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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把酒言欢

    而沐姑娘也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是那般迷茫无助,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难言的冷意,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每日只剩下勤学苦练,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主子不仅传给她武功心法,还将上魔殿的武功绝学尽数传授于她。

    谁知这沐姑娘不知恩图报,居然总想着刺杀主子,好在主子非但不介意,还与她玩得乐此不疲。见招拆招,步步为赢,每次方能化险为夷,好似会未卜先知一样。就像刚刚,沐姑娘的茶盏里,明明只是普通的茶水,是主子添了一颗益气丹在里面,担心沐姑娘急于求成,再伤了身体,可偏偏却要逗得沐姑娘差点吐出来,司寒不懂,这难道算是恶趣味?

    这段日子里,主子看上去不苟言笑,冷漠无情,甚至常常因为练功而向沐姑娘发脾气,但其实主子对沐姑娘却是极好的。

    比如沐姑娘每晚练内功时,主子都会在旁守护,生怕其走火入魔,走入极端。

    再比如这听风阁的梅花,应沐姑娘要求,都被尽数拔去,换成了如今的海棠。

    冬月里的海棠柔蔓迎风,树姿优美,红花满枝,纷披婉垂,垂英凫凫,如秀发遮面的淑女,脉脉深情,风姿怜人。树干宜挺秀舒,花色娇艳,为这萧瑟的园景增添了几分生气。

    再见主子眉开眼笑之景,司寒竟希望这一秒成为永恒。

    突然,半空中落下一只信鸽,搭在司寒肩膀上,司寒连忙从中取下一张字条。

    一目几行后,却见司寒脸色大惊,连忙走上前,将手中字条恭敬递到颜易手中。

    “简直是自不量力!”颜易紧握手中字条,面色阴沉,手握成拳,垂在石桌上。

    似是在不自觉间夹杂了内力

    ,竟令石桌裂开丝丝缝隙,对此,沐云浅只是淡然扫了颜易一眼,不为此好奇,也并不想知道,抱着小雪起身正准备离开,突闻颜易道:“各派已经知道你还活着,为得知日月追魂刀下落,如今上魔殿好几处分舵被名门正派攻击,还扬言若是我不将你交出去,就会令整个上魔殿颠覆灭亡!”

    沐云浅没有回答,而是斜眼打量着颜易,似是在斟酌他话语中的真伪。

    半年来的相处,并未令沐云浅学会信任,反而将她变成另外一个沉稳自持、冷血无情之人。她时刻在心中提醒自己,阿娘惨死,灭门之仇还未得报,她深知自己不再是别岑谷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如今这世上,她能信任的只有她一人。

    她不会再开怀放肆大笑,也不会再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她将所有时间都用来练武。即便她在心里感谢颜易,可同样,颜易对她来说也是危险的存在,她时刻小心,处处提防,也知道颜易暂时还没有想要她的命。

    对于沐云浅的打量,颜易默默与之对视,深邃的眼中看不清情绪,可眼底却隐隐有失望一闪而过。

    僵持了片刻,才见颜易递过手中字条。

    这段时间生活在上魔峰,与颜易朝夕相处,在处理门派事物上,颜易也从不隐瞒于她,见到这告急字条,沐云浅心中已然明了。半晌,沐云浅才勾起粉唇,冷笑讽刺道:“看来你的上魔峰有了异心之人!”

    从青谷离开之时,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命不久矣,这段时间,她留在上魔峰,从未下过山,又如何会有人知道她还活着?

    上魔峰中,除了颜易千挑万选,所被信任的帮众守卫外,服侍之人皆是哑仆,既定范围内,想寻得此人,

    倒也不难。

    听闻此言,颜易眼中尽现阴鸯,只见他猛然站起身,阴沉的面容,直奔沐云浅走去,大手钳制住沐云浅的手腕,居高临下,咄咄逼人道:“我上魔殿之人,岂容你胡乱猜测?”

    “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沐云浅微怔,随后好似漫不经心的出声。

    “各派损我分舵据点,无数帮众因你死伤,你居然还在这里挑拨离间?沐云浅,本尊陪你玩了这么久,你不会不清楚本尊寓意何为吧?”

    沐云浅蹙了蹙眉,神色间顿现恍悟,将视线从颜易脸上移开,依旧固执着:“我早说过,那日月追魂刀的下落,我并不知道!”

    话落,不顾颜易大掌的钳制,沐云浅径自甩开他的手,面色中是一如既往的沉凉,抱着小雪转身朝着听风阁走去。

    身后传来颜易凛然的声音:“沐云浅,本尊劝你别不识好歹!这半年来,本尊给你下的毒,已经深入骨髓,饶不得你有异心。别以为你不说出日月追魂刀的下落,本尊便拿你没办法。司寒,将听风阁给本尊封了,她若一日不说,便一日不许给她吃食,本尊倒要看看,是她嘴硬?还是她骨头硬?”

    颜易怒吼过后,转身朝着另一侧拂袖而去,背影凌冽,透出决绝…

    本以为据点被毁,颜易只是一时恼怒,牵怒于沐云浅而已,却未曾想,从那日两人一番争吵后,颜易竟真的将沐云浅关在了听风阁。

    听风阁外皆由武功高强之人把守,别人进不去,沐云浅也出不来。别提再像往常一样自由出行、习武练剑,就连一日三餐也不再供给,大有沐云浅不交待出日月追魂刀的下落,便以此僵持下去的趋势。

    一连三日,沐云浅不开口,颜易也不去探

    望。

    生活好似恢复了平静,颜易每日忙忙碌碌,仿佛沐云浅从未出现过一般,看上去与以往无异,只有司寒清楚,随之消失的还有这三个月来,主子唇角常伴的笑意。

    窗外,月淡星稀,清辉微凉。

    餐桌上摆着金丝盘盛装的八色素菜、四种主食,已经被侍从中端上来,送下去,不知热了多少次?

    扫了眼负手而立的锦玉身影,司寒终于沉不住气,抬步上前,试探着开口:“主子,现在准备用餐吗?”

    不知已经问了第几回?也不知颜易相拒了多少次?司寒只记得,之前主子陪着沐姑娘练武时,每日早早用餐,还经常嘱咐厨房做药膳给沐姑娘调理身子。

    如今,不管是清粥小菜?还是山珍海味?颜易似是都食之无味。不知是在为各分舵烦心?还是其他不能言说的原因?眉心紧锁,似是在极度压抑

    着什么情绪?

    颜易被打断了思绪,淡扫了司寒一眼后,终于转身走回餐桌前,朝着司寒示意:“坐下,陪我喝两杯!”

    司寒也不忸怩,落落大方坐在颜易身旁,拿起酒壶先给颜易倒了杯酒,试探着道:“主子,已经第四天了,再如此下去,沐姑娘的身子,恐怕…”

    余光触及到颜易陡然变冷的眸光,令司寒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被尽数咽回了腹中,才刚斟满,便见自家主子拿起玉杯,与他的杯子轻轻碰撞后,一饮而尽。

    司寒也不再犹豫,将玉杯之中的浆液喝了个干净。

    “若她识趣便也罢,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本想多陪她玩些时日,不曾想各分舵竟受此牵连,这次不说出日月追魂刀的下落,便让她命丧于此也无妨!”

    话落,颜易一把夺过司寒手中酒壶,自斟自

    饮起来,不一会儿,清明的眼中便染上迷离。

    正在尽兴时,壶中竟再也倒不出酒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颜易将酒壶掷在地上,朝着门外吩咐道:“来人,再给本尊上酒!”

    见颜易如此,司寒欲言又止,却也没有多言,只是陪着一起饮酒尽兴。

    前殿中,两人把酒言欢,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而听风阁内却略显凄凉。吱呀一声响,门被从外面推开,打破了听风阁内的平静。

    此时,沐云浅端坐在床榻边,虽三日未进食,沐云浅却依旧面色红润,双目紧闭,静心修炼颜易传给她的心法。

    听到有人走进来,沐云浅还以为是颜易谴人来向她寻问日月追魂刀的下落,刚想开口重复着同样的回答,却听到完全陌生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小心翼翼,刻意压低传来:“姑娘,小人相救来迟,还请姑娘快换下这衣服,随小人离开这里!”

    离开?

    沐云浅睁开眼睛,打量着面前穿着弟子服饰的男子,见他眉清目秀,相貌斯文,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华。沐云浅不为所动,依旧坐在榻前,眸光清冷,心中思量着颜易这又是在演哪一处?

    似是看懂了沐云浅眼中的疑惑,那男子急切的再次出声:“小人名叫朱新知,曾有幸得沐谷主医治才侥幸活命,得知姑娘是沐谷主遗孤,早就想救小姐离开,可一直苦无良机。事不宜退,请小姐快随小人离开吧,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朱新知?”

    虽然这些年,阿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谷游历,治命救人,造福百姓,这事不假,爹爹与阿娘便是如此相识的。

    但通过这三言两语,还不足以令沐云浅信赖,只见她满眼警惕与防备,终于狐疑着挑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