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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椿龄无尽期

    陶景言根本接受不了,什么小狗儿,什么龟寿!

    他完全不能接受身边人要么叫清沂,要么叫章华,要么叫怀瑜,而他叫龟寿!

    可是大哥和爹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陶景言往旁边看去,就看见祁云昭一手握拳虚虚放在嘴边,唇角绷直,微微颤抖。

    “你敢笑就完蛋了。”陶景言警告他。

    祁云昭不笑了,情绪控制得很快,马上就义正言辞道:“咳咳,本王觉得,这几个都不错,但是是不是应该问问陶二公子的意见?”

    瑞王也在一旁附和:“是啊,陶二公子他有学问,说不定能想出来一个好的呢?”

    陶景言非常坚定:“反正不叫龟寿!”

    陶隋写了几句话,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事情原委,众人便只能在这里等着了,陶景言这才注意到和众人有一些格格不入的瑞王殿下。

    原因无他,陶家父子是武将,祁云昭功夫也不错,几人身上都穿着轻甲,只有瑞王殿下身上没什么重物,和他们站在一起,又没有像陶景言和顾岚一样裹得像个球,在这里格外正常,所以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陶景言朝他看过来了,对他微微一笑。

    “瑞王殿下今儿怎么想着来这儿转上一圈儿了。”陶景言说,“这军营里全是刀枪剑戟的,万一哪下不仔细伤到了殿下贵体,那才是罪过了。”

    “左右闲来无事。”瑞王说,“陶老将军出京后,不知何时还会再回来,想着年幼时老将军教皇子们排兵布阵,总是怀念起那时候的时光来。”

    “是么。”陶景言好像没想起来,看向他爹,“我那时候太小了,应当是不记事。”

    “嗐,那时先太子瞧你们几个孩子成日里门外书房,担心你们憋坏了,让我以教学的名义带你们去马场撒欢儿罢了。”

    陶隋摆摆手,“那都是往事,往事了。”

    “是了,如今皇兄已……可不就成了往事。”瑞王语气怀念,“只是想来,五弟由先太子一手带大,想必比我更加怀念吧。”

    祁云昭眸色一冷,正准备说话,就听陶景言站在他身前开始叨叨:

    “瑞王殿下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先太子殿下是长兄,自然是对每个弟弟都一视同仁的,瑜王殿下也自不会只尊敬先太子,不尊敬别人,难不成就因为先太子殿下年幼之时没能照顾好您,您就不怀念了吗?”

    瑜王殿下勾了勾唇角,见陶景言看他,又抿了抿嘴,一副受尽委屈伤心欲绝的样子。

    “本王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今时过境迁,变化竟然这么大。”瑞王笑道,“曾经那个一会躲在太子殿下斗篷下面抹眼泪的小孩儿,如今竟然也能插手国事了。”

    陶景言又把头转了过来,像一个战士一样昂首挺胸道:“那是自然,瑜王殿下是皇子,既受万民供养,便自然要为百姓做些实事,不然拿着百姓的钱,却纵情享乐,花的那不叫俸禄,叫民脂民膏!”

    瑞王听着脸都绿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瑞王无心政事,只顾着纵情山水,反正一个皇子钱也够花,只要不参与争储,只要不随便站队,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有了。

    皇子不同于公主,公主无论多么尊贵,都逃不了要嫁人的噩运,不是去笼络大臣,便是送去异族和亲,皇子不同,他只要好好活着不作死,日后再领一块自己的封地,大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陶景言这是拐弯抹角地骂他不务正业吃白饭了。

    “陶小公子何必如此锋芒毕露,本王只是怀念往昔。”

    陶景言也是微微一笑:“我也没说什么啊,瑞王殿下多心了。”

    瑞王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连发作的由头都没有,更何况他今日来也是有目的的,如若真的把陶景言得罪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陶景言藏在袖子下的手偷偷地捏了捏祁云昭的指尖,一副“别怕哥罩着你”的表情。

    瑞王又扬起来笑脸:“是本王说错了,陶小公子莫要见怪。”

    “没关系,瑞王殿下,我刚才也没有别的意思,您不要多心。”

    瑞王:“……”

    瑞王实在待不下去了,起身说自己出去散散心便离开了营帐,祁云昭还在低着头和陶家父子商量行军路线。

    陶景言靠在椅子上懒羊羊地摆弄着手里的剑。

    祁云昭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叮嘱道:“你小心一点,这剑很快,别伤到你。”

    话音刚落,就听陶景言“哎呀”一声,皱巴着一张脸,举起两根血淋淋的手指。“我不是成心的。”

    祁云昭:“你不是成心弄伤手指的。”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在他的伤口上撒药粉,一小口一小口吹着。他说:“你是诚心想气我。”

    送消息的是陶隋养得鹰,如果快的话一个时辰就能收到回信,结果陶景言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晚上顾岚把药都煎好了,回信还没有来。

    “小豚儿,喝药了。”顾岚逗弄他。

    陶景言马上跳起来哎呀咧嘴道:“你再取笑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岚放声大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陶龟寿,请你喝药。”

    陶景言无从反驳,抄起来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刚把药碗撂下,就听见帐外传来一声鹰叫,都不用人催,陶景言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陶隋将那鹰爪上的竹筒取了下来,他颠颠儿地跟上去,一进屋子,陶景安也围了上来。

    在父子三人的瞩目之下,陶隋展开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椿龄

    “这字好,这字好啊。”陶景安欣喜道,“人说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这可比乌龟活得久多了。”

    “哈哈哈……”陶隋看上去也挺满意的,“不愧是章华,这字也取得文绉绉的,咱们这种武夫自然是比不上的,阿言,你来看看这个字,这……”

    “扑通!”

    父子二人猛地一回头,却发现原本一直没说话的陶景言已经是倒在地上,面色惨白,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