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急着离开他出宫去,现在倒觉得就这样待在他身边也不错。
司琴说得不错,女人果然是善变的。
“你不是怕我死了没人管你?可别到时候后悔。”他轻声打趣。
云千千红着脸道:“我复活这么久,魔珠一次都没有发作过,想来已经不碍事了,以后你也可以不用那么累,只要压制住魔珠不让它出来就好。”
每次看到他脸色苍白的样子,云千千总有种错觉,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死在她身上。
如果替她拔除魔珠是需要用他作为代价的话,那就让她永世做个怪物好了。
人间虽好,但不如他好。
听着她的心声,神无月摸了摸她的头,淡漠的脸上露出些许欣慰。
小怪物能替他着想,真是难得。
只是……那件事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了,除非破关出局,否则他们两人都会死。
但那本身就是个残局,又怎么破局?
他笑了笑,笑意很浅,冰凉的手指轻轻描绘着她的眉眼,似乎想将她的容貌刻在心上,良久,才道:“等出了林子改水路,我跟你坐小船先走,南下一片好风光,到时,你可以好好看看,觉得哪里开店好,我们就在哪停下。”
“不去灵山啦?”
“要去,不过不耽搁沿路看风
景,难得出来一次,不能让他们扫了兴。”
就当是留下一点回忆也好,他也想跟她一起过过那种普通人的生活,人们口中的神仙眷侣,不知是不是他们这样?
神无月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但是……心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
云千千之前还担心他能对付胤忘川跟大师姐,现在看他一片淡然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顿时安心不少,乖乖地偎在他怀里,任由他替她捋着长发。
第二天雪下得大了些,老林里的雪足有一尺厚,鸾仪不宜前行,只能就地扎营,再住一天。
云千千一早知道不必赶路,便安心睡了个懒觉,一直到午时才起床。
神无月没出去,穿了件墨色长袍,待在帐篷里处理公务。
早上来了几只信鸽,都是宫里的要务,王福不敢耽搁,立刻就送了进来。
神无月出宫时把后宫交给丽妃,前朝诸事交给周廷业,周家的权势几乎涵盖了整个前朝与后宫,云千千虽不懂政务,可也明白这不是明智之举。
早上王福送信进来的时候,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神无月则慢慢披衣下榻,还不忘替她掩上床帐。
相较于王福的紧张,他淡定多了。
他们在那边小声谈话,云千千睡得迷迷糊糊,也
听到一句半句。
放权本来就冒险,出事也是意料中事,并不意外。
云千千以前一直听说神元帝暴君暴政,野心勃勃,坐江山是他的抱负,可是她在他身边一路看下来,倒觉得他对江山没什么野心,更像是完成某种任务似的,总有种漫不经心的样子。
“左相大人召集幕僚在私宅议事,其中还有……傅家那个继子。”
“傅元朗?”
神无月语带轻蔑,“他饱读诗书,比起那些迂腐老臣要开化不少,只是……小家子气了些,左相要扶持他,只怕只能暂时堪用,日后还会被他拖累,聪明些,就该不留后患,必竟傅家的权势也是不容小觑的。”
王福笑得比哭还难看,忿忿道:“都这个时候了,陛下您还有心思替他们着想,按奴才的意思,这些逆臣贼子,竟敢趁您不在密谋造反,就该杀头,您已经在替他们谋划了,为何连这一年半载都等不了?”
一年半载?
云千千手里罐子掉在床上,几颗红色的灵珠滚出来。
吧嗒!
帷帐里传来一丝细碎声响。
神无月看他一眼,王福即刻噤声,躬身退下。
神无月来到床前,掀开帐幔,云千千正拿着他装灵珠的铜金罐子,一个个把灵珠往里塞。
只是没
想到这东西也认主人,她刚才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罐子打开。
谁知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就洒了。
这会被神无月人脏并获,有些尴尬。
“呵呵……”
她冲他笑了笑,“你在罐子上下了咒吗?我怎么打开关不上?”
“别碰。”神无月一把捉住她捡灵珠的手,自己动手把床上那几颗灵珠捡起来放回罐子里,盖上盖子,又拿起一旁的帕子给她擦手。
直到,灵珠上的粘液一点也不剩才放开,将沾污的帕子随手扔进火盆里。
云千千见他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以为是自己乱动他的东西惹他不快,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灵鸟饿了,想喂它……”
她刚才醒来后,本来想叫司琴进来侍候梳洗,可是听到他跟王福在外面说话,一时不知能不能打扰,只能先在床上逗鸟。
灵鸟这两天没什么精神,神无月又有几天不喂它。
云千千善心大发,想要喂鸟,结果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神无月一直把铜金罐子收好,才开口道:“灵鸟只是长得乖,内里坏得很,欺软怕硬,最会攻人心,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乱逗它,还有,这罐子别再碰了,这些东西有邪秽,你现在灵力不够,被那
些东西缠上就不好了。”
“哦……”
云千千乖乖应道。
神无月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缓和下语气道:“饿不饿,我让司琴送吃的进来?”
“我想沐浴。”
出门在外不方便,她已经几天没沐浴了,每次都只用热水擦洗,身上有点难受。
神无月想了想,到那边取过她的衣服,替她穿上。
云千千道:“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沐浴吗?难道你要让司琴烧水在营帐里洗?穿衣服,我带你去个可以沐浴的地方。”
云千千听说可以出去,立刻变得欢快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围上斗篷,跟着他一块出了营帐往外走。
路上碰见司琴端着热水进来,神无月道:“我带娘娘出去一会。”
“哦……是。”
司琴后退两步,听着两人脚步声走远了,仍旧心悸不已。
侍候主子这么久,跟神无月也是时常见面,可不知为何,她还是很怕他。
一直到他们出了营地,司琴才直起身,端着热水慢慢往营帐走。
“司琴,陛下又带娘娘出去啦?”
一个宫女凑过来打招呼,司琴扯扯嘴角,懒得跟她多说。
“陛下跟娘娘可真恩爱,连路上也……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咱们宫中就要添小皇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