之交臂一一瞬间。也是一个人命,或者说,是一个人的运气吧。 不过这时候,在众人的心里,在东莞人的脑子里。蜻蜓公司会再一次送出年轻的俊才,前往海外深造了。 在人们多次质疑蒋工程师的能力,蜻蜓公司希望的时候。这个未来的大人物,到底又是谁呢? 第231章 你的眼睛也太毒了点 东莞城中央公园。 冼浩然和杨中华上着的阶梯,嘴里在说个不停: “我说好兄弟,你那舅佬,也真的是太厉害!在这块土地上,他眼前做下来的好多事,东莞人世世代代,都会感谢他的。当然有好多人,眼睛长在前面,是看不到以后事情的。” “那还不是你老人家出手,就是一座学校,一家医院,这么大的手笔。东莞人睡醒过来,也会有你的一块功德碑。” “这算什么,我们只是一个公司,你更加了不起的是,带动了一个地区。那几个工业区,才多少时间,你只是几封电子邮件,几个电话,就满满当当的了。” “不是我如何,那边的企业,规模都不错。” “挺厉害的。仅仅一个厂子,就冒起来了一座十多万人的城。该给你的,都给了吧?只是你的举手之劳。” “这地方人,也没有少了我的。佩服东莞人的契约精神,那是无话可说。真是太感谢他们了。” “你往下再要做的那事,当时我就跟你提出来,只能够说是建议。” “有什么高招。” “要修改那个投资方案时,你要是一个会听话的人,早就应该参考孙立新的,好自为之了。” “你说的那些话,看起来,或许有些道理。我的要求,我的眼光,的确是短视了点。或者也可以说,是太自我了。主要还是他的思维,真的让我出乎意外了点。” “倒不是这样。硬是你那个舅佬,他的手笔,比你夸张了不知有多少倍。想不到的是,在泥巴里滚出来的他,真的是个人才。” “是的。” “我跟他打交道这么久,看他多年来,做下来的种种事,只有天才才会是这样。只可惜的是,这里的庙太小了点。他那条鱼,可是太大太大了。” “有道理。” “还有,我感觉你这个人,有点自私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的眼睛,也太毒了点。” “没有说错你吧。” 东莞中央公园,采用的是中华园林传统造园手法,分别以“山色”、“湖光”为主题,分为两大景区:在第一景区有大门楼,山顶楼阁、圆亭、方亭、双亭组合墙亭、惜阴亭、花卉馆等主要景点。随着自然山势而建。 在第二景区,则有水榭、曲桥、码头等景点,临湖泊四周围而筑。采用的是琉璃瓦、花岗岩,大理石等建筑材料,宏大且精美。 北部为人造湖泊,以水榭,曲桥点缀其间。湖水中放养着数万条锦鲤。南面以大型岩石,叠筑成悬崖峭壁,构成瀑布流水。一动一静增添无穷趣致。 园内选用的是多种适宜岭南气候的观赏植物。 有大王椰,老人葵、狐尾葵、鸡蛋花、银海枣、香樟、罗汉松、莞香等名贵乔木。也有紫荆等常见植物。 还有紫薇、金蝉、东莞鸟、美人蕉等灌木,共同形成优美岭南园林景观。建在正西门内的花卉馆,则有荟萃兰花等名贵室内观赏花木。 园内最多的,还孙立新早就安排种下去的,众多的荔枝、龙眼、芒果树,或是大水美肥丰,都长得非常高大。 一逢收获季节,那一树树沉甸甸的果子,特别惹人夺目。有的年轻人,甚至带着帐篷,到里面去,派对,野营呢。 “我是这样以为的,不知道对,还是不对。你作为一个商人,应该专注的是,投资之后的效益。在对方处于不知道,不明白的情况下,牺牲一些利益,失掉了本来不该的那部分,也是有可能的。” “你有经验。” “也谈不上。倒过来说,如果双方势均力敌。另外一方还过分希望,或是要求对方牺牲得太多。那你的选择,就很不明智了。” “我是欠了点。” “你要知道,我们公司在这边投资设厂,在很长时间近乎赔本,根本就没有赚到钱。” “你老板的本钱大啊。” “经过长时间积累,工厂大,产品多,效益大增。上升速度相当快。这也与内地太庞大有关。他们也能得到想要的甜头。可是我们呢,却不声不响,收获了很大的利益!” “我可总不能说,从外面到这里,是为什么来服务吧!” “如果是双方有利,纵然就是为了服务,有什么不可以?这东莞城,粤港澳大湾区。在历史上就是商业意识极为浓厚地方。近几十年里,只因为是封闭得太久,让人感到她十分陌生。” “知道,从明代的“广货”发源,这种意识就极为牢固地刻在这片土地上。更何况目前经过多年开放,不是刚打开国门时了。更不是像那些真正不发达地方。” “原本来的不发达,因为上面在很长时间里,搞了人为的层层关卡而闭关自守。扼杀了民族头脑里,那种潜在的巨大活力!这是一种极其容易爆发,也很容易腾飞的活力!” “我好多朋友,也有你这种感觉。” “这种活力,恰恰就显示在你舅佬的身上。这也是你投机分量很大的项目,偏偏碰壁了一个天生的对头。别看他这里一个十足的土着,根本就没有上过什么学。” “可他在多年里,不断读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书,就是人们讲的博览群书。何况我那规划只一出手,便是尽人皆知的利在何处了。我明白。” “孙立新却不光光是你的妹夫。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本来就有间隙的孙麦两家人中,由麦家人推荐出来的,站在东莞风口浪尖上的孙家人。是一个生不逢时的,却又是时代的弄潮儿。” “一开始他不愿意,只想教书。” “麦家的人推了他出来,士为知已者死的古训,知遇之恩的精华,融入了他的骨髓。这也是他为什么全心全意的力量。” “他那样子,早是不顾生前,哪里还会思想着身后?眼下要的就是要为了东莞人谋福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了他心中认为的,是伟大目标,天天在这里身先士卒,奋勇朝前。” 第232章 人生真的是何其短暂 “所以你的那规划,也就只有让他赶快略过了而已。碍着是至爱亲人的缘故,不敢也不想,破了你的面子。东莞城里,能够出了这么一个俊杰,也是东莞人的福气吧。” “跟他有好多次,在东莞大酒店里,膝足彻夜聊过。我跟他说,你这样,处处出人头地大包大揽,一锤子定音,难道就不怕日后得罪于人吗?” “说得好,从我们几十年的经验看来,这天下局势,都会随时随地千变万化。” “一旦有哪天,从什么地方,又蹦出来了一个新花样,人又如何能做到独善其身?如果碰到了不能接受的结果,又考虑了吗?你知道吗,他沉吟不语良久了之后,是怎么对我说的?” “他怎么说。” “人生真的是何其短暂,又何其漫长。谁能知道,自己有多久日子。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只要在有生之年,能全心全意,为这片生我养我,我又爱的土地。也为了这块土地上,我要报答的人,就这样走下去。” “感情丰富。” “我这个人一不念家,二不思室。不置田,不买地。银行无存款,家中少余银。三亲不顾,六眷不睬。纵然有什么千变万化,也不会殃及鱼池。如果有谁非要置我于死地,那怕就是身陷囹圄,认为自己有作为值班了,也是死而无憾。” 话说到这里,听得冼浩然只有目瞪口呆了: “想不到,你一个局外人,对粤港澳大湾区,对于这里的人,对他,倒是挺有了解研究的!” “不敢!” “我也是受老板对这里不断的巨额投资,相当慷慨的馈赠。” “对,你们这种动作,有点出人意料之外的生猛。是让我有点不可理解。” “简直是对这片土地,无以复加的爱,有所影响吧。可是我敢肯定,海外有多少人,就是盲目地,看待这种表面的不发达。由此而失去在东莞城,在粤港澳大湾区,投资发展的最好机遇。” “你还不知,以前是学而优则仕。现在却是干而优则士。看到他这里,干得风生水起,成绩傲人。上面多次来了人,要让他上干大事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再说人家也需要人才,对他来说,可是个好事。” “你错了。” “据说,面对着一次又一次伯乐式的谈话。这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放弃了多少人梦寐以求往上的愿望。一次次拒绝了人家好心。” “这也是个让人想不通的谜。” “面对问题,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不够条件。一个人有的裆,应该是知道的,只能穿的裤子。或者就说,我在这里,指挥一下麦救济,麦求富,麦妙娟,阿洪几个才洗脚上田的农民。” “也是实话。” “那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妥妥贴贴。你们要是我再往前去,那就会乱了套。” “为什么,就不能够往前呢。” “比如说,一个人,他只能当排长,要是你给他一个营,那肯定会打败仗了。” “这话,也说正确。有人就是这样子。” “总要弄得人家,不知接着下去说什么好。才搞得上面来的那些人,一次次的是乘兴而来,沮丧而归。” ”少见。不过也正常。” “讲得太对了。就为了这事,他妹妹还劝过了好多次。可是他的那妈妈,也奇怪的狠,居然和他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老太太,也是这样态度?” “硬是个怪人,也坚决不让,他离开东莞城。你和他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不晓得他妈妈的性格?”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他家?” “什么,你没有去过他家?” “你哪次看到,我去过?” “那你怎么给他西装?” “西装?说来话长。我们厂子开业时,看他没有好衣服,才专程去了那边的商场,买了送给他的。事后,他硬是让麦妙娟,帮着给了钱。” “一件西服,也硬要给?” “他不光是这样。还有一个动作,是怪事,不过也是好事。” “什么事。” “就是不财不色不昏。” 杨中华惊奇地说:“你总结的,叫做不财、不色、不昏?” “先跟你说一说这不财。我,别说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也走过了好多地方。也见过像他这样的人。再说你也来了有这么久,看到有哪个老板,进过他的家门?投资建厂的老板,连他的屋门,朝哪边开,都不晓得。” “这个我有点晓得。哪一单工程,能少了多多少少的回扣?他就回回开宗明义,硬是要别个,把那数目,直接放到价格上去。自己一分钱,都不会沾边。” “再讲一讲那不色。我问你,东莞城这里,有多少卡拉OK?洗脚城?桑拿浴?你又看到他,去过几次那些地方?就说卡拉OK吧,他永远只是一开头,陪了客人去。进得门来,开口就是一首腾格尔的《天堂》,那是声情并茂,荡气回肠。一唱完了,买了单了。你还能看到他人的影子,在什么地方?” “走了?” “当然。最好玩的是,我们几个朋友,故意安排了好几次,就是想让莫厂长干掉他。一上战场,硬是塞了最好手艺很不一般的一位给他。又特别交代那人,一定要塞到了他怀里。最后还在他顽强的抵抗之下,功败垂成。事后他急得一脸血红,找来了莫厂长到谈话。” “还一本正经谈话?” “任你无论如何心狠手辣,也害不倒了我。我看你这你个人,应该是没有狗胆。肯定是哪个在后头,想要搞我的鬼,给我如实交代。” “笑死人了。” “搞得莫厂长听了,傻在那里手足无措,不好意思得很。” “你们输了。” “至于桑拿,搓脚,那他是边也不沾。有次和他谈事,也附带问题,他竟然说,只要一看到那些特别工作人员,尤其是如花骨朵一样的女人。就会联想到这些人,或者说,是他的亲人。说是想到自己的亲人,是不是也会在:和别人这做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为他服务得下去。” 第233章 他哪里来的钱要地造房子 “是个性情中人。” “最后再来谈一谈不昏。你注意到了吗?东莞城哪次评什么优秀什么员,哪一回,不是老村长去。要是有先进人物,就轮到的是麦妙娟。再若是劳动模范,到的是麦救济了。” “就是他没有。” “有集体什么荣誉,有一次是实在是没有哪个人去,竟然请了孙丽萍代表大家,去了北方城充数,还上了最大的那个舞台。这种关头,无论如何,有名誉的事,就是看不到他人影子。” “算是心底无私了。” “还有个最怪的是,这么久下来,你看这东莞,得有多少工程、工地、工厂要剪彩。人家只要一碰到这事情,正是拉公关拢感情的大好机会。千万百计,要去请上面的人来,再送上金剪刀,增礼品,给面子。” “也是合理的。得上面支持。” “这个人倒是好,回回是请一大堆那些一线的民工。周围的清洁工,搞得上面来的那些人,混杂在民工当中,一起挥那不伦不类的刀。人家哪个是西装革履,会对他这样做有好脸色呢。” “但是领导喜欢他。” “少数。晓得吧,你注意他,办公桌后面,有个大柜子。凡是有人送来烟酒一应物品,如果需要及时处理的,赶快让人送去幼儿园,敬老院,学校。但凡可以放一放的,再拿到节日的庆祝活动上抽奖。哪怕就是一粒糖,一支烟,也没带回家里去。” “这还是应该佩服的。” “那次上面有某个大胆领导,偶然发现了他特点,特长,性格,能力。有人惊他为奇才,有用可造。就有人在上面,要死要活的,想让他升个一级二级三级,能够去他们那里,大显一下身手。” “这样的领导少。” “顺便想解决一些他工作了很久的问题。” “入编是吗?” “对啊,好多人,求之不得呢。可他却总是推托说,自己一个农民,一没得学历,二也没有文凭。对那些级别,待遇,是不考虑的。” “奇了怪了。” “东莞城发展,也有这么久了,哪家人不弄了地建了新房。至少也把旧屋的门面动了。有人说,他一不要了,个个都得了的别墅建房地,是不想长久呆在管理区。” “这个地都不要?” “那些人哪里晓得,他哪里来的钱要地造房子。” “怎么会没有钱?” “这么多年来,他那屋里,还是家徒四壁。唯一像点样子的,还是多年前,用包装箱钉的书架。一应电器,还是我和老婆从外面回来之后,才今天一个冰箱,明天弄来电视,帮到买齐了的。他的钱,真不知道,去了了哪里?” “他的钱?我晓得,搞到哪里去了。” “你知道?” “好多年前,我一时得闲,受他之邀,偶然和他一起,去了北方助学。那里民风淳朴,景色奇丽。真是不虚此一行。因为工作繁忙,时间太紧,后来就不再去了。可他一去,就一发不可收拾。” “是个什么原因?” “在他所资助的学生当中,第二年,就有个学生给他来了信。” “写得好?” “真是那里的同学,也不知是谁教的,你只要给了他一分钱,不管是用什么形式给的。纵然是双方见没有见过面,对方都会及时给你写来一封信,汇报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这个事情,老师重要。” “那位同学告诉他,说自己家里的情况,现在变好了。想把他给的那份资助,转给班上的另外更加困难的一位同学。” “这位同学可造之才。” “想不到这封信简单的信,不晓得触动了他脑子里的哪根弦,竟感动得他涕泪横流。” “从小,他就是穷得要命的。” “马上告诉对方,对对方的资助不变。再资助另外那位同学。第三年,又有一位学生家长来信,说是家里已经做了点小生意。家境比以前好了很多。要把他支持自己孩子的那份钱,去帮助更加困难的同学。这又让他一时间唏嘘不已。” “那里的家长,格调也很不错。” “就这样,简直和助学就结了缘。后来还不简单的只是助学,又把那边一些初中读完了,考不上高中的。高中毕业了,考不上大学的。大学毕业,还找不到工作的,全都弄东莞来。帮助他们有的再上学,有的找工作。” “助学一条龙了。” “我们厂子里多次帮助,收下的这样照顾性的员工,不知道有多少。你想想,他自己就是为了这事,一年到头的,不知有多少回。且全部是自费。甚至包括那些孩子们的费用。这些事情做来做去,在一个喝口水都要动钱的时代,要不要花钱?” “据说他还在代课时,就为帮助那些缺吃少穿的学生,弄得家里有时连盐,都没得吃的。在这当时的教育部门,还成了一个笑话。” “人家这样做,对东莞城,也有他的好处。你看水塘旁边那个厂。” “那厂子如何了?” “就是有一位老板,还是不会讲汉语的。在电视上看他助学的报道,专门找到这里,办出来了个绣花厂。指定要招那边的人,选好先送到外面培训,再到厂里上班。那厂子我看了也有好几年,仔细算起来,根本就没有可能,赚得到什么钱。”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可他就是慢慢地办了下来。我好奇地去一问,才知道人家是信什么的人。从一开始,就带了一大笔资金过来。可以想见,这个老板从开始起,主要考虑的,就不是要赚什么钱。” “不是为钱来的?” “就是一心一意,要享受授钱用钱的过程。在能帮助那些山区人的同时,还要帮得你东莞城,有很好的自尊。” “谈起了自尊,我看他们对我们这些人,尤其是对你们,带来了大量外资的那些人,那才叫做尊敬。” “是啊,只有有了崇高境界的人,才会有让想不到的一些行为。这也很是感觉一般俗人的。” “这样的人多了,这个世界,就美好温暖了。” 第234章 昂然于国际的新世纪之城 “哈,你认为人家对我们这样,是过火了?我们在外面,哪里不是一样的?我们只要一来,他们先是用车,直接飞机场,火车站。有时为了显示对我们尊重,还要去求机场有关人员,把车子开到飞机肚子下面去。再帮我们去把电梯的门,双手去扶住车子的门。点头哈腰,低三下四,来敬你的酒。” “这是司空见惯了啊。” “尤其是我第一次来东莞,老村长从办公室,几乎是跳了出来,帮我把住了车门框的情景,我真的是永生难忘记。” “最为感人的是,明明是你们外地客,欺负了人家本地人,倒转来还把搞事的那些兄弟,先放走了。这样做事,不是哪个能有这种态度。” “几乎凝聚成的力量。他们几乎是每个人给你的,都是这样。” “仔细观察了再想想,不是十分可怕吗?人家为什么,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集体利益,不管是如何的,牺牲了自己尊严。” “为什么能这样做?用他们的句话说,那叫做是: “六月间给猪仔子打风扇,朝钱上面着想。” “人家是要让你打开钱包,来这里投资,做生意。只有这样子,才能带旺了家乡。让日子好过起来。 “最为重要的是,这样的耐烦,这样的努力,并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众人,那就是很崇高的行为。” “我感到在东莞城,他们中间有三种人,是最好打交道的。” “那三种人?我看你对这方面,倒是挺有研究。” “第一种,是到外当过兵的人。另外一种,是到外地,上过大学的。这第三种,该是出过门做生意,或者是打过了工的人。可我家里这三条,都是没具备的。” “人不比人同,花不比花红。你敢讲他,没有具备这三点。你没有注意到吧。他的办公室,多天多地的,是来自外面的旧报纸。从哪里来的,是那些进进出出的我们这些人,看过的用过的,认为没有了用的,他都一五一十收起来,天天在认真地看?” “怪不得,随便你说点什么?天上地下,古今中外,他都搭得上话。很注意来自各地各种信息的人。”杨中华补了一句。 “兼听则能明白好多事情吧。” “哪种性情的人,都有。” “你想想,在年代,做人做事,有这样透亮,有如此的清醒。还那么地清心寡欲。那是多么地难得的一个人。” “还有让人奇怪的是,我多次地怀疑,在性取向的问题上,或者是我也估计,是不是他还在早年,就有了什么异性对他,有过难以弥补的伤害?” “我所知道的,倒是没有。” “或是身体的功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根据我多次试探了过程和经验,得出来的结果,好像并不是这样?你在他家里长住,在这方面是不是有点什么线索?” “应该也没有。” “再一个:就是今天的东莞城,这么多人一起同心协力的,对尤其对外资人员温良??俭让,是有一种为让民众生活更加好的力量在后面,让他们站在前面,作出来了巨大的努力,也会也不犹豫地去作出牺牲。” “那次我的朋友太坏了,说多喝一支洋酒,就办一个工厂。他们几个喝的哦。连老村长简直就是不顾生死,奋勇当先,居然也来了一瓶。” “我早就知道了。从许多事情可以看出来,这个班子人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对这片土地上,生活着人们的爱。那个程度。他们真的可以说是什么: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种巨大力量。才让这小小的东莞村,成就了如今伟大的东莞城。说实在话,我也经历了好多,也见过刚直不阿的朋友。可是这么一群人,心净如水,为了一个地方,孜孜不倦努力奋斗,建成了这么一座现代化的,昂然于国际的新世纪之城。让人感佩。” 杨中华听到这里,话题越说越大,便不想再说下去。 谈的毕竟是自己舅佬,也得防备万一会隔墙有耳。如若有什么事,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就接了上来: “一个男人,要是受到过什么伤害,那就是好难以了解的事。这种情况,只能发生在具有某种性格的男性身上。” “是有可能的。” “一般人不会有的。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很正常的人。时间不早了。这事下次有时间,再好好聊聊。很感谢你。” 说完了这话,顾不得冼浩然那么盼望他,再说下去的眼神,往一边去了。 华灯初上,公园里面的人,越来越多了。 蜻蜓公司。 孙立新很有点兴奋的说: “那就好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蜻蜓不能承担这笔罚款。管理区一定会想办法,尽力出手相帮。一定要想方设法,尽快壮大规模!就照这条路走下去,一定会很快看到效益。好不好?” 田小青也有点激动了: “非常感谢领导大力支持!发现我找到了你们,仿佛我找到了生命的支点。完全能开始扛起,蜻蜓这块牌子来了。” “本来嘛,你也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管理区里只是给你提供了能发挥专长的环境。所有的一切,都还得靠你,带出来一个好头,把这面旗帜,高高地扛了起来。” “想不到的是,我这一生中,能有这样的机遇,感谢不尽了。” 麦救济从远远的那边过来。早早地就看到了他们,这样子兴奋,正想讲点什么。但看着他们在一直朝前走,又不停地交头接耳,样子越来越亲密,就不好再做声。 远远地在脸上做出来了不自然的样子。 孙立新往前走,也看见了前面挂的那块小牌子,停住了脚步: “田老板,事情就这样了。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碰到任何事情,你都要记住,都要最先给我打电话。” “感谢了。” “一个地方一群人,在一起久了,总会有点摩擦,分歧,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不可能谁对了。也不能说谁就错了。” 第235章 就是要学会用好这些外地人 “那是的。” “只要是能及时处理好,就不是大问题。这是我们的第一家独立自主的企业,我们的第一个品牌哦,全部托付给你了。” 田小青看停住了脚步的孙立新,内心是有想法的。于是在眼睛里头,就有点红了: “谢谢领导的理解。” “上次你送蒋工程师去深造。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这回听说,你又要送人出去。” “有这个打算,正在联系当中。” “上次你们的费用,因为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出了。” “蜻蜓公司派出去的,当然是由我们出。” “这次我想考虑,由管理区给你们,把担子挑了。” “好倒是好,也非常感谢。只怕是有人,会产生什么想法,那就不好办了。” “为什么。” “数额是会不小的。” “没关系。管理区也不是以前了。” “我考虑一下。时间还早。” 小蒋、孙丽萍站在门内外,静静看着这一切,都悄悄地出了口气。 麦救济在那边,也觉得很是无趣,悄悄地走了。 孙立新没有及时回家,就赶快去跟老村长说了。 现在有很多事,当时他是自己就做出来了决定。可碰到一些重大的事情,他及时做出了决定,事后就非得跟老村长说清楚。 蜻蜓公司这些问题,又加上麦救济有那么激烈的反应,算得上是个大事了。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必须的,也很有必要。 老村长家里。 自从腿脚上出了点问题,老村长就趁这个机会,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了。现在侧着头,仿佛听孙立新话得津津有味。扬起了脸来欣喜道: “立新哦,这次你做得太好了。就是要学会用好这些外地人。” “想要用好人家,首先就得信任人家。” “对。还有,就是要充分重视,尊重人家。只有信任和尊重,用好了这些人,我们的事业,才能很快发展起来。” “这才是我们要用外地人的根本目的。” “我看田小青董事长,是一块好料子。就这几个人,能把这个事情,闹得火火。抓住了重点是对的。” “在抓三来一补的同时,就是要迅速地发展自主产品。要想一个地方的经济,能长期地发展,没有自己的当家产品,那是不可能的。” “抓电子产品这步棋,从实际情况来看,肯定是做对了。” “对于这次罚款,我们要冷静找到它真正原因,要鼓舞好他们志气,千万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跨下来。” “立新,还有一件事,我考虑了好久,是不是该和你好好谈一谈了。” 说到这里,老村长是有些犹豫。这事情早就该和他谈。可他有个心结,就是十分的害怕,会引起他的什么误会。” “你说吧。” “我们真的能够相信,他们那几个人吗?还有那个蒋工程师?” “又听到什么说法了。” “你还猜对了。老村长不出门,能知东莞事。好事坏事都有,你想听什么事。” “当然是要听好事。” “说是蜻蜓公司人个个勤奋努力,工作干得红红火火。带来了一番新的气象。” “说得好啊。” “坏的就吓人了。” “能够吓倒你了吧。” “是啊。” “那赶快说。” “就是那么多人参与。也有了这么长的时间。最为可怕的是。” “我们投入了这么多资金多。可是现在连一个水泡泡,都看不见。如果,万一。” “如果万一,蜻蜓公司失败了。群众的利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我们怎么能够亏得起?”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结果,到了那个时候,你和我,我们一班子人,怎么向大家交代?” “还有什么?” “这还不够吗?其余是些小事。” “小事也说一说。” “说你有事没事,就跟那个田小青,不是在可园里偿花。就是在卡夫卡咖啡馆里对谈。不是一天,起码也是半天的。” “没完吧。” “那个蒋工程师,原来只是一个二本的本科。” “好像是的。” “田小青的事情,说得就要难听一点。” “难听。” “说她勉强也把他招来。却私自送他外出镀金,一去就是三年。回来了两个天天油腻在一起,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那个蒋工程师,在里面的待遇很高,工作轻松。” “还有吗?” “长头发,牛仔裤,一天到晚,打扮得像个小混混,哪里像是一个知识分子,正经人。常常在中央公园一坐,一天。到西城楼上一站,又是一天。” “这个是事实,我也看见的。” “今天飞上海,后天又去了北京,可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做的什么。还有啊。更加惊人了。” “有惊人的事。” “说是最近又在往外面联系,要送人,还是要送小孩子,去海外镀金。我看他们两个,应该都还没有什么小孩子吧。” “婚都没有结,哪里来的小孩子。” “到底是要送谁,这你可得好好注意了。你现在在东莞,工作是风生水起。可不要因为这个事情,烂了尾巴啊。” 这一番话,不知道孙立新早就有知晓。还是其他的什么,听得低下了头去。久久不语。 看着沉思中的孙立新,在他的内心,也是有这么个私念,就是要帮着自己的麦求富,在管理区里,腾出个位置来。却犹豫着,开不了口。 孙立新抬起头来,看着他紧张兮兮的脸,说道: “老村长,我们之间,还这么小心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的?” “前面的话,仅供你参考。” “我知道。” “下面我想转移个话题。” “好。你说。” 老村长想开口,似乎立即又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来,你老人家就像我爸爸一样,不断地帮助我,鞭策我,推荐我。让我好好工作,学习,才有今天的进步。要是没有老人家这位伯乐,从学校到管理区,哪里会有我的现在?” “哪里,磨刀不快,硬是你自己的钢火硬。你也晓得的,那上面啊多次来了人,甚至也你家里。说是想要给你增加一个更重要,更大的担子。可听说你全部婉拒了。” “是的。” “这么天大的好事,你一旦有了进步,也是东莞的光荣。可你都不肯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第236章 说不定还会搞得鼻青脸肿 孙立新低头,想了好久才说: “说的是这个事?你知道的,在东莞地方上,像我这样的人,不说是有上千,也该是过百了吧。” “差不多吧。” “在这些人当中,有哪个不愿意去,多挑些重大担子。可是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不敢往上走呢。” “这也是那么久,我不明白的地方。” “你不帮我想一想,目前人们的眼睛里,一个人,一个能够挑担子的人,最为重要的,文凭,学历,背景,我有什么?” “可人家看见,你在东莞城里的工作,做的那是风生水起的。” “所有这些,是我一个人做的吗?” “是因为你这个人有能力,才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再说,我们东莞多少年来,也没出过什么人。要是出了你这么个人物,去到了上面,那对我们东莞工作的带动,应该是的很好效果。” “敬爱的老村长,说是在做一些工作上,现在有了一点小成效。讲上天去,靠的是你老人家亲自领导。长期手把手地帮助我。另外还有大家,比如说孙大海,麦妙娟,麦救济几个人的鼎力相帮。” “他们也是不可少的。” “同时也是因为,有了粤港澳大湾区,这么好的一个投资环境,才能做出这点小小的名堂。你老人家是年纪大了,要不然是你来做,肯定比我做的还要好” “哪里,你太谦虚了。” “讲实在话,要是把送我到那里,只要一睁眼睛,可全是研究生本科生的环境里去。那我是脚杆上,还好多臭牛屎的农民,还会有伸拳出手的机会吗?” “讲文凭,也不能够唯文凭。” “到头来说不定,还会搞得鼻青脸肿。让人家打了包丢出来,绝对能够闹出天大的笑话呢。” “我们东莞城,现在不是就有了很多本科硕士吗?” “那是我在这里,是个有权力有位置的人。” “不可能,现在的年轻人,自我意识很强。” “见我参加了几次网球赛,回回都是冠军吗。” “你打的本来就好。” “好个鬼,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玩意是个体力活。人家那些二十出头的青年,我的体力能和别个比?我都不敢参加了。” “也有点道理。” “今天的机会很好,刚好在你面前,跟老人家,先表个态吧。” “有什么重要事情。” “这么久来,我能在管理区,做出一些好事。也并不是像好多人在外面说的,你老人家的邀约,还有那些人的器重。” “是?有什么原因?” “原来我这一辈子,是只计划着,能够在东莞村,小学里,当好一个小学老师,也就行了。可是多少年来,在思着想着,我爸爸和你们一起,为东莞村里,工作了那么多年。” “你也是这样想的啊。” “可是差不多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做好,人还就这样离去了。于是我总是想着,要如何继承好爸爸的事业,赶快为我们东莞村里,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 “说得好,也是你爸爸未尽的事业?” “就是如何把这块土地上的工作做好。” “这是应该的。只有做好了,东莞人才会感谢你的。” “于是仿佛就有一个声音,时时刻刻地在高高的天空中,大声呼唤着,孙立新,你这么夜以继日地在学习。是要报答这块土地的。现在你应该站出来,为大家做一点事情了。” “是这样的,你才肯出来的?那很好啊。” “还不是同时,在你老人家亲切的关怀和抬爱下,也得了麦姚娟的多次鼓励。同时,也看到你老人家,在那么艰辛的情况下,顽强的在为我们东莞村付出。” “我这么多年,人老了,没有做出什么成绩。” “在你的领导下出来了。很多人说,东莞城里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自己总是觉得,还很不够的。” “多年来,你的工作,众人评说,那是很出色的啊。” “谢谢你夸奖了。别看在东莞,你们我这些年里,做得是那么热热闹闹。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一旦放到了外面,那真的就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我,就没有什么长处。” “不是这样的吧。” “怎么不是,你想想,我这个人的一生中,需要接受教育的时候,得不到教育。需要长知识的关键,却看不到一点世面。只是通过自己相当勤奋的学习,才弥补了先天的许多不足。只是十分勉强的,学到了一点知识的皮毛。” “你才学到皮毛。” “只是乘着这大好形势的东风,在东莞城众人的群策群力下,在你的领导下,做出来了一点小小成绩。” “你太喜欢谦虚了。” “这还是我们一起,共同努力的成绩。也是我立志要服务对这片土地的结果。不过我总是在提醒自己,千万千万,不要离开这片土地。不要离开众乡亲。” “你就是上去了,也没有离开东莞城。” “我的一生,只有做事的命。感谢上天,相信了命运。可是当下的竞争,会更加激烈。我前面最为重要的,就是做好眼下的工作。到适当的,我还是要回到学校,去做一个小学的老师。” “还要去当一个老师?” “对,我到目前为止,感觉自己最喜欢做的,还是小学老师了。” “说实在话。” “这么几十年来,最幸福,最开心的,就是做老师那几年时间了。” 听孙立新说,做老师那几年,才是最幸福的。老村长仿佛看到他在学校,神采奕奕,少年得志的那个样子。再又想起了什么,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我想再跟老人家说一个事。” “什么事。” “关于求富的。他从那边回来后,我有意地多次的,给他安排了一些工作,经过了一些时间的检验。我准备给他一个非常重要的担子。就是在管理区,以后也是大有前途的。” 这话,是关于到了老村长的孩子,当然说到对方心里去了。 他也知道,这话可是对方,很愿意听到的。 老村长听了,眼睛就是一亮。更加不敢小看这孙立新了。 第237章 现在麦妙娟是五内俱焚 阿洪家里。 现在的麦妙娟,是五内俱焚。 自从老公被从天而降的警员,一铐子逮了去。那边的众人才走在路上,杏子就扑进了她的屋里。 嘴里喊道:“妙娟”紧地就抱住了她。 后面孙立新、老村长、孙大海,麦救济一伙人,马上就前前后后,跟着追她家里。 看见杏子和她相拥在一起泣不成声。 大家见了凄然,又是一阵子左左右右,轮番的劝慰和安抚。 孙立新众人还在劝慰过不停。 怎料到又是一个马不停蹄,从天而降下了大批警员,还带一大帮提锄头,扛撬棍的人。看那样子该是正在服刑的犯人。 一进门来,就赶了屋里所有的人出去。 仿佛这劲道还没有够,从哪里弄来了金属探测器,加上了小型挖掘机。居然还有一车几米高的隔离板,竖起来把小小的房子,密不透风地整个圈了起来。 这么多人和机器一起,在这里翻了个底朝天还不算。硬是像当年那些人,去找人家屋里的金子银子那样,到处都来了个掘地三尺,连墙缝地角,都没有放过。 这东莞城特大事件才发生,孙立新就安排了孙丽萍,陈小娟几个女孩子,住她临时的家里。嘱咐一定要陪她住陪她吃。 要在二十四小时里,做到四班倒。一时也不能离开人,要看好她劝住她。就是说一定要负责好了她的人生安全。 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让她再次受到伤害了。 面对几乎要击溃了人的灾难,众人都走了,麦妙娟面对乱七八糟的一切,坐在屋里发痴发呆。 、很多天过去,情绪才慢慢缓和过来。这事发生之后,她对后来在区里的什么事,有时是双眼发呆,但也没丝毫减她工作的责任心。 管理区办公室。 孙立新看着麦救济: “那马来西亚商人马万里,这次低调地来了。冼浩然也跟着他一起来的,这女人奇怪了。怎么这么久时间,也都没有给我们打上招呼?” 听孙立新说到这里,他就有点奇怪了: “你也不晓得?” “最早不是你告诉我的。” “是的。我也是在电话里,知道他们订了房这事,就通知了大酒店,一定要给他们安排好总统套房。连吃带住行,都要安排得好呢。” “这个安排,你做得很好。” “奇怪得很。他们不但悄悄地来,还完全拒绝我们给的种种安排。” “会真的拒绝?不是因为面子?” “坚决得很。这情况倒是有点少见。” “这样子?” “只有退一步,还照旧安排,只收取了一点费用。至于每天的每餐送进房间,就死活也不肯接受。说就是要和正常客人一样,到大厅用三餐。更加反对安排的夜宵。” “那就算了。” “只有帮他们取消了。就是这几天,我也没他们的消息。” “赶快看他们在干什么。” “我就去看看,目前的情况如何。” “这几天杂事大事太多,也搞得人心紧张。没顾及到这事情。这些人大家看到,一回回的,就是来赠与我们大项目,好工程。” “听说这一次,还要给我们一个巨大的图书馆。” “那很好啊。” “我只是觉得,光我们东莞,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我们自己,都还没有想到呢。图书馆对于一座城市来说,那是越大越好呢。” “是人家主动给我们的。却总是让我们感到,人家是在求着我们一样。那种对对方的谦卑,把自己的身份,简直是放在了尘埃里。” “你有这种感觉。” “比起我们对于外商的那种礼貌,自然和真情,强大了不知多少倍。让我们看着人家,无论是在做什么事,总感到有一种崇高感。有一种衷心的佩服和爱,在他们的心面。这也是要好好向人家学习的地方。” “是的,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主动点,一定要注意,得主动地去接近他们。只要有机会,对于我们来说,不管是大,或者是小,都不能放过它。” “要这样做。这么多年来,来了也有这么多的厂子,那么多的大老板,人家毕竟是唯一的,赠与了我们这么最大,最多工程的金主。真的要好好地感谢他们了。” 孙立新说完,看了一眼大家,再说道: “我们最好的方法,就是想虚心地征求他,对于这两三项大工程意见的机会。通过尽快地去接近他,开诚布公地跟他报告,我们对这两项工程的规划和进展,一定要达到的指标。只有这样才好知道和了解,他们对我们东莞城的想法。” “要从这里打破这个缺口。这个事情要快,说不定只要一眨眼睛,那人又飞回去了。” “听人家说,有个老板在我们东莞城旁边,投资了个上千万的大厂,就只有一个总经理,在这边帮到他打理。都说是快要投产,老板也来之后,围着新的工厂,只走了这么三个圈。” “这事我晓得,等这边的人知道了,什么都安排好了。再要去联系他,可这时众人才发现,人家早早地就上回程的高速公路。” “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他这次来的具体行程。大酒店给我打电话来,说是住进了总统套房。吃的呢,还不要给他们每餐安排的菜品。在酒店里面吃最为便宜的,一般的菜肴。” “原来想给他安排点任何服务,一概都拒绝不要。就连特别放上去的少少电子产品,水果。都没有用。给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的,那些品质不错的食物。而是去下面超市,拿那些便宜的水果,一般的矿泉水。” 老村长叹了口气: “人家做事的风格,怎么和从里面来的投资者,那些专门要一条龙服务的老板们,完全是相反的呢。” “跟他们沟通说了,赠与我们的学校,也快要开学了。医院正在开始运作。还有图书馆的选址,都很想请他们去实地看看,争取能帮我们指导一下工作。谁知道,我才开始说这话,他们一个二个,竟然装聋作哑不听见。我再多说了几次,竟然很恭敬地对我说: 第238章 真就是才结婚的新娘子 “‘学校和医院,既然是赠与了你们东莞城,那就会相信你们,一定能把它们做好。我们就没必要去打扰他们,那些学生和病人们了。” 孙立新就有点吃惊地说: “那他们这次来,是想要干嘛呢?这就更加要观察了。总之啊一定要同他沟通。我们的目的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要争取再做些更加大的生意。让他最好能全心全意地,把心思放在东莞城。” “我看在他后面,肯定还有的一个大财团。我们一定要用颗感恩的心,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就轻松走了。盯着他,及时上通往粤港澳大湾区的高速公路,就不能轻易放走了他!” “一定要稳住他,逮住他多留资金在东莞。” 众人听到这句话,就一时心领神会地大笑了起来。 “我还有个会,就要先走一步了!你们也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线索,马上给我电话,几个人都要尽快地想办法,前前后后去看望他,人家毕竟是位老人。” “对了,你今天在会上,也要顺便开个口,尽快请上面的领导,也抽点时间过来会会他。以表示我们这边,有那么多的人,对他们是多么的重视。” “总之是一定要给足给够了他面子。这可我们东莞城的大财神啊!同志们,如果大家放过他,那就是区经济工作上,一个非常严重的过失。” “喜叔对上面有些领导,一定也要注意好说话做事,传递消息,千万千万要艺术一点。也要防止上面的大鱼,吃掉了我们这只小鱼。” “说不定哪个又会把我们好的案例,或是大项目,又如何的,或者是怎样。对他们的有一些动作,那是要强打起精神。要是稍微的慢这么一两拍子,这才好。” 孙立新说完,还调皮地朝着众人眨了眨眼睛。 大家又是一个心领神会,哄然大笑了起来。 孙立新家里。 “哎哟,你们家里是这样子。和我几十年前来,怎么还是一模一样的啊。什么都没有变呢。” 马万里嘴里说着,人就进了大门。 “妈妈,你快出来呀。我们家里,来了贵客啦!” 孙立凤脸上笑得像朵花。 “马万里先生,这位,就是我的妈妈!” “你好。” “这位客人,就是马万里先生。” 快乐得像个大姑娘。嘴里喊道。 “你好。” 浓密的龙眼树上,几只大喜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高声唱着。 孙立凤的魔力,倒是不小。也不知从哪个渠道,居然不声不响,联系上了大老板马万里。 那边的众人还没有搞清楚,马来西亚老板的行踪时。这边居然带着他们,到了自己的家里。 马万里满脸欣喜,一看见了阿梅,眼睛就直直地盯着她了。 只看见他人站在原地,稍微地顿了一下,就朝着阿梅,十分立正了。 接着他一脸的严肃,深深地向站在面前的阿梅,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大礼。低下了头来,柔声的: “大嫂,你还认识我吗?” 眼看着而来的客人和动作,阿梅一时间不免心中诧异,愣在了那里好久,才声音颤巍巍地问: “你?是谁?” “当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阿梅还看着他,头又摇了起来:“不认识。” “我,就是马万里。” “马万里?是谁?” 她低下了头去,心更加莫名其妙,嘴里在自言自语了。 “是马万里。忘记了?” 孙立凤在一边说: “妈妈,这位马万里先生,就是爸爸以前的同学。” 阿梅看着他眼睛,凝神想有好一会,这才说道: “同学?” “是。” “你爸爸的同学?” “就是马万里先生?” “是啊大嫂,我,就是马万里。” 阿梅几乎是在喊了: “我的个天老爷啊。马万里?啊,你是马万里?” “是。” “就是我家良的那个同学?” “对了。大嫂。我就是孙家良的同学呢。” “那你是来过我们家里的。” “是呢。” “马万里,你好啊。” “你好。大嫂。” “好多年了。” “要算起来,大概应该是四十多年前了。” “是有了?” “我们是那边大学的同班同学。当时,我爸爸把家安在那里。后来就回到老家,马来西亚去了。” “你去了马来西亚?” “我是那边人。在做点小生意。今天哦,是第三次来你们家。也是第四次,来你们东莞了。” “啊!你真的就是家良那位,来过我们家里的同学?” “真的是,想起来啊!” “记得。就是那年,那个好年轻的靓仔。穿着一身和我们不一样的衣服,家良的年轻同学?” “那时我才二十岁多点。大嫂,还记得那时,你刚新婚燕尔,过门不久,身材苗条,美丽得像一朵鲜花,好漂亮哟!” 阿梅听到这里,是在回忆当年的幸福感时刻: “是才过的门,没有几天时间呢。” “对了,你找得到我们家啊。” “我……” 孙立凤听了抢着说道: “是啊,马先生直接找到我们家来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这就好。我那么多年来,没有改变房子的样子。是太好了。” “是吗?” “大嫂,上次我到你家。我才坐下来没有多久。你就亲口告诉我,说家良同学,不在人世了。” “是我说他,不在人世了吗?” 阿梅转眼间抹起了眼泪。再仔细看着这位当年年轻英俊,如今却满头白发的同学,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道: “是这样?” “对啊。” “是在这里,我亲口跟你说的?” “你亲口说的。” “我说啊,你的记性,那么好吗?” “当时,我吃了一惊。到后来,一时看到在你屋里,刚见面时,你真就是才结婚的新娘子。很幸福的那个样子呢。” “当时我的样子,是很幸福的吗?” “那满屋里洋溢着的,让人感受到的,是满满的喜气。几乎连那时的空气,都是美美的。怎么你一下子,又沉下了脸来,告诉我说,我的家良同学,去世了?” “是说过这话。” 第239章 我带着看到了家良的坟 “我就在心里,除了吃惊。全部是疑惑了。也不太相信,你说的话。” “当时你就怀疑我了?” “是的。在回去的路上,我不断地在回忆着家良。” “你肯定伤心。” “当天晚上,心在念着想着家良。整整有一个夜晚,人都痛苦得睡不着觉。”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一个健康的,才结了婚的青年人,怎么,怎么就会这样呢?” “哦。” “第二天,我没有时间。硬是等到第三天,我又来了。” “那你是第二次来了?” “对,是来了。可这回,你还是告诉我,家良同学,真的就是前些天,不在人世了。还说得那么肯定。” “想起来了,是跟你说过。” “大嫂,你还记得吧?就是那次,我品尝到了你煮得很好的茅根粥。” “你还记得,茅根粥啊。” “那真的是人间美味,只吃了一碗,那是一辈子,都没有忘记掉呢。 “我太高兴了。” “随后你还带着怀疑家良去世了的我。一起穿过了很多荔枝树,龙眼树林子,去了听涛山上。让我亲眼看到了家良同学的墓。” “是我带你去的。” “看到那座坟,真的就是一座新堆起来的。我才相信了。” “就是那天,我带着看到了家良的坟,就相信跟你说的话了?” “谁能够这样做假呢。哪个人,又能够这样子做假。” “是的,当时我跟你说话,都很痛苦。” “真的是相信了。同时当然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可就在快要回去之前。在那一天天里,真的太想念家良了。” “可怜啊。” “同班的同学。这么年纪轻轻,说走就走了。怎么不让我伤心呢。再次请了假,提着你们上坟用的那些祭品。悄悄去了听涛山。” “你自己找得到吗?” “可是啊,我找到家良的墓地,却大吃了一惊。” 阿梅听到这里,自己也真的,就吃了一惊: “什么?你一个人,后来又去了墓地?那是会吃惊了。” “是啊。一看我就很生气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和家良有什么仇恨,把新坟不但扒平了,还在上面种了南瓜。” “种了南瓜?这我不知道。” “我的那气的,真是太厉害。是哪个鬼东西啊,这么没有良心。那么一座新坟,这样子糟蹋了。太没有道理了吧。” “没有想到。” “我就亲自动手,一根一根,把它们全扯掉了。” “新坟上栽起的南瓜苗,是你扯掉了的?” “全扯掉了。我还想把它重新再垒起来。可就只有拔掉苗子的时间。同时也没有工具,就动不了手。只是焚化掉了带来的祭品。” “感谢你呢。” “那天我看到了,也想到了,本来就很不幸了的家良同学,为什么去世了之后,还会碰到这样的不幸,真的是命太苦了啊。我大哭着一步一回头,下了听涛山。” “你辛苦了。” “痛苦了很久时间。终于有一天晚上,在马来西亚的家里,我躺在院子里樱花树下,那小小的摇摆竹椅里,却做出来了一个大梦: “我们在一起樱花树下了。 “家良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叫住了他: “你知道吗?我前些天,到了你家里。你那美丽的新婚太太,亲口告诉我说:你不在人世了? “家良听了,看着我,脸上有点惊疑。想说什么,那嘴张开了。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我说我还到你的坟上,烧了祭奠的纸钱。可也不知道是哪个坏蛋,这么丧尽天良。不讲一点道理,在你的坟上,种了南瓜? “老同学,实在对不起你了。帮着你扯掉了南瓜苗。可是我一没有工具,时间也紧张了点。就没有动手重新帮你垒起来。 “谁知道家良还是看着我,光听我说话。什么话也没有说,等我讲完,就冲着我大笑起来。 “一时间,直笑得我毛骨悚然,不知所以了。在刹那间,他就不见了踪影。 “自从做了那个白日梦,仔细地回忆起来。在你们家时,我所见到的,听到的点点滴滴。才猛然想到,当时我的同学啊,是不是没有……” 阿梅听对方说话,却不断地在抹着泪眼,双眼迷离地说: “同学啊,大嫂实在是对不起你。知道吗?很多年前的那一回,你刚从我家前门进来。家良就告诉我,要怎么对你说什么之后,人就从后门,偷偷地溜了出去。” “他好快吗?” “再后来跟我说,你们在那里,是朝夕相处的好朋友。” “我们是好朋友。” “他当然知道,用这样的方法,欺骗不了人。按你的性格,一定还会再来找他的。他也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对你说他,去世了的消息。于是他在你回去了的那天晚上,自己动手,在听涛山上,垒出来了一座新坟……” “大嫂,我就是不明白,是为什么,家良同学硬是不肯见我一面?” “这个啊。” “作为同学,在全世界哪里都有。学校毕业分手后,那是很难再见到同学的。除了就要见到的家良,哪个同学我都没有见过。所以我是多么想能和他见上一面。” “你知道我家良的性格啊。回来后,就卖掉了门前几十亩好田,还赔上了我的嫁妆,邀了外面回来的好多乡亲一起,拖起来了一支不小的队伍。” “他拖队伍了。” “是啊。他说,国难当头,卫国保家第一。队伍就叫保家卫国东莞纵队。” “是这一支哦?说的就是在这一带,作战很是勇敢的游击队?家良是他们的头吗?” “是的。” “我晓得,家良同学,是一个能够做大事的人。” 阿梅吃一惊:“我的天老爷,这你也知道。” “在家里我父母都讲中文。我在那里当了翻译,怎么会不知这些事情。当时的我,是不管那些事情的。只是想念同学,盼望着我们能够在家的家乡,见上一面。从你家里回去之后,我主动辞了职,回马来西亚的家去了。” 第240章 为了自己的国家日后强大 “我和家良是在他上学以前,就订下了婚约。家良上学回来,就带起他们一起去了。让我想一想,就是那一年吧。是有名的小英雄戏班,来东莞村演出的第二年。戏班子在孙家祠堂,上演了《熊飞起义》,还有《张家玉会师》。家良还到我娘家,接我过来,一起看戏呢。” “几十年了,连看什么戏?你都还记得那么清楚?大嫂,你的记性,也好得很呢。” 阿梅想什么,竟然有点羞涩地说: “怎么会记不清楚呢。那可是我第一次,来到家良屋里。也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和家良看戏。也是最后一次,和我的家良看戏啊。” “那是忘记不了的。” “记得还是漳澎大大二陈淦,专门出钱请的。他们在漳澎招收少年,学习演戏。还聘请了花鼓红、兰花米、陈天纵等有名的老师辅导。” “那戏演得一定很精彩。” “对了,就是那年五月,我们这里,全都沦陷了。东莞抗日模范壮丁队,不久也成立了。” “你们是有很队伍。” “再接着不到一年时间,东莞的壮丁常备队,和模范壮丁队在一起,组成了东莞纵队,就直接上了前线。” “这我知道。” “家良去了没有多久,不幸患上了疟疾。一连发了几天高烧,口里成天讲着胡话。那人,几乎快要奄奄一息。” “很危险吗?” “有海外华侨送来的药,只是还在路上,没有到这边。游击队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药。没了办法,就只有把他偷偷地送回了家里。由我来服侍,悄悄地在家里养病。” “我来时,他害着病呢。” “从前线退回来,他心万分着急。为了自己身体有病,而感到万分惭愧了。” “家良是个很自省的人。” “说当年在家里,老父亲砸了锅卖掉铁,送儿子出去留学,就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日后强大。长期的忧郁了之后,没有多久时间,身体看着看着,就越来越差了。” “你好辛苦。” “为了治好他的病,家里就说,要用乡下的老方子,是要用结婚,来冲一个喜。于是我们就结了婚。” “我就只差不多,要赶上你们的婚礼了。” “是的。” “只是才没有几天时间,你就来家里了。” “是这样的,只是难怪我,来得太迟了。不过也真的是看到你们家里,是喜气正浓呢。” “我命好苦。哪里有什么喜气?那时战乱当头,什么都没有办。村里几个一起长大的后生,烤了几个大番薯。就把我从听涛山后那边,抬进了大门,就算是结婚了。” “结婚了好。” “那天,你刚来到东莞大红树下,正在跟那个人问话时。他在外面晒太阳。” “那他看到了我吗?” “他是当地人,当然熟悉情况。眼睛又尖,早就看到了你。急忙溜回家,告诉了我。” “错过了。错过了。” “之后他跟我多次说过,当时不肯见面,在他的心里,也是万分痛苦的。” “那是必然的。” “只说自己是个亡国之奴。一个男子汉,在国难当头,家园沦陷时。不能为国家挺身而出,大刀阔斧上战场。却是整天躺在家里养病,苟且偷生。于国于家,自己就是一个生不如死的罪人。” “家良同学有这种格局。” “他常说,只恨不能自已早早战死沙场。哪里还有脸面,再见自己的同学,还在那里,一起留学的啊……” 阿梅说到这里,已经是声泪俱下。泪眼婆娑,泣不成声了。那声音,是越来越小。到后来,再也说不下去。 马万里声音嘶哑道: “大嫂哦,请不要伤心。我大梦之后,终于明白,我们的家良,是热爱这个国家的。这在当时,也是一位热血青年,应该做的。” “你不怪他。” “我哪里会怪他?我家在马来西亚,也和你们这里一样,是沦陷区。所以我非常理解他。” “谢谢你。” “还是在学校里,他早就跟我多说过: “他在这里学习,为什么那么用功。全是为了国家的将来,才在这样发奋用功的。’他直到现在,也还一位爱国家,爱家乡的人。” 马万里也是泪流满脸。在苦苦地想着同学,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他,是?到?” “……” “是直到?” 在对话的猛然之间,痛苦是的阿梅,显然还是从马万里那一不小心的嘴里,冒出来的话语,倏地发现了一个惊天的霹雳。 她是听出来了,在对方的话语中,有的那种不可解释的东西。一时间她大惊失色的,连连地在发问了。 “没,没有什么,大嫂……” 马万里或者也是知道,自己一时间里,已经是失了言。赶快掩饰住了内心那种惊慌。马上把飘忽的眼神,撇到了一边去。好长时间,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僵在了那里。谁也没再说话。 “来来来,吃荔枝吧,这可是最上品的妃子笑。” 孙立凤一脸阳光,捧来了一大盘荔枝。这边刚吃好了荔枝,手脚麻利的孙立凤,就把饭菜摆上了桌子。 这回轮到马万里,眼睛里全是诧异了。 明明上了餐桌的,只有三个人。他看着对方,再看一眼孙立凤,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问道: “小妹妹,今天还有哪个,要来吃饭?” “没有。” “那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吃饭吗?” “马先生,你是说的,桌子上的那个餐具吧。” “是啊。” “我妈妈说,那是留给我爸爸的?” “是留给你爸爸的?” “是的。” “那你们不是长年累月,吃每一餐饭,都要这样留着?” “嗯嘛。” 孙立凤痛苦地没敢看爸爸的老同学。眼睛看着远处说。 “那妈妈一个人在家里,也是这样吗?” “就是在酒店吃饭,只要是有我妈妈在,都会是这样。要帮到我爸爸,多摆上一套碗筷。” “妈妈好重感情。” “你还不知道哟。我妈妈初一十五,还为爸爸敬菩萨上香念经呢?” “这是为什么?” “请求上天保佑他,一切平安。” “一切,平安? “多少年来,她坚定不移地相信,我们那苦命的爸爸哟,还和我们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都是很重感情的人。” “都是?” “他也把你妈妈的照片,放在身边。” “放在身边?” 一时间里,马万里又没有再说话了。 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又上了那满是皱纹,且干涩的脸。 对面的阿梅和孙立凤,则是满脸的惊讶。 第241章 我们属于国家高级别大工厂 蜻蜓自动控制有限公司。 莫镜铨一家人,来到了东莞村生活居住了。 享受了东莞村民的待遇,几个孩子,都进了免费的从幼儿园,一直办到高中的贵族学校,东莞外国语学校读书。 最主要的是,分到了几百平方米建房宅基地。好快,就住进二层半大别墅。这让他那九十多岁,以前在那边,住了好久时间笼屋的爷爷,那小胡子天天是翘得上了天。那小嘴巴,也笑得很宽了。 莫镜铨看到几辆长长的,载重汽车连接着前前后后,开进了蜻蜓自动控制有限公司。 他小心上前迎接从车子上下来,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阳光下的水泥大道上,发出来咄咄逼人的热气。 莫镜铨看着看着他们,慢慢地,他的那两道眉毛,却开始凝紧了: “哎哟,我看这些人,怎么全是不认识的了?喂。你好!” “莫老板你好。” “请问,你们上次来的总经理,还有书记。这次都没有来吗?” 随着才从车子下来,一脸倦容的,是新来的杨厂长。只见他答道: “你是说,以前来过这里的那几位同志?” “对啊。” “这个事情,你就不知道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最近我们厂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散会了,他们马上又要飞北京,去向领导汇报工作。” “这样吗?” “随后还要去海外考察。完了之后,会马上到这里来,你放心吧。” “我的好兄弟,我们双方,一起合作,办这么大的工厂,还没开一个会重要吗?” “会议也是要开的啊。” “听你这样说,那你们的工作,主要就是为了去开会?再说,几个人在天上,都飞了这么几个大圈子,还能够说,马上就来这里了?” 杨厂长听着他话,也忍不住笑了。 莫镜铨也不管他的态度如何,还是很谦和地: “那以前来的几位。” “你说那几位,怎么啦。” “就是跟我在技术上对接的工程师?经济师们?难道他们也要开什么会吗?” “你说是,上次来这里,和你们联系上了的那几个?” “是的。” “他们不是我们厂里的正式职工。” 这时一同来的周副厂长,赶快上前指着杨厂长说: “他,就是我们厂新来的杨厂长。” 莫镜铨听了他话,人就是一愣。重新看着这几个人当中,肚腩最大的杨厂长。马上就习惯性地,又堆下了笑脸: “哦,你好!杨厂长,失敬。那位厂长,不是姓周吗?” “这是我们新的周副厂长。那个周厂长,这回不能来了。” “那是为什么?” “在我们那里,是没有什么为什么的。不能来,就是不能来了。” “我是说哟,他们那几位,已经熟悉了我们要合作一些的程序,还有具体工作的安排。” “我们来,一样的。” “他们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们几位呢,是杨又是周的哎。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我都弄不明白了。和你们的谁谁谁,来接洽业务了。” “我们就是来接洽的。” “这可是十分重要的工作啊。需要相当地熟悉业务,才能够做得好。要不然,我费了一番口水,又要再说好多遍呢。” “同志,你要晓得,我们是属于中央级的大厂子,那里头的人事种种关系,就复杂得很!” “复杂吗?” “就是上次他才来这里几天时间。回去以后,家里的房子,早就分过了。级别呢,也提过了。独独只有他的房子,级别,什么也没得到。” “那是他应该得的吗?” “你能说自己,能够得到吗。可人家早就分过了。当时你自己不在场,会有哪个,能够特别关照你?” “是这样的?” “现在他就只肯待在家里,再也不愿意出来了。说是要等到再次提级和房子,都分好了。级别,也提好了。才肯再出来。这得要等到哪天才行?黄花菜,都冰凉了。” “我看他在你们厂里,应该是个很能干的人?厂里为什么就这么不重视人家?” “在我们那里,像他这样的人,那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的。跟你们这里,完全是不一样的。” “有这么多的人才啊。” “怎么没有,我们是属于国家高级别的大厂,大领导。各路人才人马,那是太多了。” “真的厉害。” “人多了,要是说到人事关系,就很是复杂的。再说,人才里面,有大学生,研究生。甚至博士生,连院士,从外面来的海归,都有呢。” “会不会梢公多了。” “你一个人光是很能干,有技术。要是不听话,团结不到周围的同志,那也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办成的!” “这么大,那你们的领导到这里,可以当县长了。” “县长?” “还要大吗?市长?” “市长?” “比我们的市长,还要大一点吧。” “要当你们的省长了。” “我的妈呀,怪不得呢。官大压死人。” 两个人正说话时,田小青拿着一大迭订单,快步走来: “您好啊!大老板来了,欢迎欢迎。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好去接你们呢。” “有莫老板接我们,谢谢你啊。” “你们都在,那正好啊。都看一看吧,我们业务员一出去,这订单,就来了这么多。” “就有好多了。” “可是你们那些机器,也来了这么久。怎么还没的技术员人到位,要装上去,得开工了?” 杨厂长接过订单只一看,人就发怔在了那里: “我的个妈呀,是真的啊,有那么快?生意是太好了。” “在电话里,早就跟你们,打过了招呼。估计你们哪位,还不太相信我的话呢。” “电话是我接的。当时真是不那么相信,你们的业务力量,有这么强大呢。” “我们是按照合同上的计划,按步就班,一件一件事情在做的。水来了。电,也及时来了。该是我们做的,都做了。在很多方面,我们还尽可能的抢先做到。可是你们那边,为什么会这样慢呢?” “我们啊,有难处。” 第242章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难道这几公分厚的合同,对于你们,都不起一点约束作用吗?看看你手里拿着的这些订单。我相信,该是看得见的,在我们眼前放着的,就是一大堆,一大堆的人民币了。” “是的,是人民币了。”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大家难道都不想想,把这些人民币,拿到我们荷包里头来吗?” 杨厂长被田小青说得很不好意思了,赶快说: “好同志,就不用再催了。与你们合作工作的速度,对于我们来说,那是最快最好的了。” “是吗。” “我们在这边做的事,有的速度,也可以说是最快的。要不是你们这边,天天电话传真,都催得要死人了,我们真的还没有这么快?” “各位老板,如果再不加快速度,我们就要被罚款了。” “就有罚款的问题了吗?“ “仔细看跟客户的合同,应该快了。” “纵然就是罚款,你方,也只要摊上一半吧。” “一半,就不是钱了吗?如果是因为你们一方耽误了,也能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一半吗?” “钱是钱,当然是的。再讲我们这么大的工厂,也不可能哪一个人,说了算,就算了的。” 田小青听了这话,脸上就出来就很不开心了: “要真是的发生了这事,那我们就要具体地找出责任,问题是怎么产生,该是由谁来负?那就由谁来负的。” “有必要吗?” “不是说什么问题,都是由双方一五一十,共同来承担的。难道就没有什么原则了?就是每个人,不论张三李四王五,都要打五十大板?就是简单的一句话,交什么学费?” “你说的有理。可是……” “不好意思,现在就跟你们,把这话说在先了。要是我方没有耽误什么事,我们是一分钱罚款,也是不能认下来的!” “也是的。” “到了那时,是不管你们,什么大厂不大厂,级别不级别的。” 杨厂长听得那脸色,很是不对劲了: “同志,我才来这里,你就这样跟我说话,太不够朋友了吧!” “从双方合同签订那天,项目开工以来,我们哪一天没催着你们,要大干快干啊!你还要怪我,什么话说得不够客气吗?要是再客气下去,合作怎么能够进行得下去?” 见田小青逼得太急,那一句句话,说得是那么在理。 杨厂长只好无可奈何地说: “同志,咱们也有这么熟悉了,明人也不做暗事。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在你们这里工作的速度,就像我前面说的,是在我们的厂子建立以来,可是创纪录的速度了。” “你过奖了。” “算起来工作的速度,有我们的十倍还多!你不想想,我们要是以这样的速度干活,你知道我们的工人同志,一个人每天,只能拿到多少钱吗?” “多少?” “除了上班,只有十块钱的加班费。跟你们的工人比起来。他们双方在一起工作,说起来了各人的工资,我们的工人,谁不在心里骂娘?” 田小青奇怪地看着他:“这是真的吗?” “这种事情,我能够骗人吗?” “那为什么,你们一天发给人家,只有十块钱的加班费?” “不就跟你说明白,你是不知道的。我们是正式的国营大企业。在哪里的工作,哪怕就是在外面,也不能违反政策的规定。” 田小青想了很久才说: “哦,这样的?” “是啊。” “那这样子,好不好?” “你有什么好主意?” “从今天开始,我们这边的厂里,每天给的每一个工人,加发五十块钱的加班费。” “你是在开我玩笑?” “怎么敢开你大厂长的玩笑?我只是问你,要是这样做,你们的工期,能不能按照合同,如期完成?” 杨厂长听了就是一惊: “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遍。” 田小青当然又说了一遍。 “你一个人随随便便,只是一开口,就能帮我们的工人,每人每天,发五十块钱的加班费?” “是的。” “那你说的?算得了数吗?” “工作是工作,我和你吹牛皮,有什么意思?我们的目的,是只要把工期赶出来。” “那么多的工人,这么长的时间。日积月累,可是一大笔开支?” “你放心就是了。” “真的这么牛皮?” “是我说的,从零开始。你们要是能如期完成任务,到了以后,还会给他们,再加上一些奖励。” “同志,请问,你这样子说话表态,都不用集体研究?” “就是不用,我才敢跟你说。” “那钱,是由谁来出?” “当然是由我出。” “有把握?” 田小青哈哈一笑道: “当然有把握。就这五十块的人头钱,还要什么研究?” “那你们东莞城,做领导的工作,该有多爽啊。” “是吧。” “你可不知道,我们那里,就是用一分钱,也要领导班子坐下来。经过集体反复研究,才能做出决定。” “就不用管什么,只要想一想。这样要求速度,行,还不行。” “要是这样做,肯定是行的。不过我们这边,最好不要有牵扯。” “为什么?” “万一以后,上面的有关部门。” “什么部门。” “财政啊、税务啊,还有什么局,要是哪天查下来了。我小小的厂长,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是担当不起这个事情的。” “你不要管查与不查的。就是要查,那也是我们这边做的事情。只要你说一句话,这样做,工期能不能按时拿下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肯定能拿得下来!不是说,人的因素,是第一吗?” “那就这样,定下来吧。每个上班的人每天,给五十块钱加班费。每天一到下班时间,你就负责,在里面检查进度。我就派人,在车间门口,把加班费发放到每个人手上。” “要哪方来造这个表?” “不用开收据。也不用造花名册。” 杨厂长转眼看旁边的莫镜铨,不相信地说: “不用签字,也不要造花名册?这位同志说的话,算不算数?” 第243章 大风会高高飞向蓝蓝天空 她是我们田董事长。总负责的,你说他说话,算不算数?” “原来是董事长啊。那是发现金吗?” “人民币。” “可我们从来也没有这样干过。” 莫镜铨笑了笑: “大厂长,你想一想,要是她在这里,说的话不能算数?敢这么吗?要是不能够兑现,你们那么多工人,不把她给清蒸了?” 众工人早就在一边,关注着田小青们的对话了。 几个女工大喊一声,抬起来了田小青,欢呼起来。 “田董事长,今天我见到真菩萨了。就有个想法。” “请你说吧。” “你们的所有资料,我和我的伙伴们,都认真学习了。感觉你们的项目,是非常阳光的。” “谢谢了。” “一旦付诸生产,前途是无限量的。” “是吗?” “我和我们的厂,准备全部合到你们这里来。” “那我们欢迎啊。” “只是我感觉,你们的那个蜻蜓,能不能变一下。” “你说怎么变才好。” “如果真的量产了,水平也上去了。那就是不一只小小的蜻蜓了。” “那是什么?” “应该是一只大雄鹰了。她会高高地飞向蓝蓝的天空。” “有可能,会这样子。” “我们就叫她: “大风。你看如何?” “出在哪里?大风?” “汉刘邦: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守四方!” “大风! “好!大风!好!” ”对了,田董事长,我们厂里,对你的那个听涛湖规划,很有兴趣啊。” “大厂长,又有什么想法。” “就是把听涛湖的那座外面,叫做什么名的小城,给我们来完成。” “你有那么大的胃口吗?” “我们原厂,就有上万人呢?” “在那大山里,就有这么大的规模了。” “是的,不信你去指导,现在就是一座城。” “好啊,大力地支持。” 东莞大酒店门口。 孙立新一行人西装笔挺,却又深弓着腰杆,人人脸上带笑,聚在一起,像一座美丽的花园。 看着走上前来的几个人,先是孙立新小心翼翼走上前去,低头轻声开了口: “请问,您,就是马万里先生吗!” 马万里端详了他有好一会,开门见山地说: “你,就是立新吧!” “是的。” 孙立新点了点头。两只手伸了出去。可后面的众人在这时,只看见马万里的眼睛,就是一红了。双手上前,紧紧地搂住了他: ”我的立新啊。” “马先生。” “立新,你要叫我叔叔呢。” “万叔叔!您好!” 马万里满眼是泪,抚住了孙立新的肩头,左看右看: “立新啊立新,你跟你父亲,长得那是一模一样。一看再不用说简直就是看到当年,我们在学校里读书时光呢。立新。” 看到马万里热情的样子,孙立新的眼睛也红了: “您好!万叔叔,您老人家辛苦了!” 马万里看着几个人:“他们几位是?” 孙立新拉过站在旁边的几个人: “这位是我们的老村长先生。这是麦救济先生,这位是麦妙娟女士。” 马万里:“你们都很年轻啊!十分感谢,东莞城与亚天公司,经过这么多年精诚合作,运作很好呢。” “非常感谢你们。” “冼浩然早就多次跟我说过你们。她非常钦佩你们,钦佩东莞城,你们这一班人的才干和气魄哦。” “万叔叔,老人家谬奖了。” 在大包房里。 老村长举起了酒杯: “热烈欢迎马万里先生。我们东莞人可是千盼万盼,才盼到你老人家来的。为了我们的长期合作,感谢你对我们的无偿捐赠,大力支持,谢谢您了!干杯!” “谢谢你们!” “马先生,你是一个很重义气的人。讲感情的好同学!我们东莞人,能够认识你!这可是我们的福气呢。” “谢谢你!老村长。半个世纪过去了。可是人的一生呵,那真是很难预测。” “那是的。” “想不到的是,我马万里时至今日,还能坐在这里,跟你们在一起,享受着现代化的空调。” “对。” “还能够回忆起来的,只有那一棵,却是生机盎然了的参天大树。” “马叔叔与以前来过的东莞,有什么变化?” “变化,那是太多了。也太大了。现在的东莞,哪里还什么管理区,什么东莞村。山乡巨变,一变,就出现了东莞城。” “是一座城了。” “还一座傲立在粤港澳大湾区中心的中心,一座现代化新型城市。” “以前的人来东莞城,哪里有这么好的大道。从香港那边,来到这里。全是一些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 “那是,还要从密密麻麻的荔枝林子里,龙眼树林子里,红树林子里穿过去。还有很多地方,是河涌纵横。你人才没有走上几步,前面又要过水了。” “得过了一个又一个渡口,上了一座又一座桥,才到得了东莞。” “东莞村外那里,以前是一片很大的红树林大海。只可惜的是,现在看不见了。” “只有那棵特别傲人的东莞大红树。那可是上天赠予我们东莞的种子树。大家可要好好地爱护它哟。” “是的。那树对于东莞城来说,是棵百年生命之神树。” “那棵树在很多年前,也是特别的大吗?”。 “是的。当年相比之下的那棵树,在你们这里,那就是很特别的了。还有可惜的是,当时在它周围的东莞大红树海,也看不见了。” “最近我们开始保护了。还有的滩涂上那些年青的树们。相信这些树会在精心爱护下,会很快重新成长壮大起来。” “那棵大树下,就是那口古水井的旁边。就是那一片宽广无际的海涂,河涌,围着一团小小的房舍。” “这也是与多少年来,一连串的兵燹,社会不安。造成人口稀少,生产落后,有一定的关系。” “万叔叔。那你还记得,当年带着去我家里,找我父亲的那个人?” 马万里听到这里,想了想,抬眼看着满桌子的众人,想了好久,才说的那是绘声绘色: “立新,你说的是那个人吗?要是能够见了面,有可能还记得。” “真的还记得他吗?” 第244章 人就摇摇晃晃地跪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我手上,拿着地图和指南针,走了那么长时间之后,进到你们东莞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是有点印象的。” “是吗?” “感谢提起了事,要说起来真是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是吗?” “那可是很年轻的一个人,却留着长长的胡子,光亮着大大的脑袋。一看就知道,是挺有个性的人。” “是有个性的人。” “那天的阳光好大,走了很远的路。正在口渴时,看见东莞大红树下,有那么晶晶亮亮一口好水。于是稍微做了休息,就埋着头,趴在龙头井边上喝水。” “那时候的井水,真好。” “他打双赤脚,悄无声息从左边走来。看见了我之后,仿佛是我们有天生缘分似的。” “你们有缘分?” “笑嘻嘻走近了我。可能是看到我身上,穿的是那不同当地人的衣服。知道我是外地人。马上就撅起没有胡子的嘴巴,昂起那尽是乱头发的脑袋,再也不理睬我了。” “有性格。” “这可是我进入东莞村,见到的第一个人。我知道,自己得珍惜好这个机会,要不然怎么找得到人。” “正确。” “想能够通过他,才会找得到我的家良同学。于是我飞奔起来追了上去,用你们的话问他。” “你会讲我们的话?” “当时速成,学了几句常用的。一开始,他装着听不懂,还是不理睬我。他该是听到明白,我说的是粤语了吧。这才回过头来,有点吃惊看着我,开始听我说话了。” “他可能很奇怪。” “直到我说出了你爸爸的名字。还告诉他,我是你爸爸的同班同学。他这才慢慢地停下了脚步,接着就同意,带我到你家里去。他的南方官话,说得也是很好的。” 马万里说到这里。孙立新伸出手去,指着在自己身边,刚才悄悄落了座的孙富庚,眼睛看着了马万里: “马叔叔,你好好看看。当年,在东莞村里,龙头井旁边,你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他?” 马万里先生听了,眼睛一定神,端详着对面的孙富庚。有了好一会,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再慢慢绕开了大桌子,走到孙富庚的身边。 早就听见了孙立新说话,又看到他动作的孙富庚,下意识地也站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缓缓地就面对面地站直了。 马万里对着很近了的他,定定了好半天,再深深地对他鞠了个躬: “大哥,你好啊!” “你?” “还记得到我,是谁吗?” 越活越年轻的孙富庚,听了老村长的嘱咐,正带着几个年轻人,在中央公园里头种莞香树。 让管理区里的车子,接到了东莞大酒店。人才坐下来不久,对面这位陌生老人,来了这么一个的礼遇,一时间就不知所措了。 当然他听到对方的招呼,自己也瞪大眼睛,看着他了。呆在那里,想了有很久,毕竟时光久远,年纪老迈,还是回忆不起来。 他当然也是见过了场面的人,急忙中趋了一步过去,一把抓住了马万里的手: “兄弟,请问?你?” “不记得了吗?” “年纪太大了点。对不起好兄弟,还是想不起来。” “大哥,我,就是几十年前。” “什么?几十年前?” “在那棵东莞大红树下,是我请你带起我,去找孙家良的那个人!” “龙头井的边?有这么回事吗?” “有啊。” “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们在那里讲过的话。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清楚?让我慢慢想吧。当年在村里,是我和你讲话吗?” “就是我请你,帮我找到同学家里的。” “你同学。” “对,孙家良” “孙家良?” “对了。” “当时,你要找家良?哟喝。是你呀?” “兄弟,那个人,就是我。” “老伙计。” “兄弟。” 孙富庚大笑着,终于拍着没有头发,闪闪发亮的脑袋: “是在那棵东莞大红树下?哦!终于想起来了。” “是吧。” “那天,你正在龙头井里头,俯着身子,在喝水呢。” “对。我口渴了。” “那时啊,你一脑袋的好头发。还是个靓仔呢。就是身上穿的衣服,和我穿的差不多。可我一看就还是晓得,你一个外来的人。” “你当时不太理我。” “那时大白天,敢进村子的人,不是汉奸,就是敌人。” 马万里大笑:“这样子吗?不是汉奸,就是敌人?“ “何况,你人还那么年轻。” “在当时,你不也和我一样大。小青年?兄弟,你请坐啊!” 两个人话说到这里,孙立新腾开了身子。把孙富庚往自己位子这边挪,让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 “我的个天?真的是你?” “是我。” “我的老兄弟。哎哟,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两个人,今生今世,还能在有一口气时。在东莞,有再见到你和我的这一天。看样子,我是虚长了你有几岁。” “我要叫你老哥了。” “兄弟,你,你还是我,也是我一家人,救命大恩人呢。” “怎么又是救命恩人?” “你不相信啊,请看看吧。” 孙富庚说着,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大恩人啊。我是想你,念你,有几十年了呢。” 嘴里头说着,突然间泪流满脸,浑身发抖,人居然就往地上,缓缓地跪了下去。 这个动作,把一桌子人,都惊得合不拢了嘴。 马万里更加是腰一弯,立即扶住了他。嘴里喊道: “兄弟,赶快起来。” 马万里双手扶起来了孙富庚: “兄弟,你起来说。” 孙富庚反手拉了孙立新一下: “你不要扶我。兄弟为了事,今天在这里,我要先给你磕个头。” 孙富庚的身子,往声落地,那白发苍苍的头,就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马万里赶快站起来说: “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好这样,请不要这样。” 孙立新和马万里一左一右,扯了他起来。 孙富庚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众人大惊的是,孙富庚起来时,早是满脸的泪水。 马万里孙富庚孙立新,重新坐了下来。众人也一一坐好了。 第245章 取出来身上佩着的一块袁大头 孙富庚又紧地抓住了马万里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头,紧紧地握着,反复地搓着,都有好半天了,还舍不得放开。 慢慢地从怀里,取出来身上佩着的一块袁大头,双手举过头,递到了马万里的手上。 “大恩人,你,还记得它吗?” “银元?” “就是你当时,塞给我这块白晃晃的袁大头。” “当时,还给你送东西?” “是的。” 马万里接在手里,反复看着发亮的袁大头: “记得,我是送了你一块银圆。” “几十年了,我一直戴它在身上。天天想着你,我的大恩人。” “一直戴着?” “这里最为重要的一个关键,你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吧?” “事情我倒是全忘记了。” “兄弟,那是你见我,收了你那些小东小西。人还是不肯说话,也不理你。就从贴身衣里,取出来这块光洋。” “是收买你啊。” “一看我的个妈呀,正宗的袁大头。要晓得,这东西对我来说,可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大礼物。正在想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在玩我吧。就不敢多想了。 “你是惊愕了好久。” “谁知道,你一伸手,就要送给我。哪里能就这样,收了这么重的东西?想要给你推了回去。见你在那里开口说。 “我说什么了?” “记得你说什么,我们东莞村里的孙家良,以前是你同班同学。要我带到你去找他。我这才敢收下来。 就一块光洋,你就要这么几十年,感念我了?” “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还要好好地感谢你那块袁大头啊。” ”那是为什么?“ “你要晓得,那时的一块光洋在东莞,可是要买几担大白米哦。我们一家人,那一年,我爸爸刚过世。妈妈带着一大堆兄弟姐妹,就是靠着那一块光洋,才没有让我们早早地,上了听涛山。” “那时,钱就是钱的。” “还让我能得到了今天的高寿。一家人才没有在那年头都饿死去。一家人在这几十年里,为什么不得好好感谢你呢。” 话说到这里,满座人的泪水,慢慢地流了出来。 他的话越来越说得慢。可能是想当年的种种苦难吧。或者就是因为有了那块光洋,家里再也没在那天天饿死人时,短少了哪个亲人。居然就一次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 众人沉默了有好久。 马万里拍着他肩膀,细声说: “老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也不用再伤心了。人是要朝前看的,这也是我们两兄弟,前世修下来的缘分。” “可当时谁又知道,我揣着那块光洋,心里高兴地咚咚跳着,大步走在前面,帮你去拍那门。正在家里养病的鬼家良哦,却不见了。” “他当时在家里?” “怎么不在。不知道为什么:他早就在一边,看到你来了。他的那反应,不晓得有多快。” “这样子。” “安排新娘子在屋里接待你。自己就从后院,一家伙翻上了墙,逃出去了。可惜的是哟,他这样子一搞,你们天各一方的同学,才有一个难得的机会,能见上一面的,可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也是我们同学的一个命吧。” “我当时一看你就是,虽然穿起这边人的衣服。我也晓得,就不是我们村里的。” 马万里听到这里,却又来了兴趣: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什么话啊。” “你以为当时的东莞村子,是今天人气几旺的东莞城,天天车水马龙?在那个时候,哪里会有一个外地人来?” “逃得逃,躲得躲。十天半月,是没有人,更加没有外地人登门的。 “兵荒马乱时。” “别说是人,哪怕就是条狗,只要是听到了枪响,都没几只肯跑过来,又跑过去的。” “狗确实也没有见到。” “可我看到你这修养,那也是足够好的。说话轻言细语。人的脾气,也挺不错。” “是吗?” “我有好多次,都装傻在那里,不理睬你。当时我那态度,也是很凶的。可你对我,并不计较这些。” “龙头井边,村子前面,我找不到别人啊。” “在后面追上来,对我点头哈腰,多次递上纸烟,还给了我一大把糖果。又是一路上对我满脸笑容。你晓得吗?” “对人友好,应该的。何况正在求你办事。”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对我亲切和蔼过。搞的连我都不好意思,要再拒绝你什么事了。 “这也许我们有缘分,是个天意呢。” “是天意吗?” “后来我又来过两回。还是没有得到,跟同学能见一面的机会啊。” 孙富庚吃惊地看着马万里了: “后来,你又来过两回?你有这么重情义啊。” “你有同学吗?” “我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同学的情义。” “想起来了。知道你那就是,看到了那一堆新土吧?” “对。” “他新娘子对你说的,是家良的新坟吧。” “是。” “还是家良带着我在月光下,搞了一个夜晚,才堆起来的呢。” “那天晚上。” “我边堆,还在笑他,说他在做冤枉工呢。说你同学这一去,也有那么远,哪里还会有再来的机会。” “是好远。” “要知道当时,是要走着路,一来一回的,有多辛苦啊。” “脚都痛了。” “可家良跟我说,他知道你,了解你。晓得你不会相信,也不会死心。会回来再看他的。你们同学,都重感情。” “是吧。” “这样才邀我一起,在听涛山上,堆起来了那座新坟。” “开始我相信了大嫂的话。回去想了又想,才怀疑了的。” “这样看起来,你们两个,真真的是心心相印。他估计得准确极了。当然你们同学一场,很不容易。” “想当年啊,我们青春年少。” “那感情好深好深。现在的人,怕是没你们当年那种感情了。” “可后来为什么有人,在那里种了南瓜?” 孙富庚又是一惊地看着他了: “啊呀,种南瓜的事,你也知道?那肯定就是你,把坟上面的南瓜秧,全扯掉了?” 第246章 尤其是许多历史人物欣赏 “是啊兄弟,晓得家良同学去世,那人就不知道有多伤心。恨不得能掏开他的坟,跟他再见上一面,好好讲上几句分别之后的话语。就在我要回马来西亚时,买下了供品再来,打算要好好的,祭奠这位早逝的同学。以了却同学的一场心愿。” “那些纸,香的,是你烧的吗?” “怎么不是。还有个猪头呢。” “你还带了一个猪头来祭奠。” “是。不过那猪头啊。” “我往回走的时候,边走边吃掉了。” “你自己吃了?” “想不到啊,当年的我,竟然能够吃掉了一个猪头。惭愧。” “当年要是我,也是能够吃了它的。” “现在要吃只猪耳朵,都没有办法了。” “老了。” “可谁知道,一到了那里,却只看见在新坟上,竟然有人种了南瓜,还开花了,结果了。一时的心啊,那气那恨实在是受不了。 “是谁见了,都会生气的。” “于是就愤怒地把那些瓜苗扯掉了。时间好紧迫,加上手里也没工具,能把墓再垒起来。这在我心里,好长时间都不安。” “原来是这样。” “事情过后,还做了个梦。看见家良一身浇湿朝我走来。边走边地说:‘马万里,你晓得?我的屋子,都让别个拆掉了,也不帮着我,好好修一修。’” “还到梦里去了。” “直弄得我醒过来之后,泪流满面。想自己在马来西亚,和东莞天远地远,哪里有条件,或者是有机会,能够帮同学家良,圆了他的梦?” “是我们害了你。不过事后,我也问过家良:‘你这样好的同学,为什么就硬起心肠,不肯见上一面?’ “家良几乎哭着对我说:‘兄弟,你想我们同学一场,他来到我家门口,有不见他的理由吗?我要是不肯见他,还是一个人吗? “我问:‘那你为什么情愿跑了,也不肯见?’他回答我说:‘可你要晓得,当下是什么情况,我们正是国难当头!想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得胸有家国情怀。” “家良说得对。” “‘可我孙家良无可奈何,只从战场上走了一遭,就苟且偷生,留在家里养伤了。我的心啊,是惴惴不安的。要是私下里,还去与这位那么特殊的同学相见,对得起那些还在硝烟里冲锋向前,拼剌刀干肉搏的生死兄弟?这对我来说,那可是个大逆不道的事,断然是不能做的。” “他说得好。这个问题,也是我后来叨念着的纠结。你们晓得吧?” 马万里调过头去,对孙立新说: “你的爸爸,是一个高尚的人。他的心里,岂止有的是家国情怀。还是一个志向高远,胸系天下的仁人志士呢。” “真的吗?” “想必你不晓得。” “对爸爸,我除了看到他,低声下气地过日子。其他是一无所知。” “他当年还在上学时,就雄姿英发。在我们同学中间,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先生,你过奖了吧。” “他经常在课余时间,参与了好多的社会活动。早早地跟随当时的几位你们广东前辈,做了那有名的盟里,年纪最小的盟员。” “在他的人生当中,还那有么沉甸甸,不为人知的一笔?” “当时在班上给人的印象,他身材魁梧,思路清晰,且为人豪爽,刚直不阿,义字当先。为人讲信誉,重义气。特别是行事果敢,身手敏捷,深得到很多人,尤其是当今许多历史上人物欣赏。” “同学夸同学。” “尤其出口成章,演讲妙语连珠。后来好几位,后来成了大器的前辈,都想把他留在身边,共襄千秋大业。” “这事听妈妈说过。有那么大吗?” “可惜的是你爷爷奶奶,当时年纪都已老迈,且身体多病。你爸爸又是家里的一根独苗。才会赶快家乡,以孝敬之心,陪伴父母。再加上自己,也命运多舛。” “这样吗?” “如若不然,他定会在当时的历史长河里,有自己闪光的一笔。” “会闪光?” “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故事。个中的缘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还有其他的。” “就是那年,你爷爷在一夜之间,把家里的田地物业,全部捐了出去。” “这我知道。” “你爸爸在学校,一时间就断了生活来源。” “大家着急啊。” “他没有了生活来源,你们同学着什么急。” “我们那时,是有钱公用呢。” “他是当时主政广东,素不相识的一个大人物,只去了一封信。很快就收到了一大笔资助。你说,他的那个文笔,厉害不?” “确实。” “那时,北方也有个人物,正准备要办一件惊天大事。邀约他共同参与。” “当然参与了。不料,就在要行事时,消息泄露。于是功败垂成。几个核心人物四散奔逃。人的命运,也就在那一瞬间,要不然,你的爸爸,会是历史上的一个大人物。” “他们当中的一个人逃入了东北。另外一位流落到了海外。你爸爸这个南方恩人,恰恰因为欣赏,来信要他赶快前往。” “人的命运啊。” “你说得对极了。当时的南方,弄得正是风生水起,也恰恰合了你爸爸的兴趣。于是他就欣然回来了。” “在南方,他可能就顺风顺水了。” “不然啊。又是人的一个命。眼看就要到了家乡,可政局发生了突变。他的恩人只身逃往了外头。你的爸爸呢,就只有垂头丧气,回到了东莞。” “怪不得,他老是说自己。” “怀才不遇,对吧。不过,我看,对你们自己的小家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你想想,他要是早到几天,如果能够一起逃了出去。虽然是件好事。不过可能,就没有了你和你们了。” “应该是的。” “如若是在乱局之中,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更加没有你呢了。” 听得孙立新无了语。脸上尽是泪水。 众人痛苦地听不下去了。 阿梅在那边,早就嘤的,哭了起来。 众人遥想着老人家们在当年,他们当中那些大大小小的艰难事情,也是一片唏嘘声。 “兄弟,你那时年纪不是很大。可那胡子,留得很长哦!” “怎么不年轻?一开始,我是要去参加家良的模范壮丁队。你同学嫌我年纪太小,硬是不肯要我。后来我就留上胡子,争取下次,一定要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