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代替品而已,娘娘何必忧心?如今娘娘这个正主回来了,她若是识相的话,就该自请下堂。”绿儿倒是没把那个慕千璃放在眼里,她可是见识过自家小姐的手段,当年还在南朝的时候,帝都上下多少人爱慕世子,可最终只有自家小姐成功入了世子的眼。
“绿儿你想的太简单了,慕千璃可以随意打发了,北堂家和金麟台那是可以随意打发的存在吗?论筹码,慕千璃手上的并不比哀家少,要她主动让位谈何容易?”
提到这个占了她位置的女人,林初燕脸色有些不悦。
在有些人心里,她的东西哪怕不要了,那也是属于她的,别人不准碰。
而林初燕就是这种人。
容湛便是林初燕的东西。
“其实哀家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若慕千璃是个识相的,好相与的,哀家不介意她留下来,只是……”
林初燕虽然没见过慕千璃,但这些年时时刻刻盯着战王府的动静,早就还在东锦的时候,她便早早的关注慕千璃这个女人。
早在踏足南陵之前,关于慕千璃这女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早早的烙印在她的心里。
“绿儿觉得这倒不是有多少筹码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要看世子的心在谁身上。世子心里装着谁,谁便是赢家。再者,金麟台是厉害,可终究只是杏林中人,于朝堂政局上没有半分势力,以后世子是要做九州天子的,他们根本帮不上世子的忙。可娘娘不同了,娘娘手上可是捏着东锦一国,以一国作为嫁妆,如何选择还用说吗?”
绿儿说着,不过见林初燕神色依旧凝重,不禁低头沉吟片刻,又说:“不过娘娘真要是担心,奴婢倒是有个法子兴许可行。”
林初燕眉毛一挑,来了兴趣:“什么法子,你倒是说说看!”
“绿儿听闻北漠四皇子对慕千璃是爱慕已久,甚至不惜推迟与晋阳郡主的婚事独自前来南朝,娘娘要是能与他合作,想必是事半功倍。”
林初燕皱了皱眉:“你说的是那个元四?”
“正是!”
林初燕心里却不容乐观:“元四此人诡计多端,与北漠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而且元四并不傻,不会上当的。”
“这可不一定,所谓色令智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得到慕千璃,他定会与娘娘合作的!”绿儿持不同意见。
林初燕思索了一番,方道:“这件事容后再说,还是先看看云庭峥这边准备怎么做,不过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去通知灵霄,让他好好跟元四熟悉熟悉。”
“是,绿儿这就去!”
慕千璃在战王府一觉睡到大天明,殊不知这一夜过后有多少算计在等着她,当然就算慕千璃知道林初燕的存在,还是会继续睡她的大头觉,毕竟世子爷的烂桃花自有世子爷自己去掐,她何必累死累活,自找苦吃呢!
日晒三竿,慕千璃缓缓睁开眼,旋即被吸入一片幽暗深沉的宇宙。
还没反应过来,先她一步醒来的世子爷便在她唇上偷了一个香。
慕千璃一愣,随后不高兴的板起小脸:“你刷牙了吗?”
容湛低低的笑,对于慕千璃一如既往的煞风景,他已经习以为常。
容湛的墨色长发披散在精致的绣花枕头上,袍泽松散,慵懒而迷人。
此时单手支着脑袋,一脸餍足猫儿似的瞅着她。
黑眸就跟山泉水冲刷过的鹅暖石一样,光滑细腻,太阳一照,比钻石还善良。
他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瞅,淡漠的黑眸中涌动着岩浆,原本浅淡如薄樱的唇像
是被浓墨重彩修饰一番,水润又可口。
慕千璃为微微瞪着双眼,容湛澄澈的目光中倒影着自己不施粉黛的蠢样。
视线有一瞬间的移不开。
见她看自己看了失了神,容湛眼中笑意加深,袖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撩着她本就不坚定的心弦。
“夫人这是在邀请为夫吗?”世子爷的嗓子沙哑而低迷,灼热的气息丝丝缕缕钻进她的脖颈。
痒~
慕千璃缩了缩脑袋,险些没顶住这攻势
“……”
容湛呵呵一笑,刹那间冰雪消融,百花盛开一般。
慕千璃心脏一突,浑身的细胞蠢蠢欲动了起来。
谁说只有女子才能千娇媚的?
“可惜了我们都有伤在身,不过夫人执意相邀,为夫也只能舍命陪夫人!”
手指轻轻一弹,褪去的却不是慕千璃的衣服,而是他自己的。
原来远山高耸于云雾之间,这会儿风吹雾散,山峦叠嶂,郁郁葱葱,风景那叫一个惊艳。
慕千璃有些Hold不住。
一早上就来这么刺激的,身子抵抗不住好吗?
闭上眼,深呼吸,再睁眼,慕千璃已经平静了许多。
手指一戳,将挡在面前的容湛推开,坐起身来。
“边儿玩去,想要侍寝,请先跟本世子妃的秘书排个号。”
“秘书?是文书的意思吗?”世子爷有些懵,“本世子怎么不知道夫人身边多了个文书?”
“汪!”元帅大爷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的。
威风赫赫的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两人,咧开嘴角笑的格外灿烂。
“汪汪!汪汪汪!”不好意思,正是区区在下。想爬床献媚,先问爷同不同意。
慕千璃伸手摸了摸元帅狗子毛茸茸的脑袋瓜子。
“你也可以叫他经纪人。”
容湛见此,不由眯了眯眼睛:“你确定它是……人?”
慕千璃斜眼扫了他一眼:“禽兽负责禽兽,那不是正好?手再乱摸,相信我,这辈子你再也没有做禽兽的机会!”
容湛偷摸被抓,索性大方的偷个香,满脸惆怅:“这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床下撒娇媚的元帅狗子适时地抬起狗头,龇牙嘚瑟:没错,俺就是那条狗!
“元帅,你说你是准备四条腿走出去,还是被人抬出去,或者一辈子都不出去?”容湛眯着眼睛,笑容比花儿还灿烂。
元帅狗子感觉到背上传来一道凌厉的视线,忍不住颤抖一下。
卑鄙,无耻。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汪汪汪!”
俺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俺有慕千璃牌天然护衣,刀枪不入,水火不容,特别功能——专制容湛!
“你想对本世子妃的狗怎么样?”慕千璃眯着眼,凶狠狠的问道。
“哪里,本世子可什么都没做。”世子爷连忙表示冤枉,不仅如此,还伸手摸了摸元帅的狗头,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不错不错,你们世子妃调教的好,但愿你能一直有骨气下去!”
元帅正享受着主子难得的抚摸,冷不丁一抬头,对上主子目光,瞬间从主子的眼神中察觉到某种危险的气息,下意思的想撒腿撤,可惜晚了一步。
只见世子爷长袖轻轻一挥,元帅那肥硕的身躯咻的一下便飞了出去。
慕千璃听到噗通一声,似有水花四溅的声音,联想到外面布景,想来世子爷给元帅狗子选择的落脚点是院子里的小池塘。
只是这天寒地冻的……
慕千璃忍不住打了寒颤,好冷!
不过现在她可没心思管元帅狗子的死活,面色凝重抓起容湛的手,把起脉来,见他脉象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一抬头,
对上容湛满是笑意的脸,脸刷的沉了下去。
“不是让你一年内不准动用真气的吗?你想找死,本世子妃不介意现在送你一刀!”
被媳妇担心的,世子爷顿时得到无尽的满足。
就连媳妇儿的骂声都觉得无比的动听。
伸手一拉,将媳妇拉入怀中,真是又香又软。
“放心,本世子还想睡你一辈子呢,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慕千璃挣扎的就要起身,结果刚动了动身子,就听到他突然哎呀一声,慕千璃以为牵动他体内的余毒,连忙停下动作。
“怎么了?”
容湛仰起头看她,一脸无辜:“撞到腿了。”
“哪条?”
慕千璃:“……滚!”
容湛:“一起?”
慕千璃压着自己的暴脾气,真想撕了他这张脸。
“闭嘴!知道冷,丢狗的时候不会注意点?窗户砸开那么大窟窿,修起来又是一笔费用。”
这个败家男人,伤的那可都是她的钱。
“嗯,元帅太败家了,回头扣他几顿伙食,用来修缮窗户。”
慕千璃:“……”
慕千璃简直刷新了对这男人的认知。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骨骼清奇的一个,简直无耻出新境界。
“脸是个好东西,多少给自己留点。”慕千璃无奈的叹息一声,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需要。”说着大手一揽,将慕千璃压在身下,一眨眼,“阿璃,听说寻常夫妻都是早起思H欲,坦荡识真心,我们也来坦诚相见吧!”
慕千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男人怎么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别闹,你身体里还有毒……”
慕千璃捂额叹息。
锁心余毒还存留在身上,他却要办事儿,他这是准备找死吗?
有个这么不省心的丈夫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嗯,你身上也有伤!”世子爷点点头,但是不影响世子爷动手动脚,撩开慕千璃身上的薄衫,轻轻碰了碰她胸口的伤口,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慕千璃见此,只当他打消那胡闹的想法,不禁松了一口气。
须知人家夫妻翻滚只是享受生活,顶多累点,他们却是在玩命。
结果下一秒就听世子爷又说:“所以你配合一点,本世子会避开伤口的。”
配合点……
慕千璃的脸瞬间黑了。
慕千璃不由头疼,看来自己手段还是太温顺了,果然还是一巴掌拍飞他最适合。
刚想这么做,慕千璃的手来到他的身后,轻轻一碰,满手的汗水。
慕千璃不由一愣,看着打开的窗户,不时有冷风传来,这屋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了?
随后意识到什么,慕千璃脸色变了变。
伸手一摸,果然,容湛体内锁心余毒发作了!
只是这男人习惯隐忍,为了不让自己发现所以故意惹恼自己。
一念及此,慕千璃默默收回了想要踹出去的脚。
“嗯,都听你的。”
下一秒,慕千璃突然变了脸色。
狠狠的瞪着这男人一眼,立马离开两人的距离。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容湛你是快三十,不是快三岁,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种时候你要找的是大夫,不是女人!”
慕千璃挣脱他的怀抱,利落起身,锁心这种毒算是九州大陆的特产,她了解的不是很多,所以锁心发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过她不知道,还有北堂家的人。
结果慕千璃一只脚刚碰到地面,下一秒又被容湛拽上了床,紧紧的锁在自己怀中。
慕千璃挣扎,却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松手,我要去找外公。”
容湛摇头:“不要,我不需要大夫,只要你!”
“可是我对锁心也一知半解,最重要的是,锁心是封锁七情欲之毒,我在这里真的好吗?”
容湛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唇:“在本世子眼里,你慕千璃便是这世上最强烈的毒,你,本世子都没畏惧过,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锁心!别想走,你慕千璃的位置只能是我容湛的身边!”
容湛霸道的昂着脑袋,眼神无比的坚定。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紧紧相拥着,慕千璃可以感觉到他的颤抖,心不由抽了起来。
突然间从心底窜起一股无力感。
在这个没有任何设备的时代,她的一身医术根本毫无用处!
紧紧的抱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千璃被一连串细腻的吻唤回神智,察觉到容湛要干什么,慕千璃不由一愣。
“你……”声音卡在喉咙口!
“我发现一个有效的止疼方法,不过需要你的帮忙!”容湛眸中星光熠熠,特有的低迷嗓音像是吸铁石一般,让慕千璃情不自禁的靠近,坠入他布下的迷情之网。
“什么方法?”
容湛在她的唇上又偷了一个香:“就是这个,以毒攻毒,以情驭心,额……以你止痒……”
慕千璃:“……”
慕千璃眉头拧成麻花。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一身清凉。
世子爷瞬间化身吃人猛兽,将她生吞活剥了。
冷风自窗口呼呼往屋里钻,慕千璃却感觉到一丝冷意。
容湛是真的累了,趴在她的身上很快进入梦乡。
慕千璃也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偷偷摸上他的脉搏,那近乎静止的跳动让慕千璃的心蒙上一层阴影。
一股惆怅和恐慌在心头弥漫……
连日来的风雪已经停了,久不曾见到的阳光像是刚睡醒一般,懒洋洋的挂在高空。
慕千璃悄悄出了屋子,雪开始融化,滴滴答答,从屋檐滑落,像是一条水帘一般。
慕千璃直接去了北堂正的院子。
此时自家那外公穿着松散的袍子,精神抖索捣鼓着他从金麟台带来鸳鸯藤。
见慕千璃来了,立即兴致冲冲朝她招手。
“璃儿快来瞧瞧,这角落里的鸳鸯藤本以为离了云州的水土,活不成了,没想到今早雪停了,它不但熬过风雪,还开了花。”北堂正头发全白,可面上却精神抖索,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
慕千璃走上前,果然就见墙角处几朵小小的金银花冒了头,金银相加,让这黯然只剩一色单调白的冬季熠熠生辉。
只是……
“先前瞧着他的藤蔓已经枯死了,它不想着怎么让自己多活几日,反而把力气用在开花上,花开花落终有时,花落之时怕是它也活不了了。”
慕千璃也觉得很神奇,毕竟这边的土壤并不适合种植金银花。
只是使劲浑身力气就为了开这么一朵小花,慕千璃真的觉得不值得。
北堂正捋着胡须,一脸慈爱的看着的慕千璃:“老夫倒是不同意你的观点,与其做些垂死挣扎,倒不如让自己活的更精彩一些,对这株鸳鸯藤来说,在灿烂中死去比腐朽中活着更有意。”
慕千璃挑眉,目光自那株金银花转移到北堂正的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探究:“外公你这是在说花呢,还是在说人?”
北堂正淡然一笑,弯身摘下一朵金银花,放在慕千璃的手中:“花也好,人也好,又有什么区别!他们既然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旁人还是不要插手的比较好。”
慕千璃看着掌心中的笑话,若有所思,人似花,他的意思难道是阿筹也像这朵花一样已经濒临死亡了吗?
这个想
法让慕千璃的心变得十分沉重,难道真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阿筹的身体已经……
不,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外公,难道就没有法子救这朵花了吗?”
“璃儿,宿命之所以称之为宿命,就是因为它无法改变,这鸳鸯藤的根茎早已在来帝都的路上便枯死了,哪怕老夫怜惜它将它移栽到盆栽中,浇水施肥,细心呵护,可它还是一日比一日的颓败,天意如此,有时候是人力不可及的。
而外公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它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回到它自己的土壤里,任由它自由生长。”北堂正脸上是历经风霜后无奈何淡定,,“该放手的时候不放手,强行插手这花的人生,只会加速它的死亡,我们必须承认,人是斗不过天的。”
“不,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慕千璃抱起那盆金银花,它被北堂正细心养在屋子里,不但不开花,反而枯萎,最后丢在冰天雪地里反而开出生命的精彩。
“外公,古人常常以花喻人,但是人终究不是花,花也不可能代替人。璃儿生来便是贪心,我要的不仅仅是一时光辉灿烂,我还要这话活着,年年岁岁花开繁华,紫藤环绕,永不败落。”
北堂正皱了皱眉:“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在我没有放弃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我不信天,更不相信命,但是我相信自己!我会救活这盆金银花的,外公你就拭目以待吧。”
说着,慕千璃朝北堂正拜了拜,抱着这盆金银花离开。
北堂正看着她虽然纤弱,却异常坚毅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希望真能如你所说。”
没有人不喜欢好花常开的。
慕千璃抱着那株金银花出了战王府。
“青瓷,你去容伯将全城最好花匠招来。”
慕千璃虽然撂下狠话,但是也知道轻急缓重。
南宫恒为了救她,被废帝刺伤。
他那身子本就受心疾困扰,如今再沾上毒,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两位舅舅和北堂皓云在那儿,慕千璃还是放心不下。
“是,青瓷这就去!”青瓷恭敬的点头。
慕千璃上了马车,很快进了宫。
宫人们立刻领着她前往南宫恒的紫极殿。
香坠一直留在宫里伺候着,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眼眶红红的,见她在,立刻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来了,你快,你快救救殿下吧。”
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情况不妙。
进了屋,花皇后守在床边,眼眶红红的,脸上难掩疲容,看到她的时候,神色颇为复杂。
而南宫恒躺在床上,面上一片死灰,隐隐泛着紫黑之气,尤其是唇上,特别明显,可见他身体里的毒还没解开。
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那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另一边,北堂皓云冷着一张脸正忙碌着,连慕千璃进来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慕千璃靠近一看,惊讶的发现南宫恒胸口出现一个大的空洞,伤口四周的肉竟然开始腐烂,有黑血止不住的流出来。
慕千璃眼尖的发现,那片腐烂肉色中隐隐有什么活物在蠕动,那东西所到之处,南宫恒原本完好的肌肤上就蒙上一层紫黑色。
北堂皓云正以银针封锁那些东西的路线,不让它流窜到南宫恒周身,并试图将它封死在烂掉的肉之中。
只是那东西生命力太强盛,北堂皓云的金针能控制得了他一时,却控制不了它一世,一旦不能从根本上解毒,不出多久,那东西就会挣脱封印,流窜到南宫恒的四肢百骸,到时候天神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