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医凰妃》 二月二,龙抬头,风和日丽,古黄历称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可此时南朝三皇子门口却沉浸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呜呜,小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嘤嘤的哭声吵得慕千璃不得安宁。 “滚,别在我的坟头哭,脏了我的轮回路!” 啪! 强而有力的巴掌瞬间将丫鬟香坠儿打蒙。 “小……小姐……” 小姐?我还少爷呢! 不知道二十一世纪小姐少爷不能乱叫的吗? 慕千璃微微动了动,这一动,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火辣辣的疼,周身更像是被车子来回碾压一般,每动一下那都是摧古拉朽的剧痛。 慕千璃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伸手一摸,却摸到一片濡湿。 血…… 慕千璃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死了吗? 再抬头看向四周,下一秒傻眼了。 眼前这洋溢着五毛钱特效的古装大剧现场是几个意思? 难道说现在阴曹地府也与时俱进,流行古风吗? 慕千璃正一脸懵逼,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阴沉凉薄的男声。 “贱人,你以为寻死觅活本皇子就会放过你吗?淫妇慕千璃不知羞耻,与人私通,杖毙!来人,给本皇子狠狠的打!” 那声音 冰冷的似来自九幽深处,夹带着浓浓的恨意扑面而来,慕千璃不经意对上一双渗人阴鸷的眸。 眼前男子面色阴沉如墨,五官倒是精致的很,周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精致的喜袍,可浑身上下却没有半分当新郎官的喜悦。 慕千璃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同样一身凤冠霞帔,红的刺眼。 慕千璃呆愣的功夫,三五个家丁手握着手臂粗细的木棍已经将她团团围住了。 “不要!”呆愣中的香坠突然回过神,扑倒慕千璃的面前,“我家小姐可是国公府的嫡女,圣旨御赐的三皇子妃,你们不能这样草菅人……啊……” 香坠未说完,一记棍棒便已经落下。 惨叫声响起。 “哪里来的贱丫头,三皇子面前也敢放肆,活腻了。” “啧啧,这丫头倒是忠心的很,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主子。” “谁说不是呢?这慕四小姐也是可怜,大婚当日被人退婚,我要是她,不如死了算了。” “可怜是真可怜,可恶也是真可恶。她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就凭她这个貌丑无盐、乡野长大的泥腿子也敢觊觎六皇子?竟然敢在大婚之日跑到六皇子府门前闹 事,谁不知道六皇子风华绝代,是内定的皇储,就凭她,也配!” “也不怪三皇子如此震怒,被人强塞了弟弟不要的女人不说,大婚之日新娘还跑到弟弟家门口诉衷情,这绿帽子戴的也是没谁了。” ……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慕千璃的耳朵里,刹那间,一串串不属于她的记忆钻入脑海中。 折磨的她头疼欲裂。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只是不知道,明明你才是受害者……” 香坠见慕千璃捂着脑袋满脸痛苦,连忙爬了回来,试图安慰对方,可刚碰到对方,就被人一脚踹开。 眼见着一记大棒对着慕千璃就要当头落下,香坠大叫:“小姐!”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原本捂头的慕千璃猛然抬起头,目光一变,瞬间犀利如刀刃。 “滚!” 也不知道慕千璃是怎么出手的,就见原本朝她挥棒的人飞了出去,重重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众人哗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目光惶恐的盯着缓缓从地上爬起了红衣女子。 此时的慕千璃,身上、脸上、腿上全都是血污,和墨色长发混合在一起,交错纵横的贴在脸上,整个人就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慕千璃接受了这身体的记忆。 原来自己不是死,而是穿越了。 她的魂魄穿越到南朝国公府四小姐“慕千璃”的身上。 这个“慕千璃”生母早亡,生父是个白眼狼,生母死后立刻攀龙附凤给她娶了后妈,身为嫡女,她却被人丢到乡野十年,好不容易回到家,又各种受到后母姐妹的欺负,以至于养成唯唯诺诺,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包子性子。 无权无势,无才无德,再加小时候生了怪病,毁了容,无貌。 妥妥的五无嫡女,全能废物。 可偏偏这样的人却自小跟才华动九州的南朝六皇子南宫城有婚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给她招来更多的灾难。 “慕千璃”这人性格虽软,但也像一般少女一样心怀爱慕,她心里爱慕六皇子,一心隐忍,只等长大后能够嫁给心爱的人,彻底逃离这种人人欺压的生活。 然而南宫城却为了慕千璃的妹妹慕千雪退婚了,不仅如此,皇家觉得有愧,还将她赐婚给死了三个正妃的杀人三皇子南宫墨。 “慕千璃”不愿相信南宫城会这么对她,在大婚之日趁机逃到六皇子府,希望找南宫城问个明白,结果等待她的却是闭门 羹。 她爱了多年前的男人亲手将她送回了三皇子府。 可三皇子南宫墨如何能放过她? 多年希望一朝被摧毁,一腔爱恋全都付了流水,“慕千璃”一头撞死在门口的石柱子上。 “慕千璃”是自杀,但其中却有无数双手在推动。 慕千璃不急,既然她成为了这位慕家四小姐,那么那些欠她的、辱她的、伤她的人都得洗干净脖子等着! 慕千璃抬头看向眼前这位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青年男子,他就是“慕千璃”今日要嫁的三皇子南宫墨,也是逼死“慕千璃”的凶手之一。 原本他也是倒霉催的,被人强塞了弟弟不要的女人,大婚之日还被人戴了绿帽子,可就算没有慕千璃逃婚这一出,这人也没打算放过她。 大婚当日,他不顾圣旨赐婚,直接跑去迎娶青楼名妓入门。 若非如此,慕千璃又怎么会有机会跑到六皇子府。 如今再看这三皇子府的装扮,半点喜庆不见,门头一双破鞋一纸休书高高挂着,两侧白底红字一副对联,什么宁纳娼门女,不娶破鞋妻。 可谓是极尽侮辱之能事。 这也就罢了,这人更是在六皇子府的人将“慕千璃”送回之后对她痛下杀手。 简直可恶至极。 第2章 滚?这姿势本小姐不会 “你这是什么眼神?”见慕千璃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竟敢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不仅如此,那眼神充满了轻蔑、挑衅、不屑、怜悯等等,这大大刺痛到了南宫墨的眼。 “什么眼神?当然是看死人的眼神。” 南宫墨呼吸一窒,狭长的三角眼瞬间眯了起来,不敢相信这个慕千璃竟敢反驳他。 而且这是什么回答? 看死人?!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公然诅咒本皇子。” 慕千璃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这是什么破地儿,还不准人说实话了? 懒得搭理这男人,慕千璃转而看向地上浑身带血的香坠。 “你没事吧?” 慕千璃可是记得很清楚,这小丫头挨了好几棍不说,胸口还挨了一脚,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慕千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本皇子的存在。” “闭嘴!”慕千璃不悦的吼道,继续给香坠看病。 “小……小姐,奴婢没事,你赶紧给三皇子请罪,辱骂皇族可是死罪。” 香坠惨白着脸,作势就要跪下来求饶。 自家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胆子变得这么大,就跟变得一个人似的,居然敢吼三皇子! 难不成刚刚那一下把脑子给撞坏了 ? “起来,身为本小姐的丫鬟,上跪天,下跪地,就是不准跪畜生。” “小姐,快别说了!”香坠恨不得冲上去捂住自家小姐的嘴巴,此时此刻她无比确信自家小姐脑子是被撞坏了。 “三皇子饶命,我家小姐只是脑子受了伤,并不是有意冲撞殿下的。”香坠跪在南宫墨面前,脑袋不停的往地上撞,“求殿下网开一面放过我家小姐,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殿下大恩,求殿下……” “滚开!”没等南宫墨开口,他身边的名妓新娘玉无瑕便出了脚,“下贱玩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殿下求情!” 香坠本就虚弱的身体被这么一踹,不可避免的呕出一口血来。 “香坠!” 阴霾瞬间爬上慕千璃的脸,浓浓的杀气自她周身散发出。 从“慕千璃”的记忆里慕千璃清楚的知道,香坠这丫头虽然窝囊愚蠢了一些,却是整个慕家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踹她的人! “慕千璃,带上你的休书跟破鞋赶紧滚,别让本殿下再见到你!” 南宫墨到底还是顾及慕家的势力,也怕闹出人命后父皇那边不好交代,索性大手一挥,让慕千璃走人。 “滚? 这姿势本小姐不会,你要不要先表演一下?” 话落,就见慕千璃夺过侍卫手中的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那边渣男贱女挥去。 啪! “啊!!”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那位嚣张的玉无瑕被抽落在地,而南宫墨也被鞭风刮到,左脸上多了一条血痕。 捂着生疼的脸,南宫墨怒目喷火:“慕千璃,你敢……” 啪! 凌厉如风的第二记鞭再来,南宫墨右脸又多了一条血痕,慕千璃用行动回答他,她真的敢! 这一回连给对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第二鞭过后,第三鞭、第四鞭紧随而下,抽的刚刚还嚣张不已的名妓新娘滚地直叫。 只消片刻,这位号称美玉无瑕的肌肤上就布满血痕,不仅如此,这满地一打滚,朱钗散落,红裙倾斜,露出不少春光,让围观的群众大饱眼福。 “殿下救……我……” 慕千璃抽的有些累了,一脚踩在玉无瑕的身上,见南宫墨欲上前救人,下巴高昂,不屑的睥睨着他:“三皇子,马鞭可不长眼,分不清人和畜生,本小姐劝你还是乖乖站好,免得又被误、伤、了。” “慕千璃,你放肆!” 误伤?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南宫 墨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双眼似喷出火来。 “我放肆,总比听你在放屁强!” 慕千璃冷笑一声,马鞭一挥,卷起地上的破鞋和休书狠狠砸向对面的南宫墨。 正砸了南宫墨的满脸。 “大门未进,喜堂未拜,我慕千璃还不是你南宫家的人!而且纵然是休,也是我慕千璃休了你!” 慕千璃说着,突然咬破手指,指天发誓。 “今日我慕千璃以血立誓,宁为乞丐妻,不做皇家媳!” 慕千璃言辞铿锵,目光如炬,一瞬间震慑全场。 哪怕她此时此刻满身是血,狼狈不堪,却自有一份峥然傲骨。 这还是那个废物慕千璃吗?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墨也被震慑住了,不过想想这女人是谁,脸上不由露出鄙夷。 “哈哈哈,这真是本皇子今年听到最大的笑话!就凭你慕千璃也想进我皇家大门,简直是痴心妄想!不过你到底是对自己的认知很正确,就凭你这样的,也就只配当个乞丐婆!” 四周随即响起一阵哄笑声。 是啊,这是慕千璃,南朝出了名的五无千金,废物小姐,就她这样的还想进皇家大门? 面对众人嘲笑的目光,慕千璃自始至终安静的站着,背脊挺拔, 宛若高山般岿然不动,无声的嘲讽着这些有眼无珠的蝼蚁。 南宫墨一笑之后,瞬间收声,目光变得阴鸷:“但那是在你伤了本殿下之前!现在你就算是想当个乞丐婆,也得有命当才行!” 杀意从南宫墨眼中闪过。 “你想杀我?” “是你自寻死路!” 南宫墨一个眼神就见一群侍卫将慕千璃团团围住。 香坠一看这架势腿都软了,磨蹭的挪到慕千璃面前。 “小姐……”香坠让她慕千璃快点住手,跟南宫墨求饶,可一看这形势,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慕千璃,识相的快把无暇放了,本殿下兴许还能给你留给全尸。” “都要死了,留不留全尸有必要吗?比起留全尸,本小姐更喜欢拉个垫背的。”说罢,慕千璃脚下一个用力,一记脆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是玉无瑕凄惨无比的叫声。 南宫墨瞳孔一缩:“慕千璃,你大胆,你眼里还有本皇子吗?” “本小姐眼里有没有殿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墨你的眼里有当今皇上,有南朝法典吗?”慕千璃嗤笑一声,“本小姐差点忘了三皇子你的眼中除了本小姐藏在乌龟壳里的白莲花妹妹,什么都没有。” 第3章 霸气千璃,怒怼渣男 慕千雪,她的好妹妹,仗着她那渣爹和后妈的宠爱,平日里装作一副小白花的样子,在男人堆里到处发骚。 若不是因为她跟南宫城那厮勾搭成奸,慕千璃又怎么会被退婚? 她和她那个佛口蛇心的娘抢了她的婚约不说,还拿她顶婚。 要知道南宫墨一开始看重的就是慕千雪。 “可惜纵然你再喜欢慕千雪又如何?在慕千雪眼里,你一个不受宠爱,注定跟大位无缘的皇子哪能跟风头正盛才貌无双的南宫城相比?” “你住口!”慕千璃的话大大的刺痛了南宫墨的心,“慕千璃,你休想挑拨离间!威胁本王也得看看你手上的筹码,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若真嫌黄泉寂寞,本王就将这女人送给你当垫背的又如何?” “殿下!”玉无瑕一听,脸色煞白,几欲昏死过去。 南宫墨脸色虽阴沉,却不见半点紧张和伤心。 毕竟慕千璃脚下不过是一个青楼名妓,一个他用来羞辱慕千璃的棋子罢了。 他怒,只是因为慕千璃挑战了他的权威。 慕千璃慵懒的掏了掏耳朵,斜眼瞥向对面的南宫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本小姐当然知 道三皇子你心尖上的人是我那好妹妹,这女人不过是你逢场作戏的棋子。本小姐口中的垫背的指的可是三皇子殿下你!” “哈哈哈,简直笑话,本殿边这么多侍卫守着,想拉本殿下当垫背的?除非你能飞天遁地。” “要你的命何须飞天遁地?南宫墨,你想杀人灭口以此来掩盖你抗旨不遵,罔顾法纪,屠杀忠臣之后的罪名,可惜天网昭昭,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以为我死了,你难逃得过吗?” 慕千璃突然拔高音调,在场的可不仅仅是他南宫墨的亲兵,还有不少看戏的吃瓜群众。 亏得南宫墨一心想羞辱她,所以没有关门杀人,而是在门口。 这么双眼看着呢,不乏有朝中亲贵子弟,她就不信他南宫墨可以一手遮天。 “慕千璃你休要胡说,你不知羞耻,与人私奔,辱我皇家门楣,又对本皇子不敬,本皇子有一千条一万条的理由杀你!” “你说我不知羞耻与人私奔,那么奸夫在哪?” “奸夫在……” 慕千璃冷笑一声:“三皇子莫不是想说奸夫就是六皇子吧!那么我要求跟六皇子当面对质,看看是不是他跟我 私奔!” 那个南宫城别以为藏在乌龟壳里就能躲过一劫。 慕千璃一点都不担心将事情闹大,真要是闹大了,一连拖两个垫背的,她也赚了。 不过她很清楚南宫墨绝对不敢拉南宫城出来对质,除非他是傻蛋。 南宫城是谁,他风头正盛,母妃可是宠冠后宫的荣贵妃,母族那是掌握南朝西境五十万兵马的靖边侯荣家。 皇后无子,南宫城几乎是内定的太子人选,南宫墨再脑残也不敢跟他们作对。 南宫墨:“……” 慕千璃冷眸一扫,步步紧逼,“再则,你说我辱你皇家门楣,可本小姐怎么觉得你们皇家以权压人,大婚之日,你不迎我这个天子赐婚的正妻,反而去迎青楼名妓进门,又在府门前留下此等侮辱性言辞,你辱我也就罢了,可你我婚约乃是天子赐婚,天子于你是君是父,你对君不尊,对父不敬,对臣不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此行径哪里配得上本小姐的敬重?” “巧言令色,满口谎言!谁不知道你私逃出迎亲队伍,被人抓住送了回来,就凭这一点,本皇子就能治你死罪!”南宫墨紧咬着牙关,一嘴牙都要被 他咬碎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向来软弱无能的慕千璃居然这么难对付? 此时他有一种踢到铁板的感觉,偏偏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块铁板给移开。 “捉人捉双,捉奸在床,没有奸夫,你凭什么说本小姐与人私奔,本小姐也可以说在轿子里坐的太久,闷得慌,所以四处走走,一不小心走到六皇子府门口了,毕竟花轿临门,你三皇子府闭、门、不、开。” 真当她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慕千璃了,现在的她是来自现代的战地狂医,在枪林弹雨死人堆里游走的慕千璃! 若非这身体太虚,又受了伤,谁会跟他在这儿废话! 慕千璃捏紧拳头,指甲狠狠的刺入掌心,撞击导致大脑受伤,这会儿后遗症也冒了出来,脑袋眩晕的很可她必须保持清醒,快速解决这件事。 “且不论我慕千璃是否有罪,就算是我有罪,但你一个无权无官职的皇子凭什么审都不审,直接要将我杖毙?古之八议,亲故贤能,功贵勤宾。我与你乃天子赐婚,就算门未进,堂未拜,那也算是半个皇亲。再则,我慕氏一族祖上随陛下开疆辟土,守卫南朝河山,我父位列 三公之一,官居一品,也就是说我是功臣之后,重臣嫡女。亲故贤能,功贵勤宾,我一人占了三,纵是大理寺都不能直接审,必须上报皇上! 可是你,南宫墨,只是一个区区皇子,一无实权,二无官职,你凭什么审我,凭什么将我杖毙?难道就凭你是天子皇孙,所以就能草菅人命,不问是非吗?那么我倒是要问问皇上,先祖打下这万里河山就是给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这么败的吗?还是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们这些从龙之臣已无价值,所以要被抹、杀、了?” 慕千璃气势凌人,愣是将南宫墨逼得后退一步。 “你……你休要胡说。”死一个慕千璃是小事,但牵扯到朝廷对忠臣良将的态度那就不是小事了。 而且慕千璃言辞当中处处挑起百姓对皇权的不满,他要是认了,怕是要出大乱子的。 见南宫墨被震慑住,慕千璃心里不由冷笑一声。 素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就是挑事,谁怕谁啊。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跟这些人硬碰硬,而她要做的只是借此让南宫墨生出忌惮之心,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毒手。 第4章 送你横批,滚你妈的 这一刻,讥讽少了,众人看向慕千璃的眼神或惊艳、或惊悚、或惊讶。 但不管哪一种,此时此刻在场的众人再也不敢小看慕千璃的存在了。 “好了,一个个还傻愣着做什么!都给本小姐拿出气势来,锣鼓敲起来,鞭炮放起来,本小姐今日就要做这南朝第一个原轿返回的新娘!” 慕千璃一声吆喝,香坠率先回过神来,不过回去之后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至少现在她们要挺起胸膛。 输人不输阵! “小姐,请!”香坠撩开轿子帘,无比恭敬和虔诚。 慕千璃走了两步,余光突然瞥到不远处的朱色大门。 两侧石柱上那白底黑字侮辱性十足的对联犹自张扬醒目。 慕千璃双眸一眯,抄起侍卫手中的刀子,冲上前,刷刷几笔,木屑齐飞。 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千璃已经丢了刀。 “慕千璃,你做什么?”一而再被打脸的南宫墨此刻恨不得掐断慕千璃的咽喉,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 “三皇子这么喜欢吟诗作对,可惜有对联没联首,我就顺手给你补上,举手之劳,不用谢。” 话落,慕千璃已经上了花 轿,一行人敲敲打打离开了三皇子府,那声势比来时更加热闹。 不过南宫墨等人显然没心思注意这些,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慕千璃留下的几个大字上。 上联:宁纳娼门女 下联:不娶破鞋妻 横批:滚你妈的!! 四个大字铿锵有力,笔笔入门,大喇喇的坐落在那朱色大门之上。 那一横一画之间散发出的王霸之气瞬间震慑全场,隐约间仿佛可以看见刚刚那舌灿莲花傲然独立的女子。 此情此情恰好被对面酒楼上紫衣男子看见,后者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好好好!歹竹居然也能出好笋!没想到慕长安那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也能生出这么个霸气的女儿!看来这二皇子府的大门得换了。九哥,你觉得怎么样?” 紫衣男子侧头,问向屏风后静静躺在软榻之上的白衣男子。 “字迹铿锵,入门三寸,铁画银钩,笔走龙蛇,不外如是。单就这四个字,放眼整个南朝,能写出来的一只手可数。无权无势无才无德无貌的废柴千金?呵!” 一声轻呵,淡入人烟,却包含着太多欲说还休。 “咦?九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坊间不是 传闻这位慕四小姐是乡野长大的泥腿子,文墨不通的大白丁吗?可爷怎么瞧着这妮子比她那个花蝴蝶一样的妹妹强多了。看来南宫城那小子也有走眼的时候。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把美玉当石头,把石头当珍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紫衣男子手里的扇子摇啊摇,越想越兴奋。 可惜那白衣男子并没有搭理他,一双精致的丹凤眼穿过窗棂落在人群中最是艳丽的那一抹红上。 那潜藏在精致面具下的晶透双眼微不可闻的荡漾起点点涟漪。 而此时在看到这近乎侮辱性的留言之后,南宫墨的理智也随之离家出走了。 “好你个慕千璃,你竟敢公然辱骂皇族,来人……” 南宫墨刚想借机痛下杀手,就见面前的慕千璃不见了。 “我在这儿。” 肩膀上被拍了一下,一回头就见慕千璃那鲜血淋漓的脸在眼前放大,顿时惨白了脸。 他甚至不知道慕千璃是什么时候跑到他身后的。 但是他本能的感觉到危机,于是他出手…… 可是他的手甚至都没有碰到慕千璃的机会,慕千璃又消失了。 “搞定!” 慕千璃拍拍手,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可 谁也不知道她搞定什么。 “啊!!” 一阵惨叫响起,惊得众人一哆嗦。 视线纷纷投向声音的来源。 就见原先还杀气腾腾的南宫城在叫了一声之后突然嚎啕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那笑声来的突兀,配上他没有半点喜色的脸,听得格外渗人。 不过一瞬之后,他又化笑为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模样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死了娘一样。 众人一脸懵逼,这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邪了吧! “好了,回去了。” 慕千璃拍了拍懵逼中的香坠。 “小姐,三皇子这……” 慕千璃瞥了一眼正在哭天抢地的南宫墨:“估计是想起他死去的娘了。” 说着,便大步迈上了花轿。 很快他们一行声音就消失在三皇子门口。 医毒不分家,身为古医门传人,她自小就在药物毒物中长大。 她是战地狂医,从子弹下面救人,她也是鬼手毒医,她从来知道战争的残酷,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白天,救人于指尖;夜晚,她杀人于无形。 这就是她,慕千璃! 可惜她自诩医毒无双,却忘了这世上最毒 的便是人心。 为了爱人,她不惜远赴敌营,沦为药人,可到头来这不过是那所谓的真爱和最亲的妹妹联手制作的一出好戏。 失去了天赋,沦为废人,又被最爱重的爷爷舍弃,眼睁睁看着她那位好妹妹踩着用她的血铺成的路,幸福嫁给了她曾最爱的男人。 不过那些人最后也没有多好过。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时刻她会选择同归于尽,将一切炸毁。 庆幸的是老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不信天,不信地,不信爱,只信自己! 失血过多,外加花轿颠簸,竟让慕千璃失去了警惕之心,以至于连花轿变了方向都没注意。 直到…… 砰! 花轿落地,慕千璃猛然惊醒。 却发现周围安静的出奇。 常年浸淫在生死线上的她本能的感知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香坠?” 慕千璃小心翼翼的开腔,另一边却不动声色的拔下投上的金钗。 随着金钗落下,如墨的青丝飘扬而下。 轿内光线昏暗,却掩盖不住慕千璃某种锐利的寒光。 一手将金钗藏于袖中,一手小心翼翼的掀开轿帘…… “啊!”惨叫声响起。 “小姐快跑,他们要杀你!” 第5章 落难千金不如鸡? 啪! 一巴掌落下。 香坠嘴角渗出血来。 “贱人,你敢咬我!” 香坠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的,只是等到她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些人绑了她,不让她说话。 香坠心急如焚,直到轿子停下,她趁着对方不注意,狠狠咬上对方,得了空当只为给慕千璃示警。 “住手!再敢动她一下,本小姐要你死!” 煞气自慕千璃周身逸散而出,哪怕现在的她不再是战地狂医慕千璃,只是一个弱得不能再弱,废的不能再废的闺阁小姐,但是掩藏在灵魂深处的气魄不会消失。 “可笑,大爷我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开口的是五大三粗的独眼男,这人露出打扮肌肉,身上可见的肌肤上全都是龙虎刺青,看起来倒是挺吓唬人。 此时他正扛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大刀,轻蔑而不屑的瞅着对面的慕千璃。 “你们是谁?” 慕千璃眯着眼,警惕的盯着对面的陌生脸孔。 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显然不是一般的百姓。 而慕家原先那些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说出来吓死,老子就是这霸王岭的黑霸王,这方圆百里都是爷的地盘。” 所以就是占山为王的劫匪了? “所以呢 ?你们是想劫财还是劫色?”慕千璃淡定从容,脸上不见半点惧意。 “呸,什么玩意儿,就你这张脸老子多看一眼就想吐,老子我要劫的是你的这条命!” 黑霸王摆出一副作呕的姿势。 “黑老大,跟她墨迹干什么,解决了她兄弟几个也好拿了赏钱回去喝酒。” 一旁,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催促道,那人一双三角眼,看人的眼光都歪斜的,一看便是心术不正。 尤其是他看向慕千璃的眼神,那叫一个阴狠。 慕千璃瞧着他,只觉有些眼熟。 当然并不是慕千璃认识她,而是“慕千璃”的记忆中好像有这么一个人。 “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吗?老子既然拿了你家主子的钱,自然会把事儿办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的。兄弟几个,干活吧。” “老大别急啊!这女的长得是丑了点,但到底是官家千金,还差点当了皇家儿媳,滋味肯定非同一般。”三角眼男子要她死,但却不想让她死的这么痛快。 “是啊老大,兄弟我这辈子就睡过山脚下的小花,滚得还是玉米地,还没尝过官家千金的滋味呢?” “老大,反正人就在这儿,插翅也难飞,不如让兄弟几个解解馋,这阵 子风声紧,可憋死兄弟们了。” …… “你是谁?本小姐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害我?”慕千璃对这些污言秽语充耳不闻,目光落在那三角眼男子身上。 她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最原始的恨意。 “小姐,他是夫人身边顾妈妈的儿子李二!”香坠一语道出来人身份。 “夫人?”慕千璃拧着眉头,脑海中突然窜出一张高贵冷艳的脸。 不过说这夫人便是她那个虚伪阴狠的好后妈! 慕千雪的母亲! 身份暴露,李二也不见畏惧。 毕竟在他眼里,慕千璃也好,香坠也好,不久之后就是一个死人。 “是荣秀凤买通这些人想要我死?” “四小姐,你挡了别人的道儿,就该想到有今天!和五小姐争,你也配吗?” 慕千璃冷哼一声,果然是荣秀凤母女! 好,非常好! 她正愁古代生活太寂寞呢! “荣秀凤的速度倒是挺快的。本小姐前脚被退婚,后脚她就准备了这一出,倒像是一早就给本小姐备下的。” 三皇子府和慕家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北,纵然消息传的再快,也得一个时辰。 他们是绝对没有时间准备这一切。 除非荣秀凤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今天要让 她有去无回! 如此一想,她花轿被拒,未嫁先休,荣秀凤显然一早就知道。 甚至于荣秀凤和南宫墨之间一早便是勾结起来!! 慕千璃目光陡然变冷! “啰里啰嗦,老子可没时间听你们叙旧,赶紧解决了,老子好回去喝酒。”黑霸王不耐烦的说道。 “放心,很快的,绝对不耽误黑老大你的时间。”李二讨好的对黑霸王点头哈腰,“兄弟几个,麻烦来两人,将人好好按住,让小爷我先乐呵乐呵。” 黑霸王一挥手,立刻有山贼上去将慕千璃擒住。 李二见此,满脸淫笑的走上前,淫邪的三角眼里狼光闪烁。 “住手住手!你们放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可是国公府千金,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香坠见状,急红了眼,挣扎要冲上去护主,结果却被人一脚踹在地方。 “我呸!下贱玩意儿!真当你家小姐是天仙啊。长得这么呕心人,要不是五小姐交代了,谁特么的愿意上这种丑女!一双破鞋,能让兄弟几个爽爽,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呸!你才是破鞋!是癞蛤蟆!狗奴才,你助纣为虐,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老子先弄死你!”说着,李二眼 里闪着一道狼光,举起刀就要砍下去。 当! 李二的动作被拦了下来。 “黑老大!” “这么粗暴做什么?老子瞧着这丫头长得皮白柔嫩,小嘴还这么利索,老子喜欢!”黑霸王说着,直接将香坠朝肩膀上一扛,“你们慢慢玩,我们换个地儿。” “放开我!!畜生!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没了碍事的,李二再次看向慕千璃。 “没想到脸这么丑,身上的肌肤却这么嫩滑,果然是官家千金。不过落难千金不如鸡,慕千璃,昔日你骂我是狗奴才,现在你还不是要躺在我这狗奴才的身下娇喘承欢!” 李二越想越是得意,越想越是兴奋,伸手就欲剥慕千璃的衣服。 “等等!你可不要忘了本小姐可是皇家礼聘的儿媳,若是今日我在这儿出了事情,到时候皇家追究起来,纵她荣秀凤就是侯门千金,贵妃亲妹,怕是也难逃一死!” “到时候你死都死了,操心那么多做什么?你当夫人为什么选择黑风岭动手?黑风岭的山贼本就是杀人勒索,无恶不作,这种强抢民女更是常有的事,迎亲队伍只是很不幸的被黑霸王碰上,不想遭了贼人的毒手,跟夫人和五小姐可没有半点关系。” 第6章 一刀断人根,一簪要人命 慕千璃冷哼一声:“荣秀凤母女为了本小姐还真是用尽心机!” “你现在要是求饶,把爷伺候舒服的话,爷倒是给留你一条小命。” 奴才当久了,这心里总是有些变态。 慕千璃虽然丑,但到底是官家千金,一想到能把官家千金压在身下,狠狠蹂躏,李二就忍不住兴奋了。 在李二心里,反正慕千璃现在插翅难逃,自己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他就该跪地感谢。 “放心,本小姐会让你舒服的,舒服到……生不如死!” 慕千璃眼里寒芒一闪,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挣脱贼人的束缚的。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慕千璃已经退出一米之外。 而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那刀上淅淅沥沥的血珠正滴落着。 “啊!!我的老、二没有了!!” 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滔天的怒气响起。 只见刚刚还嚣张不已的李二此时苍白着脸双手捂着自己的下半身,可无论他怎么捂,那喷涌而出的血还是染红了他的整条裤子。 且一个血糊糊的东西从破开的裤子里掉了出来。 “我要杀……”李二目眦尽裂,周身杀气翻涌,可话没说完,他便看到慕千璃的脸诡异 出现在他的面前。 “……!” “本小姐跟阎王关系不错,他让我转告你,他想你了!” 话落,就见愤怒要杀人的李二身体笔直的倒了下去,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脸上藏留着巨大的恐惧。 而他的心口处,一枚金光璀璨的描金凤簪在夕阳的照耀下折射出万丈霞光。 风起,云涌,叶扬。 红袍飞舞,墨发迎风,这世上有一种美,跟美丑无关,叫做魅惑众生! 只是明明该是一副绝美的落日余晖图,却因为这美人的闯入,增添了几分骇人心魂的气息。 对慕千璃来说,一条生命的陨落并不能激起她半点情绪。 在众人震骇的目光中,她只是淡定的弯下腰,拔出金簪。 下一秒,鲜红的血液从李二的心口处喷涌而出,赫然成了一个血之喷泉。 慕千璃擦了擦金簪上的血,有些不太满意自己刚刚的出手,力道弱了一点,金簪应该再扎深一寸,这样喷泉时间才会长。 看来这身体还是太弱了。 若是众人知道她此刻的想法,肯定要当场吐血。 你这叫弱? 一刀断人根,一簪要人命。 你还想怎么强! 而此时慕千璃只是低垂着认真的擦拭簪上的血 迹,浓密顺滑的黑发遮不住了她的脸。 谁也没有发现那双淡漠的黑眸突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下一秒,手中金簪飞射而出。 “阁下这出好戏看够了吗?树上风大,小心着凉!” 金簪锐不可当,杀气十足,直直刺入树梢之中,然而预料中的血溅当场并没有发生。 只是那暗中之人再也掩藏不住身形。 竟是一个气度卓尔,风华清绝,如霁月清风,似高山巍峨,如霜雪似清露的绝世美男! 美男白衣墨发,一张面具掩盖住他大半容颜,却掩盖不住那灼灼发亮锐利难当的深邃眼眸。 若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此人正是今日在三皇子府对面茶楼看好戏的男子之一。 这人慵懒的靠在树上,精致的唇角勾着性感撩人的笑,青葱笔直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金灿灿的簪子,赫然就是慕千璃刚刚当武器的金簪。 “美色当前,心暖如春,倒是不觉得冷,倒是姑娘你凤冠厚重,凤袍闷人,运动起来着实不便,不若……解了吧。” 低沉魅音掠风而来,初次见面就让人宽衣解带,还真是善解人衣! 可他却说的坦然大气,理所当然。 慕千璃瞳孔微缩,目光穿风入林,于 虚空中,与他对上。 刹那间,似有璀璨的烟火无声的绽放着。 慕千璃亮如琉璃,清澈迤逦的眸,忽闪出一点星芒,修长的睫毛淡淡一扫,唇角微微一扬,扬起一抹看似温和却有些渗人的笑:“有何不可?” 面对,她面上无羞,淡然面对,毫无扭捏之态。 玉指纤纤,解凤冠,脱喜服,动作利落干脆,很快她的身上便只剩下单薄的里衣。 纯红里衣,不加修饰,质地贴身透明,隐约间似有春光浮动。 若是寻常女子,如此衣衫不整站在陌生男子面前,早就羞愤欲滴。 可对慕千璃来说,这样刚刚好,少了束缚,接下来才能更好的“干活”! 看着慕千璃自始至终坦然从容的变现,男子那墨色深邃的眸闪过一点星光,显然对慕千璃的兴趣更浓了几分。 “一味在树上看戏是不是有点无趣?公子想不想来点更刺激的?” 美男微微垂头,眸中星芒又耀眼了两分:“比如?” 慕千璃目光陡然一变,阴森白日掩云虹,瞬间杀气凛然,朝周遭的山贼扫去。 刚刚那些山贼可都是见过慕千璃一刀灭人根,一簪夺人命的恐怖,这会儿被她阴沉沉的目光扫过, 顿时惨白了脸。 下意识想逃,可这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美男眉毛一挑:“姑娘这是想跟本公子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旷世大戏?” “英雄救美?不需要!” 她看起来很弱吗? 对付这些人,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好吗? “本小姐不过是想给公子你一个互动的机会而已。且公子你这又是看戏,又是看人,怎么着也得做点什么充当票价?否则我怕你回去后会良心不安。” 她的便宜是那么容易占的吗? 本小姐深情演出,你丫的连一百块都不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白衣美男见她一本正经的胡扯八扯,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他好,让他干活也是为了他心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这么一说,但凡要点脸皮的,不做点什么还真不太好。 “美人恩,穿肠毒,本公子纵有置身事外之心,奈何美人发话,也只能挥舞屠刀了。” 随着绵长的一声叹息,只见白光一闪,快如闪电。 那人一手飞金簪,一手舞长剑,不过须臾之间,便搞定一切。 周围除了他二人,再无声息。 白衣美男收了手,姿态从容的落在慕千璃面前:“姑娘觉得如何?” 第7章 杀人是个技术活 慕千璃抬起头,地上一双星芒璀璨的深邃双眸,那目光中似隐约带着笑意,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模样。 慕千璃顺着对方的视线,落在最前方的尸体上。 一号尸体。 死法:金簪入脑。 慕千璃走上前,轻轻一拔,纯白的脑浆夹带着血水咻的一下,从金簪留下的小孔中喷射而出。 这模样倒是跟慕千璃先前心口喷泉有点相似。 “这叫脑浆迸裂。”美男版解说员上线。 慕千璃淡淡瞥了一眼:“你是不是对迸裂这个词儿有什么误解?这叫脑浆迸裂?顶多叫脑袋开花,脑子进水好吗?而且抄袭创意,零分!” 白衣美男眉头微蹙,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后,然后非常诚恳的接受建议,一掌挥出…… 砰! 这回真的是脑浆迸裂。 “这样如何?” 慕千璃看着四散的脑浆血水,以及只剩一半脑壳的尸体,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负一百分!场面太过血腥,不利于青少年健康的心理发展,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有、美、感!” 她可是信奉杀人美学的人! 这画面已经严重挑战了她的极限。 见慕千璃额头青筋直跳,白衣美男心知不好,连忙转移话题。 “那这个呢?这 个如何?一剑穿心,不见血,不留痕。” 慕千璃抬头看见,就见一十人环抱粗细的千年大树。 白衣美男轻轻一吹,千年大树应声而破。 竟是被人一剑从中间劈成两半。 千年大树一倒,那藏在大树后的中年男人自然是无所遁形。 中年男人,或者说,2号尸体。 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还保留着一脸茫然的表情,便已经跟阎王爷报道了。 慕千璃目光淡扫,瞬间认出这人的身份。 这人正是今日抬轿的轿夫之一。 慕千璃蹲子,佩服的检查了一下尸体,而后一脸鄙视的看向那白衣美男:“剑锋偏离心脏0.002公分,技术太差,零分!” “……” “零分!” “还是零分!” “零分零分零分……” …… “啊!” 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密林深处传了过来,打断了慕千璃的点评。 意识到那是谁的声音,慕千璃想也不想朝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暮色森林,越往里,光线越发暗沉。 凉凉的风,夹带着不知名的危险从慕千璃的耳边掠过,却没有让慕千璃的脚步迟疑半分。 慕千璃越发担心,虽说香坠被带走时,她特意在她身上撒了一些毒粉,但凡 有人不怕死的敢碰她,必定会浑身麻痹,酥痒不止。 她该庆幸的是原身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随身带了不少药粉,那些药粉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但是经过慕千璃的鬼医之手,那效果绝对强上百倍千倍。 否则依她的本事如何无中生有,教训那个人渣三皇子。 只是药粉毕竟有限,凡事总有意外。 而香坠的叫声在慕千璃听来显然是那个意外发生了,因此直接抛下那白衣美男,狂奔而出。 慕千璃一路飞奔,穿晚风,入丛林,终于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慌乱惊恐的香坠。 此时的香坠蜷缩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虽然凌乱,但好在还算完整。 见此,慕千璃不由松了一口气。 “小……小姐?”香坠没想到小姐会突然出现。 “是我!没事了!” 一见自家小姐没事,压在香坠心头的石头顿时散去,可一想到先前看到的画面,俊秀的小脸再次铁青一片。 “小姐,别看……” 香坠想要阻止慕千璃去看,但还是迟了一步。 慕千璃已经发现几米之外的一群人,额,尸体,也不对,准备的说应该是一堆残肢和血水。 从踏进密林的时候慕千璃就察觉到这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气味, 如今看来这就是那味道的来源。 “这个如何?”白衣美男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此刻正站在慕千璃的身后。 “一共一千道剑痕,总共花费不超过三息,手法精妙,速度卓绝,且全部避开要害,这人的死因则是因为失血过多。”慕千璃战地医生小号上线,准确无误的分析道。 白衣美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所以这就叫做千刀万剐,血流成河,喜欢不?” “技术十分,创意十分,变态度一千分!”这一波操作至少她是做不到的。 “谢谢夸奖!”白衣美男眼底笑意加深,不用说,这一波操作也是出自他的手。 终于告别零分之后,白衣美男也满意了,不再停留。 只是临走前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道:“差点忘了,先前本公子的那一剑是故意偏离的,这会儿那人应该从假死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回去找他的主子汇报消息了。” 我操曹草艹!! “小姐,那位公子是谁?”香坠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再看看自家小姐咬牙切齿的脸,一脸困惑。 “一、个、变态!”慕千璃一字一顿,差点将后槽牙咬断。 此时此刻,只觉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来,可人已经走了,慕 千璃只能憋着忍着,纵有一万匹草泥马,也只能让它们井然有序的排队走过! 而某个变态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落在一处山坡之上,深邃无垠的双眸看着渐行渐远的慕千璃主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就听见他突然开腔:“君从!” 音落,就见一人无声无息的从暗中走出,恭敬的站在那人的身后:“主子!” “跟上去,关键时候护她性命无虞便可。”换言之,只要她不死,就不用出手。 “是!”下一秒,人影消失,仿佛从未来过。 “哎呀喂,这是谁啊!九哥你居然对一个女人感兴趣,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惊讶的声音打破密林的沉默,就见一人闪到山坡之上,多情目,桃花眼,一袭蓝衣,那叫一个,正是先前酒楼里的另外一位。 此刻他的桃花眼中闪闪发亮,语调轻佻,满是揶揄的围着白衣美男打转。 “对方都走了,还眼巴巴站在这儿看,这么喜欢,别让君从暗中保护,直接打包扛回去生娃啊。这小妞若是回了慕家,那可是一条死路。” “死路一条?未必吧。”白衣美男不置可否,微微扬起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第8章 你是变态,你说了算 “本来顶多算是九死一生,可偏偏某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愣是将这一生给狠狠的掐灭到了。”桃花眼美男子斜瞥了一眼面前卓尔不群的这位,某人是谁不言而喻,“哎,将这名一个娇滴滴白嫩嫩的小丫头丢给慕家后宅那群狼,你也忍心?” “为什么不忍心?”白衣美男反问,“别忘了,本公子可是变态。” 变态就是喜欢这么血腥的画面。 桃花眼美男一看他脸上的笑容,只觉那笑容格外的渗人。 “救了杀,杀了救,真不知道九哥你在想些什么?” “本公子闲着无聊,不行吗?”白衣美男一眼扫过,那叫一个傲气逼人。 刹那间,大风起,吹得他的白衣猎猎生风。 他不过是想让这出戏更加精彩一些罢了。 “行行行,你是变态,你说了算!”遇到这么糟心的兄弟,他也很无奈。 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人本就是这样,恣意狂狷,唯我独尊。 慕千璃不过是个意外,一个打发无聊的消遣而已,只因她是慕家的女儿,所以让他们多看了一眼。 这人生也好,死也好,在他这位视众人为蝼蚁的九哥眼里,又有什么区别。 她存在 的价值不过是给他们多带一点乐趣罢了。 “九哥,你既有心搅乱这池子的水,又为何要告诉慕千璃那个活口的存在?正常人在得知有人要杀她,为了保命,必然选择离开。” “她不会!” 白衣美男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肯定,但是一想到那女子面对尸体面不改色的样子,他本能的觉得此女非同一般。 桃花眼美男努努嘴,不以为然。 明知前方死路一条,傻子才往前冲! 慕千璃自然不是傻子。 她只是把别人都当了傻子而已。 她既占了人家的身体,那自然得帮人家报报仇。 人渣南宫墨、喜新厌旧南宫城、卑鄙无耻阴险后娘、伪善绿茶妹妹、凉薄寡情亲爹…… 她不但不会逃走,而且还要踩着这些人高贵的头颅往上爬,用这些人的血为已故的慕千璃铺一条畅快顺遂的黄泉路! 且她初来乍到,有现成的资源不用,那才是真的傻! 只是她不想逃,却阻止不了别人撺掇着她逃。 “小姐,我们赶紧跑吧,去云州,去哪儿都好,现在回去的话,夫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城门就在眼前,眼见着就要关了,香坠看着执意要进 城的慕千璃,顿时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一路上她好说歹说,可眼前这位就跟没听见一样。 夫人的权势和手段她们又不是没见识过,她既存心想要杀人,她们回去了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与其回去受死,倒不如远走他乡,以后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总比没了命的好! “逃走?”慕千璃眯眼冷笑,“香坠,你能忘记在三皇子府门前遭受的屈辱吗?你能忘记刚刚在密林差点被侮辱,暴尸荒野的恐惧吗?香坠,你记住,这个世道那是个吃人的世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想活下去就得比别人都强。以前的慕千璃懦弱无能,事事隐忍,可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亲爹不慈,继母苛待,连自小的婚约都被抢了过去,堂堂嫡女,被庶出姐妹欺辱不说,连府里的家丁丫鬟都能踩在头上,现在甚至连活命的机会都不给我留下!” 慕千璃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但香坠却听得感同身受,拳头越攥越紧,胸臆中的怒火越燃越旺。 她恨,恨那些人太过分! 她恨,恨自己太无能。 慕千璃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嘴角微不可闻的勾了勾。 “香坠, 过去的慕家四小姐早已在大婚之日,撞死在三皇子门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慕千璃是全新的慕千璃,是从地狱尽头爬回来,立志要让那些欠她的、抢她的、负她的人全部拉向地狱的慕千璃!” 慕千璃顿了顿,抬头看向前方那巍峨深沉,在大片乌云笼罩下的城,“所以,无论前面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慕千璃绝不后退半步!现在,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一,就此转身离开;二,跟我一起跨过这道门,披荆斩棘。 你选一,我祝福你,你选二,那么我慕千璃在此以生命起誓,你许我一生忠诚,我必定与你风雨同舟,成,我们站在万人之上,败,我们死生不负。” 香坠看着这样的慕千璃,尽管衣衫凌乱,尽管血染容颜,尽管落魄不堪,尽管朝不保夕,但她却只觉自家小姐从未像此刻这样耀眼,她的周身似有琉璃般的神圣光辉逸散而出,一瞬间吞噬了前方魑魅魍魉闹腾出的灰暗。 尤其是她那清如春江秋月,柔若烂漫山花的深邃双眸看过来,香坠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如果慕千璃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她会告诉 香坠,那叫尊严,那叫信仰。 “小姐,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奴婢是不会离开的。奴婢出身卑贱,这条命本就是小姐的,小姐让奴婢生,奴婢便生,小姐让奴婢死,奴婢立刻赴死。” 追随小姐,不需要一丝犹豫;为小姐死,也不过眨眼之间! 慕千璃一直注意着香坠的每一个情绪变化,经过亲人爱人背叛过的慕千璃,早就对人性失望透顶,刚刚这慷慨激昂一番说辞,不过是为了忽悠香坠跟她混而已。 毕竟她初来乍到,慕家还有一堆牛鬼蛇神在,她必须培养自己的势力。 可当她面对香坠赤忱的目光,慕千璃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丝震撼的。 只是素来谨慎的她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忠诚,不是嘴上说的,而是用行动来表示的!” “……” “走吧,去好好会一会本小姐那个好后妈!” 话落,慕千璃已坚定地迈出步伐,将厚重高大的钢铁城门以及巍峨斑驳的高耸城墙双双抛在脑后,直到它们被黑夜吞噬。 “你说什么?那小贱人没死!!” 长荣院,慕家主母的院落,素日平静的长荣院此时被一道尖锐拔高的女声打破了沉默。 第9章 慕千璃,必须死! 荣秀凤,贵妃亲妹、荣氏嫡女、国公府大夫人,她一出生便拥有着别人拼搏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此时的她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织锦缎衣裳,周身金簪步摇环佩样样不缺,明明是四十岁的年纪,却因为精心的保养让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平日素来是温和端庄,宛若佛寺中宝象庄严的菩萨,可就这样一位菩萨样的人物却在听说慕千璃没死之后瞬间变了脸。 “废物!一群废物!”荣秀凤勃然大怒,触手可及的装饰茶盏纷纷遭了殃,精致保养的脸蛋因为怒火多了几分褶皱,“你们那么多人竟连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丫头都杀不了,本夫人要你们何用!” 那轿夫本就是九死一生,此刻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垂着脑袋不敢出声。 好在短暂的震怒过后,荣秀凤立刻冷静下来。 丫鬟们利落的收拾一顿,换上新的茶盏。 荣秀凤端坐着,涂抹着红色蔻丹的手指捏着杯盖不停的拨弄滚水中浮动的叶芽,犀利的眸光一眯,扫向地上的轿夫。 “照你的意思说,是有人救了慕千璃,并且将除你以外的人,一一杀了?” “正……正 是!” “既然大家都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荣秀凤眼里杀意闪现,一挥手,“拖下去,照老规矩处理了。” 那轿夫还没反应这是什么情况,就被进来的小厮塞住了嘴巴,直接拖了出去。 而此时,一黄衣少女领着丫鬟恰好走了进来。 来人步伐轻盈,裙摆的缠枝双飞蝴蝶随着她的脚步,似在振翅飞舞。 “娘~” 那人宛若化身蝴蝶一般,直接飞扑到荣秀凤的怀中。 一改先前盛怒杀人的模样,荣秀凤见到来人,眉眼中顿时绽放出温柔的笑意。 “雪儿回来了,跟六皇子殿下出去玩的开心吗?” 慕千雪,荣秀凤所出,慕家最耀眼的女儿。 听到母亲的文化,慕千雪立马点了点头:“高兴。城哥哥很照顾女儿,回来的时候也是城哥哥亲自送女儿回来了,不过刚进家门就被爹爹抓到书房说话了,雪儿想念娘亲便先来长荣院了。这是怎么了?是谁这么冒失竟敢惹娘亲生气?” 这会儿处理好轿夫的大丫鬟翠袖已经回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慕千雪倒是跟她天真讨喜的面相不一样,对于一群人全死了,没有半分波 动,唯独在听到慕千璃被人救了,脸色这才沉了沉。 “办事不利居然还敢跑回来,简直是自己找死!”慕千雪冷哼一声,“不过慕千璃那小贱人也真是命大,居然这样的还不死!娘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慕千璃那小贱人回来了,咱们设计杀她的事便会暴露,倒是爹爹问起来怕是不太好。” 慕千雪眉头拧着,她倒是不担心慕千璃能做什么,只是慕千璃的存在就像她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一日不除,她这心里就非常的舒坦。 作为慕家最受宠爱的嫡女,她自出生起,便备受宠爱,高人一等。 可她是最受宠爱,却不是唯一的嫡女。 那个丑陋不堪、粗鄙低贱的慕千璃居然跟她一样是嫡女,以往念在她时不时能被她欺负一下,并且在她这个一无是处的人衬托下,反倒更显得她聪明机智美貌无双。 可随之年龄的增长,她越发觉得这个慕千璃碍眼的。 明明卑贱如泥,却占了嫡出之名。 最近更是胆大包天跟自己抢爹爹的宠爱。 一想到素来对慕千璃不闻不问的爹爹突然关心起慕千璃不说,竟还念叨着要给慕千璃那个短命 娘办什么生忌。 喝! 这不就等于昭告天下,她慕千璃的娘才是慕家正经的夫人,而她的娘亲只是一个填房吗? 要知道在大夏,正妻所出之女虽都是嫡女,但是发妻和填房生的孩子还是不一样。 也就是说同样是嫡女,她竟还比慕千璃那小贱人低了一等!! 这让她如何能容忍! 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都被退婚了,竟还敢觊觎她的城哥哥! 当初宫里要为六皇子选皇子妃的时候,原本她的娘亲和姨母的荣贵妃都说好了,定了她,结果也不知道慕千璃使了什么手段竟让皇家选她做了皇子妃。 好在后来婚约解除,自己不日便要嫁入皇家,可慕千璃那小贱人竟不知羞耻的到处纠缠城哥哥。 她也不看看自己长得是什么样! 自己女儿的心思荣秀凤又岂会不知,不止慕千雪,就连荣秀凤自己在听说慕长安要给那女人办什么生忌,也憋屈的很。 她荣秀凤骄傲了一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唯独在一个叫北堂素心的女人栽了跟头。 那个女人明明是一个乡野郎中的女儿却从她手上抢走了青梅竹马的慕长安 ,这让天之骄女的她如何能忍? 在荣秀凤的眼里,这世上只有她不要的,没人敢拒绝她。 而事实也证明她是对了。 就算是当年名动天下的慕长安最终还不是为了她,抛弃了他那所谓的真爱。 十几年过去了,荣秀凤本以为随着北堂素心的死了,都过去了。 殊不知北堂素心已经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扎的更深。 尤其是在慕长安突然提起那个女人时,那根刺就会隐隐作痛,且那痛越来越深。 每一次看到慕千璃那张酷似北堂素心的脸,心头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毒液蔓延,折磨得她寝食难安。 所以她毁了慕千璃的脸,任由府里的人作践她。 这一次,她定要将这根刺狠狠拔掉! 慕千璃,必须死! “听着,慕千璃已经死了!她是被黑风岭的匪徒强辱至死!”荣秀凤锐利的凤眸布满算计,那丫头既出了慕家大门,那就别想再回来,“走吧,咱们赶紧去跟你爹爹汇报这个噩耗。” 慕千雪眸光一闪,很快领悟了她娘亲话里的意思,眼里难掩欣喜,面上却做出一副哀痛不已的模样。 第10章 慕千璃,死了? “哎,四姐姐真是红颜薄命啊,她的葬礼咱们一定好好操办。” 最好操办到人尽皆知! 慕千璃没死又如何?丧礼一出,世人眼中慕千璃便已经是一个死人! 次日一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因为初春时节,空气中还散发着不少寒气。 一声沉闷的吱呀声打破了整条街的宁静,就见慕国公府大门突然打开,一群丫鬟家丁鱼贯而出。 红灯笼红喜红绸一一被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色的白布白幡,以及漫天飞舞的草纸。 一时间引来无数路人停下脚步。 “咦?慕国公府这是怎么了?” “看这样子像是有什么人过世了……” “你们还不晓得吧,死的那个就是慕家的那位四小姐。就是那个昨日嫁给三皇子,结果坐了回头轿的那位!听说她昨天回来,夜里便悬梁自尽了。” “夭寿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不过是我,也没脸活下去。人家宁愿要千人骑万人枕的妓,也不要她,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悬梁了?可我怎么听说是染了病,没抢救过来人就没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跟你们说我娘家小舅子就在慕家后院当门房,那慕 家四小姐哪里是悬梁或者得病,根本就是被黑风岭的贼人掳了去,强辱而死!慕家人为了脸面,这才对外宣称病死的。” “可怜啊,昨日大喜,今日大丧,这慕家也是倒霉催的。” “原本我还等着好戏开罗呢。昨天我可是就在三皇子府外,亲眼看到那位慕四小姐公然叫板皇子,霸气,嚣张,带劲儿!哎,她怎么就死了呢!” “谁说不是呢,不过现在人都死了,还能说什么呢。” …… 原本一个小小的国公府嫡女生或者死并不至于掀起太大的波澜,只是慕千璃这个名字最近实在太火了。 一个无才无德的女人被选为风头正盛的六皇子妃已经是神奇,之后又被皇家退婚不退货,转而赐婚给三皇子,结果成亲当日又被拒之门外,差点撞死在府门前。 剧情兜兜转转,跌宕起伏,看的一众吃瓜群众一愣一愣的。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回来后多半会被送进庵堂,或者送往乡野避难,可但凡当日在三皇子门口见识到慕千璃的风采的人,都觉得这事儿没结束。 然而就在众人都等着慕千璃再给他们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慕千璃却死了 。 剧情直转急下,实在让人应接不暇。 而此时街尾一辆马车内,一蓝衣公子听完一众八卦后,缓缓放下帘布,啪嗒一声,桃花扇轻摇,一双桃花眼眯着,那叫一个熠熠生辉。 “我就说嘛,那慕千璃回来就是死路一条,果然丧礼出来了。”桃花眼美男有些幽怨的盯着对面慵懒侧躺着假寐的男子,袅袅烟云自香炉中逸散出来,他的脸在青烟中若隐若现。 听到桃花眼美男的声音,那人缓缓张开眼,刹那间似有星河乍现,流光点亮了整个车厢。 白衣美男依旧是一袭白衣,面具遮脸。 只是他的目光穿过车帘,落在百米之外白幡飞扬的慕家大门,深邃无垠的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咦?那不是宫里的马车吗?南宫城?!乖乖,他居然也敢来,就不怕慕千璃看到他,直接从棺椁中蹦出来吗?” “从棺椁中蹦出来吗?”白衣美男目光一闪,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这倒是个挺有意思的出场方式。走吧,既然路过,咱们也去吊唁一番。” “九哥,我怎么觉得你这架势不像是去吊唁,而像是去挑事!” “……” 不得不说, 这位桃花眼美男又真相了。 而此时,慕家正厅内,一方沉水木棺椁安静的躺在正前方,棺木四周点着长明灯,空气中飘散着烧纸的焦味。 人潮涌动,哭声也是络绎不绝。 “六皇子到!” 通报声一出,身穿素色衣袍脸色有些颓然的慕家家主慕长安立刻领着府里的人迎了上去。 不多时,就见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袭素色锦袍,奢华内敛,五官精致优雅,风姿俊朗,周身散发着儒雅温和的气息。 “老臣参见六皇子殿下。” “姨父姨母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今日本皇子只是作为慕家亲朋过来吊唁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千璃表妹不是昨天刚刚出嫁吗?怎么突然就没了?” “也怪老夫教女无方,使得她不知天高地后冲撞了三皇子。昨日被休回来后,她便将自己困锁在院子里,闭门不出,等到下人发现时人已经没了,大夫说是哀思过度,急怒攻心。” 慕长安灰白着老脸,一脸痛心的说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我可怜的璃儿,你虽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却也是我悉心养大的,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你这是割娘的肉,挖 娘的心啊……” 荣秀凤再次嚎啕大哭,痛哭失声,险些晕了过去,幸好慕千雪及时扶住。 “娘,您别再伤心了,大夫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太过伤心,您就算哭瞎了一双眼,姐姐也回不来了……” 今日的慕千璃一改往日鲜艳明亮的妆容,换上一条素色长裙,不知粉黛,如云的墨发上只有一朵小白花在点缀。 此时眸中含泪,欲掉不掉,让人看了都心生怜爱。 只见她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结果不擦还好,一擦眼泪跟决堤似的。 “要怪就怪雪儿,是雪儿贪睡,没有一直守在姐姐身边。” “雪儿表妹别太自责,此时跟你无关,真要追究起来,还是我那三皇兄莽撞,无端害了璃表妹一条命,本皇子在这里替三皇兄给慕家上下赔罪了。” 南宫城说着,便重重的拜了一下。 “六殿下这是折煞老臣了。人已经去,此间事孰是孰非,也就让过去吧,一切都是我家璃儿没福气。” “哎!人死如灯灭,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姨父姨母千万要保重身体。”南宫城重重的叹息一声,似无限惆怅,“让本皇子给璃表妹上一炷香吧。” “殿下请!” 第11章 战王世子,容湛 南宫城拜祭完后,慕长安便领着他前往内堂休息片刻,这时候就见一家丁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慕长安当即变了脸色:“你说的是谁?” 家丁被他突来的凌厉语气吓得舌头有点打转:“来……来人说说……说是来自战、王府!” 听了这话,南宫城原本迈进内室的步伐瞬间停了下来。 “你说哪儿?战王府!?” 慕长安与南宫城不由看了彼此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疑惑、不解、惊恐等目光。 确定没听错后的慕长安飞扬的眉头当即拧了起来。 “战王府自出事后,从此闭府不出,不与任何亲贵走动,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说起容氏一族,南朝上下,甚至整个凤舞大陆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南朝战神,是南朝唯一的异姓王! 容家先祖与南朝开国圣皇那可是异姓兄弟,联手打下南朝这一片江山! 容氏天纵奇才,众人纷纷推举他为帝,可他却不爱束缚,将皇位拱手让给了开国圣皇,而自己则携如花美眷,逍遥人间。 圣皇登基后,为全兄弟情义,下的第一道纸便是给容氏封王。 容氏之王,凌 驾于诸王之上,与皇同尊。 甚至于,圣皇还严明,自此南宫氏子弟在容氏面前,只论尊长,不论尊卑。 且,除非容氏绝嗣,永不削藩! 而容氏也不曾辜负圣皇厚待,这百年间,几经大乱,每每外族入侵,容氏一族逢乱必出,披挂上阵。 传说,战王府有一只无坚不摧,令诸国闻风丧胆的战狼铁骑。 铁骑一出,天下变色。 也因此,战王府便是南朝最无懈可击的铜墙铁壁。 然而谁曾想盛极百年的战王府却在十年前那场大战中差点被灭族呢? 十年前,北镜大乱,现任战王容畴点兵出战,这一次缔造了无数传说的战王府却没有带着胜利回来,战狼铁骑全军覆没,包括战王本人再也没有回来。 而就在这时,世子容湛横空出世,率一百零八名战狼铁骑杀入北漠大营,歼敌一万,烧绝粮草,重挫北漠战神长乐无极。 但同时,自己也身受重伤,颜毁身残! 现如今十年过去,南朝派了无数人都不曾找到战王容畴和他带出的铁狼骑下落,那些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今的战王府当家做主的便是那位传奇世子。 只是这位世子爷自 回府后便闭门养伤,至此十年未曾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坊间甚至有传闻这位容世子早已经死了,之所以死讯未曾传出,不过是为了震慑北漠那些人罢了。 至于真相如何,无人得知。 如今北漠蠢蠢欲动,大有卷土重来的架势,身为陛下心腹,慕长安多少知道一些情况。 战王府的人这时候出现,莫非…… “你可看清来人是何模样?他们有没有说自己是战王府的谁,来这里做什么?” 家丁摇头:“来者一共三人,一白衣一蓝衣,还有一位马夫,只说是战王府来人,其他什么都没说。” “那白衣男子是不是腿脚不便,坐于轮椅之上?”南宫城突然开口。 家丁愣了愣点头:“……是。” 慕长安见南宫城神色凝重,不禁面露困惑:“殿下可是认知来人?”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本殿下并不认识。本殿下认识的是十年前鲜衣怒马,惊采绝艳,驰骋沙场,令北镜闻风丧胆的他!”南宫城眼里划过一道让人不易察觉的暗芒,“说起来,论辈分,本殿下还得称他一声王叔!” 慕长安听着,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说他是 ……” “如果本殿下所料不错的话,刚刚家丁口中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公子应该就是咱们那位十年不出的战王世子容湛!而他身边的蓝衣公子,应该便是那位帝都第一纨绔,花家十七少,花阡落!从幼年起,他二人便形影不离。” 说到最后,南宫城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不过此时慕长安震惊于来人的身份,并没有多做留意。 “慕家和战王府素来没什么交集,容世子怎么会突然来这里?”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刻。 不知为何,荣秀凤心头隐隐浮现一丝不安。 “这些话之后再说,现在人来了,还是赶紧去门口迎接。” 慕长安说着,便快速朝大门走去。 荣秀凤母女慢了一步,并没有立刻跟上。 慕千雪有些担忧的拉着自家娘亲的衣袖:“娘,战王府这时候来人,不会出事吧?” 她可不想横生枝节。 荣秀凤安慰的拍了拍她:“不用担心。容世子许是路过。慕千璃那小贱人一直养在后宅,容世子又十年闭门不出,他二人不可能认识的。” “可容世子十年不出,一出来不是入宫拜见陛下,反而来参加慕千璃的葬礼,若说这 是偶然,未免也太过蹊跷了吧。” “你放心,且说他二人不可能认识,就算见过,那又如何?战王世子那可是何等人物,就连那位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花家小侯爷都甘愿做他的小跟班,还有南朝第一名伶舞香雪当知己红颜,又怎么可能看上貌丑无盐声名狼藉的慕千璃呢?” “谁知道呢!我听说那个容世子在跟北漠那一战,容貌尽毁,还留下残疾,就连自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都抛弃了他,一朝跌落泥潭,南朝上下的女儿家人人谈到他,脸色都变了,人人都将嫁入战王府当做此生最大的噩梦!这种情况下,他自暴自弃看上慕千璃也不是没可能。” 容湛闻名天下的时候慕千雪不过是六七岁的小丫头,等到她有了少女情怀,容湛的早已避居不出。 坊间倒是流传了不少关于他的传说,但跟男子关注容湛的英雄气概丰功伟绩不同,女儿家只关注男子俊不俊,一听这位容世子脸毁了,身残了,就算他曾经再惊采绝艳,那也入不了她们的眼。 “反正不可能,你不要想太多。” 荣秀凤一看女儿这姿态,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第12章 他眼神不好,你脑子也不好? “不管你心里如何想,反正你记得一点,千万不要招惹战王府的人,否则就算是你姨母,你外公出面,也保不住你。” 荣秀凤神色凝重的警告道。 莫名被娘亲呵斥,慕千雪心里有些小委屈,不过一看自家娘亲的神色,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女儿知道了。不过就算这容世子的出现只是意外,可如果慕千璃那小贱人突然跑回来怎么办?” 荣秀凤眼里闪过一道杀意:“就怕她不回来!雪儿,你放宽了心,娘亲早就交代下去,慕家上下,几个门几个洞,我都安排了人,那小贱人敢回来,今日我便要这空棺材成为真棺材!” 听了这话,慕千雪才放下心来。 那什么容世子,她根本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是慕千璃那小贱人会不会出现。 现在听她娘这么一出,她反而期待慕千璃赶紧出现。 荣秀凤母女打的如意算盘,将一切算计的滴水不漏,唯独没有算到如今的慕千璃早已不是已经那个任由她们欺辱不敢吭声的慕千璃了! 她们在外面设下天罗地网想抓慕千璃这条漏网之鱼,殊不知,早在昨日黄昏,她们的阴谋诡计还没实行时,慕千璃已经回来了。 此时正在她的 院子里呼呼大睡。 千璃阁 哀乐丝丝缕缕的从外面传到院子里,每一个音符似都洋溢着悲伤。 香坠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飘扬的白帆白灯笼,感受到的却不是悲伤,而是愤怒。 此时的她一双眼赤红赤红的,胸臆间只觉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她简直不敢相信,老爷夫人竟然那么对待她家小姐! 小姐明明还活着,他们却大肆操办小姐的丧礼,分明就是在逼小姐去死! 香坠紧咬着下唇,恨不得冲到灵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夫人的阴谋诡计。 可是她不能! 因为小姐睡前千叮咛万嘱咐,在她醒来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她离开千璃阁。 香坠急啊,自家小姐再这么睡一下,就真的要就此“长眠”不起了! 可她纵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屋里那位就是没有反应。 香坠叹息一声,只能蹲在门口数蚂蚁。 一只两只三只……三万九千七百六十八只…… 脑海中密密麻麻的蚂蚁直接将香坠给绕晕,咚的一声,跌倒在地。 看着头顶火辣辣的太阳,香坠再也等不及了,推门而入。 香坠傻眼了。 雕花床上空空如也,她家小姐去哪儿了?? …… 荣秀凤母女二人交头接耳的空当,慕长安与南宫城已经出了慕家大门。 车马如龙,绿树如茵,二人的视线双双投向那绿荫之下的两道人影。 一个白衣银面,一个蓝袍飞扬,一站一坐,无限风华汇聚其身。 “不知世子爷与花小侯爷驾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只一眼,慕长安就认定了来人身份,心肝儿猛地一颤。 容湛淡淡抬起古井无波的眸,道:“慕大人客气了。我等不过路过此地,见贵府门前白幡飞扬,念及昔日家父与老国公同袍同泽,便过来上一炷香。” 提起失踪多年的战王容畴,慕长安脸色一僵,好在他很快掩饰过去。 “世子心意,老臣感激不尽。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放心,我们世子爷素来大度的很,只怪家丁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更要怪咱们出门没在脖子上挂个牌子,写上姓名,这多年不出来不溜达,谁曾想沧海变了桑田,物是人非啊。”花阡落十分大度的说道,却让慕长安老脸一红,来者是客,纵然只是寻常人过来吊唁,也不该将之阻拦在门外。 什么只怪家丁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分明就是在说他们慕家的人 狗眼看人低。 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慕长安还无法反驳。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那你未免太低估咱们花小侯爷了。 “慕大人这是怎么了?脸色真难看啊,不过风某懂,慕大人刚刚丧母,忧思过重,神色自是难看,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才行。” “……”慕长安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小侯爷误会了,家母身体好的很。” “啊?”花阡落面露恍然,随后一脸沉痛的看了慕长安一眼,“慕大人一定要节哀顺变,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人生三大乐事,但是中年丧妻多少让人难以接受。慕夫人风华正茂,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留下这一家老小,以后日子还长呢,慕大人一定要好好挺住!” “花阡落,闭上你的乌鸦嘴!老夫人和我姨娘都活的好好的!”南宫城厉声呵斥,旁人或许不知道花阡落是个什么德行,但是他却清楚的很。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出来呕心人的! “这不是六皇子?你也来了?抱歉啊,刚刚没瞧见。”花阡落咦了一声,满脸讶异,仿佛真的才看到南宫城一样。 可南宫城如何不知这人是故意在装傻! “花小侯爷素来眼神就不好,看不 见本殿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花阡落认同的点头,啪嗒一声,手里的桃花扇打开,摇得那叫一个潇洒。 “确实是这样。小爷我这人自小就有这毛病,看见脏东西就会自动过滤,爷也很惆怅。” “大胆花阡落,你竟敢辱骂皇族,来人……” 南宫城盛怒,就要对花阡落出手。 结果他话音未落,就被一直沉默的容湛打断了。 “小六,你这是要对本世子动手吗?” 花阡落是他带来的人,对花阡落动手,就等于对容湛动手。 南宫城一惊,连忙收声,对容湛躬身低头:“侄儿造次,请王叔息怒,只是这花阡落嚣张跋扈,太不把侄儿放在眼里了。” “他眼神不好,你脑子也不好?” 这短护得…… 也是没谁了! 南宫城只觉憋屈。 要说南宫城这一生最让他觉得屈辱的事,那就是对眼前这位低头。 他可是南朝身份尊贵的皇子,前途无量,问鼎天下,指日可待,可此时此刻他却得对一个没有实权,空有爵位的小世子低头行礼! 只因祖上有训,南宫氏与容氏,世代为兄弟,不论君臣尊卑,只论辈分年岁。 而两人明明年岁相仿,他却愣是比容湛小了一辈! 第13章 搞事搞事搞事 从小到大,不论自己多么优秀,在愚昧的世人眼中就只有容湛这个小小世子。 庆幸的是,苍天有眼,看不惯容氏一族太过嚣张,所以才让他们有了十年前那场灭顶之乱。 战王府重创,容湛颜毁身残,生死不定,这十年只能龟缩在战王府。 如今看着这人连行走都得让人推着,哪里还有当初那个纵马疆场的风姿在。 可偏偏这个注定被他踩在脚底心的人,却凭借着辈分的差异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能不让南宫城恼火吗? 不过恼火的同时,南宫城也不禁冷笑。 时至今日,他容湛也不过如此而已。 慕长安此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花家这位纨绔十七少的混账事迹那可是远近闻名。 听说这十年来,他也安分了不少,鲜少在帝都溜达,怎么这么一回来,就跑到他家门口开火呢? 再看看身边轻而易举被挑起火气的南宫城,身上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稳重大气。 俗话说的好,愚人看人,看脸;聪明人看人,看气度。 南宫城这位南朝所谓的第一才俊到了眼前这位面前,俨然是一尊跳梁小丑。 可尽管如此,慕长安还是得站出来当和事老 ,并且恭恭敬敬的将这突然造访的两尊大佛请进去。 灵堂上,原本正满脸憋屈的蹲着给慕千璃烧纸,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听到声响,抬头一看,原本面露不满的她瞬间被人群中那白衣银面、端坐于轮椅之上的男子给吸引住了。 白衣皎洁如雪,矜雅若玉树芝兰,逆光中,他似从万丈光芒中走来,举手投足间,皆是气度风华。 尤其是那藏于面具下的深邃眼眸,沉静、淡漠,好似平静无波的星辰大海,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偏偏那神秘的气息蛊惑人心般让人移不开眼。 恰在这时,容湛突然抬起头,目光淡淡扫过,却轻描淡写的从她的身上扫过,水过无痕,万物于他,似只是一场空,不值得在他的双瞳中留下一星半点的印记。 然而就是这样的容湛,目光却突然停在虚空中的某处。 目光所及处,那是一方棺木,片片白幡。 而他的目光似穿越那飞扬的白幡落在从棺木中冒出来的某只白嫩嫩的手上! 那只小手在香案上抓了抓,摸了一把花生又缩了回去。 容湛的视线下移,果然棺木脚边看到一堆瓜子花生壳儿,平静无波的双 眸瞬间荡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难怪小六在这里,原来是慕四小姐去世了。”容湛收回视线,叹息一声,似无比惆怅,不过只是一瞬后,便又恢复了他一贯的云淡风轻。 只是这话一出,却让在场的人有些云里雾里。 毕竟这因果关系似乎不成立。 可细细一想,众人瞬间又捕捉到两者之间微妙的联系。 南宫城眉头一拧,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循声看去,原来是慕千雪烧纸时,一个不慎烧到了自己的手指。 “雪儿,你没事吧!”南宫城快速上前,一把踹翻面前的火盆,抓着慕千雪的手关切道。 “慕五小姐可得小心一点,烈火无情,什么都好玩,这火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可以掌控的,小心玩火自焚。”花阡落眯着一双桃花眼,掌心里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不过咱们六皇子这姐夫到底是体贴的很,想来这位慕家四小姐到了地府,看到自家未婚夫君和妹妹能如此相亲相爱亲密无间,说不定开心的还能从棺材里蹦出来呢!” 论搞事,谁能抵得上咱们花小侯爷! 且他可是号称容世子肚子里的蛔 虫的存在,容湛这一开腔,他哪里不知道对方是几个意思? 毕竟他们可是避居不出,记忆有十年的空白! 与时俱进什么的,他们不需要,他们只要装傻充楞,安静挑事就行。 一个姐夫小姨子,瞬间将三人狗血复杂的关系从暗处拉到明处来。 以往慕千璃活着的时候,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慕千雪多半是挤几滴眼泪,做一些戏码,立马扭转画风。 可如今慕千璃“死”了。 死者为大,纵这人再有不好,人家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神奇的是,人的理智似乎也会因为死亡而觉醒。 回头一想,这位慕四小姐虽说无才无貌,言行不堪,但到底跟他南宫城有婚约。 这人重色,弃了姐姐不说,还勾搭了妹妹,而且这所谓的姐妹情深,就是堂而皇之抢了姐姐的未婚夫,还当着人家灵位大秀恩爱? 不得不说,吃瓜群众的眼睛最是毒辣,嘴巴更像是天生长了刺一样,如今没了慕千璃这个令人憎恶的对方当挡箭牌,慕千雪和南宫城不得不自己面对这些吃瓜群众的口沫诛罚,脸色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花阡落,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本殿下 跟慕千璃早就退婚了,现在跟本殿下有婚约是雪儿,这可是年初的时候太后娘娘亲自赐的婚!” 南宫城怒瞪花阡落,恨不得撕了他这么张嘴。 “原来如此。本世子十年不出,竟不知世事变化如此之大,想当初皇家与慕家的婚事还是我父王出面做的媒,不曾想倒是我们战王府乱点鸳鸯谱了。” 容湛声音淡如流水,不急不缓,不紧不皱,那平淡的语气仿佛他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件事而已。 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原本,退婚另娶就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这双方一个出身皇族,一个出身世家,又是圣旨赐婚,先前大家之所以这事没掀起什么波澜,一则是因为荣秀凤母女多年摸黑慕千璃,让别人惯性的认为慕千璃配不上南宫城。 二来是因为荣家慕家的权势在那儿,但凡有点眼力劲儿都不会贸然得罪他们。 所以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可如今这事儿牵扯到战王府,容湛一开口,众人久远的记忆也被勾了起来。 战王府才十年不出,战王亲自做的媒就被人退婚,这可不是小事,这分明是堂而皇之的打脸战王府! 第14章 她就是诈个尸 一旁的慕长安一听,心头瞬间窜起一分不安,视线被模糊,伸手一摸,竟不知何时额头已满是大汗。 一双老眼,惶惶不安的看向面前淡如烟雨的男子,显然眼前这位若是有心发难,这事儿便没完没了了。 “世子说这话可就折煞老臣了,战王殿下当初自是一片好心,只是那时候孩子们年纪小,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天下格局尚且变了不知多少,何况是小儿女之间的情爱之事呢?我家璃儿天性驽钝,且性子内敛,实讨不得六皇子的喜爱。 反倒是六皇子和雪儿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老臣与太后娘娘实不想拆散这对有情人,这才解除婚约,给彼此另赐了良缘。只因战王殿下失踪多年,又因世子在外游历,战王府这些年也不跟诸臣走动,倒是老臣考虑不周,没有让人递个消息过去,造成如今的误会,还请世子爷见谅!” 慕长安躬身做拜,摆低了姿态,只希望眼前这位借坡下驴,就此将此事接过。 此时的慕长安不知道容湛早已见过慕千璃,且专门是为了慕千璃而来。 在慕长安看来,容湛之所以会发难,不过是他们做的事,驳了战王府 的面子,且也想利用此事,立一下战王府的声威。 老谋深算的慕长安自然不会主动伸出脖子,给容湛送人头。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想过,慕千璃会跟容湛有什么牵扯。 “倒是本世子误会了慕大人,还以为慕大人偏心,不疼爱与结发之妻所出的女儿!” “……” 这话一出,无疑是狠狠往慕长安的老脸上抽一巴掌。 对于这个女儿,何止是不疼爱,用慢待忽视更为妥当。 但凡他多关心几分,慕千璃也不会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想到去世多年的发妻,慕长安心里五味杂全。 一看到慕长安的表情,荣秀凤就知道他又在想那个贱人了。 那个贱人,就算是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 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只能装作大度模样。 “灵堂烟熏火燎,阴气过盛,世子大病初愈,可别被这些污浊之气冲撞了身体,还是移步内室休息吧。” 荣秀凤到底理智还在,这些事显然不适合当着人前说,这时候将人请下去,以后慢慢说道,这事也就过了。 容湛目光微移,看向这位饱受丧女之痛,憔悴不堪的慕家大夫人,双眸静谧如深渊。 那眼神看 的荣秀凤心底发毛。 而容湛似是故意这么这些人的心脏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可。” 见他没有纠缠下去,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慕长安第一时间招来家丁:“来人,领容世子和十七少去花园休息。” 要支开人,自然得支远点。 “不必,就在内室即刻。” 慕长安看了一帘之隔的内室,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让下人领着容湛过去,并亲自叮嘱,不让别人靠近。 容湛和花阡落转而去了内室,南宫城也跟了进来。 经过刚刚这么一出,他再留在灵堂显然不适合了。 虽说他也不想跟这两位待在一起,但他到现在还没摸清容湛的目的。 这人心思计谋自小就高人一等,他可不相信他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避居十年不出,一出现却是来慕家吊唁。 若是老国公和他父王还在,他来吊唁倒也让人说不出去什么,但是老国公和战王都故去多年了,人走茶凉,这十年沧海都变了桑田,何况人情往来呢? 所以他觉得容湛一定带着生命目的。 事实上,他真的想多了。 世子爷真的只是来“奔丧”而已! 至于这丧礼现 场会出现什么,那就不是他关注的事了。 又过了一会儿,吊唁的人来的七七八八,也到了入棺封棺的时候了。 这种时刻那是最考验演技的时候。 荣秀凤和慕千雪自然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声泪俱下,催人心扉,几次三番晕了过去,不知道还以为是死了娘呢! “夫人,让璃儿安心的去吧。” 慕长安眼眶发红,搀扶着荣秀凤到一边坐下。 想到慕千璃死无全尸,心里多少有几分难过,但到底理智还在,知道如今无数双眼睛盯着,再闹下去只怕要露馅。 毕竟这棺木之中并没有慕千璃,只有一堆衣服而已! “封棺吧!”慕长安一挥手,立刻有事先安排好的家丁走了过去。 只是…… “Hello!” “啊!!” 哐当! 锤子钉子棺材盖直接砸在地上。 “怎么回事?”这时候荣秀凤也顾不得哭了,目光犀利的瞪着那些不省心的奴才。 “诈诈……诈尸啦!有鬼,快跑!!” 四个家丁瞬间跑了三,剩下一个不是不想跑,只是腿软跑不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泡黄汤从他裤底流了出来。 “胡说八道什么!”诈什么尸,这棺材 里根本没人! 慕千雪很想这么说,但是她不能。 厉声斥责了那些大惊小怪的家丁,来到棺木前,不经意朝里面一看。 下一秒,一双眼珠子差点暴了出来。 “你你你……” 只见偌大的棺椁之中,慕千璃大摇大摆的躺在其中,二郎腿一晃一晃,左手抓着一颗苹果,右手抓着糕点,怀里还藏着不少瓜子花生蜜糖橘,吃的正欢,见到人,还热情晃晃她那只满是水渍的手,打招呼。 此刻见慕千雪一副见了鬼似的,惊恐的都说不出话来,慕千璃贴心将啃了一半的苹果递上。 “淡定,先来点水果润润喉,慢慢说。” 慕千雪嫌恶的瞥了一眼面前狗啃过一样的苹果,一把挥开,愤怒的瞪着棺材里的人:“慕千璃,你怎么在这里?” 惊恐愤怒冲击下,慕千雪瞬间理智全无,以至于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慕千璃见此,嘴角微扬,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神情依旧云淡风轻:“你这个问题问的可真好笑。这不是我的丧礼吗?我不在躺在这儿,难不成是你躺在这儿?我倒不是你竟还有抢着进棺材的癖好,不过也对,你素来便有抢人东西的习惯。” 第15章 我读书少,别骗我 “慕千璃”的记忆中,这个慕千雪人前乖巧,温柔大方,可人后却跟她那母亲一样,嚣张跋扈,看到东西就喜欢抢,认为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是她们母女的。 从物,到人,哪怕那些东西她们并不需要。 慕千雪被慕千璃当众讽刺,脸色乍白乍青,一双眼瞪着棺材里的慕千璃,恨不得将她给撕了。 “你……” 眼见着她当场就要发飙,慕千璃非常善良的提醒她看向众人。 此时,在场的众人因她一声“慕千璃”彻底变了脸色。 一个个惶惶不安的盯着她们所在的方向,几个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慕千雪脸色一白,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一个不经意竟直接给慕千璃正名了。 香坠满府里找了一圈,可就是找不到自家小姐的踪迹,无可奈何之际,她便思量着先来灵堂,阻止这场荒唐的丧礼,哪怕她知道她当众揭穿大夫人的阴谋,后果会非常的惨,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再这样闹腾下去,一切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结果她穿越人群,刚来到灵堂,就见原本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小姐竟躺在棺材里睡大觉,差点震惊的掉了下巴。 “小姐你 你……”香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赶紧从棺材里出来。” 慕千璃抓了一个贡桔丢她怀里:“冷静!吃个橘子冷静一下,瞧你这气喘吁吁的样子。” 可香坠此时此刻哪里有吃水果的心思:“小姐,你别管我,赶紧从棺材里下来,待在里面多晦气啊。” “不要。棺材里多舒畅,没人打没人骂没有阴谋算计,而且有吃有喝有人拜,闲来无事还能诈诈尸,娱乐一下,顺便吓吓几个包藏祸心的人。我决定,就在这儿住下去了,你要是觉得晦气,就在棺材边打个地铺,黄泉路上咱们主仆手牵手,一起走。” “小姐……”香坠眼眶一热,看着自家小姐,满是心疼。 显然在香坠不大的脑袋里,定是认为自家小姐那是被伤透了心,所以自暴自弃,不想做人了。 香坠伸手抹掉眼角的泪,真像慕千璃说的,直接往棺材边一坐。 “小姐放心,黄泉路上,香坠陪着你。” 看着香坠无比真诚坚定的目光,慕千璃摸了摸鼻子,这小妮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她也没时间思考,短暂的沉默之后,慕长安率先清醒过来, 冲到棺木前,看着棺材里那个无比陌生,又分外熟悉的人:“璃儿,你不是被黑风寨那些贼匪给……” 强辱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又生生给慕长安咽了下去。 “黑风寨?贼匪?爹爹这是在说什么?”慕千璃“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瞬间跟记忆中冷漠的渣爹形象对上。 慕长安看了慕千璃两秒,慕千璃的眼神澄澈真挚,不像作假,难道说是得到的消息有误? 慕长安眉头紧锁着,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荣秀凤。 荣秀凤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也很快冷静下来,被慕长安这么一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不过她到底比慕千雪多吃了十几年的米,自然不会被慕千璃一吓唬,便三魂去了七魄。 不过瞬息之间,她便冷静下去,直接冲到棺椁前。 “娘的心肝儿,原来你没死,太好,真是祖宗保佑啊。”荣秀凤拉着慕千璃放在棺材边的手,一副慈母心疼儿的模样,“我可怜的儿啊,你这一天一夜你在黑风寨吓坏了吧,你是怎么回来了,回来了怎么不跟爹娘说?” 慕千璃看着眼前这张虚伪至极的脸,心中冷笑连连。 她虽是第一次见荣秀 凤,但她的大脑中却满是关于这人的记忆。 记忆里她这位后妈一直都是这样,虚伪阴险,人前总是专做一副慈母样儿,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将她打落地狱。 刚刚她那个渣爹多少还顾及一些,临了将话给咽了下去。 虽说她这渣爹多半只是顾及慕家的脸,但到底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可她倒好,一转头就跟众人说,她被黑风岭的贼匪抓走,一天一夜没回来之类的。 殊不知在这礼教森严的古代,被男人拉个小手都要浸猪笼,何况是一夜未归呢! 这一夜未归,还跟贼匪在一起,贼匪怎么会放了她,她回来之后却不跟父母说,反而闹出这么一出…… 瞬息之间就将慕千璃身上打上不清不白,跟贼匪关系密切、包藏祸心等标签。 若真是古代,被人当众撕了脸皮,早就承受不住,当场撞了柱子。 就像是昨日“慕千璃”不堪受辱,在南宫墨府门前撞死一样。 她句句诛心,可惜她却不知道眼前的慕千璃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任人揉捏的小软包了。 别说她没失身,就算失身了那又怎么样? 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吗? 她都把狗给杀了炖 了,难不成还要人不当了,学狗反咬回去? 为了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种愚蠢的事慕千璃是不会做的。 慕千璃冷眼看着径自演戏的荣秀凤,神色淡淡。 大有你继续演,我就笑笑不说话的意思。 可惜慕千璃低估了古代深闺妇女的战斗力,她以为荣秀凤一人表演会寂寞,却不曾想她这个好后妈将一人的独角戏诠释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完全不知道尴尬为何意。 就这么演技,绝对秒杀奥斯卡一众影后。 到了最后,还是慕千璃受不了了。 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的开口:“打住!这位大妈你要是生活寂寞,内心憋屈,那就去跳跳广场舞,瞧你哭的这鬼哭狼嚎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了娘呢?” “放肆!怎么跟你娘说话的,还不从棺材里下来。”慕长安脸色难看,今日这事一出,他们慕家注定成为南朝的笑话。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个两面三刀,笑里藏刀计,时常借刀杀人,时刻不忘捅我两刀的娘?爹,女儿读书少,你别想骗我!” “噗!” 花阡落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好巧不巧正好喷了南宫城一身。 第16章 教养问题,找她爹 南宫城的脸当场就黑了。 “咳咳咳,我不是故意的。” 南宫城狠狠瞪了他眼睛,转身进里屋清洗。 花阡落摸了摸鼻子,瘪瘪嘴:“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觉得这个慕千璃太有意思太好玩。 什么时候读书少也能这么硬气的说了。 他无意也好,有意也罢,容湛自然不会搭理他。 现在的他正聚精会神看戏呢! 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眸此刻闪闪亮亮,分外耀眼。 而灵堂上,慕长安差点被慕千璃堵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都这样了,更何况是被慕千璃张口一句两面三刀,闭口一声笑里藏刀,怼的毫无招架能力的荣秀凤呢? 众人更是忍不住翻白眼,你读书少,骂起人来怎么出口成章! 不过比起被慕千璃当众撕皮,更让荣秀凤讶异的是素来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慕千璃不但口齿伶俐,居然还敢骂她! 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闭嘴,慕千璃,不许你污蔑我娘亲!”慕千雪愤怒的瞪着慕千雪,宛如炸毛的小兽一般,她简直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慕千璃! 要不是同样的脸,同样的眼,还有面纱之后,同样可怖的毒纹,慕千雪真的怀疑慕千璃被人掉包了。 慕千璃却一脸无 辜:“我有污蔑吗?我分明就是夸你娘演技超群好吗?你看看你娘一会儿黑风岭,一会儿一天一夜不归,如此费尽心思为了宣传造势,生怕别说不知道我被贼匪掳了去似的,有她这么一个佛口蛇心、包藏祸心、狼子野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司马昭之心的后妈,我深深觉得我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所以我要谢谢她,还要谢谢她全家。” 慕千璃一脸真诚的说道,你不是不喜欢刀子系列吗?那我就送你一堆小心心好了。 “你你你……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瓜吗?你这哪里是在感谢,分明就是讽刺污蔑我娘!” “偏听偏信,搬弄是非,助纣为虐,就算不是傻瓜,估计脑子也不会那么好使。” 这些吃瓜群众无辜吗? 站在这里的,有多少是荣秀凤母女的帮腔,昔日逼死“慕千璃”,固然是荣秀凤母女的阴谋诡计,但这些人也没少落井下石。 也许她们随口吐槽两句,也许他们只是鄙视的扫了一眼,却不知众口铄金,流言伤于无形! 慕千雪一见慕千璃这嚣张跋扈的样子,心中不免冷笑。 果然就算嘴巴变得伶俐了,脑袋还是不好使。 “四姐姐,雪儿晓得你遭逢大难,身心受创,所以这会儿心情不佳 ,急需找人发泄。但是你心有不爽,对雪儿和娘亲撒气就好了,今日在场的都是慕家的贵客,四姐姐你可得谨言慎行,莫要再发狂,口不择言了。” 慕千雪面色一变,小白花演技上身。 慕千璃眉毛一挑,又玩这一套?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不过别说,还真的有这样的傻子站出来。 “难怪外面都说慕家四小姐粗鄙不堪,嚣张跋扈,不敬主母,不睦姐妹,无德无形,现在看来果然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人群中一中年妇人走了出来,慕千璃扫了她一眼,有点眼熟,应该是昔日巴结荣秀凤的某某大臣夫人。 慕千璃掏了掏耳朵,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关于这个教养这个问题,我认为你不该找我,而是应该找他!”慕千璃手指一指,落在又跟以往一样试图置身之外冷眼旁观的渣爹慕长安身上,“俗话说的好,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是个文盲,没师傅,所以你只能找我爹。好了,现在你可以当着大伙儿面质问一下我爹关于教养的问题,正好我也想听听。” 慕千璃歪着脑袋,一脸认真的看向自家渣爹,却看到慕长安老脸乍红乍黑,十分精彩。 事实上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找个洞穴钻进 去,这样骑虎难下的局面是他怎么也不曾料到的,其实他多少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半是他这位好夫人又生出什么幺蛾子,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没像以往每一次那样,将事情做的漂亮,反倒是被别人钻了空子。 他也没想到昔日那个软弱可欺的女儿居然口齿这么凌厉,不声不响的就摆了他们一道。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偏帮任何一方都不对。 其实按照惯例,他应该立刻派人将慕千璃带下去,然后找个理由将这件事粉饰过去,可此刻的慕长安明显感觉到内室之内有几道目光格外显眼。 想到今日突然出现的容湛,慕长安心思一阵浮动。 “胡闹!璃儿,还不快从棺材里面出来,堂堂国公府千金,这样胡闹成何体统,你若有什么委屈,回头跟父亲说就是了,父亲难道还会打你不成?” 慕长安一番思量之后,知道躲避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时候摆起父亲的架子? 真当她跟过去渴望父亲孺慕之情的“慕千璃”一样吗? 别说慕长安不是她亲爹,真有这样的爹,她决定撺掇着她娘改嫁! 下来是绝对不可能下来的,不仅如此,慕千璃索性朝棺材里一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 要子亡,子也只能乖乖进棺材躺好了。” 慕长安眉头扭曲成两条狰狞的毛毛虫:“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去死了?” “爹爹没有明说,但是……”慕千璃重重叹息一声,人生如戏,全拼演技,穿越一回,她也只能入乡随俗,眸光闪闪,眼里含泪,看着众人的目光那叫一个欲说还休。 慕千璃努力想要挤出两滴泪,可奈何演技不过关,又忘了带辣椒,怎么都挤不出来。 无可奈何之夏,慕千璃只能另辟蹊径,恰在这时,一阵微风钻进灵堂,吹起慕千璃额头碎发,将昨日撞柱留下的狰狞疤痕暴露在空气中。 “昨日大婚,女儿受辱而归,因害怕大夫人雷霆手段,所以一直窝在院子里不敢出来,不曾想一夜平静之后,却发现府中上下直接为女儿发起丧来。 女儿知道定是昨日之事,女儿名声扫地,爹爹定是担心圣上责罚,因此听从大夫人的建议,让女儿按照大户人家的惯例,就此‘死去’。 可女儿却心有不平,大婚之日,三皇子不迎新娘,迎名妓,三皇子府门更是闭门不开,公然将女儿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且公然辱骂女儿,写下休书,女儿不堪受辱,撞柱而去,奈何苍天有眼,不收女儿。” 第17章 一人多一句嘴 “纵是如此,你公然辱骂皇族,谋害皇子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虽说三皇子此举他也觉得愤愤不满,他打的不止是慕千璃的脸,更是他们整个慕家的脸。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却欺人太甚,诛人诛心。这桩婚事非我所愿,不过是它皇家理亏,补偿给我的,三皇子如果与我成婚,完全可以拒绝,我相信有六皇子退婚之事在前,陛下定不会厚此薄彼,只准六皇子退婚,不准三皇子拒婚!” 南宫城正在换衣服,结果听到小厮汇报慕千璃没死的消息,刚踏进内堂就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难看到无以复加。 偏偏旁边还有个抓了他痛脚,死命踩着的花阡落。 “六皇子回来啦,这不声不响,脸还这么黑,也准备诈尸吓唬人?” 南宫城狠狠瞪了花阡落一眼,移开视线,再次看向灵堂之上的慕千璃。 这会儿就听慕千璃继续道:“可是三皇子没有拒婚,反而欣然接下这桩婚事,结果转头却将对陛下和太后的不满发泄到我这个弱女子身上! 我慕家虽比不得皇子龙孙尊贵,但也是百年传承的大家,祖上更是承袭国公,虽过了三代,祖荫不 在,但是我爹爹也是官至二品,三皇子此举打的不仅仅是我慕千璃的脸,更是我爹爹,我慕家上下百余口,我慕家祖上为南朝开疆辟土热血忠魂的脸! 慕千璃可以死,但爹爹不能受辱,慕家脸面不能丢,万千忠魂之心不能凉!” 慕千璃字句铿锵,声声入心,此话一出,满堂瞠目。 今日之后,谁敢说慕家四小姐粗鄙无知?谁敢说慕家四小姐无才无德? 才貌可以培养,可如此忠魂傲骨,如此气度风华,纵是万千男儿,也敌不过她半分! “好好好,不曾想慕家弃武从文之后,竟还有如此傲骨铮然的后人在!慕老头九泉之下,得此孙女,也该瞑目了。” 一连三声好,音波震耳。 不多时就见身着墨色蟒袍的老者迈着健步走了进来。 来人两鬓斑白,但气度铮然,宛若沙场中走出来的威武大将一样,一双眼泛着灼灼精光,气魄十足。 一见来人,慕长安面色大变,连忙上前拜见。 “下官参见定国侯,定国侯造访,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定国侯花盛渊那可是当今皇后的生父,花氏一族那可是开国名将之后,其功勋紧次于容家,战王府没落之 后,定国侯府俨然有南朝第一世家之称。 花盛渊本人历经三朝,征战无数,在所有世家功勋都因为三代之后而没落,而定国侯府俨然有成为第二个战王府趋势,堪称南朝的铁帽子侯爷! 不过大家都知道花家的荣耀要到头了,毕竟祖上再厉害,后人不争气又能如何? 花家人丁单薄,明显的阴盛阳衰,花老侯爷膝下虽有两子四女,架不住战火无情。 儿媳虽能生,架不住个个都是丫头片子。 到了花阡落这一代,愣是生出了十六闺女! 偏偏唯一一个孙子,还是个不省心的操蛋玩意儿。 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刀枪剑戟样样不会,拈花惹草,脂粉寻香,打架斗殴,倒是擅长的很。 差点没把花老爷子给气死。 要不是花家就剩下这一根苗苗,早就踢出家门,自生自灭了。 “老侯爷可是来找小侯爷的,他正在内堂……” 花老爷子打断他的话:“谁想见那个小兔崽子,老夫是听说容小子出关了,来了这儿,特地来找他的。” 慕长安被他吼的有点懵:“容世子也在内室……” “行,老夫知道了,你赶紧收拾你的烂摊子去,老夫自个儿去找容小子去, 老夫跟他还有一句残局没下完呢。” 花老爷子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钻进内室抓容湛来下棋,临走前,余光不经意瞥了棺材里的慕千璃一眼,白花花的眉毛挑了挑。 “你家这小丫头倒是挺合老夫的眼,这双眼跟慕老头贼像,就跟狼崽子似的。原本别人的家事老夫不该管,但是呢,既然撞上了,老夫就多一句嘴。这慢待发妻嫡女,虽说不犯法,但却让人不齿。你既弃武从文,就该知道那些咬文嚼字的文人最是看不上这种行径。慕家祖上都是爱家护国的好男儿,你可别放着现有的不学,跟你那尖酸狡猾的老岳父一样专门学那些不三不四的道。需知这天下是姓南宫的,而不是他姓荣的。” 此言一出,荣秀凤的脸色立刻难看到无以复加。 荣家风头正盛,可在那些真正底蕴深厚的大家眼里,他们算个屁。 “多谢老侯爷提点,下官谨记。” 慕长安躬身拜谢,也不知道真听进去,还是假听进去了。 花老侯爷嗯哼一声,身形一闪便入了内室。 帘幕晃动,慕千璃只看见一抹银白衣角。 内室内,如今只剩下容湛和南宫城,花阡落一听到自家老头子的声音 便撒腿跑了,此刻早就不知道钻到那个犄角旮旯里了。 “见过花老侯爷。”南宫城恭敬行礼。 花老侯爷挥挥手,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可目光在触及到容湛的脸时,又是另外一副光景。 “你这小子,一躲就躲了十年,老头子还以为这辈子看不到你出来了呢?” “老侯爷老当益壮,再活二十年不在话下。” “再活二十年,再给你们这些混小子操心二十年,老头子我还不如赶紧去地下,跟我那些老伙计喝茶!我说你,出来后也不知道去侯府坐坐,老头子我可是藏了不少好酒,等你出来喝呢!” “老侯爷说是好酒,必定是好酒。”容湛微微一笑,虽是极浅极淡,却是真心在笑。 “那你去不去?” “老侯爷都亲自来抓人了,晚辈焉有不去的道理。” 一老一小,相视一笑,双双出了内室。 一听这二人要离开,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 眼见着两人就要出了灵堂,就见容湛突然让推车的小厮停了下来。 澄澈无波的双眸似穿越人群,落在棺材里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的女子,双眸中瞬间荡漾出一点笑意,不过很快便散去。 “不知世子还有何吩咐?” 第18章 群妖乱舞,她便捉妖除魔! “不知世子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老侯爷既多了一句嘴,那本世子也说上一句。” 慕长安:“……容世子请说。”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 这是在说这慕千璃终有一日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不会一辈子像如今这般落魄? 众人下意识看向棺材里的慕千璃。 无盐丑女。 皇家弃妇。 先后被两个皇子抛弃,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能吗? “本世子胡言乱语,慕大人听听就罢。” “多谢世子提醒。” 容湛点点头,便随着花老侯爷一同离开了。 滚滚车轮声很快消失在空气中,慕千璃拧着眉头,陷入深思。 是她看错了吗? 刚刚那什么世子好像特意看了过来,而且那眼神好像是在……她?! 与慕千璃心思重重的模样不同,慕长安是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今日这一波三折,就算久经官场的他也被吓得够呛。 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丧礼,先后却有各方大人物登场。 无论是容湛,还是花老侯爷,这二人都是久居不出,皇家宫宴都未必能请得动这二人。 可这二人却来了。 不仅如此,还为了一个备受世人鄙夷的女子发声了。 头一次,慕长安如此认真的看向这个被他一直忽视的女儿,可看来看去,却始终看不出一个名堂来。 叹息一声后,慕长安妥协了:“罢了,你先下来吧,你放心,你出来后无人敢动你半分。” 事实上,有定国侯和容世子这二人保驾护航,除非圣旨赐死,在场的人谁也动不了慕千璃半分。 剧情演到这儿,再赖在棺材里也没用了。 在香坠的搀扶下,慕千璃出了棺材。 目光不经意瞥到荣秀凤母女时,后者面色阴沉,一言不发,慕千璃却知道今日她将这二人得罪狠了,今日过后,自己这古代生活必定是风生水起,灾难不断。 只是那又如何? 群妖乱舞,我便捉妖除魔! 荣秀凤母女也好,她们背后的荣家,荣贵妃,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今日就权当宣个战了! 未来的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斗! 一场丧礼以闹剧的形式落寞,演员演得精彩,观众看得尽兴,总的来说,慕家的脸面丢大发了。 不过那跟慕千璃没什么关系。 别人忙着送客,她忙着喝茶嗑瓜子…… 别人忙着撤灵堂,清院子,她继续喝茶磕瓜子…… 等到她那渣爹后妈忙完一切,终于回过神来准备收拾她的时候,却发现慕千璃翘着二郎腿, 一会儿嗑瓜子,一会儿剥花生,旁边还有香坠捏肩捶背喂水果,小日子那叫一个悠闲。 慕长安一看,脸更黑了。 “女儿家家,还能不能有点正形?” 忍着一天的慕长安终于发飙了,手里的茶盏一拍,结果反倒是被茶水烫了手。 “小……”慕千璃一句小心没说完,他人已经中招了,不由瘪瘪嘴,将剥了一把的花生塞进嘴里,咬的咯吱响。 那边一众人等围着倒霉的慕长安转悠,慕千璃只能安静的看着,突然之间捕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 慕千璃头一抬,正好对上南宫城满脸嫌恶鄙夷的脸。 呵! 嫌弃她的人多了,她算老几。 慕千璃抓着一颗梨,啃的更欢。 挑衅意味十足。 南宫城立刻嫌恶的别开视线。 两人的互动正好落在慕千雪的眼里,那眼刀子咻咻咻的朝慕千璃飞射过来。 无声的威胁:贱人,城哥哥是我的,不准勾引他! 慕千璃眉毛一挑,有些懵,这人的眼睛是被龙虾钳子夹过吗? 是有多眼瘸才会觉得她这是勾引! 不过既然她非要给她乱扣罪名,若不坐实了,岂不是对不起她的想入非非。 一念及此,慕千璃突然抬起头,朝南宫城看过去。 好巧不巧,南宫城似有感应一般,也 看了过来。 慕千璃嘴角一弯,隔着面纱,冲着南宫城唤小狗似的勾了勾手指,并且挑逗意味十足的眨巴了一下眼。 一瞬之后,南宫城的脸便黑了,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就像是看垃圾一样,厌恶的移开视线。 而一旁的慕千雪早已被慕千璃的举动气的头顶冒烟,若非慕长安突然开口,她真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来撕了慕千璃的脸。 “你还有心思吃?慕家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慕千璃斜眼瞥了一眼铁青着脸的渣爹:“当然,我心情好的很,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难得有人良心发现给我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我若是不吃,岂不是辜负某些人的美意?” 这些都是供奉的食物,荣秀凤是个要脸的人,哪怕时间仓促,摆在人前的东西也不会差。 “而且慕家的脸面……”慕千璃歪着脑袋,“你们自己都不要脸了,还怕丢脸?” “放肆!”慕长安勃然大怒,砰的一声拍桌而起。 “老爷,你没事吧?” “爹爹,你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体,赶紧喝口水顺顺。” 荣秀凤母女熟门熟路的上演贤妻孝女的戏份。 不仅如此,她们还想拉慕千璃入戏。 “璃儿,你太过分,还不赶紧跟你父亲磕头认错!”荣秀凤目光 一沉,端起当家主母的架势出来。 可回应她的只是慕千璃一记长长的哈欠。 听你乱吠! “家门不幸,出此孽女,我慕长安这是造了什么孽?”慕长安捶胸顿足,神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那模样看的慕千璃直想冷笑。 “确实是家门不幸,不过造成这场不幸的人却不是我,而你身边那对贤妻孝女。不知道该说你们心大,还是该说你们愚蠢,灭门大祸就在眼前,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跟我逞威风!” “慕千璃,你不要危言耸听!”慕千雪咬牙瞪着慕千璃,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危言耸听?行,就当我是危言耸听吧,回头大祸临头,你们到了地府,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长安面色凝重地盯着慕千璃。 “爹爹纵横官场多年会不知道女儿这话是什么意思?今日这场丧事,我原本以为是爹爹是担心陛下怪罪,所以才行此假死脱身之法,只为保全女儿和慕家,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爹爹对陛下忠心耿耿,这假死可是欺君大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依着女儿对爹爹的了解,您可舍不得为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和感情的女儿,而将自己的大好前途和慕家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搭上。” 第19章 倒打一耙,内部崩溃 慕千璃眼里难掩讥讽,她这个渣爹为了权势什么做不出来,当初可以为了攀上荣家这棵大树,可以贬妻为妾,停妻再娶,今日自然也能做得出卖女求荣的事。 慕千璃毫不掩饰的讽刺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深深入慕长安心底。 在这双酷似那人的眼睛注视下,慕长安只觉脸红心虚。 “你的命都是老夫给你的,难不成你要老夫为了你一人,不顾全家的性命吗?” 一边是一,一边是百,根本不需要思考便可以做出选择。 “不敢,我可没那么大的脸。我只是好奇,如果有一天摆在天秤两端的是爹爹你的锦绣前程和你最疼爱的贤妻孝女,您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慕千璃,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慕千雪捏着帕子,愤怒的瞪着慕千璃。 她可是慕家最出色,最受宠的女儿,当然跟慕千璃不一样。 慕千雪年轻天真,但是荣秀凤却不这么想,下意识看了慕长安一眼,见后者拧着眉头,沉默不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慕长安没有回答问题,眯着眼,看向慕千璃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探究。 “不想 做什么,只是希望爹爹你能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我想今日之日定是因为有人告诉爹爹您,我被黑风岭的贼匪掳了去,强辱而死,立刻发丧,一是为了堵住外面的流言蜚语,二是做给陛下看,希望陛下看在你丧女之痛的份上,就此揭过三皇子的事。” “难道不是吗?”纵然没人提醒他,遇到这种情况,他也选择这么做。 “可偏偏我没死。而某些人明明知道我没死,却故意设下这个局,将爹爹你推向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旦此时暴露,某些人仗着是相府嫡女贵妃亲妹能够平安无事,可爹爹你却得承担陛下的怒火!” 慕长安不傻,到了现在,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是被这位枕边妻给算计了。 “你要是不出来捣乱,事情根本不会落到如今这种情况,爹娘也不会受辱,慕家上下也不会颜面尽失。” 慕千璃愤怒的咬牙,她们算计的好好的,如果慕千璃肯乖乖去死,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明明晓得这是欺君大罪,还躲着不出来,让爹爹坐实了这个罪名,然后让皇上下旨砍我们全家的脑袋吗?” 慕千璃轻蔑地扫了愤愤 不平的慕千雪一眼。 就这智商,要不是后台够硬,早就死透心了。 慕长安立刻不满的瞪了慕千雪一眼,这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机灵的很,这会儿怎么那么没脑。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那位圣上眼睛厉的很,这要是被挖出来,他的前程也就到头了。 慕千雪被慕长安的眼神吓的心惊:“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法子。” 慕千璃轻蔑冷笑:“你口中的方法莫不是让我乖乖去死,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吧。” 当然! 慕千雪就是这样想的,但是她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因为她是“孝顺善良”的慕家五小姐! “作为慕家的女儿,为了慕家的荣耀,为了父亲的平安,做出牺牲也是应该的。” “很好,你这话我记住了。”慕千璃点头,“将来哪天遇到同样的情况,你放心,我一定会亲自给你送上一把刀,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搞什么? 道德绑架? 扯你妈的淡! 慕千雪到底还是嫩了点,瞬间被慕千璃怼的只能干瞪眼。 荣秀凤见势不对,连忙站出来当和事老:“雪儿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胡闹!” 转而看向一旁的南宫城,“让六皇子见笑了。” 慕千雪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她娘是在提醒她。 “都是自家人,姨娘不必如此客套,回了宫中,父皇问起,本殿下知道有什么能说,有什么不能说。” 宫墙里长大的哪个也不是庸才,尤其是能让人人开口称赞的南宫城,这心思不说通透,也是八面玲珑。 他如何不清楚慕家送走所有人,独独留下自己的是什么意思。 毕竟今日之事注定是逃不过他那精明神武的父皇! 既然那位终将会知道,不如他们主动去说。 而去说的这个人选,他自然是上上之选。 而他也很乐意做这件事。 毕竟他有心问鼎大位,拉拢慕家那是必须的。 “老臣携全家多谢殿下恩德。”有他出面,慕长安悬着的一颗心便放下了一半。 “宫门要关了,本殿下也该回宫了。”目的达成,南宫城自然也该离开了。 “恭送殿下。” 有人带头撤,慕千璃自然要跟上节奏。 “女儿也回屋了。” 慕千璃是真虚,脑袋上还顶着一大口子,每每想到这疤,慕千璃便忍不住吐槽前身,对自己这么狠,被别人欺负就只会装怂。 但凡 她有点骨气,死也要拉个垫背,荣秀凤母女还能这么嚣张吗? 身为一枚伤残人士,她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现在吃饱喝足了,自然该去睡了。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我们长辈吗?”没了南宫城在,荣秀凤自然原形毕露,“老爷,你看看这丫头……” 荣秀凤一如既往想要煽风点火,却恰好给了慕长安发泄的口子。 “够了!你如果觉得在慕家过的不顺心,不舒坦,可以直接回你们荣家去。” 慕长安厉声斥责。 他也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今日这一切都是出自眼前这位的手笔!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人当枪使,差点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地步,慕长安便气不打一处来。 荣秀凤也是高傲的性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吼过,而且还当着下人和慕千璃那小贱人的面,这让她自尊心立马受不了。 “慕长安,你讲不讲道理!这纨绔不化吃里扒外的女儿又不是我生的,你冲我发什么火!我们荣家招你惹你,当初慕家被褫夺封号,国公府被封,若不是我父兄,若不是我荣家,你能有如今的风光吗?估计现在还落魄的在犄角旮旯当县令呢!” 第20章 额,招人嫉妒了 荣秀凤是荣相老来女,一出生便有一个当贵妃的姐姐,当丞相的父亲,可谓是极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因此养成了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性格。 虽然嫁了人之后,收敛了许多,但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她自以为是在扞卫尊严,殊不知男人最恨的就是被人拿捏,被人说是靠女人。 尤其是慕长安这种经历慕家从盛到衰,各种人情冷暖的男人。 他的自尊心比一般人都强。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好事我什么都不清楚吗?念及你荣家对我知遇之恩,我一再容忍,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 慕长安黑沉着脸,荣秀凤今日有些绷不住,他何况不是这样。 “我做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慕家,为你的前程,你却这样指责我,慕长安你有没有良心?” “是为了我们慕家,为了我的前程,还是为了你们荣家,为了巴结你那贵妃姐姐?我慕家虽说不及以前位列三公的时候,但到底也是百年世家。三皇子纵然再不喜璃儿,但是念着璃儿姓慕,这婚事又是太后所赐,他也不至于如此羞辱璃儿,甚至将璃儿往死里逼。 正 如璃儿之前所说,他若不喜婚事,大可拒绝,顶多被太后责备几句而已。三皇子再无脑,也当知道这事有多愚蠢。可他却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定然是有人许了他什么,让他如此有恃无恐。 还有这黑风岭的事,黑风岭地处偏僻,又是在帝都城外,就算坐了回头轿,那也该直接回慕家,怎么会出了城?” 荣秀凤有些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怎么晓得那轿夫和黑风岭贼匪是一伙的……” “这婚事从头到尾都是操持的,轿夫也是你安排的,你不知道那轿夫跟黑风岭的贼匪勾结,那你怎么知道璃儿被贼匪,丢入悬崖,尸骨无存?” “那是……那是下面的人骗了我。” “还想狡辩。你真当慕家是你一手遮天,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知道你身为贵妃亲妹,相府嫡女,向来心高气傲,不能容人,一直当年那点事。这些年我为了让你心里舒服点,你私底下对璃儿做了那些事,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想你竟变本加厉,连璃儿的命都不肯放过!荣秀凤,璃儿她娘已经走了十几年,死者已矣,你心里的恨也该消了吧。” “北 堂素心死了,但是她的女儿还活着!慕长安,别再我面前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你要是真那么爱北堂素心,当初就不会娶我进门,这些人更不会对慕千璃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现在想扮演慈父,你们父女情深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慕千璃,她娘当初是怎么死的?” “闭嘴!”念及当初,慕长安就像是被人裸的扒了衣服一眼,瞪着荣秀凤的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 好在最后他忍住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可理喻。” 慕长安一走,其他人自然该散都散了。 荣秀凤就像是被人抽了力气一样,跌坐在椅子上,一张乍白乍青。 慕千雪见此,心疼不已:“爹爹太过分了,竟为了慕千璃那小贱人这么对待娘亲。” 慕千雪捏着拳头,刚刚被吓得不敢说话,这会儿还有些颤抖。 在她眼里,慕千璃一直是她捏在手里随意揉搓的玩物,不曾想有朝一日,她竟被玩物咬了一口,这让她火大的同时,不禁生出一丝疑惑来。 “娘,你觉不觉得慕千璃这次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吗?” 荣秀凤这会儿也已经平复下来,慕千雪都能发现的事,她 自然不会忽视,一双凤眼不由眯了起来。 “这事蹊跷的很,一个人再怎么变,长年养成的性子不会变的。慕千璃的性子就跟面团似的,向来软的很,被人欺负了,连告状也不敢,结果一夜之间变得巧舌如簧,骂人都不带脏字。如果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我真的怀疑她是假冒的。”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或者是鬼上身,不然一个人怎么变得这么大?”想到这个可能,慕千雪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少信这么怪力乱神的东西,我倒是觉得我们都被骗了,慕千璃一直都是这样,只是这些年一直在跟我们演戏,在跟我们装疯卖傻!” 想到这个可能,荣秀凤的脸色顿时不好看。 她一心想把北堂素心那贱人的女儿养成一个废物,让北堂素心在底下也不得安生,结果反倒养虎为患。 如果这个慕千璃真能十几年如一日在她面前装,单论城府和心机,她的雪儿怎么跟她斗! “是鬼上身,还是她一直在装傻,试一试就知道了,也许她只是在虚张声势!”慕千雪绝不承认就凭慕千璃也配让她和她娘亲吃瘪! 是的,不配! 此时此刻,慕千雪心里 急迫的想要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慕千璃还是慕千璃,一个卑微低贱的蝼蚁! 荣秀凤倒是没反对,只是提醒道:“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你爹已经动怒了。” 到底荣秀凤还是忌惮着慕长安的。 “女儿知道,一个慕千璃而已,还不至于女儿亲自动手。” 他们这个后院讨厌慕千璃的可不仅仅是他们母女。 而此时,回千璃阁路上的慕千璃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惹得香坠一阵念叨。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冻着了?你也真是出门怎么多添一件衣裳……” 慕千璃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看了老妈子上身的香坠一眼。 “好了,我没事。”慕千璃打断她的碎碎念,“我不冷,也不用加衣裳,之所以打喷嚏,想必你家小姐如今太优秀了,招人妒忌了。” 香坠一脸懵,显然没见过如此自卖自夸脸皮如此厚的慕千璃。 被她这么纯的跟小白兔似的眼睛盯着,慕千璃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尴尬的咳嗽两声。 “走了。” “小姐,等等我。”香坠立马追了上去,“小姐,奴婢不懂,刚刚您为什么不在众人面前揭穿夫人和五小姐的阴谋?” 第21章 嚣张,让她洗衣 那么多人在,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揭穿?然后呢?” “自然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夫人和五小姐必定会受到惩罚的。” 慕千璃看了天真不已的香坠,突然摇摇头:“小丫头,难得你在这吃人不吐骨头后宅中居然还能养成这么纯良的性子,上辈子你难道是一只小白兔吗?” “小白兔?” “瞧你这傻样!”慕千璃不再她,神色变得凝重,“贵妃亲妹,相府嫡女,未来皇妃,就凭我们的一面之词,哪条国法家规能抓她们?我们一无人证,二无势力,真要是闹了起来,反倒会被人以构陷主母罪名给抓起来,甚至于荣家随便操作一下,我们反倒成了跟黑风岭勾搭的人,到时候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若不能一击必中,让荣秀凤母女再无翻身的可能,说出真相只有两种结果,一,无人相信,二逼得荣秀凤母女狗急跳墙,咱们拼尽全力,恐怕也只能跟对方两败俱伤。”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可不是慕千璃的性子。 最重要的是,她想收拾的可不仅仅是荣秀凤母女两个人,还有那些藏在她身后的魑魅魍魉。 且,诛人诛 心,这么轻而易举的弄死了对方,岂不是太便宜对方了。 香坠瞬间变成了打蔫的茄子一样:“那就算不当众揭穿,我们也可能告诉老爷啊。” 反正大夫人那边也得罪狠了,也不差再得罪一点了。 “告诉我那个渣爹?慕家上下就这么大,你真当我那渣爹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有心当睁眼瞎,牺牲我来,讨好荣家,让自己的仕途更进一步。” 真到了玉石俱焚的程度,恐怕第一个要她命的就是她那个渣爹。 “这这……”香坠显然没想到真相是这样,“老爷怎么可以这样?虎毒尚且不食子,小姐可是他嫡亲的女儿。” “区区一个慕千璃哪里有那些权利富贵重要。”她那个渣爹可不是傻子,今天的事疑云重重,只要他稍作调查就可以知道来龙去脉,端看他想不想管。 “好了,别再说这些破事儿了,脑壳疼。” 慕千璃一喊头疼,香坠立马将荣秀凤母女抛到脑海,紧张兮兮的看着慕千璃:“小姐,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果然还是该请大夫来瞧瞧,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其他地方。” 昨日几经生死,回来时已经天黑,为了不暴露,慕千璃头上的伤只是 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就是医生,不过是磕破点头皮,这点小伤还难不了她。 比较头疼的是,华佗难解无药之病。 庆幸的是最后她在千璃阁后院发现了一处药田,听说是慕千璃亲妈生前种植的,后来一直都是“慕千璃”在照顾这些草药。 昨日天色太晚,慕千璃只匆匆采摘了一些止血草药,打算回去再细细查看。 一念及此,慕千璃不由加快了脚步。 回到千璃阁后,慕千璃再次前往后院的药田,这一看,慕千璃整个不淡定了。 原本以后一个深闺妇人顶多种些寻常草药,不曾想这一大片药田,不仅有常见的草药,还有不少在现代都已经消失的珍贵草药。 也就慕千璃涉猎广,从一本医术上看到过,否则定会像寻常人以为这些不过是杂草。 医者之血瞬间燃烧了起来,此时此刻慕千璃恨不得立刻采摘草药冲到研究室好好研究一番。 只是没等她有所行动,她的热情就被一道不协调的声音打散。 “原来躲在这儿啊!我说千璃阁就这么大,怎么找不到人影,敢情又躲在后院里捣鼓这些杂草了。果然跟你那泥腿子出身 的亲娘一样,身上流着低贱的血,只配光着脚丫跟这些杂草作伴。” 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千璃回头一看,就见一双模样相似的女子领着丫鬟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 刚刚开腔的是年纪稍微小的女子,穿着一身粉色蝴蝶裙,衬托得她模样更加娇俏,身材更加玲珑,可惜五官长得有些不协调,眼睛长在头顶上,还是个朝天鼻。 只一眼,慕千璃便不喜。 而守在药田边的香坠,一看到这两人,脸色都变了。 匆匆过来行礼:“奴婢给三小姐六小姐请安,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三小姐六小姐若是有什么,还是改日再来。” “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上。” 那粉衣少女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朝着香坠呼过来,幸好慕千璃眼疾手快,拉了一下。 对方扑了个空。 “小贱人你……” 慕千璃拍了怕余惊未退的香坠,示意她安静看着,而后抬头看向眼前的不速之客。 一瞬之后,她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两位便是慕家三小姐慕流月,和慕家六小姐慕流霜。 她们的母亲都是沈姨娘。 不用说,这个空有外表,不长脑 子的粉衣少女便是慕流霜。 不过比起她,慕千璃倒是多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慕流月。 慕流月一袭白衣,清冷孤傲,不过你以为她是人如其名,清冷如月,那就是大错特错。 这两姐妹,一静一动,慕流月负责背后出损招,慕流霜负责冲锋陷阵,在“慕千璃”的记忆里,没少被这两人欺负。 此时她刚回千璃阁,她们便找上门,不用说也知道来者不善。 慕流霜是个沉不住性子的人,被慕千璃这么一盯,立马恼火的跳了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还能是什么眼神,当然是看脑残智商的眼神。 可惜慕流霜的智商实在喜人,根本听不出慕千璃的话外之音。 “哼,算你识相。不过别以为说两句好听话就能偷懒,春桃,把东西抬上来。” 话落,就见两个小丫鬟提着好几筐的衣服走了过来。 慕千璃冷眼瞥了一眼筐子里小山高的衣服,眉毛不由挑了挑。 “老规矩,天黑之前全部洗干净送回月霜楼。” 得,敢情是来找洗衣工的。 慕千璃走上前,伸手挑起其中一件衣裳:“这布料倒是挺精致,很贵吧?” 第22章 来到古代的第一桶金 慕流霜一听,以为她是羡慕,立马得意的扬起下巴:“这可是苏城云锻,价值千金,可是夫人亲自赏赐的。本小姐跟你这泥腿子出身的贱命不一样,我可是最得夫人宠爱,吃穿用度除了五妹妹,那可是府里头一份的。” 后面的话慕千璃没听到,只听到价值千金四个字。 “是吗?衣服留下,你们可以离开了。” 慕流霜见慕千璃如往常一样乖乖听话,嚣张的气焰不由散了几分:“借你一个胆子也不敢拒绝。” 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何况六妹妹送来的是如此贵重的衣裳,本小姐又怎么会拒绝呢?时辰不早了,本小姐还要忙着收拾这些衣裳呢,两位,请吧。” 慕千璃直接下了逐客令。 一出千璃阁的大门,慕流霜便忍不住开口道:“五姐还说这个慕千璃变了,我坐看右看,看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让她洗衣服还不是乖乖照做,不过嘴巴倒是甜了一点,至少讨好人了,不像以前那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凡事还是不要那么早下决断,再看看比较好。” 身为庶出,今天她们没能出现在灵堂,亲眼看到 慕千璃怒怼大夫人那画面,但从丫鬟家丁嘴里多少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能在大夫人布下的天罗地网后还能回到慕家,且在灵堂上当众让大夫人难看,还能全身而退,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大夫人和慕千雪这么忌惮。 再来,慕千雪是什么性子,身为嫡女,她素来高高在上,最是看不惯她们这些姨娘生的。 可今日她却纡尊降贵来到月霜楼,美其名曰联络姐妹感情,可字句不离慕千璃。 流霜性子冲动,被她轻轻一钓便上钩了,于是便有了刚刚这一出。 慕流月很清楚她们被慕千雪和大夫人当枪使,不过她也没揭穿。 一来,大夫人得罪不起。 二来,她也想看看这个慕千璃到底怎么不同了。 慕流月是个谨慎的性子,刚刚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一直在观察慕千璃,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通到底是哪儿? 难道说真的是她想多了? 慕流霜一看慕流月拧着眉头思索的样子便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 她这个好姐姐就是疑心病重。 千璃阁中,这两姐妹一走,香坠立刻抄起袖子抱起筐子里的衣服,动作娴熟的朝门外走去。 “等等,你这做什么?”慕千璃叫住了她。 “当然去井边洗衣服。”香坠理所当然的回答,并不忘催促自家小姐快点,“今天的衣服比以往多了一倍,小姐,咱们别磨蹭了,赶紧洗吧,不然天黑肯定完不成。” 慕千璃脸一黑。 不怪她恼火,只怪香坠的动作太娴熟,语气太理所当然。 仿佛帮人洗衣服是她们的本职工作一样。 “放下!谁说本小姐要给她们洗衣服了?”慕千璃冷着一张脸,记忆中倒是有慕千璃和香坠在寒风瑟瑟中给那对姐妹洗衣服,尤其是在大冬天,洗的两手冻疮,肿的跟萝卜一样,最后却因为没洗完,被那对姐妹踢进冰冷的池水之中泡了一宿。 那可是冰雪交加的腊月寒冬。 香坠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小姐,有些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刚刚不是答应了吗?” “本小姐答应什么了?”慕千璃冷笑一声,嘴角勾勒出一抹狡诈的弧度,“本小姐只说收下这些衣服,自始至终可都没说过一次要帮她们洗!本小姐堂堂嫡出,让本小姐帮她们洗衣服,她慕流霜好大的脸!” “这不是一样吗?”香坠豆 子大的脑容量显然理解不了这差异。 “当然不一样。收下这些衣裳的意思是从这一刻起,这些衣裳就不再属于她慕流霜,而是你家小姐我的私有财产。帮人洗那就是免费的白工,洗完还得送回去。” 有钱不赚王八蛋,尤其是人家把钱送上门,她要是不收,那才是脑抽。 尤其是她穿越过来不足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深深的体会到金钱的重要性。 先前荣秀凤母女在慕家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她们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并且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灵堂之上的。 其实答案很简单,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慕流霜姐妹来之前,她正盯着这片药田思索着要不要做点现成药,赚点银子。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谁让她有个黑心黑肝的好后妈,克扣她的月例,导致她一穷二白。 仅有的那些出嫁时充门面的首饰也被那些吸血鬼奴才诈的一干二净。 不过这会儿倒是不用愁,慕流霜以往虽然坑了一点,但是关键时刻这“雪中送炭”的举动还是不错的。 这什么苏城云锻,价值千金,虽说有吹嘘的成分在,但折合二手的,卖个百八十两还 是可以,而且量还这么大,想想就是喜人。 “香坠,你带着一部分衣服偷偷去一趟二手的成衣铺子,或者去当铺也行,反正天黑之前将这些衣服处理掉就行。” 一听自家小姐的打算,香坠吓得腿都哆嗦起来了:“你这是要……” 香坠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小姐,这要是被三小姐和六小姐知道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出了事有你家小姐我顶着,你只要按照我的交代去做就行。” 香坠还想再劝说一顿,结果慕千璃脸一冷,眼一瞪,香坠立马怂了,抱着衣服紧张兮兮的出了门。 慕千璃在药田又待了一会儿,大致清楚自己的资产(对慕千璃来,草药也是财富),回房后刚坐下喝口茶水,就见香坠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姐,奴婢回来了。” 因着小跑的缘故,香坠婴儿肥的脸上粉红粉红的,看她那样子累得够呛,但一双眼却是从未有过的闪亮。 “喝口茶,休息下再说。” 慕千璃给她递了一杯茶。 香坠咕噜咕噜,如牛饮水般将茶水喝了个干净,随后眯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献宝似的从一个荷包从怀里掏了出来。 第23章 打上门来,好怕怕 慕千璃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袋银锭子,其中还有一块是金的。 慕千璃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是?” “这是定金。”香坠又喝了口说道,“奴婢出门时,因着头一回办这事,一时紧张,慌不择路,正巧跟厨房干杂活的李阿婆撞个正着。奴婢谎称这是小姐的体己,想卖出去换点银子。 李阿婆跟奴婢是同乡,也是个厚道人,平日里对奴婢照顾的顶多的,她平时跟着厨房管事出去采买,认识不少人,一听这话立马给奴婢指点了门路,领着奴婢去了一个收旧衣的铺子,对方很爽快的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作为定金,其余的钱等衣服卖出再结算。 到时候我们得六分,他们得四,若卖不出去,他们也给出最低买断价格,奴婢左右思量着,同意了第一种合作方式,领了定金回来。回来时给李阿婆二十两赏钱,未经小姐允许,还请小姐责罚。” “起来吧!”慕千璃招呼香坠起来,“香坠,没想到你还有这等经商头脑。” 关键是利字当头,却不忘别人引水之恩。 其实将那些衣服交给香坠时,慕千璃已经做好这些衣服 会被贱卖的打算,毕竟她不能贸然出去,而她家的香坠又是个呆呆蠢蠢看起来很好骗的人。 谁曾想这小丫头却是傻人有傻福。 不对,不能说傻,应当是大智若愚。 首先在两种销售方式的选择上,没有现代知识的她竟能一点看穿分成和买断两种销售模式的差异,高风险等于高收入,赚了,皆大欢喜,赔了,咱们这也是无本买卖。 头脑清醒,遇事果断,可造之才。 不过慕千璃最想夸奖香坠的是,她给李阿婆二十两,喝水不忘引水人,舍小利,结善缘,赚人心。 她既决定在慕家待下去,必然要改变如今的处境,后宅之中只有香坠一个帮手总是不够的,她正思索这事呢,结果香坠直接将人带到她面前来了。 这个李阿婆她倒是知道的,虽然只是厨房打杂的,但是她在慕家干了一辈子,丈夫是前头的小管事,儿子也在府里当差,如果能培养成她的人,就等于一下子后宅前院都有了人。 而且慕千璃也不相信这事儿这么巧,李阿婆既是府里的老人,自然该认得出这些衣服不是她这么个破落的小姐该有的,可她却没说,反而 主动引见成衣铺老板,并且收下香坠的钱财,成为同伙。 这分明就是在主动示好投诚。 夕阳西斜,落日余晖在天幕上流连辗转。 平静的千璃阁大门被人踹开,慕流霜姐妹领着一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慕千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本小姐上门来取衣服!”慕流霜怒气冲冲的瞪着对面悠闲喝茶的慕千璃,胸膛因为愤怒,剧烈的起伏着。 而后者呢,面对她的怒火,却恍然未闻,注意力落在摇摇欲坠的门上,眉头微微皱了一切。 被人无视,而且还是被自己最看不上的慕千璃无视,更让慕流霜气不打一处来,眼见着就要发难,却被她身旁的慕流月给拉住了。 慕流月眯着一双晦暗不明的眼:“慕千璃,时辰到了,我们的衣服呢?” 慕千璃斜瞥了她一眼,不急不慢的安排香坠去检查一下门,惨遭无视的姐妹俩,脸色越来越黑,眼见就要爆发的时候,慕千璃这才优哉游哉的抬头看过去。 脑袋慵懒歪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勾着:“你这话问的倒是挺有意思的,你们的衣服不穿在你们自己身上,难不成是裸奔出来 溜达?” “小贱人,你说什么呢?本小姐问的是白天让你洗的衣裳,临走前本小姐可是提醒你天黑之前一定要送过去,你是不是又想尝尝冷水泡澡的滋味了?” 慕流霜瞪圆了眼,威胁道。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香坠,你知道吗?”可惜她的威胁对慕千璃半分效果也没有。 “小姐,您忘了,正午的时候三小姐和六小姐送了好几筐衣裳过来。”被点了名的香坠只得加入演出。 “算你这小丫头识相,慕千璃,本小姐劝你少在这里装傻,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两位小姐同我家小姐手足情深,有好东西不忘我家小姐,奴婢在这里替我家小姐感谢两位小姐的慷慨。” 香坠微微屈膝行礼,虽然她刚开始的时候害怕的两腿哆嗦,但现在衣服也卖了,钱也拿了,怕也怕过了,这会儿破罐子破摔,反倒无所畏惧了。 尤其是她按照自家小姐之前提点的说辞说了后,看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三小姐脸黑如墨,六小姐气的头顶冒烟,一直以为被压抑的心头顿时顺畅了不少。 “瞧我这记性,都睡迷糊了。还没多谢三姐姐和 六妹妹呢,知道本小姐生计困难,又是送衣上门,又是登门问候,谢谢啊。” “够了,慕千璃,别再装傻充愣,快把本小姐的衣服交出来,否则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这时候慕流霜还听不出来慕千璃的意思,她就是真傻了,可怜她那些珍藏的衣服,为了试探慕千璃,她特意将那些平日里没舍得穿的衣服都拿出来了,谁曾想这次遇到大尾巴狼。 慕千璃这小贱人竟想吞了她的衣裳。 “你想让我怎么吃不了兜着走?”慕千璃歪着脑袋,好奇宝宝上线。 慕流霜黑沉着脸:“慕千璃,这些衣裳可都是价值不菲,你这种低贱的人碰一下都是祖宗烧高香,我劝你识相点,否则告到夫人那儿,你和你身边的贱婢都别想……” 哗啦! 一杯热茶迎面浇来,正中慕流霜的脸。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啊!!小贱人,你竟敢泼我!!” 茶水滚烫,慕流霜下意识用手挡了挡,但脸上还是不可避免被溅了不少。 这水一泼,瞬间将慕流霜的理智给浇没了。 毁容刺激下,慕流霜想也不想,直接冲上去,扬手就是一巴掌! 然而…… 第24章 抽你不解释 啪! 慕千璃却快了一步,对着她狰狞狼狈的面,反手一抽。 声音清脆入耳。 力道之大,直接将众人打懵逼了。 “贱……” 啪! 又是一巴掌。 “你……” 啪! 再来一巴掌。 一连三巴掌,打得慕流霜大气不敢出,只能捂着眼,干瞪着眼。 “嘴贱是种病,得治。你妈没教你做人,本小姐教你,这三巴掌就当你送衣服的回礼,拿走,不谢!” 慕千璃眼中寒芒闪烁,她这人,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可谁若是不怕死的挑事,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嚣张狂妄! 霸气自大! 眼前的慕千璃还是以前那个慕千璃,可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让人心生膜拜,不敢僭越。 在场的人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四小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人人可欺的可怜虫。 当然也有眼瞎没看出来了。 一连三巴掌,彻底将慕流霜的理智给打飞到天际了。 “贱人,我杀了你!”怒火中烧,慕流霜突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小贱人,就凭你一个先后被三皇子六皇子抛弃的弃妇竟敢打本小姐,今日本小姐非撕了你剩下的半张脸皮!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 ,把这贱人给本小姐抓起来。” 慕流霜一声令下,随后抓起一旁的剪刀,眸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慕千璃目光一沉:“看来三巴掌对你这浆糊脑袋没用,不下点猛药,你不知道尊卑贵贱!” “六妹,小心!”一直站在旁边当透明人的慕流月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可等到她开腔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慕千璃像是鬼魅上身一般,咻的一下就从原地消失,绕过那些丫鬟婆子,来到慕流霜的身后,阴恻恻的笑了笑。 蚀骨粉! 先前她就地取材炼制的。 药效嘛,自然是药如其名,蚀骨。 片刻后—— “啊!好痒!” “啊!好疼!” “啊!又痒又疼!” 慕流霜突然痛苦的嘶吼出声,浑身上下似有千万只蚂蚁虫子在啃啊咬啊,从她的脚趾盖儿啃到头发丝,痒的她几欲死去。 只能不停的抓啊挠啊,可一爪子下去,所触的肌肤上就是一片血痕。 不出片刻,慕流霜那被打肿的脸上便血肉横飞。 “六妹,赶紧停手,再抓下去你会容貌尽毁的。”慕流月面色大变,连忙冲上去。 “啊!好痒!啊!好疼!啊!又痒又疼!三姐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慕流霜被这又疼又痒的感觉折磨得鼻涕横流眼泪直飞,那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先前嚣张跋扈要杀人的样子。 慕流月倒是想帮忙,却无从下手:“六妹,你到底是痒还是疼?” “我不知道,我又痒又疼,我要死了,三姐救我……” 慕流霜拼命的抓啊抓,抓得满手血污,可越抓越痒,越痒就越想抓,最后汇聚成抽筋碎骨的痛。 慕流月眉头拧着,知道情况不对劲,只得让下人将她抓着,不能任由她抓下去。 转而看向一旁的慕千璃。 “四妹妹,六妹年纪轻,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之处,三姐姐替她向四妹妹你赔罪,还请四妹妹你高抬贵手。” 慕流月强逼着自己低下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甚至不知道慕千璃是怎么出手的。 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惹不起。 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些衣服和尊严,只想慕千璃能手下留情,让她们全身而退。 她的想法倒是好,可惜在她们听信慕千雪的挑唆出现在千璃阁的时候,就注定不能全身而退。 或者说,在很久之前,她们选择当荣秀凤母女走狗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此时面对 着这一屋子的好戏,慕千璃就像是看客一般,优哉游哉的坐着,香坠适时地送上茶水。 慕千璃正拧着眉头,盯着那清的不能再清的茶水,或者直接说水比较贴切,毕竟只飘着两根茶叶梗,实在称不上茶水。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慕千璃开口:“贵手?贱人可没什么贵手。” 慕流月捏紧拳头,牙关紧咬着,心知自家妹妹是彻底惹火了慕千璃,这事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揭过的。 耳边慕流霜痛苦的嘶吼声还在回荡着,慕流月急得满头大汗,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都是自家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六妹小孩子心性,莽撞了一些,做错事妹妹教训一下无可厚非,只是若是太过,只怕不好交代。” 不好交代,不好和谁交代? “你也要来威胁警告我?还是说你也想让我教教你做人?”慕千璃歪着脑袋漫不经心的反问道。 却吓得慕流月后退了好几步。 “四妹妹误会了,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为了四妹妹你的声誉着想。” “声誉?你觉得我还是有这玩意吗?而且外人慕家四小姐慕千璃,不睦兄妹,不敬尊长,粗鄙丑陋,无才无德……本小姐 不过坐实了这些而已。” 名声,她呵呵了。 慕流月发现自己踢到铁板了,不怕你权势滔天,就怕一无所有往上冲,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这点来看,慕千璃比大夫人还难对付。 毕竟大夫人要顾及自己的身份,而慕千璃,连脸都不要了。 这样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至少慕流月思来想去,最后悲催的发现她对这人完全没辙。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说吧,慕千璃,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就不信你真敢杀了六妹。” “你不信可以试试。至于我想怎么样,我就想看看她慕流霜受尽折磨不能自已的模样。” 杀人不过头点地,比起她们对昔日慕千璃做的,这些算什么。 这两人就是荣秀凤这个鬼阎王面前的小鬼,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什么冬天冷水洗衣,什么夺吃食抢衣服,什么关拆房推下水…… 这一桩桩一件件,慕千璃可都是记得清楚的很。 “啊!!我受不了!!杀了我!!” 慕流霜突然爆发出更为惨痛的叫声,叫的慕流月心烦意乱。 “带六小姐回屋,立刻请大夫。” 慕千璃软硬不吃,慕流月只得吃瘪撤退,只是…… 第25章 猪食,不能忍 “慕千璃,大家都说你变聪明了,我倒觉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无知!你以为你今日做的这些事能逃得过夫人的惩罚吗?” “夫人?你以为我会怕吗?” 慕千璃冷呵呵两声。 “那我们就走着瞧。” 撂下狠话后,慕流月甩袖而去。 这一大群人一走,整个千璃阁瞬间冷清下来了。 “小姐怎么办?夫人如果问起来,会不会……” 慕流月临走时的话和眼神深深印刻在香坠的心里,以夫人如今恨死小姐架势,必然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家小姐的。 “问起来怎么了?本小姐还就怕她不过问。”荣秀凤不主动出击,她怎么登场撕她脸皮呢! “夫人兴许顾及老爷,不敢太放肆,可沈姨娘却不会罢休的。沈姨娘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货,撒起泼耍起无赖,就连夫人老爷都拿她没辙。这六小姐可是她心尖上的宝儿,这回她在咱们千璃阁吃了瘪,沈姨娘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最重要的是,这沈姨娘可是老夫人娘家的亲侄女!” 细想之下,香坠才发现这个夫人有多歹毒,也暗恼自己的猪脑子,这会儿才想起来。 出了一时之气,却一下子得罪了沈姨娘,甚至引起了老夫人的不满 ,这怎么算都是赔本的买卖。 香坠急得团团转,偏偏自家小姐跟没事人一样。 “慌什么,有什么事吃饱喝足再说。” 此时,天空中最后一缕霞光也被黑暗吞噬了,院落四周灯笼高挂,倒把只靠废旧蜡烛头照明的千璃阁映衬的更加寒酸破落。 “小姐饿了?奴婢这就去厨房领膳食。” 一听慕千璃饿死,香坠立刻麻溜跑了出去。 可慕千璃左等右等,等的花都谢了,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 过了好久才见香坠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跑了进来。 “今天咱们运气太好了,虽然等了一会儿,但是拿到了一碗鱼汤。听说这是专门用药材喂养的露华江黑鱼,里面还加了不少花胶等珍贵玩意儿,大补的很,小姐身上有伤,赶紧来喝喝吧。” 慕千璃见香坠一脸兴奋的样子,觉得有必要跟她科普一下时间概率,一个时辰不叫一会儿,而叫好大好大好大一会儿。 不过她现在饿的没力气了,这事回头再说。 慕千璃无精打采的挪动双脚来到饭桌前,却在看到香坠口中那碗超级幸运才得到黑鱼时,瞬间没了食欲。 再看看其他菜色,慕千璃整个人僵在原地,脸黑如墨。 慕千 璃握着一双筷子,略微颤抖的指着那碗幸运鱼汤,道:“香坠,是我饿的眼花缭乱,还是时空差异导致现在的鱼还没进化,我怎么觉得这碗里的鱼儿跟一般的鱼不一样?” “额?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香坠被问的一脸懵逼。 有什么不对? 是完全不对好吗? “香坠,你能告诉我这鱼身上坑坑洼洼,一个接一个窟窿是怎么回事?还是旁边这几个类似于某种哺乳类生物的牙齿印又是哪儿来的?” 可别告诉她这是鱼身上自带的刺青。 香坠一听便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小姐,你也知道这府里的膳食都是先紧着老爷夫人那边送,剩下的就是各院姨娘小姐少爷,咱们千璃阁向来是排到最后的,轮到咱们的都没什么好菜。 厨房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好的鱼汤也轮不到咱们,这鱼汤还是李阿婆看在咱们关系好的份上留给我们的。这汤可是夫人吩咐厨房给小少爷做的,不过小少爷那脾气你也知道,挑食的很,咬了两口就不肯吃了。” 香坠口中的小少爷便是她的便宜弟弟慕云磊,姨娘所出,因夫人无子,自小便养在荣秀凤膝下,当嫡子养。 脾气嘛,一个被宠的不知 天高地厚的臭小鬼。 “那这些洞呢?可别告诉我,这是黑鱼自残了。” “这些也是小少爷闲着无聊拿筷子戳的。戳的是有些不好看,但是不影响口感。”香坠拍胸脯保证,“平日里小少爷剩下的吃食,厨房不少人等着抢呢。” 所以她们这是捡狗剩,而且香坠还捡的很开心! 香坠被盯着笑不出来了。 “小姐,你不喜欢吃没关系,还有其他的。” 慕千璃的目光落在旁边两碟干瘪黑黑的咸菜以及馒头,半点食欲也没有。 “香坠,堂堂嫡女,厨房就给我们吃这些?” 馒头加咸菜,猪都比这吃的好吧!! 慕千璃怒了,难怪捡了一碗人家不要的鱼汤,香坠会这么开心。 虽说一早就晓得“慕千璃”这个嫡女不受宠,但是好歹也是个主子。 荣秀凤再怎么样阴险狠毒,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至于这么对待“慕千璃”。 如今看来,是慕千璃高估荣秀凤了。 找人阴她,扣她月俸,慕千璃忍了,但是给她吃猪食,慕千璃忍不了! 吃货的灵魂彻底爆发了。 砰的一声。 慕千璃一怒之下,拍桌而起。 那力道直接将摇摇欲坠的破桌子拍断了一条腿。 香坠被吓了一跳 。 “走,带上这些狗剩猪食!” 香坠一脸懵逼:“小姐要去哪儿?” 去哪儿? 当然是厨房! 此时正值用膳时间,厨房里扎堆坐满了人,慕千璃目光往桌上随意一扫,那菜色每桌都是四菜一汤,有荤有素,馒头米饭管够。 慕千璃的到来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波,那些个丫鬟家丁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别说乖乖行礼问安,连个睁眼都没有。 慕千璃将这一切记在心里,面上却不动声色。 “小姐,往这儿走。” 顺着香坠手指的方向,慕千璃看到一间简陋的屋子,上面写着末等家丁取饭处。 香坠显然是认为自家小姐是嫌弃饭菜不好,所以想来换换。 屋子里放了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几个餐盘和木桶,此时里面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 香坠走上前,熟门熟路的从那些残羹剩饭里挑了一些好的出来。 可是末等家丁吃剩下的东西哪有什么好菜。 胸中满溢的怒火终于爬上了脸,就算是个瞎子,也知道主子和奴才之间界限分明。 可堂堂嫡女,丫鬟家丁视她于无物,吃的是下等奴才的狗剩。 慕千璃,在慕家分明就是比下等奴才还不如的存在! “额?小姐你要去哪儿?” 第26章 怒砸厨房,吃货灵魂大爆发 慕千璃一手夺过香坠手里的食盒,没有回应香坠,而是直接朝对面的取饭处走去。 这边排队领饭的明显跟刚刚不一样,慕千璃随意一扫,就扫到几张熟悉面孔,都是各院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 慕千璃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冷眼一扫,二话不说,直接将手里的食盒砸向那些精致的饭菜上。 哗啦! 一瞬间,杯盘落地,片地狼藉。 伴随着慕千璃厉声的怒吼:“叫你们厨房的管事滚过来见本小姐!” 这突来的变故吓了在场众人一跳,等到在场的众人看清来人是谁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 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没人去叫,别人也会过来查看。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外面穿了进来。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不要命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坨肉,不对,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妇女挤了进来。 来人一脸凶相,眼睛跟沾了毒似的。 刚准备吼这群干站着不干事的奴才,结果眼尖的看到狼藉一片的桌子。 “哪个杀千刀的干的!不知道主子们还等着上菜吗?”管事婆子一看, 老眼珠子都要从那堆肥肉里挤出来。 “我干的。”此时的慕千璃已经优哉游哉的找了一个干净的地儿坐下,身后站着战战兢兢惶惶不安的香坠。 管事婆子一愣,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昏黄的烛光下隐隐绰绰坐着一人,一袭白衣,面戴白纱,头顶上还裹着一层纱布,乍一看,还有些渗人。 管事婆子惊了惊,待看清来人后,肥肉横飞的脸上瞬间布满轻蔑不屑的表情。 “老婆子哪个杀千刀的不长眼,跑来厨房闹事呢?原来是咱们的皇子妃娘娘,只是皇子妃娘娘不乖乖待在您的皇子府里呼奴唤婢,来厨房做什么?” 酸溜溜的话语夹枪带棍,完全没有一个奴才该有的样子。 慕千璃的黑眸微不可闻地眯了眯,瞳孔中隐约可见丝丝危险的光泽。 只见她似笑非笑的站了起来,晃悠悠来到那管事婆子面前。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时,就见右脚抬起,对着那管事婆子的膝盖就是一脚。 “啊!” 对人体穴位非常了解的慕千璃这一脚可不是普通的一脚。 就见砰的一声,庞然大物的管事婆子直接跪倒在底。 “你……”管事婆子愤怒,可一抬头 ,慕千璃的巴掌直接迎了上来。 啪! 管事婆子到嘴边的咒骂生生被打了回去。 这一下,慕千璃是搀着内劲的,一巴掌下去,管事婆子直接吐出一口血,外加两颗血淋淋的牙。 “第一巴掌是教你规矩。不懂尊卑贵贱的东西,我是主,你是奴,我说话,你闭嘴,我站着,你跪着!” 啪! 说着,慕千璃反手又是一记巴掌。 “这一巴掌就是教你做人,为老不尊,嘴巴里骂骂咧咧,你爹娘没教你主子的是非说不得吗?” 啪! 又是一下。 “这巴掌嘛,没什么缘由,纯粹是看你不爽。” 一连三巴掌,抽的那管事婆子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原本就肥的耷拉下的老脸皮被这么一抽,肿的跟某些网红明显的苹果肌一样。 意识清醒后,管事婆子腾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张嘴呸出几颗牙和血。 被鲜血刺激的没了理智的她,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重新落座的慕千璃:“慕千璃,你个小贱人算什么主子,真当自己是皇妃娘娘了?不过是三皇子六皇子争相丢出去的破鞋而已。你就是夫人养的一条摇尾可怜的狗,夫人仁慈赏你一碗饭吃,你竟敢无 法无天,狗咬主子,我告诉你,我家当家的那可是夫人身边的红人!” 不得不说,这管事婆子也是个人物,牙齿掉了那么多颗骂起人来还能这么利索。 “本小姐现在就让你知道本小姐算什么主子!”慕千璃脚下生风一般,这管事婆子刚爬起来,就被她一脚踹出,直接踹出门外。 慕千璃也随之走了出去,原想着再补上几脚,让她也当个“红人”,却被人打断了。 “住手!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管事婆子一看到来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立马哀嚎起来:“当家的,救命啊,我要被人打死了。” 来人正是管事婆子的丈夫荣忠,也是管事婆子口中那所谓夫人身边的大红人。 荣忠看了地上血肉模糊的人,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自家婆娘,再看一脚踩在自家婆娘脸上的慕千璃,以及周围的一片狼藉,老脸瞬间难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人一出现,香坠就在她耳边嘀咕两句。 这人是荣秀凤的陪嫁,更是荣秀凤在这后宅中的爪牙之一。 背地里帮荣秀凤做了不少腌臜事,手上沾了不少血腥。 慕千璃见他来了,只是挑挑眉, 腿依旧踩着荣家婆子的脸,轻蔑的勾着唇:“救命?你的命捏在本小姐的手上,就算她荣秀凤亲自到场,也救不了你。” 说着,一脚就要用力,对面的荣忠立刻叫道:“四小姐脚下留情。” 慕千璃扫了他一眼:“放心,死不了,本小姐是个文明人。” 文明人…… 众人汗。 她这一出现,又是砸,又是打,哪里有半点文明的样子。 “去,搬张椅子,本小姐有些乏累了。本小姐今日是来说理的,奈何有些人不讲理,所以只能动动筋骨了,现在荣管事到了,咱们正好可以好好说道。” 不得不这身体真是虚弱的很,这才抽几巴掌抬几下腿,慕千璃就有点喘不过气来,看来以后不仅营养得跟上,还得多加锻炼才行。 没一会儿,香坠就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慕千璃大摇大摆的坐下,两脚抬起,直接踩在荣家婆子的胸口,俨然将她当垫子使用,看的众人脸一黑。 尤其是荣忠,只觉慕千璃那叫不是踩在自家婆娘的身上,而是踩在他的脸上。 “啊!当家的,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人打死这小贱人。” 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升起,然而…… 第27章 惩治恶奴,厨房大洗牌 “闭嘴!主子面前,休得放肆!”荣忠面色一沉,厉声斥责自家那不长脑的婆娘,转而恭敬的朝慕千璃一拜,“我家婆娘言行无状,冲撞了四小姐,还请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跟这个无知妇人计较,奴才在这儿替她给四小姐赔罪。” 那荣家婆子一见这样,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当家的,你脑子被驴踢了,跟着小贱人赔什么罪!” 荣忠脸一黑,若不是情况不允许,真想抽自家婆娘一巴掌。 他可不是她们内宅这些只会说三道四捧高踩低的无知妇女,荣忠管着大厨房的采买,平日里时常在前院走动,今日灵堂之上,四小姐死而复生,大显神威,打的老爷夫人措手不及,那画面他可是亲眼见识到的。 现在的四小姐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揉捏的可怜虫,人家可是有定国侯和容世子撑腰的,就连老爷夫人都拿她没办法,何况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今日前院事儿忙,他一直念叨着晚上一定要提醒自家婆娘收敛一些,局势不明之前,千万不要招惹这位四小姐,结果还没等到他开口,这位煞星就找上门来了。 荣忠在心里将慕千璃骂个半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赔笑。 “不知四小姐来厨房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出来转悠转悠,顺便关心一下大家伙,毕竟慕家如今财政吃紧,日子不好过。” “四小姐说笑了,后宅在夫人管理下素来井然有序,老奴虽说不是账房的,但从未听说府里缺银子。” “不缺银子的话,那么堂堂嫡出小姐的晚膳为什么只有馒头和咸菜?”慕千璃目光锋利的朝那荣忠扫去,“本小姐是个懒散人,以往深居简出,不爱出来转悠,对府里的事也是一知半解,荣管事你是慕家的老人,专司厨房诸事,想来对府里各院的膳食分配很是了解,你就给本小姐以及在场的所有人扫扫盲,科普一下。” 此话一出,荣忠如何不知对方来此的目的,厨房对待千璃阁的分配本就是一低再低,各种克扣,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后宅这种捧高踩低是常事。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了,千璃阁那边一直忍气吞声,以至于克扣千璃阁的一切已经成了后宅的惯例。 谁也不曾想这位四小姐还能翻身,毕竟后院有夫人在。 可眼下这位四小姐不仅翻了身,还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出手快准狠,根本不给别人喘息 的时间。 见荣忠一言不发,慕千璃眼里的嘲讽更浓:“堂堂厨房管事这点业务能力都没有,看来这厨房的管事得换个人坐了。本小姐简单晃悠一圈都知道,除开另有小厨房的院落,但凡从大厨房用餐,老夫人老爷夫人的规格素来按照十菜一汤时令水果甜品若干,各院姨娘庶出少爷小姐则是六菜一汤水果甜品次一级,而嫡出的少爷小姐,如果本小姐耳朵不曾出问题的话,应该按照八菜一汤的规格。” 慕千璃越说越慢,突然语气陡转,目光骤变。 “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给本小姐绑了!” 慕千璃凌厉的目光扫向一旁看戏的小厮们。 后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动。 慕千璃双眸危险一眯:“怎么?本小姐说话不中用?得像这样?” 慕千璃脚下一用力,空气立刻响起一阵清脆的咔嚓声,随之响起的是荣家婆子凄惨无比的叫声。 小厮们脸色惨白,再不敢迟疑,冲上前将荣忠绑了起来。 “放肆!你们!放开我!四小姐,我可是夫人任命的管事,你没有权利抓我!” “夫人任命的?”慕千璃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一点,这个家是慕,不 是姓荣!本小姐莫说抓了你,就算是杀了你,又有谁敢说什么?” 荣忠脸色一僵,眼里闪过一丝畏惧:“凭什么!” “就凭你对主子不敬,吃里扒外,中饱私囊,借职务之便,贪污受贿。” “我没有。” “没有?那本小姐问你,嫡出小姐的膳食规格是八菜一汤,每日二两银子的标准,可近十年来,千璃阁每日可领到的都是残羹剩饭,一天二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年,便是七千三百两,这还不包括逢年过节加菜,宫中的赏赐,单就是千璃阁,十年,近万两银子进了你的口袋,你还敢叫冤枉吗?” 荣忠语塞,他是克扣千璃阁的伙食,但是府里其他地方哪儿不克扣。 再者除了一开始上面还拨银子,后来直接不拨银两下来。 可他能说吗? 不能。 “无话可说了是吧!来人,将这黑心黑肝的夫妻俩重打一百大板,然后绑了送官法办,一日不交出银两,一日别想出来。” “放手,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夫人。” “你想见夫人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说是咱们那位夫人指使你克扣本小姐的伙食?还是说你觉得咱们那位夫人可以包庇你?这帝都 城外谁不知道咱们大夫人治家有方,赏罚分明,对待我这个前任嫡妻留下的小姐更是恩待有加。 好歹你也是荣家陪嫁过来了,夫人对你不薄,你竟敢公然污蔑她,限她于不义,本小姐岂能饶你!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小姐打,狠狠的打。” 慕千璃眼里寒光闪烁,目光一扫,所到之处人人低垂着头,噤若寒蝉,哪里还有先前冷眼无视的模样。 来之前,慕千璃便打算好了,荣忠夫妇不过是她警告猴子的那两只鸡而已。 若不刷刷存在感,这府中上下真把她当成病猫了。 荣忠夫妇很快被按在长凳上,乱棍加身,疼的他们嗷嗷直叫。 这凄厉的惨叫声钻入众人耳朵里,不少人看不下去想要离开,却被慕千璃阻止了。 “谁敢踏出厨房半步,荣忠夫妇就是你们的下场。都给本小姐睁大眼睛看着,也给自己涨涨记性,以后在这后宅之中,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心里有点数。” 沉重的乌云狠狠的压在厨房的上空,一百大板打完,荣忠夫妇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可即使如此,他们还不忘念叨要见荣秀凤。 “贱……贱人,夫人,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第28章 全府改良伙食 荣家婆子怨毒的瞪着慕千璃,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慕千璃放下茶盏,缓缓起身,走到地上浑身是血的二人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那姿态宛若看着两只蝼蚁一样。 “你以为荣秀凤能救得了你?咱们那位夫人可是个要脸的人,这事一旦捅出去,为了保住她的颜面,你夫妻二人注定沦为弃子。” 不得不说,慕千璃这话戳中了荣忠的心。 后者脸色一僵,随后面如死灰。 正如慕千璃所说,依着他们那位夫人的脾性,自己最后只能沦为替死鬼。 “我死,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夫人不会放过你的!”认清了自己的命运,荣忠愤怒地瞪着眼前神色淡然的少女。 慕千璃淡然一笑:“你说错了,是本小姐不会放过她。” 荣忠夫妻很快被塞了嘴巴拖了下去,他们一走,厨房内瞬间安静下来了。 慕千璃见众人低垂着头,面色惶惶不安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今日之后,怕是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克扣她的吃食了。 目的达到,慕千璃也有些累了,不再停留,让香坠收拾点吃的便打算离开,这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妇 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老婆子给四小姐请安。” “你是?”慕千璃看着面前恭恭敬敬跪地行礼的妇人,神色有些茫然。 “小姐,这是李阿婆。”香坠在慕千璃耳边提醒道。 “哦,是你啊,香坠跟本小姐提过你,以往多谢你的照拂了。” 李阿婆见慕千璃和颜悦色,脸上的紧张畏惧少了几分:“举手之劳而已,能为四小姐效劳,那也是老婆子命里修来的福气。” 慕千璃如何不知此人这时候站出来的意思,不说别的,就看到她是个有眼光的,且是第一个敢公然向她投诚的,慕千璃也必然不会亏待她。 “香坠一直说你是能干的,正巧千璃阁缺个管事的,不知道李嬷嬷可有兴趣?” 李阿婆一听,面上大喜:“多谢四小姐赏识,老奴愿为四小姐鞍前马后。” 慕千璃点点头:“这荣忠夫妻被送官法办了,大厨房这边也不能没人管,我记得你家当家的从我爷爷那辈起便在府里当差,厨房这块就让他接手吧,至于夫人那块,本小姐自会去说。” 李阿婆何止大喜,简直是喜出望外。 “老婆子替我家当家的谢四小姐恩典。” 厨 房的管事那可是一个大肥缺啊。 他们一家都是慕家的家生子,可惜荣秀凤当家,这后宅的肥缺那都是荣秀凤从荣家带来的亲信。 像他们一家子,祖祖辈辈在府中伺候着,最后还得憋屈在类似于荣忠这些人手下讨生活,甭提多憋屈了。 “不用谢本小姐,你们只要好好办事就行,做的好做得差都好说,但是得谨记一点。” “请四小姐指教。” “那就是知道这宅子的主子姓什么。” “谨遵四小姐教诲。” 不一会儿,李阿婆的丈夫慕刚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一见面对着慕千璃就是恭敬一拜。 “不用多礼,好好办事就成。” “是。”慕刚还是恭敬的行了大礼,这才起身。 只是不一会儿,脸上便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了?” “回四小姐,是这样的,您刚刚这么一砸,额,各院夫人小姐的膳食都毁了,这会儿重新做只怕来不及了。” 当差第一天就开天窗,慕刚也是头疼的很。 “这样啊。”他不说,慕千璃刚刚还真没想到,拧着眉头想了想,目光突然瞥到什么,“这有什么难的,这边没饭菜了,那边不是还有吗?” 慕刚的视线顺着慕千璃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对面赫然是剩菜剩饭的摆放处。 “那是末等下人的饭菜,哪能给主子们用?” “主子奴才不都是人,本小姐吃了十年都没事儿,他们吃个个把顿不成问题。且咱们后宅这些夫人小姐平日里山珍海味吃的多,想来是有些腻味了,偶尔给她们换换伙食,清清肠道也是好的。” 免得这些人吃饱喝足,一身力气没出使。 “哦,对了,那些馒头有些硬了,记着让厨房多煮些热水送过去。至于没吃饭的下人们,本小姐瞧着厨房里不少好菜好料,你新官上任也别小气,给大家做顿丰盛的,就当犒劳大家了。” “奴婢谢四小姐!” “奴才谢四小姐!” 此言一出,立刻迎来一阵叫好声。 这年头的人单纯,给个巴掌,再塞个枣,恩威并重,收拾的稳稳当当的。 人心这玩意,她荣秀凤能收买,她也可以。 至于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怎样让荣秀凤笑着吃下这个闷亏。 简单交代了一句,厨房很快恢复了运行。 “香坠,准备两份饭菜,跟我来。” “小姐,我们要去哪儿?” 慕千璃勾起唇角 ,神秘一笑:“自然是去……当孝女!” 慕千璃领着香坠直接来到她渣爹的书房,正巧荣秀凤母女二人也在。 慕千璃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不过这笑声随着慕千璃的到来,瞬间消失了。 “千璃给爹爹请安。”慕千璃敷衍的屈了屈膝盖。 “四姐姐不乖乖待在你的千璃阁,来这儿作甚?”慕千雪一看到慕千璃的脸,浑身的刺儿都竖了起来。 慕千璃仿佛没看到她那渣爹微皱的眉头以及荣秀凤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沉,优哉游哉的走到桌边坐下。 “这里是深宫内苑,还是虎穴龙潭,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慕千璃毫不客气的怼了过去。 慕千雪目光一闪,拳头下意识捏了捏:“四姐姐误会了,妹妹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四姐姐你,你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出来走动。” 慕千雪一副苦口婆心的劝说,可看向慕千璃的眼神却充满警告和威胁。 “你的好心还是留给自己用吧。你一个没成婚的女儿家都能跟男子成双入对,亲亲我我,也不怕被人说三道四,本小姐不过是到自己亲爹书房来怎么就不合适了?” 第29章 荣秀凤再吃瘪 “你……”慕千雪被踩着痛脚。 “好了。”慕长安出声,阻止了两人的争锋相对,转而看向慕千璃,脸色有些冷,对于这个女儿,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你有什么事?” 慕千璃仿佛没看到他的冷脸,从僵硬在一旁的香坠手上接过食盒,一边摆弄着,一边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刚路过厨房,听说爹爹忙碌了一天,这会儿还没用膳,便精挑细选一些饭菜给爹爹送来。” 慕千璃突然示好倒是让慕长安有些意外,不过脸色倒是缓和了许多,也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女儿过于苛刻了:“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坐下来一起吃吧。” “是。”慕千璃自然不会客气。 可惜这父慈子孝的画面持续没有两秒,当慕千璃将饭菜从食盒中取出,看到那黑乎乎的菜梗加冷硬的白馒头,慕长安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什么东西,好呕心!”慕千雪第一时间捂着鼻子,可那酸臭味就像是长了脚似的,不停地往她鼻子里钻,“还不把这些东西撤下去!四姐姐,我知道你因为白天的事心里不痛快,可纵然你对爹爹和娘亲有再大的不满,也不该拿这些猪都不吃的东 西来呕心人,你简直太过分了。” 慕千雪捂着胸口,一脸的痛心疾首,那模样仿佛在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动不动扣罪名本就是慕千雪最擅长的,可惜她的这点小手段,慕千璃根本不看在眼里。 演戏嘛,谁还不会呢! “五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诚心给爹爹送饭菜,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居心不良,故意呕心人了?就说口中这些上不得台面、猪都不吃东西,姐姐我可是吃了十几年。” 此话一出,慕长安的脸色立刻变了。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荣秀凤连忙开腔:“璃儿,你这是要冤死娘。娘知道你遭逢大难,心性失常,你心中有怨气,无处撒,可你也不能冤枉为娘。身为慕家嫡女,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顶好的,就连雪儿都时常不满,认为为娘偏心你。” 荣秀凤捂着胸口,一脸大受打击,不敢置信。 “老爷,妾身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可是一清二楚的,你一定要相信妾身。” 先前自己一个没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回去后荣秀凤便后悔了,于是拉着慕千雪前来示好。 荣家再显赫,贵妃姐姐再荣耀,都不是她的。 出嫁 从夫,她一生的荣辱都系在丈夫身上。 眼见着两人关系就要缓和,谁曾想慕千璃竟在这时候来了,还来了这么一出。 若是让慕长安知道自己苛待慕千璃,只怕夫妻二人之间的裂缝将更深。 慕千雪也连忙帮腔:“爹爹,你可不能任由其他人冤枉娘亲。娘亲性子刚烈,但素来有什么说什么,雪儿知道四姐姐会如此,定是不满城哥哥退婚的事。可纵是如此,也不该污蔑人。” 母女二人唱作俱佳,你一言我一语,而身处风暴中央的慕千璃,只是沉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拿起馒头,撕开,裹上咸菜,泡泡热水,安静的吃着,动作无比的熟练。 察觉到渣爹投过来的时候,慕千璃只是淡然一笑:“爹爹要来一点吗?今天的馒头还挺不错的,不是特别硬,沾点水就能吃,若是到了东西,这馒头就跟石头块似的,有时候放在被窝焐一夜都焐不开。” 没有一句辩解,可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的抽在荣秀凤母女的脸上。 慕长安看着眼前裹好的馒头咸菜,以及目光坦荡的女儿,脸上阴云密布。 伸手接过,咬了一口,那令人作呕的酸腐味钻入 鼻息之间,慕长安直接吐了。 “咳咳咳。” “老爷!” “爹爹!” 慕长安连灌三杯水,才将那呛人的味道压下去。 “老爷,你没事吧?” 荣秀凤关切的问道,后者回以她的却是一记阴沉的怒瞪。 这一瞪,瞪的荣秀凤拿着水杯的手哆嗦了一下。 手背上溅了好几滴热水,烫的荣秀凤惊呼一声。 可慕长安却没有看她,而是叫了人进来,指着那些馒头咸菜道:“将这些东西丢出去,以后不准这些东西出现在府中。” 又看向慕千璃:“璃儿,你是我慕长安的女儿,慕家堂堂正正的嫡女,就该有嫡女应有的模样,谁若敢对你不敬,对你不好,那就是对我慕家不满,这样的人也就没有必要留在慕家!” 这话听得荣秀凤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雪。 他这哪是对慕千璃说的,分明就是在警告荣秀凤。 他没有当面拆穿她,可心里已经完全信了慕千璃那一套。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慕长安下了逐客令。 “爹爹你……” 慕千雪还想说什么,却被荣秀凤拉住,后者冲她摇摇头,什么都不要说。 见目的得逞,慕千璃 自然不会多留。 “女儿告退。” 话落,不看任何人,大大方方的来,大大方方的离开,只是脸上的笑容明显带着胜利者的张扬。 纵你巧舌如簧,说的天花乱坠,可事实终究是事实,这世上谁都不是天生的傻子,端看对方愿不愿意相信罢了。 那模样看在荣秀凤母女的眼里,宛若针扎一般。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一份馒头大餐惹得慕家后宅怨声载道,于是乎,荣秀凤母女刚回到长荣院,就对上怨气冲天的姨娘小姐,她们一个个拎着馒头咸菜而来,那味道差点没把荣秀凤熏晕过去。 偏偏那些姨娘的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夹枪带棍,无端背了黑锅的荣秀凤那叫一个气啊。 最后直接闭门谢客。 长荣院中,荣秀凤母女二人死死的地盯着厨房特意送来的“晚餐”,两张脸乌云密布。 尤其是在得知厨房之前发生的事情,荣秀凤再也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一阵天荒地老之后,荣秀凤终于醒了过来。 “娘~”慕千雪看着床上脸色惨白虚弱无比的娘亲,脸上满是担忧和恐慌。 “放心,娘没事。”她只是恨啊,偏偏无处可发泄,只能忍着。 第30章 慕流霜死了? 这一天之间经受了一连串的打击,白天慕千璃那个小贱人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夫君又对她生了嫌隙,现如今她掌管多年的地盘也被人砸了。 厨房被毁,心腹被打,偏偏那杀千刀的慕千璃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现如今慕长安已经知道她这些对慕千璃的事,对她心生不满,这种时刻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当做是针对慕千璃。 荣秀凤从未养过有一天会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偏偏她还不能打狗,只能默默舔舐伤口! “可恶!”一念及此,荣秀凤愤怒的一拳砸在床栏上。 “娘……”慕千雪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娘亲,记忆中娘亲一向是无所不能的,从未像此刻这样慌乱失措,一再失算。 荣秀凤看了一眼被吓倒的慕千雪,连忙收敛情绪。 “放心,娘没事。” “娘,我们就这样任由那小贱人胡作非为,骑在我们头顶上吗?” 她娘亲才是慕家的当家主母,可慕千璃那小贱人居然一声不吭砸了厨房,打了忠叔,还任命了新的管事! 这分明是在挑衅她娘亲的权威。 可她不懂。 她娘亲为什么没有绑了慕千璃,狠狠的教训她一番,反而闭门谢客,将自己气的 半死。 “雪儿,娘亲知道你内心愤怒,但是你爹爹已经对我们不满,这种时刻我们必须忍住。那小贱人巴不得我们火冒三丈出手,这样她才能挑拨离间,让你爹爹跟我们彻底离心,我们绝对不能如她的愿。” 荣秀凤何尝不气,何尝不憋屈,她生来便是天之骄女,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但是她不能说,不能做,只能忍。 慕千璃这小贱人以前是扮猪吃老虎,还是背后有高人,荣秀凤不得不承认,这小贱人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个任由她拿捏的软包了。 现在的慕千璃身上散发着一股让她都忌惮三分的锋芒,贸然对付她,只怕最后吃亏的反而是她们。 “爹爹也真是老糊涂。”慕千雪不满的嘀咕着。 “闭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爹爹?”荣秀凤不悦的沉下脸。 慕千雪努努嘴,也知道不该怎么说。 “娘,可是我们这样忍气吞声,别人还以为我们怕了那小贱人呢!而且我们有外公和姨母在,杀了那小贱人,又有谁敢说什么?” 忍,那小贱人都爬到她头上来了,要她怎么忍! 那小贱人不但让她在众人面前大失颜面,而且还让素来恩爱有加的爹娘争吵 不休,任由她这样作妖下去,以后这慕家还有她们母女容身之处吗? “打住!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现在你必须收起你的想法!尤其是回去找你外公和姨母的想法,千万不要将荣家的人牵扯进来!” 荣秀凤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到自己精心养育的女儿如此浮躁不堪,荣秀凤心里跟有什么堵住似的。 这样的她以后怎么跟慕千璃那小贱人斗! 慕千雪咬着唇,满脸委屈,被荣秀凤吼的眼泪直转。 荣秀凤见此,重重的叹息一声,柔声道:“你放心,娘亲是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的,目前来说,你要做的事是好好抓住六皇子。慕千璃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只能在后院蹦跶几下,而你以后是要走出慕家后宅,嫁入皇家,走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的。你的目光得放长远一点。” “雪儿明白,只是雪儿心里憋屈,为娘不平。慕千璃这小贱人也不知怎么的,变得这么厉害,花样百出,现在就连爹爹都站在她那边,女儿担心长此以往,会后患无穷。” “你说的,娘都知道。你放心,慕千璃蹦跶不了多久,这个后院可不仅仅只有咱们母女二人,要慕千璃死的人 多了去了,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就行。” 荣秀凤目光闪烁,意有所指。 慕千雪一脸茫然,不过她很快不明白她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次日清晨,凄厉的哭嚎声响彻慕府的上空,惊醒沉睡中的众人。 “老爷,你可要给妾身和霜儿做主啊!” 沈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闯入中兴堂,慕长安的居所。 “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慕长安刚穿好朝服,准备入宫请罪,被人拦了路,且沈姨娘哭丧着脸,头发凌乱,衣裳不整,那模样跟死了娘似的,慕长安只觉得晦气的很。 “老爷,是霜儿,我们的霜儿没了……” 慕长安神色一凝:“什么叫霜儿没了?胡说八道什么。” “是真的,老爷。慕千璃歹毒心肠,害死了我的霜儿,你可得为我们的霜儿伸冤做主啊!”沈姨娘扑腾一下,跪倒在慕长安面前,哭的那叫一个花容失色。 “什么?!”慕长安震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丧女之痛,沈姨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慕流月替她开口,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这样的爹爹。昨日女儿和六妹听说四妹妹没死,便前往千璃阁探望 她,顺便宽慰宽慰她,谁曾想六妹脾气冲,与四妹妹发生了口角,四妹妹一怒之下,下毒害人。六妹又疼又痒,抓的浑身血痕,受了一夜折磨,今日一早便……断气了。”慕流月一边说着,一边抹着泪花,“爹爹,你一定要为六妹讨回公道,不要让她死不瞑目啊。” “这……”慕长安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爷!”荣秀凤这时候得到消息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她,慕长安下意识拧着眉头。 “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妾身怎能不来。老爷,时辰差不多,外面马车准备好了,你可别耽误入宫的时辰,这里的事就交给妾身处理吧。” “你?”经过昨天的事,慕长安显然已经不相信他这位“贤良淑德”的夫人了。 “老爷放心,妾身绝对会秉公处理,不冤枉任何一个人。经过昨天的事,妾身一夜都在反省,以往确实是妾身疏于管理,这才让下面的人钻了空子。 妾身已经严惩了荣忠夫妇,并严厉警告府中众人,从今往后千璃阁的吃穿用度妾身都会亲自盯着,断然不会发生昨天的事。” 第31章 凶手是慕千璃? 见一向强势的夫人突然示弱,慕长安的脸色好了很多,仔细想想,后宅争斗哪家都有,以往荣秀凤一直将府里搭理的很好,今次若非这一场婚礼和一场丧礼,闹得全城皆知,丢尽了慕家的颜面,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他昨日震怒一半是因为慕千璃,更多是为了好好压一压荣家的气焰。 如今目的得逞,他自然不会让荣秀凤太过难堪。 “也好,此事就交给你查看,来龙去脉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一切等老夫回来再定夺。” 说着,又看向地上的沈姨娘,“你也别哭了,好好帮助夫人查清情况,办好霜儿的身后事。” 千璃阁 此时的慕千璃好梦正酣,完全不知道大祸临头,还是香坠得到消息后,急匆匆的将她摇醒。 “不好了,小姐,大事不妙了……” 好觉被打搅,慕千璃脸色正难看着呢,又见香坠咋咋呼呼,心头当即生出一丝不悦。 “你最好有天大的事,否则……” 香坠一张小脸白的跟纸一样,哭丧着脸看向慕千璃:“六……六小姐死了……” “什么?”慕千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毕竟刚睡醒,大脑还处于懵逼状态。 “六小姐死了。”香坠又说了一遍,“昨天六小姐从咱们这儿离开之后,折腾了一宿,今早丫鬟发现的时候人就没气了,这会儿府里面已经传遍了,沈姨娘口口声声说小姐是杀人凶手,一群人已经到门外了。” 香坠慌乱的在原地直打转,这不是争宠争吃喝的问题,而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没了,这要是杀人罪名成立,她家小姐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可偏偏她这会儿什么法子也没有。 相比于香坠的慌乱不已,慕千璃还停留在慕流霜死了的震惊之中。 蚀骨粉,名字是挺渗人的,但是它只是高剂量的痒痒粉,虽折磨人,但并不致命。 慕流霜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不管如何,慕千璃知道自己接下来怕是不得安宁了。 简单洗漱一番后,出来就见荣秀凤领着一群人将千璃阁里里外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她这一出来立刻被丫鬟嬷嬷“请”到大厅。 大厅内坐满了人,慕千璃目光淡淡一扫,除了长居寺庙烧香礼佛的老夫人、侍奉她的二小姐慕流云、在外家未归的七小姐慕千蕊外,沈姨娘以及她所出的慕流月,方姨娘以及她所生八少爷, 还有无所出的赵姨娘,一个不落都来了。 除了一脸悲痛,看到慕千璃出现,恨不得喝她血食她肉的沈姨娘,其他众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小贱人,你还我霜儿的命来!你还我霜儿的命来!” 沈姨娘一见慕千璃,抑制不住直接冲了上去。 慕千璃眉头微皱,身体已经自动感知威胁,朝一边闪去。 沈姨娘扑了一个空,直直撞上旁边的柱子。 “一个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沈姨娘抓起来,别让她伤人。”荣秀凤一出手,立马有嬷嬷上前,一左一右扣着沈姨娘。 沈姨娘不敌对方,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可嘴里却叫嚷个不停:“慕千璃,小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可怜的霜儿啊,你死的好惨……” “沈姨娘,你先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查清楚,一切尚未可知,未必就是璃儿做的。” “还有什么好查的!就是这小贱人毒死了我的霜儿,证据确凿,我要她给我的霜儿偿命!”沈姨娘咬牙切齿的瞪着慕千璃,通红的双眼似要喷射出毒液一般。 慕千璃脸色难看,面对沈姨娘的愤怒,她只是眉头紧锁着:“慕流霜真的 死了?” “那还有假!”慕流月捂着胸口,满脸泪痕,又痛心又愤怒的瞪着慕千璃,“六妹性子直,不过言语上得罪你一二,身为姐姐,你教训一二就行,没想到你竟如此恶毒。 当时在千璃阁,无数双眼睛看着,你给六妹下药,害的六妹又疼又痒,回到霜月楼后,一堆大夫看过,结果不过一夜,六妹便不治身亡,不是你下毒害的,又是谁!” 面对沈姨娘母女愤怒的指控,慕千璃只是挺直背脊:“我只说一次,我没杀慕流霜。如果她真的死了,我劝你们最好在查查其他人,免得让真凶逍遥法外。” 慕千璃说着,抬头看向正前方的荣秀凤。 这是荣秀凤的反击吗? 为了置她于死地,直接杀人栽赃? 慕千璃本能的觉得荣秀凤没那么蠢。 可不是荣秀凤,又是谁? “真凶?你就是真凶!你竟敢还在这里贼喊捉贼!六妹死后一直未能闭眼,分明就是死不瞑目。夫人,你一定要替六妹做主,让她在九泉之下能安心闭眼。” 慕流月噗通一声,跪倒在荣秀凤面前。 “你放心,若证明真是璃儿下的毒手,本夫人定然饶不了她,但凡 是讲究证据,我们也不会随意冤枉人。” “夫人,我有证据。月儿还有一众的丫鬟婆子都可以作证,她们可是亲眼看到慕千璃下毒害人的。” 荣秀凤立刻将昨日前往千璃阁的人招了上来,所有人证物证齐齐指向慕千璃,慕千璃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们说谎,我家小姐才没有杀人。”香坠冲了出来,其实她心里也很是不安,毕竟她也是亲眼看到慕千璃出手教训慕流霜的。 “夫人,奴婢们句句属实。” 荣秀凤抬头,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视线落在最前方的一个小丫鬟身上:“阿秀,你一直在六小姐贴身侍奉着,你告诉我,好端端的,你家小姐为什么跑到千璃阁去?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她们姐妹二人为何争吵?” “回夫人的话,小姐她……小姐她只是去拿衣服的。”阿秀瑟缩着脑袋,恨不得缩在地洞里。 “拿衣服?拿什么衣服?有什么衣服需要到千璃阁去拿?” “因为……因为……”阿秀目光闪烁,下意识看了慕流月一眼,后者回应一记警告的目光。 慕千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微不可闻的冷笑一声…… 第32章 死人说话 “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别人上门探望都是带着补品,咱们慕家的姐妹就是独树一帜,与众不同,看人带着一筐脏衣服,她来做什么的,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也让大家伙听听。” “慕千璃,夫人面前,你别想恐吓阿秀,我们好心看你,你却歹毒心肠,暗下毒手,现在还想混淆视听,倒打一耙。我们送脏衣服过去不过是因为昨日府里人手不够,想借千璃阁的丫鬟帮帮忙,姐妹之间互相帮助本就是常识。 谁曾想你这人两面三刀,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私底下却扣着我们的衣服不给,六妹不服,这才上门理论,与你发生口角。 可怜六妹,她年纪这么小,虽有些不懂事,但是罪不至死,你怎么可以这么狠,这么毒?” 慕流月到底不是慕流霜那个无脑的,一番抢白,立刻将同样的事变成另外一个意思。 让嫡出洗衣服,和借丫鬟,那可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是要被问罪,后者不过是姐妹之间的帮忙。 慕千璃看着人前人后两张脸的慕流月,目光一闪,不得不说她倒是机智的很,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这么冷静。 “提起这事儿,妹妹突然想到一件事。” 一直沉默看戏 的赵姨娘突然开口,她是府中最年轻的姨娘,花容月貌,明艳张扬,比起其他姨娘的端庄贤惠,畏畏缩缩,她的身上散发着不少风尘气息,听说是以前是楼子里出来的。 虽无所出,但是备受慕长安的宠爱。 荣秀凤最是看不上她这妖里妖气的模样,最重要的是这人眉眼之间总有几分那女人的影子,更让荣秀凤堵心得很。 “有话就说,没人堵住你的嘴巴。”荣秀凤不耐烦的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昨儿个妹妹我出府买胭脂的时候正巧路过一家成衣店,瞧着那眼熟的很,便进去瞧了瞧,发现那里面不少衣裳是我们慕家出来,尤其是一件粉蝶飞花锻面襦裙,妹妹我前两日还在六小姐身上看到过,听说那是宫里的料子,夫人赏的。 原想着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手脚不干净,偷了主子的东西出来卖,于是妹妹我许以重金又威胁一番,终于问出,那拿衣服出来变卖的正是四小姐身边的香坠。 六小姐的衣服被四小姐的丫鬟卖了,这事便蹊跷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定是慕千璃偷盗了六妹的东西变卖,怕被六妹发现,于是杀人灭口。” 慕流月立刻接过话题, 郑重的跪在荣秀凤面前。 “夫人,如今人证物证都有,还请夫人为六妹伸冤!” “我可怜的霜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就为了几件衣裳,结果命都没了……” 沈姨娘也适时地哭嚎起来。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居然这么恶毒。” “可不能让这样的人留在慕家,说不准她一言不合又来杀人了。” “这四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该不会是恶鬼附身来索命吧……” “送官,送官,杀人偿命,这等阴毒狠辣之人就该推出无门斩首。” …… “怎么办啊小姐?送到官府,一定没命了。”香坠瑟缩着脑袋,小声在慕千璃耳边嘀咕着。 夫人定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除掉自己小姐的机会的。 事实上,此时的荣秀凤也在纠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若是没有昨天的时候,她可能大手一挥,直接将慕千璃绑了沉塘。 可今早她刚信誓旦旦跟慕长安保证过,再加上这慕千璃如今变得邪乎的很,瞧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招。 纠结了好一会儿,荣秀凤也纠结出个结果,倒是让在场的人急的不行。 “璃儿,赵姨娘和一众丫鬟婆子的 话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如果你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慕家的声誉,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本夫人也只能对你无情了。” 对她无情? 说的好像她对她有过情似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再说一次,慕流霜不是我杀的。” “那就自证清白。” “不急。” 确实不急,要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并不难,难得是怎么找到真正的凶手。 那人摆明了拿她当替死鬼,若任由对方逍遥法外,她就不是慕千璃的。 其实一开始她怀疑杀死慕流霜的是荣秀凤母女,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荣秀凤不是个无脑的,昨日三番两次在她这儿吃了瘪,这会儿的荣秀凤铁定要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她那渣爹那关就过不去。 这么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时机又选择那么糟糕,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她在打击报复。 这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将在她和她那渣爹心里埋下一根刺。 而一旦和她那渣爹离心了,她这一生的荣辱也将走到尽头。 这个风险太大了。 撇开荣秀凤母女,接下来就是沈姨娘,沈姨娘是慕流霜的亲娘,虎毒不食子,沈姨娘跟她又没什么深仇大 恨,断然不会做。 至于其他的姨娘,她们之间的恩怨也就昨天的馒头咸菜大餐,为了几个馒头和咸菜就杀人嫁祸,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慕千璃,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拖延时间,没有用的。”慕千雪忍不住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真的不想错过。 “急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是谁杀死慕流霜吗?只要问一个人就知道了。” “谁?” “慕流霜!” 此话一出,慕千璃立刻迎来众人的唾弃。 “笑话,六妹都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还能让她死而复生,告诉你谁是杀她的凶手?亏得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愚蠢天真。” 慕千雪嗤笑一声,真不知道这样的慕千璃怎么会让她纠结的一夜未眠的。 面对她的嘲弄和讽刺,慕千璃回应同样讥讽的目光:“死而复生这技术我不会,不过让死人开口说话却很简单。有时候死人说的话比活人更加真实可靠,因为活人会说谎,会两面三刀,含笑着杀死你全家,但是死人不会。” “真有趣,你竟然还有让死人说话的本事,本皇子今日倒是要亲眼见识一番。” 说话间,慕千璃的面前突然窜出一个唇红齿白的稚嫩少年。 第33章 南宫渣渣无处不在 定睛一看,原是一翩翩少年。 少年未及弱冠,长得唇红齿白,娃娃脸,十分富态,若是再小几岁,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 此时他瞪着他黑萌萌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慕千璃看,似要探究她是何方神圣,到底能不能让死人说话。 “十四弟,休得无礼,还不快退下。” 严厉的斥责声随之传来,一身华贵紫袍,发带龙纹金冠的南宫城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见他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六皇子,十四皇子。” 十四皇子,南宫钰,荣贵妃幼子。 慕千璃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只是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单纯无害的稚嫩少年。 “诸位不必多礼,本皇子只是在路上碰上姨父,听闻霜表妹出了事,遂过来看看,大家不必紧张,就当是寻常亲戚走动。” “城哥哥你可算来了,四姐她……哎,六妹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结果却惨遭毒手。” 南宫城一来,慕千雪立刻从张牙舞爪的食人花变成了风中摇曳柔弱可怜的喇叭花,角色那叫一个切换自如。 “雪儿你放心,姨父姨母一定会给霜表妹一个公道。” “两位皇子,请上座。”荣秀凤让开自己的位置,请两人落座。 南 宫钰却没动,事实上自进来之后,他便一直盯着目前里看。 见后者无惧的对上他的眼,浓密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你看什么?” “看你肤白貌美,比女人还精致。” “放肆!你竟将本皇子比作女人,信不信本皇子让人砍了你的脑袋。”南宫钰可不像他长得那样牲畜无害,事实上他可是这宫里的小魔王,是继花阡落之后,南照有名的纨绔皇子。 慕千璃回应他的则是一记漫不经心的哈欠。 殊不知她越是如此,越是气的南宫钰跳脚,若非南宫城拦着,他真的要冲上去跟慕千璃“理论”一翻。 下人很快奉上茶水,南宫城静静地喝着茶水,余光不忘看向堂前那个慵懒无依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事实上昨夜一宿,南宫城就辗转反侧,脑袋中不停的回响着昨日的慕千璃。 记忆中的慕千璃懦弱卑贱,令人厌恶,每次都像是臭虫一样用那种呕心人的目光盯着他。 可是昨天,从始至终她都没看他一眼,甚至面对众人侃侃而谈,言辞进退有度,不落下风,就连荣秀凤母女都败下阵来。 不过这还足以令南宫城辗转反侧一夜未眠,真正让他一夜未眠的是,容湛居然为了 她出面。 别人不了解容湛这人,但是他清楚的很,这人眼高于顶,寻常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可他却突然出现在慕家,而且还为慕千璃说话,这实在让人很是不解。 再联想到慕千璃前后的变化,难道慕千璃背后的人是容湛? 只是容湛和慕千璃…… 这两人…… 可能吗? 南宫城浑浑噩噩一上午,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慕家门外。 “慕千璃,先前你说你有办法让死人开口,难不成你想要学仵作验尸?” “是又如何?” 看到南宫城,慕千璃就想到曾经惨遭背叛的过去。 渣男这种东西那就像是肠道里的废气,有屁不放,憋坏五脏。 “不行!” “不行!” 结果慕千璃话刚出,就收到两道阻止的声音。 这两道声音的主人一个是沈姨娘,另一个则是慕流月。 “慕千璃,你这歹毒的女人,害得我的霜儿受尽折磨而死不说,还想让她死不瞑目!我绝不允许那些污秽的仵作碰我的霜儿,绝不!” 沈姨娘赤红着眼瞪着慕千璃,整个人因为愤怒,身体都在颤抖不停。 慕流月立刻走上前,站在沈姨娘的身后。 “没错,六妹妹可是国公府的千金,怎么能任 由那些仵作亵渎她的清白!” 虽说她说的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慕千璃本能的捕捉到一丝异样。 慕流月似乎很急切,甚至在听说找仵作验尸的时候脸上还闪过一丝慌乱,而后见沈姨娘也反对仵作验尸,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一系列的表情看似合情合理,可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慕千璃不免生出一丝困惑。 “沈姨娘,人死如灯灭,你不愿意验尸,只是因为不想那些男仵作污了慕流霜的清白,那如果验尸的不是男的,你就不反对了对吧。” “我……” “你可得想清楚了,不验尸,你可能永远没办法知道谁才是杀死慕流霜的真正凶手……”见沈姨娘有些松动,慕千璃再接再厉。 眼见沈姨娘就要松口了,慕流月见状,连忙抢先说道:“什么真正凶手,你就是真正的凶手。慕千璃,你休要故弄玄虚,拖延时间,我们不会上你的当的。” 转而看向沈姨娘,“娘,你可千万不要听慕千璃,她这人诡异的很,定是在盘算着什么,六妹死的那么惨,怎么能再让她折磨?” 慕千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又重新看向面露迟疑的沈姨娘,慕千璃很清楚,沈姨娘才是最终做决定的人。 慕流月懂沈姨娘,可她却忽略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比替她的女儿报仇雪恨更加重要。 “你想找谁来验尸?”沈姨娘看向慕千璃,面色沉重的像是有一片山压着一般。 “如果诸位没有意见的话,本皇子倒是可以请端木医女来帮个忙。” 南宫城突然开口道。 “端木医女?殿下说的是医术精湛,太医院唯一一个女官,专门负责各宫娘娘身体的那位端木医女?” 荣秀凤一愣,有些困惑的看向南宫城,不能理解他这突然出手的意图。 怎么着,现在情势都是对慕千璃不利的,他这样做很显然是在帮慕千璃。 “没错,本皇子与端木医女有些交情,医理都是相同的,想来验尸查个死因应当不难。” 慕千璃有些意外南宫城会突然插一手,她到不觉得这人是好心帮忙,只怕对方另有目的。 原本她打算自己动手的,不过看这情形,沈姨娘对她恨之入骨,未必肯给她碰尸体。 且就算她验出什么,也没什么说服力。 一番思量后,慕千璃果断决定静观其变。 “那就多谢殿下了。”荣秀凤躬身道谢。 之后,南宫城便取出身上令牌,交给小太监,让对方去宫里接人来。 第34章 顺天府来人 等待的过程中,大厅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在场众人各怀鬼胎,到了最后,最轻松的反而是慕千璃。 无视所有人,挑了个舒服的地儿坐着,让香坠去厨房领早餐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大快朵颐。 为了这事,在场的人多半没吃早膳,包括心堵了一夜,什么都吃不下的荣秀凤母女,以及急着赶来看热闹各院姨娘小姐。 最重要的是,昨晚的馒头咸菜大餐实在难以下咽,这样一算,一连饿了两顿。 先前有事忙着看热闹还好,这会儿经人一勾,胃里的馋虫齐刷刷冒了出来。 偏生她们这些都是要脸面的人,皇子在场,她们可不像慕千璃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 慕千璃像是故意折磨人一样,一会儿汤面,上好的母鸡汤还加了蛋,面条吸起来呲溜呲溜的,别提多勾人。 一会儿又加了汤包,这汤包皮薄肉馅,像极了现代的鸡鸣汤包,而且这个时代的猪肉没污染,吃的放心,简直美味到不行。 至于其他的糕点小菜更是别提了。 在等人的过程中,众人就看着慕千璃左一碗右一碗,吃的满嘴油光,看的众人口水直流。 事实上,有人真的流了口水,而且还不少。 好不容易一碗面条见底,众人 觉得这酷刑终于要结束了,谁曾想慕千璃却开口道:“我的燕窝粥呢?还有让厨房那边八宝芙蓉糕,金丝翡翠饼等等也赶紧上了,记得让他们准备三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吃的有点腻,刮刮油。” “是,小姐!”香坠立刻去办。 众人:你妹,你丫的是猪吗? 此刻众人无比希望那接人的马车赶紧到。 于是乎,南宫城正有一搭没一搭跟荣秀凤聊着天,突然收获了无数滚烫炙热的目光,当即愣在原地。 然而他们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南宫城也没有接收到他们目光中的信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千璃吃饱喝足打了一嗝,困意也冒了上来。 可惜古代制作水平有限,不然就地搭个帐篷,美美的睡一觉也是好的。 这边慕千璃单手撑着脑袋,无意识的一点一点,那边看似在跟荣秀凤等人聊天的南宫城余光总是下意识朝慕千璃这边扫来。 隐约可见一条银线从她嘴角滑落,南宫城当即蹙起了眉头。 慕千雪就站在他的身边,立刻捕捉到他的小动作,手愤怒地撕扯着绣帕,目光如喷火一般盯着慕千璃,恨不得将她烧成灰。 睡眠中的慕千璃完全不知道,她又招仇恨了。 眨眼间就到正午了,终于有 人来了。 只是来的却不是那个什么端木医女,而是衙门的官差。 “参见六皇子、十四皇子,拜见荣秀凤以及诸位贵人。” “这不是顺天府的第一名捕李快嘛,好久不见了。”南宫钰看到熟人,立刻上前打招呼。 身为纨绔嘛,这官差牢房他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捕头怎么会来慕家?”荣秀凤拧着眉头,一脸困惑。 “是这样的,顺天府接到报案,贵府发生命案,我们要将一干人等带回顺天府审问。”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府里并没有什么人报案。” 荣秀凤沉着脸,无论慕千璃是不是杀人凶手,这些都是慕家的私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就好。 一旦官差介入,只怕很多事就会脱离掌控。 现如今多少人看着慕家的笑话,今早临走前她还是信誓旦旦向老爷保证过,结果却成了这样。 荣秀凤越想,脸色越是难看。 “是谁报的案?”让她抓到了,非扒了对方的皮不可。 人群中颤颤巍巍走出一人:“夫人,是月儿报的官。” 荣秀凤眉头拧的更紧,啪的一声一拍桌:“胡闹!家丑不可外扬,姐妹不和,还闹出人命,传扬出去,你将我们慕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夫人若是有心惩治凶手,为我的霜儿伸冤,月儿也不会将官府的人引来。”沈姨娘突然站了出来,显然报官的是她事先是知道的。 “沈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秀凤脸一黑,沈姨娘字里行间明明就是说她处事不公。 天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想将慕千璃碎尸万段,可她不能! 现在反倒是被人指责包庇慕千璃,荣秀凤这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夫人,请原谅月儿的擅作主张。六妹妹死的太惨了,不把凶手绳之以法,月儿寝食难安。” 荣秀凤如何不知这是沈姨娘母女的诡计。 她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事情闹大,别人要骂也是骂她管家不严。 念在沈姨娘丧女之痛,老爷回来了也不会多怪罪她,只会怪她办事不利。 她和沈姨娘明争暗斗的一辈子,一直处于上风,没想到却在这时候被她在背后捅了一刀子。 荣秀凤恨得要死,可木已成舟,她也只能咬牙认了。 不过…… “家门不幸,让李捕头看笑话了。不过国有国法,本夫人一定配合顺天府办案,只希望顺天府能早日捉拿凶手,让亡者在地下安心。”荣秀凤说着,便对身边的嬷嬷交代道,“你领着这位官爷下去,顺便将涉案人 等包括霜丫头的尸身运送到顺天府去。” “不可以!你们谁都不能将我的霜儿带走!”沈姨娘一听,急了。 荣秀凤冷笑的看着这一幕,低头喝了口茶,凉凉道:“沈姨娘,这案是你报的,按照规矩,尸体必须经由仵作检验,念你丧女之痛,本夫人便不跟你计较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样也是自作自受。 沈姨娘懵了,慕流月显然没跟她说这些。 她只是说,夫人碍于老爷和慕家的颜面,很有可能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想为慕流霜伸冤,只有将事情闹大。 报官,既能抓到真凶,还能给荣秀凤添堵。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官府的人还会将慕流霜带走,或者说有人故意忘了跟她说。 “不行,你们不可以这么做……”沈姨娘见说不通,索性耍起泼皮来。 “来人,将沈姨娘带下去,别让她闹腾了。”荣秀凤一挥手,立刻有强有力的老嬷嬷上前。 “不要,你们放开我,霜儿,我的霜儿……” 厅内突然变得吵闹不堪,慕千璃纵有雷打不动的本事也被惊醒了。 只见她旁若无人的打了一个哈欠,晃晃悠悠来到那捕快面前。 “走吧!” 显然她虽说睡了,但该听的话一句不落。 第35章 换个地儿睡觉 见她张腿就往门外走,香坠连忙将她拉了回来。 “小姐,你睡迷糊了,他们这是要将你抓去坐牢,牢房那可是吃人的地方,你怎么能乖乖去呢?” “那又如何?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这里实在吵闹的很。”慕千璃仰着头,又没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打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那位名捕,“对了,我要一个单间,需要运作什么,或者辛苦费,直接找我们这位仁善的大夫人就行。” 李快当了几十年的捕头,大小犯人抓过无数,无论是地痞流氓,还是权贵公子,哪个听说要抓他进牢房不闹腾一番,从未见过这么爽快跟他走的。 而且瞧着她那样子,像是上赶着要去坐牢似的,还点名要贿赂他们,要单间,她当牢房是什么地方,客栈吗? 被慕千璃这一操作跌破眼镜的何止李快一人,在场的其他人也不遑多让,尤其是南宫城,虽然他并没有眼镜。 从这官差的到来,他就等着慕千璃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爷爷告奶奶跪地求饶,然后他再出面说情。 不看其他,就看他与慕家的关系。 慕家可以死一个庶女,但是绝对不能是嫡女杀了。 哪怕凶手真的是慕千璃 。 这关系到不仅是慕家的颜面,还关乎到慕家女儿以后的婚事。 南宫城盘算好了,趁机施恩慕家,长此以往,何愁慕家不站在他这边。 可没想到慕千璃竟不按常理出牌! 她以为她要去的是哪里? 香粉铺子? 那是牢房! 顺天府的牢房,上至亲贵朝臣,下至地痞流氓,龙蛇混杂,吃人不吐骨头,进去了,哪里还有命出来! 她越是这样平静,南宫城看着越是烦躁。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慕千璃是故意这么做,为了吸引他的目光。 无视他,冷待他,欲擒故纵,故弄玄虚。 想到这里,南宫城心里的厌恶更浓烈了几分。 如果慕千璃有读心术,一定会凿开南宫渣男的脑袋瓜,看看他哪根神经搭错了。 欲擒故纵? 吸引他的目光? 谁给他的错觉! 慕千璃这一走,大厅内突然变得冷清下来。 赵姨娘捏着香粉帕子,难掩嘴角的笑意:“哎呦喂,家门不幸啊。慕家出了坐回头轿的弃妇也就罢了,现在还多了个杀人犯,我们这些人脸皮厚也就罢了,最可怜的是五小姐,他日成了皇妃,有个杀人犯嫡姐,在妯娌亲贵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闭嘴!你不说话 没人当你是哑巴。”荣秀凤厉声斥了过去,她正憋屈着呢,偏偏她还不长眼的冲上来落井下石,简直可恶。 赵姨娘该庆幸的是,她现在忙着怎么跟下朝回来的老爷说这件事,没空收拾她,否则非教教她怎么做人。 虽说报官的人是沈姨娘母女,但难保慕长安不会觉得是自己背地里推波助澜。 一念及此,荣秀凤那胸闷气短的眩晕感又上头了。 “妾身身子有些不适,雪儿,你陪两位皇子四处转转,至于其余人,都各自散去吧。” “姨母身子不适,本皇子和十四弟便不打扰了。姨母放心,回头本皇子会亲自去一趟顺天府问个清楚,定不会让慕家蒙羞的。” 荣秀凤目光一闪,立刻明白南宫城的言外之意。 “那就多谢殿下了。” 南宫家兄弟一走,人群自然也就散了。 慕千雪在长荣院待了一会儿,后来荣秀凤休息了,她才离开。 而慕流月早就回去的路上等着她。 见她过来,二话没说将她拉到假山后,并将丫鬟婆子全部谴退。 “五妹,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报了官,可我这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安的很。你说官差会不会查出什么……” “怕什么!”慕千雪打断 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讥讽,“你杀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六妹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慕流月捂着脑袋,满脸痛苦。 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慕流霜死之前那狰狞的模样,就像是恶鬼索命一般。 她真的没想过杀她,虽然她心里非常厌恶慕流霜这个妹妹。 慕流霜性子骄纵,从小到大,除了慕千雪的,府中其他人的东西,但凡她看上了,哪样不想抢,就连她这个亲姐姐也不放过。 偏偏她娘偏心,事事偏帮慕流霜,平日里小事也就罢了,可这一次真的是太过分了。 大夫人明明属意让她嫁到荣家,可慕流霜却硬生生抢了她的婚事。 同样都是庶女,凭什么她慕流霜就可以嫁到相府,而她却只能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岁的武将当填房。 可即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杀人。 “都慕流霜她该死,她抢了我的婚事也就罢了,还每天讥讽我要嫁给一个老头子,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慕流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时冲动杀了人,还被慕千雪发现,如果被发现,她就彻底完蛋了。 “闭嘴!安静一点, 把人招来了,没等别人查出来,你就自己先暴露了!”慕千雪厌恶的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慕流月,她平日看起来冷静自持,没想到居然这么没用,这么点事就吓得屁滚尿流。 “我不想报官,你非要我报官,现在官府的介入,一旦查出什么,杀人偿命,他们会杀了我。”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对死亡的恐惧折磨的慕流月理智全无。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陷害慕千璃,你就会帮我的。如果我被抓了,我一定会供出你的。” 一夜没睡的慕流月双眼赤红,满是血丝,紧紧的揪着慕千雪的衣领,目光决绝,大有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意思。 慕千雪脸一沉,一把推开面前的慕流月,眼里难掩嫌弃。 “你胡说八道什么,人是你杀的,官是你报的,跟本小姐有什么关系!本小姐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在说话。” “我不该听你的报官的……”慕流月悔的连肠子都青了,不报官,那就是家事,关起门来,依着夫人对慕千璃的憎恨,这个锅慕千璃背定了。 可她哪里想得到,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夫人这回办事竟如此畏畏缩缩。 “你急什么,这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吗?” 第36章 一对神奇的邻居 慕千雪嫌弃的擦了擦被慕流月碰过的地方,要不是慕流月还有利用价值,她才不会耐着性子站在这里。 “别忘了我大舅舅可是掌管刑部的,有他在,慕千璃死定了。相反的,如果官府的人不来,来的是宫中的端木医女,这会儿你怕是早已沉塘了。” 慕流月垂着脑袋,不得不承认慕千雪说的对,只要一验尸,自己一准暴露。 “可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放心,有我大舅舅在,我们想要什么结果,仵作就会给我什么样的结果。” 她娘瞻前顾后,她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慕千雪早就盘算好了,大不了事后被她娘痛骂一顿,只要能除掉慕千璃,什么都值了。 听她这么保证,慕流月也冷静下来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收拾自己的这幅嘴脸,别到时候自乱阵脚,顺便安抚住沈姨娘,一起咬住慕千璃是凶手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慕流月点头。 而此时的慕千璃已经到了顺天府牢房。 不得不说,她那渣爹虽然渣,但是身份在那儿呢,寻常人不敢得罪。 这不,她坐个牢,还有专车接送。 不上手铐 ,不上脚铐,还能美美睡一觉。 棒! “慕四小姐,顺天府牢房到了。” 慕千璃打了长长的哈欠,运动一下僵硬的骨骼,这才跳下马车。 一落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影,慕千璃有些傻眼了。 “你们顺天府的牢房业务这么好吗?这么多人,比菜市场还热闹。” 这古代治安得多差啊。 李快也满脸懵逼,随手抓了一个忙碌的狱卒问道:“什么情况啊这是?今天牢房怎么热闹?” 那狱卒忙的满头大汗,刚刚吼过去,结果见是自己人,这才赔笑道:“原来是李大人啊。还不是黑风岭那伙人嘛,他们被端了,这会儿上面交代了,挨个审核身份下狱。” “你是说黑风岭那些来去如风,无恶不作的山贼被抓了?官府不是派了好几批官差都没找到他们的老窝吗?” “那是因为咱们容世子没出,容世子一出,整个大陆都要颤抖两下,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黑风岭。 我跟你说啊,那些个杀千刀没人性的东西平日里杀人放火坏事做绝,多少无辜女子遭受迫害,小的当年跟着剿匪大军去,差点把小命葬送在那儿。 不过老天有眼,现在那些人啊只能去阎王 殿逍遥快活了。” “容世子?” “是啊!我们南朝的战神!你别看他如今坐在轮椅上,照样运筹帷幄,大杀四方。” …… 一旁的慕千璃听着,不禁有些意外。 当然什么战神世子的光辉事迹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黑风岭那些贼匪。 荣秀凤当初可就是买通这些人来对付她的,然后被一个来去匆匆的变态男给全灭了。 根本不是什么容世子出手。 不过这些事,慕千璃懒得计较了。 “几位,能不能待会儿再聊?”慕千璃指了指头顶往西坠落的太阳,“太阳快下山了,我还急着睡觉呢。” 李快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慕千璃,幸好慕千璃不想逃狱,否则就这样的守备,她分分钟跑了个千儿八百回。 因着犯人实在太多,安排牢房又要登记分配,最后还是李快插队办理。 “姓名?”负责登记的狱卒头也不抬的写着。 慕千璃早已哈欠连天:“慕千璃。” “年岁?” “应该算是十七吧。” “祖籍?” “勉强算是本地人。” “犯了什么事儿?” “杀人吧。” 狱卒动作一顿,抬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透露着厌恶。 “天字四 号间,这是你的号码牌,挂上。” 慕千璃哈欠打了一半,狱卒便丢了一小木牌过来,慕千璃堪堪接住了,低头一看,额头爬满黑线。 小木牌朱砂笔红闪闪写着两个字——三八。 三八!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狱卒大哥,商量一下,能换个号吗?” 结果当然换来狱卒的白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哪来那么多要求!一个杀人犯大爷我给你六六六,八八八,还能大杀四方不成?” 慕千璃张了张嘴,刚想说她就是借贵宝地睡个觉,不打算长期居住,不过对方已经不搭理她,叫了下一个人。 慕千璃不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抓着号码牌,跟着引路的往前走。 慕千璃走了很久,越走越深,越走越暗,刚开始还觉得这牢房跟菜市场一样又吵又闹,到了最深处,基本上是一片死寂,连蚊虫鸟叫声都听不见。 “你的牢房到了。” 狱卒打开牢房的空当,慕千璃随意扫了扫未来的居住环境。 人少,宽敞,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对面的血腥气太重。 她的牢房正对面就是一处水牢,水牢里挂着一排人,一个不经意看过去还以为是腊肠呢。 这心里素 质差点,看一眼就会被吓得半死,不过对慕千璃这种在战场见识过太多身体里零部件的人来说,至少这些还有人形。 “进去吧!大晚上看到什么别吱声,不想死的话就保持安静。”狱卒“提醒”道。 慕千璃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想要问的时候,那狱卒直接粗鲁的关上门,锁好锁,屁股一扭,走人了。 慕千璃:“……” 得,这年头小卒子都这么傲娇。 慕千璃努努嘴,视线回到新居所上,这一看,慕千璃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决定。 虽说在慕家吵了一些,但是高床软被,美仆美食,而这里,四面都是墙,低头老鼠抬头蟑螂,实在不适合人类居住。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庆幸的是床板看起来挺干净的。 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朝床上一躺,安静的睡去。 入睡前,落霞漫天,醒来时,已经是圆月高悬,星辰满布。 慕千璃是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吵醒的,拧着眉头朝旁边一看。 原来她的邻居也醒了。 牢房重地,龙蛇混杂,里面多得是作奸犯科的人,慕千璃可没兴趣跟对方发展友谊,只是这对面两个男人哼哼唧唧咿咿呀呀,这声音实在有点那啥。 第37章 救人之术和杀人之术 慕千璃眼不见心不烦,奈何这声音太魔性,耳朵也没东西塞。 一来二往,慕千璃火了。 “靠你二大爷的,搞J就不能小点声!两个大男人半夜亲亲我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慕千璃的怒吼声引来对方的不满。 “闭上你的嘴,再敢胡说八道,小心大爷我宰了你!” 慕千璃眉毛一挑,顿时来了兴趣。 她只是小小的抱怨一句,结果对方居然比她还横。 慕千璃不禁好奇这胆子长得挺肥的人长什么模样? 那是个身材壮硕的青年,此刻赤着上半身,脏兮兮的袍子松松垮垮缠在腰上,露出的肌肤块垒分明,看起来孔武有力。 此时,他正跪坐在稻草上,整个身体戒备地护在身后那男人面前,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匕首鲜血满布,锐利的刀锋指着对面的她,目光狰狞。 血…… 慕千璃目光一闪,敏锐地捕捉到这异样。 视线一移,落在那青年壮汉的脚边,发现地上放着不少白色布条。 再聊想到对方光着身体。 原来她听到的声音不是那啥,而是对方在撕内裳。 “唔——” 两方正僵持着,一道痛苦的呻口今打破这片沉默。 青年壮汉面色骤变,顾不得慕千璃,连 忙去查看身后那人的情况。 好奇心驱使下,慕千璃走到两间牢房中间的铁栅栏处,隐约可见对面的草堆上躺着一人。 那人身形略瘦削一点,胸前扎着一根断箭,大片鲜血染红他身上的衣袍。 他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血水不停地流出,照这速度不出两个小时,这人准死。 如今看来这肌肉壮男应该是正在给地上的瘦弱男人治伤,那些不可描述的声音是那瘦弱男子的痛呼声。 “四爷四爷,你怎么样了?”肌肉壮男担忧地查探对方的伤势。 可惜对方伤势太重,失血过多,根本没有力气回答他。 肌肉壮男脸一沉,牙一咬:“四爷,你撑住,阿大立刻将箭头拔出来。” 肌肉壮男阿大顾不得其他,握住断箭,用力就要拔出…… 就在这时,一道凉薄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传来。 “你再多用点力,箭头出来了,你家主子也直接挂了。” “你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慕千璃耸耸肩,她也不想废话的,这不是嘴贱嘛。 身为医生的本能,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施展如此拙劣的救援方法,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阿大目光专注的看向慕千璃,如 狼一般锐利的目光充满了疑惑,似在考虑某种可能。 “你是大夫?你懂医术?” 这个问题问出口,阿大都觉得自己很愚蠢。 一个死囚而已,怎么可能懂医术? 而且她还是个女人。 要知道医者在凤舞大陆那是极为珍贵的,女大夫更是凤毛菱角。 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朝稻草堆一坐,摆摆手:“我是杀人犯,只懂怎么杀人,就你这样,什么都没准备就拔箭,除了让他受尽痛苦,失血过多而死,没什么其他的效果。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痛快的给他一刀,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教你怎么一刀毙命。” 这对主仆一看就是来历不明,很有可能是黑风岭的贼匪,她要是承认自己会医术,非被人逼着出手不可。 刚刚会出口阻止这人拔箭,也是怕那个瘦弱男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哼哼唧唧一夜,这不是影响她的睡眠质量吗? 阿大一听,眼里悄然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湮灭在无尽的灰烬之中。 又听对方如此云淡风轻说着生死的话,好像自家主子一定会死似的,脸上顿时愠怒不已。 “闭上你的嘴,我家四爷福大命大,才不会就这样死了。”阿大咬牙道, 哪怕他握着箭头的手在颤抖,哪怕他心知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阿大不再搭理慕千璃,重新集中在拔箭这件事上。 “四爷,你忍住。” 阿大深吸一口气,结果…… “等一下!” 一而再被人打断,就算再好的脾气也暴走了。 “你这女人别以为铁栏隔着,我就杀不了你!”阿大愤怒的冲到铁栏边,握着刀子的手穿过铁栏,似要刺破慕千璃的喉咙。 “佛系!那么凶残干什么。”慕千璃挥开他的手,“我只是想跟你谈个交易而已。” 阿大不悦地扫了慕千璃一眼:“想做交易找那些个下等商户去,老子没时间跟你废话。” “哦,这样啊,那你就错过了救你主子唯一的机会。” “你说什么?你能救四爷!!”阿大猛的冲了上来,撞的铁栏哐当哐当响,“你该不会骗我吧?你刚刚不是说你不是大夫吗?” “不是大夫,不懂医术就不能救人了?而且我骗了你又能如何?现在,你只能相信我。” “你!”阿大语塞,不得不承认这人说得对,沉默片刻,就见他噗咚一声,跪倒在地,“请姑娘出手,只要姑娘能救下我家主子,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姑娘你的了。” “ 你的命不值钱,我要的是那个!” 慕千璃手指轻抬,落在瘦弱男子的手腕上。 身为战地魔医,除了救人杀人,慕千璃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爱钱。 熟悉的人都叫她貔貅,专吃金银珠宝,只吃不吐。 尤其是对闪闪发亮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 那人手上那串珠宝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红色宝石便是传说中的凤血玉。 一克拉可以买下一座城的那种。 阿大也明白了慕千璃的意思,若是平日,他绝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是此刻他却犹豫了。 凤血玉镯虽然珍贵,但跟主子的生命相比,那根本不值一提,可主子手腕上的镯子明显跟其他镯子不一样。 这是族内至宝,是由万年凤血玉雕刻而成的,只有未来的主母才有资格拥有。 最重要的是它具有灵性,不是什么人都能戴上的。 “非是我不答应,只是这镯子非同一般,姑娘若是爱财,换做其他可好?只要姑娘说得出,阿大就是拼了命也会将东西给姑娘取来。” 慕千璃翻了翻白眼:“你当我傻吗?就你们这样,说不定明天就挂了,还学人玩承诺,说大话,少年,麻烦你务实一点好吗?” 第38章 战地魔医上线 若不是抱着出去之前捞一笔,她才不会多此一举呢。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细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阿大……给她……咳咳……” “四爷!”阿大立刻上前,搀扶自己主子。 慕千璃目光一闪,抬头望去,不经意间对上一双灿若繁星、锐若孤狼的眼。 “只要姑娘能带上,这镯子就是你的。”因为身受重伤,那男子的声音非常虚弱,可语气和目光却异常的坚定。 阿大立刻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取下镯子递给慕千璃:“姑娘,非是阿大先前不愿将镯子奉上,只是这镯子是族内至宝,极具灵性,非是有缘……” 咔哒! 阿大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极具灵性,非是有缘人不可能戴上的镯子安安稳稳的戴在了慕千璃纤细柔嫩的手腕上。 “怎么可能?这……四爷……她……” 阿大瞪大一双眼,眼珠子都要爆出来,直接语无伦次了。 而他身旁的四爷同样满脸震惊,只是在惊讶之余,目光中似流窜出一道七彩霞光,温柔的笼罩在慕千璃的身上。 一瞬后,他便收敛神色,含笑道:“看来天意如此,这镯子的主人便是姑娘了。” 慕千璃低头把玩 着这镯子,只觉得古代这制作工艺就是精致,以至于没有看到这对主仆脸上的意义。 “放心,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镯子归我,命归你,今日你就算到了阎王殿,本小姐也会叫阎王爷放人。”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不用客气,看在你人傻钱多份上,本小姐一定让你多活几年。”慕千璃说着,便使唤那肌肉壮男阿大,让他将他家主子抬到铁栏边。 她可不会茅山道士穿墙术,虽然隔着铁栏有些不方便,但情况特殊,她也只能将就了。 “不必麻烦,阿大。”四爷一个眼神,阿大会意,走到铁栏面前,两手一抓。 下一秒,就见阿大浑身的肌肉都涌动起来,硬生生用蛮力将两边的铁栏掰弯。 慕千璃下巴都要惊掉了,这人是吃钢筋水泥长大的吗? 怎么这么优秀! “姑娘觉得如何?”阿大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臂力,同样不忘警告慕千璃,若是自家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有能力让她陪葬。 慕千璃努努嘴,跨过铁栏,不忘提醒道:“回头再给我掰直了。” 她要住单间,而不是大通铺! 这样睡觉多没安全感! 阿大:“……” 而此时,慕 千璃已经来到那个四爷面前,细心的检查起对方的伤势,下一秒,眉头蹙了起来。 “姑娘但说无妨。” 四爷虚弱的冲着慕千璃一笑,那双眸似沁了水一样,潋滟温柔。 “真不是该夸你心大,还是吐槽你不要命。箭头离心脏再深半寸,你就真的得去地下报到了。” “可在下却遇上姑娘你,可见老天都不让我死。” 此时元四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临行前师父为他占卜的结果。 师父说他此行有血光之灾,很有可能命丧当场,是九死一生之象。 但是此行却是他唯一遇到凤血玉镯之主的机会。 元四是天生的赌徒,于是他来了。 遇上了他生命中的劫难。 既然相逢便是劫数,他便以命来赌! 而现在,他是赌赢了吗? 没有元四的胡乱心思,慕千璃是行动力超强的人,收了人的钱财,办事自然也卖力。 伸手朝阿大一招:“把匕首给我,准备好针线白布,待会儿你就站在我旁边,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还有有问题现在问,待会儿我开始手术,你多说一句,就等着你去地下见你主子。” 阿大嘴巴微张,想了想却不知道问什么。 现在的情形他 只能选择相信,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正如自家主子那样。 而这边,慕千璃拿到匕首之后,下意识改变握刀方式。 那小小的匕首到了她的手上俨然成了现代的手术刀。 戏虐、漫不经心也在同一时间消失,握着手术刀的慕千璃就像是一个战士一般,站在属于她的战场上,神色是那么专注认真。 正如过去无数次站在手术台前一样,冷静、睿智、沉练,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两个字,救人! 古代器械简单,牢房的条件更是恶劣,没办法消毒,慕千璃便将匕首在火上来回烘烤。 约莫三分钟后,慕千璃握着匕首,锋利滚烫的刀刃瞬间划破他的表皮,深入他的血肉之中。 尖刀入体,慕千璃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疼?” 元四本以为慕千璃想要安慰他,刚想说没事,让她不用担心,结果却被慕千璃抢了白。 “忍着!” 两个字,简单粗暴。 元四怔住的当场,慕千璃已经握着匕首割下他一块腐肉。 慕千璃并没有立刻拔出箭头,而是握着匕首一片接着一片,将断箭周边腐烂的肉一片片割下。 很快腐肉去除,渗人 的骨头暴露在空气中,血水更是源源不断的往外流淌。 让慕千璃意外的是,面对这种钻心刺骨的痛,身下这看起来跟白斩鸡一样的男人竟没有吭一声。 还真听她的话,忍住了。 又是一刀。 越是靠近新鲜的肉,疼痛感越是清晰,元四本就虚弱,这一刺激生生晕了过去。 而慕千璃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眼见着一刀又要下去,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的阿大终于忍不住了:“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伤口好不容易长好了,你偏要割开,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阿大此刻无比后悔自己让这疯女人给主子治病。 她这哪是救人,分明实在杀人! 动作被打断,慕千璃的脸上瞬间阴云满布。 “放手!”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她的声音也不高,可阿大却只觉一股恐惧感从脚底升起。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刀悬在他的脖颈,只要他不听话,下一秒就会割裂他的咽喉。 阿大的动作有一瞬的迟疑。 慕千璃抽出去,看向阿大的眼神一片冰冷。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没人敢质疑她的医术! 在手术台上,她就是神,就是魔,就是阎王,操控生死,左右命运。 第39章 是劫是缘是你 “阿大,放开姑娘。”元四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俊眉蹙了蹙,不悦的警告了阿大一声,转而看向慕千璃,又变了神色,“姑娘,继续吧。” 慕千璃眉毛微挑:“不怕我是庸医要了你的命?” 元四微微一笑,瞬间让他脏兮兮的脸熠熠生辉。 “相逢既是劫数,不妨拿命来赌!” 慕千璃目光忽闪,头一次发现这张脏兮兮的脸这般耀眼。 对于他的释放和洒脱,不禁投以一丝赞赏,周身的怒意也小三了几许。 “俗话说得好,十赌九输。” “只要最重要的那一次赢了就好。” “没看到你还是赌徒。” “小赌怡情。”元四呵呵一笑。 慕千璃眉毛一挑,他这是小赌,分明就是大赌伤命! 两人你来我往,一句不让,倒是让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从容起来。 阿大在一旁看着,有那么一瞬怀疑这二人是老友重逢,在喝茶聊天,而不是事关生死。 可就在两人唇枪舌战之间,慕千璃的手上也没有停下,直到—— “好了!” 声音落下,下一秒元四身子一僵。 阿大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幕,不知何时那让他头疼了两天的短箭已经被丢到地上。 “姑娘真是华佗在世。”阿大感概道。 这人居然能一心二人,一边谈天说地,一边操刀救命。 “先闭上你的嘴巴,待会儿再感慨。” 自己有多优秀,自己清楚的很,不需要别人来验证。 “拿针线来。” 阿大一愣,却没有立刻去:“姑娘好意,我们心领了。姑娘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我们穿一些破衣服没什么的。” 阿大显然是误会慕千璃要针线是为了给他们缝补衣服了。 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女人看似凶残的很,没想到医术这么好,最重要的是还这么的善良贤惠。 慕千璃:“……” 她可以先缝上这厮的嘴巴吗? 给他缝衣服? 谁给他那么大的脸! 针线活,抱歉了,她不会。 她只会打手术结。 论起打结速度,整个战地医院就没她速度快的,最重要的是她还能左右开工。 这什么四爷的箭头在身体里埋了好几些天,中间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伤口感染发炎厉害,周围的肉都腐烂掉了。 虽然表面上看的不明显,但内里的肌肉明显已经坏死,如果不把坏死肌肉割掉,就算拔出箭头,也有可能出现败血症等一堆毛病。 还有这个箭头,跟一般箭头根本不一样,像是倒刺一样,如果用力拔出,会牵动血脉,箭头出来,命也 没有了。 而慕千璃因为熟悉人体的每一处肌理和血管方向,所以能轻巧的避开。 伤口太大,自然情况下根本无法愈合,只能进行缝合。 一切搞定之后,慕千璃也累得够呛。 “搞定了,接下来伤口七天不能碰水,每天早晚换药,保证伤口干净,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个月后你就能恢复如常。” “一个月?姑娘说笑吧!这么重的伤怎么也得休息个一年半载才会好……” 阿大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慕千璃的眼神扫了过来,那眼神森冷如恶魔,看的阿大背脊一凉。 “想躺个一年半载?那简单,本小姐再给你家主子补上几个窟窿,别说一年半载,长睡不醒都成。” 慕千璃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挥舞着手上带血的匕首,作势就要往是元四身上捅。 阿大连忙捂着嘴,作投降姿势。 慕千璃这才满意的收回刀:“谁要是再敢发出一点声音,本小姐定要他后悔做人。” 说着,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晃悠那弯曲的铁栏,回到自己的牢房。 阿大张了张嘴,刚想说,那匕首是他的。 最终想到慕千璃凶恶的模样什么都没说。 慕千璃这一觉睡得舒畅的很,醒来时外面依旧是一片黑。 慕千璃翘着二郎腿 ,细数着天空中细碎的星星,夜风拂过,吹得她睡意全无,脑海中回想起这两日的遭遇。 若是在现代,这会儿自己肯定忙的团团转,哪里有这样悠闲看星星的时候。 可来到古代,又是当新娘,又是当“尸体”,这会儿还成杀人犯。 花轿棺材牢房,人生大喜大悲几件事全被她在短短的两天内遇上来,如今想想,真是神奇的很。 “姑娘好像很开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知可否分享一二?” 突来的清寒声音打破她一个人的自嗨,紧接着元四那张黑不溜秋的脸蛋钻入慕千璃的视线里。 画面太影响美感,慕千璃本能的蹙起眉头。 “我喜欢自嗨。” “看来是元某惊扰了姑娘的雅兴。” 慕千璃动了动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嘴角突然挑了起来:“既然知道做错了,那就赔偿吧。” 慕千璃摸着手腕上的凤血玉镯子,她一看就知道这对主仆是个有钱的主儿,反正他们关在牢房里,死了也不能带到地底下,不如她牺牲小我,帮他接收这份金钱的罪灭。 元四一愣,显然没想到慕千璃这么不含蓄,直接敲起竹竿来。 “元某同姑娘一样身陷在这牢狱之中,浑身上下除了这一只镯子外,只有这一 身血肉。姑娘若要,元某也以身相许了。” 元四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短暂相处他已经被眼神的女子吸引住了。 虽然她面纱遮面,看不清容貌,但是那周身的气度却让人移不开眼。 因为身份的缘故,元四见惯了那些装模作样的大家小姐,这女人看似有些无赖,可身陷牢狱,处变不惊。 且医术惊人,面对生死,谈笑风生。 这样的女子世上能有几人? 一身血肉? 还以身相许? 慕千璃脸一黑:“可惜,你的肉不值钱。” 就他那身无二两肉,拎到菜市场,还不如一只猪。 元四听出她话里话外毫不掩饰的嫌弃,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歹自己也是一国皇子,可以说是举天下之贵重于一身,第一次被忍这么嫌弃,偏偏他还不觉得生气。 “不要在下这一生血肉,姑娘想要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王权富贵,荣耀一生?” 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哦,没兴趣,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王权富贵?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牛B不是这样吹的。 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一点。 见慕千璃不搭理他,元四张了张嘴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一道巨响打断…… 第40章 元小四对上容世子 轰! 轰轰! 寂静的深牢之中突然火光大盛,一群人闯了进来。 一色的黑衣蒙面。 哐当! 一刀劈开元四所在牢房,齐齐下跪。 “属下救驾来车,让主子受惊,请主子恕罪。” “先起来,出去再说。”元四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面色沉铁,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牢房的狱卒都被我们的人解决了,除了我们几个,剩下都在外面接应,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四爷身上有伤,由阿大背着您吧!”阿大恭敬的跪在地上,露出结实的后背。 元四也没推辞,只是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 “等等。”回头看向对面处变不惊的慕千璃,“姑娘要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慢走,不送。”她只是来睡觉,早晚得出去,可不想就这样跟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当亡命之徒。 “主子就是厉害,身陷险地还能有佳人作伴。不过对待女人,可不能这么温吞,看俺老刘的。” 那为首的粗壮汉子二话不说直接劈开牢门,冲到慕千璃面前。 慕千璃刚想动手抵抗,谁曾想他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一点,她便动弹不得了。 下一秒,慕千璃只觉自 己被当成货物一样,直接扛上了肩膀。 对于老刘粗暴的行径,元四不悦地皱起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事急从权,还请姑娘多多海涵。” 慕千璃:……海涵你妹! 早知道救人会给自己惹这么大麻烦,她绝对会补上一刀,送那坑货早日上西天。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接下来,两个蒙面黑衣人在前方开道,两个断后,那叫什么老刘扛着慕千璃在前,阿大扛着元四在后,一行人井然有序的出了牢房。 夜色深沉,冷风瑟瑟,月光下,树枝摇曳,重重叠叠的影子将牢房笼罩的更加诡异阴沉。 而元四等人身上散发的凌厉肃杀的气息更是将这片诡异阴沉渲染到极致。 “怎么回事?不是说外面安排人接应了吗?” 元四话音刚落,就见牢房四周火光大盛。 下一秒,一群人士兵举着火光冲了过来,瞬息之间,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时间火光冲天,将四周照亮的宛若白昼一般。 “不用找了,你的人都在这儿。” 一身Sao气的花阡落晃晃悠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摇着他标志性的桃花扇。 他的身旁,容湛白衣银面,坐在轮椅上, 安静如水,周身散发着安逸缥缈的绝妙气息。 两人在元四的正对面站定,就见花阡落桃花扇一挥,立刻有士兵将什么东西丢到元四等人脚边。 定睛一看,竟是一具具尸体。 不用说,就是负责接应他们的人了。 元四面色一沉,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属下惨死,漆黑如墨的眸中似有冷芒幽火在跳跃。 “容、湛!”元四一字一顿,可见他对容湛是多么的咬牙切齿。 若非是他,他们在黑风岭的据点怎么可能被端? 若非是他,他怎么会中箭受伤,狼狈的混迹在贼匪之中,差点死掉? 若非是他…… “啊呀呀,你不要这么热情地呼唤我九哥,他对男人没兴趣。”花阡落眯着一双狐狸眼,落井下石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元四阴狠着脸,狠狠的瞪了满脸痞样的花阡落,不由冷哼一声:“十年不见,花十七,你的嘴比过去更臭了。” “谢谢夸张。不过你倒是越混越回头了,跑到别人地盘偷鸡摸狗不说,还被人抓个正着,身手退不了不少啊。”论嘴皮上的功夫,花阡落就没输过。 元四捏着拳头,懒得跟花阡落耍嘴皮子,锐利的目光看向一旁安静 不语的容湛,深邃的眼眸中布满了忌惮和认真。 “容世子,多年不见,这便是阁下的待客之道?” 一只安静坐在轮椅上的容湛缓缓抬起弧线完美的下颚,那深沉若星辰,浩瀚若汪洋的漆黑双瞳,微微转了转,泛起旖旎微波。 只见那唇形完美的凉薄双唇一开一合,醉人的声音如醇香浓厚的千年好酒一般响起:“地狱十八层,佳肴美酒已备好,你要去吗?” 一出口,空气骤然凝滞,浓浓的肃杀之气萦绕在每个人心尖。 元四脸色一僵,不过一瞬后便恢复如常:“你可以先去那儿等候着,百年之后我定去找你喝它个三天三夜。” 元四一侧头,无声的命令道:撤! 众人会意,足尖一点,纷纷施展轻功跃上房顶。 啪嗒! 花阡落桃花扇合起,一双狐狸眼眯成一道冷芒。 “害的小爷大半夜离开暖玉温香的被窝,就这么走了,当小爷是死的吗?” 花阡落凌空跃起,飞身而上,一身精致的袍子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 啪嗒! 桃花扇再开,每一个扇骨上都露出一把锋利的白刃。 “主子,你们先走,属下来断后。”扛着慕千璃的老刘神色凝 重,抽出打刀,直接冲上追上来的花阡落,“贼子,我老刘来讨教你的高招。” 花阡落瞥了他一眼,轻蔑一笑:“来了个找死的。” 只见他手中桃花扇挥舞,一道道虚无罡风凭空而起,从四面八方将老刘包裹住。 老刘左闪右闪,身上多了不少口子,可就是不让半步。 “有点意思。”花阡落来了兴趣。 “别玩了。”底下的容湛突然开口,“擒贼先擒王。” 得了命令,花阡落努努嘴:“没办法,小爷今日还有事,只能请你先去死一下。” 话落,花阡落一改先前玩笑的架势,攻势变得凌厉百倍。 老刘左闪右闪,只看见那一道道虚无罡风融合成一把大刀虚影,直直朝他面门砍下。 老刘大惊失色,下意识一闪,却不可避免的将背后的慕千璃给暴露了。 眼见着那大刀就要将慕千璃劈成两半,千钧一发之际,花阡落却收了手,看到慕千璃,目光一亮:“是你!” 慕千璃:“……” 大哥,我们很熟吗? 莫名其妙卷入这对破事之中,又差点命丧当场,此刻的慕千璃真正是欲哭无泪。 “缘分啊缘分,没想到在牢房也能碰到你,哈哈哈……” 第41章 投怀送抱 花阡落凌空一个后仰,激动的打了一个滚。 慕千璃不知道他说的是啥,多半是个熟人。 不过既然相逢就是猿粪,大锅,你能不能先给我解开穴道,再拉关系? 可惜慕千璃被人点了压穴,什么都说不了,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冲着他挤眉弄眼。 可很明显眼前这位的脑回路非同一般。 “别这么热情澎湃的朝小爷抛媚眼,小爷会害羞的。” 慕千璃:“……” 害羞? 她是被人点了穴道,不是眼瞎。 他这脸上哪有一星半点害羞的样子。 “放宽心啦,小爷一生万花丛中过,片叶都得沾,最是怜香惜玉,平日里最瞧不上这些辣手摧花的莽撞汉子,你放心,小爷一定救你出来。” 说话间,慕千璃就见眼前虚影闪烁,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挪了个窝, 当花阡落那痞笑痞笑的脸在慕千璃面前放大,慕千璃刚动动嘴唇,本来来个无声的谢,下一秒她便感觉到扣着她腰身的手突然松开了。 没错,就是松开了……开了……了…… 我操曹草艹!! 特喵的,这就是你说的怜香惜玉!! 此后经年,慕千璃永远也忘不了花阡落此刻的脸,就像是个恶作剧的孩 子,笑的那叫一个张扬,笑的那叫一个得意,笑的那叫一个……欠扁! 生活就像是一场强X,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躺着享受,就算是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来,你也得让它们井然有序的排队走过…… 佛系……淡定…… 你妹! 她淡定不了! 她佛系不了! 身体下坠的速度,与死亡越来越近的距离,那死之前清晰的绝望再次浮现在脑海。 慕千璃只想怒骂老天! 让她穿越就是为了让她死两回吗? 耍她就这么好玩吗?? 慕千璃憋屈、悲愤,却不得不面对惨淡的现实。 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料中的身体和灵魂双双撕裂的痛楚并没有传来,慕千璃睁开眼,却意外撞入一片星海汪洋之中。 额…… “姑娘这是对本世子投怀送抱吗?” 投…… 投怀送抱?! “死人白,戴面具,是你,变态男!” 慕千璃一个惊呼,眼前这人跟昔日在黑风岭的变态男重合起来。 惊讶中的慕千璃一时间竟然没注意到自己居然能说话了。 那片浩瀚星海般的双眸在听到慕千璃的惊呼后,瞬间掀起一片波澜,容湛的表情也有一瞬的僵硬,不过一瞬间后就见他恢复 从容淡漠的样子:“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容湛,且……” 容湛目光一变,就听见砰了一声响起。 紧接着,躺在容湛膝盖上的慕千璃华丽的跟对面做了一个亲密接触。 而且是脸先着地的那种。 慕千璃傻眼了。 “抱歉,一时手滑。”容湛漫不经心的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面色虽如常,但动作上已满是嫌恶。 甚至于慕千璃从他的脸上还捕捉到一丝戏虐。 这哪是手滑,分明就是故意的! 慕千璃咬牙,面上却不显:“不用抱歉,肌无力不是你的错。我对残障同胞一向很宽容。” 慕千璃这时候也注意到这人坐在轮椅上,若是换做别人,慕千璃绝不会戳人家的痛处,但是慕千璃可以肯定眼前这所谓的容世子就是当初在黑风岭杀人不眨眼的变态男。 当时他腿脚分明是好的,现在却装模作样坐轮椅,故弄玄虚,一定有问题。 慕千璃似乎闻到一股阴谋的气息。 “慕四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只是可惜了……”容湛突然惆怅的叹息一声。 慕千璃眉头拧着:“可惜什么?” 容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来人,将这个与贼匪勾结的逆贼抓 起来。” 慕千璃:……! 慕千璃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士兵拿下,对方粗鲁将她从地上拔了起来,没错,就是拔起来,拔萝卜似的,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而后手铐脚铐能用的全都用上。 慕千璃傻眼了,大脑运转的再快,也弄不清眼前的情况。 车轮滚动声响起,不多时,就见容湛捏着一方小木牌走了过来。 只见他非常善解人意的将小木牌朝慕千璃的脖子上一挂,并且将上面的数字对外。 红艳艳的三八两个字暴露在空气中。 容湛见此,满意的点点头:“就这样完美了,君从,给她解穴。” “是,主子。” 君从上前,轻轻一点,而后恭敬的退下。 穴道一解,慕千璃立刻动了动手脚,结果这一动,牵动浑身的手铐脚铐,慕千璃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容世子是吧,捉贼要赃捉奸要双,很明显我是一个受害者,我没有追究你们牢房看管不力也就算了,你们凭什么将我扣起来?” 慕千璃愤怒龇牙,她只是贪个小财,差点命都没了,现在还要面临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凭什么! “本世子喜欢。” 慕千璃:“……” 这理由…… 慕千璃竟无言反驳 。 “我反对,我要求公平公正的司法待遇,坚决抵制特权主义!” “身为杀人犯,你觉得你有提要求的资格。” “更正一下,杀人嫌疑犯!案子没审,我没判罪,我就有权要求一切合法的待遇。” “嗯。”容湛淡淡的嗯了一声,“你的意见本世子收到了,有两种处理方式,一,你说我听,我做主,二,我做主。” 慕千璃:……! 都是你做主,还说个球啊! “而本世子做主的结果就是,你的意见保留!” “靠你二大爷,算你狠!” 慕千璃愤怒走人,跟这种有沟通障碍的变态,多说一句,她都觉得窒息。 “等一下!”容湛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 “你想干嘛?”慕千璃捂着自己的手镯,这可是自己拿命换来的。 “牢房重地杜绝携带贵重物品,而且本世子怀疑这镯子来历不明,是赃物。” 慕千璃还没开怼,手上的镯子就变了主人。 “那是我的。” “嗯。” 又嗯,嗯你妹! “马上就要天亮了,让人看到本世子与杀人犯在一起,影响不好。” 慕千璃:“……” 你妹的杀人犯! 慕千璃黑沉着脸,愤愤地咬着牙,不情不愿的回了牢房。 第42章 请慕流霜上堂 因为元四这群人的关系,慕千璃的单间变成了两室套,按理说空间变大了,应该高兴才对。 但,慕千璃看着牢门上一重两重三重……一共九重铁索,脸黑如墨! 真把她当贼了! 这混蛋世子,早晚要他好看! 没一会儿天就大亮了,身上全都是镣铐,换什么姿势都硌得慌,慕千璃自然没睡好。 眨眼之间便到了正午,浑浑噩噩萎靡不振的慕千璃被衙差领着上了堂。 这一踏进公堂,乖乖,人还真不少。 作为原告,沈姨娘和慕流月自然早早的跪在公堂上。 而两边坐着的那也是一个比一个金贵,她那渣爹自然不用说的,一品大员,就算脸黑的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似的。 南宫城这个无时无刻不忘耍存在的渣渣自然也在,他身边还跟着一起来看热闹的南宫钰。 自慕千璃出现那一刻,南宫城的视线便看了过去,奈何后者只是一扫而过,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南宫城心里顿时窜起一团火,却只能憋着。 “大人,人犯慕千璃带到。” 慕千璃一出现,慕长安就看到她身上的镣铐,以及她明显憔悴的神色,就算心再狠,也柔 了下来。 “顾大人,慕千璃虽有杀人嫌疑,但并没有判刑。真相未明之前,如此对待一个女子未免有些苛刻了吧。” 终究是自己的骨血,哪怕不为慕千璃,为了自己的颜面,堂堂慕家嫡女被人如此欺辱,慕长安也必须开口。 那顾大人此时也是满头大汗,他虽是顺天府尹,但在座的哪个官不比他大。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慕四小姐解开镣铐。” “回大人,非是属下不肯,而是上面有交代,这个慕千璃是重犯,不能解开镣铐。” “上面交代了?谁交代了?这里是顺天府,一切由本官做主,谁来的都没用,还不松开镣铐。” “本世子来了也没用吗?” 一道飘渺虚无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人群中让开一条道,容湛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了公堂。 一见来人,莫说是这个九品芝麻官的顾大人,就连南宫家兄弟和慕长安都变了脸色。 那顾大人吓得差点直接从位置上翻倒,稳住身形后颤颤巍巍来到容湛面前。 “下官参见容世子,不知容世子来此有何要事?” 容湛没有回答他的话,视线越过他,落在公堂正中央 的慕千璃身上。 平静无波的黑眸瞬间闪过一波异样。 “公堂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王叔避居不出,怕是忘了这规矩。” 南宫城一眼就捕捉到容湛和慕千璃二人眉来眼去的画面,当即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嘴巴子异样。 然而面对他的为难,容湛自始至终从容不迫:“子时时分,顺天府牢房被劫,死十三人,重伤三十二,轻伤二十四,牢房毁半,商户房屋毁一十四间,两名黑风岭的山贼被人就走。 而在追捕的过程有人发现慕千璃出现在案发现场,也与贼匪关系密切,本世子怀疑她与黑风岭贼匪勾结,因此给她上了重刑,待慕流霜一案审查完毕后,本世子要亲自审问她,不过顾大人似乎对本世子的做法有不同的看法。” “误会,误会!”顾大人连忙摆手,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暗恼自己今日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怎么诸事不顺,“下官并不知道这是世子的命令,还请世子看在不知者无罪的份上,饶了下官这一回。” “世子是否弄错了,小女千璃不过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怎么可能跟黑风岭那些杀人 不眨眼的山贼勾结呢?且前几日小女千璃还受到那些贼人的迫害,差点命丧当场。” 慕长安觉得自己幻听了,突然发现他真的太不了解自己这个女儿。 昔日的柔弱老实莫不是只是表象,这杀人罪还没洗清,现在又来了个勾结贼匪。 这罪名真要成立了,不仅是她小命难保,他头顶的乌纱帽估计也要不保了。 “现在说这些,一切还为时过早,慕大人不必担心,本世子必定不会随便冤枉人。现在先等顾大人审完案子再说。” 容湛让君从将他推到边上,那架势很明显,他也来听审。 “顾大人,开始吧!” “是是是!”顾大人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旁边的几尊大佛,将注意力投降公堂中央。 “肃静!现在开始审案,下跪何人?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妾身慕沈氏状告慕千璃,毒杀我可怜的女儿慕流霜,这是府中下人的口供,还有大夫的证词……” 接下来案件基本上就照着昨日的又审了一遍,慕千璃听得她们叽叽喳喳,只觉困意难耐。 奈何身上一堆镣铐,只能靠打哈欠提神。 结果这哈欠声 太响,引得一堆人侧目。 “慕千璃,慕流月阿秀以及一众慕家下人亲眼看到你对慕流霜下药,而经顺天府仵作的检查结果,慕流霜确实是被人下毒害死,并且衙差也在你所住的千璃阁后院发现大量毒草。 由此可见,你偷盗慕流霜衣物变卖被发现后,为掩饰罪行,痛下杀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过一夜之间,人证物证全都齐全的摆在案桌上,根本不需要任何审判,慕千璃是杀人凶手似乎已经板上钉钉。 而慕千璃看着那所谓的证据,昨天还漏洞百出,今日就变成了有计划杀人,这一连串的证据摆在眼前慕千璃自己都怀疑自己杀了人。 “我没什么话多说。” “既如此,那本官宣判……” “但是有人有话说!” 那顾大人刚想早早结案,结果却被慕千璃打断。 一会儿没话说,一会儿有话说,分明是在戏耍他。 偏偏这公堂一堆人,自己不好发作。 “你既然有人证,那就带上来。” “是,大人。”慕千璃恭敬的说道,“麻烦几位差爷将我六妹慕流霜请上来。”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第43章 露出马脚 那顾大人脸一黑,这会儿终于确定慕千璃就是在耍他玩。 其他几尊大佛他不敢得罪也就罢了,她一个小小嫡女竟也敢戏耍他这个朝廷命官。 岂有此理! “放肆!慕千璃,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先前本官不与你计较,你这一而再戏耍本官和众人未免太过放肆了。” “大人,我并没有戏耍诸位,事实上我的证人便是慕流霜,还请大人将慕流霜请上来,为我伸冤!” “荒谬,六妹人已经死了,怎么帮你说话?难不成你还能让她诈尸不成?”慕流月阴沉着脸,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写满了怨毒。 “诈尸?这可不符合核心价值观,不过要让尸体说话也很简单,我要当堂验尸。”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胡搅蛮缠。”慕流月不懂什么乱七八糟价值观,但是她知道慕千璃要当堂验尸。 这怎么可以! 虽然慕千雪跟她保证过,已经打点好一切,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慕流霜的尸体顺天府的仵作已经验过了,你为何还要亲自验尸?莫不是本官诬陷你?” 顾大人脸一黑,他虽然只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但是一 心为民,被人这么质疑,让他顿时不悦道极点。 “大人误会了,眼见为实,小女想着就算是死,也得死的清楚明白。” 这顾大人虽然看着挺公正,但谁知道下面的衙差是什么样的。 而且慕千璃的直觉告诉她,要想知道真相,就一定要验尸。 这些人越是有心阻拦,就说明尸体一定有异样。 “不行!我决不允许慕千璃这个杀人凶手亵渎六妹的尸身。大人,诸位,六妹已经死的够惨了,若是知道她死后还被慕千璃玩弄,必定死不瞑目。”慕流月跳了出来,不能让慕千璃验尸,绝对不能。 她急迫的模样让慕千璃不由眯了眯眼。 “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拦我,是真的怕我惊扰了慕流霜的亡魂,还是害怕我真的验出什么?亦或者你在心虚,慕流霜是你杀的!” “你胡说!”慕流月失声否认,不过下一刻便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慕千璃,你杀人罪证确凿,随意攀咬有意思吗?我和六妹是一母所出,感情深厚,府里上下谁人不知,你休想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验完尸之后就知道了。”慕千璃不再看她,抬头看向高堂之上 的顾大人,“请大人定夺。” “这……” 顾大人有些头疼,按照惯例,人证物证齐全,可以直接宣判了,可这慕千璃显然不是普通的人犯。 哪有普通的人犯过堂能吸引皇子一品大臣听审的。 顾大人视线悄咪咪移向一旁的几尊大佛:“不知世子以及两位皇子觉得如何?” 南宫城目光冰冷的瞥了慕千璃一眼,胸臆间怒意难消:“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其实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让她验验尸又能如何?咱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难不成这慕千璃还能翻天不成?” 南宫钰却持反对意见,他纯粹是来凑热闹的,这水搅得越浑,才越有意思。 额…… 这顾大人头貌似更大了,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安静喝茶的容湛,希望这位世子爷能可怜可怜他。 “世子觉得呢?” 容湛抿着一口香茶:“验尸啊,那就验吧。” 得了肯定的答案,顾大人立刻喜上眉梢。 “来人,将慕流霜的尸身抬上来。” “等一下。”眼见验尸势在必行,慕流月再次开口,“验尸可以,但是慕千璃不能验。听闻顺天府的许仵作有几十年的经 验,我要求他出手。” “这么急着给这许仵作揽活儿,他是你家亲戚?”虽然还没看到尸体,但是慕千璃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慕流霜的死跟慕流月有关。 一而再阻拦她验尸不说,而且慕流月字字句句都想将她置于死地,锋芒毕露,实在跟她平日里低调的作风不同。 再者,一个内宅女子怎么可能认识衙门的仵作,可她一张口就叫许仵作。 这代表什么,不得不让人推敲啊。 “你胡说什么?休想混淆视听,大家不会中你的计的。” “是我混淆视听,还是你情急之下露出马甲?若不是亲戚,平日里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千金怎么会认识衙门里整日里与尸体为伍的仵作?” “我听人说的不可以吗?”慕流月面上一僵,暗恼自己太过着急之下露出马脚。 而此时的慕长安也听出端倪来,目光探究的看了慕流月一眼:“衙门里的仵作都是男子,霜儿毕竟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虽说人死如灯灭,但到底还要忌讳一些,不如可否请六皇子出面,请端木医女来走一趟。” “可!”南宫城一挥手,立刻让宫人去接人。 事实上,先前 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慕千璃太过目中无人,再加上她跟容湛眉来眼去,一时怒火烧心这才有了先前的意气用事。 “无需如此麻烦,青瓷,你去。” 容湛突然出声,一挥手便让他身后推轮椅的侍女上前。 “是,主子。” 容湛既开口了,旁人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事实上也不会有人觉得容湛是在包庇慕千璃。 “一直听说战王府卧虎藏龙,不曾想一个小小的侍女竟还敢医术,有世子出面,相信绝对公正。” 顾大人恨不得冲上去抱着容湛的大腿,不愧是容世子,陌上人如玉,世子世无双,他本身就代表这世上的公正正义。 相比于顾大人的感激涕零,慕长安此时却是五味杂全,有些闹不明白这位世子爷是什么意思。 这位世子爷十年不出,一出来就来给慕千璃奔丧,现在还接下这烫手山芋,帮忙验尸。 一旦战王府出了结果,无论正确与否,都将无法更正。 换言之,慕千璃的生死就决定在容湛的一句话。 而这位容世子…… 慕长安看了一眼淡然的容湛,又看了一眼黑沉着脸满脸不悦的慕千璃,一时间也茫然了。 第44章 美世子,送侍女 而他身旁的南宫城在听见容湛要出手的时候,脸色简直难看到极致。 更加确定这两人之间有J情! 自己不要的女人跟自己敌人在一起,南宫城只觉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一样。 不同于这些人的想入非非,慕千璃的想法简单干脆多了。 她绝对这妖孽世子绝对是找她茬的。 绝对的! 他帮她,那才是天上下红雨! 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慕流霜的尸体也被抬了上来,掀开白布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抓痕血印,看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天杀的,这慕千璃也忒歹毒了一点,都是自家姐妹,谁和谁不是骨肉,下手居然这么残忍。” “有这么一个女儿,慕家真是倒八辈子的血霉了。” “慕大人就该直接杀了她,大义灭亲,免得活下来祸害全家。” …… 围观的百姓当中顿时响起一阵阵骂声,身处旋风中央的慕千璃却旁若无人的看着慕流霜的尸体。 见那个叫青瓷的侍女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眼里不禁闪过一丝赞赏。 青瓷来来回回仔细查探一番后,退到一旁,冷静开口:“尸体死亡原因是中毒,时间应该是昨日鸡鸣时分,死之前身上被人下了毒粉, 这种毒粉名叫销、魂蚀骨粉,中毒后,身上奇痒难耐,巨疼无比,但是这种毒粉并不致命,且毒性四个时辰自动解除。 不过对方真正的死因并不是因为这毒粉,而是被人下了大剂量的砒霜。” 青瓷说着,捏着一枚银针朝慕流霜的咽喉里一插,抽出,下一刻,就见银针末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果然是中毒。” “衙差检查到慕流霜的药碗里藏留着砒霜,也在千璃阁搜到剩余的砒霜,慕千璃你还有什么话说?” 青瓷的检验跟仵作完全一样,凶手就是慕千璃。 然而这样的结果却让不少人变了脸色。 尤其是慕长安,他本以为容湛是来帮慕千璃,可结果却证明慕千璃是凶手。 这结果一出,纵然他有心想救慕千璃,怕也是无能为力。 一瞬间慕千璃已经沦为弃子。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慕千璃却径自走到慕流霜的尸体旁,取出银针,对着慕流霜的腹部戳了一下。 “你做什么?!”第一个发现慕千璃动作的慕流月立刻冲了过去。 却被容湛派人拦了下来。 “果然!”慕千璃嘴角一勾,而后将一枚光亮如 新的银针置于众人眼前。 “大胆慕千璃……” 顾大人勃然大怒,却被南宫城直接呵斥住。 “闭嘴!” 南宫城目光灼灼的看着公堂中央的慕千璃,后者捏着银针继续道:“喉咙有毒,但是胃里却没有毒,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慕流月愤愤地瞪着慕千璃。 “蠢猪!这说明砒霜是在慕流霜死后灌下去,因为人死了,吞咽功能消失,所以毒药卡在喉咙里没办法流到胃部。” 换言之,慕流霜根本不是中毒死的。 容湛眉毛一挑:“青瓷。” “是。”后者会意,再次前往慕流霜的尸体旁。 这一次却得出不一样的结果。 “正如慕四小姐说的那样,慕流霜非中毒而死。”青瓷说着,跪倒在地,“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你该跪的人不是本世子,也不该求本世子认错,毕竟因你学艺不精,差点背上杀人之罪的人是慕四小姐。”容湛神色淡淡,却让青瓷羞愧欲死。 青瓷咬唇,僵硬的转移方向,跪在慕千璃面前:“请慕四小姐责罚!” “你不必如此,你并不是存心害人,只是能力不足,以后仔细一些便是。” 然而这 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别人。 青瓷不但没起身,脑袋垂得更低了。 对此,慕千璃不由蹙眉。 “能力不足便是罪,你不处罚她,她是不会起来的。” “你才是她的主子,打骂也好,责罚也罢,你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去。”凭什么拉她出来当恶人。 她可没兴趣帮人调教下属。 “你说的也对。”容湛点点头,似垂头思索了一下,方继续道,“既然如此,自今日,青瓷,四小姐便是你的主子,这样你就可以随意责罚她了。” What?? 他这样一言不合就送人是几个意思? “我不要!”慕千璃果断拒绝,不说其他,就说这什么世子杀人不眨眼,阴晴不定又变态。 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璃儿,不得无礼。” 慕长安原本已经对这个女儿彻底放弃了,一听这话心头立刻对慕千璃燃起了希望。 容湛是谁,那可是南朝战神,战王府真正的主子,战王麾下除了有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狼骑,还有便是七色军。 与战狼骑不同,七色军并不是真正的军队,而是战王府用于暗处的影卫。 容湛送出去的这侍女叫青瓷,一听便是青部的 人。 且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但是经由容湛送出,那代表什么意思,相信不用说了吧。 慕千璃,是战王府庇护的人! 这等荣耀,是多少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 可她倒好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慕长安觉得他要被这么忤逆不孝的女儿给气死了。 “尊者赐,不可辞,璃儿,还不赶紧跪谢世子的恩赐。” “呵呵。”送你一记白眼,自己体会。 “你确定不要?”容湛对此却没恼,反而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当然。” 黑心货的东西谁敢沾。 她可不想就此被缠上。 “诸位,我们现在在审理案情,并不是打情骂俏,诸位莫要偏题了。”南宫城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说话间不忘警告的瞪了慕千璃一眼。 慕千璃被瞪了莫名其妙,只觉这人莫不是大姨夫来了? “只凭这个并不能证明什么,也许是慕千璃杀人之后故弄玄虚,借此脱身,或者说是怕没杀死对方,所以又灌了药。” 这还是南宫城今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虽然都是屁话,但是慕千璃还是非常有礼貌的送上一记白眼,加一声冷哼。 此刻如火引一般,瞬间点燃了南宫城这枚人肉炸弹…… 第45章 解析,死亡真相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城再也忍不住了,今日一整天就看到她和容湛打情骂俏,这会儿对上他却是满脸的不耐烦。 哪怕南宫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入了她的套。 “没什么意思,牙痒痒想哼两声也不行?”慕千璃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诸位稍安勿躁,先审案要紧。”顾大人连忙出来当和事老,“正如殿下所言,胃里无毒只能证明死因是其他,并不能证明凶手不是你,慕千璃,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可笑之极!你是顺天府尹,还是人家小姑娘是顺天府尹?当差的不办案,反而让人家小姑娘给你们找证据,你们也不害臊??”一直看戏的南宫钰忍不住跳了出来,“真不知道你这顺天府尹是怎么混上来的,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慕千璃真要是想掩盖罪行,干嘛要当众对人下药,还被毒药藏在院子里。而且人明明不是毒死,却被人灌了药,多余的药还从慕千璃院子里找出来,最最重要的是你看看这药渣,成色如此新,一眼就看出厚厚一层砒霜,那个慕流霜除非是瞎子,否则怎么可能会喝这玩意?” 南宫钰将手上的破碗一丢,他平日是虽然混账了一点,但是因着自小母妃的主要精力不在他身上,因此他能自由自在的成长,身上还保留了几分赤子之心。 慕千璃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个南宫钰,显然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帮她说话。 “你看什么看?”南宫钰被她盯着有些害羞,“一个姑娘家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男人看,你也不知道害羞。” “为什么要害羞?”不就是个男人嘛,两条腿一张嘴,“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还挺聪明的吗?至少出门把脑子带上了。” “那是。”南宫钰得意的扬起下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人模狗样?” “哦,抱歉,我只是想夸你,但是你也知道,我读书少。”慕千璃爽快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年头文盲横走天下。 “好吧,本皇子原谅你了。” 众人:“……” 关注点是这个吗? 难道不应该是慕千璃一句话骂了在场的所有人吗? 但是他们能反驳吗? 跟一个女人惩口舌争辩? 尤其是以慕千璃的毒舌,他们能吵赢吗? 吵不赢还吵,那不是自取屈辱吗? 所以难得的,众人都 选择了沉默。 “咳咳。”一瞬的沉默后,那个顾大人硬着头皮开腔,“慕流霜既不是被毒死的,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凶手又是谁?” “关于这一点,就得问问她自己了。”慕千璃重新蹲体,继续检查尸体,“指甲断裂,双眼暴突,指节痉挛,鼻腔咽喉眼睛有流血的迹象,再加上面部水肿厉害,应该是溺毙。” 顿了顿,慕千璃翻到慕流霜的鼻子,“鼻腔内有玫瑰花瓣,我记得慕流霜有在沐浴时加新鲜花瓣的习惯,因此我判定慕流霜应该是被人捂死在澡盆里。 不仅如此,这死亡时间也有问题,不是今日鸡鸣时分,应该是前一夜的亥时左右。” “不可能。从尸身的腐化程度,以及尸斑出现的时间来看,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十二个时辰。”青瓷开口道。 “我们南朝气候特殊,昼夜温差巨大,往往白天艳阳高照,夜里却飘起细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天夜里就会下雪了。要是有人故意将尸体冰冻在雪地里一夜,让我们产生死者是在鸡鸣时分死后的错觉也不是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青瓷恍然大悟,“我竟忘了这一点。” 容湛也 颇为意外的看向慕千璃,随后眸中潋滟起波光:“四小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跟了这样的主子,青瓷,你不亏。” “……”这世上本就是强者为尊,所以青瓷对慕千璃心服口服,但要她奉慕千璃为主,她做不到。 “这么说凶手就不是慕四小姐了?那么凶手是谁呢?”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公堂之上的纤弱身影。 他们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最重要他们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们之前深深唾弃的慕千璃身上。 可谁让慕千璃厉害呢? 听她一说,仿佛重现了案发现场一般。 这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要说谁能找到真凶,恐怕也就是只有慕千璃。 就连容湛也忍不住看向慕千璃,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突然被这么多人期待着,而不是鄙夷,慕千璃反而有些不自在。 锐利的目光朝四周一扫,这些人中或期待,或好奇,或似信非信,当然也有紧张慌乱的。 慕千璃的目光与慕流月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后者浑身一震,眼神瞬间闪躲开。 慕千璃嘴角一勾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很想知道真凶是谁吗?”慕千璃慵懒的神了伸懒腰,问道。 “嗯嗯。”一群人点头。 “想知道,自己去查呗。”慕千璃两手一摆,直接当起甩头掌柜来。 众人:……他们这是被耍了吗? “四小姐,这贼人阴险狡诈,心思歹毒,残忍杀害慕六小姐还说,还栽赃嫁祸与你,你就不想将她揪出来,绳之于法吗?”顾大人有些急了,他刚刚明明感觉到慕千璃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不想!”这么累的活儿,她才不干呢。 “查案抓人,替死者申冤那是你们衙差的活儿,本小姐一不领你们薪水,二不是你们亲妈,三没有济世救人之心,凭什么帮你们找凶手? 至于你说那人陷害本小姐的事情,那就是本小姐和对方的私仇了,本小姐向来信奉的是有仇自己报,假手于人多没意思。 而且比起一刀解决对方,本小姐更喜欢看着对方像老鼠一样躲在暗黑无人的角落里,一到晚上便被慕流霜的冤魂索命,日日夜夜睡不着,担心暴露,最后受尽折磨,自己把自己逼疯……” 想想慕千璃就觉得很兴奋。 可这话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却只觉背脊发寒,看向这位慕四小姐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第46章 世子变相表白? “小姐姐,冷静,杀人是犯法的。”南宫钰劝说道,这位要是咔嚓了,回头师父一准将他逐出师门。 “谁说我要杀了对方?” “那你要怎么报仇?” “这个嘛,你猜?”慕千璃调皮一笑。 “可以下点毒,你那个销、魂蚀骨粉就不错。”南宫钰一脸认真的提意见,“还可以剃光她的头发,给对方屋里塞虫子蛇蜈蚣之类的,或者在她的脸上划个叉叉也不错……” 慕千璃:“……”大佬,你是认真的吗? 众人:“……”为什么觉得凶手好可怜…… “胡闹!十四,再胡闹我禀告母妃去。”南宫城不悦地警告了南宫钰一眼。 “咳咳,十四皇子孩子心性,好好引导便是。”慕长安出来当和事老,“倒是璃儿你,霜儿与你毕竟是亲姐妹,你若是真的知道真凶是谁,就该说出来,为她报仇。” 慕长安眉宇之间出现一道沟壑,说实话对于这个女儿,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爹爹有没有想过,继续追究下去,凶手很有可能是你枕边人,你的另一个女儿等等,即使如此,爹爹也要我找出凶手吗?” 慕长安心头一颤,对上慕千璃投射过来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出一个愚蠢的问题。 可此时此刻似乎由不得他说 不了。 “当然。法令如山,谁人都得遵守。” “四小姐,慕大人都开口了,就请你不要推辞了。”顾大人也鸡贼的附和道。 “我也想,可是……”慕千璃拧着眉头,面露为难,“可是无功不受禄啊。” 无功不受禄? 什么意思? 顾大人满脸不解。 “无功不受禄,换言之受禄了自然就会立功了。”容湛神色慵懒的拨动着手中茶梗,抿一口,齿下留香,神情满足。 慕千璃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理解完全正确。 “咳咳,原来如此,应该的应该的,怎么能让四小姐干白活呢!”顾大人点头哈腰,当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在公堂之上谈价钱的,“不过嘛,先前因为黑风岭逆贼的事,顺天府花了不少钱悬赏,现在又一堆伤病,这一时半会儿怕是……” 说来说去,就是没钱! 那还谈个球! 慕千璃打了个哈欠:“我不着急,你们慢慢筹,哪天筹够了,去慕家通知我一声就行。麻烦这位官差大哥,帮我解一下这镣铐……” “等等。”南宫城突然叫住了她,“慕千璃,你怎么可以这么市侩庸俗,死的人是你的亲妹妹,你居然拿她赚钱!” “那又如何?”慕千璃本来不想搭理这人的,偏偏 他舔着脸凑上来找骂,“你尝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感觉吗?你尝过大冬天被人逼着洗衣服,洗不完被人踹进池塘里,一待就是一夜的滋味吗?你尝过被人毒打到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肌肤,高烧了三天三夜,没有大夫看病,只能孤独等死的绝望吗? 你没有! 六皇子生来高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知道张张嘴,却不知道别人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被推入地狱之中。 你说我市侩庸俗,不顾姐妹之情,没错,我慕千璃就是这样的人!做我的姐妹,她慕流霜,不配!” 她爱财怎么了,至少银子能让她吃饱穿暖,而那所谓的姐妹却只会背后捅刀子。 南宫城一字一顿,就像是一块又一块巨石砸在他的心头,砸的南宫城无言反驳。 “不曾想堂堂嫡女过得竟是如此生活,贵府的家教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啊。”容湛凉凉开口。 慕长安只觉脸疼的厉害。 公堂之上瞬间陷入一片低气压之中,最后还是那个南宫钰转移了话题。 “不就是银子,本皇子出一千两。” 慕千璃眸光大亮,再看这个南宫钰,只觉就像是头顶光环的散财童子。 南宫城被慕千璃怼的无话可说,只默默的掏出一千两的银票,退回到座位上。 两个皇子都 出钱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光看不给,一个个多多少少都出了点血。 看着那堆满银子的小山,慕千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唯一没有动作的大概就是咱们的世子爷。 催捐这种事,基本不用慕千璃出手,有南宫城在。 找到机会,南宫城自然要挤兑容湛一番。 “王叔怎么一声不响,莫不是囊中羞涩?若缺钱的话,王叔可以直说,皇侄身上还有些碎银子。” 没错没错,就该这么做。 南宫渣渣终于干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实。 这黑心世子想看戏,不出点血怎么行。 可惜他们都低估了咱们世子爷的脸皮厚度。 就见世子爷缓缓抬起头,目光从容,唇角淡笑:“以我们的关系还需要谈钱吗?” 额…… 吃瓜群众:……我好想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慕千璃:“……” 怒! 掀桌! 靠之,想拿绯闻转移话题,休想。 “以我们什么都没有的关系来看,除了谈钱,似乎谈不了其他的东西。” 装是吧,谁还不能呢。 “谈钱伤感情。”容湛颇为惆怅的叹息一声。 慕千璃白眼一翻,嗤笑一声:“谈感情还伤钱呢?” 不对,他们之间好像没感情,也没钱。 被这厮绕到坑里了。 容湛眸中笑意加深:“这提议不错。 战王府人少钱多,没有地方花,我们倒是可以多谈谈感情,花花钱。” 慕千璃:……滚! 她这是被人了吗? 以为这样她就会败下阵来了? 慕千璃眉毛一挑,挑衅的看向某无良世子:“世子爷这是在对小女子表白爱慕之心吗?可是怎么办呢?今日世子爷注定要失望而归了,小女子寻觅良人,一不问家世背景,二不求钱财富贵,只求清清白白,真诚以待。 平生最厌恶的便是那些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哎呀,小女子可不是说世子你,小女子可说只是某些藏在地沟里的动物。” “放肆!璃儿,还不快跟世子爷赔礼道歉!” 慕长安有种要将这女儿打死的冲动,这惹祸的本事也不知道随了谁。 刚得罪了六皇子,转头就来挑衅容世子。 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容世子是谁,若他愿意,他便是这南朝唯一一个异性王! “小女千璃年少无知,口无遮拦,还请世子宽宏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慕长安郑重的朝容湛一拜,放低了姿态。 然而后者并没有回应他,脸上神色也一如往常,并没有恼火的模样。 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慕千璃,似在思索着什么,最后又像是下定了决心,冲着慕千璃招招手。 第47章 她要告世子 “过来。” 慕千璃掏了掏耳朵,假装没听见。 可谁叫她有个猪队友爹,直接将她推了过去。 “你真的想看本世子的真容?”容湛认真的问道。 “又不是见不得人,脸长着不就是给人看的吗?”她要不是毁了容,也不想整天戴着面纱。 容湛垂着头,似在思索着她的话:“嗯,你说的对,你既想看,那本世子取下面具便是。” 慕千璃目光一闪,来了兴趣。 容湛修长的手指爬上脸盘,一边掀起面具一角,一边说道:“容氏一族的男子一旦成年必须戴上面具,唯有新婚之夜方能摘下,此后一生只允一人独赏。原本本世子想着,这张面具留在新婚之夜由本世子未来的世子妃亲自摘下,你既然想看,提前摘下也无妨。” 这还无妨!! 眼见着面具就要摘下,慕千璃连忙阻止:“等一下,祖制不可废,你这面具还是留给你未来世子妃欣赏吧。我福薄,怕有眼看,没命赏。” 将这厮面具按下去后,慕千璃不忘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差点就要被这黑心货给坑了。 这要是看了他的脸,改天他娶不到老婆,以此为由逼她负责,她岂不是亏大发了。 她可是听说过,这人的脸在什么战场毁了,长的跟 地府罗刹一般。 再加上这么恶劣的性格,娶不到老婆的概率绝对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甩甩头,不能看,绝对不能看! 慕千璃将注意力拉向地上的尸体,赶紧干完活,拿钱走人才是正解。 “其实想要找到凶手并不难,因为慕流霜一开始就已经告诉我们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没看见?” “是啊,凶手在哪儿?” “大家稍安勿躁,请看!”慕千璃抓着慕流霜的手,示意众人看。 “额……好像什么都没有?” “看仔细了!慕流霜指甲断裂,说明她生前剧烈挣扎过,可想而知,跟她发生争执的人必定是凶手。你们看这里,这里藏留着不少血迹,指甲缝隙还有一些皮屑,应该是属于凶手的。 再者,能自由出入慕流霜房间,实施杀人,移动尸体而不被发现,这人必定是霜月楼内部的人,只要将霜月楼内部的人一一排查,谁身上有伤,谁就是凶手!”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慕流月听到这话,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臂,正巧捕捉到这一点慕千璃,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刚准备上前揭穿答案,却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断了。 “大人,妾身慕荣氏携真凶前来投案自首。” 荣秀凤领 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阿秀,还不出来认罪。” 慕千璃目光一闪,眼皮跳了跳,就见阿秀面如死灰般走了上来。 “大人,人是我杀的。” 看着阿秀死寂一般的脸色,慕千璃瞬间明白阿秀不过是个替死鬼。 衙差冲上前,一把掀开阿秀的手臂:“果然有伤口。” 因为阿秀主动投案自首,案情进行的非常顺利,一个偷盗被主子发现,从而生出杀人之心,阿秀就这么被判了秋后问斩。 “多谢大人为小女洗清冤情。既然璃儿的冤屈已经洗脱了,还请大人仁慈,让妾身领她回家。”荣秀凤又开始做戏了,“璃儿,都是娘没用,让你受苦了。” “杀人罪名是洗清了,但是……”顾大人头疼地看向世子爷。 “恭喜四小姐沉冤得雪。不过四小姐勾结黑风岭贼匪之事,杀人越狱,此案还没有了结,咱们还得委屈四小姐在牢房待几日。”容湛说着,不忘提醒衙差,“你们还不将慕四小姐送回牢房,记得多上几道锁。” 容湛一开口,瞬间粉碎了慕千璃回家的梦。 “我没有勾结贼匪,我没有杀人越狱,我是被人挟持了,我是受害者,你们听清楚了吗?”慕千璃愤怒磨牙。 然而容湛的回答,却让慕千璃有种一 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嗯,四小姐的申诉,本世子听到了,一定会早日查明真相。” “请问早日是几日?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是不是世子一天抓不到逃狱的贼匪,本小姐就得待在牢房一天?” 原本她以为牢房清净,可经过昨日之后,慕千璃发现其实慕家挺好的,至少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动刀动枪。 “欲速则不达,四小姐放心,我们会尽快的。” 放心? 看着这容妖孽贱贱的模样,谁能保证这货不是故意整她? 毕竟自己一不小心撞见某人双腿完好的事。 牢房重地,鱼龙混杂,被人灭了口,都无从查证凶手。 慕千璃磨牙,坐牢是吧,那也得拉个垫背! 一念及此,慕千璃面色凝重的对上堂上的顾大人。 “顾大人,我要告状!” 好不容易解决这案子,顾大人正思索着如何请这几尊大佛离开,谁曾想慕千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四小姐,你要状告何人?” “顾大人,小女子要状告顺天府,一办事不利,导致我无辜被抓;二,牢房管制松懈,害我差点命丧当场。同时,我还要控告战王世子容湛,以权谋私,欺凌弱小,三番两次对我一介弱女子进行物质上的盘剥,精神 上的压迫,肉体上的摧残!” 顾大人一听,直接从椅子上翻了过去。 她这哪是告状,分明就是玩他小命! 这可是战王世子,皇上来了都不敢审不敢杀,何况是他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 “鉴于此案比较特殊,涉及疑犯超过本官管辖范围,你之诉讼本官无法审理。你若想继续控告,可依据条陈,请专业状师,写上状纸,前往大理寺击鼓鸣冤。” 反正不要来找他就对了。 “现在本官宣布,退堂!” “顾大人且慢,身为帝都父母官,百姓有冤,你怎么能置之不理呢?”南宫城回过神来后,立刻义正言辞地帮腔。 他没料到这慕千璃胆子居然这么大,竟敢状告容湛,不过无论她是因为什么,于他而言都是一个打压容湛的好时机。 “按照朝廷惯例,状子既然告到你面前,你就当将人犯收押,而后上奏朝堂,根据朝廷的指使,是放人,还是移交大理寺,这都是后话。” “理是这么一个理,可……” 这人是容世子! 他们南朝的守护者! 一边是最受宠的皇子,一边是名满天下的世子,得罪哪边,他的小命都保不住。 这一刻,顾大人只想辞官不干了。 丢乌纱帽总比掉脑袋强。 怎么办? 纠结! 第48章 与世子为邻 “顾大人不必如此为难,一切按照条陈办事便是。”最后还是容湛出声,化解了僵局。 “多谢世子爷体谅。”顾大人感动的都要哭了,这才是王者风范。 “来人,将容世……将犯人容湛打入大牢。” “大人英明!”计谋得逞的慕千璃恭敬一拜,脸上笑开了花儿,“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上枷锁镣铐啊,此贼人心狠手辣,人面兽心,战王府上下更是高手如云,若不看的严实些,被人劫走了怎么办?你也不想你的顺天府大牢再次出现劫狱的事件吧!” 落井下石那还是轻的,若不是人多,慕千璃恨不得上前踩上两脚,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恨。 容湛知她心思,什么都没说,只是含笑的看着她作,看着她闹。 最后还是慕长安看不入眼,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世子腿上有疾,脚铐便免了,上了手铐,多派人看守就成。” 不多时,世子爷也手铐加深。 “恭喜阁下加入牢房大军,有世子一起住铁框,本小姐很开心。” 容湛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千璃:“你对这么喜欢本世子?昨日投怀送抱,今日双双下狱,也罢,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本世子焉有不成全你的道理!” “呸呸呸,谁喜欢你?谁对你投怀送抱?自恋是种病 ,你已经病入膏肓了!本小姐警告你,别随便出来破坏本小姐的声誉!” “声誉?你确定你有这玩意?” 慕千璃:“……” 打人不打脸,戳人不戳心,会不会聊天! 慕千璃懒得继续跟这黑心黑肝黑肺的家伙浪费口水。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这人就是那个天下无敌。 她有这时间不如回牢房睡觉,免得多看一眼,晚上做噩梦。 理想很丰满,然而现实却很骨干。 当慕千璃看到堂而皇之入住对面牢房,跟她当起邻居的容湛时,慕千璃只觉脑海中有千万道雷电在噼里啪啦。 “真巧,我们又见面。” 容湛勾唇,笑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不对,阴风阵阵。 慕千璃只觉背脊发寒,骨骼刺痛,就连面部神经都失控了。 “靠之,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慕千璃掀桌,怒! 偏偏这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容湛的到来,紧接着往日冷清死寂的牢房突然热闹起来,一群人在对面进进出出,来来回回,一会儿搬桌子,一会儿换椅子,还有匠人粉刷,小厮铺地毯,最离谱的是对方直接连床都搬了进来。 不过瞬息之间,对面牢房闪亮一新。 有那么一瞬间,慕千璃怀疑自己梦游了,而后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 “万恶的封建社会!”慕千璃捂着胸口,被打击的倒地不起了,最后强撑着一口气叫来狱卒,“我要换牢房,我坚决不跟你这种社会的毒瘤,人类的渣滓待在同一片区域,呼吸同一片空气。” 她会死。 嫉妒至死! 她会死。 窒息至死! “不行!” 结果狱卒没发话,对面那位大爷发货了。 不可避免的收获了慕千璃一记大白眼。 “为什么不行?这牢房又不是你家开的?” “如果你肯乖乖住进去,本世子倒是不介意在战王府后院给你辟出一块牢房。” 慕千璃:“……” 他以为是养猪吗? “你自己留着吧。” 不跟变态说话,这是对自己心脏的尊重。 此时此刻,她只想换牢房! 可惜这个期望很快就被打碎了。 “凭什么?” “因为世子不允许。” “……” 慕千璃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怕敷衍一下她也好,说什么没空牢房。 “你先下去吧。”容湛笑眯眯的看着被打击到的慕千璃,给狱卒塞了一锭银子。 慕千璃嘴角抽抽,万恶的金钱社会! 慕千璃,已卒! 怄气伤身,斗不过,那就当对方是空气。 眼睛一闭,她睡觉。 沉默,是抵抗这个世界最好的武器。 只是很快她就沉默不下去了。 因为…… 她睡稻草时,人家高床软背,金丝靠枕。 她一日三餐馒头配萝卜干,人家十八个菜,荤素搭配,外加水果下午茶。 她想喝口热水,结果遭受狱卒无数白眼,可人家热水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供应,一桶一桶往浴盆里倒下…… 冷静? 那是不可能的! 佛系? 菩萨也会抓狂好吗? 尤其是每每吃饭时,她咬着馒头,味同嚼蜡。 对面却左手一个鸡腿,喂狗;右边一块牛排,喂老鼠! 不是慕千璃的错觉,他来牢房这两天,牢房里的耗子都被养肥了一圈。 唯有她,一圈一圈的瘦下去。 “要来一口吗?” 似察觉到慕千璃无比滚烫而又灼热的目光,容湛停止了喂狗的动作,冲着她晃了晃手里的鸡腿。 慕千璃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吃了不知道多少顿白馒头,嘴里早就淡出个鸟。 这会儿别说鸡腿,鸡屁股她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只是…… 容湛晃鸡腿的姿势实在太打击人了,那架势跟他这几日逗狗的架势一样。 晃晃鸡腿,闻闻味,想吃就摇摇尾巴。 最让人气愤的是,不是别人不把你当人看,而你渐渐的发现,自己开始不把自己当人看。 看到那些肉啊,慕千璃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扑过去跟老鼠狗子抢食。 虽说最后时刻作为人的尊严守住了,但是慕千璃明显感觉到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 胃里在翻江倒海,口水在肆意横飞,偏偏容湛这人却突然收回鸡腿。 而后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缓缓将整只烧鸡肢解。 慢条斯理的将吃全部吃干,然后将啃干净的骨头重新拼凑在一起。 午饭结束,慕千璃又战胜了人类的欲望。 只是精神上更加萎靡了。 而在这时,对面又开始进进出出了。 一众狱卒提着桶,一桶接着一桶往容湛的牢房送。 看到这一幕,慕千璃胃里酸意又冒了出来。 “看来这些狱卒也知道你是个水货,一壶不够喝,都整桶灌下肚。” 容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的慕千璃浑身不对劲儿。 而这时,容湛已经动手解开袍子,不多时身上就只留下一片单薄的白色里衣。 “你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你说呢?”世子爷勾魂一笑,反问道。 慕千璃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我勒个去,你不会是要在牢房里洗澡吧??” 容湛含笑不语,显然她猜对了。 “不可以!” “为什么?” “我能理解变态的品味一向与众不同,但是公共场合,请注意影响。” 容湛眉毛一挑,黑眸中潋滟出一方波光:“你怕了?” 第49章 世子不如狗 怕? 慕千璃嗤笑,枪林弹雨她都不怕,会怕这? 何况不过是男人的身体而已。 她在实验室里天天对着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男人的身体,她不仅看过、摸过,而且还从里到外解剖过! “主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君从恭敬地走了过来,目光淡漠的朝慕千璃扫了一眼,“是否需要清除不相干的人?” “不必,这里没什么人。” 慕千璃:“……” 他怎么觉得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没把她当人看。 “呵呵,没什么人还遮的这么严严实实,放心,没人愿意看你白斩鸡一样的病娇身材。” 看他,还不如看她家恭喜呢。 至少她家恭喜肉多强健,健步如飞,毛发旺盛。 每一次看到它在阳光下挥汗如雨的模样,啧啧,那叫一个帅气。 (PS.恭喜是她在战地捡到的一条狗,断了一条腿,但是身残志坚,三条腿依旧虎虎生风!) 慕千璃嘴上这么说,清亮琉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屏风。 精致的屏风上就像是投影仪一般,上面正播放着世子爷入水的姿态。 依着慕千璃对人体的研究,这身段不肥不瘦,恰到好处,属于最完美 的体态。 但是慕千璃是绝对不会说的。 “君从,将屏风去了。”面对慕千璃口是心非的挑衅,容湛自然不会示弱,“四小姐都这么说了,本世子再遮遮掩掩倒显得小气了。” “是!” 屏风一撤,顿时有浩渺雾气逸散出来。 白雾朦胧,水波盈盈,美男在桶,风姿灼灼。 盈盈细颈,翡翡冰肌,水雾弥漫间,只见他微微一动,银锻墨发间的玉簪滑落,当的一声,与此同时,青丝如瀑,恣意飞扬。 慕千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烛火摇曳,昏昏黄黄,将他的身姿笼罩在一层薄雾当中,有那么一瞬间,慕千璃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海市蜃楼。 什么潮湿阴沉、蟑螂老鼠乱窜的牢房都不存在了,眼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容湛便是宫殿高高在上的王者。 而她不过是龟缩在角落里,偷偷瞻仰他倾城容颜的信徒。 “茶!” 一只玉做的手穿破薄雾,那十根青葱细白,修长笔直,指甲盈如亮贝,熠熠生辉,却唯独不见一分血色。 君从恭敬地奉上清茶,而后沉默的退到一边。 青花瓷茶盏,上面印刻着双龙戏珠的纹路,就慕千璃看来,那珠更 是高空之上灼灼的太阳。 细碎的瓷器碰撞声传来,不多时浓郁的茶香飘散了过来。 那香气沁人心脾,熏染欲醉,宛若置身于云端一样。 “浮云尖,万两黄金一两,尝尝?”容湛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打破了慕千璃美好的幻想。 慕千璃脸一黑,这是请她喝茶? 分明就是炫富! 分明就是刺激她贫穷而脆弱的心灵! 头一甩,白眼一翻,沉默是对待黑心货最好的武器。 没有人共品,容湛倒也能自得其乐。 又过了片刻,容湛放下茶盏,身心放松,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木桶边缘,墨中带星的眸再次看了过去。 白雾迷蒙中,隐约可见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四小姐,天干物燥,不如洗澡,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如此热情饥渴的盯着本世子看,是想要一起来吗?” “……”实在美人太勾魂,声音太迷人,茶香太醉人,突然间被他这么一邀约,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小心脏不可抑制地飘飘然了。 可惜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就听他又说:“可惜……浴桶太小,装不下一个你!” 慕千璃:“……!” 她是猪吗? 这么 大的木桶还塞不下! 慕千璃磨牙,心里这人是故意激怒她的。 忍住! 心里越愤怒,脸上要越镇定才行。 “容世子,你知道吗?本小姐发现原来女人肌肤胜雪才是最美,男人肌肤胜雪其实也很女人。” 这么矫情,这么作,这么傲娇,这么变态,一点男人的大气就没有。 皮肤倒是挺白的,但是心脏太黑,怎么都洗不干净。 容湛星眸淡扫,霞光潋滟:“如何,你是想睡本世子?” 睡他? 谁给他这么大的脸! “胸大肌薄如蝉翼,肱二头肌未成型,三角肌没看见,斜方肌,呵呵,貌似你没这玩意。睡你,抱歉了,就你这身材,还不够格。” 容湛剑眉微挑:“你看了这么久,就看到了这些?难道你的眼睛就看不到本世子超凡脱俗的头脑,博大宽广的胸怀,以及深邃睿智的眸光吗?” “额……”慕千璃又看了看,那表情仿佛是在说,大锅,你在搞笑吗? “抱歉,本小姐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就差解剖了,实在没看到你所谓超凡脱俗的头脑,博大宽广的心胸,睿智深邃的目光。我只看到某人目光猥、琐、笑容淫D的自大狂。” 慕千璃手一摊,一脸无奈,实在不是她想打击他,只是她这么人就爱说大实话。 容湛动作一顿,云淡风轻的脸上飘上一丝乌云:“慕千璃,你是故意气我,好搅乱本世子难得的好心境?” 慕千璃冷笑两声:“别侮辱心境,你心里除了J虫,我没看到别的。” “你这眼神倒是不错。” 慕千璃仿佛没听到他的反讽。 “谢谢,不用你说,本小姐也知道自己有一双看透人渣,发现真相的火眼金睛。” 容湛眯着眼,似笑非笑:“你既然看出本世子满心J虫,想必你已经做好献身的打算了,如此,本世子便不客气了。” 慕千璃眉头一拧,还没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就感觉到腰上一紧,似有什么东西一拉,整个人飞身而起,穿过牢房间的劣质屏障,噗通一声,跌入水中。 “咳咳!” 慕千璃挣扎起身。 不经意间,对上一双满是促狭的黑眸。 “如……” “闭嘴!”容湛刚发出一个音,就被慕千璃打断。 只见慕千璃湿漉漉的脸上神色无比的凝重。 正不知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见她突然捂着嘴巴。 “我想吐!” 说的同时,直接吐了。 第50章 天噜啦,误会大了 嘴里的脏水直接喷在世子爷光滑如镜的胸膛。 “呸呸呸!” 慕千璃连呸三声,恨不得立刻去刷牙。 她竟然喝了黑心货的洗澡水。 不知道有没有毒? 慕千璃心里如是想着,手里动作也非常麻利的抓过一旁的茶水,往嘴里灌。 咕噜咕噜,喝了吐,吐了喝,来了好几次,一壶的茶水都被她喝干了,她这才罢休。 缓过来的慕千璃当然是第一个时间找这个脑子抽风的世子爷算账,结果刚张了张嘴,一个字儿都没开口,就被周遭的动静打断。 嘭! 咚! 轰! 浴桶原地爆炸了。 紧接着,哗啦啦的洗澡水如黄河决堤般四处逃窜。 再接着,大动静惊动了衙差,一群吃瓜群众跑过来了。 接下来,就他母亲的尴尬了。 “怎么回事?又有人劫狱了吗?来……”一青年狱卒脚程最快,握着刀柄,正慌乱不已要冲上去对敌,结果看到这一幕,声音顿时被天狗啃了。 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好吧,其实用山崩地裂更恰当。 一串的感叹号爬满了他的脑海。 惊悚、惊讶、惊奇、惊叹……最后演变成暧昧的佩服以及震怒! 尔 等小贼竟敢觊觎世子爷的肉体! 简直是胆大包天! 而慕千璃的大脑在浴盆炸裂的时候便停机了,此刻正艰难的重启中,脖子机械一般扭动着,顺着那狱卒愤怒的目光朝下移动、再动…… 当容湛那天人公愤的脸闯入视线,依旧当她发现两人之间那引人无限遐想的姿势时,慕千璃顿时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Excuseme? 有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浴盆会原地爆炸? 有谁能够告诉她,为什么在爆炸的第一瞬间她会抱住容变态? 有谁能够告诉她,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现在反倒成她色胆包天,趁着容变态行动不便,将他扑倒之,蹂躏之? 没错! 她从狱卒们的目光中就是这样解读到的。 看着那一双双喷着火,亮着刀,似要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睛,慕千璃怂了。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什么,你会跟他们解释清楚,这跟我无关对吧?”慕千璃小心翼翼的盯着身下瞬间沦为病娇的某人。 被扑倒在地的世子爷眸中波光潋滟,嘴角一勾,脸上满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 “当然,本世子会跟大家说,是本世子见色起意,强行将你拖入浴盆, 对你居心不良,而你刚正不阿,抵死不从,挣扎间浴盆崩坏,绝不是你色胆包天,见本世子深陷囹圄,孤身无依又行动不便,强行扑倒,欲霸王硬上弓。” 慕千璃:“……” 那个什么君从早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消失不见了,现在牢房中就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她四肢健全,他双腿不良于行,任谁听了他那话都不会相信是他先动的手! 慕千璃磨牙,她现在掐死他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世子爷,您没事吧?是否需要小的们给您更换一间牢房?” “再请顾大人过来,此等恶女丧尽天良,胆大包天,到了大牢还敢行凶,非拉她出去游街不可,要让咱们南朝的百姓看看此恶女的嘴脸!!” “没错,长得这么丑,竟敢觊觎我们绝世无双的世子爷!” “浸猪笼,游街!” “浸猪笼,游街!” “浸猪笼,游街!” …… 一众狱卒们恨啊,容世子是谁,那可是他们南朝曾经光芒万丈的战神啊! 可这就这样高高在上的神却在他们眼皮底下被这如此对待,怎能不让他们怒火冲天? 靠之! 慕千璃怒了! “我类个去,你们这一个个眼瞎啊!谁扑谁?谁色胆 包天?谁丧尽天良?你们不要被这黑心世子给骗了好不好?”要报官,换牢房,都得她先好吗? “恶女张狂!我等有眼睛,看的清清楚楚,没想到罪证确凿,你还敢往世子爷身上泼脏水!好个狡诈阴险又好色的恶女! 世子,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能姑息此恶女,让她为祸人间!报官吧,我们都可以给世子你作证!” 世子爷:“报官……那就不必了吧!” “我呸你一脸口水,本小姐扑倒他?那也得看看他值不值得本小姐下手好吗?不好意思,本小姐对男人的要求高着呢,就他这样……”慕千璃轻蔑的在容湛身上扫了一眼,“心黑腿残,身无二两肉,白的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一样,这等老弱病残就算是倒贴,本小姐也不稀罕!” 她也是有要求的好吗? 世子爷微笑点头:“璃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慕千璃打了个哆嗦,“你是不是有病啊?” “嗯,相思成疾,无药可医,唯你,可缓解一二。” 慕千璃:“!!” 众人:“!!” 吃瓜群众一:“俺咋闻出了狗粮的味道?” 吃瓜群众二:“你没闻错,我也闻到了,有J情!” 吃瓜 群众三:“慕千璃,身为皇家弃妇,全能废柴,还是顺天府人犯,世子看上你,那是你烧了八辈子香,祖坟上冒青烟求来的!过去种种俺们就不跟你计较的,从今往后你一定要相夫教子,遵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 吃瓜群众四:“废物千金配残疾世子,你们成婚就等于为民除害。” 吃瓜群众五:“请你们少撒狗粮,就地结婚,谢谢!” 吃瓜群众六:“散了散了,别影响小公子的诞生!” …… 慕千璃:“……?!” 这哪是歪楼,这直接是上下颠倒! 扯的什么跟什么啊! “喂喂喂,容变态,你不解释解释?” 这时候,世子爷已经从地上起身,穿戴整理,正优哉游哉的坐着喝茶。 “嗯。” 嗯完了,然后呢? “流言止于智者。” “可这些都是蠢蛋!”而且还是又瞎又蠢脑洞极大的那种。 “哦。”继续喝茶。我操曹草艹! 装什么X! “阿嚏!” 慕千璃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湿漉漉状态。 “巾帕!”容湛淡淡开口。 下一秒就见君从从暗中走了出来,恭敬地奉上巾帕。 慕千璃看到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第51章 珍爱生命,远离世子 慕千璃看到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终于舍得从你老鼠亲戚家出来了?” 慕千璃憋屈,人在的时候他跑的倒是听利索,这会儿人走了,他还出来干什么。 “君从只是奉主子命行事。” “奴性!你家主子让你去死,你去吗?” “去!”毫不犹豫的去,“君从的命是主子的。” 慕千璃语塞,被他认真的模样堵的无话可说。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都是一样的可恶。 憋屈的慕千璃一把抓过毛巾,用力的擦啊擦,这水可都是某黑心货的洗澡水,不知道有没有感染黑心变态的病菌啊。 不过更郁闷的是,人家是牢房大爷,衣服一天换三套,她呢,就身上这一套,只能身体热气自然烘干。 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怎么过呢? 早知道就不来牢房溜达了。 不过归根到底,珍爱生命,得远离变态! “容湛,你得赔我!” 服装费、名誉损失费、精神损失费、肉体损失费等等这些全部都得赔! 不出点血,他以后就有恃无恐! 容湛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面前盛气凌人的女子,清亮双眸微微浮动着莫名的光晕:“你确定要本世子陪你?” “没错!必须赔!而且 是现在立刻马上!!” “嗯!”容湛将茶杯放下,点点连头,似无奈似惆怅的叹息,“你都这么说了,本世子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玉白修长的手指开始解衣襟。 !! “等一下!你脱衣服干什么?我只是让你赔偿我的衣裳,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营养费之类的,怎么,没钱想肉偿啊?本小姐之前的话可不是说假的,你就是了站在本小姐的面前,本小姐也没兴趣。” 容湛墨色琉璃眸忽闪忽闪,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原来你想要这种赔啊。” 慕千璃白眼一翻,无声的反驳,不然呢! “可是你瞧本世子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浑身上下也就自己这身体还值点钱,可肉偿的想法却被你拒绝,你让本世子拿什么赔你?” 容湛歪着脑袋,一脸我也很无奈我也很无辜,我也想赔,可是我穷。 “你想耍无赖!”慕千璃磨牙,他穷? 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照明都用夜明珠,喝口茶都得万两金,他是不是对穷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那倒不至于!本世子好歹是战王府的人,出门在外代表着战王府的脸面,若是让人知道本世子这点钱都没有,未免太 过丢人。不过本世子身上确实没钱,不如等本世子出去再给你,这钱先欠着?” 慕千璃拧着眉头,显然是对这提议不甚满意。 “你这里每天这么多进进出出,送吃送喝,就不能让他们给你送点银子?” “这倒是可以……” “那……” “不过战王府家规森严,用的每一分钱都得专款专用,需要提交申请,再经由专门人审核,三重审核后,送到账房,再审核,然后再拨款,纵然本世子是世子,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君从有些傻眼的盯着满嘴跑火车说胡话的主子,战王府府规森严确有其事,专款专用,多重审核也有,但是他是战王府之主,对于所有事情拥有一言决定权。 就算是将整个战王府送人,那也是他张张嘴的事。 这么忽悠人家姑娘,主子好像变坏了? “当然,你如果不信,本世子倒是可以立字为据,反正都在这牢房里,你可以天天盯着本世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慕千璃也只能先这么办。 “可以。债可以赊着,但是利息不能少。从此时起,在你没还清债务的时候,我是债主,你是仆,所以这床,我睡;这茶,我喝;一日三餐,烧鸡美酒,我喝。”先 提高待遇,就当收点利息。 “当然。”容湛微微一笑,非常配合。 慕千璃有些得意洋洋,以至于没看见某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光泽。 接下来慕千璃以债主的身份强势入侵容湛的领地,睡他的床,喝他的茶,啃他的鸡腿,吃他的糕点美味。 小日子过得太飘飘然,以至于慕千璃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和容湛从原来隔着栏杆遥遥相望,变成同吃同住同睡…… 这日,慕千璃吃饱喝足朝床上一躺,开始睡午觉,古代冰蚕丝的被子盖得就是舒服,而这时的容湛则坐在一旁,默默的翻看着书。 淡淡的檀木香在牢房中缭绕着,那静谧安详的气息闻得慕千璃昏昏欲睡。 牢房内突然安静下来,有光线从窄小的窗口折射出来,给牢房增添几丝暖意。 如此静谧和谐的画面颇有几分岁月静好,安之若素扥感觉。 直到一道细碎的脚步声靠近,打破了这片平静。 不多时骚气蓬勃满面桃花的花阡落出现在牢房里。 狐狸眼朝床上一扫,瞬间闪烁一抹璀璨的光泽。 “你这坐牢倒是比你之前避居不出的苦行僧日子逍遥多了,没事美酒美人,额,女人,”这慕千璃实在不能称之为美,“行啊,九 哥,万年铁树不开花则矣,一开花直接拐到床上去,只是人家是金屋藏娇,你是铁牢藏娇,口味很重啊。” 花阡落眯着一双狐狸眼忍不住打趣道:“这里有吃有喝,还没人打搅,搞得小爷我都想来坐坐了。” “嗯,战王府的地牢许久无人光顾了,你若喜欢,倒是可以去体验一番。”容湛顿了顿,想到什么,“不收钱。” 容湛手上翻书的动作未停,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不过说的话却让花阡落瞬间打了一个机灵。 “别!小爷我皮薄肉嫩,外面更有一堆娇花待呵护,就不凑这热闹了。” 战王府的地牢那可是比天牢还是恐怖的地方,进去后不脱个十七八层皮别想出来。 他们花家人丁单薄,还靠着他传宗接代呢。 容湛只是笑笑不说话,可足以让花阡落心肝直跳。 狐狸眼一扫,落在床上睡午觉的慕千璃。 “小爷瞧着这慕四小姐就很不错,皮糙肉厚耐操耐打,被丢在乡野之地土生土长,被后娘庶女欺负打骂都能坚挺如初,倒是可以去给君从他们练练手。” 容湛的目光随之也落在慕千璃身上,深邃无垠的星眸微微流淌着温柔的暖阳:“她啊,本世子有更好的去处安排。” 第52章 娶回去,关门揍 花阡落狐狸眼一闪,来了兴趣。 “九哥你打算怎么收拾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这个慕千璃难道不知道自家这位九哥是出了名的抠门加睚眦必报吗? 她竟还敢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就她这阵子作的死,只怕下半辈子都还不清。 容湛将手上的书放在一旁,端起一杯茶水静静的喝着,嘴角微扬,笑的有点渗人。 “你说将她娶回去,关起门来,日夜折磨如何?” 哐当! 花阡落不争气的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脸上却是余惊未退。 不过这个惊却不是惊讶的惊,而是惊悚的惊。 没错,就是惊悚。 “九哥,不至于吧!这个慕千璃也怪可怜的,被后娘欺负,被姐妹欺负,被亲爹无视,还被人退婚,现在还倒霉的困在牢房,你要是看她真不爽,直接给她一刀,来个痛快吧。” 这多大仇多大怨,竟要将人娶回去。 太狠了吧。 “无毒不丈夫。” 男人不狠,媳妇不稳。 娶媳妇就得下狠手。 花阡落捂着胸口,显然被他这一波操作吓倒了,回头看着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格外香甜的慕千璃,突然无比同情。 “说正事吧。”完全没有抛下一枚炸弹的自觉的世子爷又开口道。 “正……嗯嗯……正事,小爷我想想我是干什么来着?”花阡落想到什么,脸上的玩笑轻慢散去,变得无比认真和浓重,“诛杀行动失败了,元小四一行已经逃回北漠了。” 听到这个消息,容湛却神色如常。 “看来九哥你是早就预料到了。”亏他还懊恼抓狂好一阵子呢,“这元小四不愧是雪里耗子之名,这跑路的本事太厉害了,受了那么重的箭伤居然还没死。” “人家叫雪里白狐。”容湛更正道,“不过无妨,很快他会送上门来的。” “不过我已经打听过了,元小四身边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那千机箭可是我亲自射出去的,这次追踪上去,他却像是从未受过伤一般。”这也是花阡落不解的地方。 “看来是有高人相助。” 容湛似是而非的说道,目光下意识扫了慕千璃一眼。 花阡落还想细问,不过对方却不再开口,只得努努嘴。 “元小四的事儿先不说,你还打算在牢房里待多久?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传到你和慕千璃的私生子都能打酱油了?再不出去,恐怕 你们都要抱孙子了。” 八卦传播靠大家,这才几天啊,流言蜚语满天飞,各种版本齐齐上阵,他现在一出门就被帝都小报围堵。 毕竟作为南朝最全面最权威的八卦全书,他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这十年来,容湛避世不出,市面上关于容世子的光辉世子那可都是他传播。 不然你以为一个人关家里十年,又残又老,谁还管你曾经多风光。 只是这八卦传着传着就歪了一些,由于这些年他作为容湛唯一的发声人,以至于大家伙脑洞打开,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传闻他和眼前这位日久生情。 只是碍于世俗影响,只能关起门来做夫妻。 所以当世子爷第二段绯闻出来,尤其地方还是个女的时,作为“正房”的他自然免不了被慰问。 “小爷我就郁闷了,九哥你到底看上这慕千璃什么了?美貌?她没有。权势呢?比起荣相外孙女,贵妃侄女的慕千雪,她这没娘爹不疼的,可以说孑然一身。最重要的是她还跟南宫家那两个纠缠不清,心里根本没你半分,你倒好,凑上门送吃送喝,还把青瓷给送出去了。” “看着下饭,会暖被窝算不算优 点?”世子爷细想了一下说道。 听得床上的慕千璃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拿他当沙包练习军体拳了。 很下饭,会暖床? 这算个什么功能? 他怎么不干脆说她好吃好玩好睡! 这些人特意将香炉里下了让人昏睡的迷药,就为给她听这个? 慕千璃突然有种我特么的裤子都脱了,你就给看这玩意的感觉。 而另一边,花阡落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小样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九哥!小爷我这就撤了,不打扰你们鸳鸯交颈,日夜春宵了。” 话落,花阡落突然体贴闪人了。 牢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容湛垂着头,又抿了一口茶水,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听人墙角可不是个好习惯,既醒了,又过来看看书,修身养性。” 我养你妹的性! 慕千璃被子一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双腿一盘,手臂环胸,眼神睥睨。 “本小姐可是光明正大的听,倒是你们,在香炉里下迷药,想怎么样?” 她还真不喜欢偷听什么,只是花阡落非多此一举,下迷药。 管你是毒是药,能逃得过她这个玩药的祖宗吗? 不过世子爷关注的点可能跟一般人不一样,盯着慕千璃翻滚上去的裤腿,以及露出来的一截小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女孩子动作得优雅,站有站样,坐有坐样,肌肤不可外露,裤腿不要抹太高。” 慕千璃听了,直接将裤腿卷到膝盖,得意晃动这两条光滑白嫩的腿:“弱鸡,本小姐当年穿比基尼超短裙的时候,你早就进博物馆了。” 容湛虽听不懂比鸡泥是什么泥,但是超短裙他从字面上听懂了。 不过他倒是没恼,脸上依旧挂着慵懒狡诈的狐狸笑,手中更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根绳索,轻轻一飞,慕千璃连人带被被卷了起来,直接落在容湛的膝盖上。 咚! 慕千璃的脑袋不可避免的撞上他的胸膛,生疼生疼。 偏这时,容湛突然低下头,唇来到她的耳边,邪魅一笑:“女人,你的邀请,本世子接受了。” 邀请? 又想撩她? 然后给她乱扣罪名? 慕千璃冷哼一声,同样的计谋弄两次,他未免太瞧不起她了。 “同一个坑,掉一次,那叫大意,掉两次,那就是傻叉!容变态,那就这么期待被人扑倒蹂躏是吗?好,本小姐成全你。” 第53章 与世子斗,奇傻无比 说罢,慕千璃将身上的被子一丢,大腿一跨,霸气的坐在他的膝盖上,右手伸出,撩起他的下巴,那架势匪气十足。 “这么瞧着,长得还挺人模狗样。” 何止长得不错,手感更是不错。 那细腻如软玉般的触觉,光滑柔嫩的连一丝毛孔都看不见,慕千璃情不自禁的多摸了两下,并恶趣味的掐了两下。 看到那白豆腐一样的肌肤上出现一条弯弯的红色指甲印,慕千璃笑的跟的猫。 而惨遭狼爪袭击的容湛依旧是含笑如风淡定从容,只是那一双淡漠如星空的双瞳却在一瞬间缀满了群星,双眸中清辉流转,熠熠生辉。 他那眼神似乎无声的挑衅着。 慕千璃眯了眯琉璃般的清眸,以为她不敢继续吗? 手指一侧,锐利的指甲顺着他脖颈的线条,一路朝下,挑衅般的在他凸起的勾结上转了个圈圈,跳了个舞蹈。 感受到指腹上传来的颤抖,慕千璃皎皎明月般的双瞳瞬间染上了斑斓的色彩。 再往下…… “没看出来啊,明明身无二两肉,身材却黄金比例。” “女人,你可知你是在玩火?”容湛撩起浓密的长睫,问道。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玩你。 ”准确的说,耍你玩! 慕千璃微抬起头,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睥睨:“怎么?兽性大发,想要扑倒本小姐了?” 慕千璃心里盘算着,只要容变态一有动作,她就顺势一倒,然后大叫。 非把场子找回来不可。 然而她面对的是十年隐忍悍然如山的容湛。 收拾她,还需要用扑的吗? 容湛皎若夜空的眸顿时染上一股邪气,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慕千璃的耳畔。 灼热滚烫的气息似烈火,似烙铁。 “居心不良的小狐狸!这么不安分,你说本世子该先拔你哪一只爪子呢?” 慕千璃刚想说,挠你一脸血。 结果没等她开口,身体就飞了出去。 咚! 只不过这一次落入的不是美男怀抱,也不是雕花大床,而是角落里的杂草堆! 变故来的太快,慕千璃根本没反应过来,以至于摔了个正着。 且不可避免的吃了一嘴草。 慕千璃愤怒:“容湛,你个混……” 话没说完,慕千璃发现自己失声了。 “你这张小嘴着实不讨喜,今天就让它多休息休息。” “唔唔唔……”嘴巴休息,为什么她浑身上下都动弹不了了? 慕千璃憋屈啊。 不为其他, 实在是她此时此刻的姿势实在太不美观了。 头上长草,衣裳凌乱,还张牙舞爪,目光狰狞,整个就是一凶兽。 这画面要是被人看见了,又得误会了。 “你身上的穴道四个时辰内会自动解开,趁着这段时间你可以让你的大脑冷静一下,想想是该撤销告诉,还是被人抓个现行,直接拉出去游街浸猪笼。” !! 威胁她? 她以为她会这么没骨气吗? 然而…… 公堂上。 “关于日前慕千璃状告战王世子容湛一案,经查明是诬告。本官现在宣告,容世子无罪释放,而犯人慕千璃诬告他人,其心可诛,本该重打三十大板,监禁三个月,以儆效尤。 然,世子宽容大量,不再追究,改判慕千璃给为奴一月。” 慕千璃满心憋屈的听着审判,在听到那荒唐的判断之后,慕千璃立刻怒了,刚想反驳,直接一动,差点整个栽倒。 “四小姐不必行此大礼,本世子不过是看在令尊的面子上,” 你妹! 要不是被他点穴,长时间血脉不流通,倒是手脚失灵,特么的会差点摔了。 “并且……”那顾大人又开口了。 “还有??” “牢房阴暗潮湿,环境恶 劣,世子身体本就虚弱,经此一役更严重了几分,这医药费自然得赔偿。” 慕千璃脸黑了黑。 偏偏某黑心货还是不知足:“本世子入狱多日,战王府上下无人打理,多少公务被耽搁,回府后必定要加班加点,这误工费自然也不能少。” “再则,如今帝都街头流言满天飞,本世子素来清心寡欲,战王府亦是一派清流,却因为四小姐你,本世子的声誉被毁,战王府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名誉损失费自是得加上。” “还有……” 慕千璃听不下去,腾地跳了起来。 “有完没完了,直接说,你想要多少?” “不多不多,万两黄金足矣。” 万两……黄金,还足矣!! 慕千璃已经愤怒到面色狰狞了:“你怎么不去抢?” 慕千璃牙齿磨的咯吱响。 这哪是黑心货,分明就是吸血鬼! 容湛眯着满是耀眼清辉的双眸,笑的满面桃花开:“抢,哪有坑你来的快。” “!!”慕千璃竟无言反驳,索性耍赖,“我没钱。” “那更无妨,没钱便肉偿。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战王府的低等奴婢,直至你还清欠款即可。” 慕千璃:“……” 这是 想困她一辈子,别说最后一滴血,骨头渣子都不给她剩。 “大人,您还是打我三十大板,顺便判我坐牢吧。”他的宽容,她承受不起。 “胡闹,判决已出,哪有收回的道理。慕千璃,今日你便回家休息,明日起每日鸡鸣时分准备去战王府报到。” “等等,大人,我可是重犯。你忘了我还涉嫌勾结黑风岭的贼匪,越狱杀人,我觉得我这样的重犯不适合放出去祸害众人,还是关起来的好。” 给那黑心货当奴才,她宁可蹲大牢。 至于以后的事,先过了这关再说。 “关于这一点,世子先前也已经说明了,鉴于此案复杂,牵扯甚广,一时半刻无法结案,未免冤枉了你,便先行放你归家,慕千璃,你还不感谢世子爷的再造之恩。” 谢他? 她还想谢谢他全家呢! 慕千璃咬牙,此刻她也算看出来,这人早就算计好,堵死了她的每一条路。 自己想要跟这人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那是不可能的。 “谢,本小姐回去后,必定每天三炷香,保佑世子你早登极乐。”免得祸害苍生。 “四小姐客气了,比起这些,本世子更希望四小姐你能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第54章 人未至,鞭先迎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接,一个春风般温柔,一个烈火般炙热,咻的一下,纠缠在一起。 至于最后,是春风吹散了烈火,还是烈火将春风烧成灰烬,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不管如何,慕千璃算是正式出狱了。 踏出顺天府,耀眼的阳光迎面散了下来,那灼热的光芒差点亮瞎了慕千璃的狗眼。 过了好一会儿,慕千璃终于适应了这光亮。 此时清风拂过,阵阵送暖,隐约间还能闻到似有若无的桃花。 慕千璃仰起头,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然而慕千璃的这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久别归家,没有家人的拥抱,期盼的话语,有的只是一记冰冷的马鞭。 那马鞭来势汹汹,掺着狠辣,显然是早有准备,慕千璃虽然第一时间闪躲,手背却还是被波及,不多时便多了一条血痕。 可偏偏对方还不满意,又来一鞭。 可惜这一次,慕千璃早就准备,一伸手,直接抓住了马鞭,并且用力一拽,抬脚一踹。 夺了马鞭不说,还一脚将偷袭之人直接踹到草丛里啃泥巴。 慕千璃收势,将马鞭一丢,拍了拍手,冷眼看着草丛中狼狈挣扎的身影:“这 是告诉你好狗不挡道,下一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七小姐,七小姐,你怎么样了?” 不多时,一群丫鬟嬷嬷围了上来,看到这画面,一个个被吓得不轻。 “七小姐?”慕千璃微怔。 “小姐!”香坠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看到自家小姐平安归来,脸上的喜悦还没散尽就被愁容取代,“小姐,这是七小姐慕千蕊,夫人的小女儿。” 慕千蕊是荣秀凤的小女儿,慕千雪的亲妹妹,性格嚣张,跋扈的很,典型的大小姐脾气。 是整个慕家出名的小魔女,就连荣秀凤和慕长安都拿她没辙。 先前这位一直在外祖家,前几日才回来。 香坠得到自家小姐释放的消息,正准备来门口迎接,准备回去后在提醒她小心这个人,结果没想到对方却先她一步找上门了。 而且自家小姐一回家就把对方给打了。 香坠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此时的慕千蕊已经被一群丫鬟婆子从草丛里救了出来,周身上下狼狈不堪,可身上的气焰却不降反增。 尤其是看到慕千璃平安无事的站在那儿,抓起地上的鞭子,啪的一下,抽开挡路的丫鬟,冲到慕千璃的面前。 “小贱人, 你竟敢踹本小姐,本小姐饶不了你!” 慕千璃柳眉微挑,这才仔细看清眼前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十五六岁,杏眼腮红,一身红色劲装,虽有些狼狈,却依旧耀眼张扬。 此时她握紧马鞭,怒火冲天,头顶还藏留着几根杂草,整个就像是一只炸毛的野猫。 “本小姐踹都踹了,你想怎样?”可惜她的虚张声势在慕千璃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再抽一鞭子?你可得想好了,下一次可不仅仅是花间扑蝶这么简单了。” 慕千璃是谁,论狂论傲,她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不过是一只被宠坏的小野猫罢了,在她面前亮爪子,分分钟剁碎了喂狗。 “让开!本小姐脾气不好,再不让,本小姐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正会儿她正憋屈着呢,不介意松松筋骨。 谁都能感觉到慕千璃的语气不善,慕千蕊也不例外,可那又如何? 不过是个小贱人而已。 还能翻天了不成。 尤其是想到刚刚的侮辱,慕千蕊更加火冒三丈,手里的鞭子也不受控制的挥了出去。 “慕千璃,你找死!” 慕千璃冷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随后就见她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 下一秒就消失在鞭子划过的路径。 慕千蕊一惊,只觉手腕一痛,一瞬间,鞭子再次易主。 “鞭子,是这样耍的。” 那鞭子到了慕千璃的手,瞬间像活了一样。 啪啪啪! 鞭鞭命中,抽的慕千蕊嗷嗷直接。 “啊!!住手!!住手!!” “住手多没意思。你看,比起抽人,你被抽明显更加有看头。这东躲西藏四处乱窜的小模样,跟臭水里的耗子似的,多好看。” 慕千璃一边吆喝着众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那鞭子在她手上似在跳舞是的,抽、甩、点、收,恰似那蛟龙,遨游曼舞。 “救命!!呜呜!!救命!啊!!” 挥鞭声和慕千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混杂着抽气声惊呼声,声音杂乱无章,却又莫名的和谐美妙。 慕千璃压抑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可正当慕千璃玩的高兴的时候,突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徒手抓住了她的鞭子。 定睛一看,竟是南宫城。 “阿城表哥救我!慕千璃这小贱人要打死蕊儿。” 慕千蕊一看到南宫城,立刻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直接躲到他的身后。 “放手!”慕千璃看到 南宫城,语气瞬间不善,声音就跟冬日清晨冻结的冰晶一般寒冷。 “慕千璃,你放肆!谁给你的权利毒打蕊儿的!” 南宫城阴沉着脸,被慕千璃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情绪挑起了怒火。 “不是这样的,六皇子,是七小姐先挑的头,我家小姐是被迫反击的。”香坠冲了出来,她可不能无端让自家小姐被扣上罪名。 虽然七小姐受的伤严重,但是那也是技不如人。 她家小姐只是保护自己,她没错! “你当本皇子瞎的吗?本小姐亲眼看见是她慕千璃在毒打蕊儿,鞭子还在她的手上。” 而南宫城呢,显然不相信香坠的话。 “你眼瞎又不是只有今天。”慕千璃冷冷的说。 眼前这人是“慕千璃”到死都放不下的良人,也是伤“慕千璃”最重的人,他的眼神是一把刀,他的言语是灼热的烙铁,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曾化作利刃,将“慕千璃”凌迟。 可在慕千璃看来,这不过是自大的zhong猪而已! 一个愚蠢的被慕千雪耍的团团转的蠢货,跟他多说一句,都在浪费她的口水。 “香坠,我们走。”慕千璃鞭子一丢,转身离开。 “不准走!” 第55章 先坐实罪名 慕千蕊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星,吃了这么大亏怎么可能放慕千璃离开,“慕千璃,我要你跟本小姐下跪道歉,并让本小姐抽回来,否则今日你别想离开。” 慕千璃危险的眯着眼:“本小姐的道歉你怕是无福消受。” 慕千蕊嗤笑一声,并不将慕千璃的威胁警告看在眼里。 “来人,将这小贱人给本小姐绑起来,本小姐今日非剥了她的……啊……” 慕千蕊话还没说完,嚣张的放狠话就变成了惨叫。 “我的脸!!”何止脸啊,从嘴巴到右脸颊,一条深深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知何时鞭子已经重新回到慕千璃的手上,刚刚拿一下,慕千璃直接朝慕千蕊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上抽去。 “狗仗人势,你也得看看你身后的是人是狗!” 南宫城脸黑如墨,他没想到慕千璃这么大胆竟敢当着他的面行凶,刚想教训他一二,便听到慕千璃是人是狗分不清的说法。 这不是拐着弯骂他是狗吗? “慕千璃,你放肆!” 南宫城脸上阴云遍布,唇齿紧抿着,此刻的他只觉脸蛋生疼,仿佛刚刚慕千璃抽的不是慕千蕊,而是他的脸。 可慕千璃呢,根本没把南宫城的怒意看 在眼里。 只见她不咸不淡的冲着慕千蕊说了一句:“抱歉了。” 而后看向怒到极致的南宫城,“我慕千璃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不是我的错绝不道歉,既然想要我道歉,我总得先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先前不过是逗慕千蕊玩玩的,一个熊孩子而已,慕千璃还不至于非跟她计较,所以并没有下狠手。 可惜对方显然没明白她的良苦用心,非要吃到苦头才收手。 既如此,她只能勉为其难出手了。 在场的人都被慕千璃凶悍狂妄的模样吓到了,以至于慕千璃离开了,他们还傻傻的站在原地。 在外面螃蟹一样横着走,结果刚回到千璃阁,香坠的碎碎念就开始了。 “完了完了完了,七小姐的脸该不会会毁容吧?打了七小姐,夫人必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还有六皇子,小姐你这么不给他的脸,让他当众下不来台,老爷知道必定也会让小姐好过,天啊,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这么会惹事呢?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香坠幽怨啊,自家这小姐刚从牢房那种地方出来,本该缩着脑袋做人,结果她倒好,刚进门屁股还没做人就惹了七小姐那个小煞星。 “你先消停会儿吧 !你家小姐好歹也算是历劫归来,你不大鱼大肉伺候着,居然连口茶水都给我喝,早知道还不如在牢房里待着呢?” 该抱怨的是她好吗? 在牢房里要对面容湛那坑货,回来后还遇上刚刚那一出。 “小姐,请用茶。” “嗯,谢……是你!”慕千璃接过茶水,抬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青衣冷面,不就是黑心容世子身边那个叫青瓷的吗? “你怎么在这儿?”一想到容湛,慕千璃的眉头本能的皱了起来。 “世子已将青瓷赠与小姐,从今往后,青瓷便是小姐的人,小姐在哪儿,青瓷便在哪儿。” 若是可以,青瓷也不愿意离开战王府,离开世子身边,但是主子的命令不可不从。 先前她也想过反抗,可回到战王府,她立刻接到被七色军除名的消息。 于是青瓷便知道,主子不是开玩笑的。 青瓷不怪任何人,只怨自己学艺不精,辱没了战王府的名。 “本小姐从未答应过收下你,我也不是你的主子,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不怪她对青瓷心怀戒备,实在是容湛这个人太过诡异莫测,几次交手,自己被坑的不要不要的。 慕千璃的直觉告诉她, 不要跟这男人牵扯太深。 而且这青瓷,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销魂蚀骨粉,显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且容变态把人送过来,说是伺候她,可她怎么觉得是在变相的监视她呢? 敌我不明,纵然再有才能,她也用不起。 面对慕千璃毫不犹豫的赶人,青瓷脸上并无惊讶之色,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般。 “青瓷出门前,世子让青瓷给小姐带一句话,收下青瓷,利息不收,债务减半。” “成交!”不带半点犹豫的。 慕千璃眯着眼,拍了拍吃惊中的青瓷。 “以后你就是我千璃阁的人,好好干。” 青瓷吃惊,惊讶的不是慕千璃会点头,而是惊讶慕千璃居然答应的这么快。 而后不得不感慨,世子爷果然是料事如神。 喝完茶,慕千璃在香坠的强行要求下洗了个艾叶澡,忙忙碌碌间很快就将慕千蕊的事给泡在脑后。 这一晃眼,便倒是日暮时分。 千璃阁突然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慕流云。 慕家庶出二小姐,因生母早逝,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经常陪伴着老夫人在寺庙里礼佛,前两日方回来。 她这坐个牢,老夫人和慕千蕊她们都回来了,这是巧合呢,还是 有心为之。 不过“慕千璃”的记忆里,对于这位二姐姐并没有什么坏的记忆,两人之间也鲜少有交集。 偶尔见面也就是慕流云受老夫人指派来给她送点吃食而已。 慕千璃正努力搜刮记忆的时候,慕流云已经领着丫鬟走了进来。 慕流云的长相并不出众,比起慕千雪的精致灵动,慕流月的孤高清冷,慕流霜的娇媚,慕千蕊的明艳张扬,她顶多算是平和。 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一般。 可能常年浸染在佛经寺庙之中,身上多了几分淡若流云的从容气质。 “四妹妹,菩萨保佑,你总算平安归来了,姐姐听闻你入了牢房那种地方,可把姐姐担心坏了。” 慕流云一见慕千璃,立刻上前握着她的手,清秀的脸上布满忧色。 淡淡的檀香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慕千璃俊眉微蹙,巧妙的避开她。 “有事?” 慕千璃的冷漠倒是让慕流云一惊,不过很快就被她轻巧的揭过了。 慕流云一挥手,便有侍女端着食盒上来。 打开一看,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粥映入眼帘。 “老夫人心疼四妹妹在牢里受了苦,特地备下燕窝粥给四妹妹送了过来,四妹妹赶紧趁热喝了吧。” 第56章 魑魅魍魉乱窜 慕千璃低垂着眼帘,眸光从那燕窝粥上扫过,清眸中闪过一道异色。 “妹妹怎么还傻站这,赶紧趁热喝了,这是好东西,夫人特意让厨房准备的,里面加了不少好材料,老夫人舍不得喝,特意给四妹妹留着的,四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辜负老夫人和夫人的好意。” 慕流云见慕千璃站着不动,嘴上催促着,却并没有半分急迫的意思。 反倒是说出的话蕴含深意。 慕千璃多么聪明的人,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如此就多谢老夫人的美意了。” 慕流云点头,脸上浮现点点笑意:“如此姐姐便不多停留了。”说着,慕流云就往外走,看了看外面的天,突然顿住,“起风了,瞧着样子暴风雨快来了,四妹妹晚上可得小心点门窗。” “妹妹记得,多谢姐姐提醒。”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随后慕流云便离开了。 “小姐,你赶紧坐下来趁热喝了吧,这东西平时可吃不着。” 香坠典型的苦日子过多了,虽然经过慕千璃的大闹,现如今没人再敢克扣千璃阁的伙食,但是长此以往养成的习惯改变不了。 尤其是香坠跟的主子太穷,导致她实在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慕千璃瞧着她垂涎三尺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嗯,那就赏给你喝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老夫人赏给小姐的。”香坠虽羡慕,却不 贪。 “既是本小姐的东西,本小姐说给谁喝就给谁喝,你喝不喝?不喝的话那就拿出去倒掉。” 慕千璃说话算话,真的要端着去倒。 “我喝。”她不心疼,香坠可心疼了,夺过那碗,咕噜噜喝的底朝天。 只是刚喝完,胃里暖暖的,喉咙里甜甜的,只是为什么好晕,好困…… 咚! 香坠直接倒下。 青瓷这时候走上前,闻了闻碗,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小姐,是迷药。” 慕千璃没说话,显然更早之前她便知道了。 “把香坠送回屋,今晚怕是有热闹看,这小丫头胆子小,这样正好省事。” 主要她耳根子能清净一点。 “是。”青瓷干净利索的去搬人。 很快,黑幕将天空最后一丝余晖给吞噬。 就像慕流云说的那样,天黑了,狂风暴雨紧随而来。 而在那狂风暴雨中,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避开所有守卫钻入了千璃阁,慕千璃的闺房中。 “小贱人昏睡过去了,你们几个赶紧捆了人抬走,别惊动了其他人。” 来人虽然可以压低了声音,但是听那声音不难猜出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的声音。 一行人小心翼翼摸到慕千璃的床边,连人带被子直接一捆,抬着就走。 这些人的动作极快,对府里的路线也极为熟悉,不多时便来到慕家后院的小门。 小门外早就有人备好马车在等待。 这时候,就听那婆子声音再起:“啐,老夫人有令,将这小贱人连夜送到灵谷庵,剃光头发当姑子,但是夫人觉得太便宜这小贱人了,你们出了城门后,去个偏远的地方,找个青楼,直接发卖了,这小贱人胆大包天竟敢跟夫人作对,就让她从今往后做那千人骑万人枕的肮脏货!记住,千万别让她有机会逃回来。” “是,小的知道了。” 马车很快消失在无边的黑暗和风雨之中。 那婆子原地待了一会,确定没被人看见,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了门。 殊不知她一离开,立刻有两道身影从暗中显现出来。 其中一人可不就是本该被送往偏远山村做女支的慕千璃嘛! 另一人自然便是今日刚刚上岗的青瓷。 “跟上去。” 慕千璃一声令下,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婆子左绕右绕,谨慎的很,可最后还是进了长荣院。 那里有一人在等着她,慕千璃一看,正是荣秀凤身边的顾妈。 顾妈赏了点好处,两人很快便分开。 果然是荣秀凤搞的鬼! 不过这次她倒是学聪明了,借了老夫人的手。 她那渣爹虽然混蛋了一些,但对老夫人却是孝顺的很。 此事牵扯到老夫人,只怕有点麻烦了。 不过眼下纵然是有刀山火海,慕千璃也要闯! 这次,她定要让荣秀凤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吧。”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趁着天没亮,她得赶紧补个眠,明早还得看戏呢。 次日清晨,一阵吵闹声打破慕家的平静。 “来人啊!有刺客!快来抓刺客啊!” 刺客? 躺在床上的慕千璃眼里闪过一道暗芒,却并没有起身抓刺客的准备。 毕竟过了多久,刺客就会进入她的千璃阁,然后荣秀凤就会领着一群人冲进来,再然后他们会发现一封信。 一封慕千璃与人私奔,离家出走的信! “怎么回事?刺客呢?在哪儿?” “我看见刺客进了千璃阁。” 慕千璃冷笑,果然来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请老爷夫人过来。” 不多时,千璃阁的大门就被推了开来,一群人涌了进来。 站在最前方的正是刚刚睡醒的慕长安,他的身边还跟荣秀凤等人。 “一个个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敢抓刺客,千万不要让刺客伤了四小姐!” 慕长安黑沉着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这府上怎么就消停一会儿呢? 这些日子满朝文武都在看他的笑话,现在倒好,那些个刺客贼匪也欺负到他头上,真当他慕长安是个软包不成。 “老爷,先前有人看见那贼人进了四小姐的屋子,如今这么大动静都不见有人出来,该不会……” “少说废话,赶紧救人。” 慕长安这会儿也顾不得男女大防。 可没等这家 丁护卫急吼吼冲进去,房门却突然开了。 慕千璃打着哈欠,神色慵懒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宛若大梦初醒一般,惊住了。 “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这么多人站在我这院子里,可别跟本小姐说,是来跟本小姐道贺,祝贺本小姐出狱的。” 谁都能听得出她这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 人昨天就回来了,却没人管没人问。 祝贺也得分时间的。 “璃儿,你没事吧?”慕长安拧着眉头,走上前,脸上还藏留着忧色。 “我在自己家睡觉能出什么事?总不至于有贼人胆大包天跑到我家里来玩暗杀吧,这未免太不把你爹爹你这个当朝一品大官放在眼里了。” 慕千璃似是而非的说道。 慕长安一听,脸瞬间黑了下去。 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在自家睡觉还能出事,那打的不是慕千璃,而是他慕长安的脸面。 “你没事便好,今日这事为父会查个清楚明白,你好好休息。”慕长安下意识扫了一眼身旁的荣秀凤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让荣秀凤心下一沉。 事实上,早在慕千璃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荣秀凤便变了脸色。 “刺客在那儿!”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抬头看去,果然就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扛着一方被子从屋檐上掠过。 而他所在的方向…… 第57章 慕千雪被劫了? “夫人,那边……好像是无双阁……”顾妈苍白着脸色,提醒道。 事实上不用她提醒,荣秀凤又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女儿的住所呢。 “雪儿!!” 荣秀凤慌乱向前冲,一个不慎险些栽了个跟头。 “夫人,小心。”顾妈连忙扶着她。 一群人急匆匆赶到无双阁,结果无双阁内哪里还有慕千雪的身影。 荣秀凤膝盖一软,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慕家顿时乱成一窝粥。 慕长安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宵小闯府,而且还公然劫走慕千雪,如此胆大包天,分明就是不把慕家放在眼里。 慕千璃站在人群之外,无事人一般冷眼旁观着哭嚎中的荣秀凤,以及铁青着脸忙着救人的渣爹。 脑海中忍不住恶趣味的想,慕千雪公然被掳,救回之后名声也必定受累,就不知道荣秀凤怎么收场? 还有那个南宫城当初以名誉受损为由退了“慕千璃”,面对同样不清不白的未婚妻,他是再一次退婚呢?还是头顶绿帽硬着头皮上? 啧啧,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慕千雪出事的消息很快传到南宫城的耳朵里,不到正午,就见南宫城黑沉着脸,抱着虚弱狼狈的慕千雪回 到了慕家。 然而慕千雪被救回的喜悦没有持续两秒,更大的乌云笼罩在慕家上空。 只因慕千雪是在青楼被找到的! 虽说南宫城带着人及时赶到,慕千雪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堂堂国公府千金,未来皇子妃,被人掳走,还出现在这等肮脏地儿,这名声是彻底毁了。 荣秀凤听到这消息后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于是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将荣秀凤母女安顿好,又去请来大夫,一切安排妥当,慕长安却没能松口气。 “多谢殿下救了雪儿。” 慕长安郑重的朝南宫城拜了拜,他已经羞愧欲死了。 慕千雪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事,怕是嫁入皇家无望了。 一想到光芒万丈的前程被摧毁,慕长安便恨得要死,偏偏抓不到凶手,这口气无处可发。 “姨父客气了,这是本皇子应该做的。” “忙碌了一天,殿下还是坐下休息一会儿吧,看茶。” 慕长安长长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 结果两人屁股还没坐热,那边又出事了。 慕千雪醒来后,得知自己被掳,还卖到青楼,受不了刺激直接发狂了。 他们一行人匆匆赶到无双阁的时候,就见 一群人将慕千雪抓的严严实实的,后者拼命挣扎,嘴里还叫嚣着让她去死。 “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让我死,让我去死,我没脸见城哥哥了……” “雪儿,你冷静一点,不要伤了自己。这只是意外,你爹和六殿下去了及时,你并没有发生什么……” 同样刚刚醒过来的荣秀凤担忧地站在床边,几次欲冲上去。 “呜呜,可是没人相信女儿是清白的,娘,你让去死吧……呜呜……女儿没脸见人了……” 慕千雪呜呜哭着,突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了丫鬟婆子的束缚,冲到梳妆台前,抓起梳妆台上的剪刀。 锋利的刀锋抵着自己的脖子,泪水从她的眼眶无声滑落,就见她对着虚空中无声呢喃道:“爹爹娘娘,原谅女儿不孝,城哥哥,今生无缘,来生我们再做夫妻。” 话落,牙一咬,握着剪刀,奋力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不!!” “雪儿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城的身形一闪,快如闪电,冲到慕千雪的面前。 当! 剪刀滑落在地。 南宫城拧着眉头,神色严峻:“雪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千雪看到南宫城,哭的更厉害:“ 城哥哥,你让雪儿死了算了,雪儿名誉受损,再也嫁不了你了,不能跟城哥哥在一起,雪儿宁可去死。” 任谁看到佳人梨花带雨柔弱无助的模样都忍不住动容。 南宫城脸上严峻散去,目光变得柔和。 “雪儿,你冷静一点,什么都没发现,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城哥哥去得早,那些不该存在的人或者事都被抹除了,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千雪的哭声戛然而止:“什么?” “你大可放心,城哥哥是不会放过那些伤害雪儿你的人,有城哥哥在,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真……真的吗?”慕千雪仰着头,眼眶红红,鼻尖红红,她自然不是真心想寻死,刚刚不过是她和她娘亲设下的苦肉计而已。 但她心里是真的害怕的,一想到那些流言蜚语扑面而来,一想到自己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地上,她便恨不得杀死那些害的贼人。 “当然,你若不信,回宫后我便去找母妃,定下我们的婚期。” 慕千雪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顾不得小儿女的娇羞,直接投入南宫城的怀抱中。 “谢谢你,城哥哥,谢谢你。” 慕千雪一边感动着,一边不忘朝对面的荣秀 凤投以一个眼神。 慕千璃随着众人一起来看热闹,这一眼自然逃不过她的眼。 只一眼她便能看得出荣秀凤和慕千雪是在做戏。 不过南宫城倒是让她意外的很。 从他过去对慕千璃的行为看,她一直将之扣上渣男的名号。 如今看来,他倒是对慕千雪情深意重。 出了这种事,居然这么有担当的站出来。 只是这份情深里面,是对慕千雪个人的喜爱,还是对慕家权势的看重,慕千璃便不知道了。 一同前来的还有慕千蕊,她见慕千璃脸上神色变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慕千璃的机会。 所以当慕千璃转身离开的时候,她也跟了上前。 “慕千璃,你站住。” 慕千璃认出那是慕千蕊的声音,权当没听到,继续朝前走。 慕千蕊脸一黑,恼恨地咬牙,一个健步冲上前,拦在慕千璃面前。 “慕千璃,本小姐让站住,你耳朵聋了吗?” 路被挡了,慕千璃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不咸不淡的看着面前嚣张得意的慕千蕊:“脸上的伤好了?又想出来给本小姐练练手?这回想要一个什么造型?圈圈或者叉叉,印字还是画画?提前说话,本小姐是文盲,画的可能有点丑。” 第58章 打脸南宫城 慕千璃话里话外俨然将慕千蕊的脸当成画板。 右边上的痛还牵动着神经,慕千蕊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上,愤怒的瞪着她。 “慕千璃,你不要太嚣张了,昨天的账本小姐还没跟你算呢!” “嗯,正好碰上了,要不算算?”她是一点不介意的。 慕千璃油盐不进的模样生生刺激了慕千蕊,堵的她无话可说。 偏偏打也打不过对方,去告状,她爹娘整个心思都五姐姐身上,哪有空搭理她。 “慕千璃,你也就嘴巴上占点便宜,看到我姐姐和阿城表哥情深似海,不离不弃,你的奸计不能得逞,大失所望了吧!” 慕千璃点头:“确实挺失望的。” 本想狠狠打击荣秀凤母女一番,没想到反倒成了慕千雪和南宫城之中的助攻。 不过也罢,白莲配人渣,他俩凑成对,也算是为人民除害了。 可惜慕千蕊不知道她所想,只当她还惦记着南宫城。 “哼!慕千璃,我姐姐和阿城表哥郎才女貌,两情相悦。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你凭什么跟我姐姐比,阿城表哥除非眼瞎才会看上你! 我劝你,识相点就找到老鼠洞待着,别再出来丢人现眼,再敢破坏我姐姐和 阿城表哥的关系,小心本小姐对你不留情!” “郎才女貌,两情相悦?你是不是用错成语了?本小姐一没上过学堂的人都知道,她慕千雪和南宫城只能用男盗女女昌,勾搭成女干来形容。”慕千璃显然没将她的狠话听进去。 “闭嘴!” “怎么?还不让人说大实话了?别忘了,南宫城和本小姐可是有过婚约的,连自己未来姐夫都勾引,不叫男盗女女昌叫什么?” “住口!阿城表哥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我姐姐,,而且他们马上都是要成亲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慕千蕊愤怒咬牙。 “我说,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是慕千雪要成亲,又不是你要成亲,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慕千璃嗤笑一声,“而且你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一个南宫城而已,她慕千雪将他当成宝,可在本小姐眼里,他就是一个屁,有屁不放,憋坏五脏。 街头一个乞丐都比他好的多,说起来本小姐还得感谢慕千雪,感谢她牺牲自己,接收这个南宫城这个二手货。” 南宫城,她还真不稀罕。 慕千璃转身就要走,结果一抬头就见那个屁——南宫城黑着脸走了过来。 慕千璃只是微微一顿, 脸上丝毫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的窘迫。 头一扭,走人。 昨夜忙了个大半个通宵,今早就被吵醒,折腾到现在,慕千璃实在累得慌,正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屁,不对,南宫城追上了。 对于南宫城,她真的不想搭理他,因此加快了脚步,试图耍了对方。 谁曾想这人脑子也不知道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愣是跟了上来。 也不说话,就是阴魂不散的跟着你。 一来二去,慕千璃恼了。 刷的停下了脚步。 南宫城也跟着停了下来。 慕千璃眯了眯眼,清眸中划到一道冷意:“六皇子,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吗?老是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做什么?” 南宫城的脸黑了黑:“跟着你?慕千璃,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本皇子也走这条路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这条路的尽头恰好就是茅厕,六皇子有兴趣去闻闻体香,本小姐难不成还能拦着不成?”慕千璃身体一侧,让开道儿来,眼神睥睨着,仿佛在说,装,看着继续装。 “粗鄙!”南宫城嫌弃的拧着眉头,骂了一声,却没有甩脸走人。 “我粗鄙你还跟着我,那不是证明你 更粗鄙。” 慕千璃就奇了怪了,南宫城这人心高气傲,最是要面子受不了激,自己一再呕心他,他却无动于衷。 一时间,慕千璃也不闹清楚他到底打搞什么名堂。 南宫城用那种十分腻歪的眼神盯着慕千璃,看的慕千璃浑身恶寒,感觉被狗盯上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继续说道:“慕千璃,你赢了。” 虾米? 赢什么? 少年,你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 “你成功引起了本皇子的注意力。回头本皇子会跟母妃说,迎娶雪儿的同时,也会迎娶你一同进门。” 慕千璃:“!!” 南宫城突然面色一变:“不过,让你进门可以,但是你千万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位置。本皇子的正妃只属于雪儿,而你只是一个侧妃。” 慕千璃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这是跟她求婚,还是以一副施了天大的恩典的模样? 慕千璃掏了掏耳朵,不对,不对,她一定是听错了。 嫁给南宫城,还是当小妾,侧妃也是妾,没毛病,这太惊悚了吧。 是,惊悚。 比恐怖片还惊悚。 惊悚的慕千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偏偏她这模样看在南宫城的眼里却被解读成高兴的说不出 话来。 看到这样的慕千璃,南宫城的眼里升起一抹厌恶,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你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从今往后就给本皇子消停一些,尤其是不准去招惹雪儿,本皇子不喜欢争风吃醋闹腾不休的女人!” 不想多停留一秒,南宫城转身就走。 可慕千璃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走了呢? “等一下。” “你还想怎么样?”南宫城满脸不耐烦,大有慕千璃再纠缠不休,他便收回提议的意思。 慕千璃收敛情绪,恢复平常的淡漠,似讥非讥的看向南宫城:“首先,请允许本小姐郑重的拒绝你这个脑子被门夹过的提议。本小姐天生洁癖,最是怕脏,没有回收垃圾的爱好。无论是正妃之位,还是你的侧妃之位,本小姐都没兴趣。” 南宫城脸一黑:“慕千璃,你不要不识好歹。” “其次,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本小姐是在吸引你的注意力?请你睁大你狗眼看着,竖起你的耳朵听着,我对你真没意思。” “……” “最后……” 慕千璃刚想说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以滚了。 结果却被人抢了白。 “最后,你眼前的女人归本世子所有,你,高攀不起。” 第59章 世子出手,渣男败走 容湛不知何时出现在花园之中。 南宫城见到他,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就像是刺猬看到人一样,浑身的刺儿都竖了起来。 尤其是容湛那言辞之间还以一副慕千璃是他所有物的架势,更是让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不了。 于是看向慕千璃的目光也变了,充满了讥讽:“本皇子就说你怎么跟转了性一样,连本皇子侧妃之位都不喜欢,原来是自以为攀上了高枝儿。” 慕千璃此时却没空搭理容湛的酸辣讽刺,她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容湛的话。 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这黑心世子的所有物了? 谁同意的?! “不知廉耻,脸面三刀的女人,你以为搭上战王府就能土鸡变鸾凤了?简直可笑,这人根本没办法娶你,因为他就不是一个男人!” 慕千璃:“!!” 这这这……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而且现在是什么情况,两男争一女? 慕千璃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瘦田无人耕,耕出来有人争?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慕千璃说道:“首先,本小姐拒绝你是一回事,跟容湛无关,跟慕千雪无关,跟任何人无关,纯粹是本小姐厌恶你这张 丑陋的嘴脸,嫁猪嫁狗就是不想嫁给你。 其次,人家是不是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当众揭破别人的隐私伤口,你似乎很得意?其实这并不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很没素质修养。 最后,带着你高贵的侧妃之位,慢走不送。” 慕千璃一连串的话如子弹一般,打的南宫城步步后退,最后溃不成军。 “自甘下贱。” 而后甩脸走人。 这话听的慕千璃不开心了,要不是他跑的快,她非同冲上去好好教育他做人。 拒绝他就是自甘下贱了? 她要是真同意了才是真正的贱! “要是舍不得,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容湛清越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声音里明显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淡漠,多了几分酸臭味。 这话一出,立刻赢来慕千璃的一记白眼。 她虽然不待见南宫城,但也同样不待见他好吗? “你来做什么?” “自是来寻你。”容湛笑,只是这笑容里明显掺杂着什么东西。 慕千璃单是看着,就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偏偏看在其他人眼里却成了如沐春风,春风化雨般的微笑。 有小丫鬟路过,看到这一幕,瞬间羞红着脸跑掉。 “够了,你有完没完啊,说的这么暧昧,你不要脸,本小姐还要呢!” 她和黑心世子,桃粉色,那是不存在的。 有的只是硝烟弥漫。 “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谁归你所有!我又不是东西,不对,我是东西,还是不对,反正我是我的,是独自的,自由的,是一个个体,与你无关!” “是吗?”容湛淡笑从容。 慕千璃一顿,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赶脚。 “懒得搭理你。”保持百米以上的安全距离才是最重要的,免得被传染变态细菌。 可是容湛都找上门来,还会让她跑了吗? “小女奴,你是不是忘了今日是你第一天上岗的日子。” 慕千璃一愣,不得不承认,她还真就忘了一干二净。 容湛见此,眉眼的弯曲更深了几许:“第一天上岗便迟到,你似乎被顺天府的判决很不满……” 何止不满! “本小姐不介意你报官来抓。”慕千璃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就是蹲牢房,那也比给黑心妖孽蹂躏强。 慕千璃打定主意不合作,抵抗到底,可惜世子爷的黑心肝不是白长的。 “放心,本世子定然不会满足你的。”容湛哪里 看不出慕千璃的如意算盘啊,只是但笑不语罢了,“不过顾大人说了,若有消极怠工,抓到一次,惩罚期延长一个月,这审判结果也得到你父亲的同意。 你想一辈子卖身给战王府当苦工,本世子焉有不成全你的道理。” “靠之,我抗议,这是霸王条款!”慕千璃怒。 “抗议无效。”容湛扭头对身旁的君从吩咐,“记住,自明日,每日敲锣打鼓来接人,如有不从……” 容湛就笑笑不说话了。 来接人…… 还敲锣打鼓…… 这是接人呢,还是游街呢? “算你狠!”至少她,丢不起这人。 “多谢夸张。”世子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看着慕千璃吃瘪,隐忍难发的模样,瞬间笑意染上眉梢。 别说一旁的君从感受到了,就连这绿树春风都感觉到他的心情。 “鉴于今日是第一次迟到,本世子素来宽容,便不与你计较了,马车已经候着了,走吧。” “等一下。”慕千璃打断他,“我牙没刷脸没洗,衣服没换,等回去收拾一下。” 顺便睡个觉。 反正世子爷素来宽、容! 今天不计较! “不必,就这样挺好。”容湛扫了她一眼,“ 很有清扫丫鬟的样子。” 我靠! 人参公鸡啊! 她忍! 慕千璃咧开嘴角,皮笑肉不笑:“那怎么能行!今日要去的可是战王府,南朝百姓眼中的圣地啊,去之前说什么也得沐浴焚香,吃三天的斋什么的,否则就是对战王府的不敬,对容家历代战死沙场的英灵不敬。” 慕千璃说的一本正经,可谁都知道她这是在扯淡。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拖延三日的理由。 容湛听了,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你能有如此觉悟,甚好。不过事急从权,今日本世子便允许你玷污一回,记得,从明日起,早起三炷香,一日三餐茹素。” 容湛说着,不忘让君从提醒厨房,不要给她的饭菜里加一块肉。 慕千璃瞬间不想说话了。 早起三炷香,祈祷你上西天! “我坚持回去洗脸刷牙换衣服。”道理说不通,慕千璃索性不讲道理。 “你可以选择自己乖乖跟本世子走,或者,被君从打晕,扛着走。” 慕千璃:“!” 不等慕千璃有所反应,那边容湛又开口了。 “君从……” “等一下!”慕千璃打断他,“我自己走!” 牙一咬,眼一瞪,大步走了出去。 第60章 耿直世子戳心心 慕千璃憋屈啊,不怕敌人实力强大,就怕实力强大还会耍流氓。 与虎谋皮还有皮可以谋之,可与世子斗,人家自动将脸皮奉上,还大摇大摆的挑衅说,脸皮够多,来,随便拿。 慕千璃吐血,跟不要脸的人还扯什么扯。 结果几人没走两步,她那渣爹慕长安就得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容湛,立马恭敬行礼:“见过容世子。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无妨,贵府出了大乱,慕大人身为一家之主,忙于善后也是情理之中,本世子不过是过来转转,随后便走,慕大人不必如此客套。” 显然客气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咱们没脸没皮的世子爷身上的。 他虽说不必客气,但却硬生生接下了慕长安的礼。 此时手里盘着一串黑玛瑙珠串,一百零八颗颗圆润,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神色淡然。 慕长安脸色变了变,他已经派人封锁消息了,可容湛却还是知道了。 而且明知道这是隐私,是丑闻,他却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这个上门的时机还真是很不贴心。 偏偏对方神色默然,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这样的坦然反 倒让慕长安没法说什么。 “呵呵,不过是府里遭了小贼,不妨事,多谢世子爷关心,世子这边请。” “小贼吗?本世子怎么听说贵府五小姐被掳了。” 慕长安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官场上你来我往,聪明人都是看破不说破,容湛也不是真傻,还是假傻,他都有心揭过话题,他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偏生碍于对方的身份,自己还不能说些什么。 按理说容湛可不是这种不懂进退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某人。 慕长安面色不善的瞪了旁边的慕千璃一眼。 不用说,容湛嘴贱,最后这锅却背在慕千璃身上。 “没有的事,都是误会,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被贼人抓了做人质,传言有误。世子还是大厅喝茶吧。” 认,是当然不能认的。 真认了慕千雪被抓,就等于毁了慕千雪。 慕长安也只能揣着明白装傻。 好在这回,容湛也没继续纠缠下去。 “喝茶就不必了,本世子今日来此,不过是问候一下四小姐,怕她不认识路,顺便过来接她去战王府。” 慕长安怔住,公堂判决的事他多少清楚一点。 堂堂国公府千金沦为战王府丫鬟,这着实让他 脸上无关。 但同时,慕长安也隐约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当然不会以为战王府真的缺丫鬟,在慕长安看来,这一切都是慕千璃意图攀上战王府,设下的算计。 对此,慕长安不赞同,也不反对。 只是对于这个一贯被忽视的女儿,他又多看了几眼。 昨日慕千璃一回府跟慕千蕊闹出来的动静,他也知道。 当天晚上,蕊儿那丫头便来告状了。 出于考量,他将这事压下来了,原打算今日好好跟慕千璃谈一谈,谁曾想却出了慕千雪这事。 可没等他主动找她,她倒是又给他一个惊喜。 一个清扫侍女而已,至于让堂堂世子亲自来接吗? 显然自己这女儿跟容湛的关系非同一般。 难道说容湛真的看上了他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儿了? 还是说,他只是借着慕千璃的名义,自由出入慕家,另有所图? 慕长安心中疑云重重,却始终摸不透目前的情况。 看来他是得跟慕千璃好好聊聊了。 不过不是现在。 “是老臣疏忽了,小女就有劳世子了,小女愚钝,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世子大人大量,莫要跟她计较。” 现下,容湛都上门抓了人,慕长安自然 不能扣着人不放。 “确实愚钝了些,”容湛看了慕千璃一眼,墨眸点星芒,“不过清扫的活儿只需要手脚勤快就好。” 慕千璃牙关紧咬,扭着头,满脸倔强,却…… 无可奈何! 吵不过啊! 最终,在慕长安一行的目送下,慕千璃上了战王府的马车。 那架势有那么一瞬,慕千璃觉得自己被人万众瞩目送嫁,可事实上呢,自己只是去当丫鬟了。 前途渺茫,黑得不能再黑了。 车帘落下,将世界隔断两个。 不得不说,战王府真是奢侈的过多。 不对,应该是这黑心世子腐败奢靡。 瞧瞧这装扮,外面看着低调的很,可里面呢,铺的是锦缎,坐在的是貂绒,悬的是珠玉,挂的是夜明珠,就连这骨架子都不是一般木头做的。 上了车,容湛一改先前的嘴不饶人,直接闭上眼,玩深沉。 是,他没睡,因为手指还极为规律的盘着珠子。 这时候,慕千璃也终于有时间细细打量这珠串了。 这一颗颗黑玛瑙,晶莹剔透,圆润饱满,没有半点杂质,一看就是很值钱。 看的慕千璃心痒难耐。 她现在憋屈,郁闷,火大,怎么才能缓解? 何以解忧,唯 有暴富! 慕千璃太过明目张胆的火辣目光,似影响到容湛。 后者突然张开眼,晃了晃手里的串珠。 “喜欢?” 那不是废话嘛? 不喜欢谁盯着看。 “要摸摸看吗?” 慕千璃顿时眼睛发亮,作势就要伸手抓,结果却扑了个空。 “你耍我!” “你想多了,本世子只是突然想到你今日没洗漱。这是佛珠,佛珠素有灵性,还是等你斋戒三日,沐浴焚香后再碰吧。” 容湛慢条斯理的说着,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 谁信! 眼睁睁的看着她将串珠一圈一圈绕回手腕,慕千璃那叫一个惋惜。 脑海中突然想到自己被坑了去的凤血玉镯子。 “还我!” “什么?” “我的凤血玉镯子!当时在牢房,你说不能佩戴贵重物品,所以没收,但是现在本小姐人出狱了,你没理由再扣着不还了吧!” 那可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为此还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哦。”容湛长长哦了一声,“不还。” “靠,你想私吞!”慕千璃一怒而起,结果一不小心撞上车顶。 “小心。” 慕千璃捂着脑袋,瞪了一眼。 她撞了之后,他才慢悠悠一句小心,是在笑话她吗? 第61章 战神之殇 “堂堂世子,见财起意,坑人东西,这要是传了出去,你不要脸,战王府的脸也不要了吗?” “欠债还钱,没钱,以物抵债,情理之中。想要镯子可以,你欠下的五千两黄金,拿来。” 容湛态度淡然,慢条斯理的伸出手,五指微屈,宛若含苞待放的莲花。 慕千璃瞬间被堵的无话可说。 他这哪是要债,摆明就是坑她,还要她乖乖认坑。 只是…… 慕千璃是这种乖乖认怂的人吗? “五千两?世子爷你年纪轻轻,记忆力就这么差,本小姐实在为战王府的未来担忧。你是不是忘了,在牢房中你还欠了本小姐的银子呢,虽然没五千两这么多,但是这么多天下来,利滚利,本小姐就算它个五千两。” 耍无赖是吧! 一起耍呗。 她可是来自P2P、套路贷满地跑的二十一世纪。 然而慕千璃堂而皇之的耍横,容湛只是淡漠的抬了抬眼皮:“是吗?借据呢?” 慕千璃往怀里一抹,下一秒脸黑了。 又摸了摸,还是没有。 容湛也不催促她,只是微侧着脑袋,含笑的看着她。 “是你做的对不对!”慕千璃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这黑心货找人偷了借 据。 “污蔑世子那可是重罪,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是想回去吃牢饭?” 慕千璃咬紧后槽牙,污蔑他? 瞧他笑的那样,哪里像是被污蔑的样子。 显然这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说到这里,本世子这儿倒是有一份清单,就是你在牢房里的吃穿用度,是一并算在总账上,还是你拿东西抵押?” 慕千璃捂着胸口,只觉那里气血奔腾。 现在没了借据,这人又翻旧账,他这分明就是早早的算计好了的。 没讨回镯子,还丢了借据,现在债台又增加,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慕千璃此刻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这么多债务,再以这位世子的黑心程度,这是要让她在战王府当一辈子的丫鬟!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必须想个办法摆脱困局。 慕千璃目光一扫,突然瞥到容湛的腿,顿时灵机一动。 下一秒,就见重新回到座上,神色轻松的喝了一口茶水。 “世子爷,有没有兴趣来做个交易?” 她的突然变脸,倒是容湛有些意外,不禁扬了扬眉头。 “你觉得你有跟本世子谈交易的筹码吗?” “当然!”慕千璃坦然的说 ,“我的手上不仅有筹码,还握着你的秘密。” 慕千璃有意无意的朝容湛的腿看去,后者仿佛没察觉到她的视线,依旧云淡风轻。 “秘密?有意思,说来听听。”那淡漠的语气完全没有被人捏住命脉的恐惧。 慕千璃冷笑,装,继续装。 很快你就装不下去了。 慕千璃没有说给他停,而是直接用行动来表明。 指尖一点,落在他的双腿上:“容湛,你的腿根本没事,可以你却假装残疾,你说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怎样?” 慕千璃可不是随便可以糊弄的。 他喜欢装傻,慕千璃却不傻。 这人明明就是黑风岭那个看戏的变态,那时候他双腿完好,动作矫健,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手。 可在人前,他却装模作样坐在轮椅上。 就算他不承认,但是人的气息是不会变得。 “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双胞胎兄弟。” “那倒没有。不过本世子这腿已经废了十年,遍访过天下名医,都无能为力,你说装,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从黑风岭说起,从一剑穿心、千刀万剐血流成河说起,容湛,这里没人在,别装了。” 容湛依旧含笑的看 着她:“四小姐品味倒是挺独特,不过本世子还是不知道你说什么。” 慕千璃目光一黯:“你以为不承认本小姐就拿你没辙了吗?” 慕千璃一把掀开盖着他双腿的薄毯,对准他的穴道就是一点。 身为战地魔医,她对人体的解构那可是再熟悉不过。 当然清楚人体那个的穴道最是疼。 可…… 没反应! 怎么可能! 慕千璃眉头蹙着,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敲。 连膝跳反应都没有。 “如何?你这摸来摸去有结果了吗?”容湛神色淡然,唇角带笑,“本世子倒是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可惜……” 容湛重重的叹息一声,下意识抚上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 “我不信!手给我!”慕千璃性子上来,也不等对方主动送手,直接扑上去去抓。 那动作,额,有点豪迈。 额,还有点小暧昧。 可是此时慕千璃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抓起容湛的手腕,便搭上脉搏。 资源匮乏的古代没有检查仪器,只能靠着中医把脉。 “你懂医术?”显然慕千璃这架势非常出乎容湛的意料。 “……”慕千璃没回答,有时候做的比说的更有说服力。 过了一会儿,慕千 璃松开了他的手,视线再次落在他的膝盖上,自下而上开始摸。 “有感觉了吗?” 容湛摇头。 慕千璃又换了一个部位:“这儿呢?” “也没有。”慕千璃这摸来摸去,看起来就像是吃人豆腐的登徒子,可容湛却一改往常逮着机会就戏耍她的样子,认真的配合她。 慕千璃将他的整条腿都摸了一个遍,结果得到的都是没反应。 见此,慕千璃的脸色凝重起来。 “你的双腿骨头曾经被人齐齐震碎,不过恢复的很好,并没有留下后遗症,肌肉也没有坏死,双脚也没有扭曲,按理说你的病史如果有十年,现在你的双腿应该扭曲萎缩,肌肉也将濒临坏死,但是你的双腿确实完好的,唯独没有知觉。 如果我没诊断错的话,你之所以不良于行,是因为中毒了,而且这毒你至少中了十年。为了保命,有人将你的毒逼到腿上,长年累月之下,你的腿上长了一个毒瘤,毒瘤压迫了腿部神经。 而且,你的腿也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能走,而是渐渐失去行动能力的。” 慕千璃不急不慢的说着,听起来那不过最寻常无奇的诊断,却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容湛变了脸色。 第62章 慕神出手,银子入兜 慕千璃自然不知道容湛此时内心的震撼,甚至在心里将慕千璃打上怪物的标签。 毕竟他的这身毛病就算宫中的御医都未必能一眼看出。 结果她倒好,把个脉,来来回回摸两下,就一清二楚。 当然这什么毒瘤压迫神经,那是他从未听说过的,但是本能的,容湛觉得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女非同一般。 恰在这时,慕千璃突然拧着眉头,似有什么为难。 容湛看着,心下不由一沉。 “有什么不对,你大可直说。” 十年间,无数人判了他死刑,也不差她一个。 就算知道病情,依着她这么年轻,也未必有法子能解。 “你这身体明显是经过人细心调理的,而且对方的医术水平不低,按理说,对方只是将毒素压制在一个部位,并不至于整个腿部完全失灵,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加速毒素蔓延?” 不该吃的东西…… 显然容湛自己心里那是什么。 那东西副作用确实很大,但他不能不吃。 他身上的责任不允许他一直坐在轮椅苟延残喘。 “你有办法医治吗?”这话问出口,若是旁人定觉得可笑,觉得他是疯了,居然向一个全能废物求教,但是容 湛却不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他可没忘了,本该濒死的元小四不过一夜之间却恍若没受过伤一样。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在他隐约知道是什么原因。 慕千璃退回原来的座上,慵懒的翘起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道:“不出半年,不仅你的腿,还有你的人,都将无药可救。当然这是排除你作死乱吃药的情况下,很可能时间更短。” “如果半年内找出解药,解了毒呢?” “哦,那顶多能保住你的命,你的腿……”慕千璃就但笑不语了。 容湛淡漠清绝的脸上划过一道阴霾,事实上那解药他们早就研制出大半,可他却拒绝服用。 正如慕千璃所说,毒解了,腿是彻底废了。 一个废物世子,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 他们容家的男人宁可站着生,绝不跪着死。 慕千璃有些意外素来云淡风轻,跟要出家当和尚的男人竟也有如此情绪外漏的时候。 虽然她一直觉得这男人高深莫测,但是淡定的笑容中却笑不达眼底。 慕千璃突然想到关于容湛的传说。 少年成名,一战定山河。 天生帅才,阻敌万里外。 他的一生就该同他的先祖一样, 驰骋沙场,纵情一身,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不是困在战王府的高墙大院,困在这一方轮椅之上。 他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失去了自己的战场,现在连命也要失去了,慕千璃懂他的悲凉,懂他的倔强。 正如曾经的她,被最亲最爱的背叛与舍弃,失去了握手术刀的能力,沦为任人拿捏的蝼蚁。 她挣扎,她痛恨。 于是引爆了炸药,跟那些人同归于尽。 幸运的是,她的人生再次开启。 幸运的是,她还可以重头再来。 而他呢,却还在炼狱中痛苦的挣扎着。 “其实你也不必绝望,你这不是还没死吗?” 她是谁,她是战地魔医,她是慕神慕千璃。 阎王要人三更死,慕神留你到五更。 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个躯壳,她依旧是那个挥舞着银针和手术刀的慕千璃。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开口的,锋芒毕露不是好事,尤其先前在牢房那一次,差点把小命搭进去了。 在这个世道,在你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你就该龟缩着,隐忍着。 这是很多的人生存之道。 可这不是慕千璃的。 她狂! 身为战地魔医,风头正盛时,她狂。 她狂! 沦为废物千金慕 千璃,被魑魅魍魉惦记时,她依旧狂。 她的狂傲,来自于她的实力,来自于她的骨子里的骄傲。 生命不息,狂傲不止。 容湛墨色清亮的双瞳中快速闪过一道光,不过瞬息之间便消失了。 不一会儿,他便又恢复往常的淡漠模样。 “你无需安慰本世子,本世子这腿废了十年,连那位北堂药圣都一筹莫展。如今本世子想的只是在有限的生命中,做完自己该做的事。” 只有半年,他必须加快步伐了。 “谁安慰你了!”慕千璃最不爽的就是被人质疑,“那什么北堂药圣,自己没本事治不好你,不代表别人也治不好。” “你有法子?”容湛眸光一闪。 “简单!毒瘤嘛,切除就好。”就是这么简单,哪里坏了切哪里,这就是西医的精髓。 不过问题来了,他那毒瘤挺会长的,偏偏长在大动脉上,这要是手一抖,引发大出血,那就完球了。 尤其是古代也没什么输血设备,这要是贸贸然动手,只会更早的送他去西天。 不过幸运的是,容湛碰到是慕千璃。 一边开颅,一边心脏搭桥,一心两用,她都能游刃有余,何况只是切除点毒瘤呢。 “不过本小姐可不 是慈善机构,你又那么的不合本小姐的眼缘,救你可以,债务全免,你还得付万两黄金作为酬谢。” 不趁机捞一笔对不起他的黑心。 容湛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成交。” 交易达成,慕千璃心情大好,突然想到什么。 “等等,我要现金,拒绝借据,不见钱不开工。你要不要回去打个申请条,依照你们那流程,估计那也是半年以后。” 半年以后纯粹是慕千璃呕心他的。 “不必。万两黄金而已,明日奉上。” 真的假的? 慕千璃表示怀疑。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手握容黑心的命脉,未来一片光明,不愁他不给钱。 如是想着,慕千璃心情大好。 马车很快停在了战王府门口。 不得不说这战王府真的是几百年的底蕴,人家狮子镇宅,他们是左右双麒麟,霸气啊。 这门,这台阶,这随便一个灯笼都是非常的值钱。 慕千璃突然想到容黑心之前说过,战王府啥都没有,就钱多,如今看来他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 如此一想,她这一万两是不是要的有点少。 慕千璃正思索着要不要坐地起价的问题,那边容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等等,你要去哪儿?” 第63章 黑心世子依旧黑 慕千璃一脚站在台阶上,指着面前气势恢宏的朱色大门:“还能去哪儿?当然是进去啊。” “你的门在那儿。”容湛信手一指。 看到他手指指向的方向,慕千璃脸当即黑了。 “你让我走小门!” “你是府上新来的奴婢,自然该走偏门。” 容湛笑,笑的格外刺眼。 “我们的债务不是已经一笔勾销了吗?” “债务是一笔勾销了,但是劳务还在。”容湛摆出一副我也很为难的架势,“这是官府定的劳务,看到那边两个官差了吗?那就是顺天府派来监工的,本世子也很无奈。” 慕千璃怒,她又不瞎,只看到这厮奸诈的笑容,哪里有半点无奈的样子。 而这时,接到世子回府的消息,一群家丁小厮出来迎接,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差点眼珠子掉在地上 这这这……这还是他们高风亮节淡如烟雨的主子吗? 慕千璃磨牙:“容湛,我现在可不是什么清扫丫鬟,而是你的主治医生,救你命的人!” “嗯,本世子知道,只是你不是明日方出诊吗?”容湛顿了顿,“还是说你无须出诊费,今日便上岗,四小姐宅心仁厚,容某佩服。” “呵呵,耍嘴皮 子有意思吗?”让这祸害多活一日,那就是对人类的进步,社会的发展的阻碍。 她既要背负此等罪名,自然也得加紧榨干他的血。 这样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所以免费看病,他做梦! “本世子挺开心的,你不开心?” 看慕千璃的脸就知道了,还需要回答吗? 慕千璃冷着脸,摆着一副“对方拒绝跟你说话,并且向你扔了一坨屎”的架势。 容湛也不恼,转而看向一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这是渊叔,府里负责清扫院落的。渊叔,你不是每日扫树叶,扫的腰酸背痛吗?这是府里新来的丫鬟,你安排她做就行。” 那渊叔看了愤怒瞪着自家世子爷的姑娘,点了点头:“世子放心,老奴明白,姑娘这边请。” “加油干。”临走前,容湛不忘鼓励慕千璃,虽然在后者看来,他这不是鼓励,而是挑衅。 不多时,容湛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慕千璃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怎么办,好想在手术中给他大动脉一刀。 这祸害活着,不知道得祸害多少人,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救命恩人。 可是反悔的话,债务怎么办?银子怎么办? 好纠结啊 ! “姑娘,咱们也快些吧,不然日落之前收不了工。” 慕千璃看着面前佝偻着背,满脸沟壑的老者,实在狠不下心来将对他家主子的怒火转移到他身上。 “走吧!” 不就是当清扫员吗? 为了票子,忍了! 而另一边,战王府赤心阁。 “你说什么?你打算让慕千璃给你医治双腿?” 乍听到这消息的花阡落当即炸了,直接跳了起来。 容湛有些嫌弃用袖子挡了挡,花阡落激动的口水都喷出来。 “没错。” “爷反对!”花阡落毫不犹豫的反对,“慕千璃不过是废物千金,纵然她似乎跟外面传闻的不一样,但再怎么样她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爷可从未听说过她学过医术。” 不是花阡落不相信慕千璃,实在是他没法去相信。 这可是医术,偌大的凤舞能找出来的女医者一只手指可数。 要说慕千璃有什么机遇,可他事后也派人查过,确定慕千璃不可能接触医术。 “九哥,我知道你心急,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还是等北堂药圣回来再说,北堂药圣这一次出去也有半年了,必然有所收获。” 可…… “我已经决定了。” 任花 阡落说破嘴皮子,容湛却只有这一句。 花阡落不由急了:“九哥,你可别忘了她可是姓慕的,是慕长安的女儿。现在那边恨不得你死了,慕长安又是那边的人,万一她是慕长安派来的,以此为由在关键时刻给你致命一击,那你这么多年的隐忍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容湛低垂着眉眼,似在思索着什么过去。 “她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容湛比谁都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大仇未报,冤屈未申,地下千万亡魂至今不得瞑目,他不会死,也绝对不能死。 花阡落见无法说动他,急得团团转,最后不得不朝角落里的人求救。 “云木头,你一个呆坐在干什么,还不帮忙劝劝,别让九哥去作死。” 云庭峥,南朝首富庶出之子,身材壮硕,巍峨如山,一张板正的国字脸,浑身散发着正气。 单看外表,绝对是沙场点兵,浴血奋战的将军,可谁能想到他其实是个精于算计,锱铢必较的商业鬼才。 冷静是他,冷漠也是他。 “赤部的人来汇报,元四已经回到北漠,且他体内的九转玲珑箭已经取出,无半点隐患。” 云庭峥平静的汇报着,就像是读取账本上的 数据一样,不带一丝情绪。 花阡落听了,眉头都快打结了:“小爷我让你劝说九哥没犯糊涂,你扯元四干什么?” 元四的事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可是他毕生的一个大污点。 容湛倒是看了云庭峥一眼,眸中带笑。 “十七,阿峥比你看得清楚。” 花阡落不高兴了。 就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样。 这个云木头年级没他大,长得比他高,比他壮,比他更沉稳。 还特爱在容湛面前卖乖讨巧。 花阡落性格散漫,最讨厌他这幅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没事拽十三的模样。 “是是是,就小爷眼神不好,那劳烦两位谁给小爷解释解释?” “九转玲珑箭是橙部的能工巧匠精心制造出来的,构造复杂,一旦入体,剔骨去肉方能取出。这种手法需要极为高深的医术,非大医师级别的大夫不可能做到。 元四胸口那一箭是你亲手所设,那一箭离要害仅仅一寸,如此凶险距离,就算是平常的箭也未必能完好取出,何况还是九转玲珑箭。 普天之下能成功取出此箭不出五人,但能够快速取箭,且让他短时间内恢复如常,哪怕是云州北堂氏也未必能做得到。” 第64章 遛狗 这些花阡落也很清楚,这也正是他这些日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其实小爷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兴许咱们都被元四那小狐狸崽子给骗了,其实他根本就没中箭。” 容湛安静的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显然这个理由是不成立了。 花阡落抓耳挠腮,脑袋瓜子不停的转悠:“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会不会元四在黑风岭的时候便已经找了大夫取出箭,可不对啊,如果他真的一早就取出箭了,完全可以直接逃回北漠,为什么还要混在黑风岭的贼匪当中躲进牢房呢?” 这元四想感受一下他们南朝的牢房待遇? 貌似那元四脑子没烧坏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很明显元四是打算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休养生息。 他聪明,但是他们九哥更机智。 早就猜到元四的行动,于是布下陷阱,请君入瓮。 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谁能敌得过他们九哥。 然而,这一次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可谓是算无遗策,却还是让元四爷跑了。 花阡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隐约之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帮助元四,从内部破坏了他们的布局。 “本世子算 无遗策,布下天罗地网,却终究让元四逃脱,这一局是本世子输了。” “不是这样的,九哥你只是行动不便,若是你亲自追捕,就算那元四插上翅膀,也飞不出你的手掌心。” 元四不过是占着这一点,这才脱身。 归根到底是他太无能了。 “不,是本世子算漏了一个人。” “谁?” 世子爷含笑不语,视线不经意的看向窗外,淡漠深沉的黑眸中瞬间窜起一抹流光。 花阡落眉头一挑,忍不住好奇的看过去,结果却在金灿灿的胡杨树下捕捉到一只偷懒贪睡的“野猫”。 “原来是她。”花阡落嘴角上扬,狐狸眼眯了起来,不过瞬息之间就将一切都连了起来。 元四受伤躲入顺天府牢房,慕千璃恰好就住在他的隔壁…… 北漠的人劫狱,自己都命悬一线,元四却非要带上慕千璃这个累赘……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生来高洁,不染纤尘的世子爷好好的金丝银窝不住,非跑到牢房凑热闹,还好巧不巧跟慕千璃当了邻居,最后还同住一间(牢)房…… 有猫腻! 绝对有猫腻! 这一系列的事看似毫无关联,却有一个人贯彻始终。 “真的是慕千璃帮元四取出九转玲珑箭的? ”花阡落还是不信,这可是大医师都搞不定的活儿,就凭她,一个全能废柴千金慕千璃? 慕千璃怎么看也不像是隐藏着惊世骇俗医术的高人? “会不会只是巧合?” 巧合? 容湛但笑不语。 北漠至宝,凤血玉镯都套在慕千璃的手上的,怎么可能是巧合? 入狱三日,北漠前前后后就不会派出十批死士劫狱! 还有两个牢房之间被掰弯的铁牢,掩藏在稻草之下的鲜血和腐肉,说明什么还用问吗? 原本他也不信,只是当慕千璃准确无误说出他的病因,容湛信了。 可不就是因为慕千璃吗? 一个看似最平凡无奇的人,最后却让他苦心筹谋良久的计划失败。 “君从。” “属下在。” “让赤部的隐卫监视慕千璃的一举一动,她的一切本世子都要知道。” 容湛隐约觉得这个慕千璃的身上还藏有很多秘密。 他的计划已经快到最后一环了,他绝不允许无法掌控的因素掺入其中。 必要时,他不惜斩草除根。 冷血,杀伐,果敢,这才是战场上的不败战神。 因儿女私情动摇? 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看到这样的容湛,花阡落悬着的一颗心突然放了下来。 暗恼自己居然 不相信他家九哥。 论心智之坚,谁能比得上经历灭族之仇,十年隐忍的容湛? 花阡落那可是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位从恣意张扬、热血奔放的少年将士,一夕之间失去所有,变成如今隐忍淡漠、莫测高深的冷漠世子的。 虽说他也希望在这条孤独冰冷的道路上有人能温暖容湛那颗死寂了十年的心,找回那个鲜衣怒马的容九哥。 但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是慕家的人! 一夜暴雨,清风中沾染了不少凉意,卷起一片半黄半枯的叶子飘进了屋子,而且还“胆大包天”的落在了世子爷的肩头。 容湛伸手,捡起落叶,似透过它看什么似的,眸中点缀着淡淡笑意。 “君从,我们走。” 被撂下的花阡落不满了:“九哥,你这刚回来又要去哪儿?” 容湛嘴角微微上扬,笑的高深莫测:“遛元帅!” 花阡落愣在原地。 他当然不会傻的以为容湛口中的元帅,真的就是如今的三军元帅。 元帅,那是一条狗。 一条金灿灿的狗! 曾经的他,威武霸气,上的了战场,打得了流氓,小小年纪那就是整条街最靓的狗崽。 只是狗随其主,自家这位九哥十年隐居,闭门不出,以至于他养的狗也越 来越清心寡欲了。 整日里吃了睡,睡了肥,如今的它剃光了毛,别人只会当它是猪。 哪里还有当年风靡万千母狗的风采。 他九哥这些年也听之任之,怎么今日突然来了遛狗的兴致呢? 好奇宝宝立马上线,也不管人家嫌弃不嫌弃,反正花阡落脸皮厚,那是绝对要凑上去的。 而另一边,慕千璃领着扫落叶的活儿,正想着早点搞定收工,结果看到地上厚厚一层的落叶,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有谁能想象,这战王府的后面不种花不种草,居然种了一片胡杨林。 胡杨,古书上又名梧桐,凤栖梧桐的梧桐指的就是它。 素来是高洁的象征。 这个容黑居然自恋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昨日一夜暴风雨,打落了不少树叶,院子里飘了厚厚一层。 看到这些,慕千璃半点清扫的欲望都没有,反倒是困意上涌。 简单划拉几下,见四下无人,直接寻了一棵胡杨树,朝粗粗的树干上一躺,美滋滋的一觉睡到大中午。 殊不知她这一举一动早就落在容湛的眼睛里。 慕千璃美梦正酣,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她所在的大树似遭受重大撞击一般,树干摇曳,慕千璃瞬间惊醒。 地震了? 第65章 元帅,你拉屎擦了屁股没? 慕千璃还未弄清来龙去脉,树干又一阵摇动。 慕千璃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树干上滚了下来。 轰轰轰! 掉落的树叶差点将慕千璃给埋了。 慕千璃还没从树叶堆里爬出来,就感觉受到一顿暴击。 后背一重,宛如泰山压顶一般,整个人重新趴在地上,不可避免的吃了点土。 哼哧哼哧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伴随着湿漉漉的热气。 慕千璃脑神经一绷,立刻明白压着她是一活物。 挣扎地动了动,结果根本动不了。 慕千璃艰难地扭过去看身上的大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结果脖子还没扭过去,眼前却出现一双纤尘不染,金丝绣边的鞋子。 轻笑声吸引了慕千璃的注意力。 慕千璃眉头一拧,脑袋卖力的仰起,好巧不巧撞上一双满是戏虐的深邃黑眸。 “慕小姐好兴致!趴在地上吃土啃树叶,倒是个别样的清扫方式。” 在看到容湛那张欠扁的脸时,慕千璃已经一口血卡在喉咙里。 听到这话,直接吐血了。 故意的! 绝壁是故意的! 慕千璃磨牙,强撑着吃奶的劲儿动了动身体,虽然爬不起来,但是足以让手脚自由一点,顺便摆出一个 潇洒自在的姿势。 “亲近大自然懂吗?顿悟人生知道吗?禅了解过吗?世子你空有金山银山有什么用,需知拥有绿水青山才能可持续发展。” 容湛来回摸索着下巴,饶有兴味的思索她的话:“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这论调倒是新鲜的很。所以慕小姐自从踏入这院子,除刚开始划拨扫帚一十三下外,其余时间全部窜到树上,其实不是在偷懒睡觉,而是接近自然,体会禅道?” “当然!”慕千璃嘴硬。 输人不输阵,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那不知慕小姐这突然从树上摔下来时可体会到高处不胜寒,一着不慎摔成残的道理?” 高处不胜寒,一着不慎摔成残? 还搞押韵! 慕千璃冷呵呵的笑了一声。 “高风险,高收益。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只是如果背后没生羽翼,最好别乱蹦跶,毕竟你不是鸟人,摔下来会尸骨无存的。这就是痛的领悟。”慕千璃指了指狼狈的自己,“综上所述,人嘛,最好是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躺倒,千万不要随便挪动,会骨折!地面才是最踏实的所在。” “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躺倒,这 论调倒是新奇的很。可是自古以来,为钱,为权,争夺不休,身在俗世,半点不由人。如果不努力爬在高处,那就只有被高处的人掌控命运。 自己,身边的亲人,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都将遭受厄运,到了这时,又该如何?” “还能如何?”慕千璃送他一记钛合金白眼,“当然是神挡杀神,佛挡诛佛。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认命,谁能掌控你的命!” 容湛心头一惊,死潭水一般的黑眸潋滟起微微波光:“可对手太强,自己太弱又该如何?” “那就掩身泥泞,耐心等待时机,万兽之王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只要对方稍不留意……” “嗷!!” 惨厉的嘶吼声突然响起,震得地面抖了抖。 容湛微怔,定睛一看,就见本该匍匐在地上的慕千璃不知何时爬地而起,手里还抄着一把扫帚。 显然她是在实际行动来诠释自己刚刚的话。 成功脱身后的慕千璃却在下一秒皱起眉头。 容湛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的胸前,那上面满是污泥树叶,密密麻麻,配着她的白裙,更加明显。 远看的话,倒像是印象画派和中国水墨画的结合体。 可慕千璃显然没 什么艺术细胞,毕竟她的人设是个全能废物。 好好的衣服被人祸害了,慕千璃自然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抄起扫帚,华丽转身,对着身后,又是一棍子。 “嗷呜……嗷呜……” 惨叫声再起。 慕千璃目光如刀,咻咻咻的射向蜷缩在地上那坨上。 “哪里来的猪,胆子肥了,敢往本小姐身上踩。” 慕千璃扫帚一抬,挑起某坨的大脑袋。 也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被慕千璃的眼神恫吓住了,亦或者被战王府的人养娇了,反正军犬元帅大人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还知道怕,不错!以后出门眼睛睁大眼,不是谁你都能招惹的,再有下次,直接拿你炖锅子。” “汪汪汪!”元帅大人怒吼。 它在战王府横行多少年,别说打它了,就连动它一根毛的都没有。 眼前这个雌性哪里冒出来的,抢了它睡觉的地方,还敢吼它! 主子能忍,但是身为狗王的尊严不能忍! 毛一竖,牙一龇,威武的身躯高高站起,那肉成团成堆的在抖动着。 慕千璃眉头一挑:“原来是条狗啊,装什么大尾巴狼。正好这阵子在牢房受了惊,需要补一补。” 再看这狗 ,慕千璃眼神温和了许多,这可是一锅,不对,十锅肉啊。 一人一狗一个眼神交汇,就这么对峙起来。 容湛惊奇的看着这一幕,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副画面——两狗打架,狗咬狗,一嘴毛。 自动将慕千璃划归到狗那一行列,容湛只觉没毛病。 “元帅,过来。”片刻后,容湛招了招手,“这是府里新来的奴婢,今天第一天来,不懂规矩,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以后慢慢交就好。” 元帅大爷素来听主子的话,但是这一次出现了意外。 只见元帅大爷异常愤怒的用狗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臀部。 意思很明显,这个雌性不仅抢了它的地盘,还有棍子戳它金贵的屁股。 “……”容湛沉了沉脸。 后者以后自家主子是要验伤,连忙上屁股撅的高高的。 “你想让本世子看什么?”面前就是一狗屁股,也亏得只有咱们世子爷如此淡定从容的人才能面无表情的说话。 伤口! 看,这是伤口! 还有! 掉毛了! 掉了好多毛! 元帅大爷狗腿卖力的比划着。 谁曾想,容湛却在此时变了脸色。 “元帅,你拉屎擦了屁股没?” 空气突然凝滞,下一秒…… 第66章 狗咬狗,一嘴毛 “嗷呜!!” 一声惨叫之后,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卷起阵阵树叶。 再然后,刚刚还威风凛凛、精神抖擞的元帅大爷已经消失无踪。 慕千璃扇了扇面前的狂风落叶,无比惋惜的看着跑的不见人影的某坨,直摇头:“负重几百斤的肉居然还能跑的这么快,厉害啊! 不过就算是我,我也没脸见人了,破天荒被主子出来遛弯,结果却被发现拉屎没擦屁股,这就好比小妃子望穿秋水,终于等到皇上宠幸,洗刷干净去侍寝,结果被皇上发现她有狐臭!” 容湛扇灰尘的动作一顿:“你这比喻……还真是生动形象的很。” 慕千璃挑挑眉,仿佛无言的在说,别夸我,夸我也没用。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宠,一样的逆天。” 一样的变态。 容湛含笑不语,那点缀的太阳光芒的眸熠熠闪着光:“你好像应该去干活了。” 慕千璃立刻变脸:“干,干,当然要干的,只是……”慕千璃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天,“这个时间似乎到饭点了,我……” 吃完饭再继续。 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湛抢了白。 “战王府家规森严,第一百零三条,无功不受禄。看在你初来乍到的份 上,本世子便宽宏大量,不惩罚你了。” “那就多谢世子爷了。”这人果然是良心发现了。 慕千璃正喜滋滋准备吃饭去,却不曾想世子爷又开口了。 “谢就不必了,赶紧清扫干净院子,用膳时间只有一个时辰,过了时辰,厨房便清场了。” “打扫?现在?” “当然!” 慕千璃跳了起来:“你不是说看在我初来乍到的份上,这次就不惩罚了?” “做好自己职责所在的工作怎么算是惩罚呢?或者说,你希望本世子惩罚你?” “都不给饭吃了还不算惩罚?”慕千璃磨牙,亏得刚刚还觉得这黑心货良心发现了呢。 “更正一点,本世子并未不允许你吃饭,如果你吃不了饭,原因只会是你自己错过了饭点。”世子爷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艹! 一千匹草拟马呼啸而来。 却被拦在心口,胡乱的蹦跶,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慕千璃手一摊,耍起无赖来:“没饭吃,没力气。” “嗯。”世子爷非常同情地点了点头,“那你克服一下。” 不仅如此,他还不忘吩咐君从:“让厨房将本世子的膳食送到凉亭里吧,今日院子里的风景着实不错。” 慕千璃捏着 扫把的手一顿,靠之,好想揍人啊。 刚开始慕千璃准备来个三不政策,不赞同,不反对,不配合。 反正你说啥,我听啥,就是不干。 无声的反抗到底! 可对于跟世子爷的较量中,慕千璃发现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似乎都对她不利。 世子爷的耐心那叫一个出奇的好。 最后…… 偌大的后院中出现这么一副画面,阳光正好,清风徐徐,远处胡杨林金灿灿,池中的莲叶何田田。 世子爷端坐凉亭,美食美酒,欣赏美人,而美人,头顶大太阳,手握扫把头,左一下,右一下。 世子爷吃的是美味珍馐,小丫鬟吃的是树叶和土。 人比人,气死人。 气不死,继续气。 慕千璃捂着胸口,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她不信佛,所以念的不是心经。 而是……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她是社、会、主、义的人,怎么能封、建、残、余的恶势力计较呢! 扫扫扫!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当你认真静下心来好好做一件事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无所不能。 不过一两柱 香的功夫,慕千璃就解决了院子里的落地。 扫把一扔,舒服的一抹额头上的汗,长吁一口气,刚准备迈开步子去吃饭,结果…… 刷刷刷! 哗哗哗! 慕千璃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就看见头顶落叶如雨。 而某坨屁股都不擦干净的肥狗,此时玩心大起,不停地往树干上撞。 他肥肥的身体撞一下,胡杨树颤抖了一下,然后落叶直下。 不多时,干净的院子就铺了一地落叶。 什么叫一朝回到解放前,这就是了。 慕千璃咬牙,愤怒的盯着某坨。 而某坨在察觉到慕千璃的目光时,高傲的扬起毛发飞扬的狗头,龇牙咧嘴,冲着慕千璃笑的那叫一个荡啊漾啊。 嘎吱嘎吱…… 这是慕千璃骨骼捏的作响的声音。 那怒火从星星一点,瞬间以燎原之势窜去。 MD,今日她非拿这死狗炖锅子不可! 于是一人一狗,你追我赶,在院子里闹了起来,看的世子爷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连吃饭的动作都欢快了几许。 当晚,当慕千璃拖着一身狼狈的身子回到千璃阁,着实吓了香坠一跳。 “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这头发怎么乱糟糟的,衣服也是又脏又破,你你你……你该不 会被人打劫了吧!” 香坠你你你了半天蹦出惊人之语。 “被狗啃了!”慕千璃却没精神纠正她肆意飞扬的脑洞,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 被狗啃了? 香坠怔住。 “小姐,你不是去当丫鬟吗?跑去招惹狗做什么?” 慕千璃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她招惹狗? 她被狗和狗主人联手坑了好吗? 慕千璃朝床上一倒,瞬间不想说话了。 殊不知这时候的香坠再次发挥了她的大脑洞。 “小姐,你该不会是见色起意,对世子爷出手了吧?” “……” “小姐,战王府不比我们慕家,你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 “……” “不过世子人好心善,又是有担当的男人,最重要的是眼光好,能看出小姐内在的品质,不错。” 自家小姐要美貌没美貌,要才华没才华,名声更是声名狼藉,不过世子如今也是双腿残疾,两人倒是也挺搭的。 这两人若是再一次…… 单是想到这画面,香坠已觉得人生无限美好。 “打住!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小姐今日一天不在,可有人来找我们千璃阁的麻烦?” “今日府里忙得很,夫人她们根本没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 “额?” 第67章 被恶心了 慕千璃不免有些好奇。 香坠儿看了慕千璃一眼,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额……其实是宫里来人了,今早小姐一走,宫里便来人传旨了,六皇子和五小姐的婚期定了,就定下两个月的初九。” 香坠儿担心地看着自家小姐,生怕她受不了刺激,做出什么事情来。 结果慕千璃听到这消息,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不过一瞬之后便恢复如常,重新趴在床上。 “这样吧,没想到南宫城速度挺麻利的。渣男配渣女,他们也算是渣出本色,彼此祸害了。不过他们成他们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该咋咋地。” 这是慕千璃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南宫城这回男人的一回,动作居然这么麻利。 “怎么没关系?”香坠儿急匆匆的跳了起来,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慕千璃一跳,“宫里宣旨的时候,六皇子同时也跟老爷求娶小姐,要让小姐给他当侧妃!两个月初九,姐妹同嫁!” “什么?!” 这下子慕千璃也没法淡定了。 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可怖。 “他南宫城还真敢!”慕千璃咬着牙齿,胸膛起伏的厉害,不是高兴的,也不是 激动的,而是被恶心的! “那我爹怎么说?答应了吗?” 香坠儿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老爷也没当场拒绝,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 香坠儿纠结了一整天了,一边是皇子,一边是世子。 世子虽好,但是腿有残疾,战王府虽名声在外,但是到底是没落了。 而六皇子,风头正盛,荣贵妃又是正得宠,外面传闻他是太子的内定人选。 未来如果六皇子登顶帝位,自家小姐再不济也是个贵妃。 只是有夫人和五小姐在,这日子未必舒坦。 其实香坠儿心里更中意世子的,世子清风朗月般的人物,是多少人钦慕的对象。 但是香坠儿也知道自家小姐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六皇子。 小姐自小便同六皇子有婚约,小姐对六皇子的心意,旁人不知,但是她看的一清二楚。 虽说小姐如今变了,但是香坠儿觉得那不过是被伤透心。 如今六皇子主动低头,虽说只是个侧妃,但是能嫁给六皇子,比什么都好。 尤其是看到自家小姐听到老爷没答应婚事这么激动,更加笃定了香坠儿的想法。 慕千璃当然不知道香坠儿的想法,此刻她的脑海中只回荡着她那渣爹没拒绝南宫城的求 亲。 “这倒是挺像是我那渣爹的作风。” 左右逢源,利益最大化。 事实上,恐怕也就是只有南宫城他自己会傻的以为他那渣爹会点头。 两女同嫁,这无疑是将鸡蛋放在一个筐子里,依着她那渣爹的狡猾性子怎么可能点头。 现如今南朝,皇家虽贵,但是战王府更贵重。 这阵子,她跟容湛走动频繁,这其中固然是因为被逼居多,但如果没有她的点头,容湛就算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踏进战王府一步。 慕千璃很清楚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在慕家只有一个嫡女之名,根本保护不了她。 在这个时代,女子地位低下,动辄就是生死,像慕流霜那样,死了之后还有人给她讨回公道,那是少之又少。 而她的敌人,是荣秀凤,是她背后的荣家,甚至于是皇族,她想与之抗衡,就必须找到可以依靠的力量。 容湛,战王府,便是她的选择。 她和容湛应该也算是各取所需,别当她傻,她多少明白容湛刻意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 她可不会傻的以为容湛真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以身相许。 那些暧昧的话语,不过是他的烟雾弹罢了。 而这些烟雾弹也正是慕 千璃需要的保护壳。 慕千璃相信她那渣爹没有立刻点头,将她当成赠品送给南宫城,绝对是看到她与容湛之间的亲密关系,想要利用她谋取最大的利益。 左手皇子,右手世子,双双是他女婿,何愁他在朝中地位不稳。 至于没有当面拒绝,那绝对是顾及南宫城的面子。 不过更让慕千璃笃定南宫城的诡计不会得逞的原因则是——荣秀凤母女! 荣秀凤和慕千雪是绝对不会同意她进六皇子府的,一定会使劲法子搅黄这事儿。 她只需要耐心等候就行。 想通了这些,慕千璃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至于南宫城那渣男,慕千璃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 说他良心发现,重新发现了慕千璃的美好内在? 扯淡! 还不是自尊心受到创伤,想要利用她打击容湛,彰显自己的地位? 他的想法倒是很美的,但是现实很快就会给他一巴掌。 香坠儿见自家小姐突然变得无精打采,只当是担心这婚事成不了,连忙劝慰道:“小姐,你没事吧?奴婢知道你心情不好,担心老爷不答应这婚事。不过奴婢觉得六皇子既然主动求亲,说明他心里是有小姐的,回头我们去好好求求老爷,指不定老爷一 个心软就答应了。” 慕千璃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哭笑不得:“香坠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那渣爹真要点头答应了,你家小姐我才该头疼呢!我巴不得这婚事黄了。” “小姐,嫁给六皇子不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吗?”香坠儿震惊,“小姐,奴婢知道你想安慰自己,劝自己死心,但是现在不是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吗?还有机会呢!” “香坠儿,那个想要嫁给南宫城的慕千璃已经死了,死在了三皇子府门口,现在你面前的这个慕千璃,南宫城就是个屁,没有喜欢,只有厌恶,恶心!” “可……” 香坠儿还想说什么,却被慕千璃打断:“你眼中那个前途光明的六皇子,在本小姐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对爱情不忠,对婚姻不诚的人渣!他,配不上我!” 慕千璃自小生活在枪林弹雨之中,身为医生,她虽然不用上战场,但她身边都是值得钦佩的铮铮战士。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用肉身堆砌成墙,守家国,护人民。 他们光芒万丈! 他们虽死不朽!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的骨子里流淌着战士的魂血,南宫城这种小人嘴脸的模样或许当年天真的她会被骗,但是现在的她,不会了! 第68章 鬼颜再现 慕千璃不想在南宫城这渣男身上浪费时间,于是便打发香坠儿将青瓷喊进来。 不得不说,青瓷不愧是战王府训练出来了。 这一言一行,进退有度,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不被信任,所以来了千璃阁两天,她只是本分的做着自己的事,从不贸然靠近慕千璃的房间。 对此,慕千璃很满意。 “奴婢这就去。” 香坠儿一离开,慕千璃的耳根子立马清净了许多。 翻了一个身,看着床顶的雕花设计,脑海中却在思索着该怎么给容湛动手术。 容湛腿上的毒瘤长得位置特殊,对手术要求比较高,用普通的刀子危险系数大,且她实在不顺手。 想到自己那套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手术工具,慕千璃再也淡定不了,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到案桌前,试图将那套手术工具复制出来。 于是等青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埋头桌前,认真作画的慕千璃。 慕千璃很快就完工了,将图纸交给青瓷。 “找能工巧匠,我需要打造这图纸上的工具,尺寸形状我都标明了,三天时间够吗?” 青瓷沉默地接过图纸一看,下一秒却蹙起了眉头。 不过她聪明的没多问,只是默默的将图纸收了起来。 “你可以去找战王府的人帮忙,这关系到 你前任主子的命,如何办你自己掂量。”面对青瓷,慕千璃总无法像面对香坠儿那么随意,“还有,自明天开始,你同本小姐一起去战王府。” “是。” 慕千璃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道:“东西收好,你跟我过来。" 说着,慕千璃便起身朝外面走。 两人并没有出千璃阁,而是领着青瓷来到后院的草药园。 在看到大片大片的草药时,青瓷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触动。 “这里是……” “这里是你今后要负责的地方。清扫的活儿自然有人敢,以后你就负责照看这片药园。” 人才这东西,既然碰到了,那就得好好使唤。 从青瓷验尸的手段来看,她应该是懂医术的,那么她自然比其他人懂这片药园的价值。 刚刚看到她的神色,慕千璃就知道她猜对了。 而她既然决定让青瓷留下,也就是默许容变态在她眼皮底下放眼线。 千璃阁就这么大,她又没有铜墙铁壁挡着,青瓷早晚会发现这片药田。 与其被她发现,不如主动告知,真假虚实,他们想探究她的底牌,她就大方展出,至少他们所知道的,是她展示出来,无惧被人知道了。 最最最重要的,她进牢房那几日无法照料药田,便让香坠儿接手, 结果她那些珍贵的药材愣是死了好几株。 想想,慕千璃的心便在滴血。 “青瓷,你我都是聪明人,所以我们都很清楚你来这里不是当奴婢的,容湛要你做什么,本小姐也无心知晓,只是你既奉了本小姐为主,那么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允许背叛!” 慕千璃说着,目光变得锐利。 “本小姐不想每天面对你,就跟防贼似的,我会给予你一定的自由和信任,这是机会,也是考验。一旦让我发现你的不忠,相信我,哪怕你背靠战王府,本小姐也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青瓷一惊,俨然是被慕千璃眼中的煞气给震住了。 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无比郑重的说道:“离开战王府的时候,世子只交代了青瓷一句话,那便是,从今往后,青瓷主子的名字叫慕千璃,跟战王府再无半点关系。 小姐你说不喜欢背叛,青瓷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忠诚,自青瓷踏入千璃阁的时候,青瓷的命便是小姐的。” “日久见人心,本小姐会看着的。你且起来吧。” 青瓷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 “你退下吧,我去书房看点书。” 青瓷领命,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打发了青瓷,慕千璃来到了她口中的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 只是一个杂物间。 听说杂物间内摆放着慕千璃生母的遗物。 慕千璃先前无意中走了进来,却发现这里面居然藏着海量的书籍。 而且大多是医书,只是淹没在一堆尘土之中。 看着那医书,再看后院那片药园,慕千璃突然觉得这具身体的生母似乎并不简单。 人人都说她娘亲是破落乡野郎中的女儿。 可是普通的乡野破落郎中能培育出满园的珍贵草药以及拥有着满屋子的珍贵医书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慕千璃发现这个大陆医者是非常稀有的,但凡有点本事的大夫都非常受人敬重。 这里面的医书随便一本拿出去那都是价值连城。 且书上面的字迹娟秀大气,一看便知是大家,书写的人对药理非常的精通,尤其是在培育药材和制药方面都可以称之为天才。 慕千璃在现代的时候被人称之为医学狂人,因此这些书籍草药对她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哪怕现在累的半死,她也要挤出时间来看书。 不过最重要的是,慕千璃会的是现代医术,以西医为主,外科手术比较多,大多需要精密的仪器作为辅助。 可在这资源匮乏的古代,她能复制手术刀就不错了,想要复制那些仪器,抱歉,她是学医的,不是学物 理机械的。 因此慕千璃思索着,中西结合,扬长避短,兴许能走出一条更宽敞的道路。 一夜埋首书屋,慕千璃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直到香坠儿找不到门,挨门来敲,这才发现躲在书房看书的她。 “小姐,你怎么躲在这儿?还弄的一身灰尘,赶紧出来清洗清洗。” 香坠儿对自家小姐真的操碎了心。 慕千璃看了看外面的天,才发现她在书房待了一夜。 仰头打了哈欠,松动了一下筋骨,结果不动还好,一动牵动全身,那叫一个痛啊。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慕千璃努努嘴,这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了,熬个夜就去半条命,放在以前,别说通宵了,个把星期不闭眼那都是常事。 拎着两本没看完的书,出了杂物间,回到自己屋内。 香坠儿一早就准备好洗漱用品。 见慕千璃浑身脏兮兮的,又连忙让人将浴桶加满水。 “小姐,你清洗一下,奴婢让人准备早膳去。” 慕千璃点了点头,整个人泡在热水里,顿觉身心舒畅。 只是看着香坠儿忙进忙出,事必躬亲,慕千璃不禁思索着是不是该给千璃阁添一些人。 这样想着,慕千璃伸手解开脸上的面纱,水面上立刻倒映出一张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脸。 第69章 解毒攻略 说来,这才是慕千璃第一次正式自己如今这张脸。 乍一看,慕千璃差点被吓倒了。 不过细细研究之后才发现,慕千璃这张脸问题很大。 左边的皮肤暗沉蜡黄,一看就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多吃点好的补补,应该不成问题。 头疼的是这右边的脸,这半张脸上长了一片青色的胎记,胎记下的筋脉有的还暴突出来,跟地狱恶鬼一样,乍一看,真的挺吓人了。 不仅如此,慕千璃还发现这暴突的血脉中似有什么活物在动,照慕千璃的经验来看,这具身体被人下了毒,而且是蛊毒,噬颜蛊。 蠕动在血管中便是蛊虫。 刚穿越过来,慕千璃便大概知道这具身体是什么情况,只是时间处境不允许,一直没有静下心解毒。 最重要的是,蛊毒跟一般的毒不一样,蛊毒分为子母蛊,想要解开蛊毒,就必须找到下毒的人,杀死母蛊才行。 而噬颜蛊是一种极为阴损的蛊毒,相传曾经有一妇人年老色衰,丈夫琵琶别抱,她一怒之下以心头血为引,制出这等蛊毒,下在丈夫的小妾身上。 后来这种蛊毒成为深闺妇人惩治小妾的手段,广泛用于宅斗宫斗之 中。 此蛊毒若是半年不解,就算找到下毒之人,杀死母蛊,脸上的痕迹也会留下。 因为杀死母蛊的同时,血管中的子蛊受到感应,也会爆体而亡,那时子蛊尸体困于血脉,毒素融于血肉,导致筋脉凸显,青痕难解。 也就是说,如果中毒超过半年,解不解毒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慕千璃中蛊毒至少有十年,按照常理说,这脸是彻底毁了。 不过凡事无绝对,在她战地魔医面前,小小蛊毒算个屁。 常规办法走不动,那就另辟蹊径,一条路走到黑那是傻鸟。 这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噬颜蛊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只需,以毒攻毒,以蛊克蛊就行。 再不济,可以直接手术将蛊虫取出,再慢慢调理脸上的“胎记”。 后者时间周期太长,所以慕千璃会选择第一种。 而在众多蛊毒之中,有一种蛊虫专门以各色蛊虫为食物的蛊,叫大食蛊。 这些小蛊虫对它来说,就是饭后甜点而已。 而慕千璃曾经去过苗寨,恰巧学了一点皮毛。 定了思路之后,慕千璃便开始着手养蛊的事宜,相信过不了多久,她的脸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清洗一把 脸后,重新蒙上面纱。 而这时香坠儿已经准备好早膳等着她了。 吃完早膳后,慕千璃终于收到了她穿越来的第一桶金。 一大清早,当sao气蓬勃的花阡落领着一群人,声势浩大的进了千璃阁,这一幕不知道惊了多少人。 “早啊,小璃儿~” 花阡落挂着一脸狐狸笑,直接坐在慕千璃对面,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一看到他这张欠扁的脸,慕千璃顿时想到先前她被那个元四抓住时,这人将她丢下房顶的事情。 还真是冤家路窄! 正好,一起清算一下! 慕千璃心头怒海翻腾,面上却波澜不显。 “千璃阁不是青楼楚馆,小侯爷若是来卖笑的,怕是走错地儿了。” “好生麻利的小嘴!小爷玉树临风一朵花,丰神俊朗,身长九尺,威武霸气,天生就是盖世豪杰的长相,哪里像是青楼楚馆卖笑为生的?小璃儿,你这样说,小爷好生委屈哦。” 花阡落脸上挂着笑,委屈的捂着胸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小爷的心受伤了,小璃儿,你得负责。” 慕千璃喝粥的动作一顿,脸色虽绷着,但是不得不说,有点被恶心到了。 只见她淡淡 然的抬起头,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抓起面前的水果刀,晃了晃:“本小姐不介意再给你补上两刀,彻底废了。” 花阡落:“……” 好吧,花阡落认输。 他自诩玉树临风一枝花,万千少女带回家,可遇上冷若寒霜的慕千璃,也只能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而他也终于明白自家九哥为什么对慕千璃有兴趣了? 这两人一看就是同类,心狠,皮厚,牙锋利,那绝对是禽shou中的禽shou! 跟这类人斗,那纯粹是在找虐,想要活命就绕着这类人走。 珍爱生命,从我做起。 而咱们花小侯爷显然非一般的存在,能跟在容湛身边十年如一日,坚挺的活到现在,那承受力绝对是杠杠的。 不消片刻,他便又恢复如常了。 看惯了温柔细腻的芙蓉海棠,面前突然出现一朵带刺儿的玫瑰,采花圣手花小侯爷那叫一个心痒难耐啊。 刷的一声! 桃花扇大开。 花阡落摇晃着,自诩潇洒。 “清风送爽,百花盛放,正是踏青的好时节,不知道小璃儿有没有兴致,一同出去走走。” 花阡落做出邀约,不过并没有觉得慕千璃会答应。 结果慕 千璃一听,竟直接点头。 “走吧!” 果断干脆。 只是眼有些冷,脸有些冷。 花阡落只觉后颈发寒,笑容也有点冻僵的趋势。 “如此,那边请吧。”花阡落折扇合起,让开一条道,做邀请姿势。 慕千璃当然要答应,这古代女子想出门,那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有了花阡落这个幌子加钱袋子,她不出门溜达一圈,那就对不起自己。 他们的马车穿过集市,那浓浓的古朴风味扑面而来,白墙黑瓦,流水人家,有一种徽派建筑和溪水江南融合的感觉。 另一边红墙绿瓦,脂粉生香,香车宝马不断,一看便是富人区。 慕千璃的目光落在这热闹繁华的集市上,尤其是捕捉到某处铁铺,眼前顿时一亮。 “停车。”没等慕千璃开口,花阡落已经善解人意的让车夫停车,率先跳了下去。 殷勤的站在一旁,冲她伸出手。 慕千璃冷冷扫了他一眼,直接跳了下去。 矫情什么,就这点高度,又不是跳城墙。 自讨没趣,花阡落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继续说道:“你可以随便逛,喜欢什么,尽管买买买,不用担心战王府那边,小爷已经让人顶了你。” 第70章 打造古代医学王国 花阡落豪气干云,颇有现代土豪的架势。 慕千璃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就他这样,还真不愧是南朝第一纨绔之名。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小爷我可是一片冰心照玉壶,怎么到你眼神就成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了?” “看来你还是有优点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点的。 慕千璃又不是傻子,一看他今天这一出出都是故意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花阡落故意接近她是个什么目的,但是嘛,跟容变态混在一起的人,能是什么好鸟。 花阡落倒是也坦荡:“好吧,小爷我承认我是刻意接近你,讨好你,这不是希望你心情好,救治我家九哥的时候也能卖点力嘛。” “顺便也想探究一下,本小姐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对吗?”慕千璃补充道。 花阡落吐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比较好。小爷我的演技就连我家老头子都看不穿的。” 前提是他演了吗? “从你出现在本小姐面前,或插科打诨,或嘴贱,或大献殷勤,每一个神情和举动都在诉说着这一件,为了容湛,你堂堂小侯爷可以委屈的给一个落魄嫡女当牛做马,但是同时,如若本小姐不能治好容湛,来自侯府的报复也足够我喝一壶。” 花阡落眯眼淡笑:“女人有时候聪明点也是挺好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她一语点破,倒是不用他变脸装恶人了。 女人之于他,是花,需要呵护,而不是摧残。 但是为了自家九哥,今天他本打算无情摧花的,这一路上心情甭提多难过了。 “你也不用如此戒备小爷,为了表示小爷的歉疚,那边的胭脂水粉,这边的珠宝首饰,还有那儿绸缎衣裳,随便挑,爷买单!” 身为南朝第一纨绔,这街头巷尾,哪家店铺有好东西他再清楚不过。 且他上面有十六个姐姐,对于女人,他不要太了解。 女人逛街,无非就是胭脂水粉铺子,珠宝首饰铺子,成衣铺子云云。 这边花阡落正口若悬河介绍着,一回头却不见慕千璃的身影。 找了一会儿才发现慕千璃进了一间兵器铺子。 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刀枪剑戟当中,这画面单是脑补,就可以想象是多么的不和谐。 “这倒是新奇的很。小爷我陪女人逛街,这还是第一逛到兵器铺子。” 花阡落脸上不免惊讶。 尤其是当他看到,慕千璃不是随便逛逛,而是真正的走到那些刀枪剑戟面前,抓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在研究。 刀锋锐利,银光闪烁 ,看起来格外的危险。 偏偏她还主动用手腹去触摸刀锋。 “你不会真的进来买刀吧?” 慕千璃白了他一眼:“本小姐看起来很无聊吗?” 花阡落努努嘴,没说话。 那边慕千璃也懒得搭理他,而是招来店家询问。 “老板,有没有比这更小,更加精致的小刀子,大概这么大。” 慕千璃一边说着,一边给老板比划着。 制作手术用具的事虽然交了青瓷,但不知道结果如何。 这会儿自己正好碰到,进来看看也是好的。 老板摇头:“店里面所有的匕首刀子摆在这里了,最小的便是姑娘手上这一把。” 慕千璃又逛了几家铺子,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你这来来回回,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不就是刀子吗?你到底想要什么样儿的,跟小爷说,南朝上下就没有小爷不知道的地儿。” “没用的,我想要的东西这里没有。”如今看来只有找能工巧匠,私人订制一份,希望青瓷那边能有所进展。 这话说的花小爷就不高兴了。 “小爷,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不就是刀子吗?你跟小爷来。” 花阡落拉着慕千璃回到马车,一路从东门绕到西门。 天色愈加暗沉。 他们穿街走巷,华灯初上之时来到另一处集市 。 “到了。” 慕千璃撩开车帘一看,就见不远处灯火通明,人群涌动,各色口音的叫卖声混在其中。 “这是西市,先前我们去的是东市,那边都是成片的店铺,说白了就是达官显贵爱晃悠的地方,但要说帝都内最繁华的地段还得是这里。 这里人称不夜天,一到晚上,灯火通明,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南朝的云锻,北漠的骏马皮革,西陵的陶器,东岳的草药花卉,应有尽有,只是……” 花阡落话音戛然而止,突然看了慕千璃一眼,见后者饶有兴致看着集市上的东西,并没有畏惧嫌弃等表情,这才放心说。 “这里龙蛇混杂,号称南朝最乱的地段,寻常官家小姐都不来,所以我们还是在马车里……” 看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结果就见慕千璃掀开帘布,跳下了马车。 花阡落连忙跟上。 “等一下,这里不安全,不适合你们闺阁小姐女子逛,你想要什么跟小爷,小爷给你买去。” 若是让自家九哥知道,他带慕千璃出来乱逛,自家这小命绝对不保。 “不必,我自己去。” 这不就是现代的夜市吗? 既然来了,自然也得入乡随俗。 虽说古代治安不好,但是也得分人,真有那些不怕死的撞上来, 自己身上匕首毒粉又不是摆设。 慕千璃执意如此,花阡落也只能跟上去。 慕千璃发现这里真的很热闹,马车根本过不去。 下来后就是人挤人,幸好有花阡落这个人肉垫子在,慕千璃一路走来倒是顺畅的很。 这一路逛下来,不说满载而归,至少不是空手而回。 手术刀具她是没找到现成的,却淘到不少好东西。 比如放大镜的原石,一些琉璃瓶,还有一些不起眼的石头,动物皮革什么的。 慕千璃细细想过了,这古代熬药费时费力,且不易携带,将草药制成中成药那是势在必行的。 而且她还想从植物里提取一些抗生素之类的。 毕竟大型手术,术后感染的机会非常大。 她可不想累死累活做完手术,最后因为后期感染,而导致失败。 这些原石可以直接打磨成放大镜,用来做简易的显微镜。 琉璃瓶子可以代替玻璃器皿。 至于这些动物皮革,她打算用来做一些皮管。 虽说工艺上很粗糙,但这却是慕千璃在现有条件下,可以做的极致。 这一路上,越买越多,慕千璃脸上的冰霜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她不禁期待着,也许有一天,她能将现代的实验室搬到古代来。 单单就是想着,她就很兴奋了。 第71章 逛青楼 花阡落一直跟在后面付钱兼当苦力,保护慕千璃安危的同时不忘研究眼前的女人。 虽说只是短短一天,慕千璃却让他一再打破对女人的认知。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不爱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却老是往兵器铺子钻。 这也就罢了,西市这地方龙蛇混杂,一看就危险的很,她倒好,进入其中,逛的格外开心,还跟那些五大三粗的异族人杀价。 要说她满腹心机,可她可以抓着一块石头,开心的笑,也可以因为多杀了一文钱而得意自豪。 可说她单纯,可这女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一出口,怼的她无话可说。 花阡落好歹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生活中除了吃喝拉撒,接触最多的就是女人。 在他眼中,女人可以是柔媚的,可以是娇气的,偶尔会矫情,也会有烦人霸道的时候,但是他从未遇见过慕千璃这样不像女人,又像女人的女人。 感觉她这人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迷雾当中一样,真实虚假,掺杂其中,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谜一样的女人。 这女人就像是戴着千万张面具一样,或许只有他们那位火眼金睛的世子爷才能看穿吧。 花阡落正思索着,一抬头,慕千璃人就不见了。 来回找了好一会儿,却发现慕千璃正准备过桥。 花阡落俊脸瞬间失色。 “等一下,那边不能去。” 花阡落顾不得其他,施展轻功,凌空几个飞跃,挡在慕千璃的面前。 “不能过桥,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 慕千璃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为什么不能过桥?” 这又不是危桥。 而且对方灯红酒绿,亭台楼阁,时不时有丝竹之声传来,比这边清净许多。 “咳咳,那边不接待女子,你要是累了,我们可以去第一楼坐坐,吃点酒菜。” 慕千璃微怔,看了看花阡落略微尴尬的神色,再看对面,仔细一看,那边脂粉香浓,不时有嘤咛细雨传过来。 而亭台楼榭处还能见到不少遗漏卖笑的女子。 再看走上这座桥的,清一色都是男人,对面是什么地方,还用说吗? 敢情这西市的尽头竟是连着十里花街。 慕千璃准备原地返回,可一看花阡落的神情,突然玩心大起。 “你骗人!谁说女子不能过去,你看那边,有好多女子在呢。而且对面的装饰真好看,灯火通明,红红粉粉,一看就是酒楼。走了一天,人也 累了,想喝茶吃饭,何必舍近求远,第一楼下次去便好,正巧我也想请小侯爷吃顿饭,多谢小侯爷这一天的陪伴。”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花街,不见识见识怎么行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跟花阡落之前还有一笔账还没算。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喂……” 花阡落还在后面叫唤,慕千璃已经大步迈上桥。 “主子,这怎么办?”小金鱼是花阡落的小厮,跟上来拎东西的,这会儿看到这一幕,也着实惊了惊。 “能怎么办?当然是追了。”花阡落一恼火,就是一扇子,“这位姑奶奶要是出了事,你家主子非被世子爷生吞活剥了不可。” 想到那画面,花阡落便忍不住打了一寒颤。 小金鱼浑身上下挂的都是慕千璃今日的战果,被这么一敲,立刻拔腿追去,身上的东西晃晃荡荡,那模样好不滑稽。 “等一下!” 花阡落突然出声。 小金鱼一个急刹车,差点一跟头栽倒。 一脸委屈的回过头看向自家主子。 此时的花阡落脸上却不见了先前的着急,反倒是眼珠子贼溜溜转悠,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小金鱼看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一看自家主子 这样,多半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主子,四小姐马上就要过桥了,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急什么!”花阡落瞪了他一眼,“瞧你哭丧着脸,不知道还以为死了娘呢,跟了小爷这么久,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哪能怪奴才吗?奴没用,主之过。” 这话一出,一记扇子自是少不了的。 “你还能耐了!” 小金鱼努努嘴:“主子,咱们到底追不追?” “当然追!不过你家主子我一个人去追就行了。” “那奴才呢?”小金鱼指着自己,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回家睡觉。 花阡落狐狸眼下意识眯成一条缝:“你啊!去一趟战王府,跟世子说小爷我心情大好,请他去红袖招喝茶。” 小金鱼眉头打成结:“主子,您自己不学好,怎么还拉世子下水?不怕老侯爷知道了,打断你狗腿吗?” 花阡落心塞,被怼的无语,什么叫他不学好! 锋利的眼刀子扫了过去:“你再不去,信不信你家主子我先打断你的狗腿!” 信! 当然信! 为了自己的狗腿,小金鱼只能卖了自家主子的狗腿,麻溜的朝战王府跑去。 花阡落捂着胸口,深吸两口气,这才冷静下 来,转头便去追快走的没影子的慕千璃。 战王府无悔楼。 容湛如往常一般正在灯下看书,花阡落的邀约倒是让他放下了手上的书籍。 “慕千璃是不是也跟你家主子在一起。”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世子怎么知道慕四小姐也在?” 小金鱼满脸惊讶,这位世子爷未免也太神了,难不成还能掐指一算,未卜先知? 容湛端起茶盏,静静的抿了一口。 “将本世子的人拐走,还拐到青楼楚馆不说,还敢让人过来挑衅,看来本世子最近是对你家主子太好了。” 小金鱼小心脏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只觉周围突然变得好冷。 “来人。” 容湛一召唤,立刻有人进来。 “主子。”君从恭敬的走了进来。 “备车!”容湛换下茶盏,既然有人要作死,他又岂能不去送对方一程。 花阡落可是这十里花街的常客,身为南朝第一纨绔,吃喝嫖赌,他可是样样精通。 进了这十里花街,就跟进了自家后花园一样,一进来立马被一群莺莺燕燕围在其中。 简单打了个招呼后,想到今日还有事,花阡落没有停留。 轻轻松松找到慕千璃后,便领着慕千璃去了红袖招。 第72章 南朝第一名伶 “呀,这不是小侯爷吗?玉儿都快把眼睛望穿了,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您可是好久没来看玉儿了。” 不可避免的,花阡落一进门就被花娘给拦住了。 “胡说,小爷怎么记得前两天刚从你这妖精的被窝钻出来的?” “您口中的前两天那是一个月前,我就说这些日子没见爷来这儿,赶紧是有了新欢,这位是新来的妹妹吧,小侯爷还不介绍介绍。” 那个叫玉儿的眼睛一瞥,落在慕千璃的神情。 不过倒是没什么敌意,纯粹是好奇。 毕竟青楼里迎来送往的女人逢场作戏可以,真心还是免了。 既然无爱,自然无恨,更不会有敌意。 可尽管如此,花阡落还是不动声色的挡在慕千璃的面前,阻止那个叫玉儿的花娘的探究。 “好了,玉儿,这可不是楼子里的姑娘,是爷的妹纸,正经姑娘,今天过来就是看看倾城姑娘跳舞。” “正经姑娘,敢情我们在小侯爷眼里就是不正经。” “就你最利索,爷错了还不行,回头去你屋里赔罪。”花阡落无奈叹息,“现在先给爷安排个包厢,爷有贵客在。” “包厢?没有!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虽说还没到八月十五,但是倾城姑娘 一年只舞一次,慕名而来的人多了去,别说包厢,这红袖招连站人的地方都没有。” 这玉儿面上明显还带着气性。 不过花阡落却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毕竟那个人是玉倾城。 一顾倾人城,一舞倾人国。 “这样啊,那小爷只能回去睡觉了。” 见他要走,那玉儿连忙拉人。 “得了,小侯爷,别人来没包厢,您来会没有吗?冤家,就会气人家。” 玉儿一记媚眼,一声声娇嗲,那姿态那容颜,别说男人看的酥了骨头,慕千璃看了,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也亏得这花阡落还能受的住。 在玉儿的带领下,慕千璃上了二楼,来到一处僻静的厢房。 一进门,花阡落便熟门熟路的落了座。 “老规矩,好酒好菜加好茶。小璃儿,你也坐,甭客气。” 慕千璃自然不会客气,大方落座。 不多时,便有丫鬟将东西送了上来而,而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爷瞧你,进来之后便四处看,觉得这里怎么样?”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第一就要看它的内部结构,逃生通道等等。 这是慕千璃的习惯。 不过花阡落问的显然不是这个,而是她对装修布置的看法。 慕千璃刚刚还真 就没怎么在意,此刻随意扫了一眼,沉吟思量片刻:“嗯……看起来……很有钱。” 可不就是很有钱吗? 金光闪闪的布置,灯火通明,还有这些装饰,无一不显示这一点。 不过最有钱的不是外面,而是这包厢。 这包厢同那边浮夸奢华风不一样,四面散发着淡雅清香的味道,走进来那一刻,慕千璃还以为进入书斋之类的地方一样。 但别以为这里的装扮就简单了。 这里面一景一物皆是真品,低调奢华,这就是了。 “嗯,你也很有品味。” 就是不知道某人听到这评价会作何表情。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人。 本以为是丫鬟来送茶水,结果一回头,却发现不是。 来人身着红衣,额头一枚鲜红的桃花印,远远走来,宛若灼灼桃花般耀眼。 她的步伐似有些急迫,白净如玉的脸上沾了不少香汗。 此刻的她手里捧着一托盘,虽说她极为掩盖自己的情绪,但微微晃动的托盘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那模样就像是急于来见自己情郎的怀春少女。 慕千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又是花阡落的桃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人一进门便朝里面张望,在看 到花阡落的时候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失落。 显然她匆匆赶来想要见的人并不在。 不过她面露失落,花阡落看到她,却是满心欢喜。 “爷道是谁呢?不知道红袖招什么时候起这么缺人,我南朝第一名伶,容颜玉无双,一舞倾人城的倾城姑娘,居然也当起端茶送水的小丫头了?” 花阡落这话倒不是挖苦,而是揶揄调笑,显然这两人是熟人。 只是倾城姑娘…… 这已经是慕千璃今晚第二次听人提到过这个名字了。 第一名伶,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代天后。 慕千璃的视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侯爷又在打趣倾城了,往来都是客人,况且能给小侯爷端茶送水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福气。” 玉倾城很快便收敛失落情绪,将手中托盘交与身后的侍女,笑盈盈走了进来。 “当爷不知道你呀,说是来端茶送水的,结果茶水都让丫鬟端走了。” “那是因为倾城知道,小侯爷爱好美酒,更甚茶水,这才收回茶水,让侍女去取妾身年前酿的梅花三重雪。” “是是是,小爷多谢倾城妹妹的体贴用心。” 花阡落对女人素来宽容,自然不会刻意点破她的心思,让她难堪。 两 人你来我往说了两句,玉倾城这才将目光投向包厢内的另一个人。 “听闻小侯爷带了朋友过来,想来便是这位了吧。奴家玉倾城,姑娘有礼了。” 玉倾城微微屈膝行礼。 看到慕千璃,玉倾城忍不住苦笑,亏得旁人夸她冷静自持,结果一听花阡落带了朋友过来,立马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 怎么就不想想,那人已有十年未曾踏足此地了。 恐怕早就忘了这红袖招里还有一个她。 “这位是慕千璃,爷新认的妹子。”花阡落介绍道。 慕千璃皱了皱眉,她怎么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 “慕千璃?可是那位怒怼皇子,智斗继母,公堂上智解困局,让容世子都刮目相看的慕家四小姐!” 玉倾城面上难掩惊讶,显然没想到一个堂堂世家千金居然会出现在这等烟花之地。 “额……”慕千璃已经习惯被人骂了,这突然被人夸奖,一时间竟还有些不自在。 花阡落看穿她的尴尬,不忘插上一脚:“小璃儿,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名人。” 这一声名人充满多少揶揄,只怕没人听不出来。 慕千璃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你没想到的事多了。还有别叫小璃儿,我们不熟。” 第73章 黑版千璃上线 花阡落碰了一鼻子灰,干干的笑了笑:“不愧是爷看上的人,就是有个性。” 玉倾城,低头浅笑:“慕四小姐不愧是奇女子,就连女人堆里如鱼得水的小侯爷遇上,也只有吃瘪的份上。” “好啊,你竟敢打趣起爷来了?” “哪敢。”嘴上如是说,可一言一行哪里不是在打趣。 花阡落不免苦笑,但能怎么办呢,低头认了呗,总不能跟女人计较。 不一会儿工夫,侍女去而复返,端着酒来了。 这一打开,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盈满整个包厢。 玉倾城亲自上前,给二人斟了酒。 花阡落急不可耐的喝了一口气,酒水入喉,五官瞬间舒展开。 “侯爷觉得如何?” “梅香,雪香,酒香……不愧是梅花三重雪,酒香清韵,酒色清纯,酒劲浓而不烈,齿下留香,好酒!” 花阡落说着,直接仰头饮尽。 “再来!” 玉倾城微微一笑,上前斟酒。 花阡落一连饮了三杯,这才放缓动作。 满足的喟叹一声:“人人都道读书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小爷却道,千好万好,不如这杯中之物好,喝一杯,精神抖擞,喝两杯,延年益寿,喝三杯,快活似 神仙。 王权富贵终成空,不如浮生一场醉,杯酒入喉,大梦而起,什么黄金屋,什么如玉美人,还不是爷的梦中物,何必累死累活去争去抢。” “还是小侯爷看的清明。” 慕千璃忍不住吐槽,就是学渣在装B而已。 “错!小爷只是为不爱读书找个借口而已,功名利禄占八斗,不如倾城一杯酒。” 难得,花阡落还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是信手酿的酒水而已,瞧小侯爷夸得,您继续夸下去,指不定哪天奴家便不跳舞了,该去当酒娘了。” “别!爷可不想当这千古罪人。若是被你的那些爱慕者知道小爷撺掇着你弃舞从商,非从城东追杀到城西不可。” 玉倾城被他夸张的样子逗笑了。 其实她也是随口一说。 扭头一看,却见慕千璃握着酒杯,并没有喝。 “这酒并不烈,奴家平日里也会小酌几杯,四小姐可以尝尝,不会醉的。” “不必了,比起酒,我更喜欢茶。”慕千璃放下杯子,身为医者,又是在战地,她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手上握的不是刀,是人命。 “小璃儿,你怎么跟某人一样这么不懂欣赏!酒可是好东西,再多的 烦恼,三杯入肚,烦恼全无。至于茶,又苦又涩,那可是上了年纪的老头才爱的。” “相比于短暂的醉生梦死,我宁可面对的是残忍的真实。”扭头看向愣在一旁的玉倾城,“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 玉倾城有些失态,事实上她没想到慕千璃会说出这样的话。 曾经那个人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玉倾城竟觉得面前的不是慕千璃,而是另外一个人。 “爱酒也好,爱茶也好,都是个人喜欢。倒是倾城没有问清楚客人的喜好,冒失了。” “无妨。”慕千璃淡淡的说道。 玉倾城随后便让丫鬟上了茶水:“时辰不早了,倾城还有演出,就不奉陪了。” “你去忙你的吧。”花阡落笑眯眯的挥着手,“今儿个就别躲在幕后了,上台跳上一只吧,说不定跳着跳着,就会有惊喜到来。” 惊喜吗? 玉倾城苦笑,能让觉得喜的,也就只有那人到来。 只是……可能吗? 玉倾城离开后,包厢内再次陷入安静之中。 慕千璃低头喝茶,不去看悬在她头顶的视线。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慕千璃缓缓放下手上的茶杯,抬头,面上无波的对上花阡落那点缀 着狡黠笑意的狐狸眼。 “阁下要看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指望本小姐头顶上开出花来?” “慕千璃,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小爷我纵横欢场多年,自诩见过不少女人,可看见你,还是觉得惊奇的很,寻常女子进了青楼哪个不是花容失色,哭闹不止,那些个世家千金更是听到这地方就吓得不敢出门,你倒好,身处其间,还能泰然喝茶,你难道就不怕吗?” 花阡落可不觉得慕千璃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甚至觉得她一开始就在装模作样,故意来这儿的,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花阡落搞不懂了。 但不得不说,没看到慕千璃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失措,真的很遗憾。 不过这遗憾一半为了自己,另一半为了他家九哥。 毕竟后者就这么硬生生错过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怕什么?怕这里有洪水猛兽,能把本小姐吃了?还是怕被人知道我一个世家千金跑到青楼来,名声受损?”慕千璃嗤笑一声,“可是名声这东西,本小姐身上有吗?” “女儿家还是含蓄自爱点。”虽说慕千璃说的是实话,但是这么大喇喇的破罐子破摔,花阡落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慕千璃换了个 舒服的姿势,歪着脑袋看着他:“小侯爷眠花宿柳,拥红倚翠,与佳人被翻红浪的时候也让对方含蓄自爱点?” “……”花阡落被怼的无话可说,直接认输看歌舞。 他们所在的包厢视野极佳,正对着舞台中央。 此时舞台之上,一个个妖娆的舞姬S首弄姿,妖娆舞动着柔软的腰肢,场面着实热闹。 而当玉倾城凌空飞出时,场面瞬间燃炸。 不得不说,她确实有两把刷子,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像是艺术。 尤其是她冰上起舞,红梅傲雪,清凉解热。 功底绝佳,噱头十足,难怪她是南朝第一名伶,不过对于看惯了现代特技的慕千璃来说,就显得一般了。 “我去下茅房。”时间差不多了,趁着花阡落被舞台上的舞姿吸引住,慕千璃趁机闪人。 “早去早回。”花阡落随意挥挥手,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慕千璃嘴角微微一勾,早去早回? 不,她打算一去不回! 出了包厢,趁着没人的时候,慕千璃快速敲晕了一个衣服,扒了对方的衣服,换上。 不仅如此,她还扯下面纱,将整张脸涂黑,而后重新回到包厢。 “小侯爷,倾城姑娘有要事相商,请后院一叙。” 第74章 打劫,了解一下 想我泱泱华夏,五十六个民族,地方方言无数,变声这事,慕千璃信手拈来。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倾城身边伺候的不是小桃红吗?”花阡落这人天生对不美的事物过敏,慕千璃此时黑的跟煤球似的,看一眼,花阡落脸就有点发白,再不敢看第二眼。 “俺平日里是在厨房里烧火滴,今儿个人多,忙不过来,俺就被抓来帮忙了。小桃红姐姐吃坏了肚子,便让俺过来传个话。” “倾城找小爷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会儿舞台上已经换了人,慕千璃也去了茅房,再加上容湛,左等右等就是不来,花阡落苦心安排这一出戏,结果主角没到,配角也不在场。 就他一人唱独角戏实在乏味的很。 “俺就是个传话的,这俺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小桃红姐姐的样子应该挺急的,好像是倾城姑娘被什么人缠住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也不看看这地儿是谁罩的!”花阡落恼了,“黑丫头,还不前面带路。” 黑……丫头…… 就你白,白斩鸡,白弱鸡! 慕千璃暗暗磨牙,却忍了下去。 领着花阡落出了包厢,一路来到后院。 两人越走越偏,越偏,人烟越是稀少。 等到花阡落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他二人离前院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你故意把爷引到这儿到底有什么目的?” 花阡落神色从容,显然从一开始他便心生疑心,之所以跟上来,不过是将计就计,主动跟上来查探个究竟。 “你……猜?”慕千璃忍不住调皮了一下。 顺便还朝花阡落抛了个媚眼。 当然抛媚眼这活儿,其实也是个技术活儿。 抛的好,那绝对让人魂神颠倒,如痴如醉。 抛的不好,那就像慕千璃这样,一眼过去,花阡落差点吐了,杀伤力绝对百分之百。 “你!把你转过去。”花阡落胃里翻江倒海,有点无法直视这张脸。 慕千璃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随后最后是花阡落自己主动移开视线。 “红袖招上上下下,从老鸨花魁,到看门的大爷,爷哪个不认识。你口中厨房烧火的那是个老婆子,已经四五十岁了。黑丫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侯爷貌美倾城,不输女儿,小女子这不是心生爱慕,特意来投怀送抱的吗?顺便……打个劫!” 慕千璃纯粹就是恶心花阡落这厮。 偏偏这厮一听,还感觉甚好,当了真。 “原来你是爷的爱慕者啊!瞧你长得黑不溜秋,这眼光倒还是不错的。”花阡落桃花扇轻摇,自得其乐的扬起下巴,“不过你想劫色,便直说,把你脸上这黑炭灰洗干净了,如果是个美女,小爷我一定直接躺倒,束手就擒。” “可惜小女子天生洁癖,嫌脏!”慕千璃面色一变,目光鄙夷的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一群女人用残了的玩意儿,我怕用了后,染病!” 至于什么病,自然是花柳病。 花阡落摇扇子的动作一顿,目光倏然变冷:“没有眼力劲儿的黑丫头!竟敢戏耍小爷!” “姑奶奶就是耍了,你能奈我何?”慕千璃狂傲霸气,她今天来就是为了报牢房外的一摔之仇。 “奈你何?长得美,就打晕扛回家当爷的十八房小妾,长得丑……”花阡落眼里闪过一道寒光,“那就直接剁碎了,当花肥!” 说话间,花阡落手中折扇瞬间刺出锋芒,刚准备出手,下一秒就听到噗通一声。 整个人笔直的栽倒在地。 “该死!”花阡落大惊失色,咒骂一声。 慕千璃走上前,一脚踩在他引以为傲的脸上。 “你……” “你什么你,以为长得帅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姑奶奶最看不上你这种持靓行凶,视女人于无物的人渣,今日姑奶奶就要替天行道,废了你!” 慕千璃一边说着,脚上也不忘碾压对方的脸,那架势匪气十足。 “混蛋,住手!” “姑奶奶没动手啊。”慕千璃一脸无辜的晃晃手,她只是动脚而已。 “你到底对小爷我做了什么?”他自诩谨慎的很,可现在却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对他动手,偏偏他还一无所知。 “也没做什么,就是拿小侯爷你做个小实验而已。俺一直很好奇,将合H散、迷药、软骨粉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用,结果会怎么样?所以就用小侯爷你试试了。” “什么合H!”花阡落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下一秒却感觉到体内气血翻腾,“妖女,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慕千璃掏了掏耳朵:“问那么多干什么,姑奶奶没什么目的,纯粹是看你不爽,想蹂躏你,践踏你而已。” “你难不成是爷的爱慕者,结果被爷拒绝,所以怀恨在心,趁着天黑无人,对爷暗下黑手?” “我呸! 少自以为是了,姑奶奶只是闲得无聊,找点乐子而已,顺便……”慕千璃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 “你想做什么?”花阡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你扒小爷的衣服做什么?” “做什么?姑奶奶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姑奶奶是来打劫的。而你这浑身上下也就这一身衣裳值点钱。” 慕千璃动手能力超强,简单几下,就将花阡落扒了个七七八八。 “住手……住手……”花阡落脸色绯红,感觉要滴出血来,从小到大,只有他脱女人的衣服,这还是被女人扒了,有点羞涩,额,还有点激动,但是更多是,憋屈。 “你好歹给爷留条裤衩。”花阡落哭丧着脸,他也是要脸的人好吗? 可惜慕千璃今晚是专门来打他脸的。 他叫嚣的同时,慕千璃已经将他八了个精光,手里还得意的晃悠着他的裤衩:“红裤衩,很Sao气嘛。” “你……你个妖女!”花阡落已经气得没话说了。 “今夜的夜色真是不错,你瞧瞧,凉风徐徐,溪水潺潺,明月高悬,百花吐芳,如此良辰美景,最适合吟诗作对,赏月遛……鸟,你说对吗?” 慕千璃笑的阴险。 “姑奶奶呢,就不打扰你的雅兴,告辞。” 慕千璃收工闪人,回家睡觉。 “慢着!”花阡落叫道。 “小侯爷若是不怕自己也成为夜景之一,大可继续大叫。” 花阡落噤声,闭紧嘴巴,满脸悲愤的瞪着慕千璃。 他自然只要他开口,立刻就会有人来,但是! 他丢不起这个人!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花阡落 咬牙切齿的问道。 “怎么?小侯爷是打算谢谢姑奶奶,拯救你的世界观吗?不过不必了,姑奶奶行走江湖,素来做好事不留名,今日这些药费就当姑奶奶友情赞助了,希望小侯爷你从今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阵子的憋屈一股脑的出了,慕千璃此刻神清气爽,说起话来爷调皮了。 “……”花阡落怒瞪,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得,别用这么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姑奶奶,姑奶奶对你没兴趣。不过你既然想知道,姑奶奶就告诉你了。竖起耳朵听好,姑奶奶便是江湖上赫赫很有名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一只袖手天下扬”的盗圣白玉汤的第一百九十八代传人的七舅姥爷的丈母娘的大表姐。 俺所到之处,左牵黄,右清仓,里里外外摸精光!江湖上人人都道,十年炖出白玉汤,百年煮烂白斩姬,俺就是盗王之王白斩姬!” 花阡落脸黑如墨,月光都照不白。 爷听你鬼扯! “好了,不跟你废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贱!” 慕千璃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一条裤衩。 慕千璃快速回到红袖招,准备换了衣服直接闪人,不曾想余光一扫,却瞥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慕千璃下意识想要开溜,奈何对方已经看到她了。 “你站住!就是你,那边的黑丫头。” 慕千璃想假装没听见,可是对方直接点名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要是强行逃跑,后果…… 快速权衡了一下,慕千璃认命的扭过头。 容湛端坐轮椅,依旧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 第75章 先恶心一顿 容湛端坐轮椅,依旧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 他的身边跟着先前去请人的小金鱼。 刚刚出声就是他。 “你这黑丫头怎么回事?看到人就跑,难不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慕千璃嘴角一抽,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连称呼都一样。 “俺俺俺没有,你别血血血……口喷喷喷……人人人……”慕千璃满脸“惊恐”,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一般,浑身哆嗦着,直摆手。 “红袖招怎么回事?让这个黑丫头还是个结巴到前院来,不怕把客人都吓跑了。”小金鱼跟着花阡落胡作非为,也算是个有见识的小厮。 “好了,别废话了,领着我们花小侯爷的包厢。” “是是是……”慕千璃嘴巴不利索,动作却利索的很,毕竟她也希望赶紧脱身离开。 容变态这人眼睛毒辣的很,再待下去了,她绝对会露馅。 慕千璃将容湛一行领进包厢,包厢内自然是空的。 “咦?我家主子呢?不会是让小的把人骗来,自己钻姑娘的被窝去了吧?” 不得不说,花阡落在自家小厮心里完全没有个好形容。 “世子爷稍等,小的这就去寻主子。” “去吧。” “俺俺俺也… …告退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结果慕千璃一只脚还没跨出门槛,咱们的世子爷便开口了。 “你留下。” “俺俺俺……还要要要……烧火……” “过来伺候。”可惜世子爷是谁,他金口一开,自然没人能拒绝。 “俺俺……俺粗粗粗手……粗粗粗……脚……” “嗯,手脚确实挺粗的,不过不用你干细活,你放心吧。”世子爷点点头,态度温和体贴。 可慕千璃听了却只想暴走。 这是干粗活和细活的事吗? 这是姑奶奶不想伺候你的事! 可惜她的不满也只能憋着,因为世子爷直接无视她。 “茶!” 慕千璃咬牙,不情不愿地上前斟茶。 然而容湛却并没有动,反而用一种很神奇看外星生活的眼神看着她。 看的慕千璃一阵心惊。 “肿……肿么了了了……” “冷了。本世子素来只喝现煮的热茶。” 慕千璃掀桌,我继续忍。 “奴婢婢婢……马马马……上换。” 慕千璃转身,脸瞬间耷拉下来,恨不得将手中的茶水泼过去。 突然! 慕千璃灵机一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再回来,慕千璃捧着新鲜出炉的茶水,笑容满面。 “大大大大 ……爷,茶茶茶……啊……”慕千璃惊呼一声。 “粗脚”踩到裙角,一歪。 “粗手”一哆嗦,抖了抖。 滚烫的茶水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目标——世子爷的怀中。 慕千璃勾起嘴角,心里得意,这么一杯热水烫下去,绝对烫秃噜皮了。 让你使唤本小姐! 让你叫本小姐扫落叶! 让你使唤狗欺负人! 哼哼!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慕千璃趴在地上,默数三秒,抬头,正准备扯开嗓子大叫,结果…… 眼前除了一杯碎成渣的杯子,哪里还有容湛的身影。 我去! 加特技是吗? 不说好的残障人士吗? 这瞬间移动到墙角是怎么回事? 开外挂了? 大佬,你虚弱的人设崩了造吗? “傻愣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了。” 容湛神色如常,除了换一个位置,周身上下别说湿了,就连裤脚都没溅到一滴。 容湛的声音唤回了慕千璃的神智,她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大大……大爷恕……恕罪罪……俺俺俺……马上收拾……” 一击不中,慕千璃顿时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这容变态邪乎的很,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打定主意,慕千璃收拾的动作 也加快了不少,希望自己刚刚的鲁莽没有露出马脚。 “收……好好好了,俺俺俺……去换换……新……茶……”换茶是假,开溜是真。 “慢着!”容湛出声。 慕千璃身子一僵。 “你确定都收拾干净了?” 慕千璃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后者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白袍一角:“这里,脏了。” 慕千璃收回前头裤脚都没溅一滴的话,事实上他的衣服上真的溅到茶水了,而且真的只有一滴! 也就小指甲盖儿大小的青绿,位置还是靠近白袍边缘,这是得多好的眼力劲儿才能发现啊。 他的眼睛是放大镜吧! 慕千璃忍不住吐槽这男人的龟毛,但也知道不解决这情况,她别想走人。 “这这这……那那那……该咋……” “脱!”没等慕千璃结巴完,世子爷一个简单粗暴的脱字便出了口。 只是…… 孤男寡女! 又是青楼楚馆! 再脱衣服…… 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吧? “啥子?”慕千璃只能继续装不懂。 而这时,容湛也终于慢条斯理的抬起他高贵的头,视线看了过去。 那眸静如春水,波澜不兴,细碎的琉璃光泽点缀其间。 难得的,在看到慕千璃此 刻的丑样儿,他不皱眉,不恶心,反而平静的伸出手,召她上前。 “过来,伺候本世子更衣。” 他的声音极慢,宛如天外来的飘渺之音,可听在慕千璃的耳朵里,却如雷霆降顶,劈的她里焦外嫩。 伺候他……还脱衣服…… 我去,真把她当专属丫鬟使唤了。 见慕千璃呆呆站在原地不动,容湛清眸中闪过一道困惑:“小黑?” 小黑!! 这特么的是人名吗? 简单两个字瞬间刺激了慕千璃。 这随意的眼神,随意的称呼,理所当然的态度,差点让慕千璃觉得自己就叫小黑。 慕千璃只觉心窝被戳中了无数箭。 “俺俺俺……俺不不不不是……黑……俺有有有……有名字……叫……美美……美丽!” 打不死你,也得恶心一下你,这是慕千璃现在的想法。 可是她太小看世子爷的承受能力了。 身为一个变态,强悍的心脏那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容变态这种习惯以自我为主导的人,对于不中听的话直接选择屏蔽。 “嗯,知道了,小黑。” 慕千璃:“……” 所以大佬,你知道了啥。 慕千璃憋屈,却还是得忍着怒火上前。 今天她是跟脱衣服杠上了! 第76章 不叫小黑,叫美丽 慕千璃眼里闪过一道狡黠。 魔爪一出,故意摸啊扯的,原本纤尘不染外袍被她脏兮兮的手一碰,立刻变得惨不忍睹。 素来淡漠的容湛见了,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还没见过如你这般笨手笨脚的,”容湛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叹息一声。 无人处,慕千璃忍不住得意的笑。 面上却一脸惶恐:“俺俺俺……错了……这这这就……滚……” “回来!谁允许你滚了?”容湛眉头微蹙,目光探究的在慕千璃的身上打量,“你这小丫头古怪的很,怎么老是想开溜,伺候本世子如此委屈你吗?” 当然! “不……” “罢了,你就留在包厢里伺候吧,你如此废物,让你出去,别把旁人再祸祸了,抱着这盆万年青去一边待着。” 慕千璃:“……” 没给慕千璃反驳的机会,那边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进来。” 包厢门从外面推开,一袭红衣的玉倾城再次出现。 “倾城拜见公子,多年不见,公子可……安好?” 玉倾城清冷的面容因见到容湛的那一刻而崩塌,虽然她极力掩饰,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那一双宛若江河泛滥的汹涌双眸已经暴露了她的情绪。 慕千璃看 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她眼里的殷切期盼,联想到她先前的冒失,慕千璃瞬间明白过来。 敢情玉倾城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容变态啊。 啧啧,没看出来啊,这容变态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样儿没想到却被青楼女子勾搭在一起。 瞧这架势两人应该认识了很久。 八卦之心瞬间燃爆。 “站好,别把脸露出来。” 我去,几个意思,嫌弃她? 嫌弃她,那就让她走啊。 而这时,玉倾城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包厢内还有一个人。 “她是……” “一个粗使丫头。”容湛随口道,显然不愿多谈慕千璃的存在,“你怎么来了?” 玉倾城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走了进来。 “得知公子到访,倾城便备下茶具,前来为公子焚香煮茶。” 此时的玉倾城哪里还有一个南朝第一名伶的模样,屈,完全就是一个煮茶的小丫头。 “你不必如此,你已不是当初那个煮茶丫头。” “可在倾城心中,倾城永远都是公子的煮茶丫头。这些年,这煮茶的动作倾城已演练无数次,再不是当初那般笨手笨脚。” 功夫的泡法讲究一气呵成,玉倾城的动作熟练且优美,一看便是下了苦工。 “ 三两叶三两蕊的雨前龙井,水是木空山清晨第一抹朝露,公子以前最爱喝的。” 容湛伸手接过茶盏,淡淡抿了一口,放下。 “你的茶道一如既往的好。” 玉倾城苦笑,若真如他所说,他又怎么会只喝一口便放下。 是沧海桑田,人的口味变了? 还是他从未入心? “倾城,同阡落一同而来的姑娘你可知在哪儿?” 慕千璃抱着盆栽的手一个颤抖,差点砸下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容变态进了包厢,第一个就问自己。 而且还问的还是明显对他有意思的老情人。 这一波操作还真是666! 果然单身不是没理由。 那玉倾城一听,神色立刻变得凄婉几分:“十年未见,公子一来便是问其他女人,也不怕倾城吃醋?那位慕四小姐倾城倒是见过,她跟小侯爷一道来,看着挺亲密,就是不知她是公子的谁?” “倾城,本世子素来欣赏的便是你知进退,懂本分,可惜十年未果,人终究是会变的,也罢,你退下吧。” 玉倾城脸色一阵惨白。 立刻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 连忙噗咚跪下。 “是倾城失言了,还请公子责罚。”玉倾城眸光灰暗,修剪精致的 指甲死死的扯着上好的锦帕。 心,随着后者的沉默不语一寸寸变得冰冷。 是她放肆了。 是她逾越了。 十年不见,她忘了眼前这人纵然困于方寸轮椅,不再是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纵情朝歌的少年郎。 却忘了从顶端跌落的是只是他的身体,却不是他高傲尊贵的心。 相识多年,她为他心疼,为他不公,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常侍左右,不要名分,不要未来,只当他的煮茶丫头,陪他度过那漫长无边的孤寂。 遇见他,在她一生最狼狈的时刻,是他将她从黑暗中拉出,许她光明与自由。 可为了让他看一眼,她情愿自堕青楼,做这看似光鲜亮丽,却为人不齿的舞姬。 只因他曾夸过她的舞。 每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他们初遇之日,她都会穿上她最美的衣服,跳上准备一年的新舞。 她一直在等。 等他的再次到来。 她一生所求不过是再为他舞一次。 现如今她终于等到了他。 却发现自己远比自己贪心的多。 尤其是在见到,被时光一刀刀削弱棱角和锐利的新的他时。 这贪心更浓了。 殊不知,十年岁月变化太多,他唯一不变的却是,留给她的,从来只 是最简单,最残忍的,拒绝! “红袖招就这么大,想来慕四小姐并不会走多远,倾城这就让下面的人去找,公子请稍后。” “嗯。” 玉倾城起身,准备下去招呼人找人,结果便有小厮匆匆前来汇报。 “倾城姑娘可算找到您了,妈妈让小的过来通知你,让您没事待在屋里别出来,现在楼子里出点小乱子,需要解决一下。” “怎么回事?”玉倾城面色变了变,心知这必然是出了大事,否则不会通知她们别出门。 “是楼子里进了贼人。刚刚含笑姑娘的小月不见了,最后发现被人打晕藏了起来,不过你放心妈妈已经安排人搜查,不会有事的。那贼人太蠢了一些,居然敢在红袖招动手,当楼子里养的那些人是摆设不成。” 玉倾城一问,这小厮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他这话音一落,那边出去寻自家主子的小金鱼爷也回来了。 此时的他白着一张脸,浑身冒着冷汗,颤巍巍来到容湛面前:“世子,情况不妙,奴才找遍整个红袖招,就是找不到我家主子。听说我家主子最后是跟着一个黑脸丫头离开,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黑脸丫头?”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朝角落里看去。 第77章 倾城一舞,燃炸全场 可如今角落里只剩下空荡荡的盆栽,哪里还有慕千璃的身影。 “胆子不错,竟连本世子都敢耍。” 明明该是愤怒,可容湛脸上却挂着笑容,深邃无垠的双眸中更是荡漾着星河般的光辉。 “没错!就是狗胆包天!我看我家主子定是被她给害了!小的这就带人一间一间的搜,只要她还在这里,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挖出来。” 小金鱼捏着拳头,敢动他主子的人,虽远必诛。 “不必这么麻烦。”容湛突然开口,打断众人。 “那依公子的意思……”玉倾城问道。 容湛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不急不慢的说道:“堵住出口,瓮中捉鳖。” 猫捉老鼠,耍为先,真那么轻轻松松抓到人了,岂不是失了乐趣。 而慕千璃这边,一见情况不妙,她立马拔腿就跑。 不过离开包厢之后,她并没有立刻朝出口狂奔,而是直接躲进最近的房间。 打算一觉睡醒,再想怎么脱身。 依着容变态的性格此时必定是布下天罗地网想逮她,她倒是可以直接出去,可她的衣服还藏在前院。 她如今这模样出去,岂不是直接坐实了她坑打了花阡落的罪名。 花阡落虽说混蛋了一些,但皇后到底是他亲姑姑,他又是堂堂正正的小侯爷。 殴打皇亲的 罪名一加身,轻则蹲牢房,重则怕是小命难保。 谁曾想人运气背起来,喝凉水也会塞牙。 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包厢吃饱喝足睡一觉,结果却一不小心进了挤满人的后台。 且一进门就被当成舞姬推进了更衣间。 “诸位大爷,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前有我们一年一舞的倾城姑娘上台献艺,接下来还有我们耗时多日,特意为大家准备的神秘惊喜。让我们有请跋山涉水而来的西陵舞姬们!!” “好!” 大厅内热闹非常,舞台上一群穿着异域风情,露腰赤脚的舞姬们一出,瞬间引来无数尖叫。 丝竹声起,奔放的旋律充斥了整个大厅。 “这是……” 容湛好巧不巧路过大厅,见到这画面,不由侧目。 “这是妈妈从西陵请来的舞娘,人嘛,都喜欢新鲜的。” 玉倾城说着,下意识看向舞台之上,视线落在被一群妖娆舞娘围绕在期间的女子。 依她专业的角度来看,那人的舞蹈并不出众,但能够引爆全场靠的却不仅仅是舞蹈。 是噱头。 靠着暴露,靠着献媚,靠着新鲜感吸引大家的眼球而已。 “哦?有点意思。”世子爷显然来了兴趣不打算走了。 玉倾城面色一变,这才顺着容湛的视线,仔细打量那为首的舞娘。 与她的 舞截然不同,她心高气傲,哪怕跌落青楼,跳的依旧是高不可攀的舞。 可这人的舞蹈却有一种魅惑力,一股亲和力。 当那女子一跃而起,缠上舞台的绸带,飞扬起来的时候,玉倾城再也淡定不了了。 她是暗夜里勾魂的猫儿,慵懒的伸腿,磨蹭…… 她是林间纵情的妖,一撩发,似有万般热情泼洒而出…… 一个倒挂金钩,天鹅垂死时的绝美与妖娆…… 一个旋身飞跃,不羁的灵魂飞跃起来吧,来追她,追她天之崖,海之角…… 可是当你追来,她却无情的转身离开,将你抛向无边的黑暗,而她,又向更高更远的地方去飞翔。 “好!!” 掌声不断,叫好不停。 “这舞娘到底是什么来路?这场面就算是玉倾城亲自登场也不过如此吧。” “是啊,看来玉倾城有对手了,虽说本公子是为了玉倾城而来,可是看了热辣刺激的舞蹈,谁还想看玉倾城那寡淡无趣的挥袖啊。” “是啊,看玉倾城跳舞,就像是书生小姐谈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似的,含蓄矜持,高不可攀,可这是青楼,再高贵那也是青楼女子,咱们来这是寻乐子,可不是捧臭脚的。 还是这西陵女人的舞蹈带劲儿,瞧瞧这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好像邀请爷一 起跳舞一样,看着就醉人。” “就是就是,高贵矜持的女人家里多的是,可这放浪形骸,让人看得到吃不着的野猫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不管了,你们谁都不准跟本大爷抢,这舞娘大爷我要了。” “那不行,咱们也想尝尝鲜……” …… 断断续续的声音钻入玉倾城的耳朵里,每个字每句话都像是一记巴掌,一把刀子,抽在她的脸上,扎在她的心上。 这些年高高在上,备受追崇,显然让她忘了,自己终究只是一个青楼女子。 倚楼卖笑的女子,谈什么高贵! 她不怕讥讽,只是为了偏偏在他面前。 玉倾城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容湛,结果却发现后者根本没看她,一双眸与随着那些男人一样,被舞台上的舞娘吸引,甚至于嘴角都情不自禁的上扬。 一直卑微的站在他身后的她太清楚这笑容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对那舞娘有兴趣! 这个认知如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玉倾城的心上,瞬间击溃了她花了十几年筑起了城墙。 玉倾城脸色已经难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长袖下手指深深入肉中。 掌心一片濡湿。 她知道那是血。 但是她感觉不到疼。 这一刻,她有的只是前有未有的恐慌和嫉妒。 她引以为傲的只有这一身舞技,这 也是她唯一能吸引他目光的资本,如果连这都消失…… “来人!”容湛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妈妈诚惶诚恐的跑了过来:“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容湛缓缓伸出玉白青葱的手指,随意一指,落在舞台之上妖娆婀娜的身影:“本世子要她!” 此话一出,玉倾城的脸色瞬间苍白如雪,若非强撑着,只怕早就晕倒在地。 而此时,容湛一眼望去,不经意间,与那妖娆舞动的身影对上。 四目相对,墨眸对杏眼,不过一瞬,却似有万千星辉闪耀。 容湛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一抹弧度,仿佛无声的再说,你逃不掉的! 读懂他的意思,舞台上的舞姬差点一个哆嗦,从绸带上滚落在地。 可恶! 舞台上的舞姬自然便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慕千璃。 逃不掉吗? 她就逃给他看! 而且还要在他的眼皮底下离开! 慕千璃挑衅的回瞪,突然一个旋身,足尖轻点,缠绕着绸带,再次飞跃高空。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随着惯性回来,而是借势直接跳上悬于半空中的巨大莲花灯上。 “好!” 场面再次被点燃,显然在众人看来,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可只有台下的容湛知道,她开始了。 “君从!” “是。” “拿下!” “遵命。” 第78章 腰带是个好东西 君从凌空而起,直奔慕千璃。 后者显然早有准备,雪白大腿一伸。 君从终究是正值青春,血气方刚的男子,且平日里只有训练和保护主子,能接触到的人极少,女人更是寥寥无几。 面前突然横了一条腿,哪怕他锻炼的出神入化,意识在一瞬间也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差别。 而慕千璃等的就是他这一瞬的迟疑。 嘴角一勾,挺胸而上。 上面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招再下面。 长腿横扫,当胸一踹。 咻! 君从被踹飞了出去。 当! 重重落地。 一落地,君从立刻就想起来,结果却被一群气势汹汹的客人团团围住。 “你谁啊!几个意思?抢人也不看看场合!” “就是!美人是大家的,价高者得,想动武也得看看大家同不同意。” “没错!没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 ……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义愤填膺的脸,君从面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皲裂的痕迹。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尤其是色心大起,又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 能站在这儿的,哪个不是南朝有头有脸,还够混蛋的人物。 君从的打扮一看就是侍卫,谁还怕他! 不过一个呼 吸,君从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虽然他们的身后不高,但是架不住人多。 “窈窕美女,君子好逑!美人,爷出一百两,今夜跟大爷吧。” “哪里来的穷酸,一百两打发要饭的吧!大爷我出一千两,黄金,只要能一探美人香闺!” “大爷我出两千两……” “三千两!” “四千……” …… 红袖招炸开了锅,那银子银票就石头白纸一样不停的往舞台上堆。 还有那些平日里装模作样客人,此刻一个个急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抄起袖子上前干架。 慕千璃坐在莲花灯,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幕,心中感慨不已。 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值钱。 这你争我抢,最后连拉拉她手指头都飙到一万两。 来钱这么快,她还拼死拼活捣鼓什么药丸啊。 缺钱了,往那一坐,跳个舞,唠个嗑,就有傻子送钱上门,放现代了就是直播打赏。 不过这新业务还待开辟中,今天显然不适合发展。 不一会儿,见君从有挣脱这群人再次冲上来的架势,情急之下,慕千璃脑海中灵光一闪, 扯开嗓子,对吵闹不休的男人们道:“感谢大爷们对小女子的厚爱,只可惜小女子没有三头六 臂,无法同时满足诸位的期望。但是看着大家因为小女子伤了和气,小女子也实在不忍,这样吧,那边有个坐轮椅公子,谁若是能拿到对方的腰带,今夜小女子就归谁。” 大厅内顿时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角落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公子,即咱们的世子爷,后者淡漠的脸上终于在此刻出现一道裂痕。 不知道是谁凌空一声吼,一个抢字出口,一群人蜂拥直上。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是真正在虎狼上身的急色男人身上,这些都弱爆了。 不过一个呼吸,容湛便淹没在人潮之中。 而慕千璃虽想留下来欣赏容变态的狼狈,但她也非常清楚现在这种情况并不适宜多做停留。 借着莲花灯的惯性摇动,慕千璃飞速跳上二楼。 十里花街都是临水而建,慕千璃几个大步,跃上窗台,纵身跳上画舫。 在一群画舫当中左闪右闪,最后落足于角落的一艘简陋渔船。 回头,看着红袖招离她越来越远,慕千璃忍不住嘲弄道:“一群傻叉,你们慢慢抢吧,本小姐不奉陪了。” “愚弄了本世子就想拔腿闪人,你未免太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了吧。 ” 慕千璃手握竹竿,刚要撑船,独属于容湛清越飘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声音里掺杂了不少怒火。 慕千璃循声望去,就见一艘奢华的画舫浩浩荡荡的朝她的小船驶来。 而画舫最前端,容湛依旧端坐轮椅,晚风徐徐,明月皎皎,照亮他此刻朗月清风般姿容的同时,也照亮了他浑身的狼狈。 此时的容湛似笑非笑的盯着小船上的目前,一丝不苟的乌黑长发有些凌乱,腰间亦是松松垮垮的,腰带不翼而飞。 慕千璃眼睛发亮,腰带不见了?难道真有人扒了容变态的腰带? 哪位英雄,求结拜! “姑娘这眼神是在好奇本世子的腰带去了何处吗?” 容湛言笑淡淡,目光如火,突然袖手一翻,掌心中多一条有些褶皱的白色腰带。 那腰带上以金线云纹为底,中间镶嵌着美玉,清透无杂质,一看就很值钱的那种。 “如姑娘先前所言,本世子的腰带落在谁的手中,姑娘今夜便归谁所有。如今腰带便在本世子手中,按照约定,姑娘你今夜是本世子的了。” 慕千璃此刻只觉容湛那明晃晃的笑脸格外扎眼。 尤其是对方一副自己是他所有物的架势更是让 她不爽到极致。 若非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慕千璃真想冲上去撕碎那张嘴脸。 “世子爷眼巴巴追来原是想自荐枕席啊!可是怎么办呢?小女子倒是想,只怕世子爷你力不从心,不如洗洗回家睡吧。” 想学人piao,至少设备得是完好的。 说话间,慕千璃也已经做好水遁的打算,竹竿一丢,正准备钻入水中,彻底跟这厮拜拜,结果却发现动不了。 “想走?问过本世子没有?” 慕千璃眉头一拧,顺手一抹,却在身后摸到一根透明丝线。 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而且这丝线好巧不巧系在肚兜的系带上。 “没想到世子爷看着正经,其实内里闷Sao的很,既然你这么喜欢小女子的肚兜,送给你又何妨。” 慕千璃的手快如闪电,金蝉脱壳她脱肚兜,效果嘛,异曲同工。 噗咚! 青蛙入水。 容湛想要阻止,可惜慢了一步。 指尖丝线一收,连带着那沾染少女清香的并蒂莲花开的肚兜一并落入水中。 容湛瞳孔一缩,捏着肚兜的手收紧,神色晦暗不明,看不清喜怒。 “来人!” “主子。” “通知附近渔民,本世子要,撒网,捕鱼!” 第79章 鱼美味鲜,小心有刺 容湛一声令下,周遭渔民鱼贯而出,一个个举着火把,将护城河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一时间,灯火辉煌,宛若不夜天。 “咋地啦,咋地啦,咋这么多人围这儿,不睡觉啊!” “是世子!” “谁?” “容世子,他在河中的画舫上。” “啊!!我要回去化妆!!” “我要回去换衣!!” “不对,容世子怎么会在这儿?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听说这河里的鱼儿不长眼,咬了世子爷,还跑了。” “我怎么听说是有小贼偷了容世子的裤腰带。” “胡说八道,我听说的是,世子爷不学好,大晚上出来逛窑子,看上一西陵来的舞娘,结果那舞娘不从,他就想霸王硬上弓,逼得舞娘投河自尽……” “你才是鬼扯淡,我们世子是谁,需要用强吗?” “我听说那舞娘是男人扮的,还是敌国奸细……” …… 岸上吃瓜群众脑洞大开,可真正的缘由到底是啥,只怕也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不过不管如何,对于此刻的渔民来说,被世子爷亲自征召,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啊。 众人一个个撒网打捞,恨不得将护城河抽干, 一条条肥美细嫩的鱼儿被打捞上来,就连前年放生的鱼王都被送到容湛的面前。 可世子爷淡定喝茶,意态 神闲:“继续捞。” 捞什么? 鱼? 物? 人? 算了,随便捞吧。 世子一怒,池鱼遭殃。 作为罪魁祸首的慕千璃早已转移阵地,悄悄躲在肉眼死角,桥肚下。 看着那一条条受到惊吓的大鱼,为它们默哀的同时,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脑海中更是脑补了十来种以鱼为主的名菜。 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将十里花街这一带的水域全都捞了一个遍,就连几十年前某醉汉掉下去破鞋都被打捞上了。 一时间,原本捞人现场逐渐变成了失物认领现场。 而慕千璃自始至终缩在桥墩下,看着渔船从她面前来来回回,最终一去不复返后,这才悄无声息的钻入水中。 她并没有急着上岸,而是无声无息的游到红袖招的后院。 岸边有一排杨柳树,慕千璃摸到第三棵树旁边,确定无人后,这才上了岸边。 劫后余生的慕千璃,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愤怒的瞪着不远处火光中的某人:“杀千刀的容湛,害的本小姐在桥墩下喂了一夜的蚊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早晚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撂下狠话后,慕千璃抄起地上的两条大肥鱼,思索着是清蒸呢,还是红烧,或者干脆做酸菜鱼。 结果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 慕千璃浑身一僵,眸光一冷,抄起两条肥鱼做暗器,进入战斗的状态。 “嗝!爷今晚的运气真是好,出来放个水,居然还能撞上个小美人,这身段,嘿嘿嘿,不过大晚上从水里出来,莫不是美艳女水鬼,或者是鲤鱼精变成人,来这四下无人的地方跟大爷幽会的吧?” 慕千璃:“……” 美艳女水鬼似乎只会来索命好吗? 有没有读过书? 还有鲤鱼精? 不知道建国之后鲤鱼不准成精吗? 傻X! 慕千璃藏身暗处,茂密的柳条挡住了她大半身形。 只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飘过来的还有一阵刺鼻的酒气。 青楼的醉鬼? 再看此人步伐,脚步虚浮,眼神迷离,满脸猥琐笑容。 这还不算,他还眼瞎的抱着一棵柳树,热情的叫着美人,来快活啊。 慕千璃在暗中等了一会儿,见后者都没什么动静,只是一味的抱着树叫唤,偶尔还能听到呼噜声。 看起来真的只是一个路人甲。 慕千璃转身便打算离开,可刚走没两步,脚步突然顿住。 昏暗中,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弧度。 慕千璃调转方向,来到那醉鬼身边,开始了她今天第三次扒衣。 结果扒到一半,那酒鬼似有感觉一样,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慕千璃,立 刻咧开嘴角,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呵呵,美人,没想到你这么猴急。” “美人?大爷,小女子可不是什么美人……” “爷当然知道,你是鬼,美艳勾魂的女鬼。” “大爷不怕吗?” “怕什么?大爷我从开荤开始,什么样的美人没尝过,这还是第一次遇上女鬼,正想尝尝鬼压身的滋味。” “是吗?”慕千璃看着他急色的目光,目光闪烁不定,“不怕鬼,那这样的怕不怕?” 慕千璃戏虐心起,撩开长发,突然对着月光抬起头。 下一秒,没有遮挡,又被喝水冲刷掉黑色颜料的脸暴露在人前。 一边是天使,一边是魔鬼。 “啊!!” 那醉汉吓得惨叫连连,先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胆子大的他当场尿了。 尿完后,直接晕了过去。 一个大写的怂B! 慕千璃面露鄙视。 “最好吓得就此不Ju,也算是为广大妇女同胞做贡献了。” 慕千璃嫌弃的扒光那醉汉上衣,而后手中匕首化笔,刷刷写下——鱼美刺多,小心卡喉。 署名:李姑奶奶奉上! 而后,一脚飞踹,噗咚一声,就将那醉鬼踹入水中。 搞定一切之后,慕千璃拎起两条鱼儿,回到红袖招换上自己的衣服,装模作样在红袖招找了一圈人,最后大摇大摆的走出 红袖招的大门。 这一夜折腾,着实将慕千璃累坏了,一回到千璃阁,她就下令谁也不准打扰她睡觉。 可即使如此,第二天一早慕千璃被香坠拉出被窝。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别再睡了。”香坠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慕千璃翻了一个身,大腿一圈,夹着她的辈子,就是不起,迷迷糊糊的道:“香坠,别闹,我困。” 若非情况紧急,香坠也不会来打扰她,只是现在…… “小姐,你赶紧起来看看吧,六皇子来了,现在人就在凉亭内等着。” “哦,那就让他等着呗。”多大点事儿啊。 “可容世子也来了。” “What!”慕千璃猛然睁开眼,差点一蹦三尺高,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说谁也来了?” “容容世子!”果然小姐心中的人是容世子,看来她得使劲搅黄了小姐和六皇子的婚事才行。 “靠之,那黑心货不去捞她的鱼儿,一大早跑这儿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我不小心暴露了,他来抓人?” 慕千璃咬着手指,小声嘀咕道。 “小姐,你在说什么?”香坠一脸懵逼。 慕千璃眉头拧了片刻,而后直接一躺,被子一盖:“香坠,你通知下去,就说你家小姐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让他们都回吧。” 咦?? 第80章 慕千璃是特别的 此时,千璃阁凉亭内。 清风徐徐,水波不兴,细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像碎金子一样。 如此怡人的画面再配上两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 一个如清风朗月,飘渺若仙。 一个高贵冷峻,傲然挺立。 两人相对而坐,一个神色淡然,从容品茶,一个确实面染雾霾,怒气隐绰,生生破坏了画面的和谐美感。 “王叔倒是清闲的很,这十年不出,一出来就四处串门,怎么,想将十年错过的光阴补回来?” 南宫城在看到容湛出现在千璃阁的那一刻,脸色便阴沉下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折磨得他几欲暴走。 “比起皇侄你每日忙忙碌碌,本世子确实挺清闲的。不过皇侄你这老是走错地儿,找错人的毛病得改上一改。人言可畏,你不要脸面,四小姐还得做人。” 不要脸…… 恐怕也就只有咱们世子爷敢说的这么直白。 别看容湛表面上温润无害,但是世子的毒舌那可是诸国之间有名的,曾经一度成为南朝的特产,每每有诸国来访,最后都会带着点世子给的“金玉良言”回去。 “多谢王叔关心,不过王叔有这闲工夫,还是多 操心操心自己的身体吧。”南宫城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唇角上扬,如高傲的孔雀微微上扬起下巴,“不过王叔显然小看本皇子的认路能力了,相比王叔,不过匆匆来过几次,本皇子与慕家是姻亲,自小走动便频繁。” 换言之,走错路是不可能的。 “本皇子知道王叔所想,本皇子来千璃阁也是名正言顺的,王叔怕是还不知道吧,慕千璃如今那可是本皇子未来的侧妃,不日便要入我府中了。” 南宫城高昂的头颅,自以为是凤凰高不可攀,可在旁人眼中,他不过是一只被激怒的斗鸡而已。 面对他的炫耀和挑衅,容湛自始至终不动如山:“是这样吗?那本世子便恭喜王侄了,不过刚刚进来前,碰上慕大人,怎么从他口中得知他并未允诺你二人的婚事,难道说是慕大人糊涂了?亦或是王侄你最近忙的够呛,这会儿起的太早,还在做着娥皇女英两女共事一夫的美梦?” 南宫城得意的脸上瞬间出现皲裂的痕迹。 他来时,慕长安已经上早朝了,两人应该不会碰上才对。 但是内心里,南宫城却知道慕长安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毕竟若无他的点头, 容湛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慕家后宅之中。 从他一直敷衍不答应婚事就可以看出,他那个小姨夫狡猾的很。 可他一边拖着他,一边却又主动找上容湛说这些,他这小姨夫是打算世子皇子两手抓,谁也不放过! “恐怕是王叔误会了什么。慕千璃本就是本皇子未过门的妻子,虽说中间出现一些事故,本皇子不能如约娶她为妻,但她如今名声被毁,婚事艰难,本皇子对她有责任。她早晚都是本皇子的人,倒是王叔你,公然出现在未出阁女子院落,是不是不太妥当?” “不觉得。”容湛觉得妥当的很,“今日能在这里相见也是缘分,有些话,本世子也就明说了。这天下虽说是你们南宫家,却不是你南宫城的。 月有阴晴圆缺,人活一世,终是难得圆满,总有遗憾和残缺,皇侄你已经成年,马上便要成家,还如此天真,难怪陛下也头疼的紧。” 容湛漫不经心的模样以及高高在上的说教姿态,看似忠言逆耳,却暗藏锋芒。 宛若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的割裂这南宫城的心。 他还不是皇! 他还没有登上那至高之位。 他还必须仰人鼻息, 苦心筹谋。 但是! 终有一日,他会踏上那至高之位,到那时,便是将他容湛以及战王千刀万剐之时。 “多谢王叔的金玉良言。只是王叔说了这么多,就仅仅只是替父皇教育子侄?王叔一而再维护慕千璃,莫不是也看上她了?可是王叔别忘了,你根本无法娶她!” “能娶如何?不能娶又如何?本世子做事,何时需要向你一个小辈交代!” “你不敢正面回答的问题!容湛,你说的头头是道,其实不过就是你那躲在老鼠洞里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在作祟罢了。十年,你残的不仅仅是脸和腿,还有你那高傲的心。如今的你,不过是泥泞中的蝼蚁而已。” 南宫城嗤笑一声,不再藏着绷着,什么王叔皇侄儿,他跟容湛自小就不对盘,打过的架,挖过的坑,更是无数。 曾经的容湛恣意张扬,是他嫉妒,却艳羡的对方,可现在的他,南宫城冷笑一声,一个残废而已,凭什么跟他斗! “你就这么想知道?”容湛歪着脑袋,脸上并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告诉你也无妨,于本世子而已,慕千璃是特别的。你若是想问特别到什么程度,大约同本世子的命一 样吧。” 慕千璃关乎到他能不能站起来,自是与他的命同在。 慕千璃之于他,是大夫。 不过南宫城显然是误会了,以为容湛对慕千璃是情根深种,这更加深了他对慕千璃的执念。 一定要得到慕千璃。 不为其他,就为了让容湛哭。 “可惜这个跟你命一样重要的人,注定要成为本皇子的女人。” 想到这里,南宫城却迫不及待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是吗?”容湛微微一笑,简单两个字,飘如青烟,却是最有效的反驳。 一场交锋以南宫城以为自己赢了落幕。 而这时,香坠匆匆赶来,带来了慕千璃的“逐客令”。 自认为自己赢了容湛的南宫城此刻心情大好,被慕千璃这么下脸也不恼。 “璃儿既然身体不适,本皇子便不影响她休息了。福贵,你速速回府,让人将本皇子收藏的那一株万年人参王取来,送与璃儿补补身子。再让内务府的人看着准备些滋补养生的东西送来。” “殿下,那株万年人参王可是您费尽心血拿到的,一直珍藏着舍不得送人,五小姐那边之前讨要过好些次,您都没舍得送,这突然送来给四小姐,是不是有些……” 第81章 苟富贵勿相忘 不妥当三个字福贵没说出口,因为南宫城一记锋利的目光扫射过去,他只能瑟缩着脑袋,自动闭嘴了。 “奴才这就去办。” “奴才多嘴,王叔还是不要见怪,本皇子还有公务,就不多停留了,王叔自便,” 说着,也不管容湛如何,南宫城心情大好的迈着步子离开了。 直到那对主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容湛这才开口唤了一声:“君从。” “是,主子。属下这就回去让李伯准备一下。” “等一下。”容湛叫住了他,“你要准备什么?” 君从没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自家主子今日一改往日的淡定,跟南宫城争锋相对。 自家主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争风吃醋,自然不能输了。 不就是一株万年人参王,战王府的府库里多了去了。 可是咱们世子爷的大脑构造能跟一般人一样吗? 容湛叫住他,只是想问:“你说本世子是不是应该同慕千璃商量一下,那一株万年人参王见者有份?” “……”君从没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却比任何一句话都更有说服力。 他面瘫般的脸已经破碎成渣了。 “主子,战王府不缺钱。” 君从到底还是个含蓄的人,若换做花阡落身边的小金鱼,后 者早就直接来一句,主子,咱能别丢人不?要点脸不好吗? 可惜咱们世子爷皮厚心黑,脸这东西,他更不缺。 不要脸,才能不怕丢脸。 “但是你家主子缺乐子。” 明显他只是想看看那女人心疼滴血的模样而已。 君从他突然有些同情这位慕四小姐。 “可是主子你先前还同六皇子说,四小姐于你而言,是命一样的存在,是特别的。” 换言之,你这一秒反悔,啪啪打脸,是不是不太好。 这时候您就该上前嘘寒问暖,而不是觊觎人家的补品,耍人家取乐。 真的很……不是个东西! 当然这话君从也只敢随意想想而已。 “若非本世子这么一激,依南宫城的性子能送上这么一份大礼吗?” 南宫城都主动送上门,不套路一样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君从彻底没话说了。 一旁亲眼见证这一幕的香坠,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水汪汪的杏眼瞪得圆溜溜的,整个人跟魔怔了一样。 这这这……这还是他们那位清风朗月般的绝世世子吗? 怎么感觉有点像……像地痞无赖…… 错觉! 一定是他的错觉! 额? 好像有人叫她。 香坠傻愣愣的抬头,正对上世子爷那如沐春风的笑脸。 “奴 婢失神,请世子爷恕罪。” “好了,赶紧去唤你家小姐出来吧。” “可……”香坠面露犹豫,自家小姐还在“病”中啊。 “本世子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人参王已经到手了,无需再装病了,再不出来,就不是五五分了。” 香坠一听,世子这意思俨然是要独占万年人参王啊。 这可是大事。 香坠连忙从地上爬起,去通知自家小姐。 不得不说,容湛真的很了解慕千璃。 后者一听到手的人参飞了,立刻冲了出来。 石桌一拍,气势凌人:“人参全是我的!” 不接受反驳,不接受分成! 这架势瞬间惊住了容湛之外的所有人。 慕千璃一声怒吼,宣示主权,而我们世子爷呢,淡定的端着茶盏,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再晃晃悠悠的放下,再慢条斯理的抬起头,几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之后,才听到世子爷的声音:“都是你的?若无本世子故意挑衅南宫家的小六,又耗费若干口水,冒着名声被毁的危险,句句斟酌,步步为营,布下天罗地网,让南宫城乖乖上钩,他会献上人参王吗?” 慕千璃:“……”套路别人还说的这么骄傲,你这样不怕被打吗? “女人,不 要得寸进尺,你想躺着赚人参,小心担心虚不胜补。” “吃撑了那也是本小姐自己的事,礼是人家送本小姐的,且,本小姐从头到尾也没让你套路别人。” 反正到了她嘴里的东西,谁也别想让她吐出来。 万年人参王,虽然估摸着能有百年就不错了,但是能让容湛这么猴精的人来争,那必定是好东西。 好东西,当然都是她的。 这想法,没毛病。 有毛病也拒绝承认! 一大早就天下掉银子,人品不是一般二般的好,慕千璃勉强原谅他们吵她睡觉的事了。 至于那个南宫城,慕千璃觉得对他的态度得改变一下,就冲着他这散财渣子的体质,怎么着也不能太过不客气。 容湛看着眼前这女人,素颜朝天,一双琉眸贼溜溜的转悠着,一看就在打什么坏主意。 可他却觉得心情愉快的很。 这女人贪财好吃,狡诈阴险,睚眦必报,但…… 面对生死,她从容豁达。 面对危局,她沉稳机智。 花阡落说她戴着一千张面具,没人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可容湛却觉得哪一个都是她。 傲骨铮然是她,贪财好色是她,狡猾如狐是她,睚眦必报亦是她。 慕千璃其实一直盯着容湛,只要他敢反 驳,她立刻出声怼死他。 她已经做好全部的战斗准备,可后者却一句话不说,就在这儿傻笑,格外扎眼。 当然慕千璃是不会被这无害的笑容迷惑双眼的,反正更加戒备。 容湛被称之为黑心货,那绝对不是凭空的。 耍横就能占人参王,那就太小看他了。 几次交锋,自己哪次在他手上讨到好处的。 同时,慕千璃也知道继续僵持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犹豫了好一会儿,慕千璃一咬牙,表情像是割肉一样。 “算了,你说得对,做人不能太贪心,本小姐不出力,就这么躺着拿东西确实不太好。五五是不成的,九一吧,我九你一,万年人参,得一成,你也有一千岁,够你妖孽了。” 容湛笑:“……” “不满意?”慕千璃磨牙,“八二,这是极限了。” 世子爷还是笑:“……” “容湛,你被太过分了,七三,不能再多了。” “……” 啪! 慕千璃拍桌而起:“六四,不要拉倒。” 一路割地赔偿,丧权辱国,慕千璃只觉割让的不是人参,而是她的肉她的血。 而这时,世子爷终于有反应了。 艳艳如春花烂漫,皎皎如明月微凉的漆黑双眸,微微动了动,只一句,慕千璃彻底没了声。 第82章 甩锅给狗,世子你牛 “本世子能让南宫城心甘情愿送人参,自然也能让他收回去。” “你牛!五五就五五。” “不必,九一就好,本世子九你一,万年人参得一成也有一千岁,足够你妖孽。” 慕千璃:“容湛,你不要太过分!” “嗯?” 慕千璃:你这样会被打的你造吗? 九一,慕千璃自然不能接受。 可不接受,那就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但凡有点骨气,应该直接来个鱼死网破,谁也讨不到好。 但是! 骨气能当饭吃吗? 不能! 骨气能换来人参吗? 不能! “算你狠!”慕千璃差点咬断牙齿。 暖风徐徐,世子爷瞬间笑颜如花,如骄阳,似清风,弥漫在帝都的每一个角落里。 但! 唯独钻不进慕千璃的心里。 慕千璃捂着胸口,只觉心在抖,血在烧,浑身的细胞在咆哮。 “不行了,我头晕眼花腿抽筋,病又严重了,需要立刻马上回床上躺好。” 可惜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被容湛给粉碎了。 “恐怕不成。昨日你旷工一日,院里的落叶成堆了。” “罢工?更正一下,本小姐可不是旷工,而是请人代工。鉴于本小姐身体虚弱,最近恐怕都要躺在床上休养,不过呢,本小姐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我会自己掏钱请人去扫落叶。” 一直请,一直请,她觉得她这病到冬天,叶子全落。 “代工?抱歉,本世子没看见。” 一旁的君从惊讶的看向自家睁眼说瞎话的主子,貌似昨日花小侯爷安排的代工过来,是他将人给赶走了的。 “而且生病请假需要提前告知,至于会不会同意,得看本世子的心情决定。一般来说,本世子心情不好,自是不会答应的。本世子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会答应的。” 慕千璃:“……”废话那么多,直接说不答应就是了。 “容湛,你别欺人太甚!” 慕千璃怒。 容湛歪着脑袋,反问:“本世子便是欺你了,又能如何?” 当然是…… 乖乖上车! 反抗无效,在自己走,和被人打晕抗走,二选一的选择下,她果然决定自己走。 战王府后院 慕千璃捏着扫把,手背上青筋直冒,目光死死的瞪着那成片成片的落叶,以及那光秃秃只剩下几片叶子的胡杨树。 脸部先局部抽搐,紧接着是影响到双手,最后整个人都抽搐不止,跟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一样。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慕千璃阴沉着脸,周身戾气纵横,“现在正是胡杨林长得最好的时候,离入秋落叶 至少还有一个月,它们一株株是未老先衰,还是压力太大集体秃顶了?” 明明前天还是一片金黄,在阳光照射下宛若长满金叶子,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结果这才一天过去,集体秃顶了。 台风过境也不至于光的这么彻底好吗? 此时此刻,君从无比佩服自家主子的淡定,在慕千璃吃人一般的威慑下,他居然还能不动如山的欣赏风景。 甚至,甩锅给狗! “元帅,你说。” 被叫到名字的元帅大爷左边汪汪汪,右边汪汪汪,一会儿做出撞树的姿势,一会儿抬起自己的狗腿秀肥肉。 看的慕千璃一脸懵逼。 倒是容湛明白他的意思了,领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了,干的不错。为了减肥,恢复以往身材,拿树干当沙袋,想法挺好的。” 慕千璃吃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都能编的出来,骗人的吧。 偏偏这狗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狗头,一脸谄媚的凑到容湛腿边蹭蹭,求摸摸,求表扬。 “乖!继续加油,今日本世子刚得了一株人参王,回头给你炖汤补补。” 慕千璃:“……”敢情他跟她讨价还价了半天,就是为了给自家狗子炖汤?! 慕千璃只觉自己的三观崩的有点 厉害。 “汪汪汪!”元帅大爷激动的嗷嗷直叫,更加卖力的对着树干练拳了。 这一下可苦了慕千璃,原本秃了几株胡杨,就够她扫半天,它这一激动,那是要将整片胡杨林的叶子都撞下来。 慕千璃看着飘扬落下的胡杨林,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额济纳旗的秋天,画面真的好美,但是! 扫起来很绝望! 慕千璃在战王府一连扫了七天落叶,到了最后,整个人看到树叶就想吐,看到胡杨就想晕了。 后来还是青瓷将她从无尽的苦海中拯救出来。 七日后,当青瓷将打造完毕的手术器具放在慕千璃的面前,握着那熟悉的手术刀,慕千璃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注入身体之中。 她知道那是曾经作为战地医生的信仰。 是真正的她的灵魂! 这一刻,医者的血脉在燃烧。 她迫不及待握着她的手术刀重新走上手术台,再创属于她的辉煌与荣耀。 什么宅斗戏码都特么的靠边站。 “香坠,让前面准备马车。青瓷,带上我这段日子让你研制的药材,我们走。” “小姐,我们要哪儿?” 慕千璃抬头,掌心里的手术刀握紧:“战王府。” “现在?”香坠回头看了看晚霞照耀的天幕,“小姐,马上就要 入夜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去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的。 没一会儿功夫,青瓷香坠便准备妥当。 车夫正是李阿婆的儿子李大牛。 因着之前慕千璃提了李阿婆一家,这一家人感恩戴德,一直忠心办事,哪怕慕千璃锒铛入狱,也不见他们有二心。 如今他们一家俨然成了慕千璃在慕家的得力帮手。 李大牛驱使着马车一路朝战王府行驶,结果却在路过集市的时候紧急刹车。 “小姐,你没事吧。”香坠第一时间去查看慕千璃的情况。 慕千璃摇头,青瓷身手好,在发生意外的第一时间便扶住了她。 虽然她并不需要。 “怎么回事?” “小姐恕罪,前面发生了意外,挡住了去处。奴才这就绕回去,换一条路走。” 慕千璃撩开布帘一看,此刻离战王府没多远距离了,穿过集市便到了,但是要绕回去,只怕天黑都不一定能到。 一番思索,慕千璃很快有了权衡。 “青瓷,我们下车,此处离战王府不远,我们走过去。香坠你同大牛驾马车绕道行驶,去战王府接我们。” 香坠有不同意想同她在一起,却被慕千璃拒绝了。 这市井之上龙蛇混杂,青瓷一看就是会身手的,有她在,比香坠靠谱多了。 第83章 碰瓷现场惊见软萌小奶狗 不一会儿,他们一行便分成两路。 慕千璃领着青瓷下车步行,穿过人群的时候也听了那么几嘴。 道路会被堵住,那是因为有两个外地来的公子哥跟街边的商贩起了争执,小贩那是个无赖货,见人是外地来的,便朝地上一躺,不给钱不让走。 这时候小贩媳妇也加入阵营,又哭又闹。 听到这儿,慕千璃立刻明白这是什么事儿。 古代版碰瓷现场。 那俩年轻公子最后被缠的不耐烦,只能拿钱了事,结果也不知怎么的,许是苍天长了眼,那小贩得了钱财,肚子却真的疼了起来。 这大夫赶来,直接说什么霍乱,让小贩媳妇准备丧失。 小贩媳妇这一听,那还得了,认定是那俩外地公子惹的祸害,要人家杀人偿命。 霍乱之症可大可小,涉及到生死,大家都自动帮着小贩媳妇将两人拦起来,等官府的人前来。 慕千璃摇摇头,对这事并无多大感想,也不打算出手救那什么小贩。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那小贩心存歹念,为祸乡里,如此遭到这等劫难,也是他的命。 慕千璃脚步未停,眼见着就要穿过人群,恰在这时,余光随意一扫,脚 步突然停了下来。 再然后,刚刚还漠不关心的慕千璃,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人群中央走去。 “小……”青瓷回头一呼,慕千璃已经走进人群。 青瓷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意图,但还是跟了上去,护着她。 慕千璃挤入人群,没一会儿就看见被人画了一个圈儿围绕在里面的当事人。 慕千璃没去理会地上打滚嗷嗷叫的小贩以及坐在地上哭的一脸鼻涕眼泪、嘴里骂骂咧咧的小贩媳妇。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那个被小贩媳妇脏手抓着衣角的年轻小哥身上。 这小哥此时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一脸软萌白嫩的娃娃脸红彤彤的,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还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但是模样长得非常精致,就连放大版的散财童子一样。 唇红齿白,细密长睫毛,一个牲畜无害的小奶狗。 只是这软萌小奶狗此时却很狼狈,被人画了一个圈,当牲畜一样圈起来不说,还要时不时面对小贩媳妇的魔爪。 那小贩媳妇一个用力,他那长袍就会变成露肩装。 不过慕千璃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的视线落在软萌小奶狗的腰上,那上 面挂着一排编制的非常好看的竹筒,看起来像是饰品,但是慕千璃知道那里面装着蛊虫。 蛊虫和蛊虫之间存在着感应,慕千璃刚刚之所以转移方向,便是因为感受到体内蛊虫的异动。 如今两人之间距离靠近,蛊虫动的更加厉害,慕千璃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而根据她体内的蛊虫不安骚动的程度,这腰间的竹筒里必定藏着很厉害的蛊虫,以至于她体内的蛊虫感觉到恐惧。 慕千璃可从来没忘记自己身上还有蛊毒要解,只是想要解蛊毒,恢复容貌,就必须饲养大食蛊,这个过程比较缓慢,正常情况下也要一年的时间,万一半路养死了,还得重来。 继续顶着这张脸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慕千璃一度觉得很绝望。 但是绝望能怎么办,该干还得干。 只是没想到峰回路转,转机居然这么快就出现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软萌可爱的小奶狗身上居然带着这么蛊虫,指不定就有她要的大食蛊。 而且就算没有,从对方带着蛊虫出门,可以肯定这人对饲养蛊虫定是有研究的,有他在,提高蛊虫存活率那也是妥妥的。 软萌小奶狗北堂皓朗正涨红着脸, 跟泼妇僵持着,良好的修养让他没办法跟女人动粗,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面前突然窜出一个人。 而且对上还直勾勾盯着他看。 北堂皓朗这是第一次来南朝帝都,遭遇小贩欺生,泼妇纠缠,这会儿又被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量,内心无比惶恐,只觉帝都的女人真的好可怕。 比他们金麟台后山的老虎还凶猛。 “你你你……你盯着我做什么?”尽管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气势,可愈发红艳艳的脸蛋却让他一秒野豹变家猫。 “我……”慕千璃刚开口,人群中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官差办案,都让开,都让开。” 慕千璃收回视线,目光看着对面走来的衙差:“看来你有麻烦了。” 那小贩媳妇看到衙差来了,立马狂飙演技,扯着北堂皓朗连滚带爬的扑到那些衙差面前。 “大人,你们可算来了,你们要给民妇伸冤啊,就是这个人,动手打了我家相公,现在我家相公疼痛不止,大夫都说没救了。” “你休要血口喷人!”一个蓝袍公子窜了出来,这人身材壮士,穿着蓝色劲装,五官刚硬,年岁上比软萌小奶狗大了一些,浑身散发着阳 刚霸气。 但是两人眼睛是同款,阳光折射下似蒙上一层湛蓝的纱一样。 “你这刁妇别再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们夫妇见我们是外乡人,联手坑人,自己跌倒讹我们钱财,跟我小弟没半点关系。” 北堂皓泽黑沉着脸,脸上余怒未消,一双拳头捏的紧紧的,都怪他,他不该贪玩,同五弟偷偷跑出来。 都说帝都繁华,热闹非常,谁曾想繁华的地方,人心也是狡诈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身为兄长,哪怕拼了这条命,她也要护着自己的弟弟。 “你才胡说八道,谁坑你了,谁坑你了,是你们动手打人不算,还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害的我家相公倒地不起,大人,你们一定要将他们抓起来。” “这小贩明明就是染上疫症,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什么?疫症!”那衙差一听是瘟疫,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跳出那个圈内。 离这些人远远的,可怜的小贩再被大夫诊断出是瘟疫后早就被人丢到角落里,哪怕是他媳妇,也不敢靠近,这会儿都奄奄一息了。 疫症,霍乱,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些不仅仅是绝症,更是传染病。 触之即死。 第84章 简单,开膛破个肚而已 “赶紧的,将这两人抓起来,他们定是从疫区逃出来的,还有这小贩和小贩媳妇也是,一同送到要饭街去。剩下的几个,把在场的人看着,我这就是请示大人,如果真是疫病,帝都就糟了。” 要饭街,那里住的都是传染病患者,北堂皓泽虽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但一看那小贩媳妇听到这地儿又哭又闹,打死不肯去,便知道那绝对不是个好地方。 “你们住手,不准带走我小弟。”北堂皓泽挡在北堂皓朗面前,“我们没有得疫症,霍乱大部分从口入,同外伤没有半点关系,最重要的是我们碰都没碰那小贩一下。” “怎么滴!还敢动手?就算你们没打人,但是你们来历不明,没准身上就携带不干净的东西,甚至老子怀疑你就是敌国的奸细,来祸害我南朝百姓的。” 北堂皓泽一听,整个人都炸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任由他们发挥下去,自己和小弟还有命在吗? 果然就像爹爹说过的,官场人心险恶,是非莫要惹,牢房不能进,一旦沾上了,不死也去一层皮。 场面一阵混乱,然而谁也没注意到,有一人已悄悄走到那奄奄一息的小贩面前。 “我说,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 慕千璃说着,人已经蹲在小贩面前,认真检查对方的身体。 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倒抽一口气。 “这是哪家的姑娘?居然敢碰染了疫病的人,不要命了!” “四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人得了霍乱,会传染的。”这为首的衙差正是当初去慕家抓慕千璃的李快,当初这位慕四小姐冷静自持,坦然入狱,以后后来在公堂之上的机智辩解,给李快留下很深的影响。 此刻一见慕千璃这么大胆,连忙上前拉人。 “别动!”可惜慕千璃并没有让开,手摸索到小贩得腹部,来回按压,清秀的眉头时而拧着。 北堂皓朗有些震惊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记忆还停留在这女人投射过来的火辣目光。 “四哥,她不是在给小贩诊病吧?” 北堂皓泽也是一脸懵逼状态:“我哪晓得。你也懂的,父亲他们掐着我学习药理,鞭子都抽断好多根了,可我就是学不进去,倒是你,前些日子你每日往爷爷院子里跑,她是不是大夫,你看不出来?” “咳咳。”北堂皓朗羞红着脸,低头咳嗽一声掩饰尴尬,他总不能说他去爷爷那儿,只是为了玩爷爷从外面 搜刮来的蛊虫吧。 “四哥你坐不住,我也坐不住,你也知道我的,让我漫山遍野采药行,让我安静看医书,那还不让杀了我。”可一想到今日这情形,北堂皓朗俊脸垮了下来,“不过如果知道会碰到这些事,我一定多看点医书,也不至于什么都坐不了。” 霍乱啊,如果二哥在这儿就好了。 正当北堂兄弟二人嘀咕的时候,慕千璃已经站起身:“不用担心,并不是瘟疫,他只是得了急性阑尾炎而已。” “急性阑尾炎?这是什么毛病,我怎么从未听过?”北堂家也算是医学名门,他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但耳濡目染,多少还是知道点,“四哥,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北堂皓泽摇头,他是家族里医术最差的,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好在慕千璃也知道这是现代术语,没有让大家胡乱自己猜。 “阑尾,其实就是人身体里的一根肠子,在我手指的这个位置,急性阑尾炎,便是这肠子出现紧急病变,一般开刀切除即刻。这小贩发病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再不懂手术,只怕就会没命了。” “开刀?手术?”李捕快一脸茫然的看向慕千璃。 “就是剖开这人的腹部,找 出坏死的肠子,切除。” 慕千璃说的云淡风轻,殊不知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哪里来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心肠!肚子剖开了,人还有命活吗?我看你跟这两人就是一伙儿的,想害死我家当家的,官差大人,你赶紧把她也给抓起来。” 那小贩媳妇一听慕千璃要给自家男人开膛破肚,哪里还能坐得住,若不是衙差拦着,早冲上来撕了慕千璃。 慕千璃倒是淡定从容的很,古代人腐朽封建,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一小嘬头发都是大不孝,何况是开膛破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这么说,纯粹只是证明这两个年轻小哥的清白而已。 “这是我的诊断结果,至于选择让不让他活命,那是你这个家属做的事。” “我是不会让你杀死我相公的。”小贩媳妇捏着拳头,断然拒绝。 “随便。”慕千璃本就没打算救人,转而看向那李捕快,“李捕快,急性阑尾炎是体内细菌感染引起的,与外力冲撞并没有生命关系,而且看这人的情况,应该早几日就感觉到不舒服,只是一直拖着,从慢性拖到急性。” 小贩媳妇心头一颤,仔细一想,正如 慕千璃所说,她男人这几天一直喊肚子疼。 但是这种时刻小贩媳妇是不会承认的。 现在人快没了,她再不咬死这两个外乡人,又没钱又没人,她下半辈子怎么过。 “才没有的事!我相公身体好的很,我知道了,一定是这个外乡男子将我家相公打出内伤来了,我的命好苦啊,相公你死了,以后我孤儿寡母怎么过啊。”小贩媳妇嚎啕大哭起来。“官差大人,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千万不要听这妖女胡说八道啊,这人冒充医女,一定是这两人的同伙。” 李捕快自然不会听信这小贩媳妇的话,将慕千璃抓起来了。 人家爹是当好大官,听说她又入了世子的眼,不久之后还要嫁给六皇子当侧妃,以后那就是天大的贵人,自己哪里能得罪的起。 “四小姐,这里乌烟瘴气,可别污了您的眼,这两人既然同你没什么关系,您还是回去的好。” “你不信本小姐说的?”慕千璃平静的看着他。 “额……小的也知道四小姐见多识广,但是如今人命关天,你对验尸有一套,不代表能诊断治病。您也不是大夫,且您说的那什么急性阑尾炎又是闻所未闻的,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第85章 操刀手术 李捕快也很头疼的很,不是他不信,而是他实在信不了。 “这样吧,四小姐你先回去,如果你真的想帮这两位公子,小的先将他们安顿好,再请有经验的大夫好好检查一番,若证明他们没罪,一定放了他们。”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所以求求您,别再管这事儿了成不? “不必这么麻烦,现在就可以解决。这两人既然是无辜的,你放了便是。”慕千璃一副今日这事她管定了的架势,这让李捕快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如果四小姐执意如此,那么职责所在,为了满城百姓的安危,在下只能以干扰官差办案,拿下四小姐了。” “谁敢!”北堂家两兄弟立刻挡在慕千璃面前。 而在他们之前,青瓷早已进入戒备状态,大有谁敢动她家小姐,就把命留下的意思。 “小姐姐,小狼谢谢你的仗义执言,但是这事儿跟你无关,不能连累了你,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我小弟说的没错,我们与姑娘非亲非故,不能让姑娘因我们受累。”北堂皓泽也劝说道。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因着帝都百姓欺生狡诈的行径而失望,可现在他发现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善良的,正义的,终是存在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被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惊艳住,尽管这女人蒙着脸,看不清容貌,但北堂皓泽就是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仿佛很久之前便认识一样,下意识想要保护她。 而这时,原本疼的昏死过去的小贩突然惊醒。 “好痛!救命啊!”小贩苍白着脸,捂着肚子,不停的打滚。 “当家的当家的,你还好吧?”小贩媳妇想要冲上前,可一想到自家男人很可能是疫症,又不敢靠近,急得原地打转。 “你们一个个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我不管,我家男人要是死了,我一定要你们偿命,还有你们这些当差的,我要告你们,你们跟贼人勾结,害人性命。” 那李捕快为了秉公执法,不惜得罪权贵,结果对方不但不感激,反倒要倒打一耙,脸当即阴沉了下来。 “记住你说的话,青瓷,包袱。”慕千璃当即走上前,包袱一开,一套手术工具明晃晃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你这妖女要做什么?” 小贩媳妇一看到那刀子,脸都白了,想要冲过去却被官差拦住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妖女杀 人。” “闭嘴!瞧你男人这样子左右都是死,不如让人司马当活马医。”李捕快阴沉着脸,他是被小贩媳妇惹恼了,同时也是看出再这样下去,这小贩早晚要死。 依照这小贩媳妇的泼辣行径,到时候人要是死在他们手里,没准怎么闹腾呢。 与其如此,不如经由慕千璃动手,到时候有慕国公府顶着,上面追究下来,他们顶多被人责骂几句。 虽说这种行径有些不厚道,但人都是自私的。 而且他总觉得这位慕四小姐神乎得很,没准真救活着小贩。 虽然这可能性几乎没有。 “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对我家相公做什么?” 小贩媳妇急了。 慕千璃眉头一皱:“青瓷,让她闭嘴。” “是,小姐。” 青瓷手中石头子儿一飞,立刻点住小贩媳妇的哑穴。 “青瓷,你负责拦住所有人,没有我点头,不准任何人打扰我的手术。” “遵命!”青瓷腰间长剑一出,横挡在众人面前。 “头儿,我们怎么办?真让这慕四小姐拿人命开玩笑吗?”有官差跑到那李捕快耳边说道。 “让她救!”李捕快说道,“是死是活,那都是她自愿的,到时候沾了人命,自 有慕家替她收拾。但是咱们就不同了,这小贩不是死在她手上,就是死在咱们手上,到时候这小贩媳妇闹起来,上面责罚起来,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头儿英明。” 众人各怀心思,不过结果倒是给慕千璃创造出一个安静的救人环境。 “你,过来,帮我按住他。”慕千璃又出声了。 被点了名字的北堂皓朗愣了片刻,随后赶紧蹲子,照着慕千璃的话做。 庆幸的是,慕千璃今天准备去战王府拿容湛开刀的,所以各种药材工作都非常的齐全。 慕千璃先将麻药喂给那小贩,而后开始给手术刀进行消毒工作。 那泛着冷幽光泽的手术刀被酒精擦得格外锃亮,看得众人倒抽一口气。 慕千璃随便比划了一下,刀子对准那小贩的肚皮…… “住手,这可是杀人啊!” “头儿,咱们是当差的,虽然乌纱帽重要,但是人命更重要。” “作孽啊,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 “不许过来!”见一群人冲了过来,青瓷长剑一挑,脸上锋芒毕露。 而这时候,北堂皓泽也走到她身边,亮出拳头,侧头对青瓷说:“姑娘你尽管去帮这位小姐,这里由在下顶着。 ” 青瓷看他一眼,见他对付这些人游刃有余,便收了剑来到慕千璃身边。 慕千璃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让她回去。 事实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将青瓷当做副手调教,这是她古代第一个手术,这里没什么仪器设备,一切靠人工。 手术过程中变化很大,多一个人,她便少了几分手忙脚乱的可能性。 “搭上他的脉搏,就像是我们之前演练过的一样,随时汇报情况。” “是。” 准备好一切之后,慕千璃的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肚皮上,握着刀的手慢慢用力。 鲜红的血从里面冒了出来,一握上手术刀,那熟悉的感觉瞬间传来,原本还有几分不安在这一刻全都消散成云烟。 慕千璃下手快准狠,面对鲜血,面对人体的器官,自始至终她都保持着震惊的姿态。 这一切,一切喧嚣散尽。 她的眼里只有病人,找到坏死的肠子,切除,,缝合……动作行云流水,那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像是飞舞一般,快的让人捕捉不到路线。 见证这一幕的人都被她这鬼斧神工般的技能给震惊住了。 当慕千璃完成手术,抬起头,就看到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 “好了。” 第86章 余生不辜负一分善良,亦不放过一分恶意! 精神力瞬间溃散,慕千璃虚脱一般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青瓷一直掐着小贩得脉搏,感受到那脉搏的起起伏伏,最后恢复平时的平稳,整个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慕千璃。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北堂皓朗原本是负责按住人的,结果慕千璃一刀子下去,血肉横飞,再加上她捞肠子内脏的动作实在太凶残,他一个没忍住吐了。 这会儿吐回来后,见青瓷神色有异,一个心瞬间揪了起来。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这不是小姐姐的错,所有罪责都由我来承担,没关系的……” 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 现在可真正是闹出人命,无法收场了。 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百口莫辩。 “小弟,住口!”北堂皓泽收回手。 “四哥!” 北堂皓泽一个眼神扫过去:“你是我弟弟,这姑娘仗义执言,也算是我们恩人,有什么责任还轮不到你来承担,要杀要剐,冲我来!” “四哥!!”北堂皓朗惊呼,咬咬牙,“有什么事我们兄弟一起承担。” “虽然你们兄弟情深很令人感动,本小姐也不想打扰你们狂飙兄弟情,但是想送死之前,能不能先搞清楚 状况。” 虽然这两人有情有义,但是智商捉急啊。 在他们眼里,她慕千璃是什么人。 敢情她累死累活,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个猪队友啊。 北堂兄弟不解的看向慕千璃,后者没看他们,转而看向地上的青瓷。 后者一直在观察病人手术后续情况,见众人目光投射过来,方缓缓开口:“脉息正常,气息平稳,已经救了回来,之后只要仔细调养,生命无虞。” 虽然青瓷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开膛破肚不说,还切除了一根肠子,结果人不但没立刻死,反而病好了。 指尖传来强而有力的脉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可眼前这人却做了,而且还成功了。 青瓷想,没有人比她更能直观的感受到这种震撼。 她突然开始相信,也许慕千璃真的能治好世子多年的顽疾! 青瓷的声音很快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其中有几个大胆的大夫跑了过去,把脉的结果跟青瓷一样。 “这怎么可能?肚子都切开了,人居然还能活下来!” “华佗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神通吧。” “不过这手法好残忍,好血腥。刚刚我就近看了一眼,血肉 模糊的,差点以为她是在杀人呢。” 这时候慕千璃已经清洗完毕,重新回来了,来到那小贩媳妇面前。 这时候那小贩媳妇已经恢复自由,正守在小贩身边,见他呼吸平稳,也不骂街了。 “人,我已经救回来了,这一段坏死腐烂的肠子足以证明这小贩会肚子痛,与这两人无关。” 这腐烂的肠子一看就不是一两天造成了,这会儿证据面前,那小贩媳妇也无话可说。 “算你们运气好,我男人没事,我不追究你们了,赶紧走。” “太好了,小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北堂皓朗一听事情解决了,立刻喜上眉梢,蹦到慕千璃面前。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慕千璃,如果他有尾巴的话,这时候一定摇晃的特别慌。 北堂皓泽也松了一口气,他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但是内心其实也很慌张,只是他是哥哥,是男人,必须有所担当。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救命之恩,解危之泽,姑娘但凡用的到我兄弟二人,我兄弟二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急!”慕千璃自然要用的到他们,不然她出手干什么的。 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慕千璃的目光 重新落在那正准备离开小贩媳妇身上:“本小姐说过你们可以走了吗?” “你想怎么样?我已经大恩大德不追究他们了,你们还想如何?” “你不追究我们,我们还要追究你!”做了坏事就要承担后果,并不能因为她是弱势群体,就可以躲过。 “诬陷无辜,坑人钱财,这两兄弟可没说不追究你的责任。”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北堂皓泽毕竟是男子,跟一个泼妇计较,有失身份。 慕千璃脸一黑,顿时不高兴了:“你以为你这样做很酷很帅吗?” 北堂皓泽怔住,不知道她怎么莫名其妙转移炮火了。 “为恶不纠,你让心怀善良的人作何感想?人人都像你们一样不追究,所以他们才胆子越来越大,气焰越来越嚣张,刚刚本小姐可是听说了,这夫妇二人仗着泼辣脾气坑了不少外地人,就连乡里乡亲都被他们祸害了不少。若不惩罚一番,小恶变成大恶,到时候你们便是帮凶。” “没……那么严重吧。”北堂皓朗有些心虚的说道。 “今日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你们被送到要饭街,幸运的话查明真相,可以平安。如果运气不好,感染到那里面的 病,你们两这辈子就毁了。 再者,如果这人真的得了疫病,却还到处乱跑,传染给众人,全城的人都会被他们害死。 还有这小贩媳妇,她男人身体如何,她自己不知道?可她做了什么,她想借着男人的死,发一笔横财,如果让她得逞,这世间的善良何存?” 慕千璃从来不是良善之辈,有仇报仇那才是她的本色。 她出手,是因为这两个少年无辜,这个小贩小贪小坏,罪不至死,但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完好无损的离开。 “姑娘字字珠玑,在下受教,那姑娘觉得我们该如何做?”北堂家到底是杏林世家,医者父母心,这小贩遭逢大难,若是这小贩媳妇再被关起来,只怕以后生计困难。 “你们不是第一个被害的人,但是你们可以做最后一个。不要他们的命,也不用他们坐牢,但是该让他们受到的惩罚,就必须让他们承担。坑你们的银子,还来不说,诬陷你们,精神损失费,时间损失费,各种损失费必须给。 这些贪财的人动他们的银子就等于割他们的肉,相信下一次他们一定会长记性!记住,余生不辜负一分善良,但同样的不要放过一分恶意!” 第87章 天下医术源金麟 “你这妖女妖言惑众什么呢?我们没钱,我们是穷人,你们这样那是明抢,还不如杀了我算了。”那小贩媳妇一看这架势,如何是好,再次发挥撒泼本事,“来人啊,救命啊,抢劫啊,他们这一群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本性。”钱不在多少,只看心意,只看态度。 而这小贩媳妇摆明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靠撒泼打闹蒙混过关。 北堂兄弟脸色阴沉,善良的他们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错的有多离谱。 慕千璃见他们如此,目的也算达到了。 真要他们跟一个泼妇当街扯皮,刚刚他们也不至于被这小贩媳妇欺负的没招了。 “你先别急着哭,该你出的钱,你们一分少不了,永远不要欺负善良的人,论恶,谁也不怕你,只能大家不屑做而已。”慕千璃说完,不再搭理那泼妇,转而看向一旁的李捕快,“李捕快,这小贩夫妻一个病悠悠,一个情绪激动无法沟通,我这天色也不早了,本小姐还得回去,实在没工夫跟他们磨蹭。” “四小姐,有什么吩咐请直说,小的一定照办。”李捕快抹了抹额头的汗,庆幸眼前这位不知道他刚刚的小心思,看她 对付这小贩夫妻的手段,就知道定是不好相处的主儿。 事实上,一个敢开膛破肚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也没什么。就是大夫治病,医药费诊金总是少不了的,刚刚这个手术的难度有多大,相信大家都看在眼里,中间本小姐用了多少好药,还有本小姐的人工费等等,他们是不是该付一下?” 李捕快:“……”所以她这是打断让官府给她催债?? 好想拒绝,但是他不敢! 面对泼妇,总比面对眼前这位强。 “应该的,应该的。”李捕快点头哈腰。 “那就好,那就劳烦回头李捕快将银子给本小姐送过去了。天色不早了,本小姐就先回了。” 慕千璃一走,青瓷收拾好东西立刻跟上。 吃瓜群众们看到她走来,自动让开一条道。 “这女大夫是谁?帝都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医术这么高,还是个女的,莫非是宫中的端木医女?” “什么端木医女,这人我见过,她就是慕家那个废物四小姐,慕千璃!” “怎么可能?慕千璃那可是出了名的全能废物,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字,而且一个闺阁小姐怎么可能拥有如此高深的医术?” “怎么不可能! ”那李捕快一声吼,经此一役,众人再提到慕家四小姐时,恐怕再不是鄙夷和厌恶,而是震惊崇拜佩服,甚至于敬畏! 士农工商,可在士农工之上还有一个,那就是医。 医者珍贵,一个医徒可以媲美一个小官,一个医者可以媲美一个一品大员,到了医师这一阶层,直接可以同列土封王的尊王相媲美。 而大医师,更是受四海朝拜,地位虽说跟君王媲美,但是君王常见,大医师百年难出一人。 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要落不落得挂在天幕,与那腾空升起的黑暗僵持着。 众人的头顶已暗沉一片,但慕千璃的身影却笼罩在晚霞之中,美的惊心动魄。 直到余晖散尽,慕千璃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众人这才晃晃悠悠散了。 而此时,街道对面的酒楼之上,一男一女靠在窗户的位置,那视线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男的一袭苍紫色云锦长袍,墨发长若流水,有着一双睿智的眼眸,身躯挺秀高颀,当真是温文尔雅潇洒文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亦不过如此。 女子青衣撩人,五官秀丽端方,柳眉飞扬,眉梢间散发着一抹冷傲之气。 论容貌那也是少有的美人,可跟 对面的男子相比,无论从相貌,还是气质,纷纷落了下沉。 那女子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子,眼中冬雪融化,泛着点点暖意以及少女的倾慕。 “倒是有惊无险,四公子和五公子也算是吉人天相。我这便让人将他们请上来。” “多年未至帝都,不曾想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不过帝都依旧是人杰地灵,高人辈出。”男子没有答话,那宛若大海汪洋透露着浩瀚智慧的双眸,穿过窗外,停留在余晖中漫步的慕千璃身上。 星眸闪烁,似清风拂过,潋滟起点点波光。 女子也随之看了过去,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开膛破肚这等残忍的手段只有邪魔外道才会使的,此等行径损医道,更损心性。” 换言之,慕千璃心性歹毒。 男子淡淡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那目光看似淡如流云,却掺杂了不少冰冷和讥诮。 只不过旁人看不出罢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宫中行走多年,端木医女名震天下,如此更是可以为人师,指点众人,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了。” 端木云曦一惊,随后脸色发白:“是云曦多嘴了。云曦才疏学浅,不过是占着性别的优 势行走内宫,大公子是金麟台传人,北堂家长孙,更是世人口中举世无双的无双公子,云曦哪敢跟大公子比!” 端木云曦低垂着头,拳头捏紧,心脏紧张的乱跳。 她实在有些摸不清眼前这位的心性,金麟台五子,这位大公子素来是一骑绝尘的人物,温润如玉粲如花,这还是第一次让人下不了台。 端木云曦不禁在想,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这位从不动怒的大公子当众让她没脸。 难道仅仅是因为刚刚说那个开膛破肚的女人? 北堂皓风素手拂了拂长袍下的灰尘,慢条斯理道:“不必谦虚,你如今已是内宫二品女官,备受尊崇的医女。” “那不过是世人夸大了。若是金麟台任何一人入世,哪里还轮到云曦?云曦一介孤女,当年若非大夫人恩泽,在金麟台待了几年,学了点皮毛,哪有今日的风光。” 天下医术源金麟,金麟台那是天下医术之源头。 如今金麟台老家住北堂神医便是这世上唯一的大医师,是杏林中人顶礼膜拜的对象。 北堂家人杰地灵,上一代的金麟台双杰名震天下,这一代的金麟台五子更是初露锋芒,假以时日绝对能将金麟台推上更高的高度。 只可惜…… 第88章 金麟台五子 只可惜北堂家有家规,北堂家子弟此生不入官门,若非如此,如今这天下哪里还可能是四足鼎立的局面。 端木云曦自幼父母双亡,不受家人待见,因着其母本是金麟台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临死之前将她托于金麟台,因此她才能在金麟台长大。 世人眼中,她端木云曦聪慧机智,医术卓绝,可跟北堂家那几个公子一比,那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旁人兴许不知道北堂家的男人有多厉害,但自小便生活在金麟台的端木云曦很清楚。 大公子北堂皓风十一下金麟台,那时起他已经看遍金麟台内的百万藏书。 一下金麟台便是一举成名天下知,现如今谁人不知道这位仙人之姿的无双公子。 诸国皇室谁人不想招他入朝为官,他却婉拒诸位,游历人间。 从来,他靠的就不是金麟台传人的身份,哪怕到现在,世人都不知道人人称羡的无双公子其实便是金麟台大公子北堂皓风。 也就端木云曦自小有这际遇,才能知晓一二内情。 不过北堂家的人不入世的传说恐怕要就此被打破了。 据端木云曦所知,素来深居简出的北堂家众人,除了云游在外行踪成谜的 老家主外,所有男子都下了金麟台。 包括两位老爷五位公子。 起初端木云曦只当消息有误,如今三位公子都出现在帝都,其他诸位只怕也不远了。 “大公子,此番北堂家众人倾巢而出,莫不是真如外间传闻的那样,金麟王气将尽归南朝?” 因为在宫中走动的缘故,如今的端木云曦早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端茶递水讨好北堂家众人的小孤女了。 这些日子她听到了不少的风声,听说当今陛下多次派人前往金麟台,请老家主入朝为官。 不过老家主醉心医学,婉拒了。 端木云曦一直以为这消息是无稽之谈,老家主已是年近七十古来稀,怎么看都不适合当官了。 但是很快外面又传出,要入朝的是金麟台那两位双杰,如今的家主和二老爷。 这消息传了很久,端木云曦却没放在心上,可一转眼北堂一家举家而来,这让端木云曦困惑不已。 北堂皓风低垂着头,素手捏着青花瓷茶盏,静静品茶:“我一直在外云游,此次入帝都只为探亲,至于父亲和二叔,得见面了才知道。” “探亲?” 北堂家在帝都有亲戚吗? 据端木云曦所知,北堂家的 亲戚都在云州,从未听说过在帝都还有亲眷在。 且能让北堂家举家而出,搞这么大阵势的,这个亲戚必然不一般。 记忆中,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端木云曦还想问,但后者显然无心回答。 一念及此,端木云曦垂在一边的手不禁收紧。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她在金麟台十几年,却始终感觉自己是个外人。 “云曦,你在帝都多年,刚刚这位剖腹救人的姑娘你可认识?”就在端木云曦以为北堂皓风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说慕千璃?”端木云曦眉头拧了起来,“倒是见过几次,但并不熟悉,只是……” “只是什么?”北堂皓风似乎对慕千璃很感兴趣。 “只是她跟我印象中的慕千璃似乎不太一样,准备的说判若两人。” “哦?怎么说?” “大公子第一次来帝都不知道很正常,这位慕家四小姐如今那可是帝都的名人。她自幼同六皇子订婚,可惜后来被六皇子以无才无貌无权无德,不堪良配为由退婚,后来又改嫁三皇子南宫墨,却又在当婚当日,被三皇子拒之门外,一纸休书,坐了回头轿。前些日子听说她还卷 入杀人案件,因姐妹不和便痛下杀手。” 说到慕千璃,端木云曦眼里难掩不屑,如今的她是内宫女官,身份尊贵,人人都要阿谀奉承,慕千璃纵然是国公府嫡女,在她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听说这个慕千璃的生母不过是个乡野村妇,又死的早。而慕千璃自己,虽是慕家嫡女,但是生性懦弱,无才无貌,不思上进,不被慕大人宠爱。不说跟她同样是嫡出的妹妹比,就是同其他庶出姐妹相比,她也比不过人家。” “是吗?” 北堂皓风突然出声,落日余晖照在他清俊的脸上,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依我所见,这个慕四小姐医术卓绝,只凭这一手医术,哪里像是你口中的懦弱无能?” 仗义执言,字字珠玑,谁能有她这胆色。 临危不乱,面对有可能的霍乱,依旧是大胆向前,医者本心,心性善良。 还有那独树一帜的救人方式,面对那种画面,就连小五都吐了,她却纹丝不动。 如此淡定自如,傲气凛然的女子,她若是废物,天下谁还有脸称之为才女! 还有她救人之后对小贩夫妻的处置,不辜 负一分善意,但也不要放过一丝恶意。 他们家小四小五就是太宅心仁厚,在金麟台还好,以后若是独走天下,如何独当一面! “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的很。我以往见的慕千璃并不是这样的,听说她在大婚之日受到了刺激,此后心性大变,许是遇到什么奇遇罢了。倒是大公子素来不问世事,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端木云曦忍不住问道,一双眼恨得贴在北堂皓风的脸上。 就想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异样。 “她不是帮了小四和小五吗?我们北堂家的人素来是有恩必报。” “可是我怎么觉得她差点害了四公子和五公子。若不是她运气好,给她歪打正着,只怕此刻四公子和五公子的处境更加危难。而且大公子和我一早便在楼上,有我们在,四公子五公子并不会出什么事情。” 端木云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似乎下意识的想要抹掉慕千璃对北堂家的恩情,这样眼前这位就不会过多关注对方。 她在害怕吗? 害怕一个废物千金? 可她就是不喜欢北堂皓风看慕千璃的眼神,非常的不喜欢。 “运气好?歪打正着?”北堂皓风语气倏然变冷…… 第89章 只有弱者,才抱团求生 北堂皓风语气倏然变冷:“看来宫中行走多年,你连最基本的医术判断都没有了。金麟台出身的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小贩刚刚已经油尽灯枯,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亲自出手,也未必救得了人。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我爷爷一人能做到。” 就在刚刚,北堂皓风自己都认为这人是霍乱之症,药石无医,可这个慕千璃却只是随意按了几下,就说对方是肠子烂掉了。 甚至这一手鬼斧神工般的操刀手段,独树一帜的救人方法,放眼整个金麟台,甚至整个大陆,都无人会。 刚刚那一瞬间,他也同楼下那些看客一样被慕千璃惊艳到了。 他自诩博览群书,但是自认不及她。 端木云曦脸色难看,不为其他,只因她知道北堂皓风说的没错。 那小贩一看就是将死之人,她不出手,只是因为不能让治死人的骂名污了她的名声。 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对上北堂皓风投射过来的失望目光,端木云曦心脏一突,突然想到先前的事,连忙改口道:“其实世家就是这样,捧高踩低,这个慕四小姐也许并没有那么不堪,但是谁让她有个家世显赫的后母,和样样出众的嫡妹呢? 荣家在南朝如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荣贵妃风头正盛,荣 相权倾朝野,若慕千璃也有这样显赫的母族,谁还敢欺她辱她!” 在帝都这几年,她见多了这样的宫廷内斗,这些不过是再寻常的戏码。 “强大的母族吗?”北堂皓风眯了眯眼,高深莫测,“可我怎么觉得她并不需要。” 只有弱者才需要依附别人,抱团求生,而真正的强者,只身一人,亦无惧千军万马。 北堂皓风没再说什么,只静静的低垂着喝茶,似在思索着什么。 而慕千璃那边,一行人很快出了拥挤的人群。 危机一解,北堂皓朗脸上再没有先前的窘迫和狼狈,围着慕千璃左一句小姐姐真是厉害,右一句小姐姐人美心善,看着慕千璃的眼神都闪闪发亮。 俨然已经沦为慕千璃的忠实粉丝。 慕千璃素来是冷淡的性格,但是对软萌小奶狗风的北堂皓朗却不厌烦。 “小姐姐,小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比我父亲还厉害,不对,小姐姐这出神入化的剖腹救人,别说我父亲,就是爷爷亲自来了,也比不过。” 慕千璃目光一闪:“你父亲爷爷都是大夫?” “嗯嗯,我爷爷我父亲我大伯,他们都是非常厉害的大夫,很多人都想要拜他们为师。我们几个兄弟当中,二哥哥的医术最厉害,但是他是医痴, 只知道钻研医术,好无趣。三哥哥的医术也很厉害,但是比起医术,他最厉害的是那张嘴,跟姑娘搭讪比医术厉害多了。 但是最厉害的是大哥,大哥是全能,奇门遁甲,琴棋书画,没有他不知道的,没有他不会的。就我和四哥哥最没用……” 北堂皓朗垂着脑袋,挠了挠,“四哥哥喜欢习武,不喜欢学医,而我只喜欢玩,天生坐不住,比起窝在院子里看书,我更喜欢漫山遍野到处乱跑,我还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虫子,为此,我和四哥哥经常挨揍。” 慕千璃见他突然耷拉个脑袋,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一样,差点没忍住上去给他顺毛。 “这次我就是偷偷溜出来玩的,结果遇到这事儿,回头被父亲知道了,肯定会将我绑起来,直接打断狗腿的。” 北堂皓朗已经想象到自己未来惨淡的日子。 “你也不用灰心丧气,谁说知识一定要从书本里获取的?老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走走多看看,用你的身体,用你的感觉,获取知识也是一条道路。 而且我觉得你很厉害,是你父亲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教育的方式。因材施教!而你喜欢漫山遍野跑,完全可以当一个药剂师。采药,制药,以后 还可以培育珍奇药材。纵是绝世名医,没有药材辅助,又谈何救人?” “爷爷也是这么说的。小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回头我就跟父亲这么说去。”北堂皓朗越发崇拜慕千璃了。 慕千璃只是随口说说,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这些不过是现代的教育理念罢了。 “你说你喜欢捣鼓小虫子,就是你身上的蛊虫吗?” “小姐姐也知道这些小虫子吗?”北堂皓朗眼前一亮,立马取下腰上的竹筒,放在慕千璃面前。 慕千璃打开一看,那里面有不少蛊虫,其中就有她需要的大食蛊。 “这些小虫子都是我跟山里的山民要来的,后来经过自己的饲养,小姐姐如果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多谢。”这正是慕千璃的目的,她当然不会拒绝。 “一些小虫子而已,比起小姐姐对小狼的帮助,根本不值一提,如果小姐姐喜欢,回头我可以再捉一些送给你。” “有机会的话。”慕千璃不觉得今日过后,他们还有机会再见。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两岸挂起了灯笼。 “……其实我们家最惨的不是我,是四哥。我只是看不进去医书,但是对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虫毒草很感兴趣。四哥就不同了,他是半点学医的意思都没有, 他喜欢练武,一心想要去当兵,上阵杀敌。可是二叔不同意,三番两次对四哥动用家法。” “也就是你怕。父亲那鞭子软趴趴的,根本没用力,我身体壮实的很,抽几鞭子过两天就好。反正父亲不答应,我就偷偷练,早晚有一天我要练到天下无敌。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我就不信父亲不妥协!” 北堂皓泽哼唧一声,显然是跟自家亲爹杠上了。 慕千璃看他说的轻松,其实多少能明白他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 不被人认可的道路注定孤独,他不仅仅需要一步步提升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坚定信念,还要为了信仰,与全世界,包括自己的父亲为敌。 这就跟高考完了,填志愿一样,当父母的总是希望子女能选择热门专业,当老师,当公务员之类的。 但是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哪个不心怀梦想。 很多人最后妥协于父母,妥协于现实,有些人使用不理智的行为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伤了父母的心,也毁了自己的未来。 这种尺度是非常拿捏的。 慕千璃在北堂皓泽身上并没有看到意气用事,而是真正的热爱。 若非如此,哪能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自古忠孝两难全,他选择的这一条路注定比许多人艰难。 第90章 蛊毒解,真容现 “医者救人,将者救国,一个医的是身,一个救的是心。职业无贵贱,信仰无高低,如果有朝一日,山河破碎,国将不国,家将不家,纵然你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又能有什么用?” “医者救人,将者救国,医身救心……”北堂皓泽小声嘀咕着,突然一拍脑门,“对,就是这样,保家卫国,男儿本色。下次父亲再不让我练武,我就用你这套说辞,父亲铁定败下阵来。” “四哥,你一个大老粗,笨嘴拙舌,二叔能言善辩,几句话就把你堵回来了。我看啊,对付父亲二叔那样的,就得小姐姐亲自上,小姐姐说话一套一套的,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是总觉得非常有道理,一定可以说服二叔让你当兵的。” 慕千璃囧,什么叫她说话一套一套的,感觉她像是在忽悠套路人一样。 “小弟,你说什么呢!家里这次来的全是男丁,慕小姐又是未出阁姑娘家,被人瞧见,岂不是坏了慕小姐的名声。” 虽然北堂皓泽觉得这主意不错,但是总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别人。 北堂皓朗一听,瞬间耷拉下脑袋:“要是娘亲和二婶在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以她们的名义请小姐姐来家里玩。小姐姐人美心善,医术又神乎其神,大家肯定会喜欢你的 。” 慕千璃就笑笑不说话,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她出手纯粹是为大食蛊,既然东西到手了,她自然该抽身离开了。 正说着,那边香坠和李大牛架着马车一路找了过来。 “小姐,你可把我们给吓死了。我们到了战王府,结果却被告知你还没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没什么,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已经解决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改日再去战王府,现在回吧。”慕千璃说着,转而对上北堂兄弟,“两位,我家仆人来寻我了,我们就此告辞吧。” “不知姑娘府上在何处,救命之恩,改日我二人定要登门道谢。” “小事而已,不必客气。” “小姐姐,可不是小事,如果没有小姐姐,我和四哥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而且我还要找小姐姐玩呢。” 去慕家玩? 慕千璃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她可不想给荣秀凤母女找理由对付自己。 不过就这样拒绝,未免太过伤人,思量想去,慕千璃决定也来装个逼。 “来日方长,有缘自会再见。” 转身,走人。 “小姐姐,我们就住在云来客栈,你想找我们,随时可以过来。”北堂皓朗拉开嗓门大喊。 可回应他的只有慕千璃的挥手道别。 看着马车渐 行渐远,北堂皓朗瞬间就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没精打采的垂着脑袋。 “别喊了,人已经走远了。”北堂皓泽安慰地拍了拍自家傻弟弟。 北堂皓朗突然想到什么:“糟糕了,我忘记问小姐姐的名字了。只知道她姓慕,可是帝都这么大,该去哪儿找人。” 北堂皓泽没说,要找人并不难,可人家不说地址,便代表着不方便登门造访。 他们是报恩,而不是给对方增添麻烦。 “好啦,别想太多,就像你小姐姐刚刚说的,有缘自会相见。” 北堂皓泽只能这样安慰自家没精打采的小弟。 两人双双朝客栈走去。 结果一进客房就看见自家那位神出鬼没的大哥坐在这里喝茶,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舍得回来了?” “大……大哥!”二人身体一僵,脸色瞬间发白。 尤其是在看到自家那个脸上散发着的微笑,更觉得头皮发紧,呼吸急促。 回到千璃阁后,慕千璃立刻将自己关在屋内,不让任何人打扰。 手术消耗比较大,依着慕千璃的性子,一准睡个天昏地暗,可此时此刻,慕千璃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谴退所有人,打开竹筒,取出大食蛊,她的脸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翌日,香坠一如往常,捧着洗漱用品,敲开了 自家小姐的门。 结果惊讶的发现,以往不睡到日晒三竿不起床的懒猪小姐居然穿戴完毕,坐在梳妆台前。 “小姐,你怎么……” 有那么一瞬间,香坠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慕千璃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冲着香坠,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香坠,早啊。” 哐当! 铜盆落地。 水面溅的到处都是,香坠的裙子因此湿了大半,可她却无暇顾及。 一双杏眼瞪得跟圆溜溜的黑葡萄似的,手更像是得了帕金森,颤巍巍的指着慕千璃的脸:“小姐你你你……” “小姐,你变美了!” 可不就是变美了吗? 眼前的慕千璃脸上空无一物,遮面的薄纱被她丢到一边。 冰雪肌肤,美玉为骨,皎皎如明月,灿灿如芳华,美的温婉,美的大气,美的妖娆,美的纯真,一瞬间让整个黯淡无光的屋子都变得璀璨起来了。 事实上,这样的效果慕千璃自己也觉得神奇的很。 原本她以大食蛊吞噬了她体内噬颜蛊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本色,之后她将噬颜蛊的尸骸研磨成分,当面膜用,蛊虫啊,那身上都是胶原蛋白,抹点总是没错的。 谁曾想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 一夜换皮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也说明她这具身体原本 的底子就好。 如今她也能理解为什么荣秀凤他们要处心积虑毁了她的脸。 顶着这张脸往人前一站,分分钟将慕千雪之流秒杀成小丫鬟。 而她也发现自己长得并不像她那渣爹,想来是遗传了她那早死的娘。 也是,若她娘真的一无是处,那渣爹堂堂世家子弟会舍弃那么多高门贵女,娶一个乡野女子为妻吗? 刷脸走遍天下,果然自古有之。 “擦擦吧,口水都流出来了。” 香坠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嘴巴,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小姐,你又戏弄奴婢。” 慕千璃心情大好,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不一会儿,香坠也跟着上来,一脸惊奇的盯着慕千璃的脸猛看:“小姐原来长得这么好看,人人都说五小姐是南朝第一美人,可小姐比她美多了,真想让那些狗眼看人低,说小姐无才无貌的人看看。” 到那时一定惊艳全场,想想那画面,香坠就觉得解气,恨不得立马将自家小姐拉出去遛遛。 “不必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打脸那些人的机会多呢,不急于一时。 “只是小姐你脸上的胎记去哪儿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惊艳之后,香坠忍不住疑惑。 “胎记?这可不是什么胎记,而是毒,蛊毒!” “什么!” 第91章 醋世子,帅帅哒 “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脸上的不是胎记吗?怎么可能是中毒了呢?” 香坠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她知道沾上毒是多么可怕的字眼。 “小姐脸变成这样后,老爷夫人请了无数的大夫,都证实小姐脸上只是胎记……” “胎记是从母体里带出来的,我的脸可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香坠仔细想了想:“小姐五岁之前,一直被人称作人见人爱的小仙童,貌似是五岁后,小姐的脸才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什么这么心狠手辣,居然连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香坠现在已经沦为慕千璃的脑残粉,无条件相信慕千璃的话。 自家小姐说是中毒了,那就一定是中毒了。 只是一想到小姐被人害的蒙受这么多年的屈辱,香坠便气的整个人颤抖起来。 “不用着急,很快那真凶就会自己露出马脚来。” 她可不仅仅是解蛊毒这么简单,解蛊毒的同时,她还逆转了子母蛊。 原本母蛊控制子蛊,子蛊死,母蛊会被反噬,但是不会非常的严重。 但是逆转子母蛊之后,她的子蛊变成了母蛊,对方体内的反而成了子蛊。 如今母蛊死,身怀子蛊的人必然遭受强烈的反噬。 慕千璃出手向来是一击必杀,尤其是这种 阴狠歹毒之人。 正说着,就见青瓷敲门而入。 慕千璃微微一笑,真相很快便要揭露了。 “见过小姐。” “结果如何了?” 青瓷摇头:“府中并没有什么死去,不仅如此,大夫人,沈姨娘,二小姐,还有老爷书房伺候的琳琅同时病了,刚刚大夫来过,都说吃了脏东西,闹肚子。” 慕千璃锐眸一眯:“本小姐倒是小看那人了。如今看来对方必然料到我身上的蛊毒解除,并且还想通过子母蛊的联系抓住真凶,于是她便故意制造混乱,趁机逃脱。” 这四个生病的人选也确实选的很用心。 大夫人就不用说了。 沈姨娘因为慕流霜之死,恨透了她。 她那个二姐姐慕流云又是老夫人身边的。 再加上一个说是书房伺候,其实就是他那渣爹的通房琳琅。 哪一次都不是好对付的。 “可恶!这凶手好奸诈啊!”香坠气的跺脚,“我看这一切八成就是夫人的诡计,知道奸计暴露之后,所以拉其他人下水,给咱们使绊子。” 是的,起初她也以为这真凶就是荣秀凤。 当然现在她认为荣秀凤的可能性最高。 但是这并不能排除是其他的可能。 凶手也许就在这四个人当中,也许还掩藏在暗处,不管 如何,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 慕千璃并不气恼,相反地,久违的来了兴致。 凶手越强,她性质越高。 “不急,十几年都熬过来,不差一天半宿的,先用早膳,回头还得去战王府呢。” “奴婢这就让秀儿芳儿准备。” 秀儿芳儿是慕千璃让李阿婆挑进来的小丫鬟,两人是一对孤女,父母不在了,姐妹俩相依为命。 姐姐秀儿稳重端方,芳儿活泼开朗,两人都是手脚勤快,安分守己的人。 用完早餐后,依旧是香坠看家,慕千璃带着青瓷去战王府。 如今慕千璃俨然成了战王府的熟客,准确的说是战王府唯一一个客人。 至于花阡落,从来他都是不请自来,不能算客。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赤心阁,一进门,慕千璃意外的发现,不仅容湛在,就连多日不见的花阡落也在。 看到慕千璃的身影,花阡落立刻热情的蹦跶过来。 “小璃儿,你好没良心,哥哥我那日为了寻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回来后,更是一病不起,你倒好,都不知道过来探望探望爷。” 花阡落似怨似嗔的瞪了慕千璃一眼,那眼神也亏得慕千璃足够镇定,没被他恶心的鸡皮疙瘩起来。 事实上,他遭多少罪,吃多少 苦,她比谁都清楚,毕竟罪魁祸首就是她。 慕千璃后退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怎么依本小姐看,小侯爷你精神抖擞,脸上不但不见半点病容,反倒胖了一圈。想来定是病重之时,有红粉佳人作伴,乐不思归。” 所以她是识相,不去打扰。 你也要识相,滚回去找你的红粉佳人。 可显然花阡落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听慕千璃此刺,只以为她拈酸吃醋。 不要脸的上前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小璃儿莫不是醋了?你放心,就算小爷身边红粉无双,但那只是肉体的慰藉,小爷的心一直为小璃儿你打开的。肉体的伤抹掉药就能好,但是心伤唯有你能治愈,如今小璃儿你如此冷漠,小爷只觉不仅觉得心痛,其他地方也痛了,是爷的错觉吗?” “不,这不是错觉,你屁股被狗咬了。” 慕千璃面无表情的开口,面无表情的抽回手。 头一次,发现那肥狗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啊,元帅,你松口。” 花阡落一回头,就见元帅大爷张着血盆大口,咬着他的臀部肉,那力道,那架势,大有不咬下一块肉绝对松口的意思。 “元帅,爷知道你花哥哥皮白柔嫩,不仅引人犯罪,也容 易引狗犯罪,但是呢,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狗,都得知进退,见好就收,咬一口意思意思得了。” 花阡落深深吐纳一口气,试图与元帅狗子沟通。 当然,他也开始一脚上去,晚上炖狗肉锅子。 但谁让这是咱们世子爷的狗呢! 而他们这位世子爷那是出了名的护短! 元帅大爷瞪大一双圆溜溜蓝澄澄的狗眼,愣了一秒后,咬的更卖力了。 “嗷呜!九哥!” 被叫到名字的世子爷淡定的抬起头:“元帅是公狗。” 花阡落:“……”所以呢? 还能所以啥,他发sao发浪抛媚眼,用在女人身上的那一套都没用。 花阡落委屈,他这叫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 “九哥,救命,你好好训训你家的狗子,别让它随随便便咬人。”花阡落恼了。 “是吗?”世子爷目光不温不火的扫了一眼,落在花阡落的某只手。 似乎就在不久前,这只手抓了不该抓的东西。 世子爷目光一暗,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元帅狗子的脑袋,温柔的说道:“元帅,听见了吗?你花哥哥嫌弃你咬的太随便,你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咬。” 元帅狗子狗眼懵逼:“……” 空气静止了两秒后,一道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第92章 关起门来做手术 元帅大爷彻底放飞自我,新仇旧恨全在口中。 让你骗俺人参汤! 让你整天缠着俺主子! 让你整日戏弄它! 让你长得丑还到处发chun,勾引母狗子! …… 恩恩怨怨之下,一人一狗,你跑我追,你动腿来我张口,惨叫不断,汪汪不停。 有元帅狗子出面“替天行道”,慕千璃的耳根子顿时清净了很多,不一会儿那一人一狗就转移阵地,到更广阔的空间施展动作了。 “过来。”静默了两秒之后,世子爷缓缓开口,那声音温柔的就像是融化冬雪,滴落在心尖,微寒微暖微麻,有一种别样的滋味从心头晕染开。 慕千璃内心波澜滚动,面上却面无表情,沉默的走到容湛身边坐下。 后者今日像是吃醋药的一样,殷勤温柔的让慕千璃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人换个芯子。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亏吃多了,傻子也会防备。 盯着他递上来的茶水,慕千璃本能的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怕本世子下毒?” 当然……不是! 在她面前玩毒,那就跟在博士生面前玩十以内的加减乘除一样。 防他,倒不是因为他真的会做什么,纯粹是她个人对他人品的 态度。 “青瓷,你去准备一下,一炷香后我们开始手术。”慕千璃果断决定速战速决。 慕千璃公事公办的态度,容湛只是微微蹙了蹙,却还是让君从上前帮忙。 这两人一走,反倒成了慕千璃和容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室内茶香缭绕,时间如流水一般,滴滴答答,片刻后就听世子爷主动出声打破沉默:“听说昨日日暮时分你又做了一件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大事。” “只是动了一个小手术而已。”切除阑尾手术而已,慕千璃不觉得有什么。 “只怕整个帝都甚至整个南朝,整个大陆都只有你这么觉得。剖腹救人,如此匪夷所思的医术让人叹为观止,就是不知慕小姐您师承何人?” 容湛那双淡漠,从未见过任何人事物停留的墨色星眸此刻清晰的倒映着慕千璃的身影。 眼前的少女依旧是稚嫩年华,薄纱遮面,隐隐似还能看到那薄纱之下泛出的青色狰狞阴影。 见识过薄纱之下真面目的人都说,慕千璃丑陋狰狞。 可他内心去翻涌着,想要亲手扯下那薄纱,认识真正的她。 至于慕千璃,她容貌虽然恢复了,但是并不打算声张,毕竟背后之人还 没抓出来。 因此出门前特意画了个特效妆,完全模拟她先前的脸。 若是此刻知道容湛内心所想,她一定白眼直翻,吐槽他口味重。 茶香清澈,雾气蒸腾,润湿了他的眸,还有那被茶水滋润的唇,丰满红润,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容湛这样的男人是妖化的,哪怕带着面具也遮不住他的魅惑气息。 慕千璃努力稳定身形,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描淡写。 “世子爷神通广大,会查不到?” 还真是查不到。 不过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倒没兴趣装深沉,玩神秘,纯粹是这一身医术无从解释,总不能跟对方说是穿越自带技能。 她不想说,容湛也没想问出什么,只是看向慕千璃的目光更加的高深莫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期间,那边青瓷已经准备好一切。 一行人转移阵地,容湛也从轮椅上转移到临时手术床上。 有了昨天的经验,慕千璃对于手术更加有信心,条件允许下,她开始更为精细的消毒。 消毒酒精是她自己提炼出来的,这东西并不难。 一切准备就绪后,再回头,就见内室空荡荡的,只剩下容湛一人躺在临时手术台上。 “开始吧。” 慕千璃脸一黑:“开始什么,你把人都赶出去谁给本小姐当助手。” 手术过程中意外频繁,在条件允许下,慕千璃习惯做最稳妥的准备。 “本世子自己来便好。” 慕千璃不知,其实昨日她给小贩动手术的时候,他便在不远处,她的每一个举动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还有手术演练事宜,中间会出现的情况,这些前期都沟通过了。 慕千璃摸了摸下巴,一脸狐疑的看向他:“容湛,你难不成你怕等一下疼的厉害,哭的,被人看见有损你世子爷的身份,所以故意把人都赶走的吧。” 慕千璃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眼前这位是典型的不要脸,不过不要脸不代表不怕丢脸。 “你觉得本世子会怕?”世子爷不答反问。 “是是是,你不是怕,世子爷英明,世子爷神武,既然世子爷不要人帮忙,那就请你自己脱了裤子。” 慕千璃嘴角一勾,抱胸站在一旁,明显在看好戏。 可当她看到世子爷镇定自若脱裤子,白晃晃的大腿映入眼帘时,慕千璃才发现眼前这位比她想象中的要难缠的多。 “好了。” “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慕千璃,连忙掩面咳嗽, 掩饰尴尬。 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那小节小腿上移开。 握上手术刀,再抬头,神色变得专注。 对于慕千璃而言,手术台就是她的战场,手术刀是她扞卫尊严和生死的武器,手术刀在手,就像是虔诚的信徒手捧圣经一般。 所有的戏虐玩笑瞬间消失不见。 上前,仔细查看容湛的腿。 容湛腿上的毒瘤长在动脉旁,甚至可以说已经跟动脉长在一起,手术难度非常好,稍有不慎,碰到动脉就会引起大出血。 或者是手术过程中毒瘤爆破,毒血流窜全身,到时候反而是提前送容湛去死。 但是不动这个手术,依照毒瘤增长速度,很快就会自己破掉,到时候依旧是一条死路。 若不是遇上慕千璃,恐怕容湛只有两个选择,现在死,或者小心翼翼的等死。 这个时代没有仪器,但是慕千璃的眼睛就是最精准的仪器。 自小研究人体,经历过手术无数,人体的每一个构造,每一条血管脉络,慕千璃一清二楚。 下刀! 没有任何犹豫和迷惘。 鲜血流窜。 切开表皮,找出毒瘤位置。 分割毒瘤和大动脉。 切除毒瘤。 简单几步,说起来轻松,但是难度颇大。 第93章 说好的温柔体贴病娇美男呢? 只看见慕千璃握着刀的手像是开了外挂,或者修炼了绝世神功一般,精准的动作,高超的技术,灵活的手指,一切浑然天成,节奏那叫一个完美。 她就这么一站,周身便散发出沉淀的气息,让人浮躁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容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慕千璃的侧颜上,仿佛割肉切皮的大腿不是他的一样。 看着这样的女人,心情荡漾,有那么一瞬间,容湛觉得余生若能有这样一个人陪伴,那将是多大的幸运。 聪明的人狡诈,善良的人软弱,他一生所寻觅的是一个能与他比肩而站,共对萧条雨雪天。 或许她不温柔,不美丽,不体贴,但是她坚强,自信,睿智,拥有自己的灵魂和思想,不是男人的附属品,独属于自己的人格魅力。 同样的,容湛也知道这样的女人世间难寻。 结果他却在地狱深渊中遇见了她。 是她出现的太迟,亦或者命运总爱戏耍他…… 他这一生自十年前便注定与幸福安逸无缘。 周围安静的异常,只有那冰冷的刀刃切开肉的声音。 从开始到结束,一气呵成。 慕千璃打完最后一个手术结后,重重吐了一口气, 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有温柔的手伸了过来,体贴的擦拭了她耳边的汗水。 对方的动作很娴熟,事实上自手术开始后,容湛便一直这边做。 病人,助手,两者完美切换。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若非他的腿上还沾着血,脸上明显苍白几分,慕千璃几乎自己刚刚切得不是对方的大腿。 一天一台手术,昨夜又折腾到很晚,这一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软了。 结果不经意一抬头,还遭到了某人的温柔暴击。 眼前的世子爷虚弱苍白的脸上挂着温润无害的笑容,那一双深邃无垠的黑眸化作一片星辰大海,似要将她吸入其中。 慕千璃心中突地跳动一下,差点一个不慎跳了出来。 “好了?”清越飘渺的声音一如那四月的风,温暖宜人,柔和舒畅。 慕千璃沉醉其中,木楞楞的点头。 可下一秒,手里却多了一方帕子:“那就自己擦吧。” 慕千璃:“……!!” 说好的温柔体贴病娇美男呢? 怎么一秒就变了! 慕千璃刚刚平复的气血瞬间翻涌起来。 果然温柔体贴什么都是骗人了。 慕千璃捏着帕子,俨然是要将帕子当成他的主人一 样,用力的捏啊扯啊。 两人各自收拾了一下,容湛这才出声。 “君从。” 其他人都在门口候着,这会儿一听到声音立马走了进来。 青瓷和君从,一个走到容湛身边伺候,一个替慕千璃收拾东西。 当青瓷看到桌上那完全没动的汤药时,微微一愣:“小姐,这麻沸汤有问题吗?” 在君从的帮助下正从临时手术台转移到床上的容湛听到这话,不由顿住。 那一双眼似幽似幻的盯着慕千璃:“麻沸汤?” 后者脸不红心不跳的哦了一声:“哦,我忘了。”顿了顿,不忘夸赞生扛的某人,“不过世子爷真不愧是英雄豪杰,尖刀入肉还能面不改色,佩服。” 容湛哪里看不出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是说真的,这点小伤口于他而言,确实不痛不痒的。 果然是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容湛无奈的叹息一声,现如今手术都结束了,他总不能扯开伤口重新切一次。 这边容湛默默的认了,那边君从却对慕千璃生出了不满。 “慕小姐,人命关天,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 慕千璃点了点头:“嗯,确实挺过分的。” 但是做都做了, 你能奈我何? 君从沉着一张脸,胸膛起伏着,面对无赖样的慕千璃,一时间也没辙。 不忍自己属下被欺负的太惨,容湛叹息一声:“君从。” “主子。” “送慕小姐回府。” “是。” 正巧,慕千璃这边也收拾妥当,正准备走人,可走没两步,慕千璃突然想到什么,回头一看,却发现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容湛便睡着了。 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下肚。 这男人装模作样的本事挺厉害的,生生挨了一个多小时的刀子,没有打麻醉的情况下,愣是一声不吭。 可事实上肉做的人终究不是铁人。 这不,人还没走,他已经撑不住了。 此时的容湛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细密的汗珠自面具一角滚落。 “走吧!出来说。”慕千璃收回脚,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和声音。 出了内室,慕千璃将术后调养的注意事项交给君从。 “手术是成功了,毒瘤也已经切除,但是术后调理非常重要,记得不要让他做剧烈运动,小心伤口撕裂。还有七天内不能碰水,半个月不准下床,一天换药三次,吃食上……” 她事无巨细的交代 着,让君从心头原本的不满消散了许多。 “这几天你要着重注意,千万提防伤口感染的问题,明天我会再过来,只要你家主子不死,不用来找我。” 君从:“……”不满再次回归。 “照这样调养后,主子的腿何时能下地走?” “看情况,伤口长好之前腿边不能用力,如果一切情况调好,没有出现并发症,那么一个月后他可以下床,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调养,半年后他就可以轻轻松松上五楼了。” “半年!”君从蹙眉。 慕千璃秀眉一挑:“嫌长?你可别忘了你家主子这条腿废了十年,肌肉正处于坏死状态,半年已经算是短了。对了,我可要提醒你们一句,我知道你家主子身体里还有其他毛病在,那上面有其他医生动手医治的痕迹,本小姐不便出手,但是半年内,千万不能让你家主子动武,一旦二次受损,再想恢复,只怕难如登天。” 君从微怔,有些意外慕千璃居然能看穿主子身体的异样。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恢复如常。 “君从明白,多谢慕小姐。” 慕千璃点头,其他事改天再说,反正这几日她还是要过来看看的。 第94章 逆鳞被触,千璃怒火 正值用午餐的时候,慕千璃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下来蹭了一顿饭。 从末等清扫丫鬟,一跃成为战王府的大恩人,待遇提升不仅一星半点。 最直观体现在伙食上。 以前是食堂大锅饭,最初的时候更是只能眼馋容变态吃独食。 可是今天,以往自己垂涎三尺的美食全都摆上桌,慕千璃自然毫不客气。 不仅吃了添,还恬不知耻的打包。 饭后点心加茶水自然是少不了的。 慕千璃一边吃着茶,一边思索着要不要留在战王府,再蹭个晚饭什么的。 可这个念头刚钻进她的脑海中,那边就有人通知,慕家来人了。 来的人是芳儿,此时这小丫头浑身狼狈,泪眼婆娑,一看到慕千璃就扑了过来。 “小姐,你赶紧去救姐姐她们吧,再不去就晚了。” 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变得凝重:“怎么回事?” “早上小姐前脚刚出门,夫人便领着一群人进来,二话不说将千璃阁的人全都抓起来了。” 从芳儿的口中,慕千璃这才得知,自己离开后不久,原本府里的人相继病倒,最后就连老夫人都中了招。 此病来势凶猛,宫里来了御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也不知是 谁说的,这不是病的,是中邪了。 很快慕家有邪祟作乱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慕家,荣秀凤请来道士开坛做法,证实了这一切说法。 于是荣秀凤就派人搜查全府,最后在千璃阁搜到一堆诅咒用的布娃娃,上面扎着银针,后面写了老夫人等人的生辰,还配有歹毒咒文。 荣秀凤怒了,当场发难了千璃阁的奴才,现如今她慕千璃施巫蛊害人的事已经穿的沸沸扬扬。 “姐姐和香坠姐姐们用了法子让奴婢脱身,来给小姐报信,奴婢买通了后门,偷偷溜了出来。 小姐,你快去救姐姐和香坠姐姐她们吧。听说夫人对她们用刑了,要在老爷回来前,屈打成招,坐实了小姐害人的罪名。” 芳儿一边说一边哭,小脸满是泪痕,好不狼狈。 慕千璃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她本以为这段日子荣秀凤投鼠忌器,安分一点了,没想到她们还不死心。 早上的发病她只当是那背后之人怕自己事迹败露,所以混淆视听。 看来是她低估了对方,就算她利用蛊虫反噬,于对方而言也没什么影响。 反倒是打草惊蛇,让对方提前出手了。 巫蛊害人,中招的还是她那位祖母,这罪名要是成立,她那 渣爹怕是第一个会弄死她。 这一波操作来得突然,慕千璃失了先机,香坠她们又在对方手上,情势颇为不妙。 不过再不妙,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到了慕家大门。 慕千璃一脚刚踏进慕家大门,就见有人在等着她。 “四小姐,夫人有请。” 来人是荣秀凤身边的顾妈,嘴上说是请,但是眼神却是倨傲的,行礼也是格外的敷衍。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芳儿,脸上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慕千璃眯了眯眼:“顾妈这是一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若无夫人的点头,你身边这小丫头又怎么能出了慕家大门,给你去报讯。”放走这小丫头不过是为了引慕千璃上钩罢了。 “你们夫人还真是用心良苦。”慕千璃冷笑一声,一群人抄着家伙守在大门口,还怕她跑了不成? 荣秀凤未免也太不了解她了。 她既来了,就没打算出去。 “走吧,去长安院会会咱们这位好夫人。” 慕千璃大步上前,面色坦荡,一路走来,丫鬟小厮纷纷避让,她自当没看见。 眼见着前面就是长安院,突然! 一阵阵凄惨的叫声飘进耳朵里。 成片成片的,显然不是 一个人。 慕千璃的目光当即冷了下去:“你们私下用刑了?” 顾妈不以为然道:“这些个丫鬟小厮坏的很,一个个嘴巴严实的很,想撬开,自然得用点手段。” “今日这事注定看来无法善了了。”慕千璃面色阴沉,清润双瞳中杀意浮现,狂风暴雨汇聚其中,隐隐有决堤的危险。 她突然加快了脚步,一进长安院,那惨烈的叫声更加清晰。 慕千璃一眼就看到院子中央,那被打的皮开肉绽秀儿等人。 他们被人绑在暗桩上,黑黝黝的马鞭沾着辣椒水无情的朝他们抽打着。 而荣秀凤,本该跟那些一样病倒在床的荣秀凤,携府中一大群人站在一旁看好戏。 她除了脸色苍白一些,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病样。 慕千璃出现瞬间让周围的动作停了,尤其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森然戾气,一片片飘入众人心中,她目光所到之处,一个个瑟缩着脑袋,噤如寒蝉。 “本夫人有说可以停吗?”荣秀凤高高在上的坐在走廊内,身边有人扇风捶背,旁边茶点水果更是丰富,仿佛她是来喝下午茶一样。 那执刑的小厮们缩了缩脑袋,挥舞着鞭子就要抽。 “本小姐看谁敢继续!”慕千璃一脚 踹出,直接将挡路的人粗暴踹开。 “四小姐您……” “滚开!”慕千璃一脚踢开附近的小厮,夺过鞭子,对着这小厮就是一鞭子。 “再敢动手,本小姐要了你们的命。” 慕千璃脸上杀意纵横,这一刻,谁也不敢怀疑慕千璃的话有假。 “放肆!” 啪! 慕千璃手上的鞭子如雨,谁敢上前,她便抽谁,而且动作快准狠,看着轻飘飘一下,抽在身上却疼的渗人。 一时间,竟无人敢靠前。 而这时,芳儿也趁机跑到她姐姐秀儿面前。 秀儿浑身是伤,青色丫鬟裙上满是血污,从暗桩下下来,虚弱的站都站不住。 “小姐……” “别说话。”慕千璃从怀里掏出药,快速给秀儿上药,又让芳儿给其他上药。 “小……小姐,你别别管……奴婢,快去救救……香坠姐姐,他……他们把香……坠姐姐带……带走了……”秀儿趁着干涩的嗓子,满是血污的手死死的抓着慕千璃的羞涩。 “放心,有我在。” 慕千璃起身,将上药的事交给芳儿,再次对上荣秀凤等人。 这一次,她的脸上凝聚出一层煞气,如地狱鬼煞降临,一旦释放,便是毁天灭地。 “把我的人交出来。” 第95章 以命搏杀,千雪毁容 慕千璃眸光如冰刀子一般,越过人群,落在荣秀凤身上。 而荣秀凤,今日那是出奇的淡定从容。 面对慕千璃的怒火,她依旧是不咸不淡:“那丫头心思歹毒,藏布娃娃害人,还意图陷害主子,为后院安宁,为娘已经帮你处置了。” “你该死!” 三个字,字字铿锵。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等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慕千璃已经穿过人群,来到荣秀凤的身边。 锋利的手术刀抵在荣秀凤的脖子上,轻轻一碰,就是一道血痕。 “夫人!” 手术刀是慕千璃的命,它能救人,也能杀人。 握着它,就像是掌握自己的命运一样,它的存在是为了守护慕千璃最重要的东西。 今日荣秀凤的行径已经挑战了她的底线,她不惜化作厉鬼索命。 这才真正的战地魔医。 翻手救人,覆手为雨。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魔,她要感谢荣秀凤,帮着释放出来。 这一幕顿时惊呆了众人,谁也不曾想过慕千璃胆子这么大,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刀子。 就连自以为一切掌握的荣秀凤也在刀子划破脖子的瞬间,变了脸色。 看着慕千璃赤红的双眸, 那里面似有炼狱火海,清晰的倒映着她的狼狈不堪。 “慕千璃,你敢谋杀嫡母!” 慕千璃嗤笑一声:“杀了便杀了,你能奈我何?” 慕千璃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她一心只想救人,但是对于世间的恶,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以暴制暴,或许不是上上之选。 却是在危难时刻,阻止世间恶意肆意蔓延的最好的方法。 仁慈,有些人不配! “你该庆幸香坠在你手上,否则现在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但是如果香坠真的有事,那么你还是要死!” “等一下,香坠那丫头没死。”顾妈惊呼一声,“你放开夫人,香坠那丫头没事,夫人只是将她关起来,单独审问,并没有要她的命。” 荣秀凤也沉默了,她倒是想硬气,但是慕千璃手上的刀子比她更硬气。 “慕千璃,放开我娘,否则本小姐让你的小丫头死无全尸!” 而这时,慕千雪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小厮手上架着一人。 那人显然是昏了过去,一路都是小厮拖着行径,所过之处,地面上一片血污。 只一眼,慕千璃便认出那是香坠。 看着香坠浑身是血,奄 奄一息的模样,慕千璃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本小姐谈条件吗?”慕千璃手上用力。 “啊!”荣秀凤惊呼。 脖子上的血痕又加重一寸。 慕千雪脸色一变:“慕千璃,你不管你这小丫头的死活了?” “是你不管你娘的死活了!”威胁她,她也配,“立刻放开香坠,否则本小姐下一刀直接刺破她荣秀凤的咽喉,到时候那可就晚了。拿我家小丫头的命换你们高高在上的夫人的命,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可是事实上,在慕千璃眼里,一百个荣秀凤都抵不过她的香坠。 “放人。”慕千雪咬牙说道。 “五小姐,没了人质,如果慕千璃耍诈,那夫人……” “量她也不敢。”他们这么多人在,将长安院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为的就是要慕千璃今日有来无回。 慕千璃毫不客气的踹开面前的荣秀凤,接过香坠。 结果一碰,触手就是一片湿润。 看着手心上红艳艳的血,慕千璃开始后悔放过荣秀凤了。 尤其是看到香坠的脸,刀痕错落,鞭痕满布,生生毁了! “你们,该死!”慕千璃拳头捏的咯吱响,如果刚刚才藏留着 一分理智,在看到这样的香坠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一次,慕千璃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不是活在那个法制森严的国家。 而是等级森严,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在这样的年代里,善良是最奢侈的东西,人性是最阴暗的存在。 你如果不挥舞着拳头,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呢,那么只有成为别人的猎物。 一念起,慕千璃已经握紧手术,朝慕千雪的脸划过。 今日香坠伤了一寸,她要这些人百倍偿还。 “啊!”慕千雪大惊之色,显然没想到慕千会突然出手。 “雪儿!”刚刚死里逃生的荣秀凤也是,再顾不得其他,大叫,“云姑,救雪儿!” 而不等她话音起,事实上,在慕千璃出手的那一刹那,慕千雪的身后已经有一团暗影窜了出来。 刀锋离慕千雪的脸只剩半寸,下一秒一只干枯的手探出,将慕千雪拉开。 同时,慕千璃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 高手! 慕千璃脑海中冒出两个字。 但! 没用! 今日谁也阻止不了她! 面色一沉,刀锋一转,似锁定慕千雪后,不见血不撒手。 “小丫头,胆子不小!有老婆子 在,你休想动夫人她们分毫。” 这时候,慕千璃终于看清来人了。 就是个普通的中年老婆婆,脸上一堆褶子,眼里藏着精光。 声音粗嘎,却暗藏阴冷杀气,说话间,她已经化指为爪,朝慕千璃袭来,招式狠辣,作势要将她逼退。 可慕千璃只是冷笑一声,不仅不躲,反而上前一步,送上自己的胸口。 呼! 鹰爪入肉,血水瞬间溢出来,在慕千璃的胸口开了一朵花。 “你!” 对于慕千璃不避不闪,主动送人头的行径,云姑明显很惊讶。 动作一时也顿住了。 殊不知,慕千璃所等待就是她一瞬的迟疑和停顿,手里的手术刀调转方向,准确无误的划在慕千雪的脸上。 “啊!” 惨叫声响起,慕千雪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脸,触手却是一片鲜红,白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 “你找死!”另一边,云姑在意识到慕千璃意图时,已经一掌击出 可还是晚了。 不但没有成功救下慕千雪,反而让慕千璃借着她的掌心,拉开两人的距离。 “好深沉的算计,雪小姐栽在你手上不亏!只是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就为了划这么一个小口子,值得吗?” 第96章 天罗地网,步步杀机 在云姑看来,这实在是非常愚蠢的交换。 依这慕千璃的算计,她不可能不知道。 慕千璃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胸口更是像是被内力震碎筋骨一般。 一张口,就呕出一口血。 慕千璃粗暴的抹掉嘴角的血,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依旧倨傲。 “值得!于你而言,这是一个小口子,于我而言,这是一个信念。” 哪怕是死,她也要拉着荣秀凤慕千雪母女一起下地狱。 云姑老脸一沉,不由对眼前稚嫩的少女心生忌惮。 她自诩见过狠辣的人无数,但是从未有人像慕千璃一样让她觉得害怕。 对别人狠,那不算狠,真正的狠人,对自己更狠。 这种人就像是一匹孤狼,哪怕牺牲整个狼群,也要咬下敌人的一块肉! “小小年纪,杀气不要太重。而且有老婆子,你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的。” “你可以试试!”慕千璃毫不客气的亮出手术刀,大有随时开战的意思。 “小丫头,你明知道就凭你,在老婆子面前讨不了好处,为何执意盯着雪小姐的脸不放?你们好歹是姐妹,何须如此。” 其实云姑真的不敢笃定,全力开战之后,自己是能杀死对方,但是依着慕千璃的狠劲儿,给慕千雪补上几刀那也是 可能的。 那时,慕千璃是死了,慕千雪却毁容了,于她而言,也是失败。 “动了本小姐的人,这就是下场。犯我慕千璃者,必诛之!” “只是为了这些奴婢家丁?”云姑显然有些意外,更多是不屑,觉得慕千璃愚蠢。 “奴婢家丁怎么了?那也是我慕千璃护着的人!比起这些只会背地里害人,两面三刀的后妈姐妹,他们高尚太多了。” “倒是个有性格的丫头。老婆子活到这岁数,还是头一回见过你这么有骨气丫头,若是平日,老婆子一定收你为徒。可是今日老婆子奉命保护慕夫人和雪小姐,有老婆子在,你休想伤他们一分。 不过老婆子也不想看你就这么死了,只要你答应老婆子你危害她们二人的性命,其他怎么着老婆子可以不管。” “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荣家对你有恩,你想背信弃义吗?本夫人命令你,现在立刻拿下慕千璃,敢伤我雪儿,我要她死!” 荣秀凤阴沉着脸,立刻让人将受伤的慕千雪带下去,以免再受到伤害。 她自认为胜券在握,却不想云姑竟要抽手。 “恕难从命。对老婆子有恩的只是荣相,不是荣家,更不是已经出嫁的外姓女。” 荣秀凤脸色难看,却也 拿云姑这样的高手没辙。 其实若不是雪儿和六皇子的婚事定了下来,以后就是皇妃,又因慕千璃太过碍眼,荣家根本不会派云姑过来。 云姑不是荣家的奴才,若真逼急了,没准她就撒手不管,到时候局势更加难看。 一番权衡利弊后,荣秀凤只能阴沉着脸,忍了。 可是哪怕不用云姑,她一样也能让慕千璃吃不了兜着走! 重新回到座位上,喝了口茶水,荣秀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次抬头,眸光冰冷的看向对面的慕千璃。 “慕千璃,你出手伤人,对本夫人不敬,这这些事我们后面再说。别以为本夫人是故意针对你,本夫人只是为了阖府的安危,提审千璃阁的奴才。身为千璃阁的主子,千璃阁内出现害人的巫蛊布娃娃你有什么话说?” “千璃阁内为什么出现这些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慕千璃最烦她这副嘴脸,她宁可真刀真枪的动手。 “慕千璃,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本夫人故意陷害你?” 慕千璃没说话,但那无言的态度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若是以往,荣秀凤定会被慕千璃这态度激怒,但是几次交锋之后,荣秀凤也算是摸清了一些慕千璃的脾性。 “慕千璃,本夫人知道 你在想什么,只怕从一开始,你就认定是本夫人故意陷害你。但是你错了,本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这些是你做的。老夫人毕竟是你的亲祖母,府中其他人也跟你无冤无仇,你又不傻,不至于这般没脑子,做出这等灭绝人性,还被人抓到的事。” 慕千璃眉头一闪,有些意外荣秀凤居然帮她说话了。 可越是如此不寻常,慕千璃越是觉得情况不妙。 果然下一秒就听荣秀凤又说:“不过千璃阁发现布娃娃也是事实。无论是千璃阁内部的人包藏祸心,还是有人对慕家居心不良,还试图嫁祸嫡出小姐,本夫人觉得我们有必要一起调查清楚,找出真凶,你说是不是?” 慕千璃没说话,她很清楚荣秀凤必定已经准备好天罗地网等着她往里面钻了。 “你回来之前,本夫人已经上上下下调查一遍了,这制作布偶娃娃的布料是你们千璃阁从外面买回来的缎子,你们千璃阁的库房还有用剩下的布料。 也就是说,这布偶娃娃确实是千璃阁的人做的,不是璃儿你,便是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了。可惜这些奴才皮糙肉厚,审问了这么久,就是不肯开口。老夫人病卧在床,若不找出真凶,做法驱邪,只怕性命不好。 为了 府中众人安危,若再找不到真凶,本夫人也就只能宁可杀错,绝不放过了。” 慕千璃瞳孔一缩,听到这儿,她算是听明白了。 荣秀凤这是拿千璃阁一众人等的性命来威胁她! 只是…… “拿千璃阁众人的性命要挟我?你以为本小姐会妥协吗?” “璃儿你又误会娘亲了,娘亲只是为了府中安宁,为了你祖母安危,今日若是找不出凶手,你祖母可就危险了,难道你要为了这些人,置你的祖母于不顾吗?若真如此,那真让人寒心啊。” 荣秀凤摇头叹息,一脸痛心疾首。 她今日设下了这一局,本就是无解之局。 如今慕千璃在慕家后院势力越来越强,那些曾经被她打压的慕家老人都纷纷投奔于她,这可大大的挑战了她这个当家夫人的权威。 所以此局,慕千璃若是不管千璃阁众人的死活,她便能斩断慕千璃左膀右臂,彻底瓦解慕千璃的势力,且因为今天的事,今后也不会有人投向一个凉薄无情的主子。 她若是管了这些人的死活,那么就等于置自己的亲祖母于不顾,这可是大不孝。 到时候哪怕老爷有心袒护她,在生母安危面前,他也只会厌弃她。 一个被老爷老夫人厌弃的她还怎么在慕家立足! 第97章 三条路,皆是死路 当然,她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主动认罪,代替这些人去死,既能保全这些人的贱命,又能救下老夫人。 可是人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就算事后查出来她是冤枉了,也没用。 当然她也不认识慕千璃会这么愚蠢的选择第三条路。 寒风卷树叶,一片萧瑟声。 沉默随风肆意蔓延着,千璃阁众人的脸色一片土灰,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个巨石,他们都知道等待着自己的结局是什么,有些人甚至当场哭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荣秀凤还要火上浇油。 “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夫人继续打,打到他们招认为止。” 嘤嘤的哭声吵得慕千璃脑壳生疼。 慕千璃不喜欢这种气氛,非常的不喜欢。 慕千璃并不是善良的人,为救人而牺牲自己,那是最愚蠢的事。 尤其是死过一次,她比任何人都惜命! 只是! “够了!”慕千璃终是开口了,“荣秀凤,你要的不过是我慕千璃的命,何必假惺惺的。” 妥协,并不是认输。 而是对时局的判断。 慕千璃很清楚,有这个云姑在,自己处处受制,自保倒是可以,但是完好无损的救下所有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然,她也可以一把毒药 ,药死了所有人,一了百了,但之后呢?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生存法则,你觉得不合理,但它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 尊卑,贵贱,强弱,高低,这些是烙印,是枷锁,困住了每一个人。 你想打破这片枷锁,这片禁锢,除非你有强大的力量。 穿越而来,慕千璃一直用她现代的那一套生活,刚开始确实有点效果,但是渐渐的,她发现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一个庞大的家族抗衡。 这并不是慕千璃不相信自己,事实上这是慕千璃深思熟虑的考量。 也是荣秀凤今日给她上的课。 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只能强大到别人无法撼动。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与敌人虚与委蛇,匍匐在敌人脚下,软弱示好,慢慢成长,关键时刻给对方一击。 但慕千璃不屑这样。 现在的她胸口似有烈火在燃烧。 她要变强,无人撼动的强! 任烈火肆意燃烧,吞噬她的骨血,将她烧成灰烬,而后她将在灰烬中重生。 天空凄迷,乌云滚滚,狂风吹得她的衣裳猎猎作响。 她孤身一人,傲然直立,如此羸弱身姿,明明是一吹就倒,却让人打从心底生出一抹恐惧。 荣秀凤甩甩头,将那股乱七八糟的情绪 甩开。 这贱丫头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捏着她的七寸,就不信她还能蹦跶。 荣秀凤哪里知道,她今日这一举动彻底的唤醒慕千璃心中沉睡的恶魔。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往后余生,无数个夜晚,荣秀凤都在悔恨中度过。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荣秀凤志得意满,不忘说些风凉话:“璃儿,娘亲知道你对娘亲有误解,认为娘亲是故意设计陷害你,拿老夫人和这些奴才的命要挟你,逼迫你。 娘亲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如今府中上下都在这人,这种情形娘亲若是处罚了你,难免会招人话柄,索性今天我们就把一切交给天意。” 慕千璃眯了眯眼,等待着荣秀凤接下来的话。 “府里出了,我们特意请了清虚道人前来驱邪。清虚道人乃是方外仙人,最擅驱邪捉诡,备受世家名门推崇,索性我们就将一切交与他来。” “清虚道人啊,那可是万两金都请不到的,我听说前段时间端王妃头疼,久久不见好,也是请了他,他一做法立刻鬼祟所在,原来是以前一个枉死的妾身,附身在小丫鬟身上,日日诅咒端王妃。 后来清虚道人出手,将那恶鬼挫骨扬灰,端王妃再没有头疼过了。 ” “我还听说徐大人家……” “我也听说了,还有隔壁叶大学士家……有清虚道人在,一定能抓到凶手,解除府中大祸的。” …… 荣秀凤这主意一出,立刻收获众人的认可。 “既然大家没意思,那么……”荣秀凤声音顿住,“咦?老爷,你怎么突然来了?” 一回头,果然就见慕长安阴沉着脸,出现在长荣院门口,身上还穿着朝服。 荣秀凤满脸惊讶,领着众人迎了上去。 “老爷今日回来的倒是早,这是提前下衙了?” 荣秀凤瞬间贤妻良母上身,路过慕千璃身边的时候,不忘挑衅的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本夫人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老爷能护着你,现在本夫人就让你看看,今日你死定了。 显然,荣秀凤这一次是布下天罗地网,阻乱了慕千璃的每一个后路。 她刚刚那一番说辞分明就是说给慕长安听的。 而慕长安,一听到府中出事,立刻赶了回来。 更早之前他便站在院子外了,因此荣秀凤的一言一行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起初他也以为是他这位不省心的夫人又生出幺蛾子,可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反倒是无话可说。 至于鬼神之说,本就是荒谬,他 平日里也不信这些,但是看到自己生身母亲痛楚的躺在床上,不能嚷嚷着有邪祟有鬼魅什么的。 慕长安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说的清虚道人真的有法子吗?现在娘的病可不太乐观。” “慕大人,贵府老夫人可不是生病了,而是被人施了巫蛊,心神被困,如不能从根源处解决,纵然吃尽天下良方也于事无补。” 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紧随而来的是一个长得瘦瘦高高,穿着灰白道袍的中年男子。 来人手拿拂尘,胡须飞扬,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显然,他便是荣秀凤请来的清虚道人。 “见过大人,夫人。” “道人有礼了。道人说家母是被人施了巫蛊?” “没错,贫道观府中浊气过重,恐有鬼祟作乱,而老夫人的症状显然也是被小鬼缠身所致,若不及时驱鬼,只怕后患无穷。” “还请道人一定要救救我婆母,妾身必当重谢。” “大人夫人放心,贫道已让徒儿在老夫人院子周边设下驱邪阵法,并带去以贫道心头血绘制的符咒,不出多久老夫人便能清醒过来,只是根源不除,此间事怕是会没玩没了。” 那清虚道人说着,就见一个小厮从外面跑了进来。 第98章 要把她红烧? 那清虚道人说着,就见一个小厮从外面跑了进来。 “禀老爷夫人,老夫人已经清醒过来了。” “太好了。”慕长安面露大喜。 而随着小厮一同而来的还有那道人口中的徒弟。 “师父,徒儿已按照您的方法,将邪祟驱除。只可惜徒儿学艺不精,没能抓住邪祟。不过徒儿一路追踪邪祟而来,那邪祟朝着院子跑来,很有可能附身到在场其中一人身上。”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一个个吓得苍白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道人,你可得想想法子。”荣秀凤面露紧张。 “夫人放心,贫道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允许那邪祟再害人。” 慕千璃站在人群之外,邪祟之说一出,众人显然将她抛到脑后。 不过她很清楚,荣秀凤处心积虑搞这么一出,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就是不知道这什么清虚道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本事。 其实作为标准的唯物主义,鬼神这种唯心的说法,以往慕千璃并不信的,但是穿越这种事都能出现,由不得她不相信。 慕千璃正思索着,那边那什么清虚道人已经在众人催促下,开始开坛做法。 桃木剑,狗 血,咒术符纹……这一波操作倒是挺有神棍的气质。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人有人道,鬼有鬼门,仙有仙归,妖有妖途,从善而生,从恶而亡……” 清虚道人神神道道念叨了好一顿,突然划破手指,用鲜血在面前的镜子上画上符文。 “弘文殿第三百七十八代传人以血为引,请太上先师,助我平妖邪,荡乾坤……照妖镜成,邪祟现身!” 嗡嗡嗡!! 那沾了血的铜镜突然发出一阵光亮。 “道人可是有眉目了?”慕长安急切的问道。 “回大人,贫道已经借助太上先师的力量将此镜上施了法,只需一照,那邪祟便能现身。” “那就请道人速速开始吧。” “是。”那清虚道人说着便握着铜镜对着众人一一照去,最后在照到慕千璃面前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下一秒,后跳三步,剑指慕千璃:“妖孽,还不速速从四小姐身体里离开!” “怎么会?” “不可能吧!被邪祟附身的居然是慕千璃?!” “道人可是有什么误会?”慕长安拧着眉头,狐疑的看了孤独站在一旁的慕千璃一眼。 “大人,贫道这镜子上被施了法,谁人照 了都能映出真实影像,可唯独这位四小姐照了,上面没有影子,想来这邪祟必定附着在四小姐身上。” 一瞬间,所有人看向慕千璃的目光中都充满了嫌恶,鄙夷和恐惧。 慕长安如清虚道人所说也照了照,果然镜子里已经没有慕千璃的身影。 “爹爹也相信这些江湖术士之言吗?” “璃儿,爹……” “大人不要过去!眼前这位已经不是你的女儿,而是附身的邪祟。” “可……” “大人,你细细想想看,这段日子慕四小姐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性格大变,或者言行举止什么的。” “道人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有些不对劲儿。”荣秀凤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老爷,璃儿是什么性子,咱们都知道。她素来恭敬柔弱,不敢与人相争,可三皇子门口一撞,醒来之后性情大变,就像……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还有妾身还听说,昨日傍晚璃儿在街上将人开膛破肚,这血淋淋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像璃儿会做的。” 慕长安面色一惊,慕千璃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要说邪祟上身…… “该不会是其实当初四小姐已经撞死了,被邪 祟占了身体!” “是啊,以前四小姐大气都不敢出,现在性格粗暴,见人就打,连老爷夫人都拿她没辙。自她出现之后,府里大事小事不断。” “你们还记得六小姐的事吗?你们不觉得她死的稀里糊涂吗?我看肯定是恶鬼索命。” “好可怕,怎么办?那邪祟不会对我们下手吧……” …… 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就连起先不相信的慕长安在联想到慕千璃这段时候的变化,心里也发生了变化。 反倒是慕千璃本人,还处于状态外。 准确的说,她的意识还停留在刚刚附身之说。 害人她没做过,邪祟也谈不上,但是她确实是异世一抹孤魂,而且也确定是从三皇子府那会儿穿越过来。 她倒不觉得这神棍真的有本事,可是他歪打正着猜中一切,多少让她有些心慌。 “道人,你赶紧施展,将这邪祟除了,还我慕家老小太平吧。” “是啊,求道人救救我们。” “求道人救救我们。” “放心,贫道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此邪祟附身在四小姐身上多日,与四小姐神魂融合,寻常手段根本无法将她们分开,唯一的法子便是用红莲 业火焚烧,再配以道门阵法,方能将那邪祟烧的灰飞烟灭。” “火烧?那岂不是会将我璃儿一起烧死?”慕长安不免担心。 “大人,令千金怕是早就死了,神魂还被邪祟禁锢,若不施法,只怕会一辈子困在邪祟手上,永世不得超生。且此邪祟不除,府中其他人便不得平安,孰轻孰重,还请大人自己斟酌。” 一边是慕千璃,另一边是亲娘还有其他人。 慕长安显然没有选择的余地。 见他沉默不语,似难以抉择,荣秀凤连忙给那清虚道人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会意,又道:“不过凡事无绝对,贫道会在施法过程中尽量保护四小姐,若是四小姐意志坚定,不被邪祟吞没,还是有重生的机会的。” “如此就有劳道人了。”慕长安重重吐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这可能性低,只是情势如此,由不得他犹豫。 不过瞬息之间,院子里便布置好祭坛,慕千璃被人绑在暗桩之上,周围堆满了柴火。 祭坛四周,白帆飞扬,上面画面奇奇怪怪的符文。 看起来庄严又肃穆。 看到这一幕,荣秀凤嘴角不自觉荡漾出笑意。 终于! 这一刻到了! 第99章 世子怒,剑指苍穹 终于! 慕千璃也要跟她那卑贱的母亲一样绝望而无助的死去了。 只不过虽说这清虚道人是她找来的,但是下令杀她的是慕长安,不知道北堂素心那小贱人在地下看到这画面,会不会气的从地下爬上来。 她已经让人在柴火上动了手脚,里面掺杂着她特意找来的火石粉,一旦点燃,慕千璃必死无疑。 也别怪她心狠,要怪只能怪她慕千璃锋芒太露,挡了别人的路。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妖术,竟让南宫城和容世子竞相争抢于她。 南朝素来有明帝暗皇两个主宰,明帝自然便是皇上,而暗皇便是历代战王。 她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让她的雪儿嫁入皇家,成为那万人之上的存在。 可没想到本以为被她彻底踩在脚下的慕千璃,居然还能绝地反击! 也不知她对南宫城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南宫城娶她当侧妃。 虽说正妃之位依旧是她的雪儿,但是! 别说侧妃了,就算是侍妾通房,慕千璃也不配。 且,她总觉得现如今的慕千璃诡的很,如果任由她嚣张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容世子,战王府素来独立于权谋斗争之外,但是无人敢小看他的力量。 这样的人只适合拉拢,不适合对抗。 可依着目前的情况,慕千璃日日进出战王府,与容世子关系亲厚,一旦战王府成了慕千璃的后盾,只怕是再想对付慕千璃就难了。 如今的情形逼得她不得不下狠手。 “点火。” 清虚道人一声令下,祭坛四周瞬间被点燃。 熊熊烈火燃烧着,袅袅黑烟攒动。 慕千璃是被黑烟呛醒的。 没错,就是醒! 一惊醒,就看到自己处于火海中央,那张扬的火舌似要将她吞噬。 慕千璃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从刚刚被人绑上火架,她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努力回忆,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来那神棍道人能这么有名,多少是有点看家本事。 刚刚那所有的照妖镜一照过来,慕千璃下意识去看,但是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而是看到一双诡异的双瞳。 那双眸明明灭灭,似炫纹,似有什么魔力一般,一瞬间夺走人的注意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被人催眠一样。 如今看来自己定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被人下了暗招。 是她轻敌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她多想其他。 慕千璃发现那原本安安静静窜 起的小火苗,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突然窜的老高,并顺着慕千璃脚下一条线,一路朝窜慕千璃所在的暗桩烧去。 火油! 难怪这烟这么黑,原来是加入了火油。 刺啦刺啦的声音传入耳中。 慕千璃看着这不同寻常的燃烧速度,不用说,荣秀凤他们定在柴火里动了手脚。 更可怕的是,慕千璃目光一扫,瞥到祭坛角落的某个不起眼的小药包。 刚刚她却奇怪了,再看行火速度,这分明就是火药! 也就是说,小包里是个炸药包。 荣秀凤她是想要炸死她。 偏偏此时周围被白布白幡遮挡的严严实实,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她这里的情形。 可恶! 但是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要她的命吗? 太天真了。 当初在战地的时候,天天沐浴在枪林弹雨之中,她是医生,但是为了自保,时不时开个枪,拆个弹什么,也是信手拈来。 刀山火海,她都闯过,何况这些。 慕千璃面色一沉,目光如炬,扫射四周,快速寻找路线,搜索最佳逃亡路线。 片刻功夫,她便找到出口。 火势越来越大,窜上祭坛,慕千璃索性就地取材,借着火苗,烧断身上的绳子。 眼 见着固定的暗桩底端就要被烧毁,祭坛即将塌陷,而藏在祭坛角落的炸药包也即将被点燃。 千钧一发之际,慕千璃突然纵身一跳,扑向那熊熊烈火之中。 容湛接到消息,匆匆而来,看到的就是慕千璃被烈火吞噬的画面。 素来淡漠温润的双眸瞬间卷起万丈波澜。 “君从,救人!” 而他自己也在一瞬间,抽出君从的佩剑,一剑劈开那明晃晃的白布白幡。 此刻的他,面色沉沉如铁,声音气势凌人,刹那间似见曾经那个纵横疆场挥剑斩天下的少年名将,王者归来。 而君从也在第一时间飞身入海,借着那剑气斩开的道儿,快速上前。 可…… “不好!主子,快撤!” 君从发现了火药,警铃大作,护着容湛便撤出祭坛四周。 下一秒…… 轰轰轰! 嗡嗡嗡! 砰砰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全场,火光化龙,吞天而上。 那一个个小火球如有生命般四处乱窜。 长荣院精心修剪的花园,花费无数金钱修葺的院落院墙,更惨的是长荣院的屋顶,直接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怎么会?” 荣秀凤脸色惨白,跟着一群人逃了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 着自己的住所被火光吞噬。 一时间人心惶惶,一个个捂着脑袋到处乱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长安一身狼狈,刚刚爆炸的一瞬间,他也是狼狈鼠窜,就差从地上爬出来了。 这会儿危险解除,理智回归,他立刻意识到这爆炸绝不寻常。 凌厉的双眼几乎不用想的,直接射向了同样狼狈的荣秀凤。 就差直接问你在柴火中做了什么。 而这时,容湛也在君从的推动下来到了慕长安的身边。 “下官参见世子,世子你这是……” 慕长安想问,你怎么来,可容湛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 慕长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那正是刚刚祭坛的方向,只是如今这漫天火光中,高台倒塌之下,哪里还有慕千璃的身影。 “璃儿!怎么会这样?” 慕长安也意识到他这个女儿没逃出来。 同一时刻,容湛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再不是往日里清越飘渺,此刻的他声音似染上九幽深处的冰寒,化作最锋利的冰刺。 “慕大人这就要问自己了。身为朝廷重臣,天下流的典范,竟无视国法,枉顾人伦,将亲女焚烧至死!杀人偿命,慕长安,你可知罪?” 第100章 尸骨无存了? 慕长安何曾见过这样气势凌人的容湛,他虽依旧安静坐着,那字字句句就像是带着刀子一样,朝他砍来。 他动了动嘴,想要反驳。 父子伦常,父要女亡,女不得不亡,可容湛显然从这些伦常中跳了出来。 将慕千璃当成一个普通人。 杀人偿命,那是律法规定的。 一旦被定罪,他就算不死,枉顾人伦,烧死亲女,这也足够被天下流唾弃。 一瞬间,慕长安仿佛看到自己坦荡的官途随着烈火,一起被吞噬。 整个人就像是坠入刺骨冰冷的寒冰之下,哪怕烈火灼灼,也暖不了他。 “下官,下官……” 容湛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他晕沉沉的脑袋上,此刻的他十分懊悔,刚刚怎么就脑子发热,听信荣秀凤和清虚道人的话呢! 当今圣上素来不信巫蛊鬼魅之说,可他身为重臣,却在家中因巫蛊鬼魅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烧死了自己的亲女。 这要是传出去…… 想到这里,慕长安心头那叫一个恨啊。 恨不得将荣秀凤生吞活剥了。 荣秀凤正处于余惊之中,冷不丁的被自家相公一瞪,整个人就像是一脚踩空,跌入寒潭之中一样。 “老… …”荣秀凤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慕长安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慕长安郑重的朝容湛行了大礼:“还请世子恕罪,是下官鬼迷心窍,看到亲娘和府中众人受苦,一时听信了谗言,方造成如此大的祸乱。” “慕大人是有罪,但不是同本世子请罪,而是向慕四小姐。或者你该祈祷,慕四小姐平安无事,但凡她有个万一……” 容湛没说完,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足够让慕长安心惊了。 “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这破屋子破院子有什么好救的,还不速速灭火,将四小姐救出来。” 此时此刻,慕长安再也不去想慕千璃是不是被邪祟附身的事。 或者说,他已经确定慕千璃是被附身了。 只是这“鬼”不是旁人,而是他们的这位世子爷。 有这位世子爷在,纵然慕千璃是恶鬼,他们也只能供着,否则就等着慕家上下为慕千璃偿命吧。 一群人进进出出,很快火光就被扑灭了。 一缕缕烟灰颓然的飘散在空气中。 祭坛四周早已狼藉一片,肉眼所及之处一片焦黑,哪里还有原本的方向。 众人努力想要在这一片焦黑中,寻找到慕千璃的身影, 可惜无果。 难道慕千璃真的死了吗? 就连尸体都在刚刚的爆炸声中炸的粉碎? 这个念头很快充斥在众人的心头。 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压抑。 尤其是慕长安。 他的后背已经全湿透了,可冷汗还是不停的往下冒。 目光不时投向一旁的容湛,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咔嚓。 容湛眸光一闪,敏锐如他,自然不会放过刚刚那细碎的声音。 下意识扫了旁边从烈火中幸免于难的大树。 此时这树木,半青半黑,也时尚一把,染了个渐变色发型。 一片叶飘然而来。 容湛伸手去接,那树叶从高处簌簌飘零,最后安静的躺在容湛的掌心中。 可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树叶,分明就是一片瓜子壳。 深邃幽暗的墨色星眸瞬间划过一道光。 容湛手掌一收,对着还在火灾现场卖力干活的君从吩咐道:“君从,不必找了。” 君从微怔,虽有些讶异,但是还是听话的收回手,回到容湛的身边。 “主子,是属下无能,未能救出四小姐。”君从单膝跪地,意识到爆炸的一瞬间他是最有可能救下慕千璃的,但是他却选择撤出。 因为对他而言,保 护主子安危才是他的使命。 “回去后,自己去刑堂领着十鞭。” 这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谢主子。但是还请主子容属下继续寻找四小姐,就算掘地三尺,属下定要找回四小姐。” 哪怕只有一块残渣。 “不必了。” 君从眉头拧着,面露狐疑,难道主子也放弃了? 认为四小姐尸骨无存了? “还想玩到什么时候?”容湛突然开腔,却不是对着君从,而是对着虚空中的某个点。 君从一愣,顺着自家主子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一棵青黑大树。 有人! 这是君从第一个反应。 意识到可能是谁,欣喜之色刚冒出来,就听到一声声急促的簌簌声响,紧接着茂密的树丛中就冒出一个脑袋。 看清那人是谁,君从的笑容卡住了。 “青瓷参见世子。” 从树上纵身跳下来的赫然是青瓷,而不是他们期待着的慕千璃。 可青瓷在这儿,慕千璃还会远吗? 容湛淡淡的扫了青瓷一眼:“你家小姐呢?” 青瓷没说话,但目光却下意识的瞥向刚刚跳下来的大树,显然某人还在上面蹲点。 容湛微微叹息一声,神情有些宠溺,有些无奈。 徒手夺过 君从的佩剑,凌空一斩。 哗啦啦! 只一剑,便将大火中都异常坚定的大树生生横切。 只留下其中一根树干。 轰! 树枝滚落,好巧不巧落在荣秀凤一行刚刚浇灭一半的火上。 这突然送燃料来,小火苗咻的一下窜到老高。 荣秀凤看着,脸更黑了。 不过这会儿功夫也没人注意她的存在。 众人的视线落在那失去繁密树叶遮挡的某条树干。 只见那树干上躺着一人,正是他们已经“葬身火海”的四小姐! 此时的慕千璃侧身躺在树干上,二郎腿翘的比头高,身上的衣服明显换过了,怀里放着一盘瓜子花生,嗑的非常欢快。 有谁能想到她是刚刚从火海中死里逃生的。 见众人的目光投射过来,她非常亲切的扬起手臂,打起招呼:“大家好啊~” 然而预料中的热情“回应”并没有出现,相反的是一阵非常沉重的沉默,慕千璃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 有些意外这些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居然不来骂她了。 她还等着舌战群渣呢! 正不知所以的时候,目光突然对上一双深邃无垠的墨色星眸。 慕千璃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像是有什么卡在喉咙口一样。 第101章 红烧不成,换清蒸油炸? 容湛没有说话,有面具遮挡,慕千璃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是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盯得她头皮发麻,盯着她后脑发紧,不知为何,一抹心虚的情绪浮现在心头。 那目光是望穿秋水后的凝眸,是海枯石烂后的重逢,那么沉,那么重,压在心头,侵入血脉。 却突然! 淡漠移开,飘散在春风中,消失无踪。 “璃儿,还不快下来!明知道大家担心你,你还躲着不出来,简直胡闹。” 慕长安第一个反应过来,见慕千璃还活着,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可是随后脸又阴沉下来。 这丫头平安无事,却躲在树上,看他们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干着急,简直可恶至极。 慕千璃却没动,目光凉凉的扫了脸绷着的渣爹一眼:“我不躲起来,难道等着你们再把我当成邪祟抓起来吗?红烧不成,这回打算换什么招儿,清蒸呢,还是油炸?” “说什么胡说八道的。爹爹刚刚只是鬼迷心窍,爹爹已经后悔了。” 准确的说是后怕了,刚刚容湛提剑一斩,宛若鬼煞上身。 真要将这尊大佛惹怒了,一剑劈了慕家,就算闹到陛下那儿,也没辙。 慕千璃心里冷呵呵两声,手里瓜子壳 一丢,飞扬直下,好巧不巧飘进荣秀凤本就乱糟糟的发髻内。 “啊!慕千璃你……” “哎呀,手滑了。”慕千璃脸上可没有半点愧疚之意,“毕竟本小姐如今是鬼祟附体,杀了你也是身不由己。” 荣秀凤呼吸一窒,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刚刚这一瞬,她可是真真切切从慕千璃眼里看到了杀气。 她恨不得冲上前补上一刀。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大的爆炸还炸不死这小贱人? 在看到慕千璃那一刻,荣秀凤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但是她不甘心! 非常的不甘心! 怎么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慕千璃! “邪祟附体?难道大火还没烧死那邪祟?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准伤害我的璃儿?”荣秀凤一脸惊慌失措,“清虚道人呢?赶紧请他过来……” “够了,别再胡闹了!什么鬼神之说,都是胡说八道。璃儿好好的,哪里像是邪祟附体的样子,都是你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才会信这些,害的老夫刚刚差点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若非顾及在场还有其他人,慕长安恨不得上前掐死这个老妻。 平日看她倒是挺会审时度势的,现在这情形就算真有鬼祟,他们也 得装作不知道。 可她倒好,还嚷嚷着要捉妖除鬼。 是嫌事情不够乱,还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邪祟附体?本世子倒不知道慕大人居然还有这等爱好。” 果然,容湛发难了。 视线落在地上那些零零散散的符咒桃木剑之类的,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寸。 慕长安脸色一僵:“世子误会了,这些不过内宅妇人胡闹,神鬼之说本就是荒谬,不足为信。只是家中突然多人病倒,内宅妇人无知,以为是神鬼巫蛊,一时间病急乱投医,所以……说到底还是老臣治家不严。” “慕大人睿智清朗,不愧是朝中肱骨,陛下听了必然会高兴万分。” 慕长安一听他提起陛下,心下又是一惊,可不会真的以为他是在夸赞他的做法。 当今那位素来最是忌惮巫蛊神鬼这些虚妄的东西,若是被那位知道了,只怕后患无穷。 “府中小事而已,陛下日理万机,怎能用这些事污了陛下的耳。” 慕长安惶惶不安着,偏偏容湛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像是故意折磨人一样。 “说到底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愚昧,一时糊涂,累的璃儿受罪,老爷清誉受损。世子难得造访,实不该用这等琐事扰 了兴致,不如移步花厅用茶。” 这时候荣秀凤清醒过来,就算心里再不满,也只能咬牙忍下。 “是啊,世子,这里乱的很,若是磕着碰到总是不好。还是由蕊儿陪你去后花园走走吧,前日宫里送来几盆波斯菊,如今开的正好。” 慕千蕊向来不管这后宅的事,准确的说,她娘亲有什么事儿都跟她姐姐讨论,根本将她排除在外。 今日要不是这边动静太大,她才不会过来看看。 结果一来,就看到那位传说中的世子。 与慕千雪从小目标明确,问鼎后位不同,慕千蕊身为最小的女儿,可她娘的心思却都不在她身上。 相对的,她也是能自由成长。 而别怪她跋扈嚣张,却也有少女心思。 仰慕英雄,正是她这个年纪常有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她曾无意中见过容湛一面,从此芳心暗许,不可自拔。 后来她到处搜刮关于他的事迹,对于这个曾经纵马疆场,风华绝代世子,越发仰慕。 相对的,在得知他为保家国,落下残疾,十年不出,更是心疼不已。 而对于慕千蕊的少女心思,荣秀凤以往只当是小女儿家的迷恋,并不放在心上。 可现在 她却不得不考量,也许她也能两方讨好,做皇子世子的丈母娘。 而且她相信,比起慕千璃那个丑陋粗鄙的女人,她的蕊儿虽比不上她的姐姐那么优秀,但是无论从相貌,还是身份,都比慕千璃高贵的多。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择。 慕千璃窝在树上,将荣秀凤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不得不说荣秀凤不愧是她那个渣爹的枕边人,这睡得时间长了,想法都同步了。 倒是慕千蕊对容湛有意思,让她意外的很。 在慕千璃眼里,容湛是什么? 一个变态! 而且还是腿残嘴毒的变态! 喜欢上容变态,这口味得有多重啊。 不过不管慕千蕊是怎么想的,这出戏倒是精彩的很。 慕千璃的小心思,一直关注她的容湛怎会不知。 只是想看戏,是不是得付出点代价? 容湛眸中星芒闪烁,点点笑意爬上眉梢,就听到他春风般温柔的声音响起:“璃儿,下来。” 这声亲昵的璃儿温柔的似能掐出水花来,简单两个字愣是让他叫出无限暧昧遐想。 慕千璃忍不住恶寒的打了个哆嗦,怀中的瓜子花生盘直接滚落,漫天瓜子花生雨中,慕千璃感觉到无数道杀气扑面而来…… 第102章 绯闻如刀,刀刀致命 是,杀气! 女人的嫉妒是这世上最具杀伤力的。 慕千蕊撇下少女的娇羞,大胆的向容湛做出邀请,在场谁人看不出她的意思。 可容湛呢,答应也好,拒绝也好,都是他的自由。 但! 他偏偏选择无视她的存在! 是,无视,漠视,轻视…… 慕千蕊的少女心瞬间碎成玻璃渣,残渣入心,渣的她鲜血淋漓。 不用看,她也能感觉到众人看她时的嘲讽和讥诮。 是慕千璃。 是她害她丢了这么大的脸。 是她夺走了容世子的目光! 都是她! 慕千蕊此时的目光冷飕飕的,像是淬了毒的寒箭,一瞬间千万毒箭飞射过来,势要将慕千璃戳成个窟窿。 还有其他人,或阴沉不满,或疑惑不解,或吃惊,或……反正万千情绪汇聚其中,双双看向慕千璃。 饶是慕千璃脸皮厚,也有些受不住。 “璃儿,你和世子……”在场最先开口的慕长安,他早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容湛是谁,他哪里爱多管闲事的性格。 但是素来冷清淡漠的他却一而再出手救她这个女儿。 “我什么我,我跟他没关系。”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这厮就是想误导众人,败坏她的名声,亏她刚刚还因为他出手相救感动了那么一下下呢。 撇清,速度撇清。 这几乎是本能的行动。 隐约中 有什么东西告诉她,不能跟容湛扯在一起,否则麻烦将无穷无尽。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经过那么一场“生死诀别”,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慕大人莫恼火,璃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本世子与璃儿之间额……确实没什么关系。”容湛非常认可她的话。 可他这语气,这表情,哪里是没关系。 分明就是宠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解释没解释更糟。 不过慕长安倒是乐观其成,但是面上却还是端起架子。 “璃儿能得世子抬爱是她的福气,只是你们这孤男寡女,来往过密,总是不妥当,不如……” “容世子!”慕千蕊跳了出来,打断自家爹爹的话。 “蕊儿,别胡闹,退下。”慕长安眉头拧着。 “我不,我要当着世子的面揭穿慕千璃的真面目!”慕千蕊倔强的说道,转而看向容湛,“世子殿下,你千万不要被慕千璃骗了。她这人阴狠毒辣,狡猾多端,刚刚明明没事,却故意耍手段躲了起来,看一群人跟着着急。而且她这边同你献媚,另一边却勾引阿城表哥,同我姐姐争宠。她不过利用刺激阿城表哥,逼得阿城表哥娶她为侧妃,我姐姐为此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 “七小姐!” 今日头一次,容湛的目光投向了她。 莫名的,慕千蕊心脏跳了一下,呼吸也 紧张了不少。 可下一秒,整个人却被他冷漠疏离的眼神冰冻住。 “多谢七小姐的忠告!但是本世子素来护短,不想在任何人嘴里听到关于璃儿半点不好的话,本世子会生气的。本世子生起气来,后果会很严重,你若是不知道,可以询问一下你的父亲。” “为什么?慕千璃勾三搭四,左右逢源,你为什么还护着她?”慕千蕊不满的咬唇,他也是,阿城表哥也是,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那只能说明璃儿太过优秀,惹得无数男儿追逐,但是本世子自信自己才是璃儿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在骗你!利用你刺激阿城表哥,为的就是嫁入六皇子府,打击报复我姐姐。” “那又如何?”容湛却不以为然,目光温柔的落在树上的慕千璃身上,“只要她想,本世子情愿给她利用欺骗一辈子。至于南宫家小子,这回眼光是正常了一些,脑子却不甚好使了,区区皇子府而已,你可有问过璃儿愿不愿进。而你口中的打击报复……” 容湛话音突然停了下来,深邃暗沉的眸在众人脸上一闪而过。 “本世子倒真是想替她打击报复一回。那些欺她的,辱她的,漠视她的,依着本世子的性子,早就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包括慕长安在内的人全都是一惊。 在场这些人,哪个 没欺过慕千璃,辱过慕千璃,就连慕长安也漠视过她的存在,这要一一清算,谁也逃不过。 “世、世子……”慕长安紧张的开口。 “不过她不同意,本世子也由着她。” 慕长安重重的吐纳一口气,感动的看着这个自小被他漠视的女儿,一瞬间父爱爆棚,看的慕千璃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璃儿素来心地善良,虽有些倔强,但那也是老臣从小公务繁忙,没有多照看的缘故。从今往后,老臣一定竭尽所能,好好照料到她,重温我们父女的美好时光。” 慕千璃摸了摸鼻子,很想说,渣爹,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不让容湛动手,只是她向来觉得报仇这种事,不能假手于人,得自己动手才有爽感。 不过误会就误会吧。 慕千璃也懒得解释了。 此刻她意外的是容黑心货,只觉这黑心货瞬间高大威猛,头顶光环。 慕千蕊心碎了一地,三观也崩塌的可以,整个人脆弱的摇摇欲坠,偏偏这时候咱们世子爷还要无情的补上一刀。 “倒是七小姐你,不尊嫡姐,不睦姐妹,口出恶言,挑拨离间……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灰暗歹毒,慕大人慕夫人还是好好教一教比较好。” 如此直白的讽刺打击,慕千蕊彻底懵了。 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 自尊心这么强的慕千蕊这回 可算是刺激坏了,有一阵不肯出来了。 慕长安面色铁青着,羞涩的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 狠狠的瞪了一旁的荣秀凤一眼。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荣秀凤心虚低头,但她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都是慕千璃,若不是为了她,容世子又怎么会连基本的脸面都不留给别人呢! 这回荣秀凤还真是误会慕千璃。 容湛这哪是为了慕千璃,这人本身就是毒舌属性好吗? “小女不懂规矩,老臣给世子赔罪,还请世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无妨。”容湛淡淡一挥手,“本世子素来记性不甚好,闲杂琐事转头就忘,也亏得如今不在朝堂走动,否则这毛病真要误了不少事。” 慕长安能说什么的,只有一个劲儿的点头称好。 “慕大人备受陛下宠爱,可不能也跟本世子一样,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都得细心照看才行。” 慕长安怔住,恍然响起当日灵堂之上容湛给他的忠告,如今却闹到这番田地。 显然是他没上心。 以为他要发难,慕长安只能先发制人:“世子尽管放心,从今往后老臣一定多多管好内宅,绝不会再出今日这等荒唐的事,至于璃儿所受的委屈,老臣也定会还她公道。” “嗯,如此甚好,不过慕大人要还公道,还是等璃儿从宫里回来之后再说。” 第103章 吃斋念佛一个月? “入宫?!” 不止慕长安震住,慕千璃也震惊了。 “嗯,皇后娘娘听闻慕家四小姐医术卓绝,有华佗扁鹊之能,特令慕千璃明日一早入宫给七皇子看病。” “给七皇子看病!” 比起入宫,慕千璃会医术这事儿惊得慕长安合不拢嘴。 七皇子南宫恒,乃是当今皇后亲子,南朝唯一的嫡子,本该是太子最佳人选,奈何先天不足,痼疾缠身,自出生后便一直卧病在床。 这正因为如此,六皇子南宫城才会有机会上位。 只是…… 宫内搜罗了天下名医,治了二十年都没能将七皇子治好,一个慕千璃可能吗? “世子,皇后娘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女自幼生长于乡野之中,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何况是万金难求的医术呢?还请世子替老臣跟皇后娘娘说道说道,小女愚笨实在无法给七皇子治病。” 七皇子那是皇后的心头肉,治得好还好,治不好,或者治疗过程中有个万一,别说慕千璃,就连整个慕家都要遭受牵连。 “大字不识,不懂医术?慕大人可知你口中这个一无是处女儿昨日在街头剖腹救人,神奇的医术已经传遍整个帝都。有人亲自向皇后娘娘举荐,让四小姐进宫。” 容湛淡笑 着,看不清息怒。 只一句有人,有人是谁,个人心中自有推断。 但是大家都很清楚,让慕千璃进宫治病那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慕长安沉着脸,心头压着巨石,狐疑的看向树上的慕千璃。 突然间! 似想到什么,眸光变得冷厉。 “如今皇后娘娘既然宣你进宫,今日之事便就此算了,璃儿你赶紧下来,大家闺秀待在树上成何体统!” 就此算了? 她同意了吗? “这可不成。容世子,劳烦你替我给皇后娘娘请个罪,就说我呢,是个不祥之身,人人都说我被邪祟附体,亲爹后娘纷纷嚷嚷着要将我烧死。我这样的人要是进了宫,要是冲撞了皇后娘娘和七皇子,岂不是我的罪过?” 慕千璃说着,直接抱着树干,做出打死也不下去的架势。 不管是谁,出了这个进宫看病的馊主意,多半是见不得她好。 既如此,她索性利用这事儿,先给自己谋点府里。 让她入坑,不收点利息怎么成。 慕长安脸一黑,知道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是故意拿乔,分明还在恼火刚刚的事。 刚刚火烧她的事若不给她一个说法,或者说,若不惩治荣秀凤,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同样的,慕千璃也提 醒了她。 今日之事闹得这么大,若皇后娘娘有心查探,或者有心人一个利用,慕家就会大祸临头。 “世子,璃儿说的不无道理,你看……”要是能借此躲过这差事那便是最好的安排。 “慕大人刚刚口口声声说不信邪祟说法,现如今反悔了?” 容湛如何不知慕千璃的小心思,这小心眼的女人是不可就此揭过这事,非要当场报了仇。 可今日这事儿虽说是她那继母挑的头,但她本人最后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旁人或许不知道,容湛却看得真真切切。 先前青瓷早已藏于暗处,与慕千璃里应外合,轻轻松松躲开了这场大火。 不仅如此,她还将计就计,趁乱将火药包丢的到处都是。 她是受点惊吓和委屈,但是荣氏呢,整个长荣院被炸毁了,自己狼狈逃窜,丢尽脸面。 这会儿慕长安已经对荣氏不满,关起门来必定是一顿斥责,可这小丫头却还嫌不够。 岂不是她这得理不饶人,公然下了荣氏的面子,只会让她以后在慕家更加艰难吗? 当然想是这么想,容湛并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错。 年少轻狂,睚眦必报。 这是她的本色。 而那些人,在他们生出害人之心的时候就该意识到早 晚会有这么的恶果。 “慕大人,皇后娘娘是天下之母,抗旨那是要诛九族的。别说四小姐如今活蹦乱跳的,就算是死了,也得将尸体抬进宫谢恩。” 换言之,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安抚你那宝贝女儿吧。 “这……”慕长安面露为难,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荣秀凤。 荣秀凤脸皮一紧:“老爷……” “身为主母,你一而再再而三针对璃儿,搅乱内宅安危,如此行为品行如何配得上做我慕家的当家主母。” 荣秀凤脸皮发白,看着突然变脸的慕长安,心脏跳得飞快。 “来人,将今日在场闹事的一人重打三十大板,那什么清虚道人师徒直接送到官府,至于夫人你,你身体不好,以后便在屋里多休养,不要再出来走动了,府中琐事回头交与沈姨娘便可。” 荣秀凤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当众下面子,禁足加夺权,荣秀凤活了这么大,从未如此狼狈过。 她还想说什么,慕长安已经别过身,一挥手,让人将她“扶”下去。 一时送官的送官,挨打的挨打,慕家后院好不热闹,看的树上的慕千璃直拍手。 容湛也直赞叹:“慕大人治家严谨,大公无私,实在令本世子佩服。不过……” 慕 长安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又提上来。 “慕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本世子刚刚只是在思索慕大人之前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虽说本世子素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不代表其他不信,未免有人利用这事儿横生波澜,对璃儿,对慕家都不好。这样吧,不如在入宫前,让璃儿去梵音寺吃斋礼佛一个月。每日请一叶高僧为她念咒驱邪,再邪的鬼祟只怕也无所遁形。” “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一叶法师那可是得道高僧,陛下亲封的护国法师,有他在,什么妖魔鬼怪都得退避三舍。只是一叶法师闭关多年,纵是圣上亲临,只怕也见不到人,再说皇后娘娘那边也未必同意。” 慕长安心里那是层层顾虑,法子虽好,但不适用也不行。 “慕大人放宽心,皇后娘娘宽厚仁德,又是为了七皇子,娘娘必定会答应,至于一叶法师那边,也罢,本世子亲自去一趟梵音寺。” “如此就多谢世子,世子大恩,我慕家上下感念于心。” 偌大南朝谁人不知,一叶法师与容世子乃是忘年之交,普天之下,只怕也有只有容湛能请出那位高僧了。 两人一来二往就这么定下了,似乎忘了作为当事人的慕千璃,还挂在树上呢。 第104章 你睡了本世子给钱了? 两人一来二往就这么定下了,却忘了作为当事人的慕千璃还挂在树上呢。 “等一下,你们难道不应该问下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吃斋念佛,还一个月?? 这让肉食性的她怎么熬得住! “你有意见?”容湛终于看向她这个当事人。 “当然!”掷地有声,随后又立即补充道,“不准说有意见保留,或者自己克服。” 容湛眸中荡漾起潋滟波澜:“不错,都学会抢答了。” 慕千璃:“……”怎么听得这么别扭? “有意见你尽管说,本世子不急。不过容本世子提醒一声,你可以慢慢说,这些人的伤害可等不了,尤其是这个小丫头,再不治,怕是就没救了。” 世子爷的目光落在千璃阁那些伤残人士上,那小丫头自然指的是受伤最重的香坠。 “卑鄙!”慕千璃一咬牙,飞身而下,“想要去什么梵音寺也行,他们得随行。” 一个月可不是短时间,任由他们留在慕家,没准备荣秀凤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胡闹,你当去郊游吗?梵音寺是千年古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吗?”慕长安端起当爹的架势。 可他刚沉着脸怒斥,下一秒就被打脸。 “可以,你若是想,那便一起带着走。只要你想,将千璃阁搬着走,本世子也会如你所愿。” 慕长安:“……” 君从:“……”主子,说好的女人不能宠呢? 慕千璃一听,这才努努嘴,勉强算是同意了。 领着一群人回千璃阁治伤,路过库房的时候难免要打劫一番,她慕千璃的人可不是想伤就能伤的。 有容湛在,慕长安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她的土匪行径。 这两人一走,慕长安立刻对众人吩咐道:“今日的时候老夫不想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否则后果你们是知道的。对外就说四小姐是去梵音寺给她生母念经祈福,正巧她娘亲的忌辰快到了。” 又对身旁的中年男子说,“你让人将这边乱子收拾好后,便千璃阁那边出行一定要打点好,慕寒,你亲自领几个身手好的一同随行。” “是,老爷。” 另一边,原本被带下去关禁足的荣秀凤,因为长荣院被炸毁,一时间不知道关哪儿,正尴尬的站在一旁。 这会儿听到慕长安堂而皇之的在众人面前提起北堂素心那贱人,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她可没忘了,一个月后那就是北堂素心那小贱 人的忌辰。 原本她刻意打压慕千璃,就是不想在府中再听到这贱人的名字。 可如今看来,慕长安是打定主意要大肆操办那贱人的忌辰。 荣秀凤只觉脑袋嗡嗡嗡的,胸口闷的慌,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慕千璃一行人回了千璃阁,立刻有大夫给香坠等人治伤,而慕千璃则奉她那渣爹的命令,亲自送这位尊贵的世子爷离开。 “容湛,今日算是我慕千璃欠你一个人情。” 慕千璃突然开口。 她很清楚今日如果没有容湛,单凭她一人,或许为了掩盖罪行,她那渣爹直接一个狠心,就将她灭了口。 还有之前他劈过来的那一剑,旁人只当他发怒乱劈,殊不知那一剑恰好给她斩出一条生路。 若非如此,她纵然能逃出来,也少不了受一身伤。 世子爷点点头:“嗯,欠债还人,本世子允许你以身相许。” 慕千璃:“……” 严肃不过三秒,她又想抽他了。 “可惜本小姐皮肉金贵,就你这小小的小小的人情实在不足以让本小姐以身相许,要不,你再多施一些恩,积累积累,等哪天本小姐欠你的,无力偿还了,自然只能以身相许。” “你这是画个 大饼,让本世子给你做白工,如此简单的套儿,你以为本世子会跳进去吗?”容湛眸中波光潋滟,似有无尽星河烂漫。 没等慕千璃开口,就听到他自己话音一转。 “不过蹉跎岁月也是蹉跎了,偶尔给自己增添一点乐趣也是好的。” 君从:“……”主子,说好的原则呢?说好的不跳坑呢?为什么口气这么无奈,脸上却满是笑容? “那你加油吧,本小姐看好你哦。”慕千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鼓励道。 不过下一秒,却面色一冷,语气一转:“谢完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轻轻账。容湛,你什么意思?本小姐是杀你全家了,还是睡了你给钱了,你为什么这么黑我?在大庭广众污我清白,拿我当挡箭牌使,给我招仇恨,你治好掐了自己不喜欢的桃花,我却得承受慕千蕊的怒火,你对本小姐还真是好的很!” 虽说一个慕千蕊而已,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没事在她面前晃悠,给她使使绊子,恶心恶心她也够她喝一壶了。 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这世上最锋利的暗器。 一个荣秀凤,一个慕千雪,现在再加上一个慕千蕊,她可不想牺牲自己,促进她们母 女三人的感情。 “你睡了本世子给钱了?”而显然世子爷的思路跟一般人不一样,他关注的点也很神奇。 “不用给钱,本世子随便你睡。” 慕千璃:“……”她说的这么多,他关注的只有这个吗? “不过你倒是出乎本世子的意料,向来一毛不拔的你居然主动掏钱,看来以后若想逼债,无需威胁恐吓,只需同你睡上一睡便可。” 慕千璃:“……”滚! 慕千璃已经无力吐槽了,转身就想走,好在容湛见好就收。 “本世子可什么都没做。” 慕千璃捂着胸口,强忍着揍人的冲动:“是,你是什么都没做,你只是全用嘴说了。而且说的暧昧重重,让人浮现连篇,以后本小姐走哪儿都得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嗯,比起以往默默无人,人人可欺,这倒是一个进步。”世子爷点头,一脸正经,慕千璃的愤怒俨然是打在棉花上了。 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慕千璃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无奈:“算了,你以后你没事离我远点,路上碰到了也当不认识。看到你的脸,就跟见鬼了似的,每次都搅得天翻地覆,寝食不宁。” “寝食不安,那是相思之症……” 第105章 发现,世子的伤 “你拳拳爱慕之心,本世子早已知道,你不必重申。只是说见到本世子,就跟见鬼一样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如今整个帝都见到你,才真的觉得见到鬼。足以可见,你比本世子更像鬼,同你一处,本世子才是受惊的一方。” 相思病? 我呸你二大爷! “那挺好,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本小姐走本小姐的阳关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保持距离。” “那可不行,身边少了你,本世子会寂寞的。” 慕千璃怒,本小姐是打发时间的玩具吗? 把慕千璃惹的火冒三丈后,世子爷拍拍屁股便走人了。 可上了马车没一分钟,晃动的帘布又被人拉开。 慕千璃脸色阴沉着,也跟着上了车。 “把裤子脱了。” 君从:“四小姐,我家主子身子弱……”你别太猛了。 慕千璃一记锋利眼刀子扫了过去,君从乖乖闭嘴了。 “你追上来便是为了脱本世子的裤子,璃儿,本世子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癖好?”容湛依旧笑这,可是没了强光的投射,更显得他脸色的苍白。 慕千璃白眼一翻,直接自己动手,他身上的白袍一掀,露出两条无处安放的大腿,鲜红的血 水染红了整条裤子。 若是以往,慕千璃肯定借机一番,哟,这是来大姨夫了? 可是此刻,她却没有这等心思。 早上刚动的手术,她离开时他虚弱的都撑不住了。 手术过程中又没上麻药,寻常人这会儿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他倒好,居然能坐着颠簸的能把心肝脾肺肾都颠出来的马车来救人,还胡乱动武,伤口不开裂才是奇怪。 慕千璃直接用手术刀,划了过来,刺啦刺啦,直接在他的长裤上开了口子。 伤口果然裂开了! 重新缝合伤口,相当于二次手术,疼痛程度不亚于第一次,但是人的承受能力却明显比不上头一次。 一番运作下来,就连容湛也冷汗连连。 “回去的马车慢一点,到家后立刻卧床休养,不要随便走动,注意每天换药,伤口若是由发炎的情况立刻通知我。” 可容湛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径自握起慕千璃的手,掀开袖子一截,露出一截被烧伤的细腕。 “担心旁人之前,先担心担心自己。” 容湛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方药膏,手指沾了一点,轻轻在慕千璃的手腕上画圈圈。 冰冰凉凉的,配着他恰到好处的动作,慕千璃只 觉手腕处那火辣辣的感觉瞬间消散了不少。 上药的过程中,难得的眼前这位闭上了嘴,慕千璃自然也没什么话说。 一时间马车内倒是安静下来。 闲来无事,慕千璃忍不住打量眼前的人。 此时容湛目光异常专注,仿佛他指下的不是一截肌肤,而是江山画卷。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话不是没道理,尤其是世子爷本来便是风姿俊朗,绝世无双的人物,只是先前被他这张嘴破坏了形象而已。 这会儿不说话了,神色又专注起来,这模样看的慕千璃心神激荡,突然间,有些不满足每天只看这人的下巴和眼睛。 很想揭开这近在咫尺的面具。 这面具之下到底藏着怎么样一张脸? 绝世美少年? 或者面目全非? “本就长得不甚美观,这若是身上再留下一堆疤痕,只怕你这下半辈子真的只有当姑子的命了。” 果然,世子爷一开口,再美好的气氛也会消失无踪。 “你一天不毒舌不会死!” “是不会死,但是会少了不少乐趣。”容湛默默放开她的手,笑意温柔。 余生枯燥,他也就靠着她打发时光了。 慕千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掀开车帘 ,直接跳了下去。 她必须离开,否则她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当场揍了这厮。 君从看着慕千璃的身影消失在朱色大门之内,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随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笑容越发收敛,最后消失无踪的主子,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得知慕千璃出事后自家主子的反应。 一言不发,沉默的拖着病体入宫,求皇后娘娘的懿旨,又马不停蹄的赶去慕家。 谁曾想差点眼睁睁的看着慕千璃被烧死。 十年来,主子的生活俨然是一潭死水,无声无息。 他们都知道他们的世子爷其实早就死在了十年前,北镜的战场之上。 这还是这十年来,君从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情绪起伏这么大。 尤其是他当时拔剑而出,君从竟冒出一个念头,若慕千璃真的死了,自家这主子怕是真的要让慕家血流成河。 索性慕千璃平安无事。 但是自家主子的伤…… “走吧。” 容湛收敛笑容,缓缓闭上眼,苍白脸大半掩盖在灰暗之中。 伴着落日余晖,马车缓缓离开了慕家。 而慕千璃回到千璃阁之后,立刻加入了治疗行列。 其余人的伤都是皮外伤,上了药,休养一段时间,很 快就会恢复如常。 伤势最严重的是香坠,倒不是有什么生命危险,而是她的脸,按照这边的医疗水平,恐怕是要留疤的。 这消息一出,整个千璃阁都弥漫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反倒是香坠自己乐观的很。 “小姐,你不要担心,香坠没事的。不就是留点疤嘛,反正以后香坠要陪着小姐一辈子,也不想嫁人,只要小姐不嫌弃就行。回头奴婢也在脸上遮了面纱,跟小姐一样的,以后走出门一看就知道咱们是主仆。” 香坠嘴上这么说,可慕千璃是谁,如何看不出她一闪而过的受伤难过。 若真不在意,眼圈为什么会红? 慕千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心底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香坠恢复如初,也一定要让荣秀凤那些人付出代价。 禁足夺权就完了? 未免太小看她慕千璃了。 暮色很快降临,这一天跌宕起伏,所有人都累坏了,难得的睡了一个早觉。 可慕千璃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索性一人去院子吹吹风。 已经入秋了,秋老虎总是磨人,白天闷热的要死,晚风中却带着凉意。 慕千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一秒身上多了一件外袍。 第106章 宠债主偿 回头,便见青瓷安静的站在身后。 慕千璃并没有让她退下,反倒是径自仰起头,看着黑沉的看不到一丝星芒的夜空。 “青瓷,今日之事,多谢。” 慕千璃很清楚,若非有青瓷接应,今日只怕她真的就要葬身火海了。 “是小姐神机妙算,早早布下后招。” 没错,慕千璃一早便料到荣秀凤来者不善,她回来的被动,唯一能做的便是以身入局,然后让青瓷藏于暗处,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青瓷真的起的大作用了。 只是…… 慕千璃苦笑的摇摇头,聪明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护不住她的人。 “明日我们便要去梵音寺了,此去一走便是一个月,临行前总得给她们送点鉴别力,感谢我那个好后妈好妹妹如此处心积虑的栽赃陷害!” 感谢,慕千璃的脸上可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 烛光余晖下,她的脸隐隐绰绰,看的并不真切,可那一双眼却像是点缀夜空的星辰,绝望海洋上的塔灯,睿智坚定,狠辣! 翌日清晨,慕千璃一行按照计划,一早便前往梵音寺。 只是她们前脚刚踏出慕家大门,后脚无双院内边爆发出一道惨烈的叫声。 当众人匆匆赶到,就看到他们素有南朝第一美 人,未来的皇子妃慕千雪,此时衣裳不整,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梳妆台上的东西被横扫在地。 那金黄的铜镜内隐隐倒映着她捂脸狼狈的身影。 鲜红的血自她的指缝中流淌而出。 “娘,娘,我的脸,我的脸……毁了!” “雪儿,你冷静一点,没事的,没事的……” 荣秀凤虽被禁足,但是整个长荣院都烧没了,她禁哪儿倒是成了问题。 最后直接来了无双院,暂时跟慕千雪同住。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在听到声响,第一时间赶过来。 荣秀凤一边安抚着,一边走上前,掰开慕千雪染血的手,而后狠狠的倒抽一口气,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 此时的慕千雪原本只是被轻轻划了一个口子的脸上,赫然多了一对大叉。 左右两边,一边一个,完美对称,就连伤口的深度都分毫不差。 隐隐可见染血的额骨。 “娘,救我,救我……” 慕千雪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荣秀凤。 她一早起来,发现自己枕头上全都是血,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结果一照镜子,剩下来的魂魄也消失无踪了。 慕千雪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死死抓着镜子,盯 着镜子里被画了一对叉,血肉模糊,面容狰狞的女人,整个人都在颤抖。 最可怕的是,她看到伤口有多深,不时有血水从伤口中冒出,但是!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感。 荣秀凤此刻脸上阴云密布,无限恨意在蔓延,慕千璃三个字从她嘴里蹦了出来。 而这时,已经出了城门的慕千璃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小姐,你没事吧?可是有些冷?”香坠担心的上前询问。 “没什么?大概是有人对你家小姐我爱的深沉。” 算算时间,这会儿慕千雪应该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一对大傻叉了。 这只是利息而已。 荣秀凤,慕千雪,这才刚刚开始,唤醒恶魔的下场那可是很凄惨的。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正午时分到了那所谓的梵音寺。 因为提前有人打点好,所以慕千璃她们一到,就被人引入后院厢房中。 “慕施主,您请这边。” 慕千璃一脸问号:“这不是后院……” “是这样的,寺内厢房有限,今次又有不少伤员,所以只能请慕施主移步后山的翠竹小屋。” 慕千璃秀眉微蹙,但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也就只当是真的没地方了。 跟小和尚穿过后院,绕过一间间僧舍,面前出现一片连 绵起伏的山,就着小路走上一百米左右,来到一片竹林面前。 苍天大竹,茂密幽深,放眼所见一片清脆,浓郁的竹香涤荡了空气的污浊。 慕千璃瞬间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顺着一条青石小路,走上几分钟,穿过这片茂密的竹林,突然眼前开朗,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坐落着三间小屋,看起来朴素异常。 小和尚在藩篱外停住:“这边是施主住所,慕施主自便即可。” 说完,便转身离开。 慕千璃怔住,想要唤他问清楚,结果一回头,他人已经消失在竹林深处。 慕千璃眉头拧着,心中充满困惑,伸手推开院子的门,门是用主子编制的,藩篱也是一样。 刚想进屋查探一番,结果刚踏进院子,一团暗影便扑了过来。 慕千璃一个不慎,直接被扑倒在地。 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口水横飞的狗脸。 这满脸贱肉肆意飞扬,还有跟他主子同款的贱笑,不是容湛的爱宠元帅是谁。 而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 仰头看去,果然就见容湛那厮从竹屋内出来,看着地上狼狈的她,脸上满是戏虐的笑容。 “璃儿,一见面就行此大礼,太客气了。” 慕千璃脸一黑:“ 容湛,让你的狗从我身上滚开。” 容湛却仿佛没看出她的怒火:“还是说你又躺在地上思考人生,可顿悟出什么来了?” 慕千璃心口一堵,想到自己当初忽悠他的话,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此路不通,慕千璃只能转移阵地,阴恻恻的冲着身上的元帅狗道:“死狗,你这是菊X又痒的是吗?” 元帅狗子狗身一哆嗦,快速从慕千璃身上跳开,显然是对上次的事件有了阴影。 “汪汪汪!”吼一顿,而后不忘猥琐的龇牙。 慕千璃听不懂狗语,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股不安的气息窜上心头。 果然下一秒就感觉到小腹一阵湿润。 这坑爹的狗子居然在离开之前在她身上,尿了! 慕千璃怒了。 “死狗,姑奶奶剁了你炖锅子!懂不懂规矩,懂不懂礼貌,知不知道五讲四美,知不知道不能随地大小便……” 而早就猜到慕千璃会杀来的元帅狗子,早就寻好逃亡路线,刺溜一下钻进竹林里,眨眼功夫就没了身影。 慕千璃一口气憋在心口,撒不出,咽不下,甭提多难受了。 偏偏这时候容湛在作死的在外面偷笑。 慕千璃猛地回头,直接杀到他的面前。 “宠债主偿,容湛你拿什么赔我!” 第107章 自荐枕席 慕千璃猛地回头,直接杀到他的面前。 “宠债主偿,容湛你拿什么赔我!”慕千璃愤怒龇牙。 容湛非常认可的点头:“养不教,主之过,为了表示本世子的歉意,本世子决定让出半张床,赔你。” 慕千璃:“……” 谁要他的半张床! 慕千璃懒得听他鬼扯,直接绕过他进了屋。 世子爷自然也跟了进来。 进屋之后,慕千璃发现这真是清新雅致的地方。 “厨房,茅厕在外面,这里有三间屋,中间这屋是厅堂,左右两间是客房。”世子爷般中介上线解说。 慕千璃没搭理他,随手挑了一间走进去。 结果后面容湛的声音又响起:“那是元帅的房间。” 慕千璃眉头拧着,她还不想住狗窝呢。 方向一转,转而进了另一间房间。 结果一回头,发现容湛也跟了进来,并且满是戏虐的开口道:“原来是璃儿这么热情火辣,大白日就要对本世子投怀送抱。” 慕千璃正准备解开身上的脏衣服,听到容湛这么一说,脸刷的黑了:“容湛,你进来做什么?” 可容湛呢,不仅没出去,反而熟门熟路的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的喝着。 淡 淡的茶香夹带着竹叶的清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这是本世子的屋子,为何不能进来?” “!!”慕千璃紧绷着脸,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钻入脑海中,“容湛,你别告诉我,你也住这儿?” 这一进门就看到容黑心货,无异于出门踩狗屎,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如果真要她想的那样,那接下来岂不是一片灰暗。 “这是本世子的屋子,不住在这儿,住在哪儿?” “你的屋子?” “当然。”世子爷又喝了一口茶水,“今日梵音寺突然涌入太多的香客,客房不够,寺院的管事便同本世子商议,让出一屋来。本世子答应了。” 他答应了,所以她出现在这儿? 为什么慕千璃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呢? “我回去跟香坠她们挤大通铺!” 慕千璃掉头就走,跟这这对主宠别说住一个月,住一天,待一分钟,她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跟吸了雾霾一样。 “梵音寺内,丑时过半起床,寅时开静,寅时过半早课……且过午不食,一日只用一次餐,戒荤素,戒酒色,戒喧哗,戒……” “停,我住这。”慕千璃认命的住下。 丑时过半,差不多夜里两 点就开始起床,一直折腾到晚上十点,不是早课晚课,就是上香念经的途中。 当然这不是最惨的,一天一顿,还是素斋,感觉身体被掏空。 容湛眸中笑意加深,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只是问题来了…… “对面是那土狗的屋子,这边是你的房间,请问你借、出、的、那、间、房在哪儿?” 容湛淡然伸出手,轻轻一指,慕千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脸黑的不能再黑。 那赫然是一间狗棚! “原本元帅住那儿的话,这边确实多出一屋,不过元帅这些年被府里的人宠坏了,娇生惯养它住不惯那狗屋,所以一进屋便撒尿认了地盘,也就是对面那屋。 不过你想住也行,就是那床上角落,都被元帅撒了尿,里面骚气冲天,你若不嫌弃,进去住也无妨。” 看上什么,撒尿霸占,还真是狗的脾性! 可如今两个房间都被占了,她住哪儿,总不至于打地铺吧! 好在世子爷一早就算盘好了。 “不过你放心,本世子既承诺了寺院管事,必然不会让你无处安睡。” “所以你想出的解决方案就是,让本小姐跟你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 ?” 她怎么那么想打人呢? “放心,本世子不介意。” 他不介意,她介意好吗? 慕千璃忍! 继续忍! 还在忍! 忍无可忍! 就在她即将爆发的时候,一坨暗影从窗户中跳了进来。 刚刚不知道跑哪儿撒欢的元帅狗子又冒出头来,不仅如此,嘴里还叼着它最喜欢的粉红毛毯,屁颠屁颠来到自家主子面前。 尾巴直摇,一双浅蓝色的大眼珠子就像是雨水冲刷过的的天空一样,那叫一个澄澈透亮。 当然慕千璃对着土狗有偏见,戴着有色眼镜看狗,怎么看怎么像一锅狗肉火锅。 而容湛看到它,伸手顺了顺它微微凌乱的毛发:“你想自荐枕席安?” “汪汪汪!”没错没错,本大人强壮丰满,比起某人那身无二两肉的排骨身材强多了,天冷了还能取暖。 世子爷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比花娇,比月明,比日暖,宛若万丈霞光自深渊中绽放,似又那天地尽头突然升起的极光,美不胜收。 看的元帅狗子如痴如醉了。 主人啊,风华绝代啊,倾国倾城啊,元帅帅的最爱啊,请让俺为你欢呼为你唱~ 元帅狗子也不知怎么的,跟吃错药 似的,突然兴奋起来,仰着脖子,张开狗嘴,开始唱它自创的表白神曲。 结果刚发出一声,下一秒脖子一紧。 低头一看,脖子上居然多了一根绳子。 绳子另一边,慕千璃紧紧握着,不怀好意的盯着它,那眼神就像是它看到骨头时一样。 元帅狗子菊X一紧,撒腿就想跑,可惜脖子都在人手上,怎么跑。 慕千璃三下两下就将这狗子五花大绑起来,临了不忘侮辱性的踹了踹它的狗头:“你说本小姐该怎么吃你呢?红烧清蒸还是油炸?” “汪汪汪!”元帅狗子愤怒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慕千璃一脚踹出。 直接从窗户将那狗子踹了出去。 片刻后,青瓷走进院子,手里拎着被踹到晕晕乎乎,浑身枯叶子的元帅狗子。 “青瓷,将着土狗绑在院子里的树上,本小姐待会儿亲自收拾它。” “是,小姐。” 元帅狗子就这么被人四肢摊开,呈大字状,被绑在树上。 那架势,俨然一副随时准备扒皮下锅的模样。 “汪汪汪!”主子,救狗命啊! 可惜它显然忘了,自家主子是个没心没肺的,有了雌性就不爱狗子了。 “元帅,机会难得,好好享受。” 第108章 元帅的爱之曲 容湛温柔一笑,可看在元帅狗子眼里,那不是笑,那是温柔一刀。 果然主子有毒,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穿肠毒药。 主子的床不是你想爬,想爬就能爬。 元帅狗子瞬间内流满面。 殊不知它只是被自家主子给坑了。 至于为什么坑它。 原因很简单。 世子爷自己还忙着自荐枕席,它倒好,爬出来添乱。 世子爷一怒,自然狗子遭殃。 而慕千璃这边,收拾了恶狗,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可一想到还有一个更难对付的狗主子,脑壳又开始头疼了。 索性什么也不说,直接走到床边,被子一卷,朝他怀中一塞,握着轮椅把手,直接将他送出门外。 慢走不送! 砰的一声。 容湛回头时,房门已经无情的关上了。 慕千璃一直信奉便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用在这里也就是,占别人的床,让别人无床可睡。 世子爷自荐枕席失败,可怜兮兮抱着被子坐在门口,一脸的无奈和宠溺。 而这时也从暗中走了出来:“主子,该休息了。” 容湛伤势颇重,且伤口二次裂开,按照慕千璃交代的,必须卧床休养。 可他这位主子素来性子执拗,认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他非要上 山,他们只能跟从。 且,若无自家主子引路,慕千璃一行如何能入得了梵音寺的大门。 面对这个任性的主子,君从也颇为无奈,能怎么办?跟着,看着呗。 容湛仿佛没听到君从的提醒一般,一直盯着那紧闭的房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可最终门还是没打开。 “君从,你说这女人就这样将本世子一个病人赶出来,不管不顾,是不是有点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容湛拧着眉头,忍不住问道。 “主子,四小姐是知道属下等人肯定在旁边,所以才会如此。” 而且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这词儿似乎应该用在自家主子身上才对。 可一见自家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而且还贴的很开心,君从果断将这话咽下肚。 “走吧!” “主子是打算回去了吗?” “不!”容湛断然否决,“立刻让人在旁边搭一间屋子,与此屋比邻而居,但要更高更好更豪华。山间寂静,竹林清幽,是个休养的好去处,本世子在这待着,只觉浑身舒畅,百病全消。” 君从忍不住腹议,主子,您觉得浑身舒畅百病全消,不是因为山里空气,只是因为有慕小姐在。 逗一逗,十年少。 耍一耍,长生不老。 “ 可是世子你的伤,得有大夫……” “大夫,你旁边不就是吗?” 君从无法反驳,但以防万一,还是准备安排府里的大夫上山。 “属下这就安排去。” “嗯。这会儿还有些时日,去会会一叶那老头。” 一夜之间起高楼,这种事情在现代是经常看到。 但是瞬息之间就在旁边盖了三间屋子,还是令慕千璃感慨有钱有势真的好啊。 就这样,容湛强势入侵,打破了慕千璃的平静生活。 多了一对无良主仆当邻居,别说清净了,就连睡个懒觉,也得看那土狗肯不肯答应。 那土狗被挂着外面,披星挂月,餐风宿露一天一夜之后,最后还是逃过了下锅的命运。 雨后山林,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飘荡着片片阴霾。 按理说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 可一大早,慕千璃便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团成团,痛苦的在床上打滚。 对面元帅狗子标志性的清晨开嗓,摧枯拉朽般席卷而来。 这画面每日清晨都要上演的。 元帅狗子的歌声已经成功代替了闹钟和鸡鸣,成为叫早的好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慕千璃也算是看明白,这厮那是狗了,投胎时绝对是跟鸡搞错了。 人人都说,起得比鸡早, 睡得比狗晚。 它倒好,每日傍晚,自动在池塘里打滚洗澡,天一黑,它就抱着它的粉红小被子准备进入梦乡。 然后天一亮,准时起床,还定点叫早。 这也就忍了。 偏偏它叫早的方式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或者鬼哭狼嚎也行。 那叫声,听得五脏六腑齐齐移了位,而且隔空猛戳尿点和屎点。 可以说是,声声催人尿下。 每天早晚被狗叫起来起床尿尿,这待遇也没谁了。 之后慕千璃无意中从青瓷口中得知,这是元帅土狗自创的表白神曲,在战王府上演了十年,且经久不衰,刚开始大家也跟慕千璃一样,但是时间长了,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习惯就好。 慕千璃很想习惯,但是她的身体机能太脆弱了。 这阵子被这狗子叫声搅得脾胃失调,便秘加重了。 之后慕千璃忍无可忍,直接冲出去,告诉这狗子,你这样是不对的,虽然真爱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但是分品种。 跨种族恋爱是没有好结果了。 可谁曾想别看元帅土狗长得威风八面,名字也是霸气凛然,可骨子里却是个玻璃心。 这话一出,元帅狗子立刻将表白时间加长到午饭,等到吃饭的时候更是化悲愤为食欲,一口 气吃了她们一天的口粮。 山间资源匮乏,在饿了一天肚子的情况下,慕千璃也开始思索自己的行为不够严谨。 既然城市包围农村路线不可取,那么他们就要转换思路,建立农村根据地,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法子,迂回进行。 于是,某年某日,天气晴。 饭后,阳光正好,慕千璃悠闲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捧着特意让青瓷搜刮来的画本子,准备给元帅土狗来一个寓教于乐。 故事很普通,大家都知道。 就是火了几千年,一直到现代都口口流传的白蛇报恩的故事。 她试图用白素贞和许仙的故意告诉元帅土狗一个道理——品种不同,天地不容。 结果元帅土狗听完之后,狗眼懵逼,当场傻在原地,也不知道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了。 慕千璃一急,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脑海中那些光怪离奇神鬼传说说了个遍,什么狐狸精桃花精鲤鱼精,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田里种的,能想到的她都说了。 最后连牛郎和织女,她都搬出来了。 就在慕千璃感概,狗子不可教的时候,元帅土狗突然跳了起来,狗眼发亮。 慕千璃以为它懂了,老怀欣慰,激动的差点哭了。 不过很快慕千璃是真的哭了。 第109章 本世子的亵裤呢? 当天晚上,夜色朦胧,天上无星无月,消失了一整天的元帅狗子晃晃悠悠从外面走了进来,狗嘴里还叼着一块纯白的布块,步伐那叫一个轻快。 可当慕千璃看清它嘴巴里叼那是什么玩意时,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 那什么白布块,分明就是一条裤衩。 恰好这时,她听到隔壁洗浴间传容湛困惑的声音:“咦?本世子的呢?” 不见了?? 所以这是…… 慕千璃收回视线,对上土狗元帅锃亮锃亮的狗眼,竟无言以对。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狗子!! 次日清晨,慕千璃难得睡到天大亮,有些意外土狗元帅的魔音居然没有响起。 一夜好梦的慕千璃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出了屋子,隔壁的世子爷已经起床了。 阳光下,竹林清脆间,世子爷一身干净的白,意态清闲的坐在院子里,晨雾缭绕,恰似仙人降临。 “早啊。”看到她的那一刻,仙人脸上雨后初荷绽放般露出耀眼的笑意。 慕千璃只觉春风化雨般的温柔笑意朝她心头钻去,瞬间柔软了她坚硬的心。 甩甩头,别开视线,慕千璃不能告诉自己被男色所迷。 四处张望着,寻找土狗元帅的 踪迹。 “你有看到土狗吗?” “它不就在那儿嘛。” 世子爷轻轻一指,慕千璃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大树上,土狗元帅被五花大绑倒挂在上面。 看到慕千璃,狗眼那叫一个幽怨。 慕千璃怔住:“它这是怎么了?自挂东南枝?” 容湛眸中金辉潋滟,似笑非笑的抿着茶水:“寺中生活艰苦,本世子决定奉上元帅的肉躯给你补一补。” 慕千璃:“……这是在演哪一出?” “额……你可以理解为搭伙过日子。” “呵呵。”慕千璃已经不是以前天真无知的慕千璃了。 他们主宠之争,她可不想卷入其中。 走上前,解了土狗元帅的绳子:“看清楚了吗?男人心,海底针,一言不合就吃了你。” 策反,挑事,火上加油,慕千璃顺手就这么干了。 “傻愣着做什么,赶紧跑路吧。” 土狗元帅不但没有跑,反而主动叼着绳子,重新将自己捆起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那模样仿佛在说,来吧,吃了我吧。 这操作倒是看傻了慕千璃。 “这是几个意思?你对它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天怒人怨的事儿了?” 慕千璃忍不住问旁边的容湛,女人的第 六感告诉他,土狗的不对劲绝对跟容湛有关系。 结果人家轻轻松松把问题抛了回来。 “这难道不是应该问你吗?” “问我?”慕千璃懵逼脸。 世子爷淡淡抿了一口茶:“听说你最近迷上说故事了?” “怎么?你也有兴趣听一听?”这山里这么无聊,也亏得容湛这厮能如此沉得住气。 “不可以吗?”容湛反问,不忘勾魂一笑。 慕千璃心脏骤停一秒,这厮笑起来太犯规了。 “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没必要。我的故事是针对元帅的,我发现它三观有些不正,所以想教育教育它,让它树立正确的狗生观。” “所以这就是你的教育成果?”容湛指了指生无可恋的元帅。 以前多么活泼的狗啊,一夜之间死气沉沉,狗生多绝望,看它就知道。 “额……可能人和狗的理解差异,造成了一些误会,需要再琢磨琢磨。我那一套理念是针对狗的,用在你身上不合适。” “本世子一岁能文,三岁习武,十年名震天下,确实也不需要再教育。”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世子爷您这般,非人力能及,唯一的法子只怕只有重新投胎。” 这么神奇的三观 ,真不是一般人能掰正的。 “这可不行。本世子若是早早去投胎,那谁来陪璃儿你白头到老呢?” 世子爷耍嘴皮子还能输过呢。 “这就不用你操心,少了世子你这么一棵歪脖子树,本小姐身后还有一片茂林森林。” “歪脖子树?”世子爷眯了眯眼,“所以教唆元帅偷盗这棵歪脖子树的,也是你的癖好?璃儿,什么时候你这张小嘴能老实点。” “谁教唆土狗偷你了?”慕千璃比窦娥还冤。 “人证物证俱在,刚刚你自己也承认了不是吗?” 慕千璃满脸问号,她承认了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你给元帅讲了一天的故事吗?” “是啊!你们一个个内心强大,可我自打来了这儿,每日都要受到魔音荼毒。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我只能客串兽医,治治它的心病。你看,它现在不天天围着你转悠,早上也不鬼哭狼嚎了,你不谢谢,还给握乱扣罪名,容湛,你这样恩将仇报,不亏心吗?” 至于土狗如今的异样,慕千璃只当是失恋的必经之路。 “本世子确实该好好感谢你一番。元帅确实安分老实许多,也不围着本世子晃悠了,但是!只要本世子 一洗澡,它便偷偷摸进来。本世子洗一次,它叼走一条。你是不是该跟本世子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解释吗?肯定是土狗释放了真实的自我,向它的主子靠拢。” 变态主子,变态狗子,没毛病啊。 容湛侧了侧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觉得本世子会信吗?璃儿,你若是喜欢本世子的贴身之物,直说便是,想要多少条,本世子都可以送你,何须处心积虑教唆元帅来偷?” 容湛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声,看着慕千璃的目光满是宠溺。 “放屁!谁想要你的!我那是教育土狗,跨种族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可谁知道这土狗这么笨,我一堆金玉良言它都没听进,就记得牛郎趁着织女洗澡偷衣服,导致织女回不了天宫,只能嫁给他当媳妇了?” 这土狗也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容湛只是笑笑,不说话,显然他已经认定这一切都是慕千璃教唆的,原因是爱慕他,其余的一概不相信。 这一刻,慕千璃真的想宰了那蠢狗! 当然最后没能成功。 因为元帅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重拾了狗生,刺溜一下跑了,且一连好几天都没说露面。 第110章 怼到亲爹怀疑人生 每日遛狗,探病,斗世子,已经成了慕千璃的生活三部曲。 少了元帅每日蹦跶,慕千璃反倒是觉得不适应。 容湛见她每日无精打采的,特意让人给她抓了几只鸡和鸭,结果当天晚上,鸡鸭全都上了慕千璃的餐桌。 日子就在这样小打小闹中度过,转眼间一个月到了,慕家也在这时候送来了家书,大概的意思是,慕千璃娘亲的忌辰要到了,让她回家之类。 慕千璃合上书信,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平静的收拾东西,次日一早便随着大部队下山去了。 容湛依旧坐在院子里喝茶,只是这一次对面院子里再也没有人出来跟他斗嘴,也没有人出来跟他抢食。 “主子。” 脚步声传来,不用抬头,容湛也知道是谁。 “走了?” “慕小姐一行已经下山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女人,吃了本世子那么多鸡鸭,走的时候连声招呼也不打。” 容湛似感概,似抱怨,可君从却知道主子养的那些鸡鸭本就是给慕小姐打牙祭的。 “府里传来消息,北漠使团已经到了林州,不日便要抵达帝都。” 容湛放下手上的杯盏,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微不可闻的吐了一口 气:“看来平静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他们也该离开了。 时隔一个月,慕千璃重新回到慕家,却发现慕家上下换了不少的人。 那些人见到她也是恭敬的很。 这让她终于有了一些作为千金小姐的感觉。 在千璃阁休整了一天,日暮时分,她那渣爹派人过来叫她。 先是简单问了一些梵音寺的生活,言辞之间倒是想增进增进父女感情,可惜成果寥寥。 最后慕长安也没了耐心,直接进入主题。 “璃儿,听闻世子也去了梵音寺休养,你们朝夕相处一个月,他可有说些什么?” “爹爹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慕千璃冷眼反问,“世子是去修养身体,女儿忙着沐浴佛光之下,被当成邪物摆在佛殿之上,早起晚归,爹爹觉得我们是该声什么时候碰上?” 当然这是一致对外说辞,事实上托容湛的福,她这段时间过得不要太逍遥自在。 吃了睡,睡了吃,念经祈福?她连佛堂都没进去过。 每天睁开眼就见世子爷,闭上眼,世子爷就在隔壁。 但是她会说吗? 当然不会。 她这渣爹小心思太多,一心想将她卖给容湛换钱,她才不会傻的当他的棋子呢。 “ 这样也好。”慕长安点点头。 这倒让慕千璃有些意外。 “璃儿,爹爹已经决定将蕊儿嫁入战王府,世子看重你,蕊儿是你的妹妹,若是得空,你得帮帮她。办成这事,你母亲定会感激你,你们之间的隔阂也能消除,以后咱们一家和乐,未来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咱们一家和乐?”慕千璃的脸色倏然变冷,忍不住讥讽,“是你们一家和乐吧。” 她一回府就听说荣秀凤的禁足解除了,可是她什么都没说,本以为过来之后,她这渣爹能给她个解释,或者安抚安抚她。 可他倒好,直接下命令让她做拉皮条的。 “璃儿,为父都是为了你好,夫人是你嫡母,以后你的婚事自然由她做主,如今你与她闹得不可开交,传出来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但好在夫人宽容,这次主动替你寻了一桩不错的婚事,是她娘家的子侄,那人我也看了,人品相貌都是不错的。” “她荣秀凤有这么好心?”自己临走之前毁了慕千雪的脸,按理说荣秀凤应该恨她入骨才对。 结果回来之后,一切风平浪静。 而这风平浪静之后藏着怎么样的刀光剑影,她不相信她这渣爹不知道。 或许他只是假装不知道。 慕千璃不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候,荣秀凤是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慕长安,但是她知道,这一定不是好事。 “璃儿,小小年纪,性子倨傲,一身戾气,不服管教,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看来你这段日子的经是白念了。” “我累了,父亲若是没其他的事,我要回去休息了。” “璃儿,别任性,为父都是为你好。战王府齐大非偶,依你的容貌入了战王府,怎么可能长久的笼络世子的心。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帮助蕊儿嫁入战王府,蕊儿身后有荣家,有荣贵妃,再加上她的容貌不差,稍微施点手段必能坐稳未来战王妃的位置。而到时候,你的一个妹妹是皇子妃,一个妹妹是战王妃,你嫁入荣家后,谁人敢小瞧你。” 任他说的天花乱坠,慕千璃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慕长安见此有些恼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为父的话?” “自是听进去了。” “那……” “那就这样吧。” 慕长安眉头打成结:“这样是哪样?” “哪样?父亲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还想要我说什么?” “为父希望你能帮蕊儿一把……” “父亲知道自 己如今这嘴脸像什么吗?就像是青楼那些左右逢源点头哈腰的gui奴!” “放肆!”慕长安勃然大怒。 可慕千璃根本无惧:“原想着看在父女一场的面子上给父亲你留点脸面,可是父亲倒好,非要纠缠不休,打破砂锅问到底,父亲是觉得你的脸皮是够厚,还是觉得女儿是个傻子,战王府是什么地方,容世子又是什么样的人,触怒了他,王子皇子都没好果子吃,何况是女儿? 你们想让慕千蕊嫁入战王府,可以,只要你们有这问题,至于想让我其中当拉皮条的,抱歉,我没那么贱!” “粗鄙不堪!就你这样的身份还想当战王妃吗?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慕长安老脸涨红着。 “身份?貌似当初慕千雪看上南宫城的时候,你也是用这样的理由逼得我解除婚约。您还真是我的好父亲好爹爹啊,我慕千璃是慕家嫡女,一等忠勇伯爵嫡孙女,世代忠良之后,我祖上铮铮傲骨!下次希望父亲问出这问题的时候,先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您愿意对荣家奴颜婢膝,没有半分傲骨,我却不能!” 慕千璃只觉她这个渣爹可笑的很,是谁给他的脸,觉得她一定会听他的。 第111章 慕流月要嫁南宫城? 慕长安被慕千璃一字字一句句说的老脸通红:“你当为父愿意如此投鼠忌器,仰人鼻息吗?你以为你可能穿金戴银,做这慕家嫡女是因为什么?铮铮傲骨换不来米面粮油,换不来富贵荣耀! 曾经我也以身为慕家子为傲,只是君子世家,五世而泽,到为我这一代,已无法世袭爵位了。 再加上当年你爷爷战场失利,惨死于疆场之上,人走茶凉,楚国公府早就破败不堪,空有一个国公府的名头,却一无实权,二不金银。 为父也曾少年,意气风发,想以自己的才华重振慕家,可惜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世人皆浊,你想独善其身,只有被浊流吞噬的结果。 这些年我步步为营,小心算计,方能有慕家的今天。 为父知道你心里有抱怨,认为为父偏心,但这真的是为父权衡之后的决定,容世子虽不是皇子,但是身份却不是一个寻常皇子可比,你被皇家退婚两次,名声散尽,战王府怎么可能同意你入门?” 慕长安突然觉得累了,瘫坐在椅子上。 “罢了,你能明白为父的良苦用心也好,不能也罢,但是不管如何,为父希望你是慕家女,一言一行都要谨记。明日便是你 娘的忌辰,你母亲为了表示诚意,亲请了荣贵妃来主持,届时为父会亲自同容世子谈谈,为父希望你能够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 “说完了吗?若没有其他吩咐,我要回去睡觉了。”慕千璃慵懒的打着哈欠,三观不同,再说下去也是枉然。 “今日的话为父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回去休息吧,明日记得好生装扮一番,这次你娘的娘家人也会到场。” 她娘的娘家人? 慕千璃打哈欠的动作僵住。 想清楚,可惜慕长安显然不想多说。 回到千璃阁,正好是饭点。 香坠已经让人张罗好饭菜,等着慕千璃回来随时开饭。 经过之前的事,香坠的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 她身上的伤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已经好很多了,但是脸算是毁了,如今出入都戴着纱巾,时不时自嘲她们主仆一体,一对面纱主仆。 但是慕千璃知道她并没有面上表现的那般从容。 “小姐,你猜奴婢去厨房领饭菜的时候,在后花园碰到了谁?” 慕千璃挑眉:“谁?” “是三小姐。” 慕千璃吃菜的动作顿住:“慕流月?” “没错,就是三小姐。自打六小姐没了后,三小姐就病倒了 ,之后夫人发话将人送到庄子上休养,那时候府里私下都说三小姐回不来了,没想到这才多久,她便又回到慕家了。这也就算了,而且奴婢还听人说,夫人打算将三小姐许给六皇子当侧妃,同五小姐一同出嫁。” 香坠心头不悦,虽说现如今她已经完全站在世子那边,是最忠实的世子党,但是一想到六皇子出尔反尔的事情,她便为自己主子抱不平。 “这六皇子口口声声要娶小姐,结果勾搭上五小姐,现在连三小姐也不放过,如此朝三暮四的男人简直可恶。这事儿要是传来,又要害小姐被人说三道四。” “慕流月要嫁南宫城?!这是演的哪一出?”相比于香坠的愤怒,慕千璃更多的是不解和困惑。 不过转念一想,很快也就明白过来。 想来,这也是荣秀凤无可奈何之举。 慕千雪如今毁了容,就算有心瞒着,但是能瞒得了多久? 男人重色,虽说南宫城碍于荣家和慕家的权势,不会取消毁约,但是一个毁容的女人,注定只有失宠的地步。 六皇子的后院很快便会花团锦簇的,与其等到那时,倒不如一早安插一个信任的棋子。 而慕流月呢,因为她杀害慕流 霜的时候,虽说慕家碍于脸面,不能让这等姐妹自相残杀的事暴露出去,压下了这事儿,但是私底下却下了重罚。 送到庄子上,美其名曰是休养,可谁不知道官宦人家的庄子那就是牢房,去了就回不来的。 这时候荣秀凤母女抛出橄榄枝,慕流月一定不会拒绝。 而慕流月有头脑有脸蛋,又有把柄捏在荣秀凤手上,拿捏起来也不是个事。 不过慕千璃倒不觉得这是个坏事,她们不愿意南宫城娶她,同样的,慕千璃也不想嫁给南宫城。 有慕流月这张挡箭牌在,慕千璃安稳多了。 说真的,她真的怕南宫渣渣一个脑子发热请了一张圣旨来,到时候她是嫁呢,还是不嫁呢? 见慕千璃没对这事儿说些什么,香坠也识相的闭上嘴巴,给慕千璃布菜。 又过了片刻,香坠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小姐,差点忘了重要的事,奴婢去厨房,原本是想找李阿婆聊聊天,结果到了那儿却听说李阿婆一家都出府了。” 说到这里,慕千璃的眸光倏然冷凝了下来。 “香坠,你说咱们千璃阁上上下下就那么几个人,谁能不动声色将巫蛊布娃娃藏在院子里?” “小姐,你不会是怀 疑李阿婆吧?不可能啊,当日李阿婆她们也跟我们一同被夫人抓了起来。” “只是抓起来而已,毒打的事可没他们的份儿。” “香坠,心怀善良是好事,但是你可以无害人之心,但不能没有防人之心,需知最亲近之人的背叛,往往是最可怕的。” 对于背叛者,慕千璃从不手软。 想到千璃阁上下遭的罪,李阿婆这次是触了她的底线。 虽说从青瓷调查情况来看,李阿婆是被荣秀凤威胁的,但是背叛就是背叛。 不值得原谅。 当然她也不会直接杀了他们,只是让他们自食恶果而已。 靠卖主换来的钱财终究有限,而人嘛,突然有钱了就容易变坏了。 儿子迷上赌博,丈夫流连花丛,媳妇对她非打即骂,这便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得知李阿婆的事是自家小姐出的手,香坠沉默了。 善良的她显然无法接受这一切。 但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而慕千璃也想就此事给香坠上一堂课,香坠必须明白这世上刀光剑影太多,待在她身边,这样的事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正沉默着,青瓷走了进来。 “小姐,一切已经办妥了,这是地契。” 第112章 未来计划,忌辰风波 青瓷恭敬的奉上一张地契。 慕千璃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经过上次的事,慕千璃意识到在这个时代,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她就必须变得强大。 而留在慕家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 今日书房之行也加快了这一切的进行。 因此在她与慕家决裂到来之前,她必须给自己铺好路。 置业,那是势在必行! 慕千璃左右思量之后,决心要开医院。 并且一路做大,开遍整个大陆。 士农工商,她既不能当官,也不会种田,更没有一技半身,行商又需要走南闯北,交际应酬,且商人地位低下。 这是古代,等级分明。 而医生还排在士族之前。 她一身医术,那可以说是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自然要好好用起来。 这段时日她也打听过,医生呢也分等级,分别是医徒,医者,医师,大医师,宗主医师,圣主医师。 总管医师等级的机构是金麟台,且每四年便有一次考核。 如今市井之中一般都是医徒,那些大药铺才会有医者坐诊,医师,大医师更是寥寥无几。 宗主医师和圣主医师更是传说中的 存在了。 目前整个大陆最厉害的据说就是大医师,也就是金麟台的老家主。 慕千璃对这些名号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以后既然要混这个行业,多少得了解一下而已。 她选择医道为立身之本的原因也很简单,救死扶伤,兼赚钱养家。 “装修图纸我已经画好了,回头你来书房取一下,在这儿期间你再招募一些坐堂大夫和护士……”慕千璃顿了顿,“也就是一些医徒,如果实在招不到,可以挑一些吃苦耐劳的,回头我会给他们进行系统化的培训。” “是,青瓷这就去办。” 慕千璃点头。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忙忙碌碌间,慕千璃生母的忌辰到了。 一大早,慕千璃就被香坠他们拽出被窝。 “秀儿,芳儿,你们也来搭把手,今日我们可得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眼压全场。” 慕千璃有些意外的看向斗志昂扬,浑身散发着大杀四方气势的香坠。 有些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但是难得见香坠如此认真的模样,慕千璃便没有阻止。 而慕千璃的一时心软,结果害惨了自己。 香坠今日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又是花瓣沐浴 ,又是脱了试试了脱,各种上装和捣鼓发型。 一整套流程下来,慕千璃感觉到身体都被掏空了。 尤其是看到镜子里华光溢彩,闪耀着金色星辉的自己,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这是要把全部家当都穿身上。 看起来太华丽太耀眼太……有钱了。 慕千璃觉得顶着这幅模样出门,很可能会被打劫。 叹息一声,伸手就要拔掉钗环。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拯救自己。顶着这么一身出门,你家小姐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行啊。”香坠连忙阻止她的动作,“小姐,待会儿容世子可是要过来的。” “他来与本小姐穿成这样有什么干系?” “奴婢已经去打探过了,今日荣贵妃到访,各家各户亲贵女眷一个个都是盛装出席,府里其他几位小姐早一个月就在准备了,如果在荣贵妃面前得了脸,那是极有面子的事。小姐是咱们慕家的嫡女,以往这种场合,小姐都会被人欺负,现如今小姐的脸也好了,整个人变了个样儿,正是走出去让那些人睁大眼睛看看的时候。” 香坠也是有自己考量的,自家小姐的名声是什么样的,她自己 不操心,但是香坠却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今日亲贵家的女眷都会在场,当日失去的脸面,今日定要找回来。 “今日不是我娘的忌辰吗?怎么成了众人争相斗艳的场合了?”慕千璃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本小姐就说她荣秀凤没那么好心,这一招喧宾夺主,到时候谁还记得今日这宴席是为了谁?” 慕千璃脱去一身繁重的衣裳:“香坠,取一身孝服过来。” 香坠怔住:“小姐,待会儿荣贵妃面前,你穿一身孝服冲撞荣贵妃,岂不是给夫人借题发挥的机会吗?” 慕千璃冷笑:“你以为就算本小姐不把脖子伸出来,她们就不会拔刀子吗?今日可是我娘的忌辰,是生忌,亦是死忌,她荣秀凤想将这忌辰变成她的交际宴会,也得看本小姐同不同意。” 生辰死忌同一天,这是多么悲哀的事。 不过恐怕没人记得这一点。 慕千璃不清楚她那个渣爹出于什么考量要办这个忌辰,但是她想多半是利益名声之类的。 如今整个慕家哪有她娘存在的半分痕迹,她若再不站出来提醒他们一番,只怕她荣秀凤真的以为她可以一手遮天了。 荣秀凤既然给 她搭好了这么盛大的舞台,那么今日她便要告诉众人。 谁,才是真正的慕家主母! 谁,才是慕国公府的正统嫡出! 香坠低垂着头,难掩难过之色。 她同慕千璃一同长大,夫人有多好,她比谁都清楚。 她当然也知道今日是夫人忌辰,不该如此奢华夜宴。 可长荣院那位大肆操办宴会,在外面张灯结彩,还请来荣贵妃坐镇,此时小姐如果穿着一身孝服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老爷那边只怕是…… 香坠哆嗦了一下,不敢想象这画面。 但是她也知道小姐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而且她没有权利阻止一个深爱母亲的女儿,为母亲的荣耀而战斗! 抹掉脸上的泪水,香坠走上前:“小姐,奴婢来帮你。” 褪尽铅华,换上纯白的素服,不得不说比起浓妆艳抹的小姐,这样的小姐更加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难怪人家说,头戴孝,一身俏。 而相对于千璃阁内的小变故,此时慕家大门却因为突来的客人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一条长龙般的华丽马车当中,突然有两辆朴素的马车行了过来。 然而马车朴素异常,马车内的人却不普通。 第113章 一窝美男齐亮相 “四哥,我们到了。” 一个人影麻溜的从马车内跳了出来。 十五六岁的少年,精神气十足,大眼如黑珍珠,长得粉嫩软萌,赫然就是慕千璃当日出手相助的软萌小奶狗北堂皓朗。 他口中的四哥自然就是北堂皓泽。 后者跳下马车,脸色郁郁的伸展了一下筋骨。 “屁大点地方,手脚伸不开,还不如骑马过来,你们非不听。” “老四,注意言行,不得丢北堂家的颜面。” 斥责声落下,又是俊朗风姿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人一身黛色青衫,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肤色偏白,面色冷凝,一板一眼看起来有几分老成。 正是北堂家的二公子,北堂皓云。 “二哥,你就别斥责小泽泽了,他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一坐马车就跟要他命似的,今日他能忍一路,已经很不错了。” 桃花扑面般的温润嗓音响起,紧随而上的是北堂家的三公子,北堂皓霆。 泽为雨,霆为雷,此人模样与北堂皓泽有七八分相似,但是眉眼带笑,柔和了棱角。 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好了,办正事要紧。” 最后登场的自然 便是公子世无双的北堂皓风。 他寥寥几句,一不沉脸斥责,二不调笑挖苦,可他就这么一站,风华内敛,其他人都纷纷闭上嘴巴,唯首是瞻。 “大哥,这就是姑母和表姐的家吗?”北堂皓朗望着人来人往的气派大门问道。 “没错。”北堂皓风点头,人已经走上前,“劳烦通报一声,北堂皓风携弟前来拜祭姑母。” “姑……姑母?” “是,已故慕夫人北堂素心,今日不是姑母的忌辰吗?” 那家丁愣住:“是,是忌辰,只是……” 若换做平日,他早就将人赶走了,可眼前这人笑容可掬,五个公子往边上一站,一个个龙章凤姿,丰神俊逸,看之不俗。 “只是什么?” “这位公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如今这府里的夫人只有荣氏一人,今日荣贵妃又要到访,谁还记得今日是为了什么而来?”人群中有人说了实话。 “忌辰?今日不是慕家办的宴会吗?怎么成忌辰了?”人群中甚至有人不知道为何而来。 “这些人是已故慕夫人的娘家人?怎么这般寒碜?听说是乡野地方出来的泥腿子,长得倒是挺好的,果然山里比较养人。” …… 北堂皓风将众人的耳语听了进去,眸光微不可查的暗了暗。 “这位小哥,北堂皓风携弟前来拜祭姑母,还请小哥通报一番。” 说着,北堂皓风不忘微微一笑,这一笑瞬间百花绽放,霞光缀天,不知道迷晕多少人。 就连那小哥也一阵眩晕,晕乎乎的点头:“小的……小的这就去通报。” “多谢。”依旧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 “等等,北堂皓风?莫非他便是号称陌上人如玉世无双公子的无双公子,北堂皓风!” “大哥,有人认识你。”北堂皓朗眼睛发亮。 “没想到大哥名号这么响亮,无双公子,哈哈哈,厉害。”北堂皓霆眯着满是笑意的眼,戏虐道。 “天啊,真是无双公子!天地双子,一世子,二公子,这人居然便是与咱们世子齐名的公子。” “啊啊啊啊!长得好生俊俏,快扶着我,这哪是什么无双公子,根本就是神仙下凡,该叫神仙公子才对。” “是啊,神仙公子。” “旁边这几位是公子的弟弟吗?天啊,都是百里挑一的少年朗。” “大家好啊。”看到众人热切激动的目光,素来百花从中潇洒过的北堂 皓霆自然要打声招呼。 结果他这一出声,立刻引起一阵尖叫。 “招蜂引蝶!哼!”北堂皓泽冷着脸别过头。 他与北堂皓霆是一母所出,所以模样相似,但是性格确实天差地别。 北堂皓泽壮硕,北堂皓霆柔和,一个想当傲骨铮铮的英雄将军,一个却混迹百花丛潇洒人间路。 每一次,北堂皓泽看着这位三哥用跟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卖笑,他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 “小泽泽,你这是吃醋了吗?”偏生着,北堂皓霆最爱他这位纯情弟弟。 “靠!别这么娘气的叫老子,恶心!”北堂皓泽一阵恶寒后,转而跑到另一边北堂皓云身边。 虽说二哥的脸冷了一点,但是天干物燥,正好可以降降温。 一群人正嬉笑着,进去通报的人已经回来了。 还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 “是北堂家的公子们吗?小的是这慕家的管家慕寒,老爷正在招待贵客,一时走不开,让小的来领公子们进去。公子们,请。” “有劳了。” 一行人进了慕家,顿时引来一阵议论。 而慕千璃这边。 慕千璃出了千璃阁,一路走来,看着府内装饰喜庆,路过的男男女 女,穿的那叫一个姹紫嫣红。 尤其是后花园里,那些公子小姐,三五成群,言笑晏晏,显然没人记得今日这集会是为了什么。 年轻男女隔着花丛眉来眼去,或者娇羞闲谈,出嫁的妇人坐在凉亭里屋子里吃茶聊天,喜滋滋的看着这一幕。 愣是将她娘的忌辰弄成了大型相亲会场。 这还不止,因为荣贵妃的到访,众人围坐一团,又成了攀龙附凤的会场。 整个忌辰已经完全成了荣家姐妹的私人宴会。 所以当慕千璃一身孝服出现在后花园中的时候,得引起多少的动静。 今日的荣秀凤显然是刻意装扮过的,虽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是由于保养的好,周身上下只多了几分成人的韵味。 此时她正在同一些贵妇说话,身旁的顾妈突然在她耳边耳语两句,她的视线便抬了过来。 而这是一身素服的慕千璃已经走到人前,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接,一时间多少锋芒硝烟弥漫。 荣秀凤秀眉微蹙,心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而慕千璃仿佛没看到众人怪异的目光一般,笔直的走到人前,目光从荣秀凤身上转移到一旁身着宫装的华贵妇人身上。 第114章 贵妃问罪 其实荣家姐妹的模样很是相似,只是比起荣秀凤,荣贵妃的周身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凌厉气势。 这一抬手,一挑眉,都让人心生畏惧。 “慕千璃拜见贵妃娘娘,见过诸位夫人。”慕千璃不卑不亢的行了礼,脸上丝毫没有自己搅了这片平静的罪恶感。 后花园中鸦雀无声,没人回应慕千璃,更没人叫慕千璃起身。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正前方高坐的荣贵妃。 后者仿佛没看见慕千璃一般,反倒是慵懒的端起茶盏,拨动着碧绿的叶芽。 她的沉默无意代表着她的态度。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谁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胆慕千璃,冲撞贵妃娘娘贵体,你该打何罪?”说话的是荣贵妃身边的嬷嬷。 她一起头,立马有人跟风。 “她就是慕千璃?听说她不通教化,忤逆嫡母,不睦姐妹,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乡野泥腿子,贵妃娘娘面前她居然敢穿这一身丧,基本礼数都不懂。” “她这是故意的吗?分明就是出来闹事,就这样的丫头也就慕夫人这般仁善的主母能容她。” “赶紧让她下去,别扰了大家兴致。” “我听说这丫头邪乎的 很,清虚道人亲自说了,她是邪祟附体,火都烧不死。” …… 慕千璃安静的听着众人的攻击,心中冷笑连连。 不用说,这等大型做戏现场,荣秀凤定是不甘寂寞的。 “娘娘恕罪,都是妾身管教不严,让这孩子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网开一面,饶了这孩子。” 她正愁着找不到机会,没想到慕千璃居然自己出来找死。 她焉有不成全她的道理。 “慕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此女恶名在外,屡教不改,又不是你的错。” 一群夫人自然顺势上前安慰。 “多谢诸位宽慰,只是妾身身为慕家主母,这孩子的母亲,不能引她向善,将她教养成才,是妾身无能。且妾身与璃儿生母情同姐妹,姐姐红颜薄命,早早去了,大公子少年离家,生死不知,如今只剩下这点血脉,妾身说什么都得护着。” “夫人不愧是荣家女,各个知书达理,宜家宜室。不过夫人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儿孙自有儿孙福,纵然你再怎么掏心掏肺,遇到一块朽木也难以雕琢成才。” “就是就是。” 啪啪啪! 一连三击掌,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慕千璃眸光冰冷,一一在 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暗自抹泪的荣秀凤身上,讥讽道:“本小姐竟不知道我娘何时竟多了这么个姐妹,不过夫人有情有义,看的本小姐感动的很,正巧了,昨夜我娘托梦给我,说她在底下孤独寂寞的很,夫人跟我娘感情这么深,要不,你下去陪陪她?” 荣秀凤面色僵住,戏有点演不下去。 “放肆!你这是对嫡母的态度吗?”荣秀凤没开口斥责,但不影响别人帮腔。 慕千璃抬头一看,恰好也认识,荣家三夫人,荣秀凤的三嫂。 “荣三夫人这是怎么了?跟被人踩着尾巴似的。放心,我娘跟你不熟,你纵然下去了,我娘也不会招待你的。” 踩着尾巴? 畜生才有尾巴。 “小小年纪倨傲狂妄,不尊嫡母长辈,慕千璃,你真当大家拿你没辙了?” “荣三夫人这大帽子扣下来,你敢说,本小姐却不敢戴。本小姐只是转述我娘的话而已,再者,嫡母?我娘才是我爹的结发妻子,荣氏不过是我爹的继室,顶多算是继母,咱们南朝礼教森严,这原配和继室可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好个能言善辩的慕家四小姐!难怪本宫的妹妹都说不过你。 ”一直沉默装X的荣贵妃终于开口了,“来人,拉下去,杖责五十。” 众人不禁倒抽一口气。 杖责五十,那是会出人命的。 “多谢贵妃娘娘夸奖,只是打人也需要理由罢了,我们南朝法度森严,陛下更是一代明君,娘娘素来仁善宽厚,颇具美名,这样一言不合就要下杀手,只怕不妥吧?” 荣贵妃,荣秀凤亲姐,南宫城亲妈,差点成为慕千璃婆婆的人,从很久以前,便一直摆出高高在上的姿势,过去的慕千璃傻,想着早晚都是一家人,哪怕她胆小懦弱,对她却是百般讨好。 只是她倒好,对待过去的慕千璃就跟对待蝼蚁一样,一次又一次将别人的真心踩在脚下碾压。 她虽然没有直接害死过去的慕千璃,但是她却助长了荣秀凤和南宫城这些人,一步步将“慕千璃”逼入死地。 “理由?一身孝服冲撞本宫凤驾算不算?咄咄逼人忤逆不孝算不算?慕千璃,你嫡母仁慈,看你自幼丧母,对你百般忍耐,可本宫却不是她。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宫动手。” 后花园的动静很快将内堂中的慕长安等人引了过来, 看到慕千璃一身丧服,跟死了 爹似的,慕长安差点栽了个底朝天。 想到自己千叮万嘱,让她少惹事,结果她倒好,直接穿了一身丧,还跑到荣贵妃面前找死。 此时的慕长安十分后悔,早知如此,他就该将她关在千璃阁,不让她出来惹事。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臣参见贵妃娘娘。” “慕大人不必多礼。” 慕长安却没有起身:“小女言行无状,冲撞娘娘凤体,还请娘娘恕罪。” “慕大人不必担心,此女不服管教,非慕家之错,本宫不会为难慕家其他人的。” “多谢娘娘仁慈,只是养不教父之过,是老臣没把璃儿教好,才惹出此等祸事,还请娘娘手下留情,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饶这么一回。”慕长安见荣贵妃不说,连忙转头怒斥慕千璃,“璃儿,还不赶紧给贵妃娘娘磕头请罪,然后回去换下这一身胡闹的衣服。” “胡闹的衣服?爹爹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娘亲的忌辰,身为人女,不穿成这样,难道应该穿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银,嬉笑玩乐吗?我们南朝以孝治天下,陛下又是仁孝之君,女儿真要是这么做了,只怕大理寺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就能要了女儿的命。” 第115章 渣爹无情 慕千璃说的条条在理,可在场的谁人敢接她的话。 如果她穿着打扮是对的,那岂不是说明了在场其他人都是错的。 一看今天这架势,慕长安也明白过来这是他这位好夫人的反击。 可人家都把荣贵妃请了过来,他又能如何? 总不能当众驳了她的脸吧! 而且他若是此时站在慕千璃这边,岂不是要犯众怒了。 这种事他是断然做不得了。 因此也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今日是你娘的生辰,既是生辰,就该喜庆一点。你娘生前素来爱热闹,大夫人仁厚,将你娘生辰操办的热热闹闹,还请了这么多人前来祝贺,你不思感激,怎么还在胡闹?还不滚回你的千璃阁。” 慕千璃一早就知道她这渣爹的嘴脸,只是回去? 她既出来了,又怎么可能灰溜溜的离开? “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难道我昨日梦见娘亲,娘亲一脸惆怅,暗自抹泪。看来爹爹真的忘了娘亲,而且是忘的一干二净。今日不仅是娘亲的生辰,更是娘亲的死忌。而且娘亲性情寡淡,素来不爱热闹,爱热闹的是您这位新夫人。 也对,当年爹爹春风得意,大小登 科,做了丞相女婿,美人在怀,鸳鸯交颈之时,哪里还记得那个与你同甘共苦,哦,不对,共苦的结发之妻!” 慕千璃说着,突然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满脸凄苦。 “是璃儿太傻了,以为爹爹为娘亲办忌辰,是因为心里还有娘亲,是因为对娘亲心怀愧疚,可如今看来这哪里是娘亲的忌辰,不过是您讨好荣家人的手段而已。娘亲已经死了十几年,生前她为了成全你的富贵荣华,死后还要被你们拉出来做戏。你们如此豺狼心性,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演戏嘛,谁还不会呢? 慕长安脸色发白,摇摇欲坠,他哪里知道北堂素心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时候他如花美眷在怀,又步步青云,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知道北堂素心离世已是多日之后。 十几年过去了,在他有意无意的淡忘下,北堂素心的脸他都快忘了。 如果不是北堂家的人找上门,而他又恰巧得知,他那本乡野出生的发妻竟出自金麟台,他又哪里会冒着得罪荣家的风险操办这场忌辰。 原本他只是想借此与金麟台搭上关系而已,毕竟当今圣上一直推崇金麟台,想要北堂家 的人入仕,他若能办成这事,那必定是大功一件。 谁曾想弄巧成拙,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可纵是他有错,慕千璃也不该当众说这些,让他脸上无光。 “来人啊,四小姐疯癫之症又犯了,将她送回千璃阁,别让她再出来胡言乱语,惊扰客人。” 慕长安铁青着脸,一个犀利的眼神,立刻有丫鬟上前 慕千璃见此,眸光寸寸变冷,果然不负渣爹之名。 可以为了利益,跟她和颜悦色。 可一旦自己触及到他的利益,伤了他的颜面,他便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 疯癫之症? 一个被亲爹当众扣上疯子之名,在这礼教森严的古代基本上就等于判上了死刑。 他这举动便是要彻底摧毁她! “四妹妹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你平日里在家发病闹腾,夫人和我们姐妹都是自家人,能忍便忍,能让便让了,可现在这么多客人在,冲撞了可不好。” 慕流月一脸担忧的走了过来,嘴上一副好姐妹关切的模样,可眼眶里满溢着对慕千璃的恨意。 多日不见,她明显消瘦了许多,周身高冷气质转而变得阴沉阴郁。 “你们不要瞎说,我家小姐 才有疯癫症。”香坠挡在慕千璃面前,满脸悲愤。 自己小姐只是为故去的夫人抱不平,可这些人却一个个想要小姐的命。 就连老爷也不站在小姐这边。 “老爷,您这样对小姐,就不怕故去的夫人寒心吗?” “哪里冒出来的贱丫头,同你家小姐一样都有癫狂症吧,贵妃娘娘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慕流月眼里暗芒闪烁,伸手就要给香坠一巴掌,打不了主子,还打不了奴婢了! 可惜她的巴掌还没摸到香坠的眼里,一根银针便扎进她的手心。 “啊!!”慕流月惨叫一声,血水从掌心里冒了出来。 慕千璃走上前,冷声道:“本小姐的人,你也配碰!” 慕千璃的气势太过凌人,慕流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敢再上前。 “爹爹,夫人,慕千璃欺人太甚,你们可要给月儿做主。”慕流月惨白着脸,噗通一声跪在荣秀凤和慕长安面前。 “璃儿,你太过嚣张了,贵妃娘娘面前,你居然还敢伤人。看来是本夫人以前对你太过宽容了,让你变得无法无天。今日若不惩罚你一番,本夫人实在无法跟众人交代。” “终于演 不下去了?”慕千璃嗤笑一声,正好,她也演的烦了,“荣氏,你算个什么玩意,就凭你,惩罚我,你有这个资格吗?” “资格?本夫人乃是慕家的当家夫人,是你的嫡母,如何没有资格惩罚你!” 荣秀凤心中冷笑,赞赏了看了慕流月一眼,若无慕流月故意激慕千璃,慕千璃又怎么会出手。 让你离开,然后再任由她嚣张下去? 这可不是荣秀凤希望的。 她要的是就在今天,就在此时,彻底解决了慕千璃这个祸害。 “当家夫人?嫡母?荣氏,说这话时你脸不疼吗?”到了如今,彻底撕破脸皮了,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本小姐记得你是天启四年嫁进慕家,而我娘是天启五年过世的。咱们南朝世家贵族,既没有商贾之家的平妻之说,也不没有妾室扶正的先例。当时我娘没死,你便是以妾之身入的慕家,一日为妾,终生为妾,这些年你以妾之身,行主母事,颠倒妻妾秩序,荣氏,你该当何罪?” “璃儿,闭嘴!再胡说八道,休怪为父无情。” 情势发展显然是超过了慕长安的预期,看慕千璃的神色,慕长安突然心中不安起来。 第116章 护璃小分队上线 “璃儿,过去种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娘也故去多年了,旧事如何提了有什么意思?爹爹心中知道你有不满,怪爹爹忘了你娘,此间事了,爹爹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速速退下,回千璃阁去。” 慕长安压下暴动的怒火,试图安抚慕千璃。 可惜经过昨夜和他刚刚的举动,已经将他丑陋的嘴脸暴露无遗。 慕千璃又不是傻子,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回撤了,恐怕等他休养生息之后,等待她的只有一条死路。 他这个爹,无情起来哪管什么骨肉亲情。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娘委屈了一辈子,活着的时候为了背弃家人,离乡背井,死了后还要被人作践,拿来恶心。今日正好是我娘的忌辰,趁着大家都在,你们欠我娘的公道也该还了,不要以为,我娘死了就可以高枕无忧,这南朝姓的是南宫,他们荣家人想一手遮天,只怕还不够火候。” 慕长安后悔了,或者说后怕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女儿真的会不管不顾。 当年的事一旦揭开,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便毁了。 他的荣耀,他的官途,都会蒙上污点。 从今往后他便是帝都的笑话,被人唾弃的存在。 “慕千璃,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大放厥词,忤逆不孝父亲的?本夫人和老爷清清白白,对得起天地良心。北堂素心嫁入慕家三年,无所出,无颜再当慕家夫人,自请下堂,跟本夫人同老爷有什么干系。” “无所出?成亲三载,两地分居,除了新婚数月,我这位好爹爹一直在地方上任,而我娘则为了她在家尽孝,操持家务,真要有所出,只怕我慕家坟头就要冒青烟了!” 慕长安脸黑如墨。 “而且你嫁入慕家是天启四年的三月,而我的生辰是天启四年的六月。也就是说你们成婚之日,我娘已经怀 了六个月的身份,你们可别告诉我,你们眼瞎,肚子那么大都看不出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慕千璃早已查的一清二楚。 荣秀凤语塞,心头有些不安,没想到慕千璃将当年的事查的如此清清楚楚。 “而且我娘名下养有一子,以后给我爹娘养老送终,不成问题,这又是哪门子的无所出。若按照你的说辞,荣氏你嫁入慕家十数载,只生了两女,瞧你这把年纪了,这辈子估计也没有生儿子的命,按照你的四轮,荣氏,你就该自请下堂。” 她那大哥是她娘的养子,可荣氏入门,忌惮她大哥,便使了损招,将他逼得离家出走。 “你,放肆!”荣氏被她步步紧逼,险些招架不住。 无子,是她心中最大的痛。 哪怕她膝下养了妾身的孩子,但终究不是她亲生的。 “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吗?这不是你自己的理论吗?刚刚大伙儿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我就好奇了,同样的是无子,犯七出,却两种不同待遇,难不成只因你荣秀凤出身世家贵族,身后有个荣家撑腰,所以仗势欺人,不肯让位,害的慕家无嫡无后?若真是如此,恐怕我们就得问问荣相,问问贵妃娘娘,甚至问问陛下,是不是谁的权势大,就可以仗势欺人!” 这话一出,莫说荣秀凤,就连荣贵妃也面上难看。 “够了,璃儿,休要再疯言疯语,你娘品行有失,是老夫念及夫妻情分,将她为妾室,与旁人无关。” 慕长安知道此时若是再不开头,得罪了荣贵妃,得罪了荣家,后果将不堪设想。 “贬妻为妾?南朝礼法森严,什么时候居然出了贬妻为妾这种说法?父亲对荣氏还真是情深意重,这时候不惜背负着被天下流嗤笑的罪名,也要护着她。只是你护着她的时候,不该踩着我娘,父 亲难不成以为我娘死了,就可以随意作践了吗” 她娘成了妾,那她成了什么? 庶出? 当年旧事如何,她早已成她娘留下的札记里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这渣爹贪权好色,为攀附权贵,停妻另娶也就罢了,她娘傲骨铮铮,自然不甘受辱,自请下堂,与他渣爹合离。 可她这渣爹贪得无厌,既贪了荣家的权,又舍不得放开她娘的貌,也可能是多少对她娘有些感情,于是便以妾的身份强行扣留她娘。 她娘自是不同意,偏偏那时候她怀孕了。 她这渣爹便以孩子为筹码,逼得她娘亲妥协。 为了孩子,她娘忍了。 可惜荣秀凤却是个不好相处了,怎么可能任由她娘这根刺扎在她的身上。 后来她娘莫名其妙的中了毒,没过多久便油尽灯枯了。 慕长安的脸乍青乍白,他想辩解,却无从辩解。 当初种种譬如昨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留下这孩子,最后却彻底毁了慕家。 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是你吗? 素心,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荣秀凤一见慕长安的表情,便知道他又想起那个贱人了。 心里恨得牙痒痒,捏着帕子的手狰狞着,手背青筋直冒。 “好个刁钻跋扈的丫头!以往装的温厚善良,看来是本宫小瞧了你。你步步紧逼,张口闭口暗指本宫和荣家仗势欺人,本宫若真的动了你,反倒坐实了这罪名,好算计,本宫这妹子栽在你的手里不冤。”荣贵妃眯着眼,冷冽的眸光落在慕千璃的身上,宫中多年,她见多了各种明枪暗箭。 对于慕千璃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苟同,却佩服,更忌惮。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拥有太多反倒畏手畏脚怕失去,反倒是她这种一无所有,可以一身坦荡的去做任何事。 可 惜她太弱了。 注定只能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慕家和荣家的婚事当年可是太后亲自赐婚,难不成你还想说太后娘娘也仗势欺你吗?” 仗势欺人,荣贵妃今日便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贵妃娘娘不必搬出太后娘娘来压我,我一个闺阁小姐,无权无势,捏死我,只需贵妃娘娘动动手指的功夫而已。今日我既然站了出来,就已经想好后果了,回头我这薄情寡义的爹以及您那伪善的妹妹,必定容不下我。” 这世上有种理论叫同情弱者,跟荣家相比,她可是站在绝对的弱势一方。 “当年慕家破落,我父年少时祖父便战死沙场,慕家门庭冷落,我父混迹多年不过混了个地方小官。而当时荣家出了个皇妃,风头正盛,荣家女更是百家求,太后娘娘久居内宫,早便不管事,又是从哪儿知道我爹这个边陲小官,还从一众亲贵公子之中给荣家挑了这么个不成样的女婿?” 慕千璃见荣贵妃眉头拧着,冷笑着继续:“难不成太后娘娘见荣贵妃你刚生皇子,怕你母凭子贵,太过嚣张,所以故意赐这种婚事恶心你,恶心荣家?” “放肆!太后娘娘仁厚,对本宫视为亲女。”荣贵妃厉声呵斥。 “那就奇怪了。不是太后娘娘故意恶心人,那就是有人借太后权势,以权逼人,逼迫我娘自请下堂,逼得我父停妻另娶!贵妃娘娘,您说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那人明知道我爹已经娶妻,却还让太后赐婚,无端让太后娘娘背上这等污名,她会如何?” 慕千璃眼中锋芒毕露,贵妃又如何?贵妃之上还有皇后,太后,皇上。 她荣贵妃听起来高贵的很,放在寻常人家也不过是个高贵的妾而已。 再高贵的妾终究是妾。 见亲姐面色难看,荣秀凤一 颗心也吊着:“你们一个个还傻站着做什么,四小姐发病了,还不将她拖下去。” 现如今也不管男女之别,荣秀凤直接命令会武功的看护上前拿人。 “怎么?说不过人就准备动手?堵住我的嘴之后,为了掩饰你肮脏的过去,是不是也要将在场的人所有的嘴都堵上?那本小姐可得给你一个介意,一杯哑药可不行,直接上毒药,大家都死了,自然没人传你的是非。” 众人脸色发白,纷纷懊恼今日为什么要出门。 “可是就算你毒死了所有人,就算你稳坐慕家主母的位置,骨子里你终究是妾,一日为妾,一生为妾,这辈子你注定比不上我娘。” “谁给本夫人比不上你娘的?她北堂素心算个什么玩意!一个乡野里出来的贱人,靠着一张脸,狐媚了老爷,夺走了属于本夫人的位置。就算她先嫁进慕家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被老爷厌弃,孤独的死在院子里,无子送终!” 荣秀凤一生都在跟北堂素心比,北堂素心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死的还是要比。 当初是她先看上慕长安的,可他却舍了她,娶了北堂素心。 自那日起,她便发誓一定要夺走属于她的一切,将北堂素心狠狠的踩在脚下。 她做到了。 慕长安,慕夫人的位置,她北堂素心的女儿,甚至她北堂素心的命都捏在她的手上。 不疯魔不成活,荣秀凤早就发狂发癫,只是这些年一直掩饰的很好,但是慕千璃一句话,彻底放出了她心头的恶魔。 瞬息之间,她便被愤怒占据,慕长安想要阻止已经难了。 “慕千璃,今日是你自己找死,便别怪本夫人无情。来人,四小姐发狂发癫,冲撞贵人,忤逆不孝,将她重打五十,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杀机在荣秀凤眼里闪烁着。 “谁敢动我北堂家的人!” 第117章 北堂一出,谁与争锋 那些看护一出手,人还没碰到慕千璃,就被人挡了回去。 一二三四,四个人东南西北,将慕千璃守得严严实实。 “不曾想我北堂家多年不出,在你们慕家人眼中却成了不堪入眼的乡野草民。” 清冷的声音随之从花园外传了进来。 与此同时,北堂皓风一袭白衣,出尘绝世,缓缓走近。 只是同平日里温和的模样不同,他的脸上清冷一片。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个出色的少年郎,身为家主的的慕长安都怔住了:“你们是……” “金麟台北堂氏第一百三十七代传人北堂皓风。” “北堂皓云!” “北堂皓霆!” “北堂皓泽!” “北堂皓朗!” 北堂皓风一行人自爆姓名,若是再平日,他们绝对不会如此张扬的挂上金麟台的名号,但是如今这情形,他必须这么做。 他们金麟台的人素来与人为善,不争不抢,北堂家的人行走天下,靠的是一身本事,而不是祖宗庇佑。 也正是北堂皓风,他诸国行走多年,却无人得知他其实是金麟台传人的缘故。 世人都道无双公子,才华无双,医术无双,容貌无双,脾气无双,却不知看起来好脾气的他其实有个很大的毛病,那就便是护短! 荣秀凤这群人以权压人,他们自然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论气势,他们金麟台的人不输任何人。 荣家,算个屁! 这不,他们只是自报了名号,别说荣贵妃荣秀凤这些妇人,就连慕长安这些经验丰富的大臣也被震住了。 “金麟台,北堂氏,这是金麟台五子!” 人群中不知道有谁突然曝出这么一声,一石惊起千层浪。 “北堂皓风,那不是无双公子吗?他他他,他是金麟台的人!” “金麟台不是避世不出吗?怎么会出现这里?这几位可是北堂家的嫡系,他们怎么会护着慕千璃?” “等等!北堂氏?慕千璃的生母是不是也姓北堂,难道说她是金麟台北堂家的人?!!” “怎么可能?慕千璃的生母不是乡野郎中的女儿吗?金麟台要是乡野郎中,那天下医者恐怕都是泥腿子。” ……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到底是谁?”荣秀凤也听到人群中的耳语,什么金麟台北堂家,什么金麟台五子,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她不知道,但不代表荣贵妃不知道。 “慕四小姐真是好本事,藏得够深啊。”荣贵妃不咸不淡的开口。 “谢贵妃娘娘夸奖。”至于是不是夸奖, 大家心知肚明。 “本宫说一句,你有千万句堵住本宫,本宫若真同你计较,反倒成了本宫仗势欺人,慕家有此女,又有金麟台当后台,今日真是本宫见识大涨!今日人多事忙,改日本宫定要跟你好好聊聊。摆架,回宫。” “恭送贵妃娘娘。”慕千璃声音异常的响亮,立刻引来荣贵妃一记怒瞪。 不得不说这荣贵妃还是有些头脑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她一个小小大臣千金,自损多年经营的好名声,不值得。 最重要的是,这小千金背后是金麟台北堂家。 荣秀凤不认识,她在宫内却见过这这位北堂家大公子,丰神俊朗的人物,陛下不止一次夸赞过来。 北堂一出,谁与争锋。 他们荣家也只能靠边站。 “姐姐,你这是……” 荣贵妃这一走,无疑是断了荣秀凤一双手脚。 “凤儿,你自求多福吧。”荣贵妃说了这么一句就想直接离开,可到底是自己亲妹,于心不忍。 “恭喜慕大人得此显赫亲家,不过慕大人可别厚此薄彼。”说完便离开了。 而慕长安此时还一脸状况外,他只是日前收到金麟台来信,知道自己已故的妻子是金麟台的人,但只当是旁系。 可能让金麟台嫡 系五子齐齐出动,这怎么可能是个小小的旁系子女。 不管内心如何震荡,此时此刻慕长安必须稳住心神,走上前。 “金麟台……北堂……你们是内子的子侄?”慕长安先前是收到金麟台消息的,知道北堂素心的子侄要来,只是金麟台嫡系五子是北堂素心的子侄,那么北堂素心岂不是北堂神医的女儿,金麟台家主的亲妹妹!! 北堂皓风目光清冷的瞥了一眼热情迎上来的慕长安,关于他的一切,他们在帝都这一个月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 因此,姑父? 抱歉,他不配。 尤其是看到刚刚他对慕千璃的态度,更让北堂家众人心生不满。 “慕大人,尊夫人姓荣,非北堂,我们也不是你内子的子侄,请你不要认错。” 现在想来攀亲戚,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慕长安满脸尴尬,北堂皓风一声慕大人,生生将慕家和北堂家撇清了关系。 可金麟台是什么地方,医门宗师,别说他一个小小慕家,诸国皇室都得对他们礼让三分。 得罪他们,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大公子怕是误会了。你姑姑北堂素心乃是我的结发之妻,我们夫妇同心,虽说她已经故去多年,但一直活在老夫的心中 。” 慕千璃听到这儿,也算是听明白了,现在这几位应该是便是她娘的娘家人。 而且是背景很牛叉的娘家人。 金麟台,北堂家。 一个统帅天下医者的地方。 得罪了他们,除非你一辈子不生病,你家人一辈子不生病,否则就等着哭吧。 而看她那渣爹的样子显然不知道她娘的娘家这么牛逼,否则依着他那趋炎附势的劲儿,早就攀上去了。 她娘都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多伤心,可今次却突然要办什么忌辰,如今看来她那渣爹一早就知道北堂家要来人了。 而从他震惊的模样,恐怕只以为她娘是北堂家不知名的旁系,或者是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不曾想她娘竟然金麟台嫡小姐! 这就好比,本以为对方是个青铜,突然冒出个王者,能不让人吃惊吗? 尤其是他还一早将王者给得罪的透透的。 慕千璃想,她渣爹这会儿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最令佩服的还是她渣爹无耻功夫,这种时候还有脸上前攀亲戚,这无耻劲儿真是登峰造极。 也难怪他和荣秀凤能当夫妻,一个卑鄙,一个无耻,天生绝配。 她就好奇了,当年她娘是怎么眼瞎看上这么一个大尾巴狼,不对,狗的。 第118章 表哥霸气,公子无敌 “慕大人,刚刚我们兄弟几个在院外已经听得很清楚,慕大人口口声声说将我姑母贬妻为妾,恕我等无法认同,我们北堂家的女子虽说乡野小地方出生,比不得帝都女子高贵,上赶着当妾是万万不可能的。想必我姑母早就同慕大人你合离了,既如此,就请慕大人请出我姑母灵位,让我们兄弟带回金麟台。” 请出灵位,带回金麟台,怎么可以! 只是北堂皓风态度强势,自己又是理亏的一方,一时间慕长安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公子,这都是误会。素心是我慕家的人,一日是,永远是,请回牌位这事儿还是……” “慕大人莫不是觉得我们兄弟几个分量太轻,需要请家父和二叔,亦或者,请祖父亲自下山,取回姑母牌位!容我提醒慕大人一句,恐怕到那时,关于姑母如何死,我表妹千璃这些年受的委屈,这一桩桩一件件,恐怕都得算个清楚了。” 北堂家的人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且代代人才辈出。 北堂皓风如今不过二十五,便已经名震天下,气势非凡。 他脸一沉,就连浸淫官场数十年的慕长安都有些招架不住。 “是得让祖 父亲自来,顺便跟慕大人赔个罪,毕竟是我们北堂家教女无方,害的慕大人不得不停妻另娶。” 补刀这种事北堂皓霆是专业的,狭长凤眼一眯,含笑着将人挤兑的找不到边儿。 “不敢劳烦北堂神医。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亲自上金麟台给他老人家请罪。” “上金麟台就不必了。金麟台家规,外人不得入内。”北堂皓云也冷冷的开口,每个字配上他冰冷的表情,就像是一把冰刀,无情的切断了慕家和金麟台拉关系的路。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宛若一记记响亮的巴掌一样,狠狠的抽在慕长安的脸。 他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被一众小辈当众下面子,偏偏对方他还惹不起,只能低垂着头,忍了。 慕长安越想越悲愤,什么叫里外不是人,此刻他是深切的体会到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他那个不孝女慕千璃…… 等等,慕千璃! 慕长安顿时眼前一亮:“几位公子护着素心,为素心抱不平的心,老夫能理解。说到底,是我们慕家对不起素心,千错万错都由老夫来承担。但是要将素心的牌位请出,那是万万不行的。五位公子不看在 老夫的面子上,也得看看璃儿的面子上,她可是素心唯一的骨血,对了,你们表兄妹还没见过吧,她就是……” 慕长安想要将慕千璃拉过来,通过她,重新搭上北堂家这条线。 北堂家再怨他,再恼他,总不至于连慕千璃也一并恼恨了吧。 “我们当然知道慕千璃是谁?无才无德无貌无权无势的全能废物,皇家弃妇,烧不死的邪祟,哦,还得加上一个疯癫症患者。” 北堂皓风惊奇的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小表妹,若不是亲自调查,他还真不知道他们这个小表妹人生经历居然这么吩咐。 北堂皓风在笑,可慕长安却直想哭。 “看来我们北堂家真的要好好跟慕家赔罪,先出了一个无所出差点害了慕家断子绝孙的北堂素心,现在又多了一个忤逆不孝声名狼藉的慕千璃,让慕家名声受累。”北堂皓风一脸愧疚的叹息一声,“为了避免慕家真被我们北堂家血脉祸害的家破人亡,皓风今日就将小表妹一并领回北堂家养着,慕大人放心,我们北堂家一定好好教养表妹,免得被人当成疯子,当成邪祟,又是休,又是打,又是烧。” 慕千璃瞧着她渣爹着 脸,慕长安此时就像是一串技能连番轰炸,什么乍青乍白乍紫乍彩虹是没看见,反正她就看见他黑白交加,早就炸的里焦外嫩,连脸皮都丢尽了。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表哥,在慕家,她早就习惯了孤独战斗,甚至于今天,她更是做好了撕破脸皮,无法善了的准备。 可没想到半路出现一个群人,结果她手里的枪,替她冲锋陷阵,让她安心喝茶。 一时间,慕千璃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就是亲人吗? 北堂皓风也察觉到她的视线,冲着她温柔一笑。 不刻意,不做作,充满了友好和善意,仿佛在说,放心,有我们在,没人欺负得了你。 那么安心,那么靠得住。 哪怕他们只是初次相见,那么他们之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低气压在头顶盘旋着,沉沉的似要压爆慕长安的心脏。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断。 可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慕长安捏着拳头,忽然松开,挫败的叹息一声:“是老夫辜负了素心,你们真要想带她回金麟台,老夫没有意见。但是璃儿毕竟姓慕,是我们慕家的嫡出小姐,想要带走她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样的结果也在北堂皓风的意料之中。 正如慕长安所说,慕千璃姓慕,是慕家的血脉,这是不争的事情,他们无权带走她。 刚刚他之所以那么说,一是为了给这个小表妹出气。 二嘛,是让慕长安以及在场所有都知道他们北堂家对慕千璃有多么的重视,是通知,也是警告。 他希望所有人都看清楚,慕千璃,再不是昔日那个人人可欺的孤女,她是大医师北堂正外孙女,是金麟台现任家主和圣思堂老板的外甥女。 欺她,那便是与整个北堂家作对。 “表妹虽然姓慕,但她骨子里流淌着我们北堂家的血。祖父最疼爱的便是素心姑母,当初姑母外嫁,多年未归,一直是祖父心头的心结。如今素心姑母不在了,为了安抚祖父,我们必须带表妹前往金麟台。” 慕长安巴不得如此,慕千璃同北堂家越亲厚,便是慕家同北堂家亲厚。 虽说现在两家泾渭分明,但长此以往,谁说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理当如此。璃儿身为小辈,前去拜见外祖父和舅父是她应该做的。若能得北堂神医喜爱,更是璃儿三生修来的福气。” 第119章 护璃忠犬来一窝 “还有今次,家父和二叔也一同来了帝都,今日出门前,两位交代过,希望接璃儿表妹回去住上几日。” 原本两个长辈是为了姑母的忌辰来,不过在得知了慕家这些年对姑母和千璃表妹的所作所为后,两位便决定在家等着,由他们兄弟五人前来。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都知道,长辈来了,碍于身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多少得顾及脸面这东西。 但是小辈就不一样,怎么闹腾怎么来,反正年轻不懂事嘛。 这两位妻兄为何没有登门的原因,慕长安多少能猜到一点。 “不知两位妻兄现下住在何处?老夫怎么着也得亲自登门拜访一番。既来帝都,老夫作为东道主,也该好生招待一番。” “不必了,家父和二叔素来喜静,只想同自家人聚聚。” 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今日一来二去被人下面子,慕长安也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既如此,那就等两位妻兄空闲下来,老夫再登门拜访。” 北堂皓风没接话,这已经算是极给他面子了。 慕长安重重松了一口气,偷偷瞥了北堂皓风一眼,又看了看排排站的北堂家年轻一代,一颗心 被扎的那叫一个鲜血淋漓。 他这一生一路攀爬到如今这地步,却没有一个优秀的儿子。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痛。 这几个但凡有一个是他的儿子,他慕家百年荣耀可保。 然后慕长安知道这是他的奢望了。 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千璃,前一秒他已经彻底放弃这个女儿了,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忍着心头的不喜,端起笑脸。 “璃儿,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拜见你的几位表兄。” 可不等慕千璃有所动作,憋了一路的北堂皓朗自己都蹦跶到慕千璃面前。 “小姐姐,小姐姐,是我,是我,小狼,你还记得我吗?” 其实刚刚一进来,北堂皓朗就想拉着慕千璃说话了。 那个鬼斧神工,超级超级厉害的小姐姐居然是他的亲表姐。 北堂皓朗恨不得激动的原地打几个滚。 但是他得稳住。 为了金麟台的颜面,为了给小姐姐撑场子。 大哥说了,气势,气势一定不能输。 慕千璃当然记得他,软萌小奶狗嘛。 “当然记得,一个月没见了,你有没有再被人坑?” “坑倒是没被人坑,但是揍,没少挨。”北堂皓朗小声嘀咕一声,目光幽怨的瞥了一眼不远 处笑眯眯的自家大哥。 “挨揍?”慕千璃一脸困惑,熊孩子被揍了? 北堂皓泽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有大哥镇宅,他连门都出不了,哪里有功夫出去被人坑!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就是素心姑母的女儿,早知道当天就把你带回家,也不用浪费一个月了。” 慕千璃也满脸感慨,她大街上溜一圈,就撞见自己的表哥表弟。 原本她对慕家人已经不抱希望了,对所谓的亲情更是嗤之以鼻,可北堂家的人爽朗和真诚,让慕千璃本能的并不讨厌。 “小泽泽,璃儿表妹该不会就是你和小狼崽子心心念念的慕姑娘吧?” 突然一个脑袋凑了上来。 北堂皓霆一脸新奇的盯着慕千璃来回看,嘴角咧着笑,勾魂的凤眼更是调皮的冲着慕千璃眨巴一下。 这一眼,看的慕千璃骨头都酥了。 果然男人魅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小璃儿,你好啊,我是你三表哥,北堂皓霆,你可以叫我霆哥哥。” 北堂皓霆刚自我介绍完毕,就被自家亲弟挤开。 北堂皓朗和北堂皓泽一左一右,跟左右一样,守在慕千璃身边,戒备盯着北堂皓霆。 “千璃表妹,你千 万别跟他靠太近,花心和是会传染的。” 北堂皓霆一听,立刻俊脸一皱,心脏一捂:“小泽泽,你这样说,哥哥真是太伤心了。我对璃儿表妹那可是一片赤诚,天地可鉴。你怎么能如何狠心的将我的真心无情碾压,蹂躏。” “呵!你的真心都被山上的野狼叼走了,啃得一干二净,渣都不剩。”北堂皓泽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转头,十分认真的对慕千璃说,“千璃表妹,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只要是母的,他都是一片真心,真心遍地种,一点都不值钱。” “就是!”北堂皓朗帮腔。 北堂皓霆眯了眯眼,手里折扇左右一打,立刻将两个人打开,而后上前,勾起北堂皓泽的脖子,就往一旁走。 “弟弟不可爱,我当哥哥的教育一下。” 北堂皓霆脸上虽然在笑,但谁都能看得出,那是笑里藏刀。 慕千璃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二人,面上难掩担心:“他们……不会有事吧?” “小姐姐放心,四哥皮糙肉厚,很抗揍的。” 慕千璃:“……” “小三小四感情好,一直都是这样。小四身手好,但是性子耿直,小三武功差,但轻功厉害,两人你来我 往,下手都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慕千璃看着突然开口宽慰他的冰块美男,这应该就是她的二表哥北堂皓云了。 可嘴上说着不会有事的北堂皓云,却在安慰完慕千璃之后,直接走到战斗圈,指尖银针飞舞,一人一针,谁也不偏袒谁。 砰! 北堂皓霆直接从墙壁上栽了下来。 北堂皓泽也绷着脸,浑身僵硬的跟石块一样。 “二哥,你跑进来做什么,就你这身子骨,当沙包,我一拳头一个,要不是我收拾快,你直接躺地上了。”北堂皓泽哭丧着脸,幽怨的瞅着自家冰块脸哥哥。 另一边,北堂皓霆稳定身形后,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你怎么每次都没事?二哥,你是不是差别待遇,扎老三的针上没抹麻药。” “额?”北堂皓云正将北堂皓霆身上的针线收回,听他这么说,立刻道,“你要不试试?” 北堂皓泽头甩的跟拨浪鼓一样:“二哥你每次都扎我,手臂都被你扎废掉了。” “你皮糙肉厚,不扎你扎谁。”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什么的,北堂皓霆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而且谁让你不好好学医,被扎疼了活该。” 北堂皓泽被堵的无话可说。 第120章 自己的荣耀自己挣! 慕千璃惊奇的看着这一幕,扭头问一旁的北堂皓朗:“小狼,那个二表哥武功很厉害?” 为什么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二哥哥根本不会武功。我们兄弟几个,四哥功夫最好,我大哥三哥都会一些皮毛,只有二哥,他专心医术,练武玩乐的时候他都泡在医书药草里。刚刚那只是三哥四哥让二哥的。” 北堂皓朗说着,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二哥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除非大哥开口,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今天他居然主动上前阻止三哥四哥。” “想知道?”北堂皓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慕千璃一眼。 答案很简单,因为慕千璃担心。 “好了,你们几个别闹了,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说着,转而看向慕长安,“慕大人,我等告辞了,明日我们会过来接璃儿表妹。” “现在就走?这马上就要用膳了,不如留下来……” “不必。慕大人还有一堆客人在,我等就不打扰了。” 慕长安见他们一行去意已决,自然也不好强留。 “璃儿,你替为父送送你几位表哥。” 该挣的脸,该打的脸都已经搞定了,慕千璃 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送完北堂家兄弟之后,便直接回了千璃阁睡觉。 香坠憋了一路,回到千璃阁立刻放飞了挤我。 “小姐小姐小姐,奴婢不是做梦吧?你快掐掐奴婢。” “不用掐,你在做梦,梦不醒的那种。” 香坠撅着嘴,娇嗔的瞪了自家不着调的小姐一眼。 “梦不醒最好,这样的美梦能做一辈子那也是幸福。” 慕千璃淡定喝茶。 她不答话,丝毫不影响香坠的发挥。 “刚刚真的吓死奴婢了,本来以为今日小姐是完蛋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杀出一个程咬金,不对,是五个。更没想到夫人竟是闻名天下的金麟台北堂家的女儿。小姐有这么强势的外祖家在,荣家算个什么玩意。而且北堂家的五个公子,各个都跟神仙下凡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个个都护着自家小姐。 以后有北堂家在,谁还敢欺负她家小姐。 想想未来的光景,香坠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出来。 慕千璃没打扰香坠发花痴。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祖家,慕千璃暂时不去判定好坏。 今日是她第一次接触北堂家的人,虽说她对北堂家的人很有好感, 但很多事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不说其他,就算她娘,明明有个显赫娘家,却弄得跟孤女似的。 还有北堂家那边,自慕千璃有记忆开始,他们便不存在一样。 过了十几二十年却突然冒出来,不得不让多一分疑虑。 “小姐,今日你当着满朝亲贵的面,与老爷夫人撕破脸皮,又得罪了荣贵妃,会不会太冲动了?” 比起北堂家,青瓷更担心的是眼前的问题。 凡事留一寸,在青瓷看来,慕千璃今日的做法无疑是自寻死路,这完全不像一个聪明会做的事。 说到底青瓷的生长环境决定了她的思维模式。 在她看来,慕千璃身为慕家女,纵然慕家再腐败不堪,那也是深深烙印在她身上的痕迹。 她这一生婚丧嫁娶,富贵荣耀,一靠夫家,二靠娘家。 可她哪里知道,于慕千璃而言,毒瘤腐肉就该早早割掉。 既然慕家腐败不堪,那就该大胆的走出去。 世上天大地大,总有独属于她慕千璃的地方。 至于婚丧嫁娶,富贵荣耀,她自己的未来自己做主,自己的荣耀自己挣! “青瓷,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是我想跟你说,你所担心的那些东西, 于我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以前我便是思来想去,顾及太多,一味的贪图安逸,只是见招拆招,从不主动出击,结果却让对方蹬鼻子上脸,一再上门挑衅,这样窝囊的活法一次就够了。” 是的,太安逸了。 相比于枪林弹雨,脑袋提在裤腰带的战地生活。 慕家后宅这些小打小闹真的是非常的安逸平静。 要不是先前那场巫蛊陷害,荣秀凤将她逼入绝境,慕千璃差点忘记了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活着,就该酣畅淋漓,来人世走一遭,谁都可以辜负,唯独不能辜负了自己!” 既然再世为人,就要不辜负自己,不辜负韶光。 不辜负身边每一个相信她,善意对她的人。 所以她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无人可欺。 要是只想蜷缩在大树之下,等到有一天大树被砍掉了,她拿什么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青瓷显然不能理解什么叫酣畅淋漓的活着,什么叫不辜负自己。 她的存在是一件武器,是一把刀,是一块盾牌,她存在的意义是服从命令,忠于主子。 自我,这种奢侈的东西早就在她一出生的时候就被舍弃了。 她不懂,但这并不影响到她 不能的向往。 看着慕千璃,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看到如此璀璨的光芒,耀眼的让作为影子存在的她睁不开眼。 “还有你香坠,这世上没有不会倒的靠山,要做就做自己的靠山。不要总想着依靠别人,否则靠山倒下,第一个压死的就是你。北堂家是北堂家,我是我,过去我不屑靠在慕家这棵腐朽的大树下,今天我同样不会同金麟台的人弯腰乞怜。” 慕千璃说完,便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去了药园。 今日过后,她早晚要离开慕家的,这一片药田也要趁早的移植出去。 现如今,任何人、事、物,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谁敢挡! 遇神杀神,遇佛诛佛。 晚风徐徐,眨眼间夜幕降临。 送走了客人之后,整个慕家安静异常,就像是笼罩在暗无天日的黑幕之夏一般。 长思院,长荣院被毁之后,荣秀凤新的住所。 此时一场狂风暴雨正酝酿着。 哗啦啦! 杯盘落地! 荣秀凤赤红着一双眼,脸上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高贵。 身为荣家幼女,她出生时便是荣家走向兴旺之时,天之骄女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为荣,何曾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第121章 渣爹本色 自己一直倚仗的显赫娘家,轻轻松松被人碾压,被人践踏,而那个人竟还是她最看不上的乡野郎中的女儿。 当年她凭借荣家的权势逼得北堂素心成了下堂妇,无数次靠着显赫的娘家嘲讽北堂素心,如今那些嘲讽言犹在耳,却化作一记记响亮的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她一直以为自己赢了,为此沾沾自喜了十几年,可到头来呢,从一开始自己便输惨了,而对方甚至不屑同她争。 这也就罢了,过去的是便散了。 更让她不能忍受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他先招惹了自己,却变心娶了北堂素心,她又怎会如此恼火,发誓一定要嫁入慕家! 这么多年,她明明晓得慕千璃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可他却任由那根刺每日在她眼皮底下晃悠。 甚至到了今天,他一早便知道北堂素心的娘家要来人,而且北堂素心的娘家还是金麟台的人,可他事先却没有跟她说半句,任由她像丑角似的,到处乱蹦。 “慕长安,我嫁给你十几年,为你的仕途,为了慕家的荣耀,费尽心血,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我怎么对你的?背负骂名,娶你入门,让你主府中中 馈,任由你在腹府内兴风作浪,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想怎么样?” 慕长安已经很头疼了,现如今北堂家摆明要跟他撇清关心,虽说因为慕千璃的干系,暂时缓和住了,但谁知道之后他们会怎么做。 他那两位妻兄到帝都,却不入慕家门,反倒是派一堆小的登场闹事,摆明了不肯善了的架势。 当年的事到底是他对不起璃儿她娘,北堂家若是因此迁怒,只怕整个慕家都招架不住。 他正愁着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她倒好,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儿打砸吵闹。 慕长安越发觉得心烦,语气自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想怎么样?你明知道北堂素心娘家是金麟台的人,却瞒着我,慕长安,在你眼中还有我荣秀凤的存在吗?” “我根本不知道千璃她娘是金麟台嫡系大小姐,我只以为她是金麟台一个旁系,或者沾点亲戚关系的那种。”要是早知道北堂素心的身份,他怎么可能舍栋梁木,就遮瓦席。 没错,跟金麟台这种可以撑得起高楼广厦的栋梁之木相比,荣家不过是可以遮挡点风霜的竹席。 “你倒是会指责人,若不是你今日多此一举, 非要抢这风头,还将荣贵妃搬出来,又怎么会激怒千璃那丫头,惹得北堂家的人不满!” 荣秀凤嗤笑一声,面露讥讽:“我道你怎么良心发现,非要给北堂素心办忌辰,原来早就想借着北堂素心这个死人攀上金麟台。” 做了十几年的夫人,枕边是个什么样的脾性,荣秀凤如何不知。 当年他可以为了权势富贵舍了北堂素心,如今依旧可以为了全是富贵舍弃她。 “只可惜,你倒是想攀附上去,也得人家给你攀才行。北堂素心活着的时候你仗不了她娘家的势,现在她人都死了,北堂家的人又知道你曾经了那么对待她,你以为他们还会认你这个亲戚吗?北堂家大腿是粗,可惜啊,你抱不动。” 荣秀凤笑的得意又嘲讽,她就说这段日子这个男人很不对劲。 这些年为了他们荣家的权势,可以将亲生女儿放在她手底下,任她拿捏。 同在慕家,她可不相信他看不见慕千璃的处境,只是他不想管而已。 这男人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人,却突然父爱爆发,多次维护慕千璃那个小贱人。 如今看来亲情父爱是假,挖掘慕千璃 的剩余价值,做戏给北堂家的人看是真的。 “慕长安,我知道你想什么?想要左右逢源,摆脱荣家,可是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没有荣家的扶持,就靠着一个没落的国公府,你什么都不是。荣家能将你捧这么高,自然也能将你打回原形,不想回去那犄角旮旯当土县令,你最好收起你那些浮躁的心思。” 虽然荣秀凤一再告诫自己,不能用娘家压人,男人都喜欢温顺的,但是今日她真的忍不了了。 果然这话一出,慕长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是,他是靠着荣家的扶持才回到帝都,但是能走到今天的地位靠的都是他自己的苦心筹谋。 “扶持我?你当你们荣家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和好心。这些年我帮你们荣家那些不肖子孙摆平的事还少吗? 你们荣家如今看起来光鲜亮丽,可那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他们唯一依靠无非就是荣贵妃和六皇子。 但是你爹已经老了。你那几个兄长子侄一个个又是扶不起的阿斗。争王称霸本就是富贵险中求,稍有不慎,那边是满盘皆输。 一旦荣贵妃和六皇子输了,荣家也会就此倒下。到那时候,我若没有自保能力, 你是打算整个慕家,包括我们的雪儿蕊儿一并跟他们陪葬吗?” 他苦心孤诣,处处筹谋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慕家百年荣耀,屹立不倒吗? 荣秀凤捏着拳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头顶气的冒烟。 他们荣家风头正盛,一旦六皇子当了皇帝,他们便能更进一步。 可他人前沾着荣家和六皇子的恩,私底下却留了后招。 她该生气,该反驳,该骂他,可荣秀凤却不得不承认他说都对。 荣秀凤咬着唇,只能用沉默无声的抵抗着。 慕长安:“还是那一句话,记住自己的身份。现在的你已经不是荣家小姐,而是慕荣氏,作为慕家的女主人,雪儿蕊儿的母亲,我希望你一切以慕家的利益为重。 璃儿那边,你必须好好对她,不准再暗中玩那些阴谋诡计,如果她有个好歹,你这个慕夫人也就做到头了。” 荣秀凤心头一震,差点栽倒在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居然要为了慕千璃那个小贱人休了我!” 荣秀凤捏着拳头,锋利的指甲嵌入肉中,扎的她生疼生疼的,一双眼更是不停的充血。 慕长安:“我并不想这么做,但是如果逼到那地步,我会。” 第122章 慕千雪的蜕变 慕长安:“我并不想这么做,但是如果逼到那地步,我会。” “你混蛋。” 荣秀凤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抽了过去。 可慕长安怎么可能被她打到。 扣住她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正中目标。 荣秀凤被打个正着,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手掌碰到地上的碎瓷片,扎的满手血。 “别让我再听到你嘴里贱人不贱人的,再不收敛一些,我可以现在就送你回荣家。” 荣秀凤显然被慕长安这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吓倒了,倒不是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她的哭声很快引来了住在旁边的慕千雪。 一进门,看到这画面,慕千雪当即愣住了。 “爹爹,娘亲,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地上痛哭的荣秀凤,慕千雪连忙走了过去。 “娘亲,你怎么坐在地上,赶紧起来。” “雪儿,你爹打我,他为了慕千璃那个小贱人居然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打我,还要休了我,我,我我不活了我。”荣秀凤捂着红肿的脸,哭的就跟个孩子似的。 事实上她人长大了,心智却一直没有长大。 没出嫁时被家里人宠,嫁入慕家, 慕长安也不敢对她说话重一点。 荣秀凤一生可以说是无比顺畅,可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还被人打。 慕千雪看着自家娘亲红肿的脸蛋,眉头打成结。 “爹爹,你怎么可以对娘亲动手?” 慕长安冷着脸,面色阴沉:“怎么?你也要来教我怎么做人做事?” “女儿……女儿不敢。”慕千雪瑟缩了一下脑袋,显然被慕长安的气势给吓倒了。 “爹爹别生气,女儿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爹爹和娘亲这么多年夫妻,一直恩爱有加。娘亲纵然有千般不是,看在女儿和七妹妹的份上,您打也打了,斥责也斥责了,休妻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慕千雪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多日不见,她倒是柔顺恭敬了不少。 经过毁容事件后,慕千雪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仿佛一夜成长了一般。 以往的嚣张张扬都被她掩盖在心底,这一个月闭门不出,修养心性,倒是越发的沉稳稳重。 她很清楚,以往她张扬,她高傲,依靠无非是显赫的家事,父母的宠爱,以及傲人的容貌,可如今慕家风云变幻,爹爹的心思难测,女人最重要的脸也毁了, 如果不想被 舍弃,她就只能隐忍住。 毕竟他爹爹儿子不多,但是女儿不少。 果然经过慕千雪这样一番示弱,慕长安心头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原本休妻也只是气话而已,且不说荣秀凤和他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就说荣家和荣贵妃,现如今金麟台那边情况不明,跟荣家鱼死网破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事实上,只要六皇子登基为帝,荣家衰败又如何? 他们慕家可以取而代之,继续荣耀。 无论是基于哪一种考量,他都不会放弃荣家这个助力,或者说未来的踏脚石。 刚刚会如此,实在是荣秀凤欺人太甚。 “是为父失言了。”慕长安冷静下来,适当的示软。 荣秀凤虽然嚣张跋扈,但是她到底给他生了一个好女儿。 雪儿很快就要成为皇子妃,也不像慕千璃那个女儿那么不省心。 尤其是最近的性子还沉稳了不少,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想到这里,慕长安顿时老怀欣慰,伸手拍了拍慕千雪的肩膀,目光却在看到她脸上的面纱时暗了暗,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学你四姐戴起面纱来了?是伤口还没好吗?不过是被小刀划破表皮,这都一个月了 ,不应该啊,让为父看看。” 慕长安作势伸出手,就要揭开慕千雪的面纱,后者微惊,连忙避开了。 慕长安尴尬的站在原地,脸上困惑更重。 慕千雪一惊,赶忙解释:“多谢爹爹关心,女儿的伤没什么大碍。伤口也愈合完成,只是女儿想着马上就要成婚了,这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一些,避免招惹是非。女儿也不想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到时候横生枝节。” 她这理由虽说没什么说服力,不想招惹是非,闭门不出就好,没必要遮住脸。 不过转念想想,她能懂的忍让,暂避锋芒,慕长安觉得也是不错的。 “雪儿你长大了,考虑事情也周全了许多,为父很是欣慰。不过戴着面纱多少有些不方便,出门时再戴上,在家里可以不戴。” “是,爹爹。”慕千雪装的温柔恭顺,可暗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张的攥紧。 她是帝都第一美人,谁人不觊觎她的美貌。 她的美貌向来是她的武器,可此时此刻却成了她致命的弱点。 没人能懂她此刻的恐慌和愤怒,她必须咬牙压下毁容这件事,就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能说。 她怕这事传到六皇子的耳朵里, 影响婚事。 她好不容易能够嫁入皇家,成为皇子妃,她不能让任何人阻拦她的脚步。 所以她必须谨慎行事。 见女儿如此体贴乖巧,慕长安心头的怒火已经消失殆尽。 慕千雪见此,趁机让丫鬟进来,将这一屋子的狼藉收拾好,然后主动给慕长安奉上茶水。 这一来二去,慕长安从慕千璃身上得到的失败感瞬间被慕千雪取代,为人父的优越感又冒了出来。 他的教育也不全是失败的。 “还是我雪儿贴心懂事。”慕长安喝了一口茶,感慨道,“你四姐姐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你娘亲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弯来,你在她身边多劝劝,今后对你四姐姐也好一些,你们都是姓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后真要在宫里站稳脚步,靠外家终究不行,还是得靠家。” “女儿懂,一笔写不出两个慕字,爹爹的顾虑考量女儿都知道。如今四姐姐今时不同往日,身后有金麟台这么个显赫的外祖家,不说拉拢为我们所用,但是至少不能交恶。这些道理女儿懂,娘亲必然也懂,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过来,更担心爹爹被四姐姐抢走了,这才失了分寸。” 第123章 慕千雪重夺父心 慕长安冷眼扫了一眼包扎完伤口出来的荣秀凤,后者垂着脑袋没说话。 “但愿她真的能明白。” “其实有些话雪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慕千雪拧着眉头,故作犹豫姿态。 慕长安:“爹爹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说错了,自家亲爹难不成还能打你不成。” “那女儿就斗胆说了,若说的不对,爹爹就当没听过。”慕千雪想了想,酝酿了一番说辞,“刚刚爹爹和娘亲在外面的争执,雪儿也听了一耳朵。爹爹一心为了慕家,自是没错,而娘亲也是今日丢了颜面,如果爹爹提前告知娘亲一声,娘亲再不济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我知道爹爹是担心娘亲一心向着娘家,雪儿觉得爹爹多虑了,娘亲如何不知,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娘家再好,但她的富贵荣华都系在慕家,系在爹爹身上。” 慕千雪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慕长安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没有恼怒的样子,这才继续道:“雪儿年纪轻,比不得爹爹见多识广,不过有些事也许是旁观者清吧。 这北堂家虽然显赫,金麟台更是苍天大树,但未必就能罩得住我们慕家。反倒是荣家,虽说 我那些舅舅表哥不成气候,但是贵妃姨母还在,六皇子还在,且大家目标一致,又有十数年的情谊在,对慕家的帮助反倒比看似显赫的北堂家多得多。” “你接着说。”慕长安拧着眉头,似在认真思量。 “爹爹如今一心想要拉拢北堂家,但是雪儿在这儿不得不给您泼点冷水。慕家和北堂家嫌隙已深,北堂家但凡有一丝半点想同慕家交好的意思,就不会让人将牌位请回去。 当然爹爹觉得北堂家如今在气头上,觉得只要有四姐姐这根纽带在,时间长了,必定能够缓和两家关系。这想法没错,但前提是四姐姐的心得在慕家,得在爹爹身上。” 见她提到慕千璃,慕长安难看的脸色,慕千雪知道她的话说到慕长安心里去了。 “不说其他,就说今日白天花园发生的时候,四姐姐的一言一行已是完全不顾及慕家,不顾及爹爹您了。” 慕长安何尝不知道,慕千璃这个女儿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他到底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自己是给她生命,慕家给她荣耀,两家交好,对她有利无害,冷静下来她会知道什么样的决定是好的。 最重要 的是,慕长安完全不觉得一个女人以后能挣脱家族独立生活。 更不觉得自己身为她的父亲,给予她生命,让她让出婚事,让出容湛,有什么错。 “当然四姐姐到底是爹爹的女儿,不会真的忤逆不孝到不管慕家死活,而看在北堂家那几位公子对四姐姐的态度,北堂家也必定不会不管四姐姐,四姐姐的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 想到这里,慕千雪心里不住的冒着酸水。 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突然翻身,而且还凌驾于自己之上,这种感受除了当事人,旁人是不可能体会到的。 因此她很能理解她娘为什么会失控。 若非情势逼人,她也会大闹一番,但是现在不可以。 慕长安面露欣慰:“没错,你四姐姐荣耀了,就是咱们慕家荣耀了。” “爹爹恐怕想的有些太美好了,可别到时候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长安:“什么意思?” “雪儿并不是故意要说四姐姐不好,只是担心纵然爹爹现在一心为了四姐姐,最后却落得个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爹爹你想,将来,如果四姐姐荣耀了,人家会说是因为她是慕家女而荣耀吗?只怕张口闭 口都会说她是因为北堂家外孙女才会如此荣耀吧!北堂家没出现时,四姐姐是个什么样儿的,爹爹到街上随便拉个人就知道。 北堂家出现了,四姐姐将来若是好,大家只会说是北堂家将四姐姐从慕家从爹爹的魔爪中拯救出来。他们都是个英雄,爹爹和我们慕家却成他们的踏脚石,成了人人嗤笑的丑角。这样爹爹也无所谓吗?” 当然有所谓! 慕长安这辈子都受够了受制于人的苦,他如果真的无所谓,刚刚在荣秀凤说他靠荣家的时候,他便不会反应那么大。 他忌惮荣家,所以才急需走出荣家女婿的身份,可如今照着慕千雪的说法,自己走出了荣家女婿的身份,却又变成了北堂家女婿。 他慕长安难道就不配拥有自己的姓名和骄傲吗? 想到自己若是一心栽培慕千璃,结果最后慕千璃只把北堂家当娘家,慕长安便忍不住后怕。 而且依着自己和慕千璃这个女儿的关系,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很大。 反倒是栽培慕千雪,她嫁入皇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日六皇子登基,他便是国丈,可不比为别人做嫁衣强。 而且金麟台虽声名显赫, 却是医门世家,素来不参与政权争斗,对他的仕途也不会有多大的帮助。 一番权衡之下,慕长安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北堂家不能得罪,荣家这个盟友不能失去。 但是若真到二选一的地步,他也只能保荣家,而舍北堂家。 当然目前来说,他还是会好好拉拢北堂家,至少等保证北堂家金麟台不会成为他上位的阻碍。 “你说得对,是为父想的太天真了。”说着,走到荣秀凤身边,亲昵的拉起她的手,“夫人,刚刚是为夫冲动了,你我夫妻十数载,你该知道我身上的担子不轻。身为一家之主,为夫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整个慕家的存亡。为夫苦心经营,也是为了你们母女三人,以后雪儿进宫,步步艰险,我们必须做她最坚实的后盾。金麟台的影响力你或许不知道,但是那可是连陛下都忌惮的势力,开罪了他们,咱们慕家倾覆那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我自小最是疼爱的始终是我们的雪儿和蕊儿,至于璃儿那丫头,我让你对她好点,不过是为了稳住她,稳住她就能稳住她身后的北堂家。一时情急,让你受了委屈,为夫在这里给你斟茶谢罪。” 第124章 坦荡北堂家 慕长安主动示弱,荣秀凤自然见好就收。 只是对于慕长安话里的真假,谁都不是傻子,只是不点破罢了。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 任凭你身份再尊贵,但是终究逃不开女人的宿命。 为人子女时,为父命是从;嫁为夫家后,得一切以夫为天;为人母之后,更是得兢兢业业为孩子的前程谋划。 于是各种妥协,各种委屈,只能自己咽下肚! 接过茶杯,喝下苦水,为了能成笑到最后的人,她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这事算是揭过,至少表面如此。 “天色不早了,雪儿,你好生陪陪你娘,爹爹还有公事处理,先走了。” “雪儿恭送爹爹。” 慕长安一走,荣秀凤再也装不下去了,直接将手里的杯子丢了出去。 茶杯破碎,茶水四溅,一如她跟慕长安的夫妻关系,碎了便再也修复不了。 慕千雪没有阻止她娘发泄心头的怒火和委屈,也没有像刚刚那些说那么多虚无缥缈的安慰话。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事回不到从前了。 如今还能平静相处,无非是利益相同,福祸相依。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过了一会儿,荣秀凤渐渐冷静下来 。 抬头,看着恭顺的坐在一旁的慕千雪,目光一片温柔。 “雪儿,幸好还有你在,刚刚娘亲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爹爹他……”荣秀凤想起慕长安刚刚的嘴脸,整个人再次绷起来,“真狠。” 简单两个字,却比千言万语更加诛心。 “娘,雪儿知道您受委屈的,但是您这样不管不顾的跟爹爹大吵大闹,只会将爹爹推的更远,你也不想让慕千璃和府内其他人看你的笑话吧。” “娘明白,以后不会了。雪儿,你真的长大了,为了你,娘亲再大委屈都能忍。如今我对你爹已经彻底寒心了,娘以后就靠你了。” “娘,你不用这么灰心,你还有磊弟在。只要磊弟将来有出息了,继承了慕家,您依旧风光无限。” 荣秀凤却没有那么乐观:“云磊毕竟是为娘肚皮里面出来的,而且他也不是你爹唯一的儿子,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大哥。” 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是荣秀凤心头最大的痛。 “一个早就被赶出家门的庶子,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根本不足为虑。” “慕云峰是庶子,确实挂在北堂素心名下的,比起咱们的云磊,他还多了一 个长子的名头。他现在是不知所踪,但是没准哪一天就杀回来了。而且以你爹的性子,真到了那一步,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荣秀凤不敢掉以轻心。 “娘是担心爹会将慕云峰找回来,取代磊弟继承慕家家业?”慕千雪嗤笑一声,“那也得他能找到人才行。” 天大地大,找个人就跟大海捞针一般。 “这事儿暂且不提,现在最棘手的是你和六皇子的婚事。现如今突然杀出个北堂家,慕千璃今后必定水涨船高,这婚事就怕有变。” 虽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凡事总有意外。 尤其是六皇子本就想要娶慕千璃为侧妃,虽说被她们移花接木换成了慕流月,但慕千璃今时不同往日,莫说六皇子本人,只怕她那个好姐姐也要动心思的。 慕千雪咬紧下唇,若不是担心这个,她也不会在客人一走就来长思院。 原先她有荣家做后盾,又跟六皇子青梅竹马,无论从权势,还是感情,都甩慕千璃几条街。 可现在,慕千璃成了金麟台的外孙女。 再加上她的脸又出了事…… 慕千雪忍不住打了个机灵,更加不能让人得知她的脸毁容了。 而且她 必须趁早嫁入六皇子府,稳坐六皇子妃的位置。 “六皇子那儿女儿会多用些心思,现在需要稳住姨母那边,娘,你有空就去找找外祖父和外祖母,游说游说,加快婚事的进度。” “放心,娘知道该怎么做。”荣秀凤一脸慈爱的抚摸着慕千雪的头发,“娘的雪儿真的长大了,娘很高兴,遇到这种事,你没有被愤怒嫉妒冲昏头脑,去找慕千璃的麻烦,反而是从大局出发,知道当务之急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 慕千雪眸中阴霾重重,她也想除掉慕千璃,但是现在的慕千璃可不是当初那个任她揉捏的小可怜了。 她如今风头正盛,但凡出点事,别说北堂家,就连她那个爹也不会再坐视不管。 所以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只能忍,忍到她嫁入皇家,忍到她登顶那个至高的位置,等到她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可以掌控任何人的生死,到那时,她必定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十倍奉还。 “现在的情况咱们不适合出手,但是……”慕千雪嘴角划过一道阴冷的笑,“不代表别人不可以。” “你是说……” 荣秀凤看着眼前的慕千雪,忍不 住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这个女儿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此时慕千璃正蹲在药田边思索着如何保留药性,最大程度的移植,突然间,后背一凉,张嘴就是一个喷嚏。 抬头一看暗沉沉的天,嗯,起风了。 次日一早,北堂皓风便如约过来接人。 马车内,慕千璃与北堂皓风,相对而坐。 自上车开始,北堂皓风的目光便没有从慕千璃身上移开过。 “大公子看了我一路,可看出什么来了?” 北堂皓风的目光坦坦荡荡,并没有藏头露尾,慕千璃并不讨厌,因此也就直接问了。 北堂皓风微微一笑,清润双眸荡漾着点点涟漪:“首先你该叫我大表哥,风表哥,而不是大公子,还有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我有一肚子的困惑,需要璃儿表妹解答一番。比如璃儿表妹你这一身超凡脱俗的医术,比如璃儿表妹你突然的性情大变。” 慕千璃挑眉,倒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 北堂皓风拂去衣袖上的灰尘,顺便换了一个姿势:“不过我现在并不打算追根到底,我只需要确定一点,你是慕千璃,素心姑母的女儿。” 而这点,刚刚他已经确认了。 第125章 团宠千璃 慕千璃微笑着,心里不得不赞叹着她这位大表哥的通透和体贴,事实上就算他问,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对方似乎也知道他的为难,抛出问题却不要求答案,至于原因,对方也很直接的说,因为她是亲人。 亲人,所以无条件的守护和信任。 看到他,慕千璃仿佛看到一个充满亲情、羁绊深厚的北堂家,没有良好的家教是教育不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突然间,慕千璃开始很期待见见她那两个舅舅。 马车很快听到北堂家在帝都的落脚处。 那是一个朴实无华的院子,一如北堂家众人给她的感觉,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门口,北堂家其他四兄弟早早就在等候,远远就能看到小五北堂皓朗四处张望着脑袋。 一见马车,北堂皓朗咻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于是,慕千璃一下马车,就迎来了他热情的招呼。 “小姐姐,小姐姐,你可算来了。” 北堂皓朗纯净友好的笑脸就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碧海蓝天,那么清澈,仿佛有一种涤荡人心的魔力。 慕千璃同他打了个招呼,右手情不自禁的揉了揉他的黑脑袋,没办法,他摇尾巴卖萌的姿势实在太像要糖吃的小奶狗了。 “难得见小弟这么乖顺的模样,被人摸头还一脸享受,璃儿果然是特别的。”这时候,北堂皓 霆也笑眯眯的走了上来,“小璃儿,欢迎来北堂家。” 慕千璃从脚底升出一股感,不得不说她这位三表哥真是魅惑天成,平常无奇的话落入他的嘴巴里,再出来那就变了个样。 这声音魅惑低沉,似磁铁一样,勾人心魂,让人心痒难耐,偏偏并不让人厌恶。 这边北堂皓霆正准备动手牵起慕千璃的手,同她一起进入的北堂家,结果还没碰到慕千璃,就被专业坑哥的北堂皓泽一巴掌拍飞。 “别用你的狼爪祸害千璃表妹,再敢动手动脚,就算是亲哥,我也揍得你连亲娘都不认识。” 北堂皓泽亮出铁球大的拳头,面露威胁。 眼见着这对兄弟又要干上了,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北堂皓云走了过来。 “不用理睬他们,打完了就会进来,父亲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我们走吧。” 慕千璃看着面前这个沉默低调的二表哥,这人看似面冷心冷,总是沉默的站在一旁,但是慕千璃却注意到,他总是安静的将兄弟几个的情况收纳眼底,关键时刻站出来。 慕千璃点点头,随着众人进了北堂家别院。 似乎是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里面的人也坐不住了。 这不,慕千璃还没到正厅,就见两个妇人迎了上来。 两人一左一右,强势的挤开了慕千璃身边的北堂皓云和北堂皓朗 ,亲昵的揽着慕千璃的胳膊。 “这就是我们璃儿吧。我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大舅母,大嫂你看看,这身段,尤其是这眼睛,跟素心小姑像极了。” 开口说话的是慕千璃右手边的妇人,她身上穿了一件缕金十样锦鸡心领琵琶襟对襟长袍,逶迤拖地艾绿色月季花百褶裙,身披古白色提花缠枝宝瓶图样烟纱菱锦。 头发乌黑发亮,绾着风流别致的发髻,,凝脂白玉般的手腕上戴清透纯净的玉镯。 标准的鹅蛋脸,微微有些发福,更显富贵,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看着慕千璃时,闪闪发亮,里面装满说不出的喜欢,整个人灿如春华。 这边是她的二舅母刘氏。 而她左手边的妇人,相比她的热络张扬,显得沉浸多了,周身散发着清冷沉稳的气度,不变的是眼中对慕千璃的喜爱之情。 这位穿着湘色暗纹刻丝梅花竹叶直领斜襟锦缎长袍,逶迤拖地茶绿色掐牙镶边梅花竹叶洋绉裙,身披三镶盘金平素绡,身形偏瘦削的妇人,应该便是她的大舅母端木氏。 “璃儿别怕,你二舅母性子便是这样,直来直往,她是喜欢你。我和你二舅母生的都是儿子,一心想要一个闺女,可惜一直没这缘分,所以看到你,格外欢喜,才有一些失控。” 端木氏温柔的拍了拍慕千璃的手背,安抚 着。 那轻柔的动作,以及掌心传来的温暖触觉,让慕千璃有一种仿佛闯入幻境一样。 一股陌生的、但无比温暖的气流在心头流淌着。 这种感情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慕家,慕千璃都不曾体会过。 “走,你那两个舅舅早就在客厅等着了,只是碍于男人的面子,不好意思的冲出去。”刘氏爽朗的拉着慕千璃就往屋内走,转头一对上面前儿子侄子,立马变了脸,“你们几个,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让开,别挡了我们璃儿进家门。” “我说阿娘,您这变脸速度也忒快了,好歹我也是您亲儿子,您这样像赶苍蝇一样的语气,真是太伤我们的心了。” 北堂皓霆又开始西子捧心,凑上前争宠了,可谁都能看得出,他是开玩笑。 “什么就像苍蝇,根本就是!”刘氏无情的在儿子心上补上一刀,反正臭男生皮糟肉厚,怎么都死不了。 “娘,你这是厚此薄彼,只管新人笑,不管旧人哭!”北堂皓霆控诉。 立刻迎来刘氏的怒瞪:“我厚此薄彼怎么了?谁让你们一个个都是讨人嫌的臭男生,皮糙肉厚,烦的要死,哪像我们璃儿温柔安静,乖巧恭顺。” 别说其他人,被夸了的慕千璃都有点不好意思,她怎样也算不上温柔安静乖巧恭顺吧。 而且只见过一面,她这个二 舅母到底是怎么看出她的“优良品质”的。 慕千璃自己都忍不住反驳,偏偏在场的其他人没一人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是是是,我们都是臭男生,就璃儿表妹最温柔,最体贴,最宝贝,娘,你别瞪眼了,我们乖乖让开不就行了。” 在亲娘的碾压式攻势下,北堂皓霆败下阵来,垂着脑袋,一脸受伤的冲着北堂皓泽求安慰。 “小泽泽,怎么办?娘现在变成后娘了,我们被人嫌弃了。” 北堂皓泽毫不客气的将这个没长大似的亲哥拍飞。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跟个娘们似的。而且,娘嫌弃我们有什么不对,要是能有璃儿表妹这么个有本事又贴心的妹妹,我也不想要你这么骚里骚气的哥哥。娘,我建议,把三哥踢出家门,换璃儿表妹。” 刘氏:“果然是娘的儿子,懂娘的心。” “娘,我也是您的儿子。”北堂皓霆不要脸的凑上来。 刘氏嫌弃的拍飞他:“你是从山沟沟里面捡来的,快滚回山沟沟里去。” 北堂皓霆惨遭亲娘亲弟无情抛弃,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慕千璃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好了,就这么定了,从今往后,璃儿就是我亲闺女。一儿一女,刚好凑个好字。” 刘氏光是想着,就觉得美滋滋。 她的想法是好的,可惜很快遭到了反驳。 第126章 公子遭殃,闺女争夺战 刘氏光是想着,就觉得美滋滋。 她的想法是好的,可惜很快遭到了反驳。 “那可不行。弟妹,其他什么大嫂都可以让给你,就是璃儿不行。”素来沉稳大方的端木氏也加入抢人行列。 “是啊,二婶,您缺个闺女,我还缺个姐姐呢!说什么小姐姐也不能让您抢了去,她得给我娘当闺女,给我当姐姐。” 北堂皓朗急吼吼的冲进抢人阵营,大有将慕千璃打包扛回家。 “大嫂,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你有三个儿子,我才两个,璃儿若是当了我闺女,咱们正好一人三个,多好。”刘氏说着,不忘戳戳调皮的北堂皓朗,“你个没良心的小狼崽子,二婶平日里好吃的好喝的都喂了狗吗?二婶的女儿不也是你姐姐吗?你可不能偏心。” 这到嘴边的闺女可不能就这么飞了,刘氏说什么也不能让。 “弟妹,话不能这么说,我有三个儿子,但是没有一个闺女,你若是嫌二房人少,我那三个儿子你随便选一个,喜欢哪一个,明天我就将他打包送到二房去。”端木氏亦是寸步不让。 北堂皓风:“……” 北堂皓云:“……” 北堂皓朗:“……” 即将步上被亲娘抛 弃之路的大房三子顿时哭笑不得。 “谁还缺儿子啊,大嫂你要是觉得亏了,我两个儿子都送给你,反正璃儿得归我。” …… 两个女人你争我抢,寸步不让,那架势就像是菜场杀价一般,只是苦了北堂家这些儿子们。 寻常人家挤破脑门都想生出一个的优秀儿子,她们倒好,跟地里的青菜萝卜一样,说丢就丢,说送就送。 而身为被抢着,此时的慕千璃一脸懵逼,头一次发觉自己居然这么值钱。 “小姐姐,你别担心,这跟你无关,是娘亲和二婶太想要个女儿了,她们心里有数,争归争,不会伤了和气的。”北堂皓朗生怕慕千璃尴尬,连忙过来解释,“其实娘亲和二婶平日不这样的,只是一遇到女儿的事就有点激动,你也看到了,到了我们这一代,全是男丁。为了圆一个有女儿的梦,小时候我和四哥还被娘亲跟二婶当成女孩子打扮呢。” 想想那些心酸的往事,都是泪啊。 慕千璃一脸惊奇,北堂皓朗也就算了,唇红齿白打扮起女孩子也是像模像样,可北堂皓泽…… 慕千璃摸了摸鼻子,实在很难想象这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穿上女装的画面,一定很 惊悚。 “怎么回事?一个个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威严肃穆的男声一出,瞬间打断了两个女人的战争。 慕千璃循声看去,不多时就见两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走廊上。 左边这个略年长,玳瑁长袍,衣带翩翩,留着两指长的胡子,一派魏晋风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度。 而右边这个,也就是刚刚开口的人,一身深色宽袍,头戴纱帽,五官冷硬分明,看起来十分干练。 慕千璃简单对比一下,便大致确认谁是谁。 前者气度柔和,与他那大表哥北堂皓风非常相似,想来这就是她的大舅舅北堂清扬,人称清扬先生。 后者则是她二舅舅,北堂墨安,人称墨安先生。 刘氏见两人出来,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就见她那二舅舅自始至终沉着脸,慕千璃想着依他这幅板正的性格,定会怒斥一声胡闹。 结果他只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视线在慕千璃身上看了一眼,随后转向身旁的大哥,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道:“大哥大嫂,恕墨安无礼了,在这件事上,我们夫妻寸步不让。” 慕千璃:“……” 所以刚刚那一拜,不是道歉,而是 先礼后兵? 慕千璃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崩。 这还没结束,受了弟弟礼的北堂清扬并没有发挥作为兄长的大度,而是不急不慢的捋了捋胡须,笑容满面的对上强势的弟弟:“巧了,这事我们兄弟的立场一样,这个女儿为兄也要定了。” 说完,不忘调皮的看向自家夫人。 “夫人啊,你可得努力努力,得把咱们女儿抢回来啊。” 噗嗤! 不知是谁先开始,反正大家都笑了。 但是慕千璃傻了。 没想到他们竟是这样的舅舅。 端木氏哭笑不得的瞪了一眼自己不着调的夫君,同时不忘牵着慕千璃来到北堂清扬和北堂墨安面前:“璃儿,这位是你的二舅舅,这个不着调的是你大舅舅。” “璃儿见过两位舅舅。”慕千璃恭敬行礼。 相比于她的淡定从容,她这两位舅舅可就激动多了。 二舅舅看着板正内敛还好,大舅舅一看就是感性的人。 扶着慕千璃的手都颤抖了,眼眶也有些湿润。 “好好好,好孩子赶紧起来。这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你娘离开家的时候也就你这般大。” “大哥,先让孩子们进屋子再说吧。” 提到那个少小离家,便再 也没有回来的妹妹,北堂墨安冷硬的脸上也是难掩悲痛。 “对对对,先进屋,先进屋。” 一行人进了客厅,端木氏落在后面,自然肩负起解说业务:“璃儿,你别见怪,你娘是咱们家的小女儿,又是你外公的老来女,你外祖母早逝,你娘自小便是跟着你两个舅舅,说是妹妹,更像是女儿。” 慕千璃点点头,她如何不知道北堂家上下,从她的舅舅舅母到几位堂哥,为了让她不心生陌生感和隔阂感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们是在以行动证明他们对自己的重视。 看着不着调,但浓浓的善意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慕千璃纵是再麻木,也能感觉得到。 但是慕千璃还是会无所适从。 而无所适从的原因不是因为北堂家上下,而是因为她自己。 素来冷情的她,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炙热而纯粹的情感。 其实穿越到这,她一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是这个世界的异能,被父亲姐妹所不喜,在慕家有的只是争斗。 她才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有这么一片温暖所在,他们无条件的包容和接受她的存在,不为名利,不为利用,只因她是慕千璃,同他们血脉相连。 第127章 收礼收到手软 进了大厅,慕千璃刚落座,两个舅母就开始张罗起来。 “璃儿,舅母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些糕点都是我和你二舅母亲手做的,还有这些都是云州的特产,你尝尝看。” 端木氏端上了一堆糕点吃食上来。 北堂皓霆嘴馋伸手抓,结果自然是被他亲娘刘氏无情的拍飞。 “一边玩去了,这些都是我们宝贝璃儿的,你想吃,去厨房,那儿有馒头自己啃。” 北堂皓霆委屈的捂着爪子:“娘,那馒头是昨天的。” 刘氏才不管,只一个劲儿围着慕千璃转悠。 最后还是慕千璃看不下去,主动将糕点分给其他人。 北堂皓霆感动差点抱着慕千璃的大腿哭了。 一家人融洽无间,慕千璃完全没有外人的感觉。 片刻后,就见大舅北堂清羽放下杯盏,冲慕千璃招招手:“璃儿,你过来。” 慕千璃放下糕点,走上前。 北堂清羽从怀中摸出一方墨玉,递给慕千璃:“璃儿,这是出门前,你外公亲自交给我的。我们北堂家的子孙人人都有一块,这墨玉上的璃字是你外公亲手刻上去,他让我告诉你,金麟台是你的家。” 这墨玉牌在慕千璃看 来,不是一块牌子,而是家门的钥匙。 这是对她的认可和信任。 小心接过墨玉牌,指尖传来一股温暖的气息,这玉触手生温,摸起来格外的舒服。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那个小篆写的璃字上,自己飘逸,隐隐在边角看到一丝血色,想来是雕刻之人一不小心滴落的。 慕千璃握紧玉牌,小心翼翼的收好:“璃儿谢谢外公。” 慕千璃声音有些哽咽,哪怕极力隐忍,还是压制不住。 北堂清羽点点头,而后又从广袖里摸出一方书卷:“璃儿,这世上诱惑万千,我们北堂家的人不求功名利禄,加官进爵,只求忠于本心,坦荡做人。这是任何上我们金麟台求学之人我给他们上的第一课,行医之前先正心,心不正,纵有你能妙手回春,也不过是祸害苍生。 你娘亲去的早,这些年你在慕家的情况你大表哥也调查了一些,身处逆境,不失本心,你做的很好,希望从今往后你也能走正道,医行天下。此书便是大舅舅给你的见面礼。” 慕千璃接过书卷,豁然正气扑面而来。 上面书写的都是一些治世做人的大道理,虽说道理有点空,但是这上面的 书法功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且书卷有些年景,这放在后世就是传家之宝。 “多谢大舅舅教诲,璃儿谨记。” 慕千璃不傻,这书卷看起来没声卵用,却意义重要。 如果说这墨玉牌是家门钥匙,那么此书卷便是金麟台,甚至行走九州的车票。 书卷在手,她便是金麟台正儿八经出来的人,以后走到哪儿,都是畅通无阻。 北堂清羽之后,北堂墨安接上,他送给慕千璃的也是书,只是是一本医书。 慕千璃一看,哆嗦的差点没拿稳。 这是一本医书,准确的说是他二舅舅行医几十年的医学笔记。 放在现代,那就是国宝级医生的脉案细节。 这对主修西医,对中医一知半解的慕千璃来说,那真是再好不过的入门书。 “二舅舅听闻你在医术上颇有造诣,这些都是二舅舅这些年行走各地遇到的疑难杂症随笔,希望你能用得上。” 当然用得上。 而且是大大的有用。 医术可以学习,但是治疗经验却需要时间的累积,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 只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按理说应该作为传家宝,传给她的几个表哥。 尤其 是慕千璃知道二表哥北堂皓云是北堂家这一代医术最精湛的,这东西理当传给他才对。 慕千璃正犹豫的收不收,那边刘氏已经走了过来。 “璃儿,快快收下吧,这是你二舅舅的心意,可别辜负他了。” “是啊,璃儿表妹,你赶紧收下吧,我爹最宝贝他这些行医札记了,也就遇到你,他才舍得拿出来,你再不收起来,回头他耍无赖抢了回去。”坑爹这种事北堂浩泽必须冲上,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爹这些年对他的揍。 北堂皓泽一边说,一边直接动手将行医笔记夺了过来,塞到慕千璃怀中,回头还不忘挤兑一番自己的亲爹。 “好了,爹,你现在可以哭了。” 北堂墨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混小子是嫌板子挨的不够。” 又是一阵哄笑。 “璃儿多谢二舅舅。”到了这份上,慕千璃也不矫情了,“两位舅舅请放心,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有我慕千璃在的一天,定护着金麟台和北堂家平安。” 北堂清羽和北堂墨安蹙了蹙眉,总觉得慕千璃这话有什么不对劲。 事实上,任谁都觉得慕千璃这话托大了。 堂堂金麟台,天下医 门圣地,还需要一个小小的世家千金护着? 然而慕千璃考虑的从来不是彼此的实力差,而是未来,而是对自己的自信。 “璃儿有这份心,舅舅就替大家感谢你了。” 慕千璃知道他舅舅们不过说的客套话,但是慕千璃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这是她的承诺。 一生守护的承诺 哪怕在旁人看来,这根本是不自量力。 同时慕千璃也知道,他们并没有携恩以报的意思,正因为北堂一家赤忱坦荡,她才愿意背负起北堂家的荣辱。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糙老爷们送东西,除了那陈词滥调的书卷,就是枯燥乏味的行医札记,你当我们璃儿是那五个皮猴子,随你们操练啊。我们璃儿可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就该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以后找一个各方面都出色的青年才俊。” 这时候,刘氏捧着一个梳妆盒子走了过来。 “这些朱钗首饰是我和你大舅母给你准备的,这些是你娘未出嫁时留在家里旧物,旁边这些是我跟你大舅母精心挑选的,都是最时兴的玩意儿,戴在我们璃儿身上一定好看。” 提到这个,北堂墨安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第128章 容世子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 “璃儿,你且过来,让二舅舅给你把个脉。外间都传你自出娘胎带来胎毒,容颜尽毁,二舅舅总觉得有什么蹊跷?” “多谢二舅舅关心。二舅舅料想的不错,璃儿的确不是什么胎毒,而是被人下了噬颜蛊。” 噬颜蛊三个字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居然对女儿家下这么狠的毒手!真欺负我们北堂家无人了不是!”北堂皓泽脾气最是火爆,啪一声,拍桌而起。 那架势,慕千璃怀疑如果下蛊的人在面前,绝对会被他劈成两半。 “大家不要担心,多亏了小狼的帮忙,我身上的蛊毒已经全解除了。”慕千璃连忙补充道。 “那你的脸……” 噬颜蛊的毒性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哪怕不清楚,看到其他人沉重的脸,也知道绝对不是那简单。 “大舅母放心,我的脸没事。戴面纱只是因为我的习惯,而且凶手还藏在暗处,我不想贸然暴露我蛊毒已解的消息,免得对方再下毒手。” 慕千璃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主动解了面纱,露出那张出尘绝世的脸。 抽气声在厅内响起。 “像,像,真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她大舅 舅北堂清羽又不淡定了,“刚刚那一瞬间,我还以为素心又回来了。” 慕千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接收的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关于这身体亲娘的记忆。 所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长得那么像娘。 这样一来,慕千璃也算是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杀她,非要毁她的容。 一是因为这张脸太具杀伤力,二来估计就是将对她娘的恨意转嫁到她身上来。 “小姐姐,你真美,金麟台周边四个寨子十八个村子的姑娘加起来比不上小姐姐你,你说是不是,三哥。”忠犬小狼又上线了,北堂皓朗现如今已经成了千璃的死忠粉。 要说这里桃花开的最茂盛自然是北堂皓霆,这会儿盯着慕千璃的脸,直接看呆了。 听到北堂皓朗叫他才回过神来,面色苦笑的看着慕千璃:“小璃儿,这下子你可三哥哥我害惨了。” 慕千璃:“?” “吃惯了鲍生翅肚,谁还能啃得下野菜。看惯了你这等倾城绝世的美人,寻常小家碧玉如何能入得了三哥哥我的眼。你这不是让三哥哥打一辈子的光棍吗?” “三哥,你还可以出家当和尚。”北堂皓朗补刀。 “去去去,别把这锅丢给我 们璃儿,之前二十多年,你也没见过璃儿,我也没看你把媳妇给我领进家门。”拆台还得亲娘来。 想到儿子们的婚事,端木氏和刘氏便是一个头两个大。 外人都道北堂家的男子各个优秀,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混小子一个赛一个混账,打死都不肯成亲。 为了这事儿,她们妯娌俩失眠了无数个夜晚。 老大二十有五,老二二十有三,老三二十有二,老四二十,就连最小的小狼崽子也有十五了。 寻常人家,儿孙都能打酱油了,他们家倒好,门清的光棍。 一说到娶媳妇,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若非如此,她们妯娌二人又怎么会那么稀罕乖巧懂事的女儿呢? 都是被这群浑小子给气的! 这回她们跟着下山,也是有目的的,既然云州那边找不到,那么就来帝都找,就不信找不到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 “说到娶媳妇,你们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和你们大伯母把媳妇领回家。” 刘氏眼一眯,如X光一样,在五只身上扫射一遍。 结果,自然是一个个跟她装死。 “好了,他们几个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逼急了又给咱们玩失踪,今天璃儿 回家,团聚的好日子暂时先放过这些兔崽子。”北堂墨安劝说道,给自家媳妇一个眼神。 那眼神看的北堂家五只背脊发凉,恨不得当场开溜。 “你们几个,就不能让我和你们二婶省省心。” 端木氏见气氛有些冷,忍不住感慨道。 也算是给他们台阶下。 北堂家五只自然乖乖点头听话。 “说到婚事,璃儿如今也十七了,该是定亲的时候了。”端木氏慈爱的看向慕千璃。 慕千璃懵,战火怎么突然烧到她身上了。 果然一听这话,古道热肠的二舅母瞬间炸了。 “说到这儿,你那个爹真不是个东西,有这么作践自己的女儿吗?你看看我们璃儿的名声被累成什么样。按理说璃儿的婚事不归咱们管,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咱们决不能再让她那个黑心肝的后娘,和眼瞎的爹再祸害我们璃儿。” 自打刘氏知道慕千璃在慕家的遭遇之后,母爱瞬间泛滥成灾,要不是自家夫君儿子拦着,她早就杀上门去跟荣秀凤讨公道去了。 “恩,这话在理,我们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璃儿往火坑里跳。”一直沉默的大舅舅也开口了。 他这一开口,等于代表整个北堂家发 话,将慕千璃的婚事揽在手中。 北堂墨安:“其实比起世家侯门,嫁给寻常百姓人家,夫妻和睦,安然一声,也是不错的,只是平凡二字,看似简单,却是多少人一生追求不到的东西。璃儿是慕家嫡女,北堂家的孙辈,纵然她想平凡,只怕旁人也不会放过她。” 北堂清羽:“二弟,可是你可是担心金麟台盛名之下,会让有心人觊觎璃儿?” 北堂墨安叹息一声:“金麟台盛名在外,我们避居云州都不得安宁,何况远在帝都的璃儿?不过大哥你放心,我已然决定留在南朝为官,有我看着,总不至于让璃儿被歹人所害。” 说是当官,但在场的谁都清楚,他不过是个人质。 一个南朝牵制金麟台势力的棋子。 “父亲请放心,风儿会暂时留下帝都,协助二叔,等时局稳定再离开。” 北堂清羽点点头,虽然不放心,但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容世子倒是个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先前我们不在的时候,听说他对璃儿你颇多照顾,如果不是战王府和南朝皇室恩怨难明,他倒是一个不错的夫君人选!” “!!”说好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呢? 第129章 捉到一只世子爷 容黑心那已经不能算是火坑,他那个级别应该说是火山才对。 掉进去,她连渣渣都不剩。 而且她今年才十七,还是个未成年好喵! 慕千璃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她那个大舅舅们只是随口一说。 不过从他们的话中,慕千璃也多少明白金麟台外面看似风光,但背地里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其实也能理解,就像是现代的核技术吗? 纵然你自己不想称王称霸,但是拥有核技术,谁知道你哪一天都出来溜一圈。 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任何帝王都不可能允许自己的枕边竖着一把剑。 突然间,慕千璃觉得自己身上的胆子重了好多。 沉重的话题很快揭过,长辈们送完见面礼之后,轮到小辈了。 她这些个表兄弟各个出手阔绰。 北堂皓风送了她一张自己绘制的诸国云游图,以后去外面看看就有地图了。 北堂皓云送给她一些丹药丹方,丹药好练,丹方难寻,并且他还体贴了给她炼制了不少现成的。慕千璃问过市价,这里随便一颗丹药那都是千金难求,发财了。 北堂皓霆送给她的则是千金难买的归尘香,闻香识女人,虽然对慕千璃没什么用。 北堂皓泽最实在,直接将从小穿到大的金丝软甲送给 她,以后刀枪不入,横走江湖。 北堂皓朗不知道送什么,索性将他收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全拿出来任由慕千璃挑。 送礼结束后,她的两个舅母亲自下厨,准备饭菜。 一大群人围得满满一桌,好不热闹。 这才是慕千璃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嘴角的笑意一直不绝。 吃完饭后,慕千璃便起身告辞,她的两个舅母自然舍不得,来来回回折腾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她大舅舅开腔,慕千璃才得以脱身。 回去的路上,送她的人有北堂皓风改成了二表哥北堂皓云,原本那五只是想一起送的,被慕千璃拒绝了。 拜托,跟一群那么优秀的男人在一起,她会有压力的。 回到慕家,在后花园碰到了慕千蕊,自然是少不了一顿酸言讽刺,结果她这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二表哥一根银针下去,慕千蕊别说说话了,三魂七魄都被吓没了。 这一趟去北堂家,慕千璃可以说是满载而归,看到那些东西,管家婆香坠笑的安静都眯成一条线了。 慕千璃将东西放下,喝了两口茶,便换上早先让香坠准备的男装,简单收拾一番后,悄悄从后门出了府。 慕千璃要去的地方是青瓷先前买的铺子,也就是她未来的大本营。 那铺子的位置在城南,热闹繁华的地段,如今正在装修。 慕千璃直接绕到后院,从后门进去。 后院是一片住宅,青瓷正在根据慕千璃编写的教材给一群人上课。 慕千璃并没有打扰对方,而是坐在旁听喝茶,顺便听了一下。 下课后,青瓷来到旁厅:“拜见小姐。” “坐吧,这里没外人。”慕千璃招呼她落座。 青瓷没动,只恭敬的站在一旁。 慕千璃也不恼,知道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按照目前的进度,我们的医院大概多久能开业?”她在慕家难以出来走动,医院的事情一直都是她背后统筹,然后由青瓷出面的。 “铺面的装修大约还需十天左右,但是医护人员的培训至少得三个月以上。”这才是最快的进度。 慕千璃眉头紧锁着,显然对这个速度不是很满意。 “速度太慢了。这样吧,花钱去其他医馆挖大夫来坐诊,先把医馆开起来,然后你从刚刚那些人当中进行筛选,编一个实验班出来,进行特别辅导,加快进度。” “是。” “医药供应方面呢?可还顺利。” “属下目前正在跟各大药房接洽,基本不成问题。” 慕千璃满意的点点头,青瓷不是说大话的人,她说不成问题,那 就是没问题。 慕千璃安静的喝了一口茶:“青瓷,你辛苦了,我在府里出不来,身边可用的人也不多,很多事只能靠你出面。今后你也多注意一下人才的选拔,碰到合适的,你渐渐将你手头上的事交出去,今后你的重心还是留在我的身边。” 青瓷冰眸微动,她知道慕千璃这是将她当做心腹。 “属下不辛苦,为小姐尽忠,是属下莫大的荣耀。” 过去的二十年,青瓷只是作为一把刀,接受训练,执行任务,她人生中唯一的事便是将自己打磨的更加锋利。 可来到小姐身边后,她发现自己除了是一把刀,还有无数可能。 “还有,我想找一些拥有特殊技能的人,你帮我多注意一下。” “特殊技能的人?”青瓷眉头拧着。 “嗯,特殊技能,不一定是武林高手,可以是一些生活技能,比如说跑步跑的快,能够过目不忘,算术精湛,力气大吃得多也行,甚至拥有超厉害的开锁偷盗技能也行。 只要任何一方有别于一般人的才能,你都可以将她带来见我,而且这些人不限身份年龄,所以不论她是青楼出来的,或者乞丐小偷,只要他有才华就行。” 光开医馆有什么用,得拥有保护医馆的能力才行。 人才 ,是她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她的筹划中,是组织一个网络各色人才的特殊部队。 这个部队叫做第一庄,只要你是第一,无论你是哪方面的第一,她都一概接收。 “小姐想要这些人做什么?”青瓷更加懵了。 若是以往,作为一个服从命令的工具,青瓷断然不会问了。 但是跟慕千璃待久了,她也养成了不懂就问的习惯。 主要还是眼前这位,思维不同于常人,若不问清楚,只怕办起来,事倍功半。 “青瓷,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人太普通,看着也没什么用?”慕千璃嘴角一勾,看青瓷的表情她便知道她猜对了,“青瓷,你可不要这些人,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有不普通的一面,端着你能不能发掘出来,若是能将这些不普通的地方活用起来,那可是能组成一支足以撼动天地的团队。” 当然慕千璃也知道没有亲眼见识过,单靠着嘴巴说,也没有的。 慕千璃不急,等到那一天到来时,她便会知道了。 慕千璃又待了一会儿便如来时一般,领着香坠悄悄从后门离开。 回慕家的路上,正巧路过红袖招,慕千璃原本只是随意撩开布帘,看看风景,不曾想却看到容湛的身影进了红袖招。 容世子逛青楼…… 第130章 劫色还是劫财 慕千璃摸了摸下巴,她知道自己该假装没看见,回家睡觉的,但是八卦之心也沸腾了起来,以至于行动快于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偷偷尾随上去了。 庆幸的是,慕千璃今天出门换了男装,脸上的面纱也偷偷取了下来,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脸,她特意用姜汁涂抹全脸。 此时的慕千璃整个就像是一个蜡黄的羸弱小公子,一看就肾虚那种,跟那些混迹青楼的气质非常的吻合。 一踏进来,慕千璃立刻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的团团转。 费了好一番功夫,慕千璃才脱身,可四周哪里还有容湛的身影。 慕千璃不禁有些挫败,按理说她应该就此放弃,离开这里,但是慕千璃又觉得不甘心。 索性顺着容湛消失的方向找去。 慕千璃觉得自己真的吃饱了撑着,容湛这厮来这儿肯定是来跟老情人幽会了。 上一次在红袖招,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那什么玉倾城含情脉脉,看到他,就像是苍蝇看到鸡蛋似的,恨不得立马扑上去。 不得不说,玉倾城模样身段那都是极好,又一派情根深种的样子,莫说男人了,就连慕千璃这个女人都忍不住行动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容湛当时没反应。 估计多半在装X。 毕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反正就是变态理论。 慕千璃一路摸索,碰到了不少勾肩搭背嬉笑怒骂的男男女女,甚至还有不少野鸳鸯。 这不,一个不慎,又撞破了一对,对方显然不是个好脾气的,裤子都不提,直接冲她杀上来。 慕千璃四处逃窜,结果无意间跌入一个厢房,并摔了个四脚朝天。 慕千璃原地蹲点了一下,确定外面没有危险,正准备离开,却被脖子上却缠上一截丝绸。 “既然来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 娇滴滴的女声从层层纱幔尽头传来。 那声音娇嗲、、勾魂、妖娆。 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但是慕千璃第一反应还是,快跑! 可还是晚了一步。 明明她已经一脚跨出门,却被身后突来的力道一拉扯,整个人再次跌入包厢。 并且! 哐当一声! 房门再次合上。 慕千璃直接跌进一方温软清香的大床上,定睛一看,一张妖娆魅惑脸,带着点点嬉笑,落入视线中。 “公子讨厌,别这样盯着人家看,人家会害羞滴……” 慕千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声一出,慕千璃只觉胃口一阵翻滚。 “好好说话 ……”而且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你害羞的时候别抱着她的脑袋,这会让她有种脖子随时被人扭断的错觉。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是男人的一生追求。 她纵是死,也得死在美男怀中。 慕千璃五脏六腑翻滚着,艰难的扭动脖子,勉强将面前的女子看了个大概。 眼前的女子穿着火辣,瓜子脸,柳叶眉,含情目,额间一点朱砂,更显娇媚诱人。 单看脸,那绝对是清纯白玫瑰。 此刻她慵懒的侧躺在床铺之间,身上只着了一件特别凉快的颠鸾倒凤掐丝儿红肚兜,外面都是罩着一层薄纱,但是她却穿出齐胸裙的效果。 这还不算。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神。 看着慕千璃的眼神,那叫一个如狼似虎,恨不得当场将她生拆入腹。 “公子,你想死奴家了。”艳艳红唇不停的下垂。 慕千璃一颗小心脏都提了起来。 “今夜奴家都是您的人,你想怎么样就想怎么样?” 吴侬软语,软玉温香,还是这么的身娇体软…… 可是慕千璃是个妹纸啊! 突然! 画风一变! 热情美女瞬间变成罗刹。 “你是女人!”美人声音异常尖锐,下一秒,慕千璃被人一脚踹下了床。 不仅如此,美人还嫌弃的擦了擦脚丫子,仿佛慕千璃是什么会传染的脏东西一样。 她也没说自己是男的好吗? 慕千璃从地上爬了起来,扯掉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绸子。 美人抄起一旁的袍子,遮住外泄的光景,双叠着,露出的半截小腿上金色铃铛闪耀着。 “搞了半天,没想到是个娘们,浪费姑奶奶的表情,赶紧滚,否则别怪姑奶奶脚下无情。” “放心,我会走,但是离开之前,劳烦姑娘将东西还给我。”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美人儿倨傲的仰起头,摆明了不认账。 慕千璃微眯着双眼,就她刚刚那一手,摆明了是个惯犯。 先是色you,然后趁着他们神魂颠倒的时候妙手空空,卷钱财。 可惜她遇到了慕千璃。 “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你敢!”美人儿眯着眼,突然朝外面大喊,“救命啊,非礼啊……” 慕千璃脸一黑。 “妹纸,这是青楼,你喊非礼有什么用?” 青楼啊,打开门做生意就是让人非礼的好吗? XX一愣:“也对,来人啊,有人嫖完不给钱啊!” 慕千璃:“!!” 这声一出,没一会儿,一群抄着家伙的护卫便冲了进来。 “我没……”慕千璃想解释,可回头一看,就见那位XX姑娘已经一改先前嚣张模样,蜷缩着在角落,咬着被子嘤嘤哭泣。 俨然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大伙儿一看,这还了得,一窝蜂的冲上去,将慕千璃团团围住。 混乱之中,慕千璃就看见那前一秒还嘤嘤哭泣的XX,此刻正得意的笑着,手里还晃悠着她的钱袋子。 慕千璃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亏。 因为嫖了不给钱,被人五花大绑丢到马路上。 其实她是可以挣脱的,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 偏偏在这种时候,一时不见踪影的容湛出现了。 慕千璃连忙将脸藏起来,索性容湛并没有发现是她,坐着轮椅直接从她面前走过。 正当慕千璃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容湛突然开口。 “等一下!” “退回去。” 慕千璃:“!!” 轮椅退回到慕千璃的身边。 慕千璃内心一阵哀嚎,连忙摸出面纱把脸挡住。 抬头,对着容湛露出灿烂的笑容。 “哎呀,真巧啊。” 容湛深邃星眸闪烁着细碎的笑意,点头:“嗯,是挺巧的。璃儿是不是应该给本世子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世子爷显然就不是随便糊弄的主儿。 第131章 不近女色,近男……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慕千璃故作坦然,“来青楼自然是来花酒的,难不成是来买菜的?” “喝花酒?”容湛眸光一沉,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突然闻到一股异样的脂粉香味,俊秀的眉头隆起一座小山,“需要本世子提醒你一下你的身份?” “身份?身份什么很重要的吗?人活一世,痛快就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软玉温香,醉生梦死,人生一大快事。再说了,世子爷你不也来红袖招溜达溜达,会佳人,赏歌舞,自己做得,本大爷做不得吗?” “大爷……”容湛脸一黑,“你算哪门子的大爷。” “有钱的就是大爷。”慕千璃霸气的说道。 “那么这位大爷,先把刚刚的嫖资付一下。”不等世子爷开口,已经有人站出来打脸。 来人正是红袖招的管事。 慕千璃囧了,遇见妙手空空,她现在身无分文。 那管事似是看出慕千璃的窘迫,不屑的用鼻腔哼了哼。 “什么玩意儿啊,你这样的人大爷我见多了,没钱还出来嫖,想要霸王嫖,也得看看地方,今日就用你杀鸡儆猴,让人看看我们红袖招可不是吃素的。” 慕千璃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情况不妙,条件反射的朝容湛身后一躲。 “住手。”容湛扔了一锭金子过去,“金子 给你,人,本世子带走了。” 那管事得了金子,自然喜滋滋的走人。 容湛解救完慕千璃后,侧头便对君从吩咐:“将今日动手的,全都断一只手,赶出去。” “是,主子。” 慕千璃:“……容湛,你是在开玩笑吗?” 这么血腥。 容湛冲着她,依旧笑的牲畜无害。 慕千璃忍不住打了个机灵,拔腿就想开溜。 “现在想跑是不是迟了一点?再多走一步,打断一条腿,多走两步,打断两条。” 慕千璃不敢动了,因为她已经听到红袖招里面传来的惨遭叫。 晚风微微,卷着漫天的脂粉香浓。 容湛没说话,慕千璃也没有。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四周的十里花街,热闹依旧,但是热闹是他们的,与慕千璃无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红袖招门口进进出出,慕千璃垂着脑袋,有种小学生被罚站的感觉。 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嘀咕她是女票女昌不给钱的。 羞愧之心顿生,头也越垂越低,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容湛虽然没说话,但是却将她的每个表情尽收眼底。 “地上没有动,你如果想要钻,恐怕得现刨,不过就这么大的,估计得刨到明天早晨才够埋你。” 慕千璃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容湛,你一日三餐吃的是毒药吗?嘴 巴这么臭,一天不毒舌又不会死。” “是不会死,但是本世子的心情会低落,本世子的心情一低落,就想打断人的腿玩玩。” 慕千璃:“……” 威胁她很好玩吗? 好在容湛这厮吹风吹够了,君从一回来,两人又进了红袖招。 只是临走前不忘撂下这么一句:“跟上。” “……”她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慕千璃不情不愿的跟着容湛再次进了红袖招。 显然有钱就是大爷,容湛在红袖招的包厢那叫一个华丽。 包厢内,玉倾城早早在那里等候了,神情明显失落不已。 事实上,谁诉衷情诉到一半,正主突然离开了,会心情好。 原本她人都准备离开,结果一回头就见容湛回来了。 喜悦之色刚爬上脸,却在见到容湛身后的小尾巴时僵住。 “这位是?” 玉倾城显然没认出男装打扮的慕千璃。 “无需管她,当她是空气就行。” 一脚刚跨进来的慕千璃一听这话,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空气? 有她这么大块的空气吗? 慕千璃气闷,突然玩心大起。 主动来到容湛身边,而后大喇喇的坐在容湛的大腿上,双手灵巧的爬上她的脖颈,一脸无辜的对着变了脸色的玉倾城说:“你们继续,我就是个空气。” 可…… 有她这么胆大妄为、 怒刷存在感的空气吗? 不仅如此,慕千璃还恶趣味般在容湛的腰上捏了两下。 “不愧是是世子爷,这手感就是不错。” 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当着自己的面被亵渎了,纵是淡定如佛,只怕也要跳脚了。 玉倾城的脸上瞬间爬满了怒火。 “小公子放肆了,世子面前不得胡闹。” 她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慕千璃更来劲儿了, 再看玉倾城,挑衅意味十足。 “我就放肆了,你奈我何?咱们世子爷都不说话,你是何人,在这里狐假虎威,知道小爷跟你们世子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玉倾城眉头拧成麻花。 慕千璃双手环胸,笑的张狂:“当然……你看到的关系。你家世子爷爱我爱的如痴如狂,一分一秒都不想跟我分开,这不,连逛青楼都要捎带上小爷。” 慕千璃一脸我也很无奈,我也很忧伤的样子。 “污言秽语,休要污蔑世子爷!世子爷怎么会对你……你……” 那些字眼别说说出口,就是想一想,玉倾城都觉得是对容湛的亵渎。 “对小爷什么?对小爷痴心不悔,与小爷断xiu情深?” “闭嘴!世子爷不会喜欢男人的。”玉倾城绝不相信这种事。 “对,你们世子爷不喜欢男人,你们世子爷就喜欢我。你也看到了,你这 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对他含情脉脉,诉说衷肠,他却无动于衷,你难道还看不出点什么吗?” “世子爷高风亮节,不近女色。”玉倾城还在垂死挣扎。 慕千璃扫了一旁当座椅的容湛一眼:“不近女色,那就是近男、色,蠢!” “大胆狂徒,竟然如此羞辱世子爷,今日我非教一番不可。” 玉倾城彻底被激怒了。 伸手就对慕千璃下狠招。 看她这架势,慕千璃一惊,竟没发觉对方竟然是个练家子。 但是纵然你是绝世高手又如何,她可是捏着她的七寸呢。 夸张的尖叫一声吼,快速朝咱们世子爷怀里一缩,弱柳扶风般捂着小心脏:“呀,世子爷救命,人家好怕怕哦。” 玉倾城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你个没良心的冤家,就看着小爷被你的小情人欺负,都不帮帮人家。怎么?这会儿哑巴了,每天晚上钻人家被窝时怎么那么能说会道?” 说着,慕千璃还学起青楼那些女子,伸手死命的拧着容湛的胸口肉。 容湛被捏的疼了,不得不说这小女人下手还真的狠。 他自然知道,这小女人是故意的。 怪自己沉默不语看好戏。 但是这出好戏是她主动开场的,而且目的还是为了呕心他。 他帮着她给自己泼脏水,怎么着也不是一个正常人干的事好吗? 第132章 世子这棵大树…… 世子爷低头对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琉璃眸,头一次发现这小女人发起怒来,眼睛像极了深山里的母豹子。 嘴角情不自禁的拉开一条弧度,就见他突然低下头颅。 慕千璃只感觉到唇上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容湛已经离开了。 慕千璃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唇,水润清眸像是受惊似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脑袋中像是浆糊碗被打翻,浆糊四溅。 那丝丝缕缕的凉意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定格在自己的唇上,酥麻的,里面夹带着独属于容湛身上的静默梵香气息。 一瞬间流窜到四肢百骸。 “你……”慕千璃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容湛深眸眯出一道汪洋,里面点缀着星河浪漫:“不够?” 慕千璃:“?” 没等慕千璃回答,他的唇再次落下。 这一次,不同先前的蜻蜓点水,不似他往日的从容淡漠,像是压抑了千万年的岩浆,砰的一声,炸开。 火流飞溅。 瞬间吞没了慕千璃这座平原。 轰轰轰! 慕千璃的世界被炸的分崩离析,不能自己,等到意识回归,却看到面前的容湛在笑。 脸,瞬间黑沉下来。 慕千璃想也不想,捧着容湛的脸,对着他的唇,嗷呜就是一口。 这一口凶 狠残暴,瞬间咬出血来。 血腥的气息在唇齿间弥漫,容湛失笑:“还真是一只不肯吃亏的野猫。” 那声音哪有什么嗔怪,满满的都是宠溺和纵容。 玉倾城只觉二十年的人生在此刻走到了尽头,这一瞬间她愣在原地,无能自己,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坚持什么。 “世子,这……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喜欢……喜欢……” 容湛淡淡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哪还有半点温柔宠溺,有的只是寒冰一样的刺骨冷意。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是男人!”玉倾城觉得自己二十年来认识呗颠覆了。 “于本世子而言,她只是她。” 一击必杀,连给玉倾城垂死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玉倾城终是忍受不住,破门而出。 没了看客,慕千璃自然也没了演戏的欲望,起身就要离开。 可是! 主动送上门的肥肉世子爷怎么可能放过。 “喂喂喂,人都已经走了,可以放开我了。” 慕千璃戳了戳对方,可惜后者不为所动。 “吃饱就想跑,本世子同意了?”世子爷嘴角扬起,勾勒着欢快的弧度。 腿长在她身上,需要他同意吗? “本世子的 大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慕千璃眨了眨眼睛,那又咋地,她不仅坐了,还摸了。 世子眸中水波更加温柔:“坐了,就要有坐一辈子的觉悟。” 说着,像是宣示主权一般,再次咬上慕千璃的唇。 有了前面两次的铺垫,这次慕千璃清醒多了。 但是她脑子清醒,不代表行动能阻止了。 没了外人在,世子爷更加的肆无忌惮,一下子从喜洋洋进化成大豺狼。 慕千璃被他狂风扫落叶般的攻击逼着无处可逃。 比起窒息羞涩,慕千璃更多的是耻辱。 特喵的,这厮就是属狗了,也得看清,她不是狗粮,更不是你盆里的肥肉。 被压,而且还是滑铁卢式的碾压,这绝对不是慕千璃风格的。 男女之战,那也得她在上。 慕千璃霸气反转,占据主动权。 容湛挑着眉,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并没有动,而是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但是慕千璃犯愁了。 她只想着压倒容黑心货,但是压倒之后该怎么做,她不知道啊。 两世为人,慕千璃的感情经历少的可怜。 常年在战地和实验室,遇见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或者实验标本,四肢健全的也就那个绿了她的渣男一个。 但是慕千璃 与对方也仅仅是牵牵小手的关系而已。 没有经验怎么办? 有丰富的知识库存也行。 谁说一定得亲生经历。 记得自己当时在战地,一堆糙老爷们在一起说荤、段子,慕千璃多多少少听了几耳朵。 慕千璃仔细回忆了一下,顺便进行概括总结。 亲吻的三大要素,狠、准、猛。 也就是,下口要准、气势要猛、如狼凶狠! 总结,禽兽派热吻。 “怎么不说话了?盘算着怎么逃?” 逃? 慕千璃瞳孔一缩。 情场如战场,身为一个战士,当逃兵那是最可耻的。 “激怒本小姐对你没好处!”慕千璃哼唧一声,轻佻的勾起世子爷线条柔和的下颚,“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欠piao!” 容湛眸中兴起波澜,含笑不语。 手指轻轻一勾,无限挑衅。 慕千璃只觉一团火气窜上脑门,谁怕谁啊! 啪! 捧起容湛的脸,低头,冲上。 砰! 慕千璃捂着鼻子,得,一不小心悲剧了。 “没事吧?” 容湛伸手来查探她的伤势,脸上满是无奈, 慕千璃囧了。 雄起的气势一秒破功。 目光触及到他发红的下颚,更加无地自容。 “再缩就要缩到桌子底下了。” 捕捉到容湛眼里的讪 笑,慕千璃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的唇,狠狠的就是一口。 这可不是亲。 而是真咬。 不见血不撒口的那样。 过了会儿,慕千璃满足的擦了擦嘴:“你吃我豆腐,我喝你的血,咱们两清了。” 容湛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珠,脸上笑容依旧,对于她这野狗式的的啃咬方式,不置可否。 只是…… “你投怀送抱,又一脸饥渴,本世子满足你,怎怎么成了吃你豆腐?你先后咬了本世子两口,流血无数,怎么看都是本世子吃亏?” 慕千璃:“!” 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活该你丫的单身! “本小姐就是咬你的,就是占你便宜了,你又能怎么样?何止咬你嘴,我还能给你喉咙放血,你要不要试试?” 慕千璃亮出爪子,威胁道。 可惜在容湛心里,她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越闹腾越可爱。 “到底是有人撑腰了,脾气都涨了不少。” “那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虽说她没指望北堂家能为她做什么,但是有这么个后盾在,对上容黑心货,她终于也能硬气一回了。 “其实比起金麟台这棵树,战王府这棵树更大,而且还是镶金带玉的,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背靠本世子这棵大树。” 第133章 金玉其外的歪脖子树 背靠容湛? 慕千璃直接一口茶水呛喉咙了,差点小命没了。 “你别说这么惊悚的话题可以吗?” 她只是咬他两口而已,这厮居然这么狠,直接要她的命。 “惊悚吗?这倒是挺新奇的说话。” 这算是咱们世子爷第一次主动告白,结果被人说成惊悚,只怕除了慕千璃也没谁。 “就你,镶金嵌玉的大树?顶多就是一棵歪脖子树!而且还是皮厚心黑那种!最适合的不是在树底下乘凉,而是扯根麻绳吊脖子。” “能吊脖子也不错,正巧可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结为连理枝。” “呵……呵呵……”慕千璃嘴角抽搐,“可惜我这人注重养生,镶金嵌玉的树虽好,但没办法进行光合作用,我怕过不了几天,就会窒息而死。” “那还真是遗憾,本世子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不影响我怕死。” 只有真正死过的人才知道,死亡是多么的绝望,哪怕只有一口呼吸,哪怕卑贱如蝼蚁,也要努力的活着。 因为一旦死了,这个世界关于你的一切便彻底的消失了。 你曾经所有努力的过去都随着一把 火,消散到云烟。 “你倒是坦诚实在的很。不过本世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北堂家这棵树够大,相对的,觊觎它的人也很多,若它不能保护自身,只怕只有被人连根拔起,做那栋梁木,做那脚底板。” 容湛低头,静静的抿了一口茶。 显然这话绝不是随口一说。 “你什么意思?” “你可知金麟台名声显赫,北堂家代代出英才,却从不涉足朝堂,这是为何吗?” 慕千璃:“因为北堂家祖训?” 容湛微微一笑,仿佛在笑慕千璃的天真:“但凡通达历练之人,谁会拘泥于祖训之说。若是北堂家的长辈都是迂腐不化之人,又怎么会生出如今的北堂家? 北堂家家风如何,相信你比本世子更直观的了解过。北堂家历代英才辈出,小能悬壶济世,造福苍生,大能封侯拜相,指点江山,可他们偏偏避居云州这一方寸之地,做一个普通的乡野郎中。 可这样淡泊名利的家族,却从上一代家主开始,开始开放金麟台,开设医学院,广纳天下英才,如此金麟台弟子何止三千,遍布九州各地,这也正是天下医学源金麟的由来。 北堂家 虽不出世,但他们的弟子却赫赫有名,入职朝堂,手里掌握着诸国皇室世家的生死,这样的力量,你可知有多可怕?” 以医驭人,以医道驭天下。 慕千璃拳头捏紧,显然不曾想到外祖家的势力居然这么强大。 强大到居然能有颠覆天下。 如果他们有争霸之心,只要振臂一呼,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强大,可以保护自己。 因为强大,让自己置身最危险的境地。 金麟台,北堂家远没有外表看到的那么光鲜。 “一百五十年前,北堂家乃是盛极一时的显赫世家,一门三丞相,四女为帝后,放眼整个天下,无人能及。可是盛极必衰,这样的是世家名门,却被君主所疑,灭其宗,诛其族,留下了只是一些老弱残兵。 这也是北堂家祖训为何不能入仕的由来。 这些年来,金麟台和诸国一直保持微妙的平衡,但很快这种将随着你的二舅舅北堂墨安先生入职南朝皇室而打破。 北堂家出世,已经势在必行,很多人都道北堂家沉寂数百年,要一朝崛起,再创辉煌,甚至有人说北堂家野心勃勃,目的不浅。 旁人以为这其中阴谋重重 ,殊不知造成如今这局面的却仅仅是因为两个人,两个女人!” 容湛突然停了下来,深邃墨眸落在慕千璃的身上。 慕千璃心脏一突。 “你想知道这两个女人是谁吗?” 没等慕千璃回答,就听容湛继续说道:“人人都道当世神医北堂正生有两子,各个英才,殊不知他尚有一女,可惜年幼失踪,因情入世,离家出走,一走便是诀别。 没错,如你所想,金麟台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你的娘亲,这份势力是一个父亲,一个兄长,为了保护女儿,保护妹妹而壮大的。 当年你的娘亲阴差阳错,嫁给了你父亲慕长安,而当时金麟台正是被诸国猜忌的时候,若其中的平衡打破,必然引起灭族的危险,于是你的娘亲便含泪与家人断绝关系,这也是为什么人人知道你娘是乡野郎中之女的缘故。 这些年你外祖家虽从未出现过,但他们一直关心着你。” “所以我自小跟南宫城定下婚约,是我外祖父的手笔?” 容湛脸上笑意加深,投以赞赏的目光:“你倒是聪明的很。” 她只是有自知之明。 如果她娘只是乡野郎中的女儿,而她又是 无才无貌娘死爹不疼,慕家又早已没落,皇家就算想要拉拢旧臣,暖暖人心,也应该选择的是慕千雪,而不是她。 一开始她觉得“慕千璃”跟南宫城的婚事蹊跷得很。 如今经过容湛一说,她顿时明白过来了。 “没错,你是不是在疑虑,既然金麟台势力如此庞大,想要寻你这根血脉,为什么要等到今天?这其中恩怨纠葛,势力角逐,说多了你也不清楚。你只需要知道,北堂家对你娘,对你,那是至诚至性。 虽说外人看来,堂堂金麟台能变成如今模样只是为了两个女人,这种说话未免太过荒诞,但是北堂家的人就是能做出这样的人。所以恭喜你,抱住了一棵真正强大而结实的大树。” “那么你呢?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慕千璃眯着眼,探究的看着眼前的容湛。 她可不认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而且就她认识的容湛,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本世子吗?这倒是没想过,不过以后倒是可以想一想。”容湛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是似是而非。 慕千璃:“……” 这话听了怎么让人背脊发寒呢。 第134章 嫁给世子,然后当寡妇 “如今的金麟台想要独善其身,只怕是难如登天,你且睁大眼睛看看吧,这九州大乱将起,金麟台走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便再无回头的可能。接下来拉拢的奉承的接踵而来,同时想要除掉他们的人也不会手软。” 慕千璃眉毛轻挑:“所以你又想自荐枕席,让本小姐改投你这棵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歪脖子树?” “不,本世子是在恭喜你。当年你外祖父为了你娘的安危,狠心斩断父女关系,导致你娘郁郁而终。如今整个金麟台为你倾巢而出,你该知道这将是什么样的局面?世家名门,维系关系最好的方式便是联姻,北堂家这一代又只有你一个女娃。你很快就要从无人问津的全能废物,成为这南朝,甚至整个九州,最炙手可热的女子!你就等着求亲队伍踏破慕家大门吧。” 慕千璃:“……” 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声恭喜那么欠呢? 尤其是他这付嘴脸,怎么看都像是在看好戏! “所以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因为知道我和北堂家的关系,也知道北堂家重情重义,会为了我而出世。你也想借着我攀上北堂家这棵大树?” 如此是这样的话很多事就能解释了。 但是慕千璃本 能的不喜欢这种解释。 甚至希望容湛能否认。 可惜她失望了。 容湛沉默了。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战王府避府十年,你这才刚出来,北堂家也紧接着出世,你想再创战王府辉煌,不当这个空有名头毫无实权的世子,所以你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帮手。可惜九州势力早就在这十年前划分完毕,你只能引入新的势力,金麟台便是最好的选择。” “你倒是很会想。”容湛看了过去,眼里荡漾着慕千璃看不懂的波澜。 “如果是这样,你会嫁吗?” 慕千璃眉毛一挑。 他这是在求婚? 而且还是选择青楼! 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嫁!当然嫁!接受战王府数不尽的财产,做个整条街最靓的寡妇,多好。” 容湛失笑:“还没进门就想谋杀亲夫,掠夺家产,本世子的人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掠夺就不好听了,是继承,是助人为乐,是嫁给你的附加价值。而且我要你的人有什么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腿还不能走,身无二两肉,拎着菜场都卖不了一两银子,就你这样的,顶多站在门口辟邪,或者当个座椅什么的。” 其他的,慕千璃真想不出眼前这位有什 么价值。 “幸好本世子不想娶你,只怕还没娶你进门,本世子就要被你气死。若是有命将你娶进门,吃饭睡觉甚至如厕的时候都得小心一些,否则一个不慎,就没了命。命没了,银子飞了,那还多亏。” “你少说了一样,命没了,银子飞了,头顶也绿了,你放心,你死后本小姐绝对拿着你的银子包养三千美男,日夜轮换宠幸,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坟头不长青草了。” “你这是存心气死本世子,想要继承本世子的万贯家财。”容湛脸一黑,再好的脾气也挂不住了。 容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果然这女人的嘴就是气死人的鬼。 “说吧,你今日来这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可别说你是看着本世子进来,跟进来捉奸的。” “你还真说对了,本小姐真就是看到你偷偷摸摸出来逛窑子,所以特意过来拍几张果照,赚点小钱的。” 慕千璃大方承认,反倒是让人觉得不着调。 容湛:“你倒是实诚的很,这么在意本世子的去向?” “当然在意。”慕千璃头也不抬,抓着筷子对着桌上的美食进攻,这是她刚刚无意中发现的,不得不说这红袖招的伙食就是棒,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 ,一边咕噜着,“我这不是存着嫁给你当寡妇继承你的万贯家财的想法吗?总得提前刺探一下敌情,免得到时候你有蹦跶个小三小四小五出来分家产。” “哦?是吗?”容湛失笑,伸手将慕千璃觊觎良久的肘子夹到她的面前,自己则静静喝茶,“那你查出什么了?” “三个字,有jian情!”慕千璃咬着肘子,伸出五只爪子。 容湛倒是很想提醒她这个问题,不过看她吃的那么开心,想想算了。 “不过继本小姐的观察,对方肯定不是那个玉倾城,多半她只是幌子,你还金屋藏娇了一个,甚至好几个!反正我来都来了,要不要拉出来打个招呼什么的?别小气嘛。” 慕千璃本想说,以后说不定就是姐妹,可容湛目光一扫过来,那犹如平面下的海洋,看似波澜不兴,却暗潮汹涌。 慕千璃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可惜世子爷却在此时玩起沉默是金的游戏。 一来二去慕千璃也觉得没意思,索性肘子一啃完,就拔腿往外跑。 “去哪儿?” 慕千璃嘿嘿猥琐一笑:“吃的有点油腻,我去茅坑里出清一下肠道,一起?” 这么有味道的邀约,世子当然是拒绝的。 慕千璃志得意 满的出了包厢。 屎遁是假,但是尿急却是真的。 舒舒服服解决完,慕千璃正思索着是回去继续吃,还是就此开溜。 正纠结着,鼻尖飘来一阵香风。 慕千璃柳眉忽拢,咚一声,倒地不起。 有人自暗中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地上的慕千璃。 “带走,别让人看见了,药效很快就发作,找个人破了她的身。” 于是,慕千璃就被人一左一右从地上架了起来,一路拖行,最后被丢进一间黑暗的屋子。 那些人丢完人,可能觉得中了药之后的慕千璃跑不了,也就没绑没锁,直接走人了。 殊不知,关门声传来的第一瞬间,原本应该中药昏倒的慕千璃突然睁开了眼。 清润琉璃眸一片清明,哪有一丝半点中药的痕迹。 慕千璃快速打量了自己的处境,发现这里是个极为女性的房间,四周的装饰也跟普通的青楼闺房没什么区别。 其实早在那阵香风飘来的时候,慕千璃便屏住呼吸了。 常年跟草药毒药为伍的她鼻子甚至于夸张的说,每一个细胞都带有自动识毒系统。 那阵香风里下的不过是普通的迷药和催qing药而已,根本不难判断。 慕千璃假装昏倒,不过是想救出幕后黑手。 第135章 冤家路很窄 逛了青楼,先是被人劫财,这会儿又被人劫色,奶奶个熊,她不发飙,真当她软弱可欺了? 敢对她出手的人,就要做好拿命来偿的打算。 吱呀! 开门声再次传来。 慕千璃眼睛一闭,趴在床上继续装睡。 眼睛却眯着一条缝。 借着微弱的光晕,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钻了进来。 且正蹑手蹑脚的朝床边挪动。 慕千璃紧绷着身体,右手不动声色的摸到手术刀藏着的位置,只要那人一靠近…… 黑暗中,那人蜷缩着,一边挪动着,一边四处观察四周的环境,那模样像是在躲藏什么人。 确定安全后,这才朝里走来。 淡淡的清香钻入鼻息,黑暗中慕千璃眸光一暗,不等对方靠近床边,拔刀而出,直接抵住对方的喉咙。 “不准动。” “我投降!”来人一秒怂,“求不杀。” 慕千璃眉梢微动,直接将来人拖到窗户边。 借着护城河对面的万家灯火,看清来人的长相。 “原来是你,还真是冤家路窄。” 眼前这位可不就是摸了她的钱袋子,还恶人先告状,害她被丢出去的女人吗? 而美人儿,大名水灵儿,显然也认出了慕千璃。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假男人。” 不是阿格朗那些人追上来,水灵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却低估了慕千璃,慕千璃狠起来,真没男人女人什么事。 “钱袋还来。”慕千璃沉着脸,手中手术刀用力。 “别这么粗鲁嘛,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跟那些臭男人似的。让我还你也行,不过前提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水灵儿恬不知耻的凑了上来,咧嘴笑的开怀。 慕千璃晃了晃自己手上锋利无比的刀:“你觉得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对吼,我的命还在你手上呢。”水灵儿懊恼的抓了抓脑袋,可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哪有一星半点懊恼的样子,“可是你就算杀了我,东西那拿不出来,而且还要背上杀人的罪名,最重要的是我家里人都是超恐怖的,要是知道我被你给杀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当然我看你的身手不错,但是架不住我们家人多,阿格朗他们冷不丁冒出来,杀了家人就跑,你也拿他们没辙。” “威胁我?” “不不不。”水灵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就是想说相逢就是缘分,我的命在你身上,杀了,也只能刀子 划两下,没有更大好处,倒不如留着我,我能帮你解决掉那些暗中害你的人。” 慕千璃眯了眯眼:“你知道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刚刚路过后院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你不想知道谁暗算你吗?” 水灵儿眨巴着星星眼,满脸期待的看着慕千璃,每个表情都在说,赶紧来问我,赶紧来问我。 “东西。” 可惜慕千璃却不为所动。 “慢点慢点!刚刚我可是帮了你,不然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哭呢,那些人想对你用的是极为霸道药,想让你在理智全失的情况下,被一群人小倌儿破身。” 慕千璃眉间隆起一座高山。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换个男装出门,还差了被人爆了ju花。 “所以你该谢谢我,是我一巴掌拍晕那些重金寻来的小倌儿。” 水灵儿下巴一扬,瞬间觉得自己高大威武了好几倍。 她绝对不会告诉她,拍晕那些人是阿格朗他们,因为那群人妖里妖气挡道了。 但是救身之恩,不比救命之恩差,这人怎么着也得报一报。 可惜她低估了慕千璃的冷漠和无情。 “哦,抓你的人还有三秒抵达战场。” 水灵儿:“……” 水灵儿不懂三 秒是什么玩意,现在跟战场又有什么干系。 但是她可以清晰的听到头顶传来的细微声响。 有人! 而且对方的身形步伐来看,还是个高手。 而看着眼前的水灵儿瞬间僵直了身体,慕千璃知道这是来找她的。 多半是她打劫的时候踢到铁板了。 除了无比同情,慕千璃只能送给她一记一路好走的眼神。 “我认栽了,你帮我一次,我许你三个承诺。” “呵呵。”慕千璃假装没听到。 水灵儿急了:“我不能被抓回去,我不想住在大的找不到边的宫殿里,每天烦恼住哪间房,也不想每天穿金戴银,压的脖子疼,更不想几百号人在我面前晃悠,我可以自己伺候自己的。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回去继承几百个山头和漫无边际的草原。” 慕千璃:“……”她还是被抓回去吧。 她是招谁惹谁了,逛个窑子还被人强行炫了一回富。 “本姑娘可是江湖上妙手空空,知道盗王之王白斩姬吗?那可是我的师父,你要是帮了我,你可以帮你引荐给我师父,还有这些……” 水灵儿将腰间的袋子一倒,哗啦啦一堆东西掉了出来。 慕千璃囧,盗王之王白斩姬 ,那就是她随便掰扯出来的名头吗? 什么时候她成了这小丫头的师父了。 而且从这小丫头一脸崇拜的表情中,好像她真的是个很牛逼的人物。 可事实上,白斩姬这个马甲她只用了一次。 慕千璃哪里知道,自打她阴了花阡落,害的这位大爷在湖边遛了一夜的鸟儿,再加上那夜容湛闹出的动静,此时的白斩姬已经是天下闻名。 各种传言层出不穷,毕竟能从容世子手上平安脱身的世上真没几个。 再加上后来,花阡落为了将她找出来,各种散布流言,甚至找人冒充她偷盗,搅的满城风雨。 而那时候慕千璃还在寺庙里吃斋念佛呢。 反正因为一系列可控的不可控的缘故,白斩姬这个马甲火了。 不过现在这不是慕千璃关心的,慕千璃余光一扫,不经意从那群稀奇古怪的战利品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捡起来仔细一看,慕千璃囧了,这红布布赫然就是一件肚兜儿。 水灵儿见她在一堆东西中独独挑中最不起眼的肚、兜儿,忍不住恶寒了一下,不过也大方的送给她。 “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自用卖钱都可以。”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摸来?” 第136章 冠上第一的名头,就不是鸡了 “这个啊,从人身上摸来的啊。这里是十里花街,有特殊癖好的人多了去了,身上揣个肚、兜儿什么的再正常不过。这玩意就是我前些日子从一个公子哥身上摸到的,你还别说,那公子哥坐在轮椅上,别看腿残,他身边的奴才超凶的,为了这肚、兜,我差点把小命交代在这儿了。” 慕千璃不是对着肚、兜儿感兴趣,实在是因为这肚,兜儿是她的。 当日在十里花街水遁时被容湛那个变态摸走的。 不用说水灵儿口中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腿残公子哥就是咱们的世子爷。 一想到自己的肚兜儿被容湛揣在怀里,招摇过市,慕千璃只觉浑身都不对劲儿。 “糟了,找到这里了。”水灵儿的关注点明显跟慕千璃一样,那群在屋顶的不速之客显然已经从对面的屋子,爬上他们的屋顶。 眼见着自己就要暴露了。 水灵儿吓得满脸死灰。 千钧一发之际,慕千璃将她往床上一推,顺势一压。 调笑声随之响起。 “美人儿,你可想死大爷了。” 两人角色调换,先前是水灵儿压慕千璃,这会儿改换慕千璃压她。 一边假装女票客粗鲁的吃豆腐,一边不 忘扯下帷幔,挡住帐内的春光。 同时也挡住屋顶那些人的视线。 “愣着做什么?坐上来自己动,自己叫。” 慕千璃小声提醒傻愣在原地的水灵儿。 自己都牺牲形象出手了,她倒好还不配合。 还在水灵儿也机灵,没一会儿就上路子,学着那些楼子里的姑娘开始叫啊浪啊。 慕千璃原本只是想假凤虚凰,将人忽悠走,不曾想这人却戏精上身。 瞧着架势,又是摇床,又是叫,一会儿还玩分饰两角,一个人完成了一场运动大片。 这还不算,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直接一个用力,轰隆一声。 床,塌了。 厉害了,我的姐! 慕千璃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一时间床柱子倒塌,纱幔乱飞,慕千璃和水灵儿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一堆废墟中冒出头来。 “姑奶奶的腰啊,什么床,太不结实了。” 这会儿头顶上的追兵跑了,水灵儿也开始放飞自我了。 揉着小蛮腰,似纯似妖的小脸皱巴巴的,刚想同慕千璃抱怨一声,扭头一看,却发现后者并没有看她。 这样也就算了,水灵儿还明显的感觉到慕千璃身体僵直了。 水灵儿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顺着慕千璃的视线看不过去。 不知何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门口出现一人,白衣银面,出尘不染。 水灵儿怔住,下一秒立刻捂住自己的脸。 我勒个去,才出狼窝,又进虎穴。 这厮不就是那个肚、兜儿的主人吗? 慕千璃此时震惊于容湛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视线在瞥到容湛身边的玉倾城时,慕千璃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也真是难为她了,苦心积虑安排这么一出她“出轨”的戏码,为的就是让容湛看清她的“真面目”。 可惜这戏码实在拙劣,她这是在侮辱她的智商,还是觉得他们这位世子爷眼瞎呢! 不管如何,此时此刻慕千璃只想为她唱一首凉凉。 “过来。”容湛突然朝她伸出手,声音依旧似水温柔。 慕千璃想了想,还是乖乖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容湛走了过来。 结果人还没靠近容湛,就被容湛守护者自居的玉倾城给拦住了。 “站住!世子爷身份尊贵,你这等污秽之人岂能靠近!” 污秽之人? 慕千璃脚步一顿,索性不走了。直接朝没塌的床板一坐,双叠着,还顺手将直往老鼠洞里钻的水灵儿也抓回来,揽 入怀中。 静静的看着玉倾城作死。 然而预料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 容湛甚至连玉倾城一眼都没看。 目光在触及到慕千璃放荡不羁的模样微微暗淡了几分:“过来。” “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怀,小爷哪里舍得离开,倒是你们,小爷我正和美人玩的正起劲儿,你们这突然闯进来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慕千璃凤眸勾勒出点点星芒,“还是说,天干物燥,你们也想一起?” 玉倾城脸色瞬间黑沉下去:“无耻。” “男huan女ai,古之自然,尤其是这还是十里花街,寻芳问柳的地方,玉姑娘你出来卖的都不觉得羞耻,小爷我花钱买的怎么就成无耻了?” 如此直白的羞辱放在以往慕千璃是不会说的,哪怕是面对荣秀凤之流,她都会下意识给对方留点脸,可眼前这位,真不是她不给对方留脸面,实在是对方自己不要脸了。 她俩先前可以说是无仇无怨,不像跟荣秀凤和慕千雪之流,身份不同,立场不同,虽说她们三观有点不正,但是彼此恩怨结来已久,使出什么卑鄙手段,那都是再正常不过。 可玉倾城呢,自己跟她一面 之缘,只因容湛拒绝了她,她便迁怒到自己身上。 下药,迷奸,事后还装绿茶女表,白莲花,恶心谁呢! 不过是个舞姬,冠上第一的名头,就不是鸡了? “放肆,你敢羞辱我!” 玉倾城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虽说她托生青楼,但是她一直认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且因着高超的舞技以及美貌,被人男人各种追捧。 多少男人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可是她十年如一日,只为一人坚守。 在她心中,只有眼前这位清风朗月般的人物才配得上自己。 但是她也知道她这样的身份,注定入不了那些世家名门的眼,也进不了战王府的门。 同样的,她也不屑进入那个圈子。 她只是想守护自己的心爱之人而已。 十年,她整整等了他十年,等到他从纵马疆场的少年名将沦为如今困于轮椅的孤傲世子,她不在乎他双腿残疾,在她眼里,这个男人哪怕残疾了,依旧是光芒万丈。 甚至一度庆幸,因为他的残疾,她终于有机会能配得上对方。 自打他出来消息传出,她一直在耐心的等候着,今日她以为一切水到渠成,可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第137章 真容暴露大危机 一个男人! 美貌如倾城的她居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容湛对这男人的宠溺态度让她嫉妒。 但是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毁了她心中清风朗月般的仙人世子。 玉倾城知道容湛生来便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会再要。 所以只要毁了那男人,让容湛亲眼看到那男人背叛的画面,她心中的世子就能回头。 就会发现,真正值得他爱的人只有她。 只有她,是真心的,无怨无悔的只为他这个人。 然而预料中的幡然悔悟,浪子回头画面并没有出现,这男人当着世子的面跟女人,世子爷居然不见半点生气的样子! 反倒是她,生生被对方羞辱一番。 不公平。 不公平。 他们这些世家温室长大的,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哪里知道她受的苦? 哪里知道她爬到现在的地位有多艰辛? 可到头来,他们这些人轻轻松松一句出来卖的,就将她打回了原形。 玉倾城的面容变得扭曲,却极力隐忍着。 “世子,请你一定为倾城做主,此人不仅仅出言羞辱倾城,更辜负了世子对他的厚爱,背叛了世子爷的信任,如此恶徒,必定不 能姑息。” 容湛终于看她了,只是那目光却像是一池寒潭水泼面而来。 “倾城,你可知你如今的模样有多丑陋不堪?” 玉倾城面色铁青,想要解释:“不是,世子爷我……” “离开红袖招,从此不得出现在帝都。” 可惜容湛根本不听,直接下达了对玉倾城的处置。 玉倾城顿时如遭雷击,瘫软在地上,脑袋懵懵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可容湛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却告诉她,这是真的。 “世子爷,倾城……倾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对您一片痴心……” “倾城,本世子曾经跟你说过,你唯一的优点便是谨守本分,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惜十年不见,物是人非,你显然是忘了自己是谁,她,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可是他背叛了世子爷。” 玉倾城知道自己的诡计已经被容湛看穿,内心百感交集,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世子爷,您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唯独这个男人不行,若是传了出去,世子爷您的名声,战王府百年声誉,都 将毁于一旦。倾城承蒙世子爷大恩,能有今天,万万不能看着世子爷你被这男人毁了。所以哪怕世子爷今后会怨恨倾城,哪怕被千夫所指,倾城也要为世子爷除了这祸害。” 玉倾城说的义正言辞,可惜在场的两人都不是傻子。 慕千璃看着容湛没有弧度的嘴角,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就这智商还想玩“清君侧”? 她是为了容湛除害,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但凡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好吗? “是啊,世子爷,你看看如此正直、善良、一心为你的妹纸,哪怕自己背负着骂名,也要为了你下药害人,依我看啊,这样赤胆忠心有情有义的妹纸就该娶回家,当菩萨一样供人瞻仰。” 慕千璃勾着嘴角,戏虐的看向容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这年头不怕当了婊子还想立下贞节牌坊,就怕当了表子还想立圣人牌坊。 显然这位忠肝义胆情深意重的玉倾城妹纸就是后者。 只是! 她就不怕牌坊没立起来,自己先被砸死了吗? “很开心?”容湛宠溺的看着她,满脸的无奈。 “还不错。”长见识了。 “玩够了是不是该把误会解释清楚?” “ 误会?哪来的误会,小爷我就是男人,货真价实的!” 可惜她碰上的是咱们世子爷。 世子爷轻扯纱幔,信手一甩,那纱幔瞬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飞出,轻巧的缠上了慕千璃的腰肢。 容湛轻轻一扯,慕千璃的身子自然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稳稳当当的落在世子爷温软的怀中。 既然她不肯过来,世子爷只有自己动手了。 对她,世子爷耐性十足,但是任何话也不会超过三遍。 慕千璃一仰头,正对上某妖孽不怀好意的眼,下意识就想逃,结果腰上多了一只爪,生生挡住她的退路。 慕千璃一动,他反倒是借力打力,两人贴的更加严密了。 “别动。” 世子爷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耳垂,突然一开口,热气喷薄,如烙铁般,慕千璃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 紧接着,心头也生出一丝悸动。 “容湛,放手。”慕千璃憋红着脸,奋力去推,可别看这人是个腿残,却跟铜墙铁壁一样。 这一番动作,不但没能拉开两人的剧烈,反倒是身体摩擦的更加厉害。 刹那间,慕千璃觉得自己就跟掉进火炉里面的铁片一样,灼热的高温似要将她融化。 可 求生的本能让她不甘就此沉沦。 所以她奋力挣扎。 直到! 啪! 慕千璃的动作停了! 整个人僵在原地。 “安分点。”容湛厉声呵斥,声音却沙哑了几分。 慕千璃:“!!” 慕千璃先是懵,仿佛系统遭到破坏,彻底崩盘一般,脸上一串串懵逼的代码,等到她终于系统重启! 慕千璃惊呆了。 这厮居然打她的屁股!! 打屁股! 自打断奶后,就没人敢对她的臀儿动过手! “你混……” 慕千璃暴怒而起,结果…… 啪啪! 啪啪啪! 理智在这一切都特么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容湛,你个王八蛋!” 怒上心头,慕千璃揪着容湛的衣服就要找回场子,结果手还没碰到容湛的衣服,人就飞了出去。 噗通! 水花四射。 片刻后,慕千璃从冰冷的护城河中冒出脑袋。 一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而与此同时,脸上的姜汁也被河水冲刷的一边白一边黄,配合着昏暗的光线以及她狰狞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夜叉降临。 可吓人的同时,真容暴露也只在一瞬间。 偏偏巨大的危机面前,慕千璃还一无所知,此刻的她满心满眼只有跟容湛算账! 第138章 人在江湖飘,哪能没绝招 好在慕千璃的脸上有面纱,这会儿面纱湿了贴在脸上,到底还能挡住一些,否则姜汁化水被人瞧见,一准就露馅。 “容湛,你特么的有病啊!” 先是打屁股,现在又冷不丁把人丢到水里,忽冷忽热,精分吗? 容湛坐在窗户前,目光经过短暂的混乱已后已然恢复了正常。 此时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里的慕千璃:“抱歉,手滑了。” 慕千璃:“!!” 她也想手滑一下。 这样就可以一刀捅了他! “你是女人!”就在两人之间火光四射、硝烟弥漫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女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战役。 玉倾城的声音明显破了音。 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慕千璃的胸口。 因为落水的关系,衣服湿透,都贴在肌肤上,慕千璃的身段自然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来。 “废话,小爷有说自己是男人吗?” 额,这张口闭口都是爷,还用说吗? 玉倾城眉心隆起一座座山峦,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突然想到什么:“是你!你是之前同小侯爷一道来的慕四小姐!” 慕千璃摸了摸脸蛋,微微怔住。 “你眼神不错,可惜脑子不行。说吧,自己选个死法。” 慕千璃歪 着脑袋,对付敌人她向来不手软。 “你想做什么?”玉倾城瞳孔一缩,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慕千璃是个女人,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那世子…… 玉倾城下意识看向世子一言,后者面上波澜不显,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简单,八个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千璃脸上划过一道残忍的阴霾,配合着她如今鬼魅阴森的脸,更加的渗人。 就连世子爷都蹙起心头:“别笑。怪渗人的。” 慕千璃:“!!” “你,你不能这么做……”玉倾城慌乱想要逃走,可慕千璃已经一跃而起。 索性水灵儿的战利品中就有催qing药这玩意,慕千璃倒不用再去找。 “你悠着点,这药效……”水灵儿想说这药效有点猛,一小瓶是十个人的量。 可等到她开口的时候,慕千璃已经将一小瓶药灌进玉倾城的嘴里。 “什么?” “没,当我什么都没说。”水灵儿果断觉得自己还是快点逃比较好。 “世子,借着君从一用,将人丢到后院茅坑旁。” 这种体力活自然要使唤别人干。 “世子……世子救我……” “没人能救得了你。”慕千璃打 断她的求救,“原本按照本小姐的性子,直接将你丢到大厅中央,那儿男人多,不过想想算了,后院人烟稀少,如果你能忍得住,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了结了,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吧。” “不……”玉倾城脸上布满绝望之色,想要求救,可惜意识很快就被吞没,整个人陷入迷幻之中。 “看到这么娇滴滴、柔弱无助的美人,世子不想来个英雄救美?”慕千璃忍不住打趣道。 “美人?没看到。本世子严重的美人只有璃儿你一人。” “咳咳咳!”幸好没喝水,否则一准被呛到。 冷不丁的撩起人来真是犯规。 “君从。”容湛轻轻一唤,就见身着玄色衣袍的君从从房顶跳了下来。 拉起地上的玉倾城,随手朝后院一丢。 动作还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慕千璃眉头一拧:“刚刚一直在屋顶偷窥!” 她还以为是…… 慕千璃下意识去看水灵儿,可此时此刻周围哪里还有水灵儿的踪迹。 “不是偷窥,是捉贼。”君从面无表情的说。 可惜慕千璃根本不相信,甚至脸上还浮现坏坏的笑:“好了,我懂。男人嘛,血气方刚,而且都来青楼了,忍 不住也很正常。” “我、没、有。”君从的脸上出现一道皲裂的痕迹。 “是是是,你没有。你没有趴在屋顶偷窥人办事的癖好,你没有压抑良久急需释放,你没有见到女人就心猿意马,你没有看到女人的大腿整个人僵直住……” 慕千璃越说,君从脸上的裂缝越发密集,耳根也红了。 最后还是容湛看不下去。 “贼抓住了吗?” 君从立刻从窘迫中恢复过来,手中长剑出鞘,银光闪耀,直接挡住了某个正欲爬窗的毛贼。 大半个身子探出去的水灵儿被这么冷不丁一吓,差点自己往剑上送脖子。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水灵儿故作轻松的回头:“那什么,我娘喊我回家吃吗?”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水灵儿捏着帕子,嘤嘤哭泣,娇媚的瞪着了君从一言:“你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冷不丁的拔剑,吓死人家了。” 水灵儿的嗲功慕千璃可是亲身见识过的,若是再平时,或许能有效果。 可如今慕千璃“珠玉在前”,同样的招呼显然效果减了大半。 容湛主仆岿然不动。 水灵儿还想挣扎,可惜冰冷的长剑贴着细嫩的脖颈,大有她再说一句 ,脑袋和脖子就得分家。 这种时候,任谁都不该顶风作案,可偏偏慕千璃这位“徒弟”大脑构造非同一般。 不但没有退,反而更进一步。 “死样,原来你好这么一口啊。猴急什么,奴家脱便是了。” 水灵儿直接外袍一脱,往怀中一扯,一丢。 一系列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慕千璃被她这彪悍的行径震惊到了。 这种时候她还清楚的知道对方是为了肚、兜、儿来,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抛出自己的肚、兜、儿求生。 丝毫不在意少了兜儿遮挡,自己又是什么光景。 或许她在一瞬间已经算计好了,君从被骗过去,必定去抢肚、兜,破绽出,她逃生。 君从看穿她的计谋,不去抢,但是眼前波光闪耀,晃瞎君从的眼。 虽说只是一瞬,但是足够她逃生。 每一个细节水灵儿都完美的掌控住,而剧情的进展也如同她预料的那般。 君从看穿她,但是仍然露出破绽。 而水灵儿借机施展轻功,凌空几个飞跃,人便落在碧水中央。 “傻子,人在江湖飘,哪能没绝招,想抓你姑奶奶,下辈子吧!” 水灵儿正得意的大笑,不过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第139章 暗杀 砰! 水灵儿整个人砸到了水中。 水上漂瞬间变成落水狗。 而另一边,世子爷从容的收回袖子,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刚刚出手的不是他一样。 “君从。” 目光一扫,君从立刻飞身而出,拎着水里扑腾的水灵儿上了岸。 砰! 娇滴滴的美人直接被丢在了世子爷的脚下。 “今天算本姑娘倒血霉,要杀便杀。”水灵儿知道自己撞上铁板了,命可以丢,人不能怂。 “姑娘误会了,本世子只是想取回自己的东西罢了。”容湛神色从容,周身并未见什么杀气。 “就为了一破肚、兜?” 水灵儿脸一黑,这阵子她被人两面夹击,甚至被逼的走投无路,藏身青楼,敢情就是为了一肚、兜。 “那可不是普通的肚、兜儿,而是本世子与某位姑娘的定情信物。” 慕千璃:“!!” 谁跟你定情了!! 慕千璃心脏提到嗓门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此时那肚兜儿就塞在她的袖口里。 这个叫水灵儿的一看就是个没节操的,卖了她是妥妥的事。 早晚要暴露,她是该自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是垂死挣扎,抵死不认呢? 慕千璃心中百感交集,那边水灵儿下意识到了慕 千璃一眼,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卖了她。 “原来如此啊,这还真是遗憾。我那天摸了肚兜儿,一看用不上,便顺手丢了,就在这护城河里,你要不找人下去打捞一下,兴许还有希望找到。” 慕千璃目光忽闪,随后失笑。 没想到这个叫水灵儿的胆子挺肥的,居然当面说瞎话,诓骗世子爷。 够坏心,够胆色,这个“徒弟”她喜欢。 可惜水灵儿低估了世子爷,这话刚出口,下一秒她便再次当了落水狗。 这冷不丁被人丢下河,水灵儿不可避免的喝了两口水。 “呸呸呸,怎么又冷不丁踹人下河,有意思吗?” “有意思。”显然世子爷的大脑非一般人可比,“东西你是掉的,你就负责给本世子找回来。君从,好好看着,找不回肚、兜,不准她上岸。如果她想逃跑,本世子允许你拿她练剑。” “是,主子。” 水中的水灵儿冷不丁的打了哆嗦。 “走吧。”世子爷对慕千璃说道。 “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该回……” “额?” 世子爷目光投射过来,好吧,怪渗人的。 “嗯,走吧。”慕千璃一秒变乖,她可不想下河洗澡。 两人进了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 一进门…… “脱吧。” 慕千璃:“……” “你打算就这么湿漉漉的回慕家?” 慕千璃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世子爷你兽性大发,要对本小姐用强呢。” “不会。”世子爷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至少现在不会。” 慕千璃:“……”那就是以后会了。 慕千璃突然觉得自己好危险。 抓起衣服,想着早点换好,早点离开。 只是…… 慕千璃回头,视线落在安静坐在桌边喝茶,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慕千璃囧了。 “男女有别,你不觉得你该出去避避嫌吗?” “此处虽然僻静,但到底是龙蛇混杂的十里花街地界,本世子好歹也算是个名人,这大晚上往外面一站,只怕会引来更多人的围观。” 世子爷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淡定抬头,“所以被本世子一人看,和被一群人看,你选吧。” 慕千璃满脸黑线。 听你鬼扯。 你丫的就是不想出去。 慕千璃瞪了他一眼,抓着衣服,躲到屏风后面。 不就是在男人面前换衣服吗? 那时候在战地,条件苛刻,谁还计较这么多。 容湛安静的喝着茶水,深邃的墨瞳被烛火映衬着点点的盈光。 视线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屏风后倒影出来的婀娜倩影。 突然! 烛火晃动,容湛面色骤变,也不知道怎么做到,下一秒人已经出现在屏风后。 彼时,慕千璃刚套上一件肚、兜儿,见他突然闯过来,刚准备破开大骂,就听见容湛面色凝重的大叫一声。 “小心!” 砰! 锋利的冷箭刺穿屏风,深深入身后的墙壁上。 慕千璃趴在容湛的怀中,看到这一幕,顿时倒抽一个口气。 刚刚容湛如果没有动手拉她,这根箭就要直接穿破她的胸膛。 而她,竟毫无察觉。 “待在屋里,别出声。” 容湛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小声。 长袖一挥,直接灭了烛火。 屋内顿时昏暗一片,沉重而危险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容湛一只手还扣在她的腰上,但是这种时候也由不得慕千璃计较太多。 因为慕千璃清晰的看到一群暗影在窗外浮动。 突然! 有人破门而出,轻巧的几乎没有声响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一步步朝慕千璃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慕千璃呼吸一窒,下意识去摸手术刀,结果却摸了空。 这才意识到手术刀还在那一堆湿衣服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刻她身着 清凉,别说手术刀了,就连她的保命药粉都不在身上。 慕千璃想哭。 细心盘算着来人的数量,以及自身的战斗力,就算她再怎么自信,也不认为自己能在一堆专业杀手中杀出重围。 而且靠的还是肉搏的方式。 正不安着,腰上突然一紧,慕千璃抬头,黑暗中与容湛的清眸对上,浮躁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不过一瞬之后,慕千璃再次不安起来。 自己真的越混越回头了,居然下意识寄希望于容湛。 虽然她知道容湛非同寻常,但他腿上的伤没好,君从又不在,对手来历不明,高低不清,种种不利的情况下,慕千璃并不觉得他还能有余力保护自己。 素来信奉着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的慕千璃,此时伏在容湛的胸前,一颗心噗通乱跳,似要跳出嗓门眼。 越是紧张的时刻,慕千璃的大脑越是冷静的出奇。 双眸四处查探,寻找一切可脱身的方法。 视线最后落在一米开外的湿衣服上。 慕千璃估算了一下行动路线,一咬牙,从容湛身上跳了出来。 连续两个翻滚来到床边。 她的大动作自然逃不过来人的眼。 瞬间点燃了战局。 黑暗中,森冷的刀锋无情的劈来…… 第140章 不娶何撩? 黑暗中,森冷的刀锋无情的劈来,慕千璃身子一侧,险险地避开后,抓着衣服,又是一个打滚,落到角落里藏了起来。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宁静。 慕千璃将湿衣服往身上一套,摸出手术刀藏于手中,那杀手一靠近,慕千璃飞身而出,一个手起刀落,杀手倒地,再无声息。 而慕千璃在得逞之后,再次藏身于黑暗之中。 偷袭,这种方法虽有些可耻,但对方放冷箭,以多欺少,显然也不是多么正直的人。 慕千璃如法炮制,进来一个,杀一个。 起初她还担心外面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会放冷箭。 后来发现,自己根本不用担心。 虽然她跟容湛一句话也没说,但两人之间却快速形成了一种默契。 慕千璃专门负责搞暗杀,而那些背后的小动作,直接由容湛解决。 就这样,慕千璃一连解决了五个。 第五个杀手明显有备而来,慕千璃并不能一击必中,两人缠斗的好一会儿,这才解决掉。 可与此同时,第一个杀手的杀招也到了她的背后。 “去死吧。” “这话留给你自己用。” 话落,就听见哐当一声,杀手手里的刀落了地,紧接着自己也倒了下去。 慕千璃看着这杀手狰狞痛苦的脸,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光 线再次点亮物资。 看着身处一片狼藉,面色如常的慕千璃,容湛素来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异样,看着目光的眼神也变得让人难以捉摸。 “你太乱来了。”容湛脸上有些怒意。 面对第五个杀手的时候,她明显精力不济,做不到一击必杀,可她却贸然出手,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若不是他在,只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比起这个,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这些杀手是怎么回事吗?” 慕千璃捡起刀,挑开这些人的黑布,刚准备检查一番,却被容湛阻止。 “这些事本世子会给你一个交代,我先送你回家。” 容湛语气中尽是不容置喙的危险。 慕千璃有些不悦的蹙眉,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两秒,而后努努嘴:“不必,我并不想知道。” 显然这些杀手是针对容湛来的。 既然与她无关,慕千璃也不想牵扯进容湛的事情里,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而这时,君从也听到声响赶了过来,看到满地的尸体,脸色难看。 “主子。” “处理了。”容湛只简单交代一句,转头对上慕千璃,“走吧。” 回去的路上,容湛难得没有她。 这太过安静,慕千璃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我说,容湛,让你平日里做人厚 道一点,你不听,这下子遭到报应了吧,逛了青楼都被人砍,你这是有多招人恨啊。” 容湛:“你就那么确定对方要杀的是本世子,而不是你。” “当然。本小姐人品很好的。” 容湛只是看了她一眼,笑笑不说话。 接下来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直接马车停在慕家门口。 慕千璃早就受不了了,几乎马车一停,便直接跳了下去。 “等一下。”容湛出声唤住了她。 “嗯?” “以后出门将青瓷带上。” 慕千璃:“……” “回去早点休息,明日宫里的车马会来接你,本世子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不能同你一起入宫,你自己老实一点,别惹事。” 慕千璃跨出去的脚步顿住:“进宫?” “你该不会忘了你得进宫给七皇子治病的事。” 别说,慕千璃还真就忘了。 事实上,这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而且慕千璃一直以为皇后召见她,不过是个幌子,是容湛给她解围的说辞而已。 “本世子知道你想什么,确实,给七皇子治病这事不过是帮你解围的说辞,但是经过前日忌辰宴上这一出,皇后娘娘倒是真的想要见见你了。”容湛显然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慕千璃算是听明白了,皇后娘娘要召见的不是慕家的四 小姐慕千璃,而是金陵台北堂神医的外孙女慕千璃。 “你且放心,皇后娘娘是个宽厚的人,入宫也只是个过场,七皇子的病是先天顽疾,打娘胎带出来的不足之症,没人认为你能治得好,你只需言辞妥当,别无端招惹是非就行。” 这话说的慕千璃就不开心了。 “本小姐素来和善,从不招惹是非。”都是是非找上门来。 “你高兴就好。”容湛笑笑。 “既然只是走个过场,那么何必多此一举。” 这些深宫里的权贵给慕千璃的感觉都是拿她当宠物,拉出来遛遛。 而且就算皇后好相处,那么荣贵妃呢? 宫里人心险恶,她孤立无援,干嘛自己跑到那笼子里给对方虐。 “干脆我称个病,等过段时日,这事也就过去了。” “别胡闹。”容湛绷着脸斥责道,“慕千璃,北堂家认亲之后,你注定不能像以往那样安静生活,现在的你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就连皇后娘娘都注意到你,你觉得你躲得过一时,躲得了一辈子吗?北堂家步步艰辛,别让他们因你受累。” 容湛的语气就像是在斥责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他难得严肃认真,口口声声都仿佛是在为她好,慕千璃听在耳朵里,目光却冰冷一片。 “我慕千璃如 何,北堂家如何,跟你容湛有什么关系?容湛,如果你只是想利用我,拉拢北堂家的势力,大可直说,好好哄着本小姐,像这样一边说什么对本小姐没意思,一边不停地招惹本小姐,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有意思吗?” 慕千璃是真的有些恼了。 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容湛存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正因为是这样,她就越发烦躁。 “容湛,有些话我只问一次,你对我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晚风徐徐,这话一出口,像是冰雪降临,将周围的一切都冻结了一般。 容湛的声音也像是被冻结住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开口:“我……不能娶你。” 他是身在地狱里的人,实在不该拉着美好的她一起在这无间炼狱之中煎熬。 他一副隐忍委屈的模样,看在慕千璃的眼里,却直想嗤笑。 “容湛,别摆出一副全世界就你最委屈的模样,你知道你现在的嘴脸像是什么吗?就跟青楼里面的姑娘一样,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好好人不当,干嘛当个男表!在我看来,你连南宫城都不如,至少南宫城渣的明白,渣的坦率,可是你呢,整日里藏在面具之下,装什么神秘,我看你残的不是腿,连你的心也残了。” 第141章 世子大暴走 不得不说,慕千璃对容湛是失望的,非常的失望。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曾几何时对他期待过。 也许就是在两人不经意间的斗嘴中,她悄悄动了心。 否则刚刚生死关头,她明明可以爬腿就跑,却偏偏选择留下来同他一起面对那些杀手。 甚至不惜拿自己当诱饵。 也就在刚刚那一刹那,慕千璃知道很多事在不经意之间变了。 如此再看,什么风华无双的世子爷,也就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慕千璃失望的转身离开,她从来不是脱离带水的性格,她能在第一时间坦然承认自己行动,也能亲手抹掉这棵爱的嫩芽。 厚重的朱色大门沉沉的闭合,将慕千璃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容湛嘴角泛着点点苦涩,突然胸口一顿,嘴角渗出一抹血丝。 战王府,无悔楼。 一踏进屋子,容湛张口就是一口血喷出来。 这让正在战王府蹭吃蹭喝蹭住的花阡落吓了一跳。 手里果子一丢,咻的冲上前:“怎么回事?还没到月圆,怎么突然吐血了?难道毒提前发作了!” 花阡落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奄奄一息垂着脑袋的容湛突然抬起头,一双眼,血色赤红,无疑是证实了花阡 落的想法。 “来人!” 花阡落快速稳住暴乱中的容湛,一边朝外呼救。 结果下一秒,一股真气逆流而上,直接将他震飞。 云庭峥听到消息,率先赶了过来。 稳住了花阡落的身形,可花阡落还是吐了一口血。 “云木头,赶紧的,阻止九哥。” 云庭峥倒是想,但是! 此时原本应该双腿残疾,困于轮椅中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身形一闪,人已经消失在屋内。 花阡落二人连忙追到院子里。 可此时容湛周身煞气纵横,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七步之内根本无人能靠近。 “七色令主呢,都躲在被窝里养肥膘吗?还不赶紧滚过来。” 花阡落一边吼着,一边加入战局,同云庭峥一同控制住容湛的暴走。 不多时,黑暗中飞出七道身影。 有这七人加入,花阡落顿觉轻松多了,至少不喷血了。 “小侯爷,这里交给我们兄弟七人和云少顶着,你速速去将清羽先生和墨安先生请来,世子的毒只有金麟台的人能压制住。” 赤军令主趁乱说道。 世子爷体内的力量全面爆发,以他们几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时间一长,他们真气耗尽,后果不堪设想 。 花阡落自是明白其中凶险,连忙撤出。 “小爷知道了,你们坚持住。”临走前,不忘同云庭峥说两句,“云木头,你也给小爷拿出吃奶的劲儿,等爷一炷香,一准把人带来。” “你当我是你,一身力气全用在女人身上。” 云庭峥冷冷回击,嘴角却渗出血丝。 显然他只是故作轻松。 花阡落也不废话,施展轻功,消失在原地。 花阡落一路飞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北堂家别院。 他突然从屋顶跳下来,惊醒了北堂家所有人。 时间紧迫,花阡落只简单解释一步,便一手扛着药箱,一手拉着北堂墨安,再次飞檐走壁。 另一边,由北堂皓风驱车,领着北堂清羽随后赶去。 花阡落倒是想左手北堂清羽,右手北堂墨安,可惜他体力不够。 可即使花阡落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到的时候,院内一片荒芜,那些精致花草盆栽凉亭假山全都化为齑粉。 俨然就是修罗场。 花阡落脸色惨白着,跳进废墟中,很快找到昏厥过去的云庭峥:“云木头,云木头!” “让老夫看看。”北堂墨安面色凝重,给云庭峥喂了一颗药,又扎了两针 。 没一会儿,云庭峥便悠悠转醒。 “快,快阻止九哥,快去……” 云庭峥一张口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伴随着鲜红的血喷出。 但是他顾不了这么多,只能死死的扯着花阡落,希望一切能来得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九哥人呢?” “金针!九哥体内的金针,掉了,咳咳咳……” 花阡落一听,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中一样:“怎么会……” 金针掉落,难道说十年前的修罗地狱又要重现了吗? 花阡落浑身颤抖着,脸上被巨大的恐惧吞没,他已经不敢去想象接下来的事情了。 “别慌!”关键时刻,还是北堂墨安稳住大局,但他的脸色也是十分凝重,“世子意志力惊人,非一般人可比,十年前走火入魔之际,还能以强大的意志力稳住,一举重创长乐无极,击退北漠军,守我北镜山河。如今他体内的十六根金针,是家父亲手刺入,家父曾言十六根金针全都掉落才是回天乏术之时,这会儿应当还有时间。” 花阡落等人松了一口气,但依旧不敢懈怠。 “那我们赶紧追上去,务必要在金针全部掉落之前,将金针归位。” “七色 令主已经追上去了,一路上会留下记号,我们跟上去就行。”云庭峥抹了抹嘴上的血,显然不打算留在这里等。 花阡落一行顺着记号追上,一路上见到不少金针,随着金针的速度越来越多,他们的神色也越发的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一行人出了城门,一路追到梵音寺的后山断崖。 断崖下是一方湍急的瀑布,他们在瀑布下找到了容湛的身影。 此时的容湛,面具发冠早就被煞气震碎,湿漉漉的墨发遮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或许是一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容湛早就做好了准备。 让人在岩壁上打上九道铁索,每一根铁链都是玄铁制作,有手臂那么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此时这些铁索将容湛缠的密不透风。 暴走中的容湛还在挣扎,铁链与石块相碰,肉体与铁链相缠,再配合瀑布声…… 砰! 砰! 砰! 一声声,一道道,催人心扉。 似是听到脚步声传来,容湛突然睁开了虚弱的眼睛,此时双眸依旧赤红,却明显比之前多了一份精明。 看到北堂墨安,容湛的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有劳先生了,若……万不得已,请先生不要手软。” 第142章 动情算不算? 众人面色难看,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很清楚,容湛说这话无异于是在交代后事。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妥帖,将自己生前身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在座的诸位都明白他此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危险到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北堂墨安点点头,客套的话也不说了,让花阡落施展轻松将他带到容湛的身后。 而后,将掉落的金针一根接着一根刺入他的体内。 二次埋针,其痛苦程度是第一次的十倍。 容湛浑身的筋脉已经被金针封印了十年,想要重新封印,就得彻底释放开。 这时候,毒血逆流,经脉逆走,如烈火焚身一般。 此时,月色孤寂,落寞垂于星空,阴风穿梭于茂密树林,瑟瑟声响惹人烦躁不安。 容湛此时只觉置身于炼狱之中,周边是漫无边际的火海,哪怕是刺骨冰寒的山泉水在碰到他的那一瞬间,都被他身上灼热的气息蒸发。 一时间白雾朦胧。 明明已入深秋,周遭却热浪滚滚,宛如盛夏。 他的身后北堂墨安早已汗湿全身,随着头顶的天空愈发明白,他脸上的汗越来越 多。 甚至,他开始用银针刺入自己的穴道,只为让自己集中精力,因为此时此刻由不得他出半点出错。 “噗!”北堂墨安率先稳不住,吐出一口血。 吓了旁边的花阡落一跳。 “墨安先生!” “别动,稳住。”北堂墨安擦了擦嘴角的血,继续施针。 自己这点痛苦算什么,瀑布之下铁锁链中的容湛才是最受折磨的。 金针穿筋刺骨,血脉逆转倒流,毒血攻心噬骨,换做寻常人,早就受不住痛苦,自绝了。 可他,始终牙关紧咬,不吭一声。 北堂墨安也活到快知天命的年纪了,平生能让他佩服的也就两个人,一是他的父亲,二便是眼前的容湛。 这个男人不过同他儿子一般大小的年纪,肩上却早早的扛了天下安危。 他是天纵奇才,亦是天妒英才。 年少成名,一杆银枪,守岁月山河,杀诸国于国界之外,尤其是十年前,南朝百万雄师溃败,战狼骑十死九伤,就连他的父亲战王也传言战死沙场。 人人都道,南朝亡了。 是这个少年。 携谨慎的三千战狼骑,正面迎战北漠战神长乐无极。 那一战,战了七天七夜,血染了苍穹。 那一 战,他成功守卫疆土,却颜毁身残。 这些故事,南朝民间拉出个人都知道,可大伙儿不知道却是,在容湛迎战长乐无极的时候,他已经身中剧毒,毒血攻心,导致他在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 可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但种种迹象直指南朝皇族。 可笑,他们容家为南朝战至最后一人,可最终他们倒在的不是敌人金戈之下,而是自己人的暗算之中。 腹背受敌,英雄悲鸣。 天空越来越亮,黑暗终将被吞噬,直接破晓时分,北堂墨安终于将最后一根金针归位。 他整个人也因为虚弱而朝后倒贴。 “墨安先生,你没事吧?”花阡落扶着他,一脸担心。 北堂墨安摇摇头:“扶我去岸边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好,你们世子还有一会儿。” 花阡落照着他的话去做。 一行人虽说坐在岸边休息,但目光却一直集中在飞瀑之下的容湛身上。 金针入体,必然要经历一段时间的融合,这时候身体会本能的进行排斥。 这种情况只能靠容湛自己克服,他们就是有心帮忙也做不到。 飞瀑一下,狂风暴雨,铁链横飞,终于在一阵巨大的爆炸身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 而容湛也因为力气耗尽,彻底没了意识。 “可以解开锁链,将世子放下来了。” 花阡落点头,立刻带着一群人,解开铁索,将容湛救了出来。 一行人飞奔回了战王府。 而战王府中,北堂清羽和北堂皓风已经等了一夜。 “二叔,你先去休息,接下来交给我和父亲吧。”北堂皓风上前接手了容湛。 北堂墨安点点头,事实上他已经筋疲力尽,但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旁休息。 另一边,北堂清羽已经给容湛把起脉来。 “清羽先生,我九哥他怎么样了?”花阡落脸上疲色难掩,却一心只关注容湛的情况。 “放心,金针已经归位,危机已经解决,世子暂时性命无虞,但是他来回折腾一夜,体力耗尽,又受了极重的寒气,需要好生调养一番。只是世子此番提前发作,只怕金针已经封印不住他体内逆行的真气,咱们最好还是早做打算。” 容湛已经没事了,可在场的人谁也没有轻松下来。 “每逢月圆之夜,金针便会自行脱落,今次我等便是奉父亲之命下山,在金针脱落之时,将它重新置入体内。可今次金针却提前半月发作,只怕 非同寻常,若不调查清楚,只怕有一便有二。” 花阡落自然知道情况不妙,只是他也没想到金针会提前脱落。 “金针提前脱落我也不甚清楚怎么回事?” “或许小侯爷可以想一想,这些日子世子本人可有什么异样?”北堂皓风提醒道。 花阡落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异样的话,动情算不算?” 容湛毒发之时,正是同慕千璃在一起,而且两人似乎闹得非常不愉快。 花阡落想,若真有什么原因,恐怕症结就在这了。 花阡落刚想这么说,却被人阻止了。 “十七。” “九哥,你醒了。”这一打岔,花阡落立刻顾不得说容湛和慕千璃的事,连忙凑到床边。 而此时,容湛已经睁开了眼,脸色虽然苍白虚弱,但是目光却已经恢复清明。 “昨夜府中闹出这么大动静,人心必定不安,你且去帮助容叔,安抚一下众人。” “恩,我这就去。”花阡落一溜烟跑的没有人影。 “世子故意将花小侯爷支开,是不想告知我们金针提前脱落的原因?”北堂清羽捋着山羊胡,一双眼眯着睿智的光,“需知此事关系到世子你的性命,世子还是不要隐瞒的好。” 第143章 她是穿肠毒,亦是唯一的解药 “清羽先生说笑了,在下支走十七,不过是因为他想象力太丰富,又时常不着调。金针会提前脱落,不过是昨夜遇到一些杀手,牵动了一些真气罢了。” 世子爷神色淡漠,可给出的理由却不是那么能让人接受。 “父亲,二叔,我相信世子有自己的考量,必定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便好。”一直沉默的北堂皓风突然开口道。 “也罢。”北堂清羽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且素来知道自家这儿子是个有主意且通透的人,相信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考量,便同自家二弟回了北堂家。 两位长辈一走,屋内便只剩下容湛和北堂皓风。 这二人被尊称为九州双子,可事实上却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有些人就算没见面,也已经神交良久。 “不曾想,本世子这病上一回,倒是有幸见到天下闻名的无双公子,还真是不枉费本世子这一病。” 容湛嘴角微扬,脸色虽苍白,但气度不减。 “可惜如今本世子重病卧床,不能同大公子品茶论道,实在遗憾。” “品茶论道随时都可以,皓风特意留下,只想从世子嘴里要一句真话。”北堂皓风面色凝重,“世子金针 提前脱落可是同舍妹千璃有关。” 北堂皓风可不是他的父亲和二叔,花阡落这人平日里看似不着调,但粗中有细,尤其是事关容湛安危,花阡落更是不可能无端胡说。 容湛早就知道瞒不住心细如尘的北堂皓风,也不曾想过要隐瞒。 “果然瞒不过大公子你。” 他大方承认,北堂皓风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他宁可他否认,哪怕是骗他也好。 因为那至少能说明,容湛心中还有所顾忌。 不像此刻,他一副对慕千璃势在必得的模样。 “恕皓风冒昧,还请世子手下留情,放过舍妹。” 这天下,谁都能娶慕千璃,唯独他容湛不行。 “为何?只因本世子病体缠身,朝不保夕?”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北堂家又世代行医,你若真的只是一身病,为了璃儿的幸福,我们只会拼了命帮你续命。可惜世子你心知肚明,你与璃儿之前显然不是这个问题。” 北堂家的人于生死,看的素来通透,而且他们也相信,纵是慕千璃以后当了寡妇,他们北堂家也有足够的能力护着她余生安稳。 “璃儿少年丧母,一生孤苦,家父他们只希望她能嫁于平常,普普通通过一生,而世子你,你 的身份,注定与平凡安定无缘,将来朝堂风雨,天下乱局之下,于家国抉择之时,世子你会为了璃儿舍弃你们战王府世代拿鲜血护卫的国家吗?” 他不会! 容家的男人是为天下生,是为百姓生,唯独不是为自己生。 这样的男人令人敬佩,却也仅仅是敬佩而已。 而北堂皓风希望慕千璃未来的丈夫,心不要那么大,只装她一人。 北堂皓风一语道破容湛和慕千璃之间最大的障碍。 容湛苦笑,他比任何都清楚,只是…… 情不由人! “大公子,你可知昨夜金针脱落,生死攸关之时,我是凭什么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等到墨安先生的到来?” 北堂皓风拧着眉头,沉默不语,显然不知道容湛突然说这些有什么用意。 “剧毒攻心,魔心蚀体,神魂丧失之际,本世子眼前看到的却是阿璃的身影。那一刻本世子心头涌现了无限的不甘心,不舍得,最后定格在她失望转身的刹那。本世子自以为是推开她,不过是本世子懦弱,想当逃兵罢了。可是生死攸关之际,本世子在想,本世子扛得起家国天下,挨得住生死折磨,怎么就扛不起一个女人的幸福人生?” 北堂皓风不置可否:“情乃剧 毒,触之即死,若非你情动,血气逆转,金针也不会提前脱落。” 他并不仅仅是为了慕千璃,同时也是为了容湛。 他敬佩眼前的男人,也知道唯有此人才能将这乱世终结,还天下百姓安宁和乐。 他不希望他就此殒命。 “她是本世子的毒药,但是同时,她亦是本世子唯一的解药。心中一念有她,本世子永不入魔。 或许此身注定要为家国为百姓,为枉死的英魂战至最后一刻,但此心,只为她,枯守天涯。” 北堂皓风不得不承认此刻他被容湛震撼到了。 是的,震撼! 他跟容湛是同一类人,都是不动心则矣,一动心,山河破灭,天地倾塌都不毁的人。 他和容湛又不是同一类人,他更理智,他明白自己身上背负的枷锁,今后的路只能孤独前行,而容湛的路,比他更艰难。 自己是看似洒脱,其实并不洒脱,而容湛则是看似身上枷锁千万,困于方寸之地,他的心却比谁都要洒脱,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畅快淋漓。 为一人,枯守天涯。 如此至真至纯至热的感情,只怕他此生都不会有。 想要劝说的话卡在嘴边,北堂皓风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很抱歉,我虽感念你的深情,却 无法说出支持你的话,甚至我会用尽一切手段阻止你二人走上这条不归路。” “不归路?本世子踏出那一步,便从未想过归。”容湛嘴角一勾,“本世子并不需要你或者任何人的认可,于你说这些,不过是因为你是阿璃的家人而已。只要阿璃愿意,哪怕与天下人为敌,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前路多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北堂皓风真的很想撬开这人的脑袋,看看这人在想着什么,他已经背负了南朝百姓,背负了战王府冤死的战魂,现在还要背负着慕千璃的未来,他就这么喜欢找虐吗? 最可笑的是,明明是为了留下来打击他一顿,却情不自禁的露出笑脸。 “真不知道被你这样的男人惦记上,于璃儿来说,是福还是祸。”北堂皓风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件事回去后我会禀明家中长辈,你最好做好准备。北堂家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无妨,如果不是做好觉悟,怎么敢招惹北堂家的女人。”容湛微微笑着,可是那墨色星眸却充满了坚定。 北堂皓风也笑了:“不过在下那妹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得了的,你有心想娶,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嫁。” 第144章 入宫,再展医术 北堂皓风难掩幸灾乐祸之色,虽说他并不担心容湛拿不下慕千璃,被这样的男人惦记上,纵然他那个表妹有三头六臂,也难逃魔网。 可凡事总有万一不是。 看这样的男人吃瘪,也是一种乐趣所在。 容湛满脸苦涩,何止不愿嫁,经过昨夜那事后,只怕她此生都不想见他一面。 不过无妨,过去她也不见得多待见自己。 路漫漫其修远兮,不过重头再来而已。 千璃阁。 此时慕千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正吃着早餐的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吓得香坠赶紧找了一堆衣服给她裹着。 “小姐果然是受凉了,赶紧将姜汤喝了吧。”昨夜自家小姐浑身湿透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可把香坠担心坏了。 如今看似一派如常,但香坠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小姐有些不对劲。 慕千璃其实只是懊恼,懊恼了一夜没睡着。 素来无往不利的她不曾想穿越来第一次栽跟头,居然是栽到男人身上。 果然这世上没什么事不可能的。 以后她不能这么自信了。 说话间,青瓷自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宫里的车驾到了。” 要入宫的事慕千璃一 早便知道了,放下手里的汤勺,慕千璃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清醒一下。 再抬头,慕千璃已然恢复正常。 “东西带好,我们走。” 入宫,她选择带上青瓷,慕千璃并不是一个因为赌气而丧失最基本判断的人。 宫内凶险,青瓷的能力在众人之上,带上她,比带上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香坠强。 走在前面的慕千璃丝毫没发现青瓷看着她的背影充满复杂,几次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背上药箱,什么都没说,跟了上去。 宫苑深深,巍峨浩荡,一路走来,九重宫门次第而开,五步一阁,十步一楼,广厦三千,雕梁画栋,说不出的精致肃穆。 慕千璃一行一路畅通来到皇后的椒房殿,略微等一下,便受到召见,入了正殿。 皇后花氏,出身定国侯府,是老侯爷花盛渊的独女,花阡落的亲姑姑。 花家人容貌看花阡落一个男的,就长得那般的颠倒众生就知道了,基因是非常强大了。 花皇后虽然上了年纪,又因爱子的病情,神色有些憔悴,但底子好,怎么折腾都没事。 “你便是千璃丫头,小七那小子经常提到你,过来让本宫瞧瞧。”花皇后笑容温和 ,丝毫没有皇后的架子。 但是慕千璃却不敢因此心生怠慢之心,依旧谨慎肃穆,恭敬的走上前。 “这面纱……” “娘娘恕罪,小女容貌丑陋,面纱遮脸只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花皇后显然也是听说过慕千璃的那个废物千金的名号的,并没有继续纠缠在此事上,反倒是抓着慕千璃问了一下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慕千璃见她并没有让她去给七皇子看病的意思,也知道容湛说的对,看病之说不过是对外的说辞而已。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宫人急匆匆赶了进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紫极宫来报,七皇子,七皇子病发晕过去了。” “什么!”花皇后一听,差点晕了过去,慕千璃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形,“御医呢?” “御医已经过去了。” “快,快,快带本宫过去。” 花皇后一行匆匆离开,哪里顾得上慕千璃。 慕千璃原地站了一会儿,左右权衡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 一行人刚踏进紫极殿的院子,就听到一阵声嘶力竭的哭泣声。 “皇后娘娘,你可算来了,殿下他……他……没了……” “不!!”花皇后朝后一倒,吓坏众人, 回过神来,立刻朝里面冲去,“恒儿,恒儿,母后来了,母后来了……” 殿内哭声更大,一群宫人太医跪在地上,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宫装少女正伏在床边,哭的声嘶力竭。 看到花皇后,少女唤了一声:“母后……” 花皇后踉踉跄跄的来到床边:“媛儿,媛儿,你皇兄,你皇兄他怎么了?” “母后,母后,皇兄他……”南宫媛直接扑到花皇后蜕变,哇的一声,痛苦失色。 “御医说,皇兄已登极乐了。” “不!本宫不信!”可当花皇后看到床上,双目紧闭,无声无息的爱子时,整个人瞬间崩溃了。 “恒儿,恒儿,你睁开眼,你不要吓母后。”花皇后紧紧抓着爱子的手,“御医呢,御医呢?” “臣等无能。” 绝望瞬间将花皇后吞没。 “恒儿!!” “母后!!” “皇后娘娘!!” 慕千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乱成一窝粥的画面,虽然距离远了一些,但还是瞥到床上之人的神色,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大胆,你是何人?皇……” “闭嘴!”慕千璃厉声呵斥,走到花皇后面前,“皇后娘娘,麻烦让开一些, 七皇子兴许还有救。” “你说恒儿还有救??”花皇后此时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也不管慕千璃是谁,反正现如今但凡有一点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也许!不过娘娘再耽误时间,到时候真的是华佗在世也没用了。” 花皇后连忙抹掉脸上的泪水,给慕千璃让开了路。 慕千璃来到床边,仔细探了探病人的脉搏,神色,很明显这位七皇子是心脏病发作,心脏骤停,放在现代需要进行电击。 不过这里条件苛刻,慕千璃尽力做心脏复苏。 一个跨步,慕千璃上床,跪坐在病人的面前,开始心脏按压。 一下,两下,三下…… “放肆!哪里来的妖女,你对七皇子的遗体做什么?” 地上跪着的御医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一看这一幕,立马跳了起来。 “闭嘴!人还没死就放弃治疗的废物没资格说话。”慕千璃冷着脸,心脏病发作若身边有人,施救及时,不至于落到这一步。 这人呼吸虽微弱,但到底还是有呼吸的,这时候他们选择的不是全力施救,而是在这干扰她的治疗。 慕千璃继续按压,一连按压了五六分钟,终于感觉到身下之人心脏的跳动。 第145章 是实力还是运气 “咳……” “恒儿!”花皇后等人大喜。 但是慕千璃面色却没有轻松。 因为对方长时间的闭气,整个人呼吸变得格外急促。 这种时候放在现代就要进行吸氧。 这里,慕千璃只能进行原始的人工呼吸。 可想而知这一举动无疑在人群中扔下一枚炸弹。 “不知羞耻!” “这哪来的妖女竟然对七皇子做这等事!” 就连南宫媛儿也红了脸蛋,小声问花皇后:“母后,我们要不要阻止她?” 花皇后明显被慕千璃的行为惊呆了,但是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 只要能救她的恒儿,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在所不惜。 这时候太医们都放弃了,如果她也放弃的话,她的恒儿就真的没救。 死马当作活马医,哪怕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尝试。 还有一点,那就是她并没有在慕千璃的脸上看到什么存心亵渎之色,反倒是她一心一意只为救人的姿态感染了花皇后。 让花皇后觉得也许她的恒儿真的还有救。 这种时候她怎么能打扰她呢! 而这时,又有宫人走了进来。 “娘娘,北堂家来人了。” 花皇后眼前大亮:“赶紧请进来。” 不多时,面冷如冰的北堂皓云,身后跟着不情不愿提着药箱的北堂皓泽走了进来。 “草民北堂皓云、 北堂皓泽拜见皇后娘娘。” “两位公子免礼,赶紧救救本宫的恒儿。” “谢娘娘。” 二人起身,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正在卖力施救的慕千璃。 “二哥,是璃儿妹妹。”看到慕千璃,北堂皓泽脸上的阴霾尽消。 北堂皓云有眼睛,自然也看到了。 只是当他看到慕千璃跪在男人边上,一会儿按压男人裸着的胸口,一会儿亲男人,如此伤风败俗的画面让素来板正的北堂皓云不悦的皱起眉头。 北堂皓云作势就要上前阻止,却被北堂皓泽拦住。 “二哥,先等等,璃儿妹妹正在救人。” “荒唐!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对男子又是亲又是摸,哪里像是在救人的样子。” 北堂皓云厉声呵斥。 他的话立刻引来其他御医的认同。 “两位公子复姓北堂,想来是金麟台北堂家的公子,此女言行放荡,所行医术荒谬绝伦,还请两位北堂公子出手,好好教训一下此妖女。” “这位老伯,你口中这位言行放荡,荒谬绝伦的妖女乃是我金麟台北堂家的人。” 北堂皓云目光冰冷的扫了过去。 他虽觉得慕千璃言行不妥,但是他们北堂家的人还由不得外人置喙。 “北堂家的?怎么可能?”那御医懵了。 “怎么不会?璃儿妹妹是我姑姑的女 儿,是北堂家的正统嫡系!而且老伯,你自己见识浅薄,救不了人,那就乖乖站在一旁看着就好,我璃儿妹妹医术精湛,非常人能及,就你们,给她提携都不配。” 北堂皓泽可是亲眼见识过慕千璃剖腹救人的,那么凶险的情况她都能将人救回来,何况是现在。 那些人被北堂皓泽怼的满脸涨红,默默的退了下去。 “小四,别胡闹,救人要紧。”北堂皓云厉声斥责北堂皓泽一顿,走上前就要打断慕千璃的动作。 结果却被北堂皓泽拦住。 “二哥,我当然知道救人重要。我拦着你,是因为我相信璃儿妹妹必定能救活七皇子。” “两位公子不要再争执了。四公子,这位慕四小姐剑走偏锋,说是医术,但谁也没有见识过,七皇子身份尊贵,正是性命攸关之时,若是将七皇子的生死赌在慕四小姐身上,但凡有个万一,她可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一直被忽视存在的端木云曦开口说道。 北堂家兄弟是她亲自去请来的,为的不过是展现她与金麟台的关系,让自己在宫里的威严更胜一筹。 若是能一举救下七皇子,以后她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谁还敢看不起她。 只是她没想到,她匆匆赶到北堂家别院,却没请到北堂家两位老爷,只 请来了北堂皓云。 虽说北堂皓云的医术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凡是总有意外不是。 这也就罢了,偏偏在这时候,这个叫慕千璃还跑来添乱。 “四公子,慕四小姐没有系统的学医,靠的不过是一些民间的土方法,应对市井小贩还行,眼前这位可是七皇子,你也不想她庸医害人,害了七皇子,也害了自己吧。” 端木云曦说的已经很客套了,要她说,这个慕千璃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皇宫内院也是她胡闹的地方。 “你才是庸医害人呢!你见过剖腹救人吗?我家璃儿妹妹师从高人,医术独树一帜,非寻常人可比,倒是你,不过是在金麟台端茶递水了几年,就真当自己是当世神医,还来评判别人的医术,你也不臊得慌。” 北堂皓泽其实心里也在打鼓,但是他相信慕千璃。 一个能把开肠破肚的人救活,她的医术显然已经超越常规的理论。 而且这个端木云曦明里暗里都在挤兑嘲讽他的璃儿妹妹,他是头脑简单,但不傻。 北堂皓云面色铁青着,却没动,他同样不喜欢端木云曦的话。 北堂家的人最是护短,就算慕千璃做错了什么,也由不得她一个外人编排。 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虽说一心想做个武夫,却不 是无脑之人,他如此笃定,必定是真正相信慕千璃有这个本事。 北堂皓云对她这个表妹是越来越好奇了。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那边的慕千璃已经停止了动作。 “好了。” 慕千璃吐了一口气,退了出来。 北堂皓云立刻上前,给床上的南宫恒把脉,下一秒,面瘫般的脸上被惊讶之色布满。 “二公子,本宫的恒儿怎么样了?”花皇后紧张的问道。 北堂皓云收回手,退到一边,态度恭敬:“娘娘放心,七皇子脉象已恢复如常,危险已经解除。” 北堂皓云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退到桌边喝茶的慕千璃,眼中写满了疑惑。 “我就说嘛,我家璃儿是天纵奇才,医神下凡,有她在,阎王也只能靠边站。”北堂皓泽满心满脸的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仿佛创出这壮举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不可能!这不用药,不施针,就这么简单按两下,亲上两口,就把死人救活了?”先前判了南宫恒死刑的御医一个个上前,结果一把脉,整个人懵了。 慕千璃只听见空气中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嘴贱一时爽,打脸火葬场。 端木云曦也一脸阴沉,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变幻莫测。 “想来是诸位御医先前努力的结果,不过慕四小姐也是好运气。” 第146章 医学会诊 端木云曦淡淡的说,看似平常无奇的一句,却将功劳归结于其他御医之前的努力,只是药效太慢,而慕千璃只是运气好,捡了一个漏。 慕千璃看了一眼她,确定自己不曾得罪过这人,难道说她天生优秀,招人妒忌了? “运气?你倒是想有这个运气。” 慕千璃冷笑一声,她并不是为了功劳而救人,只是出于医生的本能,结果救了人还被人恶心一顿,真当她好欺负。 “璃儿妹妹,你还别说她还真有这运气,要不然就凭她那点三脚猫的医术怎么混到太医院的。” 护璃表哥北堂皓泽瞬间上线。 怜香惜玉那是不存在的。 欺负他家璃儿的人,别说男人,女人也得揍。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至少我没有这种实力。”北堂皓云也补了一句。 堂堂金麟台新一代神医都说没这个实力,那其他人更得靠边站。 端木云曦脸色惨白着,自是不敢再多说一句。 “好了,不管如何,是千璃这丫头救了恒儿,本宫铭感于心。”花皇后并不是傻子,无论是慕千璃是运气还是实力,她的恒儿是被慕千璃救活的,那是不争的事实。 慕千璃就 是他们母子的贵人,单凭这一点,花皇后就对她感激不尽。 至于这些所谓的御医,刚刚一个个窝囊着缩着脑袋不说话,张口闭口说她的恒儿没救了,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来人,准备好上好的茶点,请慕四小姐和北堂家两位公子偏殿休息。顾御医,端木医女,你们也一同前去,将恒儿的脉案以及具体情况跟三位说一说。” 此言一出,无疑就是宣布她要给南宫恒换主治大夫。 其他几个御医和端木医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能入太医院的都是医术佼佼者,但凡有点能耐的人,心气也高,如今却被一个名不经传丫头打脸,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在宫内立足。 但是他们也清楚皇后娘娘这是对他们的不满,就凭他们刚刚的无能,皇后娘娘完全可以一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 一行人送走了花皇后。 偏殿,气氛异常地沉重。 一众太医明显还有些愤愤不平,这会儿皇后娘娘走了,见慕千璃等人又是年轻人,自然不会再忍下来。 “二公子,四公子,两位出身金麟台,乃是我们医者的典范,可今日却任由一个黄毛丫头用一些不入流的小 手段抢了风头,两位就不觉得脸上无光吗?” 北堂皓泽正殷勤的将好吃的糕点往自己妹子面前送,突然被点了名,烦躁的扫了一眼不停蹦跶的那老头:“不觉得啊,璃儿是我们北堂家的人,她有面儿,就是我们北堂家有面。嗯,璃儿妹妹,这个好吃。” 北堂皓泽一边咬着糕点,一边还嘟囔着:“真心搞不懂这些人,一把年纪了,医术比不上一个小姑娘,还有脸在这儿废话,难道不是应该赶紧回家,关起门来多多看医书吗?” “嗯,你说得对。”慕千璃知道北堂皓泽是无心人,但越是无心之说,杀伤力越是足。 而这些太医院的御医们瞬间一个个老脸涨红,气的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偏偏这时候,她那个冷面冷心的二表哥还补上一刀。 “对于大夫而言,只有治病救人,没有个人荣辱。” 一下子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捶到地下面。 失去了医者仁心,他们这些人连大夫都不配称。 “还有你们这些人张口闭口黄毛丫头,她是慕千璃,是我们北堂家的千金小姐,北堂家众人一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你们眼中,我们北堂家 也是不入流的存在?嗯?顾御医。” 北堂皓云只是话少,并不等于好欺负。 今日这些人应该庆幸站在这里是他,而不是他大哥,否则这事只怕没法善了。 “不敢,我等断没有对金麟台不敬之心。”顾御医一行,顿时苍白了脸,诚惶诚恐。 端木云曦见此,立刻站出来当和事老。 “二公子,诸位御医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们金麟台素来是医门正统,慕四小姐所行医术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大家只是心存疑惑而已,并不是有心对金麟台不满。” “我们金麟台?端木姑娘,你只是寄在我们北堂家几年,既没有正式拜师,也不是我们北堂家的人,只怕我们这词用的不甚妥当吧。”北堂皓云是最为板正的一个人,连他都忍不可忍,可见端木云曦今日真的是犯了众怒了。 “是,云曦僭越了。”端木云曦捏着拳头,沉默的退下。 “多大脸啊,不过是在北堂家待了几年,耳濡目染学了一点皮毛,下山后就处处以金麟台的人自尊,我们金麟台的人要是都这么不入流,只怕金麟学院早就倒闭了。” 北堂皓泽嗤笑一声,最是 看不上这个端木云曦,不过是因着祖上跟他大伯母沾了一点微末的亲,远的不能再远的那种,就死乞白赖待在北堂家,甚至还妄图嫁入北堂家,真当他们北堂家的男人眼瞎。 端木云曦惨败着脸,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拳头。 又是这样。 哪怕她爬到再高的地位,在北堂家的人眼中,她始终不值一文。 她在北堂家伏低做小,悉心侍奉讨好端木青瑶,可再给北堂皓风议亲时,她却说她心术不正,彻底阻断了她嫁入北堂家的梦。 从那一刻起,端木云曦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去争取,她要努力往上爬,让端木清瑶,让北堂家的人刮目相看。 她做到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在北堂家的人眼中,她还是一文不值,甚至比不上一个刚刚认回去的慕千璃! 她不甘心。 这边端木云曦内心似有狂风暴雨侵袭,而另一边北堂皓风一行已经在讨论七皇子南宫恒的病情,完全没有不理会一旁的端木云曦。 事实上,若非端木云曦口口声声说自己出自金麟台,在这宫里谁会在意她这个小小的医女,更不可能参与到七皇子的诊治。 第147章 心,真脏 “七皇子的病是先天不足,自出娘胎便伴有心疾之症。这些年皇后娘娘广聘天下名医为七皇子治病,可是也只能勉强帮七皇子续命根本无法根治此症。而七皇子的病一道天寒,或者他一时情绪波动厉害就会发作。轻则胸闷气短,咳嗽头疼,重则昏迷不醒,这些年我们也尝试了不少法子,所有脉案都在这里,请两位公子过目。” 顾御医主动奉上脉案,态度不可不说恭敬不了。 身为医者,他很清楚南宫恒是没救了,哪怕金麟台的人到来,那也是一样。 心疾是绝症,是天谴之症! 人力有限,怎么可能争得过天。 北堂皓云仔细翻看脉案,抬头看向慕千璃:“璃儿,你怎么看?” “先天性心脏病,无法根治。”慕千璃放下脉案,“但是可活。” “怎么说?”北堂皓云不免好奇,看了这脉象,别说是他,只怕爷爷在这儿,都不敢肯定七皇子能活下来,可她却一脸坚定。 “想活,靠他自己。” 如果是在现代,这种病在出生的时候就可以进行手术医治,进行心脏搭桥手术,成功率非常的高。 但是在这里,没有人造器官,慕千璃纵然有心进行手术,也造不出人造器官。 且,先天性心脏病是越小动手术, 成功率越高,随着年龄的增大,心脏的负荷也越来越大,再做手术危险系数非常好。 因此,比起动手术,她建议保守治疗。 北堂皓云拧着眉头,显然不懂慕千璃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想活,靠他自己。 这要他们大夫有什么用。 “千璃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北堂皓云正准备问,已经有人先一步问出口。 众人回头,就见花皇后从外面走了进来,先前的狼狈已经消失不见,身上再次彰显着一国皇后的雍容高贵。 “参见皇后娘娘。” “诸位不必多礼,本宫现在只是一个心系孩子的母亲。”花皇后说着,目光再次落在慕千璃身上。 后者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道:“诸位可曾见过这样的病例,有人得了绝症,却活到寿终正寝,有人不过是得了伤风感冒,却挨不过去,早早没了。甚至于同样的病例,有人可能活到七八十岁,有人没几个月人就没了。” 众人一脸茫然。 “是心态。”慕千璃说道,“病分有形和无形,有形之病好治,无形之病难医,且有形之病影响无形之病,无形之病同样影响有形之病。” “璃儿妹妹,你一会儿有形,一会儿无形,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都被你绕晕了。”北堂皓泽 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简单的说,有形之病,就是身体可见的病症,如风寒,腿脚受伤等等,无形之病,则是精神上的疾病,比如忧郁,焦躁,怒火,情绪失控等等,这种便是常人说的心病还需心药医的心病。 施展用药只能起到外部辅助作用,保持心情舒畅,住在舒服的环境,三餐规律,保持积极的心态,好情绪会在无形中影响着病人身心健康,让病人早日康复。” “照你这么说,只要保持心情好,每天笑两声,不用吃药病也能好?”端木云曦提出质疑。 “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未必是好事,不过我说的是少吃,并不是不吃,应当从心理和身体双管齐下,更能加快病人的痊愈。” 不过慕千璃这样的说法显然并未得到众人的认同。 “二公子,你见多识广,你也来说说看?” “对对对,二公子是金麟台这一代最优秀的医者,必定见识不凡。” …… 慕千璃鄙视的扫了这些人一眼,果然涉及到金钱,涉及到权利,失去了纯粹的医者之心,这一个个还是御医呢,居然玩起捧杀,心,真脏。 他们想把皮球踢给北堂皓云,一大群人随便一个岁数拉出来都是北堂皓云爷爷辈的,这么阴一个小辈 ,脸都不疼。 可惜他们棋差一招,北堂皓云能成了北堂家新一代医术最精湛的存在,只因他有着比任何人都纯粹的医者之心。 他们这些阴谋算计,于他,不过是耳边风。 他是个医痴,此时此刻他正聚精会神的思索着慕千璃刚刚说的问题,丝毫没听出这些人的不怀好意。 “确实有这样的病例,且很多。药经上说,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惊伤心胆,如此一说,情绪波动确实影响人的身体健康,消极的情绪能会让人病情加重,反之,积极的情绪兴许真的能让人病人转好。只是情绪这东西最是难以捕捉,如何操作是个难题。” 这显然不是寻常医者研究的领域,而是一种全新的医学体系。 北堂皓泽:“虽然我不太懂医术,但我觉得璃儿妹妹说的很有道理,你们看那些健康长寿的人哪个是心胸狭窄之辈,都是超然脱俗,心胸豁达之人好吗?” “不论如何,还请诸位勉力一试,本宫再次拜谢了。” 花皇后不懂什么有形之病,还是无形之病,她只知道她的恒儿吃了那么多年御医的药,始终不见好,且这些御医现在也一筹莫展,只用上好的药材吊着,再发生今天的情况,他们依然束手无 策。 而慕千璃虽说看起来貌不惊人,但她却敢做,敢说,就冲着她是唯一说她的恒儿能活这一点,花皇后也愿意尝试。 慕千璃感受到花皇后投射过来的信任,无声的点了点头。 花家人虽然也有像花阡落那样不着调的,但无论是皇后,还是花老侯爷给她的感觉都是非常好。 当初葬礼之上,花老侯爷仗义执言,若非如此,她只怕没那么容易过关。 而当时她被荣秀凤发难,差点烧死的时候,也是花皇后出面救了她,虽说花皇后是看在容湛的面子上,但她间接帮了她也是事实。 出宫的路上,北堂家兄弟自然当起了护花使者送慕千璃回家。 接下来几天,慕千璃每日往返宫中和慕家,在给七皇子治病的过程中,慕千璃意外的发现自家这位二表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以她为主,自己作为辅助。 而慕千璃也当仁不让,对于医术,她有着强大的自信。 半个月后,七皇子的病渐渐有了起色,人可以下床简单走动了,花皇后一见,高兴不已,愣是赏了一堆东西。 一时间,慕千璃在宫里风头无两。 这日,北堂皓风有事不能一同进宫,便由着慕千璃一人进宫。 结果在去紫极殿的路上却碰到了不想碰的人。 第148章 南宫墨出来作妖了 三皇子,南宫墨。 面对这个在她穿越之初便昙花一现的人物,此刻再见,慕千璃只觉晦气。 本想当个陌生人,擦肩而过,偏偏对方非要上来找虐。 “站住。”南宫墨一眼就看到慕千璃,这个女人,害的他成为整个南朝的笑柄,害他被父皇责骂,害他卧病在床,受尽折磨,这段日子哪怕是在梦里,南宫墨也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挫骨扬灰。 “见过三皇子,不知三皇子叫住臣女,有什么指教?”慕千璃目光冷冽,眉宇之间难掩不耐烦。 “贱人,你怎么在宫里?这是你这等低贱之人能踏足的地方吗?”南宫墨一直被禁足在府中,今日才放出来,结果冤家路窄,居然让他撞上了慕千璃,“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私闯禁宫的贱人拿下。” 南宫墨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冲了上来,森冷的刀架在慕千璃的脖子上。 慕千璃没动,以她的身手,解决两个侍卫很简单,但是这里是皇宫,有成千上万的禁军把守,慕千璃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南宫墨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千璃,那眼神就像是看蝼蚁一般。 当日这女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 ,害得他卧病在床好几天,又疼又痒,好不容易醒过来,结果却被禁足在皇子府中。 美其名曰是要他在家养病,其实就是惩罚。 而且还是因为慕千璃而惩罚他。 这几个月,南宫墨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她慕千璃算个什么玩意儿,一个老六不要的丑女凭什么塞给他。 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只是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当不成凤凰。 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他要受惩罚! “慕千璃,冤家路窄,没想到本皇子刚出来咱们就碰上了,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来人,给本皇子打。” “等一下!”慕千璃一脸莫名的看向对面恨得牙痒痒的南宫墨。 貌似她才是受害者好吗? 他成功将她拒之门外,逼死真正的慕千璃,也算是求仁得仁。 “现在想求饶?晚了!”南宫墨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你若是乖乖跪在本皇子面前,磕三个响头,大喊爷爷我错了,本皇子倒是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这头我可以磕,只怕你受不起。”磕头求饶,他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本皇子就让你看看本皇子受不受得起,你们几 个按着她,给本皇子死命的磕,不见血不准停。” “南宫墨,你我之间是非恩怨早就了解,你若非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慕千璃身形一闪,指尖药粉洒出,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纷纷倒下。 “你!你竟敢在内宫动手。” 南宫墨怒了,同时也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受的罪,这慕千璃邪乎的很,不能靠近。 “显然三皇子你是好了疮疤忘了痛,是不是还想体会一下当日那种又疼又痒又哭又笑的感觉?”慕千璃不招惹是非,但不代表她怕是非。 “你敢!”嘴上这么说,气势上却明显弱了几分。 “慕千璃,你贸然闯宫,迷晕侍卫,对本皇子不敬,本皇子就算是现在杀了你也没人敢有二话。” “谁说本小姐是贸然闯宫了?本小姐是奉旨入宫,且三皇子你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我碰都没碰你一下,怎么对你不敬了?至于这些侍卫……”慕千璃瞥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侍卫,“他们大概是得了什么传染性疾病,身体太弱晕了过去,与本小姐何干。” “胡言乱语!谁那么眼瞎会传你这么个废物进宫。” 慕千璃向来不受宫中众 人和朝中亲贵的待见,多半是哪位娘娘请了慕家夫人小姐进宫,她死乞白赖跟上来的。 慕千璃:“南宫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辱骂皇后娘娘!” “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皇子什么时候辱骂皇后娘娘了?” “我家小姐乃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入宫给七皇子看病,宫中上下皆得礼让三分,倒是三皇子呢,张口闭口贱人,公然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更辱骂皇后娘娘不长眼,三皇子,你该当何罪?” 青瓷站了出来,刚刚她只是因为慕千璃事先交代不让她出手,所以才沉默站在一边。 但!这并不是以为什么人都能侮辱她青瓷的主子。 “治病?就她这个废物?慕千璃百家姓千字文认全了吗?就你这样目不识丁的,居然说自己会医术,你也不怕大话闪了舌头。这可是宫里,不是你们慕家后宅,想兴风作浪也得看看场合!本皇子看,你根本就是假借皇后娘娘的名义,招摇撞骗!”慕千璃说的话,南宫墨一个字都不相信,“今日本皇子就要替皇后娘娘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来人……” “住手,住手,全都给本公主住手。”南宫 媛儿接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结果一来就看见慕千璃被一群禁卫军围着,脸上瞬间窜上怒火。 “三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千璃姐姐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非得跟她过不去。” 这段日子因为给南宫恒治病的关系,慕千璃跟南宫媛儿的关系也亲密了不少。 南宫媛儿不愧是皇后的女儿,心地善良,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倒是很合慕千璃的口味。 “你们这些还不赶紧退下,宫里养你们是让你们欺负弱女子吗?这么多人围着两个弱女子,你们也不害臊。” 这些禁卫军也有头疼不已,这一边是皇子,一边是公主,得罪哪边他们都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媛儿,你赶紧过来,离这妖女远点,这贱人邪乎的很,人一靠近她就会无端晕倒,你看这些侍卫……” 南宫墨示意南宫媛儿看着地上这些侍卫,可这时候那些侍卫的药效早就过了,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南宫媛儿脸一黑:“三皇子,这就是你说的妖术?” “够了,媛儿,别胡闹,皇兄现在要惩罚这个擅闯皇宫,还大言不惭假冒皇后娘娘名义招摇撞骗的刁民,你赶紧退下。” 第149章 南宫恒,英雄救美? 南宫墨眉头拧着,南宫媛儿毕竟是皇后的亲生女儿,是宫里的嫡出公主,身份非同一般,且备受宠爱,寻常人见到了都得退让三分。 “谁说千璃姐姐是擅闯皇宫了?千璃姐姐是奉了母后的命令入宫给七皇兄治病的。她可是七皇兄的救命恩人,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她分毫。” “就她?还救命恩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媛儿,你和皇后娘娘可别被这贱人骗了。”南宫墨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声,仰头大笑,“还有老七是怎么回事?病得太久破罐子破摔,居然任由你们胡闹。这贱人一看就是狼子野心,今日皇兄就让你亲眼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来人,给本皇子狠狠的打。” “你胡说,千璃姐姐才不是……”南宫媛儿气的小脸涨红,她想好言好语解决这事,偏偏南宫墨是个刚愎自用的主儿,根本听不进去。 正焦急着。 “住……咳咳……全都住手!”虚弱的声音自御花园外传来。 不多时,就见一穿着月锦素袍的男人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来人身形瘦削,一身锦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不过并不难看,反倒是让他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般的魏晋风流。 只是这 人身体明显欠佳,脸上难掩病容,走起步来也是两步一喘,因为着急赶路的缘故,他走的比较急,气血上涌,愣是将平日里苍白没有血色肌肤上染上一层薄晕。 南宫媛儿一看到来人,立马飞奔了过来:“皇兄,你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你身体不好,还是赶紧回去休息。” 来人正是七皇子南宫恒。 一个淡如烟,给人一种随时可能消失的感觉的男子。 “无妨,一直窝在紫极殿内也闷,出来走走也好。”南宫恒安慰的拍了拍南宫媛儿,转头对上脸色不佳的南宫墨,“见过三皇兄,我可以将我的大夫领回去吗?” 虽是问句,语气中也明显中气不足,但他的脸上却布满了不容置喙的坚毅。 南宫墨下意识的收拢眉心:“她真会医术?” 显然南宫墨也不确定了。 “皇弟不知道皇兄心中的慕千璃是什么样的,皇弟只知道半个月前,若非四小姐出手,现如今皇弟已经入了土。” “……”南宫墨脸色微沉,目光复杂的看了慕千璃一眼,又看了看他这个病秧子弟弟,一挥手,“让她走。” “多谢皇兄。”南宫恒微微笑着,可眼底却不见半点笑意。 南宫墨此时只觉烦躁的 很,一口气都窜到喉咙口,眼见着就要吐出来了,结果南宫恒一来,逼得他不得不生生将这团火气咽下肚,别提多憋屈了。 可眼下这种情况,不让慕千璃走又能如何? 南宫恒虽然是个病秧子,但他是皇后独子,外家又是定国侯府,若不是他生来带疾,这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南宫墨不悦的离开,临行前不忘挑衅的扫了慕千璃一眼。 大有“你等着,咱们的账慢慢算”的意思。 他这一走,慕千璃也随着南宫恒一行去了紫极殿。 一番检查后,确定南宫恒并没有问题后,慕千璃这才放心。 南宫恒躺在软榻之上,目光却一直跟着慕千璃来回,他明显能感觉到慕千璃沉默之下的怒火。 “劳四小姐烦心,是恒的错。” “我说过想活,得靠你自己。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可以选择糟蹋它。” 现在的南宫恒病情看似稳定了,但是其实内里还是虚的,心脏病引发一系列并发症,这时候若是感染风寒什么的,他这小心脏真不一定能负荷得了。 “可是恒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救命恩人出事。”强行起身去御花园救人,他并不后悔。 他那个三皇兄的性子素来无法无天,他们之间 又早就结下恶缘,眼下母后忙于接待宫中命妇,并没有时间出来。 媛儿性子软绵,必然抵不过他那三皇兄。 唯有他今次出面。 “今日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不会有事,相反的,你出现,你可能在来的路上感染风寒,也可能因为情绪激动心脏病发。你是我的病人,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是漠视我的劳动成果,既然如此,那就请七皇子另请高明吧。” 不过是个南宫墨,她还真没放在眼里,南宫恒不来,到时候吃亏没准是谁。 她只是烦恼事情闹大后,又要一堆人出面乱逼逼,嫌烦。 “千璃姐姐,你别生气,皇兄他也只是担心你而已。”南宫媛儿也觉得自家皇兄太冒失了,若他有个万一,必定掀起轩然大波。 慕千璃负责治疗他,必然也会受到牵扯。 到时候只怕比刚刚更加艰辛。 “皇兄,你快劝劝千璃姐姐,别让她赌气离开了。” “媛儿,皇兄是个男人,不可能为了保自己平安,让自己的救命恩人置于险境,所以哪怕再有下一次,皇兄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那天在黑暗吞没自己的时候,南宫恒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是她,突然伸出手,将他从无边 的黑暗中拉了回来。 后来得知他救自己的方式,南宫恒更觉亏欠她良多。 若他身体健康,必定负起责任娶她为妃,可现在他朝不保夕,娶她也只是拖累她而已。 不能名正言顺的娶她,南宫恒只能默默的为她付出。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能为她做的。 南宫媛儿小脸垮了下来,她没法说自家皇兄做得不对,但是千璃姐姐也没错,一时间她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可是千璃姐姐走了之后,以后我们都看不见她了,这样皇兄也无所谓吗?” 当然不! 南宫恒想也不想,掀开毛毯,冲了出去。 “等一下。”慌乱之际,南宫恒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抓住了慕千璃的手。 后者眉头蹙了蹙。 南宫恒连忙松手,脸颊不受控制的染上两朵小粉云,只能用咳嗽声掩饰尴尬:“恒冒犯了。”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他的双脚,以及身后一群人惶惶不安的太监宫女身上,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不想活就随便找个地方了结自己,你这样折腾来折腾去,除了折磨自己,折磨身边的人,还有什么。” “四小姐教训的是。”南宫恒坦然认错,“是恒太轻贱自己的命了,只是……” 第150章 最远,最近的距离 “恒自出娘胎,便身染痼疾,困在这紫极殿内,遍访天下名医,都言恒活不过二十岁。父皇见我心疼,母后日夜抹泪,身边的宫人亦是时刻紧张,不敢怠慢,但凡我有个万一,就会连累他们挨板子,甚至丢脑袋。 有时我甚至想,如此活着不如早早死去,其实那日我病发之时是存了必死之心的,可偏偏遇到四小姐你。你是唯一一个告诉我我能活下去的人,这些日子的相处,你对我亦是当做普通病人,而不是一个皇子,我很感激,余生能遇见四小姐这样的人,我很开心。” 南宫恒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凭什么第一觉得未来是有希望的,而这份希望是眼前这人带来的。 可同样的,他又怕拥有希望,因为希望破碎的时候太冷。 慕千璃说是撒手不管,并不仅仅是恼火今天的事,她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真正的原因是她一早就发现南宫恒当日是故意寻死。 他做的隐秘,可偏偏慕千璃不是傻子。 宫中这些御医虽说脓包了一些,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了,急救水平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且他的身边常年跟着宫人,可发病时身边却空 无一人。 当时他会陷入险境是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而造成这一切,是他自己故意造成的。 他想死。 眼前的南宫恒看似豁达开朗,不拘一格,其实心思千重,纷繁不已。 有心脏病的人最忌讳的便是这一点。 慕千璃可以将一个病得快死的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却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我……”南宫恒捏着拳头,素来淡漠的脸上头一次出现如此复杂多变的情绪,“我想活!” “我想活,请你帮我!” 南宫恒无比郑重的仰起头,双眸中涌动着的是对生命的渴望。 不知不觉中,殿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而南宫媛儿早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听到南宫恒的话,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冲到慕千璃面前,哀求道:“千璃姐姐,求求你不要走,帮帮皇兄吧。” 慕千璃没回答,而是看向一旁傻站着的宫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你们的主子扶回床上躺着。” 南宫恒却执拗的看着慕千璃:“四小姐,那你……还走吗?” “走什么走!我本来就备受质疑,要是任 由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传出去岂不是坐实那些人对我诋毁。我就是要治好你,狠狠的打那些人脸。” 南宫恒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是打从心里发出的笑容,干净,纯粹,宛若是清水中悄然绽放的纯白莲花。 他知道慕千璃并不在意那些人的诋毁。 “好,我们一起打……”南宫恒没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慕千璃也已经出宫了。 花皇后接到消息,便一直坐在床边守着。 这会儿单手撑着脑袋在休息,察觉到床上的南宫恒有了动静,花皇后立刻睁开了眼。 “恒儿,你可算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 南宫恒摇头:“儿子没有哪儿不舒服,相反的,睡了一觉,浑身舒畅,从未有过的舒畅。” 南宫恒一边说着,目光却下意识的朝四周望去。 花皇后如何不懂儿子的心思:“恒儿可是在找千璃丫头,她已经出宫了。” “是吗?”南宫恒的目光明显黯淡了几分。 花皇后见此,眉眼之间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本宫的恒儿终于长大了,都有了心上人,再过不久,你身子再好些, 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南宫恒面上一僵:“母后这是说什么?” “母后瞧着千璃丫头就有很不错,人品心性都很不错,虽说之前的名声不太好,但母后查过了,很多事她也是受害者,都是因为她年幼丧母,慕大人后娶的那位又是荣家的女儿,只是她到底先后跟你三皇兄和六皇兄议亲,甚至差点就进了三皇子府。你父皇那里只怕不会同意,不过只要你喜欢,母后一定会想到法子的。” 慕千璃其实并不是花皇后心中最佳的媳妇人选,但是先前的事她也听说,没想到她这个看似温和淡漠的孩子,心里竟一直存着那么心思。 若非慕千璃看破,只怕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恒儿一心求死。 如今只要能让她的恒儿活下去,能让她的恒儿开心,她愿意付出一切。 “母后您想到哪儿去了,儿子这样子怎么成亲?”南宫恒俊美蹙着,“而且在四小姐眼里,儿子只是她的病人。” “那她在你的眼里呢?是大夫,还是女人?” 南宫恒不说话了。 “怎么?跟母后还不能说实话?” 南宫恒叹息一声,自知瞒不过去,只得承认:“是,儿子确实 心悦四小姐,但是儿子却不能娶她,儿这身子指不定人就没了,儿子已经连累母后为儿子受累,不想这世上再多一个为儿子伤心的人。至于她,”南宫恒眼里难掩落寞,“她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以及更圆满幸福的人生。” 花皇后满脸心疼:“你说母后都知道,但是也许千璃丫头也喜欢你呢,而且你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虽说那是救人,事急从权,但是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若非她压着,流言蜚语早就传的满天飞。 可尽管如此,有心想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的。 然而南宫恒却还是摇头:“医者父母心,四小姐心怀医者仁心,那样做只是因为她是医者,儿子是她的病人。” “也许现在不喜欢,朝夕相处就会喜欢,母后的恒儿这么好,谁会不喜欢。” “母后!”南宫恒打断她的话,语气明显坚定了几分,“母后,请你打消这个想法,她只是儿子的大夫,儿子只是她的病人,这是我们最远,也是最近的距离,更是最好的距离。” 只要他的病一日不好,他便能时不时看见她。 如果有一天他不幸死去,至少她也不会太难过。 第151章 路遇劫人的?打! 南宫恒此生所求,也仅仅只是!不是同她毫无关联的人而已。 此刻他甚至开始感谢上苍给予他一身病痛,若非如此,如何遇见她。 花皇后沉默了,她在为他心疼。 慕千璃是大夫,他是病人,她掌控着他的生死,拥有着他的心,而她这个傻儿子却一无所有,还沾沾自喜。 “现在说什么还为时善早,未来还远着呢,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兴许哪一天你自己改变母后,求着母后给你赐婚呢。” 花皇后温柔的抚摸着南宫恒的黑发,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她真的不知道,慕千璃的出现于他而言是幸运,还不幸,不过至少她可以肯定一点,她的恒儿不会再求死了。 从宫里出来没一会儿,天色便暗沉下来。 慕千璃坐在马车里,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是在思索着南宫恒的病情,推算着手术的可行性。 不曾想,马车突然一个急停。 慕千璃沉着脸睁开了眼,看向青瓷:“怎么回事?” 后者也是一脸茫然:“小姐稍等,青瓷这就去看看。” 青瓷上前,撩开车帘,却发现车夫早就消失不见。 且,也不知道哪儿冒出的一行人堂而皇之的挡住了他们的去处。 “你们是 谁?”青瓷戒备的挡在慕千璃面前,做好战斗姿势。 胆敢在宫墙边动手,可见对方绝不简单。 人群中,一人穿着灰色袍子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只见他步伐轻盈,身材健硕,浑身散发着泰然的气度,一看就知道非同一般。 “车内可是慕四小姐慕千璃,我家主子有请。” 这人态度还算恭敬,可哪有这样的请人方式。 “今日天色已晚,你家主子如果想要拜见我家小姐,明日白天可持拜帖亲自登门。” 青瓷心知来者不善,不可能乖乖退下,这样说不过是拖延时间,思索逃亡路线。 可恶的是,对方人多势众,且将四面可逃的路线都堵住了,哪怕自己拼了这一条命不在,也未必能护主子脱身。 她的这点心思对方又岂会看不破,显然对方也是个耐性不足的。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还是姑娘不要为难,还是让慕四小姐下车,同我们走一遭吧。” 话说到这份上,那就没必要再说了。 青瓷亮出武器:“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你是奉命行事,我也得护主平安,要带走我家小姐,先问问我手上的剑。” 那中年男人看了青瓷一眼,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声。 “那在下 就只能得罪了。” “青瓷,让开。”大战一触即发,慕千璃却在这时,主动出声。 青瓷跟对方盘旋的时候,慕千璃也已经快速分析了目前的局势。 她想跟青瓷平安脱身,难。 “你家主子是谁?瞧你们的口音不像是我们南朝的人,这里官道,不远处便是宫门,若是闹出动静,只怕你家主子也担待不起。” “所以还四小姐配合一下。至于我家主子是谁,四小姐见到我家主子,自然知晓。” “我若是不呢?”慕千璃冷笑,“藏头露尾,不声不响拦着马车,这么多人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分明就是想以强盗行径逼本小姐就范,你们真当我们南朝无人了!” 吹飞吹起慕千璃脸上的碎发,昏暗中,那一双琉璃清眸瞬间染上了寒光。 “在下以为四小姐是聪明人,可惜……”中年男人摇摇头,“你们几个,还不快上去‘请’四小姐。” 然而! 那些人刚刚上前一步,下一秒就僵在原地。 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想请本小姐,可惜本小姐这尊大佛,你们请不起。” 中年男子面色大变:“你下毒?” “放心,死不了,不过是一些让人老实的药粉而已,不过你若是再咄 咄逼人,就不是地上一躺,而是地下一躺了。” 慕千璃慵懒的拍了拍垂挂在腰间的小香包。 真以为人多就能横着走了? 简直可笑。 可惜慕千璃还是小看这些人。 那中年男人明显跟地上那些不是一个段位,只见他挥刀就往自己的大腿一戳,用疼痛驱散麻意。 亮起钢铁般的拳头,直接朝慕千璃这边击来。 “小姐,小心。”青瓷面色大变,伸手去挡。 可惜这中年男人显然不是一般的高手,这一拳头暗藏内劲无数,直接将青瓷击出三米远。 就连青瓷身后的马车,被他的拳风震碎。 一秒变成敞篷马车,慕千璃却没时间来吐槽。 因为这中年男人的下一招已经朝她袭来。 中年男人化拳为爪,目的很明显,抓走慕千璃。 慕千璃也深知自己逃不过,但是! 她也没想过要逃。 袖口中的手术刀不知何时悄然滑到掌心之中,只待那人靠近,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慕千璃一切盘算的分毫不差,偏偏执行中出了一点意外。 “小姐!!” 青瓷见情况不对劲,居然直接拿自己当肉盾。 虽说只是一瞬,慕千璃却丧失了出手的最佳时机。 而一瞬之后,对方的爪子已经扣 在她的肩膀上,直接将她拽下敞篷马车。 晚风徐徐,吹得人瑟瑟发寒,中年男人目光一沉,视线落在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背:“四小姐好手段,已经近十年没人让在下受过伤了。” 嘴上如此狂妄,中年男人心里却在想,刚刚若不是那婢女冲出来,只怕这一刀就不是划在他的手臂上,而是刺穿他的咽喉。 他狂,慕千璃比他更狂。 “如果不想,我的刀刺穿你的心脏,你大可继续这样抓着我。” “可惜四小姐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那中年男子一出手,手术刀已经从慕千璃的手中脱落。 “放开我家小姐。”青瓷此刻也知道是自己破坏了慕千璃的计划,连累她落入对方手中,一脸铁青的厉害。 面对她威胁,中年男子只是不屑嗤笑一声。 “小小婢女也敢张狂!战王府的七色军还真是越来越差劲了。也对,容渊死了,如今战王府上下只剩下一个残了腿的容湛,走向没落也是正常。” 怒火在青瓷的眼中熊熊燃烧着,她可以接受旁人侮辱她,但绝不允许,对方侮辱战王府,侮辱世子爷。 怒上心头,青瓷想也不想飞身冲出。 结果没等那中年男子出手,就被慕千璃一脚踹了出去。 第152章 送你去地狱 “小姐……”青瓷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阻止她的慕千璃。 慕千璃:“不想让别人看扁,那就接受自己的无能,努力充实自己,将来有一天杀回来,而是愚蠢的冲上来给对方送人头。” 听了这话,中年男子忍不住多看了慕千璃两眼。 正巧,慕千璃也看了过来。 “阁下倒是好手段,你这魅心之术使的也不错。” 中年男人面露赞赏:“四小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漏,旁人只道在下这一双拳头无双,殊不知在下最厉害的却是魅心之术。只可惜你提醒她的时候太晚了,我的拳头已经击碎了她内心,勾出她心里最深的恐惧不安和怯懦,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是吗?那就由本小姐亲自送你去地狱。” 慕千璃说着,一脚将脚边的刀子踢向青瓷。 下手快准狠,刀锋直接朝青瓷的心窝处刺入。 “唔!”尖刀入心,喷出一口血之后,青瓷笔直的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中年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四小姐下手倒是够狠,这丫头刚刚还以命护着你,你居然眼皮不眨就下了杀招。” “有时间在这里感慨,阁下还是想想该怎么接下本小姐的怒火 。” 伤了她的人,以为可以这轻轻松松的敷衍过去吗? 一时间,狂风大作,吹得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 慕千璃的眼神变了,一双琉璃清眸刹那间金光漫越,似要将这暴雨狂风尽收眼底。 中年男子心下一沉,感知到周围气息的变化,下意识想要退开,却还是晚了一步。 原本被他扣在手心的慕千璃突然人影一闪,消失无踪,下一秒,犀利的拳头卷着层层劲风直冲他的脑门。 慕千璃动作生猛,拳头四周似擦出火焰一般,所到之处,星火燎原。 咔嚓。 中年男子听到骨裂的声音。 他反应再快,可还是没有慕千璃的拳头快。 一拳出击,他的额骨碎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还是在后面。 出拳,出拳,出拳,拳拳拳! 勾手,肘击,踢腿,锁喉…… 一招接着一招,无缝连接,古武术泰拳跆拳道柔道等等各种格斗武术层出不穷,完美串烧,也最快最猛的方式出击。 最重要的是,慕千璃这人完全不知道后退为何物,一味的进攻进攻,击杀击杀,短距离打出最大输出。 中年男子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攻击方式,被慕千璃逼得节节败退,不对,想退 都退不了。 慕千璃拳法多变不说,拳风也是忽柔忽紧,忽快忽慢,再配合上诡异的腿上功夫,让人完全预测不了她的下一步,只能原地当人桩,硬撑硬扛。 额骨裂了,肋骨断了,手肘,大腿……浑身上下就没有不中招的地方。 又是一记重拳出击,中间男子直接飞了出去,跌下地上,不可避免的呕出一口血。 慕千璃踩着小碎步,做出拳击准备姿势,眼神睥睨,倨傲的朝他勾手:“起来,继续!” 慕千璃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出汗了。 能在战地混的,单靠医术,有什么用。 医术再好能扛得住枪支弹药,能抵得住敌人暗杀吗? 医术是慕千璃后来学的,起初她学的是格斗技术,从三岁起,每天要跟不同的机器人,铁木桩对打,要么她倒下,要么机器人,铁木桩倒下。 拳击,剑术,各类的侦查技术等等。 其实她最开始的人生规划是作为特工。 只是后来出了一些意外,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才走上学医的道路。 人的速度再快,还能快的过机器吗? 后来到了战地,每天跟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最大休闲运动,大概也就是拿他们练拳头。 慕千 璃拳法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好,实在是那群糙老爷们见整天被女人殴打没面子,所以刚开始一个个上,最后成一群一群上。 反倒是让慕千璃的拳法越发的精进。 最后甚至集百家拳法于大成,独创了一道特有的拳法。 慕神拳! 靠着这双拳头横扫北三区,成就了战地魔医本色。 中年男子捂着胸口,那里被慕千璃一圈击碎了好几根肋骨,此刻扎在肉里,生疼生疼的。 “你这是什么功夫?根本无迹可寻。” “打架而已,打赢就好,谁还给你留破绽。” 进攻就是最好的放手,拼劲全力,放倒对手,就是慕千璃的拳法。 自打握上手术刀之后,慕千璃都快忘了,原来她的手术刀只是为了封印自己这双拳头。 可没想到今日这人作死,打掉了她的手术刀,让她彻底释放自我。 “起来!既然有种拦路劫人,就得撑下去。打赢了本小姐,本小姐就跟你走。” 打赢她? 只怕她先打死他。 “你该庆幸能够亲眼见到我出手。” 可中年男子却不觉得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反而觉得这将是他今生最大的噩梦。 “四小姐,在下认输。” 继续打下去也没有胜算,这辈 子除了那位大人,这才是第一个让他毫无招架能力的对手。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认输?”慕千璃挑眉,“很遗憾,我不接受。要么战,要么死,你只有两个选择。” “四小姐,在下并不想伤你!在下只是奉主子之命请你去做客,你很清楚真逼到绝境,只怕只有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下场。”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伤。 他身上背负着主子的命令,所以得确保慕千璃完好无损。 因此面对慕千璃的步步紧逼,他只能选择防守。 真逼的他火力全开,只怕他死,她也得脱一层皮。 “你想不想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想要你的命。” “四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若乖乖跟我离开,在下也不会出手伤你的侍女。而且你的侍女是你自己杀死的。” 中年男子憋屈,心头窜出一团火来。 “你特么的这是什么强盗理论,你让本小姐乖乖跟你走,本小姐就得乖乖跟你走。今天本小姐就欺你了,你能奈我何?” 自打穿越过来,慕千璃就发现这些古人三观都崩的厉害。 “今天爸爸就教你做人!” 慕千璃一把踢起地上的刀,扬手便朝中年男子的右手砍去。 突然! 第153章 万两黄金压惊 一股劲风袭来。 当的一声! 慕千璃只觉掌心一阵发麻,下一秒刀已经脱手。 “姑娘,请手下留情。” 夜色朦胧,一身锦绣黑袍的元四飞身而出,轻松落在慕千璃的面前。 看着眼前英挺帅气的程咬金,慕千璃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是你!恩将仇报的坑货。” 慕千璃脸一沉,眼前这人可不就是当初在牢房里那个病得半死不活的邻居嘛。 就是这个坑货,当初自己逃狱也就算了,非拉她下水,害她吃尽苦头不说,还被扣上勾结乱党的名字,最后被容湛那个变态盯上,才有了后来跟容变态纠缠不清的故事。 一切都是因为这混蛋! “大胆,你竟敢辱骂主子!”阿大铁青着脸,哪怕慕千璃是自家主子的救命恩人,那也不能辱骂他们尊贵的主子。 “本小姐就是骂了,你奈我何?” 是他们自己上来找骂,怪我喽! “你……” “阿大,退下。”元四厉声呵退下属,再次看向慕千璃时,神色又恢复了温和,“姑娘,多日不见,姑娘可还好?” “本来挺好的,可惜看到你,整个人就不好了。”慕千璃扫了一眼地上艰难爬起的中年男子,“这是你的人?” “是……” 元四话音刚落,慕千璃一拳头已经揍上去了。 元四躲的倒是快,可是脸颊还是被擦掉一层皮。 “主子!” “慕小姐,我家主子好心请你上门一叙,以报答当日牢狱之中的救命之恩,你却出手伤人是为何意?”阿大质问。 “报恩?你口中的报恩就是带着一群人强行拦住本小姐的去路,打伤本小姐的婢女,震碎本小姐的马车,还意图本小姐施暴吗?阁下这个恩报的还真是不一般人受不起,让本小姐恨不得回到当初,一刀子直接捅死你。” 这人就是个祸害。 “怎么回事?”元四冷眸一扫。 那中年男子立刻垂下脸,跪在地上:“主子,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哪只手对四小姐不敬,自己去一边废了去,别污了四小姐的眼睛。” 中年男子面色惨白,原本略微苍老的脸上瞬间多出无数道沟壑。 他并没有反驳,而是认命的捡起地上的刀子,走出人群。 不多时,一道惨烈的叫声从墙角传来。 慕千璃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反观这个元四却如常人一般,依旧是满面笑容。 “四小姐可还满意?” “伤我这边一条命,只赔一条手 臂,换做阁下会满意吗?” “一条命?元某看,不至于吧。”元四的视线落在昏死在地上的青瓷,“你家婢女胸前这一刀若是我家那莽撞手下看的,那肯定是必死的。四小姐医术惊人,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这一刀离心口处还留一寸,并未伤及心脉,四小姐只是以此造成假象之相,破了我家莽夫手下的魅心之术,真是高明的很。” 慕千璃的脸上并没有如意算盘被拆穿的窘迫感觉。 “你这双狗眼倒是利索的很,可是那又如何?半条命就不是命了?” “是,四小姐说的在理,容某在这里替属下的莽撞给四小姐道歉。”元四大方背上这锅。 “说两句,鞠个躬就算道歉,那本小姐也砍你两刀,回头再假模假样的跟你道歉如何?”慕千璃显然没那么好打发的。 元四嘴角微微动,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所以元某愿出万两黄金给四小姐压惊。” “还有我家青瓷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慕千璃提醒。 “四小姐放心,元某会一并奉上。”元四含笑接受。 见他如此上道,慕千璃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你倒是识相的很,就是养的奴才蠢了点。” “能得四小姐夸张,是元某的荣幸。”说着,侧头对阿大吩咐,“将他们带下去,免得在这丢人现眼。” “慢着。”慕千璃出声阻止。 “你这女人别得寸进尺!”阿大脸黑。 元四:“四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本小姐只答应不杀他们,可并没有答应放他们离开。” 得寸进尺,她就喜欢得寸进尺,还喜欢蹬鼻子上脸,你奈我何! 元四自然不能如何,只一味的哄着,供着。 “那四小姐想要如何?” 慕千璃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突然灵机一动:“简单,脱了裤子,扔城门口,既然有胆子做贼,就得有胆子承担后果,也让帝都百姓睁大眼睛瞧瞧半夜劫财劫色恶徒的真面目。” 地上那些人在阿大的救助下刚刚转醒,一听这话,只恨自己多晕一会儿,板砖呢,现在拍晕来得及吗? “主子……”阿大看向自家主子,生怕主子脑门一热,真答应下来。 “不如元某再出万两黄金,给他们买个脸面。” “可惜你没这么大的脸面。”慕千璃虽然爱财,但是绝不是为了钱,什么都不顾。 用青瓷的血换来的钱,她不屑要。 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做不是为 了打地上这群人的脸,而是打元四的脸。 作为幕后黑手,谁告诉他,他可以全身而退的。 元四确实很为难,他的身份特殊,不宜曝光,容易招惹是非。 这人往城门口一扔,丢的是他的脸不说,只怕还会引来衙差的注意力。 可慕千璃的态度很明显,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你这女人,欺人太甚。别以为仗着对主子有恩,就可以为所欲为,真要是动起手来,就凭你,只怕讨不到任何好处。” 阿大一直知道这女人难搞,可没想到这女人这么难搞。 居然连自家主子的面子都不给,她也不看看她是谁。 慕千璃哼哧一声,不屑的扫了义愤填膺的阿大一眼:“更正一点,本小姐敢这么横,占着的不是你口中的狗屁恩情,而是本小姐的拳头够硬!当日在牢房,你出钱,我救人,钱货两清,不拖不欠,所以你们也别拿这破事跟本小姐攀交情。” “你这女人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他会跟你攀交情那是你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呵呵,这种福气不要也罢。” 阿大被怼的哑口无言,嘴上说不过,索性动手制服。 而元四也没阻止他,显然也只想借此打破这场僵局。 第154章 南朝,他罩的!慕千璃,他宠的! 看着来势汹汹的拳头,慕千璃笑意更冷了几分。 “小样儿,跟你祖师奶奶亮拳头,马上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慕千璃一改先前跟那中年男子对打时拳拳出击的刚猛做派,眼下完全是耍着阿大玩。 步伐熟练的来回晃动,一会儿是热情的桑巴舞步,一会儿是优雅的华尔兹,画风一转,又变成爵士踏踏,各种舞步和武步混合在一起,自由切换,这是慕千璃又一个绝招之一。 脚下灵动轻巧,手上也不落俗套。 太极! 奥义!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最慢的动作,杀伤力最强的掌。 阿大此时浑身紧绷,他终于知道先前那中年男子为什么会落败。 而此时包扎好伤口的中年男子也走了过来,看到慕千璃猫戏老鼠般耍着阿大,唇齿抿出严肃的线条。 “你便是这样落败的?”元四突然开口。 中年男子摇头:“不是,刚刚她的拳法更加生猛,拳拳像是燃烧的铁拳一般,拳拳贴肉,根本无破绽可循,那是一种极快,极干脆的打发。” 极快的拳法,打的人毫无招架能力。 极慢的拳法,耗尽对手的体力,让人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这 诡异的拳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主子,阿大打不过对方的。” 中年男子刚说完,那边慕千璃一个借力打力,生生将五大三粗的阿大给拍飞了出去。 这一下,阿大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伤倒是不严重,但是自尊心却生生被打击了。 “该死的女人,你逼我出手的!”阿大急红了眼,理智瞬间离家出走,想也不想,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把暗器,对着慕千璃发射。 元四面色大变:“阿大,住手。” 然而,晚了。 出自大漠的鬼手圣人之手的千机枪,里面暗藏一千根毒针,一旦开启,千针其出,没人能躲得过。 慕千璃微惊,倒是没想到这人身上还有暗器。 而且这暗器还是类似于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暴雨梨花针。 这么多针一出,要是被扎中,还不得变成马蜂窝。 慕千璃肉眼聚光,大脑快速运行,半个呼吸的时间便找到了最佳路线。 虽然免不了挨上两针,但是比马蜂窝强。 可偏偏有人连两针都舍不得让她挨! 强烈的掌风腾空而起,夹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怒火而来,瞬间将阿大连人带针全轰飞了出去。 四周烟尘漫天,慕千璃还真震惊中,恍惚间 ,人已经落入一个坚挺的怀抱。 仰头,对上一双分外熟悉的墨色星眸。 此刻那墨色星眸中写满了担忧以及……肃杀之气。 是容湛! 慕千璃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暂停了一秒。 下一秒狂跳起,仿佛要蹦跶出来跟大家打招呼一样。 容湛抱着慕千璃站定,转而看向一旁顿时松了一口气的元四。 “四皇子好雅兴,三更半夜拦路劫人不成,还玩暗器追杀,本世子倒是不知北漠的家风何时变成这样?只是你似乎忘了一点,这里是南朝,不是你们北漠。” 南朝,他罩的。 慕千璃,他宠的。 谁动,谁死。 元四,元翊,北漠四皇子。 此时元翊心头不免微微震动,不过跟这个男人明里暗里交手无数,元翊又岂是那么容易败退的。 “世子爷的棺材板都落了几层灰,还能爬出来,本皇子的这些小打小闹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两人,你来我往,锋芒毕露。 可慕千璃在意的却是容湛的腿。 “该死!我不是说过三个月内,你的腿不能下地行走吗?” 他倒好,不但下地行走,还动武。 面对她的怒火,容湛只是低头浅笑,白玉般修长精致的手指轻轻拨开她脸 上的碎发:“坐轮椅无法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放心,为了你,本世子也不会有事。” 慕千璃:“……” 他能不能别再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 好想打人啊。 而这时君从也赶到了,同时带来了他的轮椅。 “主子。” 容湛神色如常的落了座,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只是…… 你坐你的,为什么还强行拉着她坐他大腿。 “乖,别动,打累了,休息会儿。” 慕千璃不动了,也真的是没劲儿动了。 这具身体的极限已经到了。 慕千璃完全当他是垫子用,不带任何情绪。 可这一切看在元翊的眼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元翊深邃的狼眸中闪过一道暗芒,面上却一派如常。 反倒是主动关心慕千璃的情况。 “四小姐,你没事吧?都是元某管教不力,让四小姐受惊了。”元翊看了一眼地上一脸土色的阿大,“阿大,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此时的阿大也恢复了神智,一看自家主子的眼神,立刻明白自己触了主子的逆鳞了。 “是!”阿大抬头看向慕千璃,砰的一声,双膝跪地,郑重低头道歉,“对不起,阿大这就给四小姐赔罪。” 阿大牙一咬,眼一横,对着自己的右臂就是一记重拳。 咔嚓咔嚓! 这是骨骼碎裂声音。 阿大面露痛苦之色,却硬气的吭都不吭一声。 慕千璃默然的移开视线,怜悯,同情,还轮不到她来。 他家主子都不在乎,她废话什么。 不过这倒是让她更加忌惮元翊这个人。 当初在牢房之中,元翊生死不明,这个阿大忠心不二,不离不弃,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换做是她,她的人欺负别人可以,谁要是欺负了她的人,揍他,揍他,往死里揍他。 可他倒好,眉眼不眨就是一条手臂。 这可是粉碎性骨折,比直接砍了,也好不到哪儿去。 元翊哪里知道他一心讨好慕千璃,结果却事与愿违,在慕千璃心头落下一个狠人,不好相与的形象。 只怕他若是知道了,铁定要哭晕在茅房。 惩罚了阿大后,元翊继续道:“又害四小姐受到惊吓,元某说再多只怕也于事无补,明日元某会带着万两黄金登门拜访,希望能借此让四小姐心里舒畅一点。” 有钱不赚王八蛋。 这种事慕千璃自然不会拒绝。 至于感谢的话,抱歉,她说不出来。 她不说,不代表世子爷无话可说。 第155章 谈笑间,坑你全家 世子爷笑容满面的接下了对方的“歉意”:“四皇子心意,本世子和璃儿就却之不恭了。只是登门拜访就不必了,四皇子远来是客,怎么能让你们干这种体力活呢?君从,明日你亲自带着前往云来客栈搬银子,可不能让四皇子沉甸甸的心意落了空。” 世子爷说的轻巧,却让元翊等人变了脸色。 他们先北漠使臣团一步前来,原打算好生谋划一番,先前黑风岭一战,他们北漠损失惨重,可得借此机会重整旗鼓。 如今他们什么还没做,对方却连他们的老巢都查的的一清二楚。 好在今次和上次不同,两方交战,不斩来使,就算是容湛,也不能在南朝的地界上对他动手。 “不过要说到压惊,这些黄金的分量比起北漠皇室的至宝九转琉璃灯那可是差多了。听说那九转琉璃灯不但精致无双,而且效用也是无双,配合着沁心丹一起用,一夜便能让重伤昏死之人清醒,若能长期使唤,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美容养颜,真真是个宝贝啊。” 可惜如今这宝贝被世子爷惦记上了,只怕就要从北漠的宝贝变成了他容湛的宝贝。 偏偏元翊还不能拒绝。 容湛已经将他们的底细调 查的清楚,甚至连他随行带了什么都一清二楚,这时候他若是想在使臣团来之前对他出手,毕竟做的不漏痕迹,只怕这一次元翊就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 而慕千璃才不管这两人之间的交锋,她一听容湛这话,就知道这黑心货又想坑人了。 不过九转琉璃灯,能被这黑心世子盯上的东西肯定是个宝贝。 “居然还有这样的宝贝,正好可以领回去给青瓷治伤,说不定还可以给香坠修复脸。” 容湛失笑:“人家的无价之宝你就用来给你的小丫鬟治脸,你就不怕旁人听了笑话你。” 笑话倒不至于,顶多鄙视她珍珠当鱼目,大材小用。 “小丫鬟怎么了?那也是本小姐的小丫鬟。”别说一个九转琉璃灯,十个,慕千璃也舍得,而且现在又不用她出钱,反正是坑来的,该肉疼的是对方才对。 不过慕千璃显然低估了元翊,一个九转琉璃灯而已,于普通人而言那是价值连城,但他可是北漠最受宠的皇子。 “四小姐喜欢,明日元某便让人送到府上。” 元翊可不想这东西入了战王府的府库,要送,送的对象也得让他来选。 而且,送给慕千璃,他送的高兴,就是回头转送 南朝的礼物又得重新挑选了。 “哦,那就谢谢了。”慕千璃冷淡的道了一个谢,心里却乐开了花。 “不必谢。能博四小姐一笑,那也是这东西的荣幸。别说一盏灯,纵是天上星辰,水中日月,元某也会想法设法为四小姐寻来。” 慕千璃嘴角瞅了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一波阿谀讨好真真是油腻得狠,真想让他好好跟现代那些零零后学学怎么放彩虹屁。 “天色不早了,作为赔罪,就由元某送四小姐回去吧。毕竟夜路黑,姑娘家在外总是危险的,世子爷又腿脚不便,这等护花使者的活儿元某只能当仁不让了。”出了那么多的血,元翊可不能什么都没捞着,“世子爷,没什么意见吧?” “意见倒是没有,就是……”容湛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越过他,看向后方。 而此时,宫门处,一群人禁卫军整齐有序的小跑了过来。 元翊脸一黑:“这就是世子爷送本皇子的见面礼吗?还真是别致。” 容湛:“别误会了,见面礼谈不上,毕竟咱们也没什么交情。只是四皇子明目张胆的在宫墙边儿行掳人之恶行,未免太过小看我南朝的士兵了。” 就南朝那些禁卫军, 元翊还真看不上眼。 但是他真的小看了容湛。 也懊恼不该在听说容湛身体不适,避居不出,就大胆冒出。 “这禁卫军来了,四皇子可得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解释?一国皇子偷偷潜入南朝境界,还行此江湖宵小的行径,只怕丢的不仅是四皇子你的脸面,还有整个北漠的脸面。” 容湛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咱们那些禁卫军不认识四皇子,恐怕就得请四皇子你去牢房里赏星星看月亮了。” 换言之,元翊现在只有三个选择,要么丢脸,要么坐牢,要么丢脸加坐牢。 而他相信有眼前这人在,必定要他牢也蹲了,脸也丢了。 “也罢,本世子就陪四皇子去衙门一趟,怎么着也不能让四皇子你,在我们南朝地界上被人砍了。” “世子好意,元某心领。只是牢里的日月太过狭隘孤单,本皇子更喜欢外面的清风朗月。”元翊冷声拒绝他的“好意”,转而看向慕千璃,“四小姐的情谊元某铭感于心,他日定当登门拜谢,告辞。” 等等,情谊? 别说的这么误会。 她顶多是割了他几片肉,放了他一些血而已。 元翊说着暧昧,不 过是对容湛的挑衅,可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世子爷就没输给过谁。 只见世子爷薄唇微翘,似讥似讽,眸光锐利如刀:“一点小事而已,我家璃儿素来心善,阿猫阿狗病了,都会伸出援手,助它们早登极乐尽土,何况是人。谢就不必了,等四皇子拜见吾皇之后,不用再像今日这般藏头露尾,本世子和阿璃一起,好好给四皇子接风,就用你今日送的这些金银。” 元翊:“……” 握草! 秒杀啊! 果然世子就是世子,请你吃饭,还是用你的钱。 突然间,慕千璃有些同情这个什么北漠四皇子,很想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乖,别闹了,洗洗回家睡吧。 与天斗,那是其乐无穷,与世子斗,那是其傻无比好吗? “口舌之争有何意义?容湛,你若是个男人,咱们就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再见。” 无耻啊无耻! 明知道容湛腿残,上不了战场,只能打打嘴战,居然还放这么狠话。 慕千璃森森的鄙视了对方一眼。 “确实。”口舌之争没意思,“本世子十年前便横扫九州,而当时四皇子你好像还穿着开裆裤玩耍。十年后,本世子已经从战场退了,你似乎……还是穿着开裆裤……” 第156章 世子妃管钱 世子爷侧着脑袋,下意识往元翊某处瞥去,似要穿破那层层布匹,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还是开裆裤。 十年那场大战之后,南朝北漠已经十年没有战事,他倒是想上战场也得有机会。 而且他主要进行的谍战工作,只身深入敌国腹地,这可不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差。 但是元翊也知道,战场也好,嘴战也罢,容湛身上烙下的辉煌成就哪怕是作为对手的他都不得佩服。 元翊冷冷一个撤字,单手扯着阿大就跑。 元翊这刚走,一群禁卫军就赶了过来。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毛贼,竟敢在小爷我的地盘上撒野,当你苏爷爷是吃素的吗?” 为首的那人满脸络腮胡子,扛着一把大刀,浑身散发着匪气,将禁卫军的衣服穿得不伦不类。 这人哼哧哼哧扛着刀冲上来,正巧碰到世子爷回头。 “不知死活,本世子这些年每日在死活之间徘徊,倒是你胡大海,进了禁卫军,神气了?” 这胡大海是容湛从街头捡回来的,后来被踢入了禁卫军,这些年一直瞎混着。 这会儿见到容湛,浑身的气焰瞬间消失无踪。 “误会,误会,我老胡眼瘸,竟然没认 出世子爷您来,该打!小的这就走,不打扰世子和四小姐约会额……不对,散步。” 胡大海说着,招呼着他那群傻不愣登的兄弟就走。 可惜他的那些兄弟都是个没啥见识的,平日听胡大海在吹世子爷真人有多神,早就对容湛崇拜不已,这会儿磕到真人了,魂儿都飘起来了。 尤其是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大腿上还多了一个美娇娘! 这这这……他们连自己是谁,在哪儿,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哪里看得见胡大海投射过来的眼神。 最后还是胡大海一个个爆头,才唤回他们的神智。 “老大,你打我们干什么?我们正在看世子和世子妃呢?” 慕千璃:“……”世子妃?! 她还是个少女,还是宝宝! 但是这会儿坐在容湛大腿上,就算她想这么多,也没人信啊 “是啊老大,世子什么时候娶了世子妃?你不是说世子爷啥都好,就是嘴有点毒,心有点黑,很难讨到媳妇。” 胡大海只觉后背冷汗涔涔而下:“胡说八道,那是老子说的吗?分明就是花小侯爷说的,在老子的心里,世子爷威武霸气,谈笑间能让百万敌军灰飞烟灭,是偶像,是神一 样的化身。” 慕千璃:“……”少年,不对,大叔,你话题转的好尬。 “走走走,不用干活啦。” 胡大海急吼吼的催促着所有人离开。 但是! “事儿都没办,就这么走了?” 世子爷微凉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突然响起,尤其是停在心虚的人耳朵里,那叫一个惊悚。 “不走不走不走,世子爷您说,您吩咐,小的上刀山下火海一定办到。” “吩咐谈不上,你们匆匆赶来,毛贼没抓上,就这么回去了,不怕上面的人问起?” 胡大海一懵,还真不怕! 比起被统领责骂,好过跟眼前这位打交道。 “那世子爷有何高见?” “本世子提前一步赶来,正好知道来龙去脉。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位慕四小姐在归家的途中,路遇贼人见色起意,想抓他回去当压寨夫人,关键时刻本世子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击退敌人。” 胡大海:“……” 众人:“……” 无数道目光落在慕千璃的身上,就她,有色吗?有美吗? “世子爷武功盖世,英雄不减当年。”除了拍马屁,还能说什么呢? “马屁少拍一些,这些人好生带回去看管着, 无需严刑拷打,明日一早让禁军衙门那儿发个通报,自然有人拿钱来赎,本世子允许你们狠狠宰一笔,收到的银子,一半留着给兄弟买酒喝,另一半送到慕家。” “送到慕家?” 慕千璃也是讶然的看着容湛,这厮有多小气可是亲眼体验过的。 这会儿居然让人大大方方的将人送给她,这……慕千璃总觉得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但是,不得不说世子爷够狠,明面上发了一笔横财,背地里还能再宰杀一顿。 似察觉到慕千璃的疑惑,世子爷白净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光彩:“恩,送到慕家,给你们未来世子妃收着,以后战王府的财政大权,你们世子妃管!” 慕千璃:“!!” 众人了然,脸上尽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世子真是万里挑一的好夫君,世子妃真是好福气。小的明白了,一定完成任务。” 说着,一群人麻溜将地上的人该捆捆,该闪闪。 慕千璃想要解释,可惜自始至终没抓到任何机会。 这人一走,慕千璃的脸立刻黑沉下来。 “容湛,你这样有意思吗?” 慕千璃可没忘记了半个月前的事。 前脚拒绝她,告 诉她她只是在自作多情,然后一消失就是半个月。 这会儿突然冒出来,张口闭口世子妃,说的尽是让人误会的话。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容湛如何不知道自己前后不一的行径有多讨人厌。 可是怎么办呢? 听说他养病这半个月,眼前这位小女人又给他招惹了好几朵桃花。 他要是剑走偏锋,出奇制胜,只怕真的要被北堂皓风说中了。 “阿璃,你欠了本世子一次。本世子记得你说过,要本世子好好积累恩情,积累到一定程度,你还不起,那就只能拿人来抵了。” 容湛目光温柔,璀璨星辰映在他的眼中,而那万丈星辰之中是她。 “所以这回你是打算拿银子抵,还是拿人抵?” 慕千璃眸光一闪,有些闹不懂容湛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 “银子和人都抵,本小姐打算赖、账!” 慕千璃起身,便准备回去。 头疼的是,马车被毁了,马也惊跑了,还有青瓷这个伤号。 看来只能到周边找人帮忙了。 可是她刚有所动作,下一秒就被容湛给拉了回来,重新落入他的怀中。 慕千璃恼火,扭头就要发飙,结果声音却被吞没于唇齿之间。 第157章 大型求婚翻车现场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慕千璃脑海中瞬间炸裂开,刹那间,万千烟火齐放,那汹涌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慕千璃顿时生出一种灭顶的感觉。 慕千璃猛然出手,想要推开容湛,后者却似有察觉一般,先一步松开了她的唇。 慕千璃瞬间跳开,黑着脸,不停的擦拭自己的嘴。 “容湛,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湛看着她,目光无比专注:“阿璃,我后悔了。” 后悔了什么,容湛没有说,但是他相信慕千璃一定知道。 他后悔了在慕千璃选择面前自己的时候畏首畏尾做了逃兵。 后悔错过了进入她心门的机会。 此刻他被死死的关在门外,她的心门关的严严实实,想要撬开,难上加难。 但是! 哪怕用斧头砍,用刀剑刺,拿烈火烧,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他也决不放弃。 慕千璃就看见容湛坚定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两步,朝她走来。 慕千璃不经意撞入他深沉如浩瀚星海的双眸,内心止不住的震荡。 在他强势的威压之下,只能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被逼入死角。 “站住,再敢靠近一步,我打你连你妈都不认识你。”慕千璃亮出拳头威胁道,可那表情怎么看都有点像是 虚张声势。 她生气起来,脸蛋鼓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像池塘里蹦跶的小青蛙,煞是可爱。 容湛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意,伸手包住她的小粉拳,嘴角上扬,唇放肆的来到她的耳边。 “你打吧,本世子全部的力气都用在刚刚为你挡暗器上,这会儿你不用亮拳头,伸一根手指就能将本世子推倒,甚至就此倒地不起。” 他的气息喷在耳朵上,痒痒的,跟蚊子咬,嗡嗡嗡的,烦躁的很。 “容湛,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吗?况且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嘴上这么说,目光却下意识查探容湛身体的情况。 容湛眼里笑意更深:“如若不信,便试试吧。” 说完,唇再次攫取她的芬芳。 慕千璃终是没有推开他,一吻完毕,容湛脸上笑意不减,像只成功的猫儿。 而慕千璃却面如土色:“得意什么,不过是被狗咬一口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咬一次,和咬一百次有什么区别。” “还在嘴硬。可是阿璃,你的心却没有你嘴巴那么硬。” 容湛那眼神像是将她看穿一般。 “你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么了解我?” “阿璃若是想,本世子不介意在你肚子里种上一只 。”容湛笑,笑的异常暧昧,笑的让人想入非非。 种上?还一只? 她当她肚子里花盆吗? “所以你现在是jing虫上脑,想跟我约P吗?” 容湛虽然不清楚约P是什么意思,但是本能的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正常人听到这话都会认为本世子是在跟你求亲!” 正常人是谁? 站出来,我保证打死他! 慕千璃眉头拧着:“所以你是觉得隔三差五坑我耍我不够解闷,打算将我娶回去,欺负一辈子?” “本世子若真的坑你耍你欺负人,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四肢健全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吗?” 所以呢? 她还得感谢他? “容湛,你脑子有坑,感激回家睡吧。” 她拒绝跟坑货交流,她怕自己的三观崩碎。 “睡不着,没媳妇暖床。” 慕千璃:“!!” 靠,你能不能稳住你高冷的人设?一大男人卖什么萌! “容湛,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慕千璃磨牙。 “如果不要脸能把媳妇抱回家,本世子可以更不要脸一点。” 甚至,整张脸送人都行。 慕千璃觉得她已经没法跟他继续聊下去了,直接掉头往慕家走。 将慕千璃送回慕家之后,回战 王府的路上,容湛一只烦躁的皱紧眉头。 “君从,本世子的求亲方式有那么让人难以理解吗?阿璃为何没有画本子上说的那样心花怒放,反倒是避之唯恐不及?” 君从显然也是个恋爱小白,但是主子既然问了,他怎么着也得说点什么。 想了想,君从道:“主子,属下觉得您的求亲方式没毛病,剑走偏锋,出奇制胜,只是四小姐显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可能她一时半会儿还没体会到主子的真诚与认真,属下觉得您应该继续努力,用更多的行动来表示。” 人家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都是需要追的,送花送礼送温情,邀请她踏青骑马赏花,一步步来,总会有进展的。 容湛蹙着眉头,细细思索着君从的话,更多的行动吗? 他已经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这还不够的话,难道下次见面应该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吗? 显然世子爷彻底想偏了。 君从要是知道自家主子完全误解他的想法,只怕会当初吐血而亡。 不过现在,比起操心世子爷的情感问题,君从更关心的是自家主子的身体。 “主子,您的身体还好吗?” 慕千璃不清楚,但是君从这段时间寸步不离,可是清楚的知道自 家主子的身体状况。 今天之前自家主子虚弱的连床都下不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一连消失半个月。 可尽管如此,在得知慕千璃有危险,他还是强行运转内力,飞奔而来。 尤其是刚刚那一掌,那可是用了内劲儿。 依照他如今的状况,伤人之前,便先伤了自己。 虽说他掩饰的好,可君从还是注意到,主子不经意的抹嘴动作,还有袖子上的血迹。 容湛倒是想说自己没事,可是身体却很诚实的出卖了他。 气血被强行压制,这会儿突然有了出口,瞬间井喷了。 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纯白的长袍。 容湛苦笑,伸手擦了擦嘴角上的血:“看来本世子还是高看自己了。” “主子,请你保重自己,为了战王府。” 君从知道将战王府的重担压在一个身体如此孱弱的人身上是一件很卑劣的事。 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可以任由自己困在情情爱爱。 他是容湛! 是容家最后一滴血脉! 是战王府的继承人! 是战狼骑的主帅! 更是南朝百姓的盾牌! 他必须无坚不摧! 可是君从一回头,却看见那个无坚不摧的人已经疲惫的闭上眼,陷入梦中。 第158章 一条不牺牲慕千璃的路 容湛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一睁开眼,花阡落那张晚娘脸便映入眼帘。 “摆出这么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又被你那些红颜知己踹出被窝了?”容湛故作轻松的揶揄道。 若是平时,花阡落早就接话,开始吐苦水。 可今日花阡落却没心思跟他说笑。 “九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金针刚刚归位,正是不稳定的时候,你擅自动用内力,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为了一个慕千璃,值得吗?” 容湛脸上揶揄之色暂收,目光沉静的看着头顶,沉默片刻,突然听到他开口说:“十七,把那东西给我。” 花阡落微怔,随后直接跳了起来。 “你疯了!” “疯?十年前,我便疯了。不疯魔不成活。我受够了躺在着方寸之地,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与其如此,倒不如用最后三年时光,拼他个你死我活,山河尽碎。” “不行!我不同意!你头脑不清醒,我不能跟着你发疯,那东西有多霸道你我心知肚明,一旦服用,虽然能短暂的让你跟常人一样,却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北堂神医已经找到解药的配 方,如今只差几味药,你却要在这种时候放弃,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修罗冥水! 能最大激发人体潜能的药水。 事实上,它的真实面目却是将人类身体几十年的力量浓缩在短短的三年间,三年后油尽灯枯,灰飞烟灭。 换言之,那就是自杀式的强大,毁灭式的成长。 十年前,他靠着这东西大败长乐无极,好不容易被北堂神医及时封印全身筋脉,捡回这条命。 十年来,哪怕最绝望的时候,他们都不曾动过这东西的念头。 因为他们怕,因为这东西还有摧心的魔性,到了后期,服用者将会彻底丧失理智,六亲不认,疯狂而死。 可现在,他却主动要这东西。 “我不会给你的!战王府上下也绝对没人会允许你为了这一切牺牲自己。” 花阡落捏着拳头,脸上写满了倨傲和不妥协。 “九哥,这一路走来,容家的人牺牲的还好吗?容家代代英才出,却难逃代代早逝的命运。为家国,容家的祖先,你的父兄,还有那千千万万的士兵,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什么吗?那位的猜疑,朝臣的漠视,百姓的理所 当然。现在你又要以死为代价去守护这个负了你,负了容家的天下,你对得起自己吗?” “就是因为已经死了太多人,所以必须在我这里结束。十七,我不是为了死,我是为了活。”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渴望活着。 可花阡落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九哥,你又想骗我。十年前你就骗过我一次,那一次我赶到战场,背回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你,十年后你还想骗我,你以为自己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捡回一条命吗?”花阡落垮着一张脸,他这一生最大的痛定格在十年前,定格在北境的战场之上,“你隐忍了十年,突然改变,是因为什么?慕千璃对吗?九哥,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就要毁了自己吗?” 花阡落实在搞不懂,为了慕千璃,难道他不该更坚强的活下去吗? 花阡落划过一道狠辣之色:“如果你非要如此,我就先杀了慕千璃。” 容湛面色忽变,周身气息凌人,宛若修罗恶鬼附身一般。 “十七,谁敢伤害阿璃,我便要了谁的命,哪怕那个人是你。” 花阡落垂头,他知道他说到做到。 而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下 不了这个狠手。 不看慕千璃,就看北堂家,杀了慕千璃,自家三哥也得跟着陪葬。 “可是,纵然我不出手,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也会动手的。还有那个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容许你因为一个女人,毁了一生!而你也该知道那些人各个不怕死,因为自从站在你容湛身边的那一刻,他们早就将生命置之度外。” “要我的命可以,要阿璃的命,不行!”哪怕那些人的命杀不尽,但是他可以选择杀了自己。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这么做是不是?”花阡落太明白自家九哥的脾性了,他说出口就等于已经下定决心了,“可是九哥,你该知道慕千璃的身份注定她要被卷入这场风雨之中,你和战王府可以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如今的战王府风雨飘摇,举步维艰,向左还是向右,无论哪一条都注定了牺牲。” “所以我选择一条不牺牲慕千璃的路。” 但是这条路上,他选择了牺牲自己。 花阡落沉默了,劝说无用,他只是甩袖离开。 而慕千璃又经历过一个辗转反侧的失眠夜晚,并且还做起了粉红的梦。 次日一早,一脸 郁色无精打采的坐上前往宫里的马车。 南宫恒经过昨夜的猛药,不但燃起了求生意志,而且还一举疏散了心结,病情已经逐步稳定下来。 因为精神不佳,慕千璃婉拒了南宫恒留下用膳的好意,不到正午便离开了。 结果好巧不巧出宫的路上碰上南宫城。 昨日南宫墨,今日南宫城,慕千璃只觉头顶乌云滚滚,十个太阳都照亮不了自己阴霾重重的心。 慕千璃想无视对方走人当然是不可能的。 南宫城是特意等在这条路上的,怎么可能让慕千璃离开。 看着眼前的人墙,慕千璃脸色更阴沉了几分:“六皇子,宫中人来人往,嘴巴杂的很,咱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污了六皇子你高贵的名声。” 南宫城正攒着满腹怒火,见慕千璃一脸嫌弃,恨不得立刻撇清两人关系的模样,怒火更甚。 “慕千璃,你就这么巴不得跟本皇子撇清关系?” “更正一下,不是撇清关系,而是你我二人形同陌路,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她有人渣过敏症,看到人渣,整个人就不好了。 慕千璃头疼的厉害,她是招谁惹谁了。 他一副弃夫脸给谁看! 第159章 听不懂人话 “你……”怒火冲上脑门,生生给南宫城压了下来,南宫城努力让自己语气变得温和,“璃儿,本皇子已经让马车宫外等着了,我送你回去,有些话我们路上说。” “很遗憾,本小姐跟你无话可说。” 慕千璃扭头走人,见南宫城不急不慢的跟着,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出了宫门,慕千璃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马车和在宫门外等着她的香坠。 青瓷受了伤,不方便跟她进宫,原本慕千璃是打算一个人进宫的,但是香坠非要跟着来。 为了香坠的安全,也担心她在宫里一不留神冲撞了人,索性就让香坠留在马车里等她。 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她竟然觉得放任香坠在宫门外,就能保证她的安全。 这反倒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一回头,就见南宫城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 不用说,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 慕千璃的脸瞬间布上九幽寒冰。 “我的人呢?”慕千璃的声音冷到零度以下,隐隐有肃杀之气。 “你的小丫头没事,本皇子只是让她去第一楼等着,好酒好菜伺候着,这会儿功夫应该到了。” 南宫城自以为温柔妥帖,哪怕是对待她的小丫鬟,都如此细心周 到。 可惜这话听在慕千璃的耳朵里却格外的刺耳。 “带路。”废话她已经不想多说了。 南宫城见她乖乖上马车,面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殊不知,慕千璃越是沉默,越是危险。 那压抑的怒火只待时间一到,便会彻底爆发,到那时,他只怕只有尸骨无存的命。 南宫城尚不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已经决定,此时正殷勤的围着慕千璃乱转。 两人双双上了马车后,他还不忘女表里女表气的说:“璃儿,本皇子知道你会生气,但是本皇子对你并无恶意,本皇子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好好谈一谈,将我们之间误会解释清楚。我们自小就有婚约,本皇子也知道你一直心悦我,我们本该是夫妻,不该走到如今这样的。本皇子希望你能了解我的用心良苦。” 南宫城放下姿态,任何女人都逃不过男人的甜言蜜语,尤其对方还是他这般优秀风姿俊朗的人。 在南宫城看来,慕千璃如今的所有冷眼,不过是因为嫉恨他当时的退婚,无爱便无恨,只要自己沉下来,勾勾手指头,慕千璃一定会像过去那样,对他痴心不悔的。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慕千璃已经换了一个芯子。 且纵 然是过去的慕千璃,在被那么羞辱伤害之后,也不会再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 人可以一次犯贱,但不是次次犯贱。 此刻听着南宫城故作深情的话语,慕千璃只觉胃里翻江倒海,连早餐都想吐出来。 沉默,一直在马车内蔓延着。 任凭南宫城说的天花乱坠,慕千璃只是听着,一言不发。 窗外的热闹声越来越密集,马车很快停在了第一楼门前。 南宫城一早便准备好了厢房,这会儿在老板的亲自带领下上了二楼。 慕千璃一见包厢内空空荡荡的,哪里有香坠的身影。 脸,瞬间阴沉的可怖。 “香坠呢?” “别急,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第一楼的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 南宫城招呼她落座。 可惜慕千璃根本不想跟他吃饭。 能忍这一路,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六皇子,吃饭也得看人的,对着你,抱歉,本小姐下不了口。” 她真怕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 南宫城手尴尬的垂在半空,脸上那虚伪的绅士温柔面具也在一瞬间出现一丝皲裂的痕迹。 “不想吃东西,喝点茶水也行。” 慕千璃:“!!”这厮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都说的这么直白了 ,他还在装傻! “南宫城,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非要我直接说,你的这副假脸很呕心吗?你以为装的温柔绅士,就真的是个深情公子哥儿了?慕千雪吃你这一套,本小姐不吃。” 是大尾巴狼,装什么兔子! 而且还装的这么拙劣。 “璃儿,我们之间非要冷言冷语,针锋相对吗?明明自小到大,你一直跟在本皇子的屁股后面,叫本皇子阿城哥哥的。” 慕千璃挑眉。 又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 “既然你说以前,那么要不要顺便也说说为了讨好荣秀凤和慕千雪,你是如何对待曾经那个一心一意只有你的慕千璃的?还有你和荣秀凤慕千雪如何关起门来盘算,一步步将她逼入死地的?” 慕千璃窗边坐了下来,双叠着,静静的喝茶水,一副我坐等你说的架势。 南宫城表情有些僵硬,似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硬着逼着自己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过去种种都是本皇子的错,本皇子跟你道歉。以前是本皇子辜负了你,只是那时候你整日垂着头,瑟缩在角落里,外人眼中又那么的不堪,本皇子是个男人,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怎么能容许自己未来的妻子是如此不堪的存在 吗?因为你,本皇子自小就被那些兄弟姐妹嘲笑,当初会退婚,也是因为年少气盛,什么都不懂,所以做下了错误的决定,如今本皇子有心悔改,你难道就不能给本皇子一个机会吗?” “机会?你何曾给过曾经的慕千璃机会。婚丧嫁娶,本就是自由,你觉得‘慕千璃’让你耻辱,让你在人前没脸,你想退婚,可以。 但是! 哪怕是你们最看不上的商人也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的仁义在哪儿? ‘慕千璃’真的有那么不堪的吗?她的那些不堪多少是荣秀凤母女泼到她身上的,自小生活在内宫争斗不断的皇家你会不知道吗? 就算你是眼瞎吧!退婚之后,那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做了什么?你的那位好母妃直接一纸婚书将‘慕千璃’推出南宫墨。 美其名曰,是补偿。 一个弟弟不想娶的女人,推给了哥哥,而且还是被人强塞,南宫墨碍于你们,碍于荣家的权势,表面上应了,但是后面他又做了什么? 南宫城别当了婊子还想立下贞洁牌坊,你就不觉得呕心!或许在过去的慕千璃眼中,你南宫城是天是地,但是现在于我而言,你只是个屁而已。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第160章 祝你七窍生烟,一命呜呼 慕千璃真不想跟他废话的,奈何这人步步紧逼。 南宫城恼怒,他都如此放低姿态了,她还在那儿咄咄逼人。 是她自己不够好,前途光明,志在问鼎大位的他舍弃她,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是皇子,是天之骄子,他的身后站着最显赫的母族,他的母妃是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他值得拥有世上最好的。 可现在却连一个慕千璃都搞不定。 南宫城只觉心火燎烧,火辣火辣的。 “慕千璃,本皇子已经道过谦了,你还要如何?” “哦,我不接受。”那个被他辜负的慕千璃已经死了,这会儿道歉她也听不到了。 “你该道歉的对象已经死了,你若是真那么心诚,要不你也先死一回?” 瞧她,多善良。 可惜南宫城这样的男人固执己见,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他招招手,女人就会屁颠屁颠跟上去。 “慕千璃,你不要挑战本皇子的耐心!”南宫城终于有些演不下去了,“本皇子说过,女人还是见好就收比较好?欲擒故纵玩多了,小心人跑了!你说了这么多,说明你心中对本皇子藏有怨恨,你怪本皇子舍弃你,在你的心里还是有本皇子 的存在的,只是你怕受到伤害。为了表示本皇子的诚意,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口,本皇子都会满足你!甚至你现在想要当正妃,本皇子也会考虑的。” 皇家的婚姻素来是利益结合。 以往他不可许下正妃之位,只是觉得慕千璃不够分量。 但是现在,作为金麟台的慕千璃,够了。 慕千璃一听,忍不住挑了挑眉。 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子,单手支起脑袋:“正妃之位?本小姐怎么记得就在不久前,你可是言辞凿凿的警告本小姐,不要觊觎你的正妃之位,那是属于慕千雪的,这才过了多久,你又改变主意了,脸不疼吗?” “雪儿善解人意,若是知道本皇子的苦衷,必然能够谅解,而且你是雪儿的姐姐,她素来与世无争,不会跟你抢的。” 其实这段日子他有仔细想过,慕千璃之所以不点头,只怕是侧妃之位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之前他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如今有了整个金麟台的支持做嫁妆,正妃之位许了她又如何? 至于雪儿那边,他们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为了他的大业,必定不会有什么意见。 大不了到时候两人一起进门,东宫西宫,左脚右脚,一样大。 慕千璃真不知道该说这人眼瞎愚蠢,还是夸慕千雪演技太好。 与世无争,善解人意,怎么看不像是能用在慕千雪身上吧。 “六皇子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我慕家如今就剩下四个女儿,你一下子要了三儿,打劫都没你这么狠的!干脆你直接进宫求个旨意,将我们慕家女儿全部冲入你的后院,你觉得陛下会答应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吃这么多,她也不怕撑死。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话本小姐也听完了,南宫城,你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像什么吗?”慕千璃朝窗外指了指,一河之隔,对面正是十里花街,“像极了十里花街迎来送往的花娘,只要给钱就能上。可惜你也不问问人家,人家嫌不嫌脏!” 这也就算了。 他还强逼着人家替他赎身,还摆出一副你该感恩戴德,我娶你那是你祖坟上冒青烟的夫妻。 谁这么欠啊,找个男女表当丈夫,天天顶着绿帽子,还得捧着对方臭脚! “你……” “别你你我我,回家洗洗睡吧,这青天白日的,作了一手妖,你也不怕被劈。” “慕千璃,本皇子一再好语相哄,你却一再羞辱本皇子,你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你心胸狭窄,念 着过去那点小事,咄咄逼人,本皇子身为皇子,以后会是太子,甚至皇上,自然要用世上最美的女子来相配。 你以为有北堂家,有金麟台撑腰,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你容貌丑陋,言行粗鄙,名声丧尽,寻常人家谁会要这样一个女人?除了本皇子念及过去的情分上,以正妃之位相许,还有谁敢要你。” “那就恭喜你求仁得仁,如今也算是抱得美人归。相信我,慕千雪绝对是你最好的选择,以后牵着她上街,就跟牵着一条贵宾犬一样,回头率那绝对是爆表!你看看你们,婊子配合,必定能天长地久。贱人配鸡,还能如胶似漆。在这里,作为你前任未婚妻,慕千雪的姐姐,我祝福你们,恩恩爱爱,犬寿无疆!” 慕千璃一杯茶当酒,豪迈饮尽。 南宫城的脸自然是黑到没边儿,晚上出门都要打光那种。 慕千璃这哪是祝福他们夫妻恩爱,分明就是祝福他七窍生烟,一命呜呼。 “慕千璃,纵然你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你,本皇子要定了。既然你不想要正妃之位,回头圣旨下来,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个妾。” “呵呵,有本事你就去陛下面前去求赐婚圣旨。”慕千璃不怕他求,就怕 他不求。 愚蠢如他,哪里知道自己求的不是赐婚圣旨,而是一把夺命屠刀。 帝王权术在于平衡,拉一打一,谁也别想做大。 当今圣上身体还好得很,南宫城倒好,公然拉帮结派,又是荣家,又是金麟台,圣上必然会担心他造反。 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旦被主君所疑,他的小命也就到头了。 如今南宫城看似风头无两,是最热门的太子人选,可慕千璃看来,这人多半是个烟雾弹。 欲要除之,必先纵之,纵的他不知天高地厚,然后一刀砍下去。 现在看来,南宫城已经离死不远了。 而她,不介意在后背踹上一脚,送他早登西天。 挥挥手,告辞的话慕千璃都没力气说,一口气骂那么长,她都快缺氧了。 这会儿肚子也饿了,看来找到香坠前,可以在外面吃个饭。 结果刚开了门,就被人挡着了。 “四小姐,请回。” 慕千璃挑眉,限制人生自由? “慕千璃,今日没有本皇子的命令,你休想踏出房门半步。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明日自然有人会将你我二人破镜重圆,第一楼私会的消息传出。” 到那时,他倒是要看看容湛也好,那个病秧子老七也罢,谁还敢要她! 第161章 救美的不一定是英雄 耍阴招儿? 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慕千璃脸色倏然变脸,她一直觉得这南宫城是渣,但是渣的骨骼清奇,渣的清新脱俗。 可现在看来,她是太高看他了。 他也跟那些地痞下三滥没什么区别,且已经不能用渣,而是用卑劣来形容了。 可是!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本小姐吗?” 慕千璃嗤笑一声,名声这东西是她最不在意的好吗? “原本还想着能好聚好散,你这是逼着你慕爸爸教你做人!” 慕千璃说着,豪迈一踹,门口挡着的两个侍卫,刷刷从楼梯滚了下来。 当然南宫城也不可能没有后招,冷着脸,手一挥,一群人冲了出去。 “慕千璃,你是走不了的。乖乖回包厢躺着,明日一早本皇子自会陪你回慕家请罪。” “听你乱吠!”慕千璃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开,就是一记河东狮子吼,“打劫啊,非礼啊,救命啊!” 南宫城面色骤变:“慕千璃你……” “听说你在民间素来有贤名儿,自诩温柔绅士,关爱民间疾苦,你说若是让这街头巷尾百姓知道,你当街强抢民女,只是一个急中色鬼,会是什么反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名声丧尽败无可败,他却是苦心钻 研,一朝丧尽。 慕千璃到时候要看看人人喊打的一个皇子还怎么当太子当皇帝! 你碍我的眼,呕心我的人,我就毁你的帝王之路,要你的卑贱小命! “慕千璃你想的太天真,这第一楼上下都是本皇子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人……”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他这话还没说,打脸来的真是真快啊。 慕千璃冷呵呵两声,自己作死自有天收。 比起南宫城,她倒是更在意哪位英雄好汉仗义出来。 结果一看。 白衣,持剑,传说中的英雄救美装备。 台词,也是一样的。 额…… 唯一不同的,就是来救美的不是英雄,也是一个美人! 这美人大概十六七的年纪,一身红衣,明艳照人,手里握着一把弯刀,腰上挂着一条鞭子,五官精致冰冷,身形英挺帅气,那架势就像是一个上了战场的女战士一般。 此时,她弯刀一横,挡在那群“恶徒”和慕千璃中间。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晋阳没想到出来遛个弯,竟然碰到当街抢人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我没事,只是……”慕千璃看向面前这些人,还有脸色明显变得 阴郁,一看就是狗急跳墙的南宫城。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本皇子拔刀!” 南宫城目光冰冷的看向那红衣女子,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人领会,想要去清场。 可惜慕千璃哪能让他如愿。 “姑娘,他们打算关起门来动手。” 慕千璃一提醒,晋阳直接抄起腰上的鞭子,鞭子如风,抽飞了那要去清场的人的同时,一并将门直接给砸了。 轰隆! “看你这样怎么关门!” “姑娘聪明!”慕千璃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直接把门砸了,看南宫城还怎么关。 “没想到堂堂皇子竟然如此卑劣,当街欺凌弱女子,你们南朝真的让本小姐开了眼界。” 竟然还想用皇子的身份吓唬她? 他就算再厉害,也是南朝皇子,还管不到她身上。 “本小姐初来乍到,不想惹是生非,不想我这弯刀送你们下地狱,立刻滚。”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对六皇子不敬!” “六皇子?南宫城?你们南朝的皇子只会当街做这些鸡鸣狗盗之辈,难怪天下人都说,要不是有战王府顶着,单靠南宫家那群草包,这南朝的江山早就完蛋了。不过看样子,现在也不晚,战王府倒了,容世子惨了,你们南朝皇帝 宠爱的皇子还是这种德行,看来南朝真的是气数将尽。” 晋阳轻蔑的冷哼一声,那不屑的态度瞬间让南宫城黑了脸。 尤其是她口口声声的说着他们南朝是靠容家人活下来的。 这种战王府是南朝的战神、守护者,而他们皇族无所作为的论调,自打十年前北镜那一战后便再也没有响起。 他不如容湛,他们南宫一族要靠容家人守皇位! 瞬间击痛了南宫城内心最阴暗的部分。 “你这口出狂言的野丫头,今日本皇子就让你见识一下这南朝是谁家的南朝!” “来吧,怕你不成。”晋阳对自己的刀法那可是有十足的信心,多少男人都败在她的手下,而南朝人都是软趴趴,文绉绉的,这个皇子看起来瘦皮猴似的,弱不禁风,解决他,动动小手指的事。 结果两人的刀剑刚碰上,凌空便多出一人。 不多时,一身骚气打扮的花阡落踩着一群侍卫人头,出现晋阳面前,桃花扇一挥,打落了晋阳弯刀的同时,直接将南宫城给击飞了出去。 “美人如水似花,这样杀气腾腾的,不好,多浪费这张脸。”花阡落依旧一派风流,将他纨绔本色进行到底。 晋阳重新捡起自己的弯刀,戒备的对上 花阡落:“你是何人?也是这些人一伙儿的?” “刀剑无眼,美人你还是拿着绣花针比较好。”花阡落几个来回,直接缴了这晋阳的械。 晋阳面色巨变,自知遇到了高手,紧抿着唇,心里暗叫不妙。 “美人要笑,别摆出这么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爱美如命的花阡落看到有人糟蹋自己的脸,那这是犹如拿刀子割他的肉,“还有小爷跟他们可不是一伙儿的。” 他跟南宫城哪次见面不掐的你死我活。 “你到底是谁?既然不是一伙儿,你来这做什么?” “挺好了,小爷我便是,桃花如面,风流无双,令万千少女倾心,揽万世风华的绝世佳公子,花家十七少。” 花阡落桃花扇一开,摆出一个自诩潇洒无双的姿势。 但是这名头一听,那么虚,那么浮夸,慕千璃严重怀疑那是他自己吹的。 “花家十七少?本小姐说是谁呢?原来是定国侯府那个败家子。花家也是你们南朝的大族,定国侯世代英豪,可惜啊,后继无人,出现了这么一个废物。” “说什么呢?出来混,靠自己!靠祖宗庇护,哪能庇护一辈子吗?小爷我就算是混账废物,那是靠小爷自己的实力。” 慕千璃:“!!” 第162章 友军变敌军 不愧是南朝第一纨绔,这人设真是清新脱俗。 确实,靠实力泡的妹子,谁敢不算他的战绩。 “自吹可以,但请你不要恶心我,我刚被人恶心到现在,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揍他! 花阡落像是刚刚才看到慕千璃一样,脸上没有以往的热情,隐约闪过一丝别扭的情绪。 但不过一瞬间,快的让慕千璃以为看到了话题。 “你个不识好歹,没良心,恩将仇报的女人!亏得小爷我累死累活跑过来帮你,你倒好,居然说小爷恶心,还拿小爷跟南宫城那玩意比,那玩意能跟小爷比吗?” 慕千璃眉头拧着,骂的这么狠,她也没对他始乱终弃啊。 “抱歉,我的错,你继续。” 花阡落扫了她一眼:“算你识相,小爷我玉树临风赛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优秀到天下无双的绝世佳公子就不能你计较的。” “呵呵,谢谢啊。”还真是感激不尽,“确实挺天下无双的,可惜是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 慕千璃只是随口冒出这么一口,不曾想花阡落却听到心里去。 摸着下巴,不停的琢磨着这么一句。 “这个好,还没人这么夸过小爷我。看在这份上,小爷原谅你了 。” 慕千璃:“!!”她做了什么需要他原谅的吗? 未等慕千璃想明白,那边狼狈爬起来的南宫城再次回归。 狼爪一出,就要趁着众人不在意的时候,抓走慕千璃。 结果手指还没碰到慕千璃,手背上便多了一个银针。 “谁!” 这银针显然是有毒的,接触到的肌肤瞬间黑了,南宫城快速封住自己的血脉,戒备的看向四周。 北堂皓云背着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依旧冰冷如玉,只是看着南宫城的眼神隐隐散发着怒意。 “六皇子,请自重,手,还是不要伸太长的好。” 看到南宫城吃瘪,花阡落自是得拍手叫好,不忘拉着慕千璃一起,结果手没碰到慕千璃,手背上也多了一根银针。 花阡落傻眼了,晃了晃自己的没有感觉的手臂:“怎么连小爷我都扎上了,二公子这招是不是疏于练习,扎错人了。” “花小侯爷,也请自重。” “小爷很自重。”他也没做什么啊。 “男女授受不亲,小侯爷该庆幸刚刚你只是无心,否则此刻这针上抹的就不是麻药,而是剧毒。” 他更该庆幸今日站在这里的是脾气最好的他,而不是他其他几个兄弟,否则他这一双手, 准废。 花阡落捂着手,目光却幽怨的看着慕千璃:“小璃儿如今不一样了,再不是以前的小可怜了,有金麟台撑腰,有那么多表哥表弟保驾护航,你花哥哥只能靠边站了。” 慕千璃:“!!”以前她身边也没他的位置好吗? 嘴巴还是这么贱,看来遛一夜鸟的效果不行,他这病得下猛药治! 花阡落背脊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疑惑的看向外面,今天艳阳高照,没风啊。 “二公子,今日之事怕是有什么误会?本皇子只是约了璃儿出来喝个茶,并无恶意,还请二公子不要误会了,听闻璃儿的两位舅父已到帝都,改日必当登门拜访。” “喝个茶需要出动这么侍卫?还要把门关起来喝?南宫城,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没脑子吗?”花.拆台施工队队长.阡落上线,“还想上门拜访清羽墨安两位先生,你是谁啊?好大的脸,你想见人家就见你了?” “够了,花阡落,本皇子一再容忍你,你不要得寸进尺。今日这是本皇子与慕千璃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宫城铁青着脸,这一个两个程咬金,这会儿又冒出了北堂皓云,事情俨然超过了他的预期。 “慕千璃 ?”一直有些摸不清状况的晋阳一听这三个字,立刻浑身一个机灵,目光锐利的看向面前的慕千璃,“你是慕千璃?慕家那个全能废物。” 慕千璃一愣,她是慕千璃,但是要让她主动承认自己是废物,这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而且这妹子一看就不是南朝的人,自己的名气有这么大吗?全能废物之名竟然连歪国人都知道了? 慕千璃摸了摸鼻子,看在对方刚刚出手相救的份上,这不搭理人显然不好:“我想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慕千璃。” 晋阳见她承认,脸上的友好瞬间消失无踪,目光瞬间变得无比挑刺。 一双眼恨不得装上扫描仪,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慕千璃扫了个遍。 那眼神,瞬间让慕千璃觉得自己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市井砧板上待卖的二师兄! “也不怎么样吗?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要本事没本事,还这么招蜂引蝶,靠着男子的庇荫,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一点?” “他?(她?)”慕千璃有些懵。 不过显然晋阳并不打算给她解惑,一脚踢起地上的弯刀,朝慕千璃砍了过去。 “小心!” 谁也没想到友军突然变成敌军,想阻止已经晚了 。 北堂皓云离慕千璃最近,倒是可以出手,但是他不会武功,放毒针也不可能百分百命中,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北堂皓云直接用身体挡在了慕千璃的面前。 弯刀刺穿北堂皓云的肩,鲜血瞬间冒出了,染红了他的一袭青衫。 看到这一幕,慕千璃瞬间变了脸色。 尤其是看到北堂皓云的身体在眼前滑落,狂风暴雨瞬间将慕千璃席卷。 晋阳见伤错了人,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冷漠的抽回弯刀。 “居然躲在男人后面,慕千璃,你真是丢尽我们女子的脸!这一次,算你走运,下次你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晋阳倒是想再补上一刀,可惜花阡落等人已经反应过来,只要她出手,倒下的不会是慕千璃,只会是她自己! 可是她想走,也得看慕千璃同不同意。 “伤了人就想走?你不是想要杀我吗?这么跑了算什么。”深海海底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可表面确实风平浪静的,正如此刻的慕千璃,语气越冷,表情越平静,越是不寻常。 快速帮北堂皓云处理了一下伤口,而后将北堂皓云交给一旁的花阡落,“帮我照看一下。” 也不等花阡落有所反应,她人已经走了出来。 第163章 碾压式的绝望! 说话间,慕千璃已经站在晋阳面前。 后者见她气场大变,并不以为然:“你想怎么样?” “四个字,血债血偿!”慕千璃一字一顿,咬地特别清晰,周围气温受到她的影响也瞬间冷了下来。 晋阳心下一惊,本能闪过一丝惧色,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 这女人不过是个无脑废物,真那么厉害,刚刚不会被男人追的到处喊救命。 “口气倒是不好。不过依着你的本事,勾搭着你身边的男人帮你,确实能让她本小姐出点血。但是本小姐素来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你最好庆幸以后每次出门,身边都带着这些男人,否则,你的命,本小姐要定了。” 面对她的威胁,慕千璃只是轻蔑的笑了笑。 “对付你,本小姐一只手足够。” 晋阳嗤笑,刚想嘲讽她不自量力,可笑到一半,她笑不出来了。 她几乎没看到慕千璃是什么时候出招的。 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飞了出去。 不仅如此,心口处一阵剧痛,那上面赫然多了一个血窟窿。 晋阳从地上爬起来,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身上跟北堂皓云同样位置的伤口,脸色瞬间变得无 比难看。 而对面的慕千璃,仿佛没事人一般,依旧安静的站在原地,白玉般修长盈亮的手指尖握着一把形状奇特的匕首。 此时鲜红的血色顺着刀锋滑落,滴在她脚边的地上。 晋阳的脸色变得难看:“本小姐倒是小看你了,只是偷袭耍暗器,玩的了一次,玩不了第二次。” “是吗?那就来吧。”慕千璃淡淡抬头,依着她的本事,她完全可能一招解决了这人,可是此刻她却没有,而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戏耍她。 因为她不该。 不该犯了慕千璃的逆鳞! 慕千璃伸腿一踢,直接将那把多次落地的弯刀踢到她面前。 晋阳握上刀,想也不想直接砍去。 “小心!”南宫城飞身而来,直接挡在慕千璃面前。 在他眼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刀法惊人,慕千璃根本不是对手。 起初他不出手,只是想让慕千璃吃点苦头。 这会儿危急时刻出手才更能显得他的价值。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可惜慕千璃若是想求救,花阡落就在旁边,还需要他出来逞英雄吗? 于是,没等他出手解决晋阳,就被他护在身后的慕千璃一脚踹了出去。 “ 慕千璃你……”南宫城恼火。 慕千璃:“多管闲事。” 南宫城脸色的难看,还想上前却被花阡落拦住了。 “女人打架你凑什么热闹,边儿待着去。” 南宫城:“……” 晋阳的刀锋席卷而来,慕千璃却恍然未觉一般,动也不动,以静制动,等对手到她面前,手术刀再次刺出。 这一次,目标是她握刀的手。 哐当! 晋阳终于无力握刀。 看着鲜血横流的手腕,晋阳眼里写满了不屈的愤怒。 再次冲上。 近身搏斗! 殊不知这正是慕千璃最擅长的。 两个女人很快缠打在一起,慕千璃已经游刃有余,每动一下,刀子就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口子。 反观晋阳,根本连碰都碰不到慕千璃。 败! 不可怕! 一败涂地! 完全没有招架能力,才是最可怕的。 这个女人强大的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大,在她面前,晋江看到了自己的渺小,感觉到了泰山压顶的压力,她觉得窒息,觉得恐惧。 甚至不禁在想,若这个女人认真对打,自己还有命活着吗? 又是一脚出去,晋阳被踹了出来,试了几次,终于爬不起来,依着她的伤其实能爬 的起来,但是她怕了,怕站起来继续挨打,怕那种碾压式的窒息感。 “要杀便杀。”晋阳头一昂,她的骄傲不允许她示弱。 “你走吧!你该庆幸先前你选择站出来,但是没有下次。” 晋阳捏着拳头,突然觉得自己先前救人的行径非常的可笑。 “慕千璃,你等着,今日之辱,我必十倍奉还!” “欢迎!” 她十倍奉还,她便百倍镇压。 不服?打到你服。 慕千璃彪悍的战斗力瞬间震慑全场,晋阳狼狈而逃,第一楼内瞬间鸦雀无声,先前还叫嚣着要拦着她去路的人,此刻一个个缩着脑袋,生怕冒出点头发丝被这个女魔头看见,直接连头给他摘了。 同样惊的目瞪口呆,不能自己的南宫城,心头生出一丝后怕。 尤其是慕千璃的目光扫了过来,南宫城心头顿时突地一紧。 “怎么?六皇子也想在身上搞点血窟窿做装饰?” 南宫城看着那还冒着血的刀子,想到就是这么一把小刀,却像是有生命似的,刚刚在那场颤抖之中,它不停的往对方皮肉里面钻,每次出手不吸点血,绝不回来。 “我们走。”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南宫城心里 知道,继续纠缠下去,绝对讨不到好处。 “等一下。”慕千璃突然开腔。 南宫城回头,戒备的盯着她。 “我的人呢?这是本小姐今天问的第三次,事不过三,惹怒本小姐后果,我想,你付不起。” 慕千璃寒光闪烁,她不介意让手术刀再沾点血。 “本皇子还不至于为难一个低贱的小丫头,本小姐已经让人送她回慕家。” “希望你没有说谎,否则……” 南宫城心头一堵,他堂堂皇子,身份尊贵,用得着骗她吗? 但是更让他气闷的是,南宫城意识到在慕千璃的眼里,莫说她的表哥,就连一个丫头,都比他重要的多。 带着一阵心惊震撼和满肚子的憋屈怒火,南宫城甩脸离开。 碍眼的人都走了,慕千璃这才将注意力落在北堂皓云和花阡落身上。 刚刚只是做了应急止血,这会儿仔细检查一番,确认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若是后期调养不好,手臂也会留下后遗症的。 “抱上他,跟上。” 这里没什么药,也不适合治伤,倒是她那间正在筹备的医院倒是离得很近。 这会儿慕千璃也顾不得医院提前曝光,招呼花阡落抱着北堂皓云就走。 第164章 套路小侯爷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慕千璃有些疲惫的退出病房,结果却看到老神在在喝茶的花阡落。 “你怎么还在?” 花阡落一口茶水卡在喉咙里:“你这是什么语气,用完就甩,过河拆桥?还有这嫌弃的眼神,刚刚使唤小爷我干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你的错觉。”慕千璃走过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刚刚也是这眼神。” 换言之,一直很嫌弃,从来没改变。 花阡落:“……” 花阡落感觉心口受到了严重的暴击。 “你这女人跟九哥一样,都是一路黑心,小爷我将你表哥一路扛到这里,坐下来喝口茶水怎么着了?” “没怎么着。茶水十两,糕点十两,本院护士罚金一百两,走之前记得将账付了一下。” “你怎么不去抢!”花阡落虽说不差钱,但也是真没钱,“你这糕点茶水是金子做的,这么贵!还有什么护士,小爷就跟这小姑娘说个话也要给钱吗?这是店铺吗?你开的莫不是楼子吧!” 慕千璃一个眼刀子扫了过去。 这个时代女人出来谋生本就遭人白眼,再遇上抱有龌龊想法的人更多,因此她才定下这条罚规。 她也知道花阡落就是 嘴贱,心里对这些人并无看不起的意思,但是谁让他撞上来,今日就拿他开刀! “这茶水糕点都是第一楼刚刚打包送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当然不是她付的钱,全记在南宫城的账上,她还让第一楼送了一桌满汉全席,“还有更正一点,这是罚金,不是赏钱。” “可是这茶水小爷我就喝了两口,糕点更是只咬了半块。”作为南朝有名的纨绔,吃喝玩乐他最是擅长。 对帝都的物价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这十两银子那是一盘糕点的价钱。 “所以小侯爷你平日里逛青楼,点了姑娘钻被窝,亲了摸了,临阵磨枪没进去,你也不付钱?” 噗! 花阡落直接喷了出来。 吃惊的瞪着眼前脸不红心不跳说着那档子事儿的慕千璃。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羞?” “小侯爷左拥右抱,钻姑娘被窝的时候都没觉得羞,本小姐就是说两句,为什么要羞?” 花阡落:“我我我……我没钻过。” “什么?” “爷还是童子身!”花阡落硬气的瞪了回去,谁规定了混迹青楼就一定是去做那档子事的。 这回换到慕千璃没话说了。 花阡落倒是也爽快,直接掏了银票丢过去。 过了一会儿,就见恢复如常的他一脸惊喜的看着四周:“真没想到这铺子的主人居然是小璃儿你。这段日子小爷我经常从这边过儿,就看到这铺子神神秘秘也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可如今进来一看,更不清楚了。” 其实起先他们以为这是可能是北漠那些人的窝点。 所以一直派人盯着。 可这地儿背后像是有什么势力,自己的人根本渗透不进去。 如今看来不是七色军渗透不进去,而是有人假公济私。 “你这是打算开药铺吗?”花阡落倒是在这儿看到不少药材,“可是药铺不需要这么大地方吧,还有这一间一间客房又是做什么用的?感觉像是客栈,但是又不太像。还有你怎么找了这么多女伙计?” 花阡落越看越懵逼,实在不知道慕千璃在搞什么。 “想知道?”慕千璃喝着茶,一派高深莫测。 花阡落眼睛发亮,直接将脑袋凑了过去,满脸的求知欲。 慕千璃嘴角一勾:“两个字,秘密!” 花阡落瞬间失落的坐了回去 “神神秘秘,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想知道的话,开业那天欢迎参观。” 既然暴露了,慕千璃也不怕暴露到底。 最重要的是,这花 阡落虽是纨绔子弟,但这帝都上下人脉广得狠,开业当天有他出现,镇一下宅,流氓地痞肯定不敢招惹。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花阡落这人的利用价值很大,慕千璃盘算着要不要到时候要不要趁着没人打断花阡落的腿,让他成为南朝第一个住院病人。 毕竟这里的大夫多半是上门就诊,鲜少有病人留在医馆中。 普通的百姓住不起,权贵之家但凡有点钱,自然是请专门的大夫。 她想要将医院普及,必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花阡落突然觉得背脊发凉:“怎么回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老是觉得后背发凉,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你的错觉。”慕千璃淡淡的说,继续喝茶。 花阡落却放下茶水糕点,忍不住打量起慕千璃来。 他认识慕千璃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打量过她更是无数次,甚至暗中派了不少人调查过。 关于她的生平,都变成纸,放在他的床头边。 可每见慕千璃一次,花阡落都有种觉得想换影卫的冲动。 “慕千璃,你到底哪里冒出来的神仙精怪?小爷我自诩走遍天下,看遍万千女人,还没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一会儿是地上泥,却让 一群人陷下去。一会儿又是水中月,镜中花,看得清,摸不着。好不容易摸着了,下一秒又钻进一片迷雾之中。” 学识,医术,武功,现在开铺子行商,她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很奇怪吗?小侯爷眼里素来只有美人,本小姐貌不惊人,自然入不了小侯爷你的眼。” “是这样吗?”花阡落表示怀疑,“不过算了,小爷我看不透,有人看得透就行。” 慕千璃继续喝茶,有人是谁,她不想问。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女人啊,有时候需要聪明一点,专一一点,有些男人就跟龙蛇猛兽一样,沾上了,会要命的。” 慕千璃眉毛微挑:“我怎么听着你似乎话里有话?” “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你谨守三从四德,不要跟南宫家的男人纠缠不清。” 慕千璃眼睛更加不解了。 但是花阡落一改往日的嬉笑怒骂,而是以十分凝重的神色看着她,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警告! “谢谢,但我不需要,也与你无关。” 花阡落拍桌而起:“怎么可能没关系!以后你可是要嫁给九哥的人,九哥的事就是我花阡落的事情,慕千璃,小爷我可是会一直盯着你的,你别想红杏出墙!” 第165章 你想对九哥始乱终弃? “嫁给容湛!”慕千璃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花阡落的目光也是变得锐利,“花阡落,你最好给本小姐解释清楚,本小姐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容湛那个变态了?” “你想始乱终弃?!!慕千璃,你良心不会痛吗?你知不知道九哥为了你做了多大的牺牲!” 花阡落赤红着一双眼,为了容湛,他也不容易,他拦不住自家九哥作死,也杀不了慕千璃,只能窝囊的在这儿放狠话。 “因为谁?南宫城那个窝囊废?他许了你什么?娶你进门,当侧妃,当正妃?慕千璃,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南宫城看上的是金麟台北堂家的势力,不是你。现在哄着你,嫁进六皇子府后有你苦头吃!” 他正是得知慕千璃被南宫城带走了才匆匆赶来的,虽说来时并没有看到慕千璃和南宫城你侬我侬的画面,但是不代表这人没那个心思。 别忘了,慕千璃曾经为南宫城寻死觅活,虽说现在看起来脑子是好了,但是说不准三句话一哄,脑子就发热了。 “不用你管!还有回去告诉容湛,本小姐嫁猪嫁狗,绝不嫁给她!” 慕千璃也彻底火了。 容湛那厮到底 是什么意思,前后莫名其妙。 他是嫌弃她的名声不够臭,再踩上两脚。 还是想刷新一向她被退婚的记录? 凭什么他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样,甚至于还让他的好兄弟过来放狠话。 当她慕千璃是什么! 花阡落一听这话也火了,手中桃花扇啪嗒打开,暗藏在扇骨之中的锐利刀锋纷纷而出,直面慕千璃的心窝。 “慕千璃,如果你执意要我们为敌,那么现在小爷我便除了你这个祸害。” 花阡落会隐忍如此,只是为容湛。 为了九哥,他可以掩下对慕千璃的杀意,没脸没皮的凑到慕千璃身边,帮她挡风挡雨。 只因她是他九哥放在心尖上的人。 没人比他知道,当九哥决定喝下修罗冥水,执意走一条不伤慕千璃,却伤己的路时,花阡落就恨不得将慕千璃这个人彻底从世上抹去。 这女人就是祸害,她的出现搅乱了多少人平静的人生,没有他,九哥就还是他们的九哥。 最可恨的是,当九哥为她牺牲一切的时候,这女人居然跟南宫家兄弟纠缠不休! 虽说她一早便知道,为了慕千璃身后北堂家的势力, 南宫城定然会恬不知耻的凑上来,可南宫恒呢,如今宫里宫外可是流言蜚语满天飞,说她跟南宫恒有肌肤之亲,还有南宫恒有心娶她为妃。 当然他知道流言蜚语不可信,但是他听到却不是流言蜚语,而是从他皇后姑姑嘴里亲耳听到的。 起初他以为这些都是南宫家兄弟单方面的意思,慕千璃并无意愿,可如今看来,她似乎也不无辜。 花阡落眸中杀意纵横,丝毫不做掩饰,慕千璃自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不懂的,就因为她拒绝嫁给容湛就要杀她? “你们这些人都有病吧!不打招呼凑上来救我,说没两句,又要杀我,本小姐招谁惹谁了。” 花阡落鼻子哼哼,没接话,而是默默的收回桃花扇。 他虽然想杀慕千璃,但是不会真那么多,他只是警告她而已。 “自此刻起,小爷我会时刻盯着你,但凡你有朝三暮四红杏出墙的念头,小爷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直到你嫁入战王府为止。” 我去! 不能忍! “这又是容湛想出来的新招数?真够阴损的!真是够了,这世上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了去了,本小姐为什么要 嫁给他个残障人士?” “九哥虽然腿上有疾,但是他绝对不比任何完好无损的人差!” “扯他腿疾做什么?” “不是你先说九哥的腿吗?而且一脸嫌弃的样子!慕千璃,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怎么能跟那么些俗人一样,只看这些表面的东西。” “!!”她本来就是俗人,但是她说的残可不是腿残。 “你不觉得你家九哥身上最大的问题不是腿,而是他的脑子吗?” 哪是腿残,分明就是脑残。 腿残好医,脑残没药医啊。 “呸呸呸,我家九哥智谋卓绝,运筹帷幄,他可是出了名的天才,很聪明的。” 花阡落可是忠实的容湛守护者,在他眼中,他家九哥是无敌的。 “对对对,你家九哥的脑袋坚固,强大,会算计,你是跟本小姐有什么关系,他甩我一回,我甩他一次,咱们互不相欠,他凭什么派你过来掐我的桃花!” 虽然只是一朵烂桃花,但是容湛的行为才是最可恶的。 她这么一吼,花阡落瞬间气势小了不少。 额,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呢,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 他是坚定的站在九哥那边,但是 慕千璃若是不喜欢九哥,他们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厚道。 花阡落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最后果断选择回避问题。 为了九哥的幸福,他只能将良心掏出来喂狗,正所谓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自打这日后,花阡落果断开始了全面盯人的作风。 白天,去慕家六万,晚上在千璃阁蹲墙角。 慕千璃进宫,他跟着。 慕千璃去医院,他也跟着。 就差慕千璃蹲坑,他跟在外面闻香守嫂子了。 偶遇次数多了,慕千璃开始选择漠视,到最后忍无可忍,各种花招驱“虫”。 可显然她太低估了,花阡落守护自家九哥下半生幸福的决心。 且这个花阡落看似不着调,但是慕千璃的那些毒粉药粉攻击对他根本没效果。 一次次失败之后,慕千璃反倒是越挫越勇,总结出一套方案出来。 显然对付花阡落这种不要脸的,正面攻击没用。 只能…… 酥其筋骨,软其意志,挫其锋芒,废其神魂! 次日,慕千璃难得的跟宫中告了假,一整天待在屋里捣鼓,直到傍晚时分,才放上男装,浑身穿金戴银,打扮的富贵逼人,大摇大摆的去花街寻芳问柳。 第166章 美人乡,英雄冢 美人乡,英雄冢。 最适合收拾花阡落的场所便是十里花街。 “你又在玩什么花招?”对于慕千璃请他喝花酒的行为,花阡落本能的戒备起来,毕竟慕千璃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慕千璃瞧他目光闪烁,戒备的看向四周。 “怕了,你可以回去?不然小心今晚脱层皮,甚至将小命丢在这儿。” 慕千璃是个诚实的人,可是实话总是没人愿意听。 “怕,小爷那是十里花街混大的,这里哪条街哪条巷,哪个姑娘住哪儿小爷我一清二楚,倒是你,你一个女儿家家整天往青楼跑,这可不是好人家姑娘该来的地方。” 以前慕千璃想怎么样,花阡落管不住,可现在慕千璃马上就要成他九嫂,他带着未来嫂子喝花酒睡姑娘,不等于给自家九哥找绿帽子戴吗? 要是被他家九哥知道,他盯人盯到青楼,非剁了他给元帅炖汤。 “你这话说的心里不虚的慌吗?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生活,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是好地儿,却一有钱就死命的往这儿钻,得不是好地方,就去娶个媳妇乖乖在家守着。容湛那是腿残嘴毒娶不到媳妇,好歹你也是定国侯府的小侯爷 ,长得也算是四肢健全,娶个媳妇也不费事……” 一个放荡不羁的男人最怕什么,催婚! 女人这种生物,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刚会说话,她们的骨子里都有当红娘的细胞。 花阡落混迹各色红粉柳巷,住牢房都不想回家,就是因为家里除了揍起来六亲不认的老头子,还有十六个时不时往娘家跑的姐姐。 女人一多,是非就多,尤其是十六个女人一起…… 整日里恨不得直接将他扒光绑进洞房。 而慕千璃显然知道花阡落最怕什么,所以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经过这段日子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花阡落也算是明白,自家九哥为什么那么多风姿各异的娇花都看不上,唯独看上慕千璃这个奇葩的刺儿球。 一样的嘴贱毒舌,一样的彪悍血腥,还有一样的强悍护短! 这种强大到变态的女人真不是一般男人受得住。 花阡落有时在想,要不是自家九哥看上了慕千璃,将慕千璃扔到南宫家,搅乱那一池浑水,祸害祸害那些自以为是皇子贵子什么的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他也只是敢想想而已,真敢这么做,没等慕千璃祸害了南宫家那群人,自己就先去底下 找阎王爷喝茶了。 慕千璃和花阡落一登场,自是引来无数红粉投怀送抱。 尤其是慕千璃,今日特别受欢迎。 毕竟这一身金灿灿,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盖都仿佛在说,我有钱,我很有钱。 而花阡落靠着这一张脸和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自然也是备受追捧。 慕千璃没搭理花阡落,仿佛只是吃完饭过来消消食一样,一家一家逛,看两眼,走人。 偶尔看到花阡落被他那些红粉知己围攻,她不忘留下看一顿好戏。 又换了一家,路上花阡落老情人杀出来,跟一众小妖精撕逼,花阡落被他们你拽拽,我拉拉,愣是没跟上来。 而慕千璃呢,也懒得等他。 随意在楼子里逛街一圈,突然! 一股大力吸引,慕千璃不受控制的跌入手边的厢房之中。 一时间,灯火迷离,暖风阵阵,吹得薄纱曼舞,人影绰绰。 画风如此熟悉,就连慕千璃被薄纱缠上,直接拽到床上都那么相似。 温柔女香贴面而来,如灵蛇一般将她紧紧缠绕住,娇滴滴魅生生的声音响起:“爷,你可算来了,奴家想你想的心头痛了。” 美人在怀,顺势一压,还有……妙手空空,不停摸索。 昏暗 中,慕千璃眸光闪烁着笑意,一出手,直接抓住了她的狼爪。 “灵儿,每次用同样的招呼,不腻味吗?” “靠!”美人勃然大怒,抬头一踹,翻身一滚,麻溜下床。 片刻后,包厢内烛光大盛,璀璨光辉下美人额头的朱砂痣似宝石般,闪耀光芒。 “怎么又是你!”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都躲在这墙角旮旯的三流青楼里,还能碰上这人。 “我……” “你闭嘴!” 慕千璃刚开腔,水灵儿便厉声呵斥。 而后神经叨叨的去查看四周有没有人跟上来,还有门窗有没有关好之类的,顺便勘测一下最佳逃亡路线。 确认那个坐轮椅的男人还没来,水灵儿立刻钻到床底,将她那些身家全部打包,背上身。 一系列动作那叫一个娴熟迅速,慕千璃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背着行礼包,跳上了窗台。 慕千璃及时将她拉了下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逃命了!” 先前自己运气好,遇上那男人的属下突然离开,不然真得死在冰冷的河水中不可。 这段日子她东躲西藏,窝在这要人气没人气,好伙食没伙食,装成一个“养老”的花街女,吃糠野菜大半个月 ,人都瘦了好几斤。 好在这几日风头看似过了,她才刚刚偷偷冒头,重操旧业。 谁曾想一开工就碰到慕千璃这冤家。 这哪是待宰杀的肥羊,分明就是催命的符咒。 “放心,容变态没来。” 慕千璃自然知道她怕什么。 “你早说,吓死本小姐了。”水灵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回到包厢内,却没有将行礼归位。 “门在那儿,好走不送。”水灵儿显然不想跟慕千璃多废话,染了鲜红豆蔻的手指一抬,冷脸送客。 走? 慕千璃好不容易找到她,怎么舍得现在就走。 慕千璃不但没走,反而直接在她对面坐下,自来熟的倒了一杯茶水,下一秒却皱起眉头,放下茶杯,再没碰了一下。 “故人相逢,你这态度未免太伤人心了。” 她可是特意上来找她的。 今日她故意打扮的跟暴发户一样,挨个青楼乱逛,纯粹是为了引她上钩而已。 “故人?我看敌人还差不多,事后姑奶奶可是打听过来,你跟那黑心肝的世子爷分明就是狼狈为奸,奸夫Yin妇!” 慕千璃:“……”文盲能不能别乱用成语。 还有这话谁传的,站出来,我保证打死他! 第167章 开业遇困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容变态是一伙儿的?那天你也看到了,那黑心货说丢我下水就丢我下水。” 水灵儿鼻子哼哼,显然,如果不是这样,这会儿慕千璃早就被她打出去了。 “说吧,你找姑奶奶什么事儿?” “当然是……”慕千璃嘴角一勾,“给你送一只真正的大肥羊。” 水灵儿双眸发亮,显然来了兴趣。 …… 眨眼功夫,就没了慕千璃的踪迹,花阡落顿时慌乱,也顾不得跟那些红粉知己聊天,急匆匆的四处找人。 可找了一圈愣是找不到慕千璃的踪迹。 最后还是熟人口中得知慕千璃进了这间叫芙蓉园的花楼。 花阡落四处找人,殊不知他要找的人就在暗中盯着他。 “看到那人了吗?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他啊!” “怎么?认识?该不会是老相好之类的。”毕竟花阡落一身狐狸骚,鲜少有女的抵抗得了,尤其是这十里花街,据说连厨房的烧火丫头都是他的红颜知己。 水灵儿白了她一眼:“姑奶奶看起来像是那么没眼光的人吗?好歹姑奶奶在楼子里也混了个把月,他这花花十七少只怕没人不认识吧。” “我还以为你 看上他了,正想着要不要帮个忙,将他打晕送上你的床。” 慕千璃笑道。 这两人一个专骗女人心,一个专坑男人财,这要是凑成对,那还真是为民除害了。 水灵儿只是嗤笑一声,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不屑。 “真不考虑一下?好歹这花阡落还是未来的定国侯,皇后都是他亲姑姑的,再不济,看着这张脸也是赏心悦目的。”慕千璃不死心。 “高门大户处处都是规矩,麻烦。还有要说脸蛋,旁边的春风沐雨馆的小哥儿们个个细皮嫩肉,而且嘴甜身软。反观他,来者不拒,还不收钱,给人白嫖的货儿。” 正在楼子里找人的花阡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慕千璃同情的看了一眼楼下一脸莫名,无辜躺枪的花阡落,突然间十分同情他。 花阡落要是知道他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个不要钱给人白嫖的主儿,只怕会气的此生再也坚挺不起来。 但是更让慕千璃敬佩的是水灵儿的眼观独到! “崇拜姑奶奶也没用,该给的价钱不能少。” 水灵儿傲娇的扬起下巴,别看她一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白花模样,骨子里觉得是以妥妥的御姐。 慕千璃只是呵呵笑 了两声。 “走吧,这活儿姑奶奶接了。人在江湖飘,行侠仗义是我辈之人应该做的,正好劫他的富济姑奶奶的贫!” 慕千璃算是遇到对手了。 就这么不要脸,颠倒是非的劲儿,她都只能跪服。 明明是打家劫舍,她却能理直气壮改成行侠仗义,不是知道她怎么做什么,她都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不管怎么说,这妹纸,对她胃口! 慕千璃和水灵儿一合计,招还是老招,由水灵儿登场,秉承她打家劫舍,不对,行侠仗义三部曲。 一勾,二摸,三压倒。 花阡落成功中招。 为了让花阡落成功落网,慕千璃在香炉中加入了无色无味的迷药。 等花阡落中招后,剩下来就看水灵儿了。 这可是个口重的妹纸,慕千璃相信,一夜春风之后,这位花小侯爷必然似神仙,从此一蹶不起。 想到这儿,回去的路上慕千璃顿时舒畅了许多。 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并且自此后不必担心上厕所都有人偷窥了。 一夜好梦到天明,次日一早,果然没看到花阡落前来报到。 慕千璃如常吃着早膳,倒是把香坠和一众小丫鬟失落狠了。 一个个张着脑袋不停 往外面望,整天做事就跟丢了魂一样。 看到这画面,慕千璃对花阡落怨念更深了。 这骚狐狸,连她院子里的人都不放过! 用完早膳后,慕千璃便让人驱车出门,前往医院。 如今店面已经整修完毕,今日她去便是做开业前最后的检查。 意外的是,慕千璃到时,北堂皓云竟然在哪儿。 “小姐,您来了。” 说话的是赵叔,以前在一个大药铺子当掌柜的,后来无意中发现老板掺着假药卖,动了人家的大饼,被反诬陷,进了牢,待了三年。 出来后还被原东家打击报复,一家老小穷困潦倒,最后连遮身的地方都没有。 后来被慕千璃无意中碰上,便让他们一家在铺子里帮忙。 赵叔负责前面的事,赵婶子在后院做一些杂活儿,他们的女儿赵大妞也是慕千璃这边第一个护士。 此时赵叔看到慕千璃,却是满脸的忧虑。 “赵叔,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点麻烦。帝都城东有个药商商会,是有几家老字号药材商领头成立的,这些人在帝都盘踞多年,还有内宫的背景,咱们在这里开医馆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前些日那边来人了,非要东家您亲 自登门拜访,被人挡了。归根到底就是想让我们给些甜头。” 慕千璃听着,心知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这不咱们医院要开业的吗?这几日总有人上门,也不做什么,就堵住门口,然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到处诋毁我们医院的名声,说我们这不是正经的医馆,是暗女昌窑子什么的,今日还有人了这里的护士,发生了争执,还惊动官府的人,幸好二公子在,否则咱们医院没开门就要被查封了。但是那些人人多势众,长此以往,只怕我们只有吃亏的份儿。” “那药商商会是不是还有其他名堂?”慕千璃一早就跟赵叔交代了,能拿钱消灾的别吝啬。 这些地头蛇若是只能想吸点血,就当被蚊子咬两口了。 不过显然这些人并不是那么简单,否则赵叔也不会一开始便拒绝他们。 “小姐所料不差。那所谓的药商商会明面上说的正义凛然,造福乡里,但是背地里却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不但卖假药,有时间还经常吵高药材价格,导致穷人看不起病。死在他们手上的数不胜数。他们还逼着帝都所有的药铺都从他们手上拿货,否则就闹得医馆倒闭……” 第168章 最忌关心则乱 “今日这些都是他们惯常用的招数。说来惭愧,之前老奴任职的药铺就是那药商协会下面的,老板还是药商协会会长的小舅子。 那人根本不懂医药,只知道坑蒙拐骗,占着自己姐姐做了那药商会长的十八房小妾,在帝都嚣张跋扈。我就是不小心得罪他们,才落得当初那个下场。” 想要那三年牢狱生涯,以及一家人颠沛流离的生活,赵叔忍不住老泪纵横。 “小姐,那人明显是认出老奴。老奴坏了对方的财路,他断了老奴的生路,当初老奴沦落到街头流浪,就是对方在业内放话。小姐好心收留老奴一家,结果却连累小姐被那些贼人惦记上,是老奴的过错,老奴这就收拾包袱离开,只是求小姐留下大妞,为奴为婢都好,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赵叔说着,旁边的赵婶子也在一旁抹着泪,显然老夫妻俩都商量好了。 他们都知道离开这个避风港,出去就是死,但是他们都是有良心的人,不能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被自己一家牵连。 慕千璃眉头微皱:“赵叔你们哪儿都不用去,本小姐当初既然敢收留你们,就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只要你们本本分分 为本小姐办事,你和赵婶还有大妞,都不会有事。而且这事就算没有你们,同在帝都早晚得碰上。这个世上这样的人太多了,妥协,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差事保住了,一家子也不用在颠沛流离,赵叔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新的问题也在眼前。 “可是商会已经放出话来,现在没人敢把药材卖给我们医院,眼瞅着就要开业,没有药材可怎么办?” “赵叔,你正常忙你的事情,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慕千璃安静坐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显然是思索着什么。 北堂皓云就坐在她对面,见她如此,并没有出声打扰她。 她所面临的问题,只要开口,天下但凡跟医术药草有关的,就没有他们北堂家解决不了的问题。 只是他知道慕千璃生性骄傲,若她需要,自然会开口。 她不开口,说明她想靠自己解决。 北堂家金麟台是后盾,是底气,是累的了港湾,而不是逃避困难的巢穴。 他们北堂家不论男女,到了一定年纪之后,便会下山走他们自己的路,只有强大的个人才能有强大的家族。 也正因为这样的教育方式,他们北 堂家才会代代出英才。 经历风雨,才能无惧风雨。 慕千璃虽然不是在北堂家长大,但是她的骨子里却住着独立自主的现代灵魂。 背靠大树确实可以走的很轻松,但是习惯了依附别人,将丧失应对危机活下去的能力。 如果这么一点小事都得靠北堂家出面,她慕千璃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两人相对沉默,谁也没开口,过了一会儿,慕千璃才看向对面的北堂皓云。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吗?” “没什么大碍,休养的差不多了。” “那日你不该为我挡下那刀。对方出手虽快,却也不是避无可避,或许被出点血,但是绝不至于丧命。” 反倒是他冲出来,白白挨了一刀。 不过慕千璃的言辞中并无指责的意思,只是在承受一个事实。 “抱歉。”北堂皓云也是看到她接下来吊打晋阳的画面的,心知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北堂皓云并没有因为慕千璃的指责而恼火,甚至觉得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身为医者,最忌关心则乱。 “但再次发生同样的情况,我还是会站出来,因为北堂家的男人没有让女人挡刀的传统。” 哪怕是皮外伤 也不行。 除非她能百分之百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他们还是会出手。 其实在那种时刻,北堂皓云什么都没想,反应过来的人,那刀已经砍在他身上了。 “不过还是多谢你让我住在这里,如果家里人知道我受伤,母亲会伤心的。” “你因我受伤,我照顾你到痊愈,况且我得感谢你,给我的那些小护士们练手。” 北堂皓云笑笑不说话,起先留下来养病确实是因为不想母亲担心,可渐渐的,他发现了慕千璃这所谓的医院挺有意思的。 人人都称呼他是医痴,比他二叔还痴迷,他能坐的时候就跟在长辈面前修习医术,十年如一日的钻研,他人生的目标便是成为像爷爷那样的大医师,甚至再精进。 而在所有人看来,他绝对有这个天资。 他虽看似老练,但到底年纪轻,因为天资过人,总有几分倨傲。 可这份倨傲,却在遇见慕千璃之后,产生了变化。 慕千璃打破了他过去二十年对医学的认知,在他面前展现出一个新的世界,一同给七皇子治病的过程中,北堂皓云渐渐被她神奇的医术所迷,还有她打破常规却效果非常好的救人方法,还有独 树一帜颠覆传统的行医理念,震撼了他的整个心灵。 在她眼里,绝症不是绝症,瓶颈不是瓶颈,一切皆有可能。 北堂皓云曾经听祖父说过,医者医身易,医心难,但是对一般医者难如登天的壁垒,她却轻而易举越过。 在北堂皓云看来,慕千璃的医术显然已经到了祖父的境界。 所以他想留下来,留在她身边好好研究。 慕千璃和北堂皓云都不是健谈的人,一来二往,就没了话。 好在没一会儿,北堂皓风来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的这些兄弟一个个精明的跟猴儿一样,自己多日不归,必然引起怀疑,与此如此,不如主动告知。 所以他一早便让人给北堂皓风报了平安。 北堂皓风看了一眼他略微苍白的脸上,神色未变。 “不是来找你的。” 北堂皓云冰块般的脸上出现一丝皲裂。 “一天到晚不回家,娘说了,让你不用回来了。”北堂皓风又补上一刀。 北堂皓云彻底不说话了。 北堂皓风看了一眼低垂着头不说话的北堂皓云,后者宛若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可他说了这么多,也没听他说要回家看看。 北堂皓风不禁感到意外…… 第169章 回北堂家吃饭 北堂皓风不禁感到意外,要知道他这个傻弟弟看似冷心冷面,不苟言笑,实则是他们兄弟五人中最心软,最恋家的。 平日里恨不得窝在药房不出来,但凡需要出门跑腿,其他人都挤破头要去,他则是能躲就躲。 哪怕是成年后,祖父让他们兄弟几人下山历练,他哪怕一夜不睡,赶夜路,也要回家。 这次下金麟台,他自然也是不肯的,最后是他娘抹脖子威逼他才点的头。 如今这个恋家癖家伙居然主动说要留在帝都不走了,还几天几夜不归家,这让北堂皓风顿时来了兴趣。 不过比起他,他现在对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面兴趣更浓。 北堂皓风探究的目光在慕千璃身上来回。 初见之时,他在茶楼上喝茶,而她当街剖腹救人,那鲜血淋淋的画面也掩盖不了她周身的气度风华。 再见之时,是在素心姑母的忌辰之上,她一身缟素,以一人之力怼父母,辩群客,甚至不惧贵妃威慑。 世人都道无双公子温和柔善,常年笑脸迎人,可只有北堂皓风自己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多么冷情人,能让他放在心上只有家人。 而慕千璃,于他不过是 个陌生人,他只是奉父命,护着她而已。 虽说素心姑母与他们血脉相连,但是对于这个姑母,北堂皓风并不熟悉。 甚至于知道她为了所谓的情爱,抛弃父母亲人的时候,只觉她很愚蠢,完全没有将她看做北堂家的人。 可想而知,对她的女儿慕千璃,北堂皓风的感情更淡漠了。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北堂皓风原本只是出于道义,帮衬着这个表妹一把,顶多也就是利用金麟台的影响,帮她寻一个夫家,让她一生安逸。 可很快北堂皓风就发现,这个慕千璃身上似有一个神奇的魔力,天生对他们北堂家人的胃口。 他们家最难缠的两个,老四最固执,小五最顽皮,这两人任性起来,父亲二叔动板子都没用,可他们却对慕千璃推崇不已。 如今就连他这个冷心冷面、最怕麻烦的二弟都为她挡刀,“离家出走”了。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正视慕千璃这个二人,不是像以往一样,正视的是姑母女儿。 北堂皓云见自家大哥一直盯着慕千璃不说话,生怕他因为他受伤而责怪慕千璃,连忙出口打破这片平静。 “大哥来这儿可是 有什么重要的事?” 北堂皓风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家傻弟弟一眼,收回了视线:“哦,我是过来璃儿妹妹回去吃饭的。父亲母亲他们过两日便要回云州了,临行前想跟璃儿妹妹多聚聚。” 慕千璃自然不会拒绝,便跟赵叔打了一声招呼,跟着北堂皓风回了北堂家别院。 自然,大龄离家儿童也屁颠屁颠跟着回去了。 北堂皓云受伤的消息到底是没瞒住,尤其是知道北堂皓云一个弱鸡英雄救美手上,他的这些好兄弟怎么着也得揶揄他一顿。 这不,一进家门,北堂皓霆便当先冲上来。 “听闻二哥前几日在街上怒战歹毒,于千万人中以身挡刀,救下璃儿妹妹,真是让三弟佩服的很。没想到平日里闷不吭声,只知道关门捣鼓草药经书的人,居然如此英勇,佩服!就是什么时候也弟弟我也挡上一刀?让我也感受一下来自哥哥的疼爱。” 北堂皓霆没感受到来自哥哥的疼爱,但是先一步感受到来自他娘的疼痛。 “一边待着去,没看到你二哥伤着吗?你就不能安静点。” 刘氏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瞪着自家傻儿子,要不是手上有东西,早 就一巴掌拍了上去。 “璃儿,小云,赶紧别站在门口,这是我跟大嫂两个人一大早炖汤,搜刮了你舅舅他们好些宝贝药材。这是鱼汤,长伤口的是小云你的,这是乌鸡汤,对女孩子好,璃儿你多喝一点。” 刘氏一手一碗,笑眯眯的招呼慕千璃坐下喝汤。 “谢谢二舅母。” “娘,你怎么能这么偏心,我和大哥他们站在这儿这么久,西北风都没喝到一口。” 刘氏如今空出手来,一巴掌自然毫不客气的呼了上去。 “你才三岁吗?跟妹妹抢东西吃,你丢不丢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冤家。”刘氏捂着胸口,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样子。 “可是二哥也有,我跟哥哥抢,不丢人。娘,你就是差别待遇。” “你也想到这待遇是吧?” 北堂皓霆点头。 “那你让我先在你胸口捅两个血窟窿,保证汤水管够。”刘氏作势就要拿刀去。 北堂皓霆一惊,赶紧拉开与她娘的距离,汤重要,小命更重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娘,您悠着点,不能害儿子变得不孝。” “哪吒还削肉还父,剔骨还母,你就当把这一生血肉还给我。” 北堂皓 霆:“娘,儿子不怕死,但是窟窿也不能乱捅。为了爹娘兄弟,为了璃儿妹妹,别说一刀,十刀儿子也不怕,不过为了一碗汤,那还是算了吧。” 刘氏冷哼一声:“亏得还明白这一点,不用让你爹给你看脑子了。” 北堂皓霆:“!!”他果然是捡来的。 吵吵闹闹,生活的气息就出来了。 慕千璃捧着汤碗,眼睛眯成月牙,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其实她并不喜欢汤水中加东西,尤其是加的还是中药,但是这一碗很好口。 喝完油腻的鸡汤后,大舅母端木氏又给他们端上一些赤豆汤。 “喝点甜汤,可怜的孩子,这才几天没见,就瘦成这样了。” 端木氏温柔的摸了摸慕千璃的头发,满脸的慈母样。 “谢谢大舅母。”虽说慕千璃并不觉得自己瘦,反倒是自己胖了几斤。 但是曾经她在网上看到一个段子,叫做你妈嫌你瘦,你妈嫌你穿的少之类的。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穿越到这里,慕千璃都不曾享受过妈妈的疼爱。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暖的滋味。 这种感觉,很好。 “璃儿,听你大哥说,你买了一间铺子,打算做生意?” 第170章 科普现代医学理念 一直笑着盯着他们打打闹闹的北堂清扬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我打算开一间医院。”在北堂家的人面前慕千璃不打算藏着掖着。 “医院?跟医馆一样吗?”北堂清扬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称呼,隐约知道他这小外甥女又在捣鼓什么新鲜玩意出来。 “相似,但不同。”慕千璃将现代的医疗体系一一说了一遍,虽说她也不清楚他们能接受多少,但她尽量表述清晰一点。 不知不觉间,吵闹的大厅安静下来。 等到慕千璃说完,惊讶的发现北堂家的男人一个个皱着眉头,在认真思索。 “医学商业化,名医坐诊,分病种科室,提供病房服务,让病人集中住院治疗,减少医疗人员的浪费……好好好,这要是能够形成一种体系,必定能让如今混乱九州医学界焕然一新。” 北堂墨安面露赞赏,他即将接手九州医药署,主管九州医药事宜。 因为不是长子的关系,所以他的身上没有太大的家族重担,自小便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多年游历,北堂墨安可以说是走遍九州,对于九州如今的医药秩序可谓是痛心疾首。 杏林世家闭门学医,派系繁杂,寻常人想要 学习医术难如登天,金麟台虽对外广收弟子,但天下之大,哪能尽收。 如今医药市场更是一片混乱,真要稀缺,假药横行等等,一系列问题坐等他解决。 慕千璃这一想法,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璃儿这想法不错,只是如今医药界混乱不堪,药价居高不下,好大夫难寻,普通百姓根本看不起病……” “药材价格高,一是种植难度大,二是药材商垄断市场,前者我们可以在全国推广药材种植的方法,大面积的种植药材,就像种植水稻玉米一样,后者的话,抓几个领头的药材商,杀鸡儆猴,然后由统一的机构衡定医药价格,并且成立市场监督机构。” “药材种植技术跟一般水稻玉米不一样,还不成熟,这要是失败,农民一年就白忙活了,而且有些草药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种的出来的。”北堂皓风摸着下巴,抛出自己的疑问。 “技术方面,有天下杏林大宗金麟台出手,想来普通的药材种植方法并不困难。我曾经从娘亲留下的手札中看到过不少药材种植方式,也试过一些,效果还不错。”现代社会大开发,纯野生的草药越来越少,都是靠人工种植,这 种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风险必然是有的,所以可以先试点种植,给予种植农户一定的优惠政策,之后再进行全国推广。至于药材的成熟期问题,这是人力控制不了的,那就只能从现有的资源开始利用,规划使用。 还是那句话从药材商入手,南朝药材的主要产地是云州和棠城两个地方,都被几个大的商户捏在手里,供不应求时,他们想要什么价格,自然他们说的算,所以搞定他们,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那些药材商都是百年世家,跟朝中派系牵连甚广,只怕不太好动。”有人的地方便有权谋争斗,若单纯只是行医救人,倒是简单多了。 只是人的一生精力有限,哪怕不眠不休给人看病,也不过能救几千人。 可这天下还有千千万百姓在受苦。 “那些药材商背后的势力再大能大的过天家?那边想要动你,谁来也没用。比起将那些丰厚的利润养肥那些世家,然后让那些世家跟自己作对,金殿上那位只怕更想拿这些银子充盈国库。若不是那位动了心思,二舅舅如今只怕还能安逸的在金麟台行医济世吧。” 慕千璃眸中带笑,显然已经看穿一切。 “所以啊,最 好的方法就是由官府出面,也别玩什么怀柔劝说了,商人重利,谁动他们的利益就等于要他们的命,逼急了,他们会跟你们拼命的。那些药材商手上掌握着南朝三分之二的的药材供应,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只怕南朝会乱。所以出手时要干脆利落,各个击破,绝对不能给他们联合一起的机会。” 强权镇压未必是好方法,却是最快的方法。 “将他们打疼了,打怕了,这时候你再扔一颗枣,才更能显得这颗枣子甜!” 慕千璃一番言论,思路清晰,面面俱到,偏偏还杀伐果断,不熟男儿,哪怕是在场的北堂家男儿也未必能想的如她这般透彻。 “之后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垄断的局面,最好由官府平定药材价值,明码实价,童叟无欺,这样就能将药材价格控制在一定区间之内。其实那些药材商也只是想多赚钱,也怕药材砸在手里面,咱们还可以提供药材种植技术给他们,但是得签订协议,他们产出的药材由官府全面收购。这样价值低了的,但是产量高了,不但不会损失,还可能赚的更多。到时候再定期搞几个活动,给他们搞几个皇商名头,名利双收的事傻子才会不敢。” 其实归根到底,要做好这些,首先一点,背景要硬,背靠天子,又有金麟台二老爷出面,倒也不怕那些魑魅魍魉耍阴招。 北堂家的男人可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不得了了,只怕不久的将来咱们北堂家是又要出一个大医师了!” 能成为医师,只要医术精湛就行,但是成为大医师,统帅整个九州杏林,却不是医术精致就可以的。 想要成为大医师,不仅需要出神入化的医术,还需要医者之心。 如今九州唯一的大医师是他们的父亲。 而他能成为九州推崇的大医师是因为他创建金麟台学院,打破医学壁垒偏见,开班授课,培育医者。 但是慕千璃的想法比他们更加宏大。 医疗普及,平定要价,制衡药商,让人人能看得起病……这些要是真能实施推广,将要拯救多少无辜枉死之人。 同样他们也无限感慨,慕千璃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儿身。 若她为男儿,必定是九州杏林之幸。 大医师什么的自然也是关起门来的玩笑话,毕竟这世道对女性素来不公平。 此刻他们尚且不知道,什么大医师在慕千璃面前都弱爆了,不久的将来,慕千璃这个名字将震撼整个九州。 第171章 书房秘密谈话 慕千璃被众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所说的其实就是照搬现代的医疗制度而已。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又是一群人围满了一桌,欢笑声就没有停过。 吃完饭后,慕千璃被两位舅舅叫进了书房,同样一起进来的还有北堂皓风、北堂皓云、北堂皓霆三兄弟。 一进书房,慕千璃立刻感受到气氛的凝重。 大舅舅端坐案桌之后,面前放了一个茶水,正冒着袅袅白烟,他正有一下没一下顺着自己的须发,似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大舅舅有话不妨直说。” 慕千璃是个简单干脆的人,心知这事肯定牵扯到她的。 而且定然是大事。 北堂清扬动作一顿,直起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既如此,大舅舅便直说了。原本你父亲健在,这些事不该由老夫插手,但是大舅舅还是想多嘴问上一句,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慕千璃愣住,她原本以为北堂家的人如此慎重,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曾想是为了这个。 收敛神色,慕千璃低垂着头想了想。 “不瞒舅舅,我从未考虑过嫁人的事。” 北堂清扬多少也猜 到慕千璃的想法,若她真是有心,就不会把精力捣鼓在开医院上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考虑一下。大舅舅知道我们璃儿见识本事非同一般,不输男人,但女儿家必定是要嫁人了。你也不必当心嫁妆问题,你娘当初走了急,留了不少首饰,还有你外祖母也给你留了不少,再加上北堂家孙子辈该有的铺子天地,这一回有北堂家在,必定要让你风光出嫁,无人敢欺。” 关于慕千璃之前被退婚,以及临门被休,坐了回头轿的时候,北堂家每个人都记在心里。 都说女儿家是给别人家养的,这世上三大谎言便是,当官的不想升官,行商的不想赚钱,以及大姑娘不想出嫁。 刚刚他惊讶于慕千璃那些层层叠出想法,以至于忽略了一个女儿家如此抛头露面终究是不妥当。 还是他夫人心细,点了他两句。 慕千璃有些哭笑不得,她真还没想到这些事,显然在她大舅舅看来,她开医院行商是为了置办嫁妆。 是因为慕家忽视她,她不得不靠自己。 慕千璃想告诉他,他真想多了,她开医院只是希望自己有一份事业,在她心里她随 时都可以离开慕家,所以她需要一个立足的地方。 真没那么复杂。 但是这话慕千璃不能跟他们说,斟酌了一下,慕千璃缓缓开口:“大舅舅,每个人都每个人的追求,有人追求高官厚禄,封王拜将,有些人追求金银钱帛,有些人求的是夫妇双全,有吉有庆,有些人求得是一生顺遂。 而璃儿所求不过是畅快淋漓活一世,不辜负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人生在世不过是须臾几十年,总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开出不一样的花朵。与其将有限的生命寄希望于男人婚姻子嗣之上,倒不如一个人活的精彩些,比起嫁人这些事,我更想走出后宅大院,看看这个世界。” 众人怔住,显然没想到慕千璃会这么说。 她的想法有多离经叛道,不嫁人当老姑娘也就算了,还要出来抛头露面,走遍天下。 这要是一般人,早就一顿板子上去,也就北堂家如此豁达的人才会容得下有这样想法的她。 震惊之余,众人不禁在想,人这一生,可不就是像她所说,为功名累,为家族累,为天下累,为身边的每一个人或者事,甚至一片花一片叶所累。 早早的磨去了棱角,失去了自我。 顺着前人安排的路,成亲生子,周而复始,瞬息之间,一生蹉跎而过,临老一回首,无限遗憾在心头。 “璃儿妹妹的话不无道理,一个人的精彩,但一群人也能精彩,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也是人间美食一桩不是吗?” 北堂皓风微微一笑,姿态从容。 “那也得遇上那个一人心。这世上人心诡谲,多得是负心薄幸的男人,三心二意,妻妾成群更是一堆,还有那些狼子野心的无情男,那个一心一意太难了。 我堂堂大好女儿,银子我能赚,家务我会做,架都能打,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嫁入一个大家族,父母亲眷都得顾,后宅琐事都得管,生儿育女劳心劳肺,甚至还得管他小妾的吃喝拉撒,顶着一顶绿帽子,从嫁人那天,一路绿到寿终正寝,这得多犯贱啊!大哥,若是换位而处,这样的蠢事你愿意干吗?” 北堂皓风下意识想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有傻子才干,可这样一说又不对,岂不是说天下女人是傻子吗? “璃儿妹妹,男尊女卑,古来如此,大家都能过,为何你 不能?”北堂皓霆说。 “那凭什么大家都能过,我就得过?”慕千璃忍不住怼了回来,“三哥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峭壁,还冒险跳下去的傻子。还有男尊女卑,天地混沌初开,万物生灵一切平等,花草树木,鸟兽鱼虫,都没有高低贵贱,凭什么人就该有吗?而且若是我还记错的话,天地初开时最开始的是母系社会,三哥你要遵循天地法规,等他日璃儿遇见了未来三嫂,我一定将这些告诉她,建议她在后院里养一窝皮白柔嫩的美男妾。” KO! 北堂皓霆残血败退。 “然则,天地分阴阳,男女调和,绵延子嗣,方能让我华夏血脉源远流长,延绵至今。若每个人都如璃儿你这般想,孤身一人过得潇洒,我华夏民族岂不是要灭种断绝?”北堂墨安眉头拧着,显然是不认同慕千璃的话。 “二舅舅只怕是误会璃儿的意思了,璃儿说的是暂时没有想过嫁人,而不是就此一人终老。一个人只有先爱自己才能爱其他人,女子,更应该有独身终老的勇气,这样的话,我才会永远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选择我想要的。” 第172章 斗他个天崩地裂,山河逆转 在这个世上,慕千璃本就是格格不入,一个随时可能离开的人,谈感情太奢侈了。 而且她也不觉得拥有现代思想的她可以跟一个古人三观融合,过一辈子。 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坏男人很多,好男人也很多。 就像是北堂家的夫妻,相敬如宾,恩爱绵长。 “现下,我只是没遇到那个对的人罢了。” 这样一说,北堂家众人稍稍能接受了一点。 “那璃儿觉得容世子这人怎样?”北堂清扬冷不丁冒出这么一顿。 差点吓得茶杯从慕千璃手里滑落。 慕千璃黑沉着脸:“不、怎、么、样!”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慕千璃眯了眯眼:“两位舅舅特意将璃儿叫进书房里,莫不是因为容湛那厮说了什么吧?” 想到那家伙的卑劣,慕千璃觉得完全有可能。 怎么走到哪儿都有那个家伙的事? 他是恶鬼吗?缠着她不放了? 先是莫名其妙的求婚,后又引无人误会,还让花阡落发疯盯着她,这下好了,直接杀到她舅舅面前。 容湛,他是没玩没了了是吗? “旁人说什么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与你二舅舅都希望你嫁给一个寻常人家,平安顺遂过一生,不要重走你娘的老路,战王府比 当初的慕国公府更加复杂,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 “所以容湛还是跟大舅舅说了什么……”慕千璃多么敏锐的一个人,若非如此,她大舅舅又怎么会突然提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北堂清扬拧着眉头,犹豫着该如何跟慕千璃说这事,那边北堂皓风见自家亲爹为难,站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是前些日子容世子在我面前表露出对璃儿你的爱慕之情,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便回来同父亲二叔说了。 璃儿妹妹你该知道如今你是北堂家血脉的消息已经传出,周围必定会出现很多不怀好意的人。 战王府虽复杂,却是令人尊崇的世家名门,与那些藏污纳垢之家不同,容世子此人人品亦是绝佳的。只是战王府看似尊贵无比,但功高震主,忠臣之悲。 容世子天纵奇才,智计卓绝,以一己之力可退北漠大军,又靠着孱弱身躯,保战王府平安无恙。只是我们却看得出,如今金殿上那位看似宽容大量,却是个度量狭小的人。 这南宫皇族与容氏一族早晚有一战,那时候这战火燃烧的地方只怕不止于南朝,还有整个九州。北堂家想要独善其身的日子也终究是走到尽头,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天下乱,战王府的男人必定要应乱而出,那个男人绝不是安居后宅的性子。王难做,王的女人更加难做,因为王是天下的,璃儿你又是这般的性子,只怕到时候伤人伤己。” 若说一开始,他们还存有一丝犹豫,此刻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慕千璃嫁给容湛的。 慕千璃安静的听着北堂皓风在分析天下格局,以往的慕千璃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天塌了都有高个子顶着,真要压倒她了,该死还得死。 慕千璃也知道北堂家的人都是为她好,若换做是她那渣爹,为了慕家的富贵和他的前途,早八百年前就将她卖给容湛,怎么可能跟她说这些。 而北堂皓风的话中慕千璃也隐约听出一丝信息,北堂家只怕自己做好迎接大乱的准备。 到了抉择的时候,容湛和战王府必定会成为他们的最佳选择。 为了北堂家的荣辱,换做普通人,只怕早就利用联姻将两家维系起来,而他们却冒着得罪容湛的风险,一切为她考虑。 慕千璃知道这样只会让北堂家和金麟台在未来更加艰难。 慕千璃感谢他们一心为自己,同时也在认真思索起自己的未来。 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嫁,容湛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慕千 璃惊讶于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念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她这是犯贱没犯够吗? “不过如果你也对容世子有意,一切便另当别论了。” 北堂皓风是个多么敏锐的人,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慕千璃,慕千璃刚刚的想入非非自然逃不过他的眼。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也在早早的做好准备。 其实按照原来的计划,或许将来的某一天金麟台会被迫站队,但是绝不是现在。 因为现在如今将金麟台和战王府拴在一起,无疑是将金麟台扔到火架上烤。 这对金麟台,对北堂家的每一个人只怕都不是好事。 慕千璃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他们是在等她的答案。 慕千璃认真思索着了一下,抬头一脸真诚的看向众人:“金麟台能游走于三国之间,屹立不倒,北堂家又是百年世家,想来明哲保身的法子定是有的。既如此,两位舅舅便照着你们原先的决定去做,不必因为慕千璃而改变。” 她的存在既不能让北堂家因此荣耀,亦不能让北堂家落入危险之中。 真到了那个未来,她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北堂家的人是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亲人深陷苦难,而独善其身了。”一直默默不语的 北堂皓云突然开口。 简单一句,却直戳北堂清扬和北堂墨安两兄弟的心。 当年若非是为了北堂家的安慰,他们的亲妹妹又怎么会被逼跟家族断绝关系,无辜枉死至今。 这样的错,这样的痛,他们不会再犯了。 所以哪怕背负着灭族的风险,他们依旧选择站出来,依旧选择认下慕千璃。 北堂家祖训,生不入官门,死不入乱世。 但! 为了守护重要的亲人,数典忘祖,天下骂名又有何惧? “傻孩子,你这性子就跟你娘一样。”北堂清扬突然重重的叹息一声。 慕千璃并不认同她大舅舅的话,她跟她娘北堂素心不一样,北堂素心保护家人的方式是放弃,而她,哪怕天塌下来,她也要争上一争。 她敢抢,敢拼,要她隐忍憋屈,仰人鼻息,窝窝囊囊过一辈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让两位舅舅操心了。”慕千璃突然站起来,十分郑重的朝北堂清扬北堂墨安拜了拜,再抬头,眸中锋芒毕露,“不过璃儿觉得大家不必为了这事垂头丧气,苦恼不已。既然如今这世道容不得我们清闲度日,与其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担心这个,操心那个,倒不如甩开手来,斗它个天崩地裂,山河逆转!” 第173章 水灵儿来投奔 “好!好气魄!”北堂墨安拍手称赞。 “你这丫头倒是比我们这些男儿还要干脆果断!”北堂清扬感慨道,同时脸上的凝重神色也散了不少,“是大舅舅太过紧张了,想着趁大乱来时,给你寻一个安稳妥帖的去处,殊不知这世上本就有完全安稳妥协的地方,而我们的璃儿亦不需要靠着别人而活。” 北堂清扬侧头,看向一旁的北堂墨安,“二弟,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大哥说的是,是愚弟太过着急了,想着北漠使团突然来临,还提出和亲之说,只怕并不是好的兆头,这用容家以及我南朝无数战士鲜血换来的十年太平,只怕真的要到头了。” “真到了那天,就像是璃儿说那样,斗它个天崩地裂,山河逆转,我们男儿总不能输给女儿家。”北堂皓霆接过话。 “二舅舅,如今时局还没乱呢,咱们就先乱了,岂不是自寻烦恼?” “那依璃儿之间,面对如今这局面,我们该如何?” “简单,与其坐等时局乱我,不如先出手,主宰这时局。” 北堂清扬面露笑意:“倒不知,璃儿年纪轻轻,还有逐鹿中原,问鼎天下的志向?” 慕千 璃知道大家是在揶揄她,也不恼。 “这等累死人不偿命的活儿还是留着给那些天生操心劳碌命的人去干吧。若是有人欺人太甚,她倒是不介意去搅搅这浑水。咱们啊,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那我也只能掘它祖坟。” 后半句听着像是在开玩笑,其实慕千璃比谁都清楚,这才是她的真心话。 只是怕北堂家的人觉得她戾气太重。 这场谈话最终也没个结果,没多久,慕千璃便起身离开。 她走之后,北堂清扬看着她刚刚坐的地方,似感慨颇深:“皇权争霸,如浪淘沙,腥风血雨必不可少,我们在天下之中,天下乱,我们焉有不乱的道理,若真能如璃儿所出,酣畅淋漓的活一回,倒也是痛快,不枉此生。” 慕千璃回到千璃阁,天已经全黑了。 简单清洗一番后,便回房休息。 突然! 听到角落里有细碎的声响响起,没等她有所动作,窗户突然被人踹开,一人钻了进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水灵儿。 水灵儿此时满头大汗,将身上的包袱朝桌上一丢,见慕千璃想要开口,连忙一吼:“闭嘴,江湖救急。” 水灵儿快速来到窗户 边,开了个缝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人追上来,这才吐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屋内。 一落座,二话没说,抱着茶壶就是一阵猛灌。 直接茶壶里的水见了底,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渴死姑奶奶了。” 慕千璃颇为玩味的看着水灵儿:“看你这东躲西藏,紧张兮兮的模样,该不会又一时手贱了吧!这回摸了什么吗?肚、兜,还是人家的内裤?” “滚滚滚滚滚!”一连五个滚,足见事情大条,远远超过肚兜内裤级别。 骂完之后,水灵儿整个就蔫了,软趴趴的趴在桌上,一脸幽怨的看着慕千璃:“小千千,我觉得我这回真完蛋了。” 慕千璃眉眼一挑,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说了?莫不是阴沟里翻船,淹了自己?” 水灵儿从事那是高危行业,她只需要偶尔宅宅,偶尔斗斗就行,可她那行随时随地,失身失心又失命。 “你嘴巴能不能别这么臭?”水灵儿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慕千璃懵,说实话也有错? 水灵儿没搭理她,换个姿势,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不过你嘴巴臭是臭,但是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我只想安静的劫个财 ,不过可能是我这人魅力太大,一夜之后,小花花好像爱我爱的无法自拔了。” “小花花?” “就是那个花花十七少,你别看他平日里在十里花街厮混,看样子吃的很开,实际上这人纯情的很,我跟你说……” 水灵儿像是被打通的任督二脉一样,叽里呱啦将这一天一夜的遭遇说了一遍。 而慕千璃,只是安静的喝着茶,当个看客。 等到她说话,慕千璃放下杯子,总结:“所以,也就是说,你原本只是想劫财,结果一不小心为色所迷,玩的太嗨,错过了逃跑时间,后来药效过了,结果局势逆转。” “咳咳,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小心,不过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有男人那么对我,哎呀,好害羞啊。” 水灵儿捂着脸,双眸晶晶亮,哪里像是害羞的模样,分明就是兴奋,就是在回味。 “那你是怎么得出花阡落爱上你这个结论的?”正常思维难道不是花阡落恼羞成怒,所以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爱情,这根本不存在吧。 “你不懂!打是亲骂是爱,你都不知道他那天挥舞着鞭子时多么的性感,多么的勾人。还有他被我欺负的时 候,不能动弹又隐忍委屈的小模样多么的惹人怜爱,事后他更是对我死缠烂打,恨不得把十里花街翻个遍,也要把我找回来,我觉得他一定爱惨了我。” 慕千璃:“……” 突然之间,慕千璃不知道该说什么的。 她很想大吼一声,妹子,你人设崩了造不? 没想到彪悍的水灵儿内心居然住着一个傲娇的小公举,而是还有点M的倾向。 只是你先前明明说看不上花阡落的,这样快速转念脸不痛吗? 先前慕千璃觉得这两人在一起,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可现在这两人真的八字有一撇了,慕千璃却感觉到一股恶寒。 “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花阡落对你如此穷追不舍,爱意绵绵,你就没个表示?” “我当然是回应他啊!当时他浑身软绵,只坚持一会儿,后来我就翻身一压,准备回应他炙热的爱,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肚子里还揣个小崽子,我也好回去刺激刺激我家老头子,哪成想临门一脚……” 想到当时那画面,水灵儿便气的咬牙切齿。 “阿朗格那个混蛋,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居然那个时候出现,坏了姑奶奶的好事,气死我了。” 第174章 老夫人有请 这就算了,唐僧肉没吃到嘴,还被人一路追杀,现在楼子里待不下去了,客栈也危险,她只能来投奔慕千璃。 “阿朗格?”貌似之前她也提过这个名字。 “阿朗格啊,他是我们圣教现任的教主,我爹是我们部落的族长,他阿爹和我阿爹阿娘是师兄妹,小时候他跟着他阿爹来我们部落做客,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看他唇红齿白,弱不禁风,跟我们部落那些五大三粗的男孩子不一样……” “所以你对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哪有,我只是跟他表示友好而已。” “是吗?”慕千璃表示怀疑。 水灵儿心虚的目光直闪:“其实我真的只是想跟他表示友好而已,说到底,其实刚开始受到欺骗和伤害的人是我,我当时以为他是个女孩子,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秘密基地都告诉他了,结果他却是个臭男生,我一气之下,就小小教训了他。” “小小的教训?”一看她提到这人就心虚的到处跑,慕千璃就知道绝不简单。 “我就是把他绑在树上,扒了他的裤子,在他的小鸟儿上抹了点蜂蜜,招蚂蚁而已。他也真是的,记恨到现在。” 慕千璃 很想说,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自己眼瘸认不清对方是男是女,得知真相后还迁怒别人。 换做是她,一准让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个叫阿朗格还是善良了一点。 “这事是你错了,你应该向对方道歉。” “我道歉了啊!我还被我阿爹狠狠打了一顿,那段日子我整天都在照顾他,可没想到他伤一好就变了。” 水灵儿想到那段日子,眼里像是要喷射出火焰一般。 “他一刀砍了你?” “真要砍一刀,我咬咬牙也就认了,可他倒好,他居然……居然向我阿爹阿娘求亲!” 慕千璃:“……” 慕千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太过分了,我就拿小小恶作剧一下,他倒好居然要将我娶回家,关起门来,折磨一辈子,真是可恶,偏偏我阿爹还答应了。” 水灵儿说的义愤填膺,胸膛起起伏伏。 “你确定他把你娶回家不是折磨自己?”这水灵儿怎么看都不是个贤妻良母。 只怕那个阿朗格对水灵儿真的是爱得深沉。 “” 自己眼瘸认不清对方是男是女,得知真相后还迁怒别人。 “所以说,你为了逃婚,离家出走,那个阿朗格是抓你回家 成婚的。而一不小心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野男人厮混。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活着跑到我这儿来的?” “我从小都喜欢溜出去玩,论跑路的活儿,没人能比得上我,这次我一路钻了狗洞过来,完全畅通无阻。”水灵儿一脸得意洋洋。 慕千璃:“……”这是值得骄傲的事? “小千千,你可一定要帮我,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就不是不想嫁人,这要是被抓回去,下辈子我就要在水深火热中度过了。好歹我先前也帮过去你,你就收留我一阵子吧。” “我不收无用之人。”冷漠绝情是慕千璃的本色。 且,她觉得这个水灵儿是自己作的。 最最重要的是,留下水灵儿,那什么阿朗格会追上来不说,就连花阡落也会找上门,到时候她坑花阡落的事就曝光了。 水灵儿瞪了她一眼:“早就知道你这女人不是个皮白心黑的主儿。给,这是我们神偷营的神偷令,令牌在手,神偷营九州两百一十九个分舵任你调遣,你就是想进内宫,偷皇帝老子的龙裤衩都行。” 慕千璃捏了捏这令牌,不客气的收了。 “这就充当住宿费了。但是住在这里,请你自备 口粮,想吃我的饭,就得干活。” 这小妮子轻松不错,当个跑腿的不错。 水灵儿:“!!” 水灵儿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遇到慕千璃这么趁机打劫的。 水灵儿一怒之下,恨不得立刻甩脸走人。 可是她不能! 这一出去,一准被抓回去成亲,她还指望着睡了他家小花花,揣个崽子回家过年呢! 来之前她已经调查过来,之前那个身上藏着肚兜的变态男是赫赫有名的战王世子,跟他家小花花是很好很好的兄弟。 而且她一眼就看出,那个变态男跟小千千有jian情,换言之,只要留在小千千的身边,就有机会见到他们家小花花。 “算你狠!”水灵儿割地赔偿终于得偿所愿住进千璃阁。 这事儿一解决,这几日的疲惫感就冒了上联。 水灵儿打着哈欠,不客气的霸占了慕千璃的床。 “好困,记得灭了火。” 慕千璃眯了眯,看着完全没有鸠占鹊巢之感的水灵儿,脸上闪过一丝寒光。 上前,连人带被一裹一丢。 指了指门口:“这才是你的地盘。” 砰! 关上门。 水灵儿怒,强忍着 踹门的冲动,扭头自己找客房去,并且不停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小花花。 翌日清晨,慕千璃正在屋里盘算着该如何处理药商商会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来人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说是老夫人请她过去。 对于这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从来没有有过交集的祖母,慕千璃并无多大好感。 哪怕是过去慕千璃的记忆中,有的只是一双冷漠锐利的眸子,就算是偶尔送来几碗汤汤水水,也不过是全了面子上。 前段日子,巫蛊事件后她便一直病着,谁都不见,后来她跟北堂家的关系曝光,她倒是每日不绝的让人往千璃阁送汤水。 只是经过上次她同荣秀凤联手在汤里下药,要将她送到尼姑庵里时,慕千璃对这个所谓的祖母便已不报希望。 今日是慕千璃第一前往老夫人所在的寿康院。 她到的时候,意外发现荣秀凤以及内宅一众女眷都在厅内。 这些人看到慕千璃出现,有的是冷漠无视,有的是好奇探究,有的是幽怨嫉恨,唯一对她露出笑脸的只有二姐姐慕流云。 慕千璃沉默的走到堂前,视线落在端坐于正前方的老夫人身上…… 第175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老夫人穿着深色系绣着万佛纹的袄子,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因为常年盘的缘故,佛珠表面光滑圆润,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的。 但是慕千璃很清楚,若真的慈眉善目,当日也就不会默许荣秀凤要她的命了。 看到慕千璃来了,脸上也没什么多大的情绪。 “四丫头来了?坐吧。” 慕老夫人淡淡的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今日把大伙儿都叫过来,主要有几件事要交代一下。第一呢,前阵子我身子不适,一直没出来走动,但是府里出了不少事,连霜丫头也没了,一时间府里面人心浮躁,什么流言蜚语都有。老婆子想要告诉大家的是,咱们慕家人丁本就不甚兴旺,大家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没什么事过不去的坎儿,有不满就说,说过了咱们就此揭过,还是一家人。” 慕老夫人说着,转而看向右边为首坐着的荣秀凤,脸色当即绷了起来。 “长安媳妇,这一个,老婆子就要说说你,你可是我们慕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慕家的当家主母,小辈不懂事,你要好好教,好好劝,打打骂骂只会伤了和气。当然老婆子知道你后母难为,做什么都轻重不得,但是为了慕家的和睦,为了长安能更好的在前面拼,你有 多少委屈也得给我咽下去。” “儿媳明白,是儿媳没做好。”荣秀凤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还有你们几个,”慕老夫人一一点了下慕家其他几朵花,“璃儿是我们慕家的嫡出小姐,是你们的姐妹,平日里姐妹之间拈酸吃醋,小吵小闹,老婆子不想管,但是你们倒好,欺璃儿早早没了娘,各种挤兑,还让她做粗活!我家璃儿只是没了娘,但是她还有爹,还有祖母,由不得你们欺负!” 又点了几个姨娘:“还有你们,你们是长安的妾室,璃儿是你们的主子,再敢背地里被主子不敬,老婆子扒了你们的皮。” “祖母责备的是,是雪儿之前做的不够好,以后姐妹之间必定多走动,和睦相处。” 慕千雪柔柔代表众人表态。 她如此听话的样子顿时赢得了慕老夫人的夸奖。 “果然是要成亲的人了,就是懂事不少。不错,这才是皇子妃该有的度量,嫁了人不比在家做姑娘,任性不得。” 慕千雪娇羞的垂下头:“这都是亏了祖母和父亲母亲的教诲,不然雪儿哪有这个福气。” 慕老夫人点点头,视线最后落在慕千璃的身上。 “璃儿,以往或许是家里人太过忽视你,现如今大家都知道错了,也纷纷表了态,那 些不开心的事就都忘了吧,祖母希望你们以后多多走动,和睦相处,让我们慕家重回往日的荣光。” 她说的太动听,可惜慕千璃不是个傻子。 这老夫人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当着她的面斥责荣秀凤这些人,不过是演了一场戏而已。 听听她斥责荣秀凤那些话,这哪是是斥责,分明就是给荣秀凤正名。 什么明媒正娶,什么当家主母? 她荣秀凤是明媒正娶,当家主子,那她娘是什么? 到了今时今日,她还想装糊涂,模棱两可,左右逢源,可惜她们愿意演,她还不愿意看呢。 慕千璃也看出来了,今日这出不过是她这个祖母倚老卖老,给她设下的局,给她架一个高台捧着,可高台之下确实悬崖峭壁,却是虎狼刀锋。 而她愿意演这出,看重的自然不是慕千璃这个人,而是她身后的北堂家。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慕老夫人继续说:“说起来,你娘福薄,嫁入我们慕家多年,两家亲家一直没坐下来吃个饭,这不仅仅是你爹,更是老婆子我一生的遗憾,此生若是不能达成,只怕要死不瞑目了。不过幸好,上天怜悯,让我们老亲家在有生之前还能见见。这段日子我瞧着你跟你外祖家走动频繁,不知道他们什么时 候方便,你父亲想要登门拜访两位舅兄。” 得,原来是想经由她牵线,让他渣爹拜见两位舅舅。 而且还说什么死不瞑目的话,她这要是真不答应,她死不瞑目岂不是反倒是她的错过了。 果然不愧是母子二人啊。 “舅舅他们只是乡野粗人,没有这些世家名门这些门门绕绕,想见,登门送个拜帖就成。至于他们什么时间有空,祖父也知道乡野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父亲掐着点就行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掐着点,这到底是掐着什么点? 早点?晚点? 慕千璃的敷衍慕老夫人如何听不出。 “回头你跟你父亲商量下,两人一道去,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毕竟是第一次拜见亲家那边的人,你跟那些亲,记得提点一下你父亲。”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慕千璃真要是跟她渣爹一起说了,北堂家还有可能不见吗? 可是! 他们以为自己是得了道的狐狸,就当其他人都是吃胡萝卜的兔子吗? 北堂家的看似温和,实则护短的很,不跟慕家计较,已经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了,现在她那渣爹舔着脸上去找打,她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他要是真聪明的话就该绕着北堂家的人走。 可惜他显然没慕千璃想的那么 聪明。 慕千璃没说话,算是应下了,慕老夫人目的达成,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听闻你那几个表哥各个容貌出众,乃人中龙凤,北堂家在帝都也没个亲戚,什么时候有空让他们多来府上走动走动,也让小一辈子的多联络联络感情。” “嗯,我会转告。”慕千璃敷衍道。 “不知那几位公子定说亲了没?咱家女儿多,除了雪儿定了,其他几个丫头都还没着落呢?北堂家和咱们慕国公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你的表哥娶了你的姐妹,亲上加亲,也是不错的。” 慕千璃:“……” 慕千璃从未见过脸皮如此厚实之人,要不是对方是一把年纪的老太太,慕千璃真想问候她祖宗十八代。 而且她张口闭口慕国公府,国公的名号都被摘了十几年了,如今的慕家还是简单的慕家,慕千璃真想告诉她,醒醒了,别沉浸在梦里了。 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 “这些事我也不清楚,刚好我待会儿要去北堂家,要不我去问问?” 慕千璃本来并无去北堂家的行程,但是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早饭都吐出来。 “这事儿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你既然说待会儿要出去,那老婆子便长话短说,今日找你们来,是为了中秋夜宴的事……” 第176章 招兵买马 “中秋夜宴?” 众人一惊。 “离中秋夜宴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慕流月问。 “听说是因为北漠那边来了人,所以宫里的意思是将中秋夜宴改成接风宴,改到三日后。到时候满朝清贵都会在场,这可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今年我们慕家的女儿们也要如往年一样,大放光彩,一举进入百花榜前三!” 慕千璃对这什么中秋夜宴并没有多大的意思,对过去的慕千璃来说,这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每每到了这等时候,荣秀凤母女便会出手,不止一次踩着慕千璃上位。 “老夫人,这些争芳斗艳的事有人擅长,千璃无才无貌,就不上去丢人现眼了。” 她才不想累死累活,当摆设一样给人点评,能躲便躲,至少荣秀凤母女爱出风头,随便。 “我也不想你上台,只是……今年你怕是逃不开了。”慕千璃有几斤几两,整个帝都的人谁不知道,老夫人也头疼的很,只是如今她跟北堂家认了亲,风头正盛,纵是他们有心想避,只怕别人未必放过她。 “四姐姐不必太过忧虑,妹妹对琴棋书画还有几分造诣,如果四姐姐不嫌弃的话,妹妹可以临时给 四姐姐补补客,到时候你我二人一起登台献艺,由妹妹辅助你。”慕千雪柔声说道。 “姐姐,你可是去年百花榜的榜首,今年正是你大放光彩的时候,你却跑去给她慕千璃作陪衬,那不是跟着上去丢人吗?”慕千蕊显然对着提议非常的饿不赞同。 “蕊儿,别胡闹,你忘了祖母刚刚的话了?自家姐妹就该互相帮衬帮衬。而起我已经定了婚事,再去跟你们抢那个榜单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帮助我们自家姐妹得胜,那也是我们的荣光。” “你真要指导,就指导指导我,今年我可是励志要进入百花榜前三的。”慕千蕊说着,直接缠上了慕千雪。 这倒是让慕千雪为难起来。 慕千璃冷眼扫了一眼对面姐妹情深的画面。 旁人只当慕千雪是突然转性,真想来秀一把姐妹情深,可惜慕千璃却清楚的很,慕千雪对她的很已经深入骨髓了。 如今慕千雪出门都戴着面纱,美其名曰是为了避嫌,只有慕千璃知道,她那张脸只怕已经没脸见人了。 “琴棋书画,我没兴趣,这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再者我慕千璃也不屑借机取巧,宫宴的事先躲,躲不过 再说,我自有法子应付过去。” “四妹妹,这宫宴可非同儿戏,尤其是今年,又有北漠使臣团在,这一个不慎出了岔子,在北漠使臣团面前丢了脸,后果怕是非同小可,还是让五妹妹帮你吧。” 慕流云蹙着眉头,面上难掩担忧之色。 “二姐姐,她自己都说自己能应付,咱们跟着瞎操什么心,反正她也不是头一会儿丢脸,只不过这回的脸丢的大一些,没什么的。兴许宫里知道她没什么本事,根本不让她登台呢。”慕千蕊打算慕流云的话,她就像是看慕千璃不爽,转头又缠上自家亲姐,“姐姐,蕊儿最近新学了一支舞,你回头指导指导我呗……” 最后这事也没个结果,慕千璃在一众人幸灾乐祸的关怀中离开了寿康院。 回到千璃阁后,立马将宫宴的事抛到脑后。 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慕家。 比起浪费时间跟那些人争风吃醋,慕千璃更愿意将时间用在如何解决药商商会的事上。 车厢内,慕千璃一页页翻看着青瓷找来的资料,不得不说这药商商会里藏污纳垢的地方真多。 真亏得他们有脸打出济世救人的旗号,也不渗的慌。 马 车静悄悄的驶进铺子的后院,因为之前出了事,慕千璃便安排青瓷留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防止有人闹事。 知道她今日要来,青瓷一早就在等候着。 “小姐,先前你要属下找的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您是现在见,还是等解决了商会的事之后见。” 青瓷口中的人自然指的是慕千璃先前说的拥有特殊技能的人。 经过一段时日的筛选,已经找到不少人,就等慕千璃做最终审核。 “先见。”商会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慕千璃和青瓷出了屋子,就见院子里密密麻麻站了一群人。 这倒是让慕千璃惊了一惊。 虽说她知道青瓷办事效率很高,但是这才几天,包括她卧床养病的日子,居然还能找到这么多人来。 慕千璃粗略数了数,大约有二三十号人,男女都有,甚至还有小孩。 慕千璃在人群中来回走了一遍,而后回到走廊上,那里青瓷已经备好了茶水。 慕千璃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两口,方抬头看向众人:“你们这些人六人为一组,我这里有四个锦囊,里面装着的是你们要执行的人任务。拿到锦囊后立刻出发,太阳落山 之前,无论是完没完成任务,都得回到院子里,我们会根据队伍到达的先后进行奖惩,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说。 快速分队,然后出发。 眨眼功夫,眼前已经空空如也。 慕千璃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放下茶杯,起身:“走吧,却验收验收成果。” 青瓷施展轻功,领着慕千璃,将四小队的情况看了一个遍,赶在众人之前回到院子里。 她刚坐下没多久,出去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慕千璃淡漠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扫,这些人中有人灰头土脸,有人斗志昂扬,有的脸上还挂了彩。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慕千璃才站起来宣布。 “大家辛苦了,不过比赛终究是比赛,总是要有结果,现在我宣布,最先到来的是第二小队。” 这话一出,顿时有人不同意了。 “怎么可能?第一个到达的明明就是我们第四小队。” “没错,明明就是我们先到的。” “就是就是。” …… 慕千璃冷眼扫了一眼发出抗议的几忍:“你们三个,淘汰!青瓷,请他们出去。” “凭什么?明明是我们先到的。” 第177章 世子安插关系户? “凭什么?明明是我们先到的。” 慕千璃紧抿着唇,眸中划过一道冷芒:“我说的是全员到来,你们第四小队是全员到达了吗?” “那也不能怪我们!这分组就有问题,其他三人太弱了,老是拖我们的后腿,要是留下来等他们,只能大家一起输了,而且就算淘汰,难道不是淘汰最弱的吗?” 那三人当中其中一个壮汉,长得三角眼,眼下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很是凶残。 他手指指着角落里其他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形瘦削,白白嫩嫩,看起来风一吹就倒下。 另一个看着孔武有力,一脸冷硬。 还有一个就比较普通。 “东家,你要淘汰就淘汰我,这位大哥是为了帮我才迟到的。”瘦弱男子指着旁边一脸冷硬的大汉解释道。 慕千璃走上前,隔着裤腿,摸了摸他的右脚。 “骨头没断,骨骼有点错位,你忍一下。” “啊?啊!”瘦弱男子甚至没反应过来慕千璃说什么,惨叫声已经吐口而出 嘎吱一声脆响,骨骼归位,那瘦弱男子动了动右腿,只隐约感觉到一丝酸疼。 “神了!伤筋动骨好说歹说也得百天,到东家手里,一眨眼的功夫不 到就解决了。” “别得瑟,看着没事,但是还要卧床休息几天,吃点药。” 慕千璃见这人一副好了疮疤忘了疼的样子,忍不住叹息。 那瘦弱男子立刻乖巧的不动了,一双水亮乌黑的大眼睛盯着慕千璃:“谢谢东家,我叫林白,虽说我没什么本事,从小到大人人都说我是废物,但是我真的想变强。” “谁说你废物了?”慕千璃抓起他那双跟白嫩的脸蛋截然不同的手,上面满是老茧和伤痕,“你的这双手比任何人都有用。就地取材,瞬间便做出御敌的工具,你合格了。” 林白有些懵:“真的吗?我真的合格了吗?那这位大哥呢?” 自己高兴的同时,也不忘先前帮过他的人。 慕千璃的视线也落在这人身上:“你的右手是不是受过伤?”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慕千璃一眼看穿了自己,随后眼里划过一丝阴霾:“我会自行离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右手废了。 “慢着,谁说要你走了。你,你,还有你们,你们四人先到偏厅等我。” 慕千璃从人群中精确的指出四人,被点到名的四人在这次比赛中表现的并不优秀,甚至 做好了被赶走的准备,突然被慕千璃一点,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困惑,不过还是乖乖听话。 “慢着!这几个人弱的跟娘们似的,平时他们都能合格,我们就得被淘汰?”那三眼刀疤男立刻不满的嚷嚷起来。 “凭什么?就凭我是这里的主人,选什么人由我做主。”慕千璃冷脸道,“不过为了让你们死的明白,我不介意给你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会被淘汰?我让你们六人为一个团队,你们知道什么团队,什么是队友吗?队友那就是生死相依,将后背托付的存在,可你们倒好,轻易的抛弃队友,独自求生,这样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那是他们弱,我们不自己先走,难道跟他们一起留下来,输掉比赛吗?” “弱?那我再来问你们,你们手上的防御工具是谁做的?你们深陷沼泽无法脱身的时候,又是谁出手相救的?” “算了算了,你们爱咋咋地,什么破地儿,老子们还不愿意待呢!” 三人骂骂咧咧离开,连带着还有一些有自知之明的人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六人。 人在精不在多,慕千璃最后只留下两个人,一个叫 腿子,顾名思义有一双飞毛腿,跑的忒快,他为了完成任务,独自一人跑完全城,慕千璃欣赏他的毅力。 还有一个叫乞儿,是个小乞丐,他年岁不大,但是对周遭的地理环境有着超级敏锐的洞悉能努力,每到一个新环境,他都能第一个摸清周遭环境,并且准确的避开暗中的攻击,好好调教,兴许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侦查人员。 慕千璃将他们二人和林白一起交给了赵叔,自己则领着青瓷,前往偏厅。 偏厅内寂静无声,先前被慕千璃点名的那四人,笔直的站在偏厅中央。 慕千璃自顾自走到堂前落座,青瓷很快奉上新茶。 “你们几个,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话一出,莫说这四人感到意外,就连青瓷也非常意外。 她陪着慕千璃看遍了整个比赛过程,心知这四人无意是这二十多人中最为出色的,也是慕千璃最满意的。 可她倒好,却让这些人直接离开。 “小姐,他们都是今次最优秀的的,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会不会有点……” 慕千璃淡淡的扫了青瓷一眼,后者立刻了然的闭了嘴巴。 “还请东家告知原因!”其中一人恭敬的问道,但是态 度恭敬,眼神却是倨傲的。 显然在他们看来自己无疑是最优秀的,哪怕先前那个右手残废的冷酷男,他也自信自己比那些留下人的人都强。 “想知道原因?答案很简单,回去问你们的主子去吧。”说着,慕千璃侧头看向一旁的青瓷,双眸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睿智光芒,“青瓷,他们是谁,还需要我说吗?” 知道她在暗中招揽能人异士,又能在青瓷的眼皮底下将人安插进来,能办到这些的,除了容湛还会有谁! 青瓷立刻跪了下来,垂头:“是,属下确实知道他们的来历,但是属下同样知道他们的能力远超一般人,属下没打算瞒住小姐,也自知瞒不过,只是属下相信以小姐的胸襟能容人所不能容,想人所不能想。最重要的是属下确信世子绝不会对小姐不利。” “你起来说话。”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慕千璃自然相信青瓷的忠心。 异位而处,她也会选择让这些通过,因为这些人有这个实力。 “东家,我们几人虽然出自战王府,但是我们跟青瓷姑娘不同,我们兄妹四人虽说曾经也是七色军的影卫,但是却在任务中受了伤,已经无法再为世子效力……” 第178章 热血相付,不抛弃不放弃 “世子仁慈,让我们留下战王府养老,但是我们兄妹四人却不甘一辈子窝在战王府碌碌一生,更不愿意成为世子的软肋。 我们身体是残了,但是我们亦有我们的骄傲。当初世子是打算派其他人过来的,是我们自己主动请缨来东家这里。 踏出战王府那一刻,我们便与战王府无关,今后一心一意只奉东家为主。” 先前被林白回来的冷酷男子郑重的跪了下来。 “我右手虽然废了,但是我的左手还在。比寻常人两只手都强,所以还请东家收留。” 其他人也如法炮制,跪了下来。 看那架势,大有慕千璃不答应便不起身。 慕千璃眯了眯眼:“你们这是在逼我点头?” “不敢!来东家这边是我们兄妹自己的选择,东家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兄妹清楚,这世上能让我们甘心奉为主子的人,除了世子,只有东家。但是我们并没有强求东家的意思,英雄不问出处,我们相信东家不是普通人,而我们的能力也绝对能帮助东家。” 开口的是四人之中唯一一个女人,先前一直低垂着头,唯唯诺诺,并不起眼,如今仔细一看,慕千璃不免心下 一惊。 这女子容貌奇特,是人,却长得十分像狐狸,不仅如此,周身上下还散发着让人心智迷乱的气息。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乍一看平凡无奇,一旦与之对上,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在先前的比赛中,她便是靠着这一双眼睛,直接那些负责每一环节的工作人员直接给迷的三魂去了七魄,毛发无伤的通过考验。 “我们虽然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伤,但是我们并不是无能的人。大哥虽说右手废了,但他这些年,一直苦练左手剑,如今这世上能打败他的不出十人。”接过话的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长得跟瘦皮猴似的,但那一双眼睛却是贼精。 “二哥,”那人指着自出现便一言不发的青衫男子,“二哥虽然内力全失,此生再不能练武,但他脑子好使,且博览群书,这天下就在他的脑海中,而且他最最擅长心算以及八卦阵法,无论是给东家当账房还是给东家当军师都成。还有三姐,她精通魅术,玩弄男人,她本身便是这世上最强的武器。” “武术、算术、魅术,你又擅长什么术?”慕千璃颇为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瘦皮猴,结 果眨眼功夫,眼前就没了人影。 下一秒,身旁多了一人,瘦皮猴笑眯眯的端起茶奉上,一脸讨好:“东家,请喝茶。” 慕千璃微微一怔,隐身术。 看他一脸猥琐,殷勤的模样,显然更擅长狗腿术。 “我们只是在赌,赌自己的眼光,赢了我们又得一个明主,输了……”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青衫老二见慕千璃没有接过那杯茶水便说道。 他没有说完,但是慕千璃却清楚。 输了,失了栖身之所,失了回归之路。 慕千璃知道这些人但凡没那么骄傲,此刻就该安逸的待在战王府养老,他们都是从天之骄子坠落地狱,再爬起是需要勇气的。 幸运的是,他们的身体是残了,他们的心没有残。 “行了,你们的茶本小姐喝了。”慕千璃伸手接过瘦皮猴老四的茶水,喝下,她很清楚接了茶水,就等于接受他们的存在。 其实这四人的能力她一直看在眼里,哪怕这四人如他们所说残废了,但是依旧秒杀一众其他人。 他们缺的不过是忠诚而已。 慕千璃刚刚赶人,一半是真心所想,一半是出于试探,她就是要直白的告诉这四人,她慕千璃 不是傻子,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留在她的身边,既然来了,那就要十二分的忠诚,否则纵然你有开天辟地的本事,抱歉,她不需要。 “起来吧,你们四个叫什么?”慕千璃抬手,示意众人坐下。 “离开战王府之后,影卫时候名字也一并归还了,失去影卫价值是没有资格拥有名字的。” 青衫男子平静的说道,他们归还的不仅仅是名字,更是他们十几年奋斗的心血,属于他们的荣光,若是可以,他们更愿意带着荣光死去,而不是像如今卑微的活着。 但是他们身边有太多的兄弟死了,他们活着,承载着无数兄弟的希望,所以他们不能死。 且,跟世子爷遭受的磨难相比,他们这些算的了什么。 他们尚且能走出战王府,走出过去的枷锁,而他们的世子爷却要背负着万千亡魂的信仰匍匐前行。 明明该是忧郁心思,但从他口中出来,却不见半点情绪,仿佛这不过是生命中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是慕千璃却知道,外表越是平静如斯,内心越是狂风暴雨不息。 “请东家为我等赐名。”冷酷男诚恳的提出请求。 慕千璃微微一愣 。 还是青瓷在一旁提醒:“小姐,影卫是活在黑暗之中的,他们如今走出灰暗,新的名字等于新的重生。他们接受小姐的赐名,就等于宣誓对小姐绝对的忠诚。” 慕千璃也不矫情,视线在四人身上来回:“你们四人分别擅长武术、算术、魅术、幻术,那么……你便叫武无敌。” “武无敌谢东家赐名。” “你便叫算无遗。” “算无遗谢东家赐名。” “你叫魅无双。” “魅无双谢东家赐名。” “到你了,你就叫幻无影。” “无影谢东家赐名。” 四人齐齐跪地:“参见主子。” 这一声主子叫的郑重其事,慕千璃知道那是一生忠诚托付。 面对他们的诚意,慕千璃自然会以同样的方式回馈。 “我素来不爱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也不信嘴皮子上那一套,那什么只要你们给拼死拼活的赶,将来就一定让你的封王拜将家财万贯这些话,我也不会说。我慕千璃如今所拥有只有这一间尚未开张便困难的医院,以及自己这一腔热血,我所能承诺的便是,你以真诚待我,我以真心相付,不抛弃,不放弃,直到热血尽,生命止!” 第179章 你不嫁,我入赘 青瓷忍不住看向面色认真的自家小姐,这还叫不会说话,这简直是太会说话了。 比起高官厚禄金银钱帛,武无敌他们这些人更看重便是她的这份热血之心。 青瓷经历过被战王府舍弃的岁月,当时她也觉得天塌下来了,一时间茫然找不到方向,索性遇到了慕千璃这样的主子,青瓷现在已经真正信服她了。 而武无敌他们四人显然更加比她更艰难,她只是被送人,而他们确实真正的被舍弃。 因为失去了价值被舍弃。 舍弃他们的不是战王府,是老天,是残酷的命运。 他们走出战王府,带着未尽的报复,带着未来的茫然,天知道当他们跪在慕千璃面前时抱有什么样的心态。 也许是更绝望,也许是心头还有一丝希望。 青瓷觉得前者更多。 他们的骄傲不容许他们留在战王府养老,所以他们走出来,他们的心湖早就死水般平静,再无半点波澜。 但此刻,慕千璃一席话,就像是狂风暴雨强势来袭一般,瞬间卷起他们平静的心湖,一时间碧浪滔滔,波澜万丈。 震撼过后,心湖平息,又有一股细致温泉悄然流入,瞬间滋润了那日渐荒芜 的心田。 被放弃,被抛弃一直是掩藏在他们兄弟四人兄弟最大的痛,美人迟暮,英雄恨老,他们还没老却早早的在养老。 因为受伤,他们被迫失去了他们的战场,战王府安逸的生活就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子,凌虐着他仅剩的自尊。 世子爷在一切看在眼里,当然将这个机会送到他们的面前。 于是有了慕千璃,比起感动,更多的是感谢,四人暗暗发誓,一定要以命报答这个主子。 “今日时辰太晚,你们去找赵叔,赵叔会安排你们住下来,明日你们便随本小姐去会会商会那些牛鬼蛇神。” 慕千璃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 “青瓷,我们也回去吧。”再不回去,只怕香坠又该念叨了。 结果刚出来,就看到了意外之客。 多日不曾冒出来的容湛突然冒出来不说,看他那架势,显然是故意来堵她的。 “可否赏光散个步?” 夜风微凉,天空中只有零零碎碎的光,威风吹起他额头的碎发,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慕千璃,原本清淡的脸庞上绽放出优美的弧度。 这男人还真是……美的人神共愤啊。 人都在堵在门口了,慕千璃知道这人是 赶不走了,正巧,她也有事找他。 两人顺着河边,缓慢前行,渐渐地,月牙在天空中显现,星星盈满了整个天际,细碎的星芒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瞬间将黯淡无光的夜湖披上美丽的华服。 “难得,你竟然乖乖的跟着本世子走。”容湛笑。 慕千璃冷眼:“我拒绝有用吗?” 以往无数次惨烈的教训历历在目,跟这人斗,抵抗,不过是给她增加乐趣了。 “本世子会考虑,”容湛顿了顿,“但不会答应。” 慕千璃:“……”果然! 片刻后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过来商量婚期的。” 慕千璃脚步骤停,脸色瞬间被阴霾掩盖,也不知道被夜色熏染的,还是气的。 并且,越来越黑 “容、湛!”慕千璃咬牙切齿的喊他的名,“谁答应嫁给你了?” “无妨,你不愿意嫁入战王府,本世子入赘也行。” 容湛突然冒出这么一出,跟在后面的君从差点直接摔倒。 随后满脸黑线,几次三番想要提醒自家主子,节操啊节操啊,你可是容家唯一的血脉。 慕千璃也被吓得不轻。 没错,就是被吓到了。 连忙表 示:“本小姐很穷,养不起金贵的世子爷。” “这也不是问题,本世子有钱,可以自带黄金万万两,口粮万斤,仆人千个,车驾百辆,房屋十间,外加看家忠犬一条!” 慕千璃:“!!” 靠之,有钱了不起吗? 是高富帅了不起吗? 祖宗有钱了不起吗? 有黄金万万两,口粮万斤,仆人成丶,车驾房屋无数了不起吗? 最重要的是,有狗了不起吗?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嫉妒让她变得面目可憎。 “这么厉害,你还入什么赘?” 世子爷表示委屈:“本世子能怎么办?这些身外之物是多,却唯独缺一个媳妇儿。” “呵呵呵。”我信你个球! “缺媳妇就去找,就你这身价一摆,还缺女人?” “那些庸脂俗粉如何能入得了本世子的眼睛,本世子唯独相中了你。”他也很无奈,他也很忧伤。 “我懂!”慕千璃一脸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小姐知道自己美貌无双,智慧无双,让你情不自禁的对我一见倾心,二见衷情,三间非卿不娶,四见颠倒神魂,所以一路阴谋阳谋,就想拐我回去当媳妇儿,但是咱们做人不能这样,你 可以喜欢我,但我也有选择权,是不是?你不能因为你喜欢,就强买强卖?” 慕千璃重重叹息一声。 “你说你,这人嘴毒心黑,先前一再坑我骗我,一会儿说没把我当人看,一会儿坑我蹲牢房,骗我当丫鬟,如今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为人傲娇,这事儿咱们就揭过吧,谁让我自己也有错,是我太优秀,长得太惹人犯罪,所以你各种作妖,吸引我注意力,但是呢,我还是得诚实的告诉你,你,真的不是我的菜。” 容湛这盘菜那是普通人能吃的吗? 那是带毒的。 没有钢铁一样的肠胃,是绝对吃不下这盘菜的。 “这样的话,本世子顺便将战王府的厨子捎带上,你喜欢吃什么菜?鲁菜粤菜江浙菜徽菜还是川菜?” 她喜欢吃西餐! 披萨薯条汉堡包,鹅肝牛排玉米浓汤! 但是她最爱的是……肉! “我爱吃肉菜!无肉不欢。”她现在需要吃很多的肉肉,长很多的肉肉,“不对,我们现在讨论吃什么吗?我是在拒绝你,容湛,无论是嫁给你,还是你入赘,我都不要。” “嗯,本世子知道了。”容湛点了点头。 慕千璃:“所以……” 第180章 世子爷,请你原地爆炸 所以他们这是达成共识,可以洗洗回家睡了? 容湛:“所以本世子需要再接再厉!” 慕千璃怒,掀桌! 没法聊了。 “所以我说这么多,你听进去了,又把当屁放出来了?”慕千璃目光阴恻恻,大有他敢点头,她直接挥刀杀上去。 “那倒不至于。对于你所说的,本世子非常认同,所以既然你如此优秀,本世子又哪里能轻易放弃呢?你大可抵死不从,本世子只需步步紧逼,正所谓天将降媳妇于吾辈,必先乱其心湖,断其后路,霸其余生。” “……”慕千璃瞪圆了一双眼,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容湛,就你这里里外外黑煤球似的,你还是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甩脸走人! 她觉得她试图说明对方就是最大的错! 容湛倒是姿态从容的很,脸上笑容点点,波澜不惊:“君从,追。” 世子爷开始用实际行动验证自己的话。 于是你追我赶的戏码在暗夜之中悄然进行。 慕千璃左闪右闪就是甩开这狗皮膏药,不由火了。 “容湛,你够了。当初你断然拒绝我,各种欺负我,如今才过多久,你就死皮白赖凑上来,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哪怕慕千璃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那件事不过是水过 无痕,但是! 慕千璃不得不承认那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扎的深,轻易拔不出来。 “本世子以为本世子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看来你还没接收到,也罢。” 容湛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顿,突然就见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靠近,将慕千璃的腰肢一揽,足尖轻点,飞向那闪烁着钻石光芒的湖面。 凌波踏浪,逐月逐星。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容湛揽着她,掠过盈盈湖面,飞上屋檐,越过巍峨古朴的城墙,穿梭于密林之间,最后落在一处山陵之上。 一落地,慕千璃没有直接吼容湛发什么疯,而是死死的盯着他的腿。 “你的腿好了?” “嗯,好了。行动自如,同常人无异。” 慕千璃拧着眉头,按照她诊断结果,手术后哪怕是复健速度,那也得三个月。 可如今不到一个月,他却能健步如飞。 医学奇迹啊。 等等! 慕千璃突然想到什么:“你的腿既然好,那还做什么轮椅?” “寻常人看到本世子坐在轮椅之上,必定心生同情,母性大发。” “呵呵。”慕千璃冷笑两声,显然这招对她没用,“我说你就算想显摆你腿好了,能不能找其他人,大晚上本小姐还得回家吃饭呢?” 慕千璃懂 他这种心理,就像是买了新车的人,总想开出去兜兜风。 但是她不想跟着吹成傻吊啊。 “而且你来哪儿不好,非来这地儿,怪渗人的。” 黑灯瞎火,丛林茂密,林风呼啸,就跟有人在呜咽哭一样,最夸张的是四周还有狼叫声。 “你忘了这是哪儿了?” 慕千璃懵,四处看了看,突然觉得无比熟悉:“这里是……” “黑风岭的山顶!”容湛揭晓答案,“故地重游,有什么感受?” “果然那时候那个变态就是你。”这两人气质形象完全吻合,就是这腿…… 当初那人的腿可是完好无损的。 而容湛的腿是真的受了伤,无法站立。 “西境有一种蛊虫,食万物生灵,人人望之胆寒,但它有一种神奇的功效,能短暂的吸食人身体里的毒素,让人短暂的恢复健康,但是这虫子朝生暮死,只活一日,死后尸体不化,残留在身体里,且会加速身体肌肉的萎缩。” “所以当初你就是利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暂时站起来,你这毒瘤的形成,想来也是多次使用这蛊虫,蛊虫尸体病变导致的。” 慕千璃当初也在奇怪,按理说有人将他的毒逼入下半身,但是只是影响他的行动,并不会让他的肌肉萎缩那般的快, 更不会出现毒瘤这东西。 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是自己作死。 长年累月之下,那蛊虫也帮不了他,他的双腿将彻底废掉了。 “那现在呢?” “放心,毒瘤已经被你切除,本世子已不需要那些蛊虫了。” 最终的是,现在的他不能倒下。 听他这么一说,慕千璃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她为什么担心他! “手给我。”出于医者的本能,慕千璃还是要亲自检查才行。 容湛侧着脑袋,因为视角的关系,两人的目光从未如此接近,凑近一看,他恰似浩瀚星海的黑眸愈发的闪亮。 “就这么担心本世子?” 慕千璃冷着脸,没说话,抓着他的手,一阵摸。 结果意外的发现,他脉象干劲有力,不仅腿伤好了,就连原本身体里的毒素也一扫而空了。 “怎么可能?” 容湛默默的收回手:“如今本世子腿也好了,毒也解了,终于可以堂堂正正许你未来。之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打恶扬善,驱鬼捉邪……” “等一下!”慕千璃听不下去了,“钱我赚,家我养,恶我打,魑魅魍魉也是我收拾,那本小姐要你做什么?” 世子爷突然靠近,顶着神秘莫测却难掩妖孽风华的脸:“夫人负责开 疆辟土,扫清天下,为了不失宠,为夫的,自然得负责永远貌美如花。” 慕千璃:“……” “自此天堂,我去;地狱,你闯,你我夫妻联手,潇洒人间,岂不美哉?” 美一个七舅姥爷! 世子爷,请你原地爆炸! 所以嫁给他就是下地狱,她特么的是脑子得多残才会答应。 然而! 面对越发靠近的美色,慕千璃心跳的越来越快,理智也越飘越远。 这一刻,她看不见他身后的万家灯火,看不见那掩藏在黑暗之中的刀枪剑戟,看不见两个时空的差异,只看见双眸中倒映着的,迷乱的自己! 她该一脚踹飞这人,可她却发现自己竟可耻的动摇! “我……” 慕千璃张了张嘴,拒绝的卡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而容湛,除了她点头答应,其他答案一律不接受。 就是霸道如斯。 此时面对慕千璃的迟疑,容湛眸光忽变,突然回头,看向身后深不可测的悬崖,直接后退了一步。 “你可知咱们站在的这地儿是什么地儿?” 慕千璃一脸懵。 “听说这里叫做情人崖!不过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而是男女相约殉情的地方。你说悬崖到底有多深,底下又是什么地方,摔下去真的没有存活的机会吗?” 第181章 生不同衾死同穴 慕千璃心脏一突,反应过来的时候,容湛已经站在崖边,半个身子飘在悬崖上。 如果这时候突然踩空,或者说,泥土突然松了,他恐怕就要…… 慕千璃呼吸一窒,心脏陡然收紧。 “容湛,你逼我?你难道不知道本小姐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吗?就算亲爹死在我面前,我也脸皮都不会眨一下。命是你自己的,你想死就死,难不成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那还真遗憾,本世子还以为你会就此心软,点头答应了呢?”容湛说的颇为遗憾,可神色依旧是那么淡漠从容的,显然以他的智商是不可能不知道,慕千璃这个人不受威胁。 “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就先去找阎王爷喝杯茶了。” 说着,他突然双臂一张,直直朝后倒下去。 崖底的风自深渊呼啸而上,吹得他的银白袍子猎猎作响,宛若一朵在夜色下悄然绽放的圣洁佛莲一般。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容湛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慕千璃本来觉得无所谓,可在这一刹那,心脏像是停滞了一般,下意识冲到崖边,入目的却是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 崖底的冷风如刀一般,割裂着她的面纱,卷起她的碎发肆 意飞扬。 慕千璃原地跪一会儿,脸色阴沉的可怕,她没说话,没惊慌喊叫,也没有仓皇而逃,看似镇定自若,但是手下被蹂躏的凄惨无比的杂草暴露了她的情绪。 突然! 慕千璃站了起来。 对着荒芜烟火的山谷吼道:“容湛,玩够了吗?再不出来,本小姐不奉陪了。” “……” 回应的她只有呜咽的晚风,以及无边的黑暗。 慕千璃说到做到,扭头就走,结果没走两步,脚腕便被人缠住了。 脚踝上是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细致,月光下,亮如白玉,简直逼疯手控。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的手。 “这是从地府里爬出来了?”慕千璃黑沉着脸,一回头,对上容湛那双如星如月般的深邃黑眸。 “地狱无你,寂寞。” 话落,慕千璃感觉到脚踝上一个用力,慕千璃重心失控,整个人被拽了出去。 这下子哪怕是慕千璃也淡定不了。 “啊!!” 惨叫声脱口而出。 就这样被人毫无预兆的抛投出去,崖底的气流如刀子一般刷刷的飞身过来,却依旧抵挡不了身体下坠的力量。 刹那间,慕千璃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仿佛在无边的黑暗尽头,有 一个死人正挥舞着镰刀等待着她来送人头。 这也就罢了,尤其是从她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原本应该坠落崖底的容湛,此时笑容满面的坐在崖边,静静的看着慕千璃。 那眼神,似怜悯,似无奈。 慕千璃:“!!” “容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慕千璃没想到这一世会以这么荒唐的方式挂了。 憋屈是真憋屈,但更多的是恨得牙痒痒。 突然! 下坠的力道顿住,慕千璃惊讶的睁开眼,朝腰上一看。 发现自己的腰身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银白色的,金丝绣边,祥云纹的,中间还镶嵌着盈盈白玉的,腰带! 腰带的另一端自然缠绕在容湛的手上,他轻松一拉,慕千璃稳稳当当的挂在悬崖边。 “如何?本世子为你宽衣解带,够感动吧?要嫁吗?” 慕千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淡定,但特么的,淡定不了。 “滚滚滚滚滚滚滚!”一连七个滚,刷新了慕千璃的记录。 “滚?阿璃,你这是暗示本世子应该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吗?”世子爷的大脑果然不负清奇之名。 “无论是生米还是熟饭,容湛,有你这么对待自己的口粮吗?”怎么不饿 死他这个混蛋! 慕千璃气的磨牙,嘎吱在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 “这不是还没吃到口吗?没吃到口就还不是本世子的口粮,指不定哪天就去喂饱别人了,本世子的性子素来是得不到的那就毁了,绝不便宜别人。” 慕千璃胸口一堵,这样倒挂的方式,心肝脾肺肾全都往胸口压,慕千璃觉得不出几分钟,自己就要窒息而亡。 “容湛,有你这样求婚的吗?”这是求婚还是恐吓?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成,本世子素来不拘小节。”某人显然已经将无耻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倒是不拘小节了,但是拘着她的命。 “容湛,你够了,到底想怎么样?耍这些小手段有意思吗?” “简单,只要你点点头,本世子立马拉你上来,鸣锣开道,鞭炮齐鸣,十里红妆,花轿迎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本世子携全身家当入赘。” 所以他根本不是以命逼婚,而是拿她的命恐吓。 刀架在脖子上,点头或者摇头,似乎只有这两种选择。 可是他忽略了,在慕千璃的世界里,从来只有她想做的和不想做的,从来没有被逼着去做的。 “那你最好抓稳了, 别一个用力,把我拉了上去,否则你们战王府就不是贴红挂绿,而是白布白幡白灯笼。” “嗯,这似乎也不错。”容湛突然点点头,“既生不能同衾,那便只能……死同穴了。” 慕千璃:“……” 慕千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手一松,下一秒自己也纵身一跃。 身体再次坠落,这一次慕千璃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像先前那么的幸运。 没一会儿,容湛便追了上来,一拉一拽,慕千璃落入一个微凉坚挺的怀抱中。 看着容湛那张杀千刀的脸,慕千璃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这一口,慕千璃用了十足的劲儿,容湛的下巴愣是被咬出血来。 容湛吃痛,手上动作一松。 眼见两人就要分开,慕千璃一惊,连忙主动抱住他的腰身。 低沉的笑容从头顶传来,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刻,容湛这厮也不忘占点嘴皮上的便宜。 “抱得这么紧,怕本世子跑了吗?” 慕千璃一记眼刀子瞪了过来,刚想亮出狼牙,再咬几口。 结果容湛这厮好像是一早就料到,在她出口的同时,直接低下头。 咬人变成了唇齿相依。 咬下巴,变成了咬唇。 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 第182章 浪漫,浪来的好慢 自知中计,慕千璃快速彻底,可容湛哪儿是那么好打发的。 大手一出,扣着她的后脑勺,用力一按。 “唔……” 没有按头小分队怕什么,世子爷自己上场一个顶俩。 慕千璃进不了,退不得,只能干瞪眼。 可她这愤怒的小模样看在容湛眼里就像是一只炸毛了小野猫似的,别说有多可爱了。 嘴角的笑意都加深了几分。 他都拿命来陪了,总得给自己谋点福利不是。 冷风依旧在吹,身体依旧在下落,但是两人的身体却紧紧缠绕在一起。 起先慕千璃还奋力反抗了,后来她也懒得反抗了。 生无可恋的任由他欺负了。 无所谓了。 反正这幅皮囊本就不是她的。 指不定下一秒又易主了。 她就当被狗咬。 谁特么的正常人跟畜生计较。 慕千璃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一路朝下,直到! 砰的一声! 预期中的摔成肉饼没出现,两人双双砸入寒潭水中。 刹那间,水面开出盛大的花。 过了一会儿,慕千璃从水底下冒出头来,大口大口的吸了两口气,心头难掩劫后余生的喜悦。 慕千璃没想到这崖底竟是一个深潭,旁边还有一个大型 瀑布。 而显然自己是被容湛诓了,后者明显一早就知道跳下来摔不死人,故意吓唬她的。 “容湛,玩我玩的很开心吗?”慕千璃一拳头毫不客气的招呼上去。 容湛直挺挺挨了。 慕千璃收回手,像是找到一个发泄口一样,拳脚并用不停的招呼上去。 容湛呢,也不只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站在那儿,照单全收。 最后还是慕千璃自己没力气了,停了手。 而容湛,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吹了吹:“打疼了吧?” 慕千璃:“!!” “你说说你,本世子可是真心实意在求婚,你如果早点点头,又何至于此?” 慕千璃:“……”呵呵,所以反倒成是她的错了? “容湛,说这话你牙不酸脸不疼吗?” 慕千璃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直接将他推开,转身朝岸上爬。 “等一下,你的面纱。” 慕千璃回头,就见容湛清白修长的手指间夹带着一条湿漉漉的白纱。 慕千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了个空。 “给我。”慕千璃面色微变,鉴于姜汁的防水功能太差,也不怕全脸黄容易引起怀疑。 现如今慕千璃出门前,都会花点时间直接在脸 上作画。 鉴于慕千璃心灵手巧,简单人脸绘画不学就会。 可是还是跟姜汁抹脸一样的问题,这里染料都不防水。 慕千璃伸手就要去抢面纱,可惜容湛更快一步收回手。 “慢着,你的脸!”这么近的距离,世子爷眼神又这么好,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说着,面纱沾了沾水,在她脸上一擦。 半面鬼妆瞬间变少了一角,露出原本莹白细嫩的肌肤。 容湛眯了眯眼,颇有兴味的看着慕千璃:“竟不知我们阿璃还是一个绝世美人。” “呸呸呸,本小姐一直都是。”当然之前说的都是吹牛皮吗? 她慕千璃向来只用事实说话。 此刻看着满手的颜料,慕千璃心知不妙,连忙朝岸边跑去。 容湛擦到一半,怎么会甘心放弃。 用力一拉,慕千璃再次入了水。 并且一个扑腾,不小心喝了几口寒潭水,凉的她透心凉心飞扬。 窒息的感觉传来,慕千璃连忙冒出头来,可刚吸了一口,下一秒就又被容湛拉入水底。 两人在水底你来我往,慕千璃根本没有招架能力,只想着赶紧冒头,多吸两口气,哪里还顾得上脸暴露的问题。 等到慕千璃终于浮出水 面,脸上的染料早就被洗刷一空。 月光下,绿水中,出水芙蓉人倾国。 她的美,一时间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 就连世子爷的黑眸也越发深沉了几分。 见秘密暴露,慕千璃也不再做无谓挣扎了。 拍飞容湛的狼爪,快速上岸。 简单收拾一下,再回头,就见容湛在呆愣愣的站在水里。 慕千璃心里顿觉解气,心情也好了几分。 不仅如此,她还故作媚态,冲着湖水中的容湛勾勾手指:“被本小姐的盛世美颜迷住了?” 容湛却是眉头一紧:“别笑。” 她偏不听他的! 慕千璃咧开嘴角,笑的更灿烂。 “本小姐的盛世美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了,你该感谢你家祖坟冒了青烟,否则你哪有这样的福气。如何?看傻眼了吧,此刻是不是内心激荡,热血沸腾,五肢不协调,恨不得扑过来,跪在本小姐面前,求饶认错吗?”慕千璃面色骤变,“可惜,晚了,本小姐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慕千璃转身就走。 “慢着。”容湛叫住了她。 慕千璃沉着脸回头:“你还想怎么样?拉着本小姐再玩一次高空蹦极?” 傻子才不跑呢。 “高空 蹦极?没玩过。不过这不重要,本世子叫住你,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刚刚一记媚眼跑过来,左眼上移半寸,右眼下垂半寸,脸色肌肉移动六块,从而导致脸部表情僵硬,嘴斜眼歪,口水划过,这应该是中风的前兆。” 慕千璃:“!!” 气血蹿上脑门。 “我不指望你狗腿里吐出象牙,但是你能不能别用你狗嘴一本正经说人话?你不说话没人觉得你是个文盲。” “文盲?本世子更想做一个流氓。” 慕千璃:“这个不用想,你已经是了。” 世子爷微讶:“这意味着本世子可以对阿璃你尽情的耍流氓了?” 下一秒,就见世子爷化身游鱼儿钻入水中。 慕千璃心脏突的跳动了一下,看着越发平静的湖面,慕千璃周身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催促着她赶紧跑,赶紧跑! 事实上,这次慕千璃也没磨蹭,说跑就跑。 但! 没走两步! 砰的一声! 身后宛若炸开一般。 四溅的水花,隔着老远都能将慕千璃浇湿。 慕千璃恼火的回头,惊见寒潭之中的水儿似乎是活了一样,竟枉顾自然规律,逆流而上,于寒潭之上托起一朵盛大的水漾碧莲。 第183章 面具之下的容湛…… 而水晶碧莲中央人影绰绰,好像有什么活物一般。 这画面瞬间激起了慕千璃的八卦之心,一时间竟忘了第一时间开溜。 慕千璃情不自禁的靠近,伸手戳了戳,手指被吞没,吓得慕千璃立马抽出。 没一会儿,那碧莲化作一只佛莲圣手,将慕千璃的身躯轻轻托起。 慕千璃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任由那水晶碧莲将她吞噬。 慕千璃在碧莲中央跟容湛成功会合。 哗啦啦! 水莲像是失去依托一样,轰然塌陷,寂静的夜空下唯有慕千璃和容湛的身形出现在寒潭之上。 明月,流光,飞扑,华裳,俊男,美人,你拥着我,我缠着你,缓缓落入水中。 “容湛这……”慕千璃脑袋有点蒙,不知道自己怎么又突然落入容湛之手。 “嘘!什么都没说,看!”容湛神秘一笑,突然信手一点湖面,下一秒一朵朵水色莲花自水面上升起。 容湛的手指似有魔法一般,就见他点点点,一朵朵水莲在暗夜中悄然盛开。 瞬间盈满了整个寒潭。 容湛将她的手心摊开,信手一摘,一朵水莲开在她的掌心之中。 “喜欢吗?”容湛献宝似的眯着笑意盈盈的脸,显然非常满意 此刻的表情。 “这是……”慕千璃已经惊的不能再惊了,看着掌心里开出的透明莲花,下意识用手指一戳,哗啦,莲花塌陷,化作一摊水,“这……” 容湛微微笑着,又摘了一朵放在她的手心里。 “这是水做的?” “嗯,嫁给本世子,每天都给你变花,嗯?”世子爷又趁机求婚了。 慕千璃囧,他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但是谁会为了一朵花,把自己给卖了! 不过不得不佩服容湛这手段就是高。 耍的了流氓,刷的了脸皮,跳的了悬崖,还能玩得起浪漫。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吗? 慕千璃发现自己竟可耻的动摇了。 不是自己意志不坚,而是敌人太过狡猾。 “怎样?嫁还不是不嫁?”容湛继续逼问,不怪他步步紧逼,阴谋阳谋层出不穷,只因觊觎这小女人的人太多了,稍有不慎,自己就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千璃咬着唇,面上纠结,好一会儿才蹦出几个字:“我考虑考虑。” 容湛眯着眼,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指尖轻轻一弹,一朵水莲飞出,宛若多米罗骨牌的连锁反应一样,动一下,动全身。 噗……噗……噗…… 一朵朵水莲花碰撞在一起,哗 啦啦化成水滴,滴滴答答敲击在水面上。 就像是钢琴的键盘音一样。 慕千璃想哭了,能不撩啊。 再这样撩下去,她怕自己坚持不住把自己给打包卖了。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慕千璃隐约听到一阵咔嚓声。 她知道那是心墙上出现裂缝的声音。 这种时候只需要有人轻轻一堆,她的心墙就会轰然塌陷。 而容湛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抱着慕千璃,一个飞身,落在寒潭中央的暖石上。 看莲花如雨飘然落下,看月光撒下银色光波,听耳边清风送暖万树废物,听雨打泉水滴答作响,听擂鼓声声心跳齐鸣。 恍然间,白云苍狗,一夜过去。 朝霞似锦,吞噬了天地间的黑暗,慕千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日出东山,感受着来自心灵的震撼。 美,似锦缎,似浓墨重彩的油画。 瞬间击碎了慕千璃所有的睡意。 慕千璃激动坐了起来,不经意间撞上容湛投射过来的眸。 慕千璃一直觉得这人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作为男人,这双眼睛又勾魂,又会说话,美丽到犯规。 极为浅淡的双眼皮,仿佛是上帝一气呵成的杰作,极为深邃的瞳孔,蕴含着深沉和神秘,此刻 霞光初上,五彩朝霞印在他的眼中,似一幅极小极精致极美的天然巨作。 这双眼窝中,荡漾着慕千璃极少看见的温柔和慵懒,更多的时候这人看似在笑,但是眼底却是波澜不兴。 慕千璃一直很喜欢这双眼睛,同时也惧怕着这双眼睛。 因为他总觉得这双眼有一种致命的魔法,只要被盯上,就会被吸入无边的宇宙乱流之中,茫然漂泊,不知天地方位,不知归去来时。 可是此刻,那层掩藏在眼眸之外的神秘薄纱被扯下,这双眼里荡漾着的是岁月磨折后的沧桑,是沧桑尽头悄然出现的小小欣喜。 就像是经历漫长的严冬,悄然从石缝里钻出来的小小青草,纯粹,美好,没有任何的心机和算计。 这样的目光更让慕千璃无法防备,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种想要揭开眼前面具的冲动。 她知道她所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但是她同时害怕这面具之下隐藏着的真实。 准确的说,她已经隐约之后,一旦见到真实的容湛,她将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手指摸索着那银质面具的边缘,这面具很有质感,却触手生凉。 容湛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神情不悲不喜,一改往日步步紧逼和强势 霸道,此刻的他安静异常,也不催促打扰,将一切选择的权利交给慕千璃。 只要她动动手指,他的一切就将暴露在她的面目。 而掀开的代价却是需要她来承担。 慕千璃迟疑了,下意识想要抽开自己的手。 似察觉到她的退缩,容湛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慕千璃心下当即漏跳了一拍,那一瞬间她听到内心传来认命的声音,听到自己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 然而! “这面具还是留到我们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时再揭晓吧。” 容湛沉默的移开了她的手。 慕千璃该松了一口气,庆祝自己逃过一劫,可内心却莫名生出一丝失落。 容湛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眼里笑意加深。 “怎么?后悔了?你想现在看也行……” 容湛作势就要握着她的手去揭面具,结果反应过来的慕千璃自然是要抗拒的。 抽回自己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是后悔了,哪又怎么样? 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确实挺后悔的,后悔失去一个嘲笑打击你的机会,不过也庆幸不用看到面具之下的惊悚脸。” 容湛如何不知她是在嘴硬,突然一个欺身,将她压倒在地,黑眸中点窜两团幽火。 第184章 身价过万的穷逼一只 “口是心非的女人,你说本世子该怎样惩罚你这张不老实的嘴巴呢?” 容湛张嘴,惩罚性的咬上一口。 慕千璃吃痛,黑脸:“容湛!男女授受不亲!你能不能有点作为古人的矜持?” 容湛难得地愣住:“古人的矜持?阿璃,你注定是我容湛的妻子,本世子跟媳妇恩爱,需要矜持什么?” 说着,勾起她的下巴,温柔的低下头。 炙热的气息吞天灭日般席卷而来,独属于容湛的气息瞬间盈满了她的唇齿,她的鼻息,她的胸臆,她的每一寸肌肤。 慕千璃眼里闪过一瞬的痴迷,不过很快便醒悟过来。 她怎么可能一再被他占便宜? 就算哪天他们两个人真发展成为亲密的床上好朋友关系,那也得是,她在上! 一股血气冲脑,慕千璃一个逆转,翻身将他压在身上,宛若山大王看着压寨媳妇一般,居高临下,霸气十足的冷哼一声。 莫名被压倒的容湛先是愣了,随后也就安心接受,只是颇为意外她想做什么。 事实上,在男女关系上,慕千璃做任何事只凭借着一股气势,真正要做什么,好吧,其实她并不知道。 此刻太阳已经爬上高空,向着大 地方发sao发浪,慕千璃背着光,后背热热的,脸颊也是热热的,不知道是光照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 刚刚推得有点猛,一时间扯动了衣襟,此刻慕千璃一低头,正巧看到容湛被扯开的大片肌肤。 慕千璃被一条疤痕夺去了眼球,这下子慕千璃不但没有害羞的捂着脸,反倒是豪迈的将衣襟扯的更开。 惊讶的发现,他的胸口竟有一条贯穿整个胸部长疤。 从右边肩胛骨,一直滑到小腹之下。 这疤痕哪怕是经过岁月的洗礼,还是异常的清晰,单就是看着,慕千璃就能感受到当初有多疼。 “这么急着扒本世子的衣服,这荒郊野外是不是草率了一点?” 摸索着他疤痕的手一顿,心疼的情绪瞬间消失无踪。 慕千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难得的没跟他计较。 “怎么弄的?” 容湛倒是觉得无所谓:“十年前,北漠入侵南朝,我带着人绕道儿捣了北漠的大本营,回来的时候遇上的长乐无极那个老匹夫,一不小心挨了一下。不过他也没轻松多少,本世子一掌拍上去,他周身内骨全断,至少得卧床躺个一年半载。” 他说的轻松,慕千璃却知道那 场战局必定凶险,长乐无极必定难以对付,否则他也不会以命博生机。 长乐无极这一刀下来,他九死一生,而他这一掌,顶多让对方躺个一年半载。 他这般精于算计的人,若非被逼到绝境了,又怎么会做这等赔本的买卖。 “这疤痕是不是有点丑?”世子爷拧着眉头,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事后留下这疤痕,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曾经的痛了,不要忘了战场上那些无辜的亡魂。 倒是没想到其他了。 只是好像女人都喜欢白白净净,软脚虾似的小白脸。 这会儿若是媳妇因为身上留疤太丑,拒绝他,这只怕就太冤枉了。 “是挺丑的。”慕千璃直言不讳,丝毫不怕戳了他的心,毕竟敏感脆弱在眼前这位身上是注定不存在的,“你不是说,我负责开疆辟土,扫清天下,你为了不受宠,负责貌美如花吗?这么大的疤痕在身上,貌美如什么花,残花吗?是男人就该皮肤光滑,宛若凝脂白玉。” 想吃软饭,也是要有资本的。 “想要本小姐考虑嫁给你,等你身上这疤痕消失再说。”慕千璃又说。 容湛的脸垮了下来,没想到他容湛纵横一世 ,最后却在阴沟里翻船,败在一条疤痕上。 看来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一夜不归,回去后想必迎接她的必定是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慕千璃的太阳穴便突突跳动起来。 看着容湛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善了。 而容湛只是宠溺的笑着,全盘接受她的指责。 “放心,君从他们会看着办,不会有事。” 真要因为这事儿惹了祸事,慕千璃一准剥了他的皮。 “别瞪了,怪浪费眼神的,留着瞪药商商会那些人吧,今天你不是要会会他们吗?” 慕千璃眼一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见那些人?容湛,你又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而且这条线,还不是她已知的几个人。 “容湛,就你这样,整的跟牢头似的,谁愿意嫁给你,每天被你盯防。” “我们阿璃天不怕地不怕,怼天怼地怼亲爹,还怕嫁给本世子?” 慕千璃:“……”她还真就怕了,怎滴! 慕千璃突然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有种觉得玩不过眼前这人的感觉。 突然想到昨日想要跟他说的事,被他一捣乱,差点忘了。 “差点忘记问你了。容湛,你几个意思,三番两次把你们战王府的人往我 那儿塞,不知道本小姐现在很穷,开不起工资吗?” “他们伙食费稍后自会有人奉上。” “还有工资,也就是薪金!” 她真的挺穷的,开个医院,培训人才,处处都要钱,她搜刮来的那些钱早就花的七七八八了,前阵子多亏了人傻钱多的那个元四送了黄金过来,否则她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会儿小金库只剩下零星万两金,她很穷,真的很穷,多养四个压力大,所以能讹一定得讹。 这容湛老是吹嘘战王府多有钱,她只能劫富济贫,劫他的富,济她的贫。 “嫁给本世子,立刻身价千万。” “白白,再见。” 这种不愉快的话题,她拒绝接。 慕千璃进了医院后宅,容湛良久才收回视线,君从驾着马车早已在巷子口等候多时了。 容湛上了车,不忘交代一句:“回去后,立刻给本世子找最好的祛疤药。” 君从愣住,有些茫然的看着一脸严肃的自家主子。 不过他倒是识相的没有追问,反正但凡牵扯他们那位未来的世子妃,他家主子就没正常过。 医院后宅,慕千璃一直给自己留了一间屋子,此刻正好梳洗一番,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男装。 第185章 药商商会来人 出来时,赵婶已经给她准备好早餐,比不得世家名门的精致,却也别有风味,一看就知道用了心。 吃完早点后,赵叔便进来。 “东家,商会的人来了。” “恩,安排到大厅,我稍后就到。” 慕千璃并没有急着去见对方,反倒是悠闲的喝了一杯茶,又小眯了一会儿,眼见着太阳越发灼热,想着大厅内的那些人也凉的差不多了,这才不急不慢的起身。 而此时,大厅内气氛格外的压抑。 茶水一杯一杯的上,他们一杯一杯的喝,可就是等不到人。 脾气也发了,人也骂了,想动手,对方有高手坐镇,又打不过。 想甩脸走人,偏又不甘心。 于是一来二去待到正午时分。 “你们东家是几个意思?拿我们当猴耍是不是?这都是什么时辰了,还不出现?” 其中一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跳了出来,这人叫侯老四,是商会的四把手。 “诸位稍安勿躁,东家稍后便到。” 这话赵叔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但这个稍后是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事实上,赵叔也摸不清自家东家是个什么意思,明明是他们有求于对方,还这般得罪人,只怕这事儿没法善了。 赵 叔心里犯嘀咕,但出于对慕千璃的信任,面上却是镇定自若。 “诸位若是等的着急了,要不先回去吃个饭,下午再来?或者去外面的下馆子也不错,这周边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地儿。”换言之,他们管茶不管饭。 “我算是看出来,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敢这么对待我们,还想在帝都这地界混吗?” “侯四爷说笑了,我们不敢。” 他们这叫不敢,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就差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了。 “老四,冷静一点,咱们来者是客,自然得客随主便,你这般嚷嚷着太失礼了。” 开口是一微胖中年男子,若是慕千璃在,形容对方一定是油腻中年大叔。 这中年大叔一看就比侯老四老沉许多,眯着眼,配胖胖的身材,脸上常年挂着笑,看着倒是跟弥勒佛似的,慈眉善目。 可赵叔知道这人,他是业内出名的笑面虎孙老二,目前是商会的二当家,旗下经营着古月药房。 先前诬陷他坐牢,断他生路的人便是这孙老二的侄子,就连把亲侄女送到前商会会长,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子床上也是他搭线。 前商会会长年纪大,很多事都 是他处理,市场上流通的假药也大多出自古月药房。 “二叔,也就你能忍!他们这是摆明拿咱们当猴耍,你能继续待下去,兄弟我可忍不了了。” “急什么,大当家还没说话,你着什么急?” 孙老二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看向最前面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这人五官板正,看起来倒是正气的很。 年岁上明显比这两人年轻许多,他正是前任商会会长的儿子,刚刚接任商会会长之位没多久的林严。 很难想象这样一派正气的人竟然藏污纳垢的药商商会的会长。 真正硬撑着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今日其他二人都是陪着他来的,慕千璃这块铁板也是他们精挑细选送到这位脚边的。 此时,他正低头喝着茶水,没人看清他的神色,突然! 茶杯一放。 “我们走。” 显然淡定喝茶只是表象,内心早已愤怒不已。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自然乖乖跟上。 结果三人刚出大厅,就见慕千璃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三位怎么走了?是我们的茶水招待不周?” 三人脚步顿住,三双六只眼,齐刷刷的看向慕千璃,在看到这药馆主人只是年轻的小白脸,众人讶异 的同时,脸色更加阴沉了。 “我道是这仁心医馆的背后当家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物,原来是乳臭未干的公子哥,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那侯老四一见慕千璃年轻,立刻欺负上来。 今日的慕千璃为了不显得夸张,特意取下面纱,用姜汁改变肌肤色泽,又简单了动了几笔,配上一身胸前绣着翠竹的白色长袍,让她原本就娇小的身躯更显得羸弱了几分。 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街头平凡无奇的落魄书生。 面对这人的挑衅,慕千璃轻松还击:“阁下这么大把年纪了,嘴上也没毛,岂不是到现在也不会办人事?” 一句话堵的那侯老四败下阵来。 “小公子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很,但是行商办事可不是嘴皮子好就好使的。”孙老二眯着眼,笑眯眯的帮腔。 “小爷我其他地方好不好使你又知道?倒是阁下你,身体发福,脚步虚浮,面如菜色,一看就是外强中干,体虚之症,这阵子房事上时常感到力不从心了吧。” 这话直戳了孙老二的心,可就让慕千璃给说中了。 他府中娇妻美妾无数,奈何就是没个儿子,这些年他日夜耕耘,也不见结果,反倒是越发将 身子掏空。 若非如此,他又岂会扶持这个不着调的侄子。 “没想到你这公子哥儿长得瘦了吧唧的,还懂医术?要不也给你侯四爷看看?” 那侯四爷受了那么大的气,怎么舍得就此收手。 这会儿见慕千璃长得貌不惊人,一副好欺负样儿,立马生出邪念。 其实比起那些娇滴滴,没弄两下就软了的娘们,他更喜欢那些个白白嫩嫩的小公子。 虽说慕千璃刻意做了改装,但是底子在那儿,到底比馆子里的强太多了。 那侯老四说着就要动手,结果还没碰到慕千璃,一把长剑便横在他的脖子上。 武无敌冷硬着一张酷脸,周身煞气纵横,单就站着,就有无限威压散发出,何况是这会儿他明显怒了。 那剑锋锋利,带有他动一下,脑袋就得跟脖子分家的意思。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光天化日,还想杀人不成。” 侯老四嚷嚷着,但谁都知道他其实在虚张声势。 “慕当家的,这就是你们仁心医馆的待客之道?” 林严黑沉着脸,这侯老四是嘴贱,欠揍,但到底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他们这样堂而皇之的对对方出手,无疑是打他的脸。 “无敌,退下。” 第186章 谁强谁有理? 慕千璃挥挥手。 武无敌立刻退到一旁,但是有他在,谁也不敢再小看慕千璃一分。 “抱歉啊,我这手下什么都好,就是看不得我被人欺负,我一被欺负,他手上的剑就会自动出鞘。” 慕千璃一脸我也很无奈,我也想阻止,但是没用啊,我家奴才忠心啊。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好了,既然慕当家的也出来了,那咱们有话说话,动刀动枪有什么意思,还是坐下来谈谈生意比较实在。”孙老二猴精的站出来当和事老。 一双三角眼闪烁着精光,四处打量个不停。 他算是看出来这个姓慕的当家,别看年纪小,但背景必定不简单,身边更是高手如云,否则又怎么会公然跟他们对着干。 只怕今日这块铁板不仅是林严的铁板,更是他们药商商会的铁板。 众人重新落了座,慕千璃一挥手,赵叔又重新给众人上了茶。 众人一看又是茶水,脸色有点苦,喝了一上午的茶,这会儿肚子胀的很,碰上正午吃饭的点,那饥饿感更加严重了。 “不知慕当家是哪方人氏?我等在医药这行也混了一些年,各大杏林名门都认识个几个,好像 从未见过慕当家这号人物。” 孙老二主动开口打破平静。 话语中难掩试探之意,在他看来,慕千璃敢这里嚣张,出手又这么阔绰,多半是杏林名门世家出来历练的公子哥。 拿着祖宗的钱开医馆玩玩。 这要是弄不清楚,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了,可就得不偿失。 “不是什么名门,小爷我自学成才,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做点小生意糊糊口而已。” “二叔,你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那些个杏林名门中哪有什么姓慕的,我看她根本就是虚张声势,招摇撞骗。你爷爷我问你,你来帝都开医馆怎么不去我们商会报到,不知道在帝都这块地盘,要想从事医药行业都得经过我们药商商会的同意吗?” 侯老四这会儿肚子里翻江倒海,哪有心思跟对方废话。 “恕在下孤陋寡闻,请问这药商商会是个什么东西?” “药商商会才不是东西呢!” 一旁的林严皱了皱眉。 偏偏那侯老四还什么都发觉,自以为是的宣扬着:“我们药商商会掌管着帝都所有跟医药有关的生意,我们大当家、我二叔,还有四爷我,分别掌管着,药 师、药材以及行规。在帝都这地界,没有咱们药商商会的许可,你们没资格在这儿开医馆!” 侯老四自己吹嘘的牛逼哄哄,慕千璃听了却直想笑,这药商商会不过是地痞无赖集中地儿,靠着一些无奈手段逼得那些商家不得不妥协,认栽。 实际上呢,就是一个无牌无照无人的三无商会。 慕千璃早就让人将这些人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原来药商商会这么厉害。”慕千璃故作夸张,仿佛刚刚才知道一样。 “那当然。你既然想开帝都开医馆,就必须挂在我们药商商会名下,药师必须聘请由我们药商商会认证的大夫,药材也得统一从我们这边拿货,否则你们就是破坏行业规范,我们药商商会有权利制裁你们,让你们在这儿开不下去。” “换言之,只要你们药商商会认证了,无论对方会不会医术,我们都得用。无论你卖的是真药假药,多贵多高,我也得都拿,只要不满足你们,让你们不高兴了不爽了,就是违规,就别想继续开医馆。” 慕千璃直接换了一种更加直白的说法。 “慕当家可是听说了什么流言蜚语?我们药商 商会可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商会。我们药商商会那可是经过帝都所有医馆药房认可的。从我们这儿出来的大夫药材那绝对是最好的。若不是为了帝都百姓,我们也不愿意这般劳心劳力。我们是为了帝都百姓谋福利,不能让一些不良商业混入市场,伤害百姓健康。最主要的是,大家有钱一起赚,和气生财。”孙老二眯着眼,说的头头是道。 若不是慕千璃早早的调查过,真信了他的邪。 “是吗?可我怎么听着有种强买强卖的感觉呢?”慕千璃歪着脑袋,反问。 “慕当家误会了。我这侄子说话冲,但心是好的,慕当家的,你初来乍到,对帝都这块不甚了解,到底是天子脚下,龙蛇混杂,世家关系盘错交叉,若没人疏通关系,在上面盯着,在旁边提点着,稍有不慎便得罪了贵人,轻则丧尽家财,重则可能会要丧命的。我们都是从事医药行业的,医者仁心,四海之内皆朋友,大家抱团取暖,方能财源滚滚,平安顺遂,慕当家的你说对不对?” 慕千璃没说话。 孙老二也知道对方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由眯了眯眼,声音也冷了几分 :“当然慕当家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们的帮忙,到时候出了什么流氓骚扰之类,可别怪我们没提前提醒你。” 威胁她? 慕千璃脸色也倏然变冷:“你们药商商会好气魄,简直跟地痞无赖如出一辙,倒是让小爷我长得见识。原本小爷还对你们抱着一点希望,哪曾想,是我太高看你们,就你们这样的人渣,根本没有坐下来谈的必要。” 话说到这份上,脸皮也算是彻底撕破了。 “好你个小白脸,你敢诋毁我们商会,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的后台是谁?” 侯老四猛地一拍桌,无赖模样尽显。 “我管你们后台是谁,就你们这种人渣组成起来的渣商会也敢小爷面前叫嚣。你们这是为人民服务,根本就是为人民币服务,赚了那么多黑心钱,半夜睡觉不怕鬼压床吗?立刻滚,别让小爷让人将你们丢出去。” “姓慕的,你这是公然跟我们商会对着干,信不信老子让你们在这地界混不下去!你身边的这个老狗没告诉你,我们是惹不起的吗?” 老狗,自然指的是赵叔。 结果这话一出,脸上立刻挨了一巴掌。 “小爷的人也是你配欺负的?” 第187章 慕千璃从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如今有了武无敌,抽人这种人自然不用亲自动手。 而且慕千璃发现,这男人在力道上就是比女人,就这么一巴掌,愣是打掉侯老四三四颗牙,脸也瞬间肿了起来。 “你个小杂……” 啪! 武无敌又是一巴掌,这次换做了左手,明显是认真了一点。 一巴掌呼过去,侯老四直接晕了。 其他二人见此,当即变了脸色。 “慕千里,你未免太过嚣张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是慕千璃对外的名字。 “比起在这儿教训小爷我,你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这会儿,官府的衙差应该已经到了。” 林严面色骤变:“你做了什么?” “不是小爷我做了什么,而是你们做了什么。”慕千璃更正一下,看向刚刚恢复一丝清醒,还晕乎不在状态的侯老四,“你家的床结实吗?可别一踹就塌。” 床…… 他的全副家当就在床下去。 意识到什么,侯老四一个受不住刺激,直接晕了。 慕千璃又看向孙老二:“听说你最疼爱的那个十八房小妾最近丢了肚兜?” 孙老二脸上冷汗涔涔下,他所有药材进出账目可都藏在那肚兜里,这是 他做的非常隐秘,连那小妾本人都不知道。 这一刻,孙老二开始后悔今天的冒失,这根本不是软脚虾,而是吃人鲨。 慕千璃的视线一路扫过,最后落在这位出现时便言简意赅的大当家。 年轻,沉得住气,这是慕千璃对他的第一印象。 但是! “我行得正站得直,你休想威胁我。”比起其他两人对慕千璃的恐惧,林严更多的是感激,感激她出手解决了孙老二和侯老四这两个毒瘤。 但是很显然对方野心太大,想毁了的是整个药商商会。 “可惜你家老头子,你家老娘,你亲妹妹,你亲弟弟,你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二叔父四叔父七叔父,没一个是干净的。” 这人也真是苦逼,身处在一堆烂泥之中,想装碧莲,出淤泥而不染,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慕千璃。 这些年他帮着家人擦屁股的小动作可不光彩,最重要的是他才是躲在背后掌控全局的人。 只是他的目标显然跟孙老二侯老四那些不一样,他图的不是钱,而是其他东西。 而孙老二这些人他虽看不上,但却是他手上最好的一把刀,药商商会多数的恶势都是他纵然出 来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药商商会跟你无冤无仇,今次是我们不长眼,得罪了不该得罪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林严沉着脸,药商商会能有今天,都是靠那位撑着的,要知道知道他将事情办砸了,只怕少不了他好果子吃。 “若这水是清的,无毒的,放你们一马也无妨,可惜你们这水黑浊不堪,里面还掺了毒,若是你们这盆水流入我这清清白白的水中,岂不是逼小爷跟你们一样?” 如果药商商会只是人横一点,慕千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显然这药商商会是在拿人命当敛财工具,慕千璃岂能饶他! 不赶尽杀绝,难道等着他们春风吹又生,继续祸害百姓吗? “破船还有三个钉,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初来乍到毫无背景的小商户就能扳倒我们商会?” “不试试怎么知道?放心,我对你们商会没什么兴趣,也就是将你们的犯罪证据赃款账目,一些人证物证全都送到官府而已,官府怎么判那是他们的事。” 一听慕千璃只是报官,林严等人脸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身边这条 老狗是没告诉你们,在帝都这地界报官告我们是没用的。”松了一口气的孙老二不免得意的说。 “为什么?就因为你们后台是荣家吗?那还真巧,小爷我报案的官也姓容,不过此荣非彼容。” “容?战王府?容世子!你是战王府的人?!”那林严明显是懂一些这世家名门大户的,这天下谁让乱用这个容字,就连如今显赫无比的荣家以前也不过是个战王府出来的奴才而已。 看似荣耀,可跟容氏一族相比,可以说提鞋都不配。 如果如他猜测的那般,这小少年背后是战王府…… 林严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突然有一种我命休矣的感觉。 “我是我自己的人,不属于任何地方,不属于任何人。”慕千璃从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大当家的,你别听这混小子胡说八道,他定在虚张声势,战王府是什么地方,容世子又是什么人,岂是他说见就能见的。”孙老二显然不信慕千璃的话,“小子,够狂啊,还敢报官,你难道不知道医药署独立于南朝官僚体系之外,哪怕是容世子也休想插手吗?现如今的医药署官可是咱们大当家的亲二叔 ,林家家财万贯,背景雄厚,想扳倒我们,你还嫩了点。” “是吗?”慕千璃不以为然,嘴皮子说秃噜皮了又有什么用,她素来喜欢用事实打脸。 没一会儿,就见一家丁急吼吼的跑了进来。 噗通一声跪在林严面前。 “大公子,您赶紧回去看看吧,二老爷被免官打入大牢,大老爷也被抓走了,奴才来报信之前,亲家几个舅舅,几个叔叔都出了事,如今家里一团乱。” 很快,孙家侯家的小厮也跑来送信,刚刚还信誓旦旦没事儿的三人彻底懵了。 尤其是听说官府的人正在来捉他们的路上,膝盖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林严脸上再不见先前的淡定,变得狰狞可怕,此刻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栽了,栽在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手上。 慕千璃微微一笑,姿态从容:“一介药商而已。” 不过对方显然不信,那就不是她该管的范围了。 解决了这些人,慕千璃终于可以好好补个觉。 这一觉慕千璃睡的很沉,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七彩的晚霞穿过窗棂,折射到屋内,照亮了室内的昏暗,也照亮了咱们世子爷的脸。 第188章 我拒绝捆绑销售 慕千璃顿时一惊,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腾的坐起身来。 “你怎么在这儿?” 容湛给她递了杯茶水,示意她冷静一下。 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自然是光明正大从门口走进来的。” 慕千璃嘴角抽搐。 走进来,还光明正大! 她这个主人不同意,他这就叫做私闯民宅,懂不懂法律! 容湛见她阴沉着脸,不说话,也不恼火,伸手温柔的撩起她因为睡觉而变得凌乱的发。 “本来打算叫醒你,只是看你睡得这么沉,本世子有些不忍心。阿璃,虽说你醒来张牙舞爪的模样也甚可爱,但是安静睡觉,一言不发的乖巧样儿也很迷人。” 慕千璃毫不客气的拍飞他的狼爪,哼唧一声,下了床上:“本小姐不可爱不要紧,只要不跟你一样面目可憎就行。” 朝门外一看,慕千璃才发现她这一觉睡得委实长了一些,两天一夜没回去,慕家那边岂不是乱成一锅粥。 想想慕千璃就头疼。 “我要回去,没空搭理你,速度从我眼神消失。” 慕千璃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出门。 “等一下,你东西忘了。” 慕千璃回头,眉头拧着。 “你 把本世子忘了。”世子爷不要脸的说。 慕千璃狠狠的瞪他一眼,伸手夺过他手上的面纱,戴上。 “果然把脸遮住看着顺眼多了,大晚上免得出去吓到人。”世子爷又嘴欠了。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慕千璃恼火,她素颜出镜都得秒杀一众渣渣,那是吓人吗?那分明是美死那群人。 容湛果然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慕千璃顿时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左右不得劲儿的赶脚。 从后院出门,慕千璃熟门熟路的去找马车。 却发现原先停马车的地方被另一辆马车占据不说,旁边站着的还不是自家的人,脸又是一黑。 有些恼火的瞪着一旁的青瓷,后者垂着脑袋,沉默的接受她的怒火,不说话。 而这时,容湛也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无视她脸上的怒火,道:“快上车吧,不是说要敢赶在天黑前回到慕家吗?” 慕千璃深吸一口气,知道继续磨蹭也磨蹭不出个什么结果。 只得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车厢内,满腹怒气慕千璃索性采取了三不政策,不听不说不做。 你爱咋咋滴,她到点下地。 “尝尝,峨眉崖边生长的峨 眉雪芽,三年只得一斤。”世子爷又补充了一句,“很贵。” 不得不说,世子爷就是懂慕千璃,一句很贵顿时吸引了困难户慕千璃的觊觎。 不争气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瞬间钻入四肢百骸。 这滋味,就是跟以往喝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味道如何?” 慕千璃又黑了脸:“容湛,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本小姐。” 世子爷淡笑:“阿璃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本世子并不想收买你,本世子只是想宠你。只要是你喜欢的,本世子都会送到你面前。” “那我喜欢你滚远点,你怎么不滚?”慕千璃白眼一翻。 “滚远了,谁来宠你。” 那还说个屁啊。 “我还喜欢金子银子,你怎么不把战王府的府库送给我?” “你确定你那千璃阁能装的下?还是说你觉得你那小破院能装的了战王府百年家财?这东西本世子早就送给你了。”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容湛:“本世子将整个人都送给你了,拥有本世子就能拥有整个战王府。” 慕千璃:“抱歉,我拒绝捆绑销售,我只想要银子,不想要人。” “那真遗憾 ,人财一体,拒绝分开销售。”世子爷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就是银子嘛,本小姐自己赚去。”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容湛非常赞同她的想法:“确实,以你的这身本事,哪天富甲一方,坐拥天下财富,本世子一点都不惊喜。听说,你白天捣鼓了盘踞在帝都多年的药商商会,本世子挺好奇的,你是如何知道他们藏银子和藏账本的地方的?” 说到这事,慕千璃不免有些得意:“这很简单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规律,只要盯着他这个人,捕捉这种规律,很容易找到破绽。就比如说孙老二这人吧,这人心思狡诈,小心谨慎,但是他有个致命的弱点,他没儿子啊。你看看他后院那些小妾,为了生儿子,吃的自己虚不胜补,可还是没什么用,其实他早就外强中干,根本不行了,可这些人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小妾往家里塞。而孙老二的媳妇还是出了名的母老虎,结果居然跟这些小妾平安无事相处,你说这是为什么?” 容湛:“这些小妾是掩人耳目。” “也不算是掩人耳目,那些小妾是孙老二替自己媳妇娶的,而孙老二看似精明,家 中大权其实全掌握在自己媳妇手上。而在一群小妾当中,第十八房小妾最受他媳妇的宠爱,原先藏着账本的肚兜儿是孙老二自己收着的,结果被他那败家媳妇送了人,之后歪打正着,孙老二也就没收回,只是定是去十八房小妾房里坐坐,确认账目安全。” “至于那侯老四更好搞定了,找个风水大师上门,告诉他他近日有血光之灾,想要化解灾难,必须动土。这一动,银子自己动出来了。” “嘴巴最严实就是那个林严,他确实是个严于律己的人,是家族的异类,单从个人来说,完全没破绽,可谁让他周围都是烂人,随便一搜刮都是证据。” “这些证据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到手的,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些的?” “昨天。” “昨天?昨日本世子同你在一起一夜。” 慕千璃嘴角一勾,脸上难掩得意:“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一堆眼线,却什么都发现。你既然那么清楚我的行程,就该知道昨日这里有一场比赛。” 容湛微微蹙眉,随后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来就连本世子都被你摆了一道儿。” 第189章 她是一只小蚂蚁 拿账本摸脏银套证词,这些她都混杂在那些任务之中,她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她一早就看穿武无敌他们四人的身份。 这么有能力的人送到自己身边,哪怕不收下,免费用用也是不错。 昨日那场比赛,从一开始与其说是在考验所有人,归根到底就是为这四人设下来的。 容湛失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狐狸,一切如你所愿,现在高兴了吧。” “本小姐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们自己送上门,不用岂不是浪费。 “药商商会虽说只是个民间的小组织,但是能在帝都横行这多年,就足见他们不简单。林家背后靠着端木家,端木家也是医药世家,同北堂家不出世相比,端木家出了不少御医,论在帝都的影响力,北堂家尚且都比不上他们。你此举得罪了他们,可以说是得罪了整个帝都的杏林势力,今后怕是有你受的。” 这些慕千璃都调查过来,林家一直靠的是端木家,端木家这些年一直操控林家这个傀儡敛财,而这个林严显然是心气高的,不甘心就这么当傀儡,于是私下里攀上了荣家。 可惜他还没得及大展身 手,就踢到慕千璃这块铁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灭他满门。” 管你是林家,还是端木家,亦或是荣家,既然慕千璃准备在帝都大展拳脚,对上那是早晚的事情。 “该担心的不是本小姐,而是他们。” 容湛微愣,随后点头:“嗯,你说的对,谁能斗得过你这这只小狐狸。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势力盘根错节,单凭你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本小姐做不到那喷涌而来的大洪水,难不成还做不成那毁穴的蚂蚁?”慕千璃也没想到硬碰硬,这么大的实力落差,她也不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小姐慢慢玩死他们。” 看着慕千璃这幅模样,容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由得开始同情那些人。 车轮滚滚,很快到了慕家大门。 “本世子先前让人通知慕家,说你昨夜是在北堂家留宿,你可别自己说漏了嘴。” 慕千璃不耐烦的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麻溜的跳下马车,眨眼之间身影便消失在慕家大门内。 目送慕千璃离开后,容湛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暗中的某处。 “阁下当了一路的狗皮膏药,也该出来见见风了吧。” 话落,就见元翊大摇大摆的踏着月色走出,一身绛紫色华袍配上这悄然升起的月色,更显得他高贵清华。 “不愧是容世子,哪怕残了腿,成了废人,依旧敏锐。” 元翊在笑,可谁都能感觉到这笑容里藏着刀锋。 “倒是四皇子这些年越发荒废了,一会儿当贼匪,一会儿当跟踪狂,怎么北漠太子竞争压力太大,你想放弃了,索性来南朝破罐子破摔。” 世子爷残的是腿,不是嘴,这毒舌功夫当年就秒杀九州众人,何况是现在。 “耍嘴皮子有什么用?一切得用事实说话,只是他日本皇子问鼎大位,这九州天下可还有你容湛,你战王府的存在?” 他们北漠是内斗不断,但是他们南朝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起这个,世子爷三番两次从中作梗,害的本皇子错过与佳人相处的机会,如此坏人姻缘,那可是损阴德的。” 元翊沉着脸,他一早就准备来见慕千璃。 可容湛这人阴损的很,耍了一堆不入流的招,害他损失钱财不说,还丢尽颜面。 “孽缘,自然是要挥刀斩 断!这应当是无上功德。” “可惜你能这么说也就现在了,过不了多久,慕千璃就会成为本皇子的女人。”元翊脸上难掩得意笑容,显然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对慕千璃,他是志在必得。 “天黑了,就不要白日做梦了。”世子爷从容反击。 两人自是不欢而散。 周遭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剑拔弩张的状况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因着容湛提前打点好一切,慕千璃回到慕家自是没生出什么是非来。 次日,因着宫宴的关系慕千璃不得不留在慕家。 一早,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千璃阁就一堆人进进出出,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就连素来恨不得要她命的荣秀凤也破天荒让人送来了赴宴准备的新衣。 不仅如此,她还特意请了宫里的老嬷嬷过来教授慕千璃宫规礼仪,这份恩宠以往只有慕千雪才有的待遇,绝对是慕家上下独一份的,自是引来好一顿酸言酸语,嫉妒挑剔。 不过有老夫人那日放话,现如今她们也不敢太过嚣张,也就背地里吐槽两句而已。 水灵儿姿态勾人的躺在慕千璃的床上,怀里抱着一盘的瓜果,侧躺着的关系 ,身上外罩的蝉翼纱愣是给她传出了露肩的效果。 此时她一边吐着葡萄皮,一边晃悠着白嫩嫩的脚丫子,水灵灵的含情目漫不经心的从慕千璃的新衣裳扫过。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你这继母打算用泛滥的母爱淹死你,我咋越来越渗的慌。” 别说水灵儿了,慕千璃自己也一样。 她跟荣秀凤母女的恩爱是几件衣服能解决了? 显然不是。 而荣秀凤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也知道,因此也就没必要对她太好。 可如今她去突然热情百倍,比以往捧杀“慕千璃”时还要热情。 这让慕千璃心里不免犯嘀咕。 “你可以求求我,说不定我一个高兴就能帮你探个究竟,或者给她找点麻烦,让她再没心思来找你的麻烦。” 水灵儿眼睛发亮,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很无聊,快求求我,快求我,我很好求的! “不必。”慕千璃无情的泼了一盆冷水。 无论荣秀凤想做什么,堵不如疏,她没必要为还发生的事浪费精神,且她也不是困于内宅争斗的人。 慕千璃回头看向床上蔫了的水灵儿:“倒是你,你当这里你是接客的房间吗?” 第190章 你加油,你努力 这一踏进屋子,慕千璃就开始后悔收留水灵儿的决定。 她这才一夜没回来,她的房间就彻底换了主人。 屋里的摆设大变样不说,各种果皮瓜皮到处乱丢,床上的被褥皱的没眼看,随手一摸,还能摸到隔夜风石榴籽。 面对慕千璃杀气腾腾的眼神,水灵儿脑袋一缩,以尴尬掩饰心虚:“咳咳,楼子里待久了,习惯了你懂的,而且我现在也不方便出去乱蹦跶,万一给你招惹什么麻烦事又不好,这两日你出去谈情说爱,可怜我一人独守空闺,还得应付你那碎碎念的小丫头,你还凶人家,嘤嘤嘤嘤~” 慕千璃:“!!” 能不能别加粗的声音,用糙汉子的调调嘤嘤嘤,听起来怪恶心人的。 “既然你那么怀念楼子里的生活,大门在哪儿,你随时可以离开。” 慕千璃冷脸下逐客令。 “我错了!”水灵儿一秒怂了,连忙讨好,“不就是习惯嘛,很好改的,我可是出了名的适应力强,好养活。” 慕千璃不置可否。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这看似御姐般霸气的水灵儿,实则就是逗比加怂比,跟她相处,就得碾压她,凌虐她,压迫她。 “在我回来之前 ,如果房间还没变回原样,我只能遗憾的通知你准备回家跟那什么叫啊朗格的成亲,直到生一窝小啊朗格都别想出来。” 说完,慕千璃转身就走,不接受任何方波。 强迫学了一下午的礼仪宫规,这些慕千璃早就驾轻就熟了,毕竟前段时间她每日进宫,没吃过猪肉,那也看过不少猪跑。 而且当初在竹林的时候,容湛可是给她特训了一个月,真要等她这个好继母想起来,她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 傍晚时分,她那渣爹下了衙,特意将一家老小全都叫了过去,就这么明天宫宴的时候一堆询问和叮嘱。 大致上无非就是好好表现,为慕家争光。 慕千璃就是进来打酱油的,自进来后便该吃吃该喝喝,之后公然打起盹儿来。 终于她那渣爹的父爱发散完毕,终于可以回去抱着被窝每每的睡上一觉了。 结果却被她那渣爹单独留下来谈话。 感受到众人临行前的目光,慕千璃黑沉了脸,这夫妻俩今天一个两个是几个意思,跟她过不去是不是。 慕长安领着慕千璃进了书房,并且屏退了所有人。 一改以往强势蛮横的薄凉模样,慕长安突然走起了怀柔路线。 “璃儿,这段日子爹爹一直在思考,显然爹爹过去的所作所为虽说都是为了慕家的荣耀,却伤了你的心。今日这儿没外人,我们父女两人好好说道说道,爹爹想要知道你心里真正喜欢的是谁?六皇子,容世子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慕千璃眉宇之间隆起一座小山,惊讶于慕长安问的如此直白的同时,也有些烦躁。 “问这些有什么用?你干脆说吧,我又碍着你哪位女儿的青云富贵路了?问清我的心意,然后告诉我,别痴人做梦,死心?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问话,你不觉得累吗?” 慕千璃眼中一片冷意,她已经看透她这渣爹的本事,因此对他也就没必要曲意逢迎。 “璃儿,爹爹刚刚说了,过去是爹爹做的不好,这些日子爹爹一时很后悔,北堂家的出现让爹爹想起很多旧事,想起很多旧人,尤其是你娘,顿时有种岁月流逝,我原本已经老了的感觉。” 慕千璃:“……” “前两日我梦见跟你娘初见的画面,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边陲小官,有着一身为国为民的理想,我们在一个小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十分美满幸福。你娘真的是一个神奇 的女人,跟她在一起,总感觉时光飞逝的很快,烦恼瞬间消除。请你相信爹爹,若是可以爹爹真的愿意跟你娘一起做一对简单平凡的夫妻,只是造化弄人……” 慕长安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慕千璃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但那又如何? 守不住的爱情不是爱情,留不住的人注定属于别人。 她娘已经死了,真正的慕千璃也死了,无论曾经多么美好,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生,他注定亏欠一生。 “你是我和素心唯一的血脉,我知道你如同素心一样,性子孤高,不愿被这尘世所浸染,认为爹爹势力,薄情。如果今日我慕长安只是一个乡野小官,我可以守着妻儿平凡一生,可我不是,我是慕国公府的长子,我身上肩负这慕氏一族的希望,那时候慕家倒了,你爷爷死了,咱们慕家只剩下一堆老弱妇孺,如果爹爹不站出来,慕家就真的毁了。 这些年爹爹不得不受制于荣家,小心谨慎,曲意逢迎,爹爹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们兄弟姐妹的未来。 没有强大的母族当后盾,将来你们出嫁了,到了婆家,那还不是人人拿捏?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慕 长安的女儿低人一等,被人作践,所以我要往上爬,爬到最顶端的位置,我要挺直了背脊,再不被任何人踩着。”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任凭她这渣爹说的多么慷慨激昂,都惊不起慕千璃一丝波澜。 她顶多来一句,你加油,你努力。 “璃儿,你姓慕,是慕家的嫡女,这个身份从你一出生就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你身上,谁也改变不了,爹爹希望你,跟爹爹同心,咱们父女联手让慕家成为南朝最鼎盛的世家。” 取代荣家,取代战王府,甚至裂土封王,慕长安做梦都想。 而机会就在眼前,他必须抓住。 “哦,想法挺好,你加油。” “璃儿,你可愿助爹爹一臂之力?” 面对渣爹的热情邀约,慕千璃自然是无情的拒绝。 “我就不必了,我对你的宏图大志没什么兴趣,对慕家是荣是衰也没兴趣。我这人是个务实的,以前慕家显赫的时候,我过得日子猪狗不如,以后慕家荣耀,哪怕成为了南朝第一名门,继承慕家的也不会是我。在我看来,慕家就这样挺好的,哪天你两脚一蹬,荣秀凤母女掌控了慕家,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我?” 第191章 成全别人,恶心自己? 她有那么傻吗? 拿自己的脖子给别人当磨刀石用,成全别人,恶心自己? 抱歉,她情操领悟一向很低。 慕千璃眉心蹙了起来,他都如此低声下气,她却冥顽不灵,换做以往他早就端起父亲的架子,好好惩治她一番。 可如今他有求与人,北堂家那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那个北堂墨安新官上任就一把火烧到端木家,就连荣家也波及了。 慕家名下也有几件铺子,正好跟那个什么药商商会有牵扯,这回陛下下令严惩,若是被查出,只怕他们慕家也要受到牵连。 “璃儿说的这是哪里话。爹爹听说你娘,夫人她如今变了许多,也主动跟你示好,你看这宫宴在即,她又是赠衣裳,又是请嬷嬷教你宫规,你五妹妹为了让你在宫宴上大放异彩,更是主动给你打起副手。 他们已经走出第一步,璃儿你是不是也该放下成见,给做错事的人一个机会呢?” 慕千璃除了呵呵还能说什么呢? “看在如今我到底还叫你一声父亲的份上,今日我便多一句嘴,中庸之道,在于平衡,不多不少,不高不低,不增不减,一旦过了,那便容易 引起不满。盛极必衰,咱们慕家如今的位置刚刚好,既有立身之处,又不至于引起帝王猜度。可父亲你却还想进一步,甚至存了取代荣家的念头,关键是父亲你有这能力吗?掌权太多,必然引起朝臣不满,君王猜忌,百姓畏惧,战王府便是最好的日子。 你看荣秀凤的母族,看似荣耀无比,实则腹背受敌,荣耀时自然无人敢说什么,一旦落下马来,那就是人人可踩,众叛亲离。与其到那时落个满门抄斩,还不如如今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妇人之见!”可惜没人能叫醒一个被权利迷晕头脑的人,“你五妹妹即将嫁给六皇子,他日只要六皇子登基,我们便是后族,我便是国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到那时候朝堂上下谁能敢瞧不起我们慕家。如果你妹妹再争气一点,诞下皇子,立为太子,以后南宫皇族每一任帝王身上都将留着我们慕家的血,这是何等的荣耀。” “那也得她南宫城能当得上皇帝再说。”慕千璃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些人就这么认定南宫城一定能当皇帝? 这南朝真要让南宫城这样的当上皇帝那才是 倒八辈子血霉。 且,帝王之路素来就是刀光剑影,鲜血淋漓,不过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六皇子一定会成为南朝下一任皇上。不怕告诉你,六皇子的立太子诏书一早便悬挂在金殿匾额之后,只是陛下顾及皇后,没有立刻宣布而已,但是宣布那是早晚的事。” 慕千璃却不以为然,只要没成定局,一切都可以扭转。 而且这只是立太子诏书,又不是新皇即位诏书。 纵然是新皇即位诏书,也得看南宫城有没有命登上那个位置。 “为父知你不以为然,可你转念想想,如今圣上的几位皇子,没成年的先不提。就说成年的几位,四皇子南宫墨野心勃勃,可是行事乖张,残暴不仁,多次被圣上斥责,显然不是为君的上上人选。五皇子南宫楚倒是有些才能,这些年一直镇守边关,屡建奇功,但他的生母只是洗衣房的宫女,母族几乎没人,又常年远离帝都,远离权斗中心,根本没有竞争力。 接下来便是七皇子南宫恒,论身份,他是正统嫡出,母族又是显赫的定国侯府,可惜他先天不足,剩下的十四皇子南宫 钰,他少年心情,又同六皇子一母同胞,自是不会同兄长争。这般一盘算,以后谁问鼎江山,还用说吗?” 所以他们这是矮子里挑将军,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父亲说的头头是道,可谁敢保证以后这南朝天下一定是姓南宫的?” “休要胡说!”慕长安面色大变,连忙看看门窗有没有关好,“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是谁教的?” “这还要人来教吗?天下皇帝天下人坐,没准明天就到我家。朝生暮死,朝代更替,那本就是自然规律。他们南宫家的江山不也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以后被人抢回去,不也很正常吗?” “胡说,前朝废帝荒淫无道,我南朝太祖承天命,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是应运而出,天命所归。” “嗯,那就等南宫家的人也出个荒唐的,到时候再来个天命所归的新人。” “不可能。”慕长安断然否决这种可能,可心里却开始惴惴不安。 “这九州天下,如今虽说是四国鼎立,看似相安无事,但是诸侯国之间打打闹闹不断。我们南朝不是最强的,真要打起来,指不定就灭国了。这天下大事,合久必 分,分久必合,总逃不过这个轮回。” 慕长安心里激荡不已,想要反驳,却又发现反驳不了。 想到曾经那位也说过同样的话,再看慕千璃,只觉这个女儿高深莫测的很。 这让慕长安不得不郑重起来:“那如璃儿你所见,将来醒掌天下权的人是谁?” 慕千璃手一摊:“我哪儿知道?” 她穿越到这个地儿是架空的,历史上不存在的,她总不能凭空说个唐宗宋祖凑人头吧。 可慕长安却不觉得慕千璃是真不知道,只是心里对他忌惮着,不愿意直接说。 沉默片刻后,就听慕长安又说:“璃儿,无论将来如何,你总是慕家的女儿,父亲希望我们父女能同心同德。” “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我倒是愿意听说,只怕我说的父亲并不愿意听。” “你想说什么?” 慕千璃:“父亲,你该退了。” 在他决定将慕千雪嫁给南宫城那一刻起,她就该选择退下来。 他真以为后族是那么好当的。 看看如今的定国侯府就知道了,国家需要的时候,中坚力气全部顶上,天下太平的时候,该退退,该混混。 韬光养晦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第192章 代号1008611 天下聪明人不止他慕长安一个,别人也能看出南宫城是皇位最有利竞争者。 这时候,越是有心的人就越该懂的避开。 尤其是慕荣两家本就是姻亲,一根绳上的蚂蚱,因着有荣家顶在前面,慕家看似风平浪静,这时候他这渣爹还要冲上去帮人家扛雷,不炸他炸谁。 他的野心路人皆知,当今那位会不明白,会不忌惮,他要是再这样作妖下去,只怕离死不远了。 不过她的话,慕长安显然听不进去。 他慕长安春秋正盛,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一展宏图的时刻。 荣相已经老了,中坚力量以他马首是瞻,这种时刻谁舍得退。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父亲好自为之吧。” 慕千璃转身离开。 很快便到了入宫赴宴的日子,慕千璃自是难逃一早便被拉出来捣鼓的命运。 慕千璃倒是像想她娘亲忌辰那样,一身素衣搞定。 可今日香坠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气势非常的惊人,与水灵儿两个人也不知怎么的,一拍即合,一个将她押在梳妆台前,一个开始捣鼓。 慕千璃反抗无力,只能任由他们折腾,等到一切搞定,慕千璃看着铜镜中那风姿绰约 仪态万千的宫装美人,差点没认出自己。 红衣灼灼,比那十里桃林更加耀眼 这红色宫装上金丝银绣双面针法,将一朵朵凤羽花绣的活灵活现。 香坠还特意在她额间贴上花钿,同样的红艳艳的凤羽花。 美,真是美。 简直美哭了。 原谅慕千璃词穷,她被镜子里的自己震撼到大脑一片空白。 “果然是佛要金装,人靠衣装,这要是衣服选得好,母猪也能赛天仙。” 咔嚓。 水灵儿粗暴的咬着梨儿,吃的满脸水光。 一脸惊奇的盯着慕千璃左看看右看看。 “吃你的梨吧。”慕千璃又抓了一颗苹果塞她嘴里。 这嘴巴既然说不出动听的话,还是堵着好。 这时候青瓷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老夫人他们已经准备好,让人来询问小姐这边的情况。” “嗯,出门吧。”慕千璃伸手摸了摸她的面纱,戴上。 “你遮什么遮,长得这么美,不出去得瑟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上天给你的好容貌?”水灵儿有点不赞同。 “乖乖在屋里等着,别惹事。”慕千璃却不听她的。 好东西自然是自己留着慢慢欣赏。 “等一下,你不带我一起去吗?”水灵儿 指了指自己这一身小丫头打扮,为了出去解闷,她可是牺牲大了。 “你当宫里是青楼馆子吗?想进就进。”慕千璃黑线,这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带她去,万一碰上了她曾经坑过公子哥怎么办? 或者她手一痒,把后宫嫔妃的肚兜儿顺手摸了,事情可不大条了。 “我都快发霉了,你带我去行不行,我保证不给你惹事。” 水灵儿溜达过的地方不少,但是皇宫这地方还是头一遭。 宫廷宴会啊,一定不一般,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家小花花肯定到场。 这宫宴上一堆豺狼虎豹,可不能让他们将她纯情的小花花给叼走了。 “呵呵。”慕千璃才不信她,留下俩字儿,直接朝门口走。 水灵儿却耍了横,朝慕千璃身边一挡:“不带我去,你也别想走。” “威胁我?”慕千璃挑眉,“正好我养的那些小东西饿了……” 水灵儿浑身一个机灵,一蹦三尺远:“我错了!你走,你走,你赶紧走。” 水灵儿原本也是个混世小魔女,可慕千璃这人天生就有一种能力,专克邪气。 自打被慕千璃那些小宠物狠狠调教一番之后,什么高贵冷艳,什么霸气侧漏, 现如今只剩下大写的怂。 慕千璃见她委屈巴巴的垂着脑袋,就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似的,心下一软:“真想去?” 水灵儿卖力的点头。 “那行,把卖身契先签了。”慕千璃向来不做亏本买卖。 水灵儿脸一黑:“你该不会一早就设下套子,准备坑我吧?” “说什么大实话,本小姐是这样的人吗?我只是觉得你来这几天,吃了我千璃阁半年的口粮,下人们的工作量多了一辈,你的劳动成本跟我的收入完全不能成正比。”慕千璃发现了这人天生大小姐,躲懒比谁都行,垃圾制造比谁都快,“你不签也行,顶多我看在跟花阡落相识一场的份上,待会儿宫宴上给他多拉几条红线。” “我不就多吃点吗?我付钱不行吗?”她只是暂时囊肿有点小羞涩而已,瞧她小气的。 “怎么付?又想重操旧业去卖身还是卖笑?哪天铁到铁板,到时候你就等着去牢房,与你家的小花花隔着铁窗泪眼汪汪吧。” 水灵儿想想那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咋办?要不去当花魁?” 慕千璃:“……”她就不能从楼子里出来吗? “不行不行。虽然小花花 喜欢,但是小花花家里只怕不能接受。”水灵儿垂着脑袋,“小千千,你得帮帮我,不能自力更生,我就得回去继承我爹的族长之位和几十座山头,几十万牛羊,还有几万奴隶了。” 慕千璃:“!!” 你还是回家吧。 嫉妒使人面目可憎。 “小千千,我这辈子的幸福就在你的手上了。” “别嗷,先在这里按个爪。”慕千璃拉着她的手,在一张空白纸张上按下爪印,至于内容,回头再说。 “然后呢?” “以后你就是本小姐的专属跑腿,代号1008611。” “……” “走,进宫见你家小花花去。” 慕千璃到门口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先到了。 看到慕千璃风姿绰约,一出场就让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这是慕千璃吗?” 惊呼声,抽气声,此起彼伏。 “装模作样,故作玄虚。”酸溜溜的声音打破寂静的画面。 慕千璃眉头微皱,下一秒慕千蕊已经冲到她的面前。 “慕千璃,你当自己是谁啊,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你?真以为有了北堂家当靠山,就目中无人了?” 而慕千璃呢,直接用实际行动表明什么才叫真正的目中无人。 第193章 躺着也中枪? 结果她漠视的态度立刻点燃了慕千蕊心中的火气。 眼见着她就要爆发,慕千雪立刻站出来拦住她。 “蕊儿,别胡闹,大家都还看着呢。” 慕千蕊冷哼一声,一扭头直接上了前面的马车。 “蕊儿小孩子心性,四姐姐莫跟她计较。”慕千雪走过来,柔声说道,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慕千璃,“这衣服穿在四姐姐身上果然更衬的四姐姐光彩照人。” “谢谢。”对于这样的慕千雪,慕千璃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她本就玩不了那套虚伪做派。 冷冷的两个字,慕千璃便领着打扮成慕千璃丫鬟的水灵儿上了马车。 车马晃晃悠悠,眨眼之间便到了皇宫。 今日皇宫门口异常的热闹,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 宴会的地点设在铜雀台。 那里视野开阔,风景极佳,地势也是非常好,向来是内宫宫宴的最佳地点。 不过正式宫宴是在晚上,她们这些大臣家眷,早早来,拜见了皇后,便开始自由活动。 美其名曰赏花,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可供欣赏的绝不是御花园中那些花花草草,而是她们这些养在深闺,一生只为一人开的名花。 再直白点,就是未成年男女大型见面会。 慕千璃这一路走 来,看到不少人三五成群,树下,亭台里,小河边,哪儿哪儿都是人。 等进了御花园,她身边的这些个姐姐妹妹那是彻底顶不住了,平日里的矜持瞬间消失,一个个如狼似虎钻到人群猎艳去。 就连跟她在身边的水灵儿也不见了,不必说,必定是闻到她家小花花散发出来的骚味了。 慕千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种时刻她一无闺蜜,姐妹间又不熟悉,不成为大家嬉笑的对象已是不错,再想有人搭理她,那真是要求太高。 不过好在慕千璃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索性避开人群,寻一个安静的地方。 结果她刚到荷花池边,人还没坐下,身后便传来一股浓烈的杀气。 慕千璃一回头,一条森冷的铁鞭便迎着她的面门抽来。 寒铁森冷,铁鞭上暗藏着机关,一挥出,一节节冰冷梅花刃刺出,那凶猛的架势宛若张开獠牙的毒蛇一般,它的目标只有一个,要慕千璃的命! 慕千璃心下一惊,她料到入宫赴宴,冷言冷语必然少不了,却不曾想有人这么大胆,居然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下杀招。 不过一阵惊慌之后,慕千璃快速稳定心神,开始思索退敌之法。 这铁鞭来势汹汹,她身后便是荷花 池,秋日的池水泛着微凉的寒气,哪怕不如冬日寒潭冷,但是这种时候落水,弄湿了衣裳,必然不妥当。 退无可退,看来只能硬上了。 念及此,慕千璃目光一沉,身子快速一侧,避开了铁鞭的正面攻击。 且在同铁鞭擦肩而过的瞬间,快速出手,抓住铁鞭。 而这时,这背后偷袭的小人也暴露无遗。 慕千璃看着眼前陌生的宫装少女,眉头不由隆起一座小山。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她确定不认识这人,且这女人虽然穿着华丽的宫装,但这衣裳打扮明显不是南朝的风格。 慕千璃记得今次宫宴是给北漠使团准备的接风宴,所以这应该是北漠使团中的人。 看她能出席宫宴,身份定然不低,可这些并不是慕千璃关注了。 慕千璃在意的是,她虽然在南朝算个名人,但在北漠只怕连个人名都算不上吧。 这还没照面就抽人,几个意思? “卑贱的东西,你竟敢抓住本公主的螭吻!” 偷袭不成,还被人拿下,动弹不得,来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愤怒化作气血冲上脸蛋,显得她本就娇艳的脸蛋更加光彩照人。 公主? 慕千璃微惊,下意识松了手。 结果…… 啊! 噗咚! 不过瞬息之间刚刚那位嚣张跋扈的公主便成了落水狗。 刚刚简单交手,两人不知不觉之中换了位置,且一直在夺鞭子,那公主丝毫没注意自己已经到了莲池边。 这会儿慕千璃冷不丁一松手,惯性使然,她便落了水。 今日人本就多,这么大动静立马吸引了无数人,很快就有人将那公主救上了岸。 只是此时的她显然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浑身湿透,打着冷颤,头发凌乱,朱钗散落,一张苍白的脸蕴含着喷涌的怒气,死死的瞪着人群之外的慕千璃。 “凤仪公主,你没事吧?”很快有人道出这人身份。 凤仪公主? 慕千璃眼皮跳了跳,貌似北漠皇帝最小的女儿就叫凤仪公主,也是今次来和亲的主角。 慕千璃突然觉得脑壳生疼,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就坐坐也能惹上一个公主! 元凤仪推开上前关切的众人,指着扶额叹息的慕千璃,恨意森森:“来人,此女意图谋害本公主,速速给本公主拿下。” 侍卫们显然是知道慕千璃身份的,可对方又是公主,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千璃脑壳生疼,心知这劫是躲不过了,索性主动迎上。 “凤仪公主是吧,我与公主往日无 冤近日无仇,甚至在今日之前见都没见过一次,刚刚我只是在此休息片刻,你却背后偷袭,,若非我身手敏捷,堪堪躲过,眼下只怕要命丧当场。你恶人先告状,反咬我要意图谋害你,我倒是要问问公主呢,公然在我南朝的御花园持械行凶,是否欺我南朝无人?” “就是,就是,我刚刚也看到是这个公主突然伤人……” “闭嘴,不想活了,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人群中开始耳语起来,这里比较僻静,刚刚看到这画面的不多,但是也不少,可这人刚刚一开口,就被身边的人阻止了。 原因无他,这人是公主惹不起。 而且对象是慕千璃,没必要救。 “胡说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公主为什么要背后偷袭你?倒是你,心思歹毒,害本公主落水不说,还在这儿嘴硬,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南朝的待客之道?” 元凤仪磨牙,愤怒瞪着慕千璃。 “可笑至极,我自始至终没有碰公主你一下,你自己落水同我有什么干系。我慕千璃素来不爱招惹是非,但也不怕事,公主若是执意如此,那么我也要想贵国讨一个公道了。” 不就是挑事吗? 谁怕谁啊? 既然不能善了,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第194章 长乐晋阳的噩梦 “诸位侍卫大哥,北漠公主在我南朝御花园落水事关重大,公主又口口声声被人暗害,这事牵扯到两国邦交,还请侍卫大哥立刻领一队禁卫军来,将这里团团围住,不放过一人出去,再把今日在场的人一一盘查一遍,孰是孰非,只得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慕千璃从来就不是软柿子,惹事的,看热闹的,既然有人想闹事,那就把事儿搞大点。 众人一听这话,要被扣下来一一盘查,脸色当即变了,尤其是元凤仪,她是北漠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向来她说一是一,还从未有人敢反驳过她。 她说慕千璃害人,她就是害人。 结果没想到这慕千璃居然这么横,敢叫禁卫军扣下她。 元凤仪顿时恼了:“你们南朝真是欺人太甚,本公主要告诉父皇,我不嫁了,谁爱嫁谁嫁!” 慕千璃失笑:“堂堂一国公主居然当众耍起无赖来,还用不嫁来威胁,只是你嫁不嫁,我又不是男人,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总不至于想让我来娶你吧?可惜了,纵然我是男儿,但我也是有要求的,我们南朝素来注重女子品行修养,娶妻娶贤,如公主这般将北漠彪悍民风急于一身,我只怕无福消受。” 不得不说,这公主真的是傻 的可爱。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众人捂唇偷笑。 元凤仪不傻,哪里听不出慕千璃是在讽刺她,野性难驯。 “你这小贱人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可恶,今日本公主饶不了你。” 怒火中烧,元凤仪抓起铁鞭再次朝慕千璃抽去。 还想玩? 慕千璃眯着眼,看来今天不揍服她,她是不肯消停了。 慕千璃铁拳一握,气息一沉,正欲出手,突然一道紫色身影闪进两人之间。 “凤仪,不得无礼。” 元凤仪一见来人,脸色骤然变了:“四……四皇兄……” 对方信手一挥一抽,也不知道怎么做了,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铁鞭就成了一堆废铁。 确认没了危机,慕千璃这才收回手,只是这来人的声音挺熟悉的。 慕千璃正思索着是谁,那人已回过头来。 看到元翊出现在面前,慕千璃的脸色再次阴沉了几分。 “是你?” 她倒是听容湛叫他是什么四皇子,所以他就是这北漠的四皇子。 “是我。”元翊神色温和的看向慕千璃,“几次见面都很匆匆,一直没能跟四小姐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姓元,单名一个翊,同四小姐一样都是排行老四,是北漠的四皇子。” 慕千璃已经在他的身上找不到牢房初见时的 落魄狼狈了。 今日的元翊穿着一身绛紫色五爪盘龙袍子,金冠束发,贵气逼人。 不过在慕千璃看来,他身份尊贵与否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一样是她不待见的人。 “四皇兄,你跟这小贱人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她公然谋害我,还对我们北漠不敬,你快帮凤仪收拾她。”元凤仪一见自家皇兄居然对慕千璃这么和颜悦色,顿时恼火。 结果自然迎来元翊的厉声斥责:“放肆!凤仪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任性胡闹的地方吗?还不快跟慕四小姐赔礼道歉!” 元凤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从小就有点害怕这个四皇兄,但是这会儿委屈大了,也顾不得其他。 “四皇兄,明明就是她害我落水,害我被人笑话,凭什么要我道歉?你可是我的亲哥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我。”委屈的泪水在元凤仪眼眶里打转。 “道歉!”可元翊自始至终只有这两个字。 “我没错,我不道歉!是她,是她先伤了晋阳姐姐,四皇兄,你也看到了晋阳姐姐的伤,晋阳姐姐差点死在她的手上,我只是帮晋阳姐姐报仇而已。” 晋阳姐姐? 这又是哪根葱? 还是她伤的? 慕千璃觉得自己这点 脑容量有些不够用。 “谁跟你说晋阳是四小姐伤的?”元翊蹙着眉头,明显不信。 “是晋阳姐姐亲口说的,她来了,你可问她。” 正说着,就见一紫衣华服的女子走了过来。 慕千璃抬头看去,脑壳顿时又疼了。 眼前这人可不就是当初在第一楼先是拔刀相助,后又朝她挥刀,伤了北堂皓云的女子吗? 当时她只觉莫名其妙,后来教育对方好好做人,并没有下杀招。 如今看来,这人会突然对她下杀手这怕跟这位北漠四皇子脱不了干系。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所以这凤仪公主是为了给这个叫晋阳的女子报仇。 而这叫晋阳的女子又多半为了这个元翊。 从头到尾她只是顺手救了个人,就莫名其妙躺了这么多刀子。 “原来是你,这样看来,背后偷袭还真是你们北漠的土特产品。”慕千璃讥笑一声。 正走过来的晋阳一听这话,面色微变,不过一瞬便恢复正常。 后者走到元翊身边,行礼:“见过四皇子,见过公主。” 同色系的紫,两人这一站,还真有几分璧人的意思。 显然今日晋阳是刻意根据元翊而更换打扮的。 “晋阳姐姐,你快告诉四皇兄,是这个慕千璃偷袭暗算你的对不 对?” 元凤仪一见来了帮手,立刻缠上晋阳的胳膊。 元翊的目光也投射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明显是在等晋阳的回答。 “公主,你误会了,并不是偷袭暗算,是晋阳技不如人。” 可元凤仪根本不信:“晋阳姐姐怎么可能会输给慕千璃?晋阳姐姐你可是由长乐叔叔亲自教出来的,又常年在军营磨练,以一挡百不在话下,就连我们北漠的第一勇士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慕千璃。她如果不偷袭,怎么可能将你伤的那么厉害?” 元凤仪字里行间自然是护着晋阳,可这过度的信任和关切却宛若一把刀子,更疯狂的刺痛了晋阳高傲的自尊心。 她长乐晋阳,父亲是北漠战神,母亲是圣上亲妹,不仅是身份尊贵的郡主至尊,还是北漠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对于自己这一身武艺,她可是自信满满,然而她却惨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深闺小姐手下,是的,惨败。 对上慕千璃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招架能力。 就连这条命还是慕千璃施舍给她的。 这些日子晋阳夜不能寐,一闭上眼便是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慕千璃这三个字已经在不经意中成了她心头的噩梦。 尤其…… 第195章 三个男人,没戏 长乐晋阳目光看向一旁的元翊,后者并没有看她,事实上从她出现开始,他的目光便不曾从慕千璃的身上移开过。 那神色是长乐晋阳从未看过的欣赏以及温柔。 顿时一把钝刀扎在心头,一下下凌迟着她的心口,比起败给慕千璃,这种打击对长乐晋阳而言才是毁灭性的。 “凤仪,不用说了。是我以往太过恃才傲物,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自幼习武,对方有没有耍花招,我还是知道的。” “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南宫城适时地出现。 今日的他自然是盛装出席,淡金色的袍泽,贵气逼人的双龙吐珠金冠,不是太子,胜似太子。 他早先便到了,今日他是专门负责接待北漠四皇子的,只是刚刚北漠四皇子先一步出手,他落了后面。 “既然是误会一场,说开便好,莫要伤了两方和气才是。” 南宫城适时地发挥着主家的气度,关切的走到元凤仪身边。 “虽说如今已经正午,日头正盛,但还是小心着凉才是。” 不得不说,南宫城真要装一装,配上她这张脸,骗元凤仪这般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是手到擒来的。 果然就见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元凤仪立刻小女儿般羞涩的红了脸:“凤儿多谢六皇子关心 。” 听听这声,软的跟刚出生的小奶猫似的。 不多时,元凤仪就跟着宫人去换衣服,长乐晋阳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南宫城让侍卫撤退,让大伙儿都散了。 等到人走的七七八八了,南宫城这才向慕千璃走来。 浅褐色的眸光略带深意的在慕千璃和元翊身上来回。 “是我们南朝招待不周,还请四皇子见谅。” “六皇子客气了,该我们道歉才对,凤仪被我父皇宠坏了,让六皇子见笑才是。” 这两人倒是一路人,同样的汤圆属性,皮白心黑的主儿。 慕千璃懒得听到他二人互相客套吹捧,扭头就准备随众人离开,却不曾想撞进一双充满恶意的眸子。 南宫墨! 他竟然也在。 “慕四小姐真是交友广泛,看着四皇子和慕四小姐这模样像是个老熟人?” 南宫墨同南宫城一起负责接待北漠贵宾,刚刚一直站在旁边看慕千璃被刁难,不曾想慕千璃运气这么好,连北漠都有老熟人。 “熟人谈不上,只是有过两面之缘而已。”元翊那可是玩政治,玩无间的好手,出生帝王之家从小就在这明枪暗箭中走来,对于南宫墨的来者不善,他面色不变,从容应对。 南宫墨不屑的哼了一声:“是吗?那本皇子就得好好 提醒四皇子你一下,离这女人远一点。四皇子来南朝时日尚短,可能还不知道你身边这位的光荣事迹。她在我们南朝可是赫赫有名,不敬嫡母,欺辱姐妹,行为不检,霍乱家族,其恶行罄竹难书。时刻揣着坏水,算计人,陷害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中了她的套儿。” 元翊安静的听着,脸上笑容不减:“三皇子好意,元某心领了。不过元某觉得流言蜚语不可信,看人不能看表面。世人多愚昧,我相信以三皇子的智慧定不会被那些恶意的偏见所蒙蔽。” 换言之,你要是信了,那只能说你智商不够。 南宫墨脸沉的厉害,讥诮的看向慕千璃:“你还真是好本事,这么会儿功夫又多了一个男人护着你,慕千璃,看来本皇子以往真是小瞧了你。” 慕千璃表示很无辜. 她都没说完,能不能别将炮火对准她。 “小女子也就这点微不足道的本事,比不得三皇子你。” “哼,慕千璃你真当这皇宫内院是你慕家后花园,可以任由你胡作非为,上次看在老七的份上,本皇子放过你一马,结果你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伤了晋阳郡主不说,还敢公然谋害北漠公主,四皇子仁慈不与你计较,但是本皇子却不能姑息养奸。” 南宫墨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让慕千璃完好不损的离开。 也怪慕千璃自己倒霉,偏偏招惹了北漠公主。 “三皇兄,刚刚只是一个误会,既然解释清楚了,此事就算了吧。” 南宫城眉头拧着,他显然比南宫墨更有脑子一点,知道这种时候不宜节外生枝,让北漠的人看笑话。 “北漠的人不计较那是人家大度,咱们南朝素来是礼仪之邦,让客人在我们眼皮底下落水,还无动于衷的话,你让我们南朝的脸放哪儿?” 南宫墨虽是有心刁难慕千璃,但也不是蠢的没边儿,至少知道此刻他得师出有名。 “倒是你老六,你不日便要迎娶千雪小姐进门,这时候护着其他女人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尤其慕千璃还是你的前未婚妻。” 南宫墨早就看南宫城不满了,不仅仅是因为南宫城处处压他一头,还因为慕千雪。 明明是他先看上慕千雪的,可慕千雪心里只有南宫城,为了他,她不惜背上夺人夫婿的骂名。 可南宫城倒好,转头就要把慕千璃也娶回家,害的慕千雪伤心流泪。 南宫墨是真心喜欢慕千雪的,不然依着他的性子,就算自己得不到,也要毁了,但是为了慕千雪的幸福,他只能忍着看着她嫁给自己的弟弟。 所以 他绝不允许南宫城辜负他心中的女神,尤其还是因为慕千璃。 “皇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请三皇兄知道自己的身份,璃儿是雪儿的姐姐,护着她是应该的,倒是三皇兄堂堂男儿何必为难一个小小女子。如今贵客在前,还请三皇兄暂时放下个人恩怨,莫要失了我们南朝的脸面。” 南宫城脸色微沉,语气也严厉了几分。 “多谢三皇子为我北漠考虑,不过这只是女儿家之间的小打小闹,误会解释清楚了,也就过去了,没必要因为这事,伤了两国的和气,三皇子觉得本皇子说的对吗?”“受害者”元翊似乎也不领他的情。 南宫墨一时觉得没脸,冷哼一声,甩脸离开。 “让四皇子见笑了,我这皇兄性子就是这么冲。”南宫城笑容满面的出来当和事老。 “无妨。” “这里风大,四皇子里面用茶。” 元翊没动,而是看了一眼慕千璃,后者立刻以要找丫鬟为由闪人。 她可不傻,跟这两人走在一起,她就等着被那些女人如狼似虎的眼神给杀死吧。 不过去找水灵儿也不是假话,这人一撒腿就跑的没边儿,慕千璃真怕她惹出什么乱子来。 可是找了一圈,愣是连水灵儿的影子都没找到,反倒是碰上了一个大熟人…… 第196章 神助攻南宫媛儿 南宫恒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已经愈发康健,所以慕千璃进宫的次数也少了不少。 在经历一些冤家路窄之后,这会儿碰到他,慕千璃明显舒心了不少。 “见过七皇子。” “四小姐不必多礼。” “难得,竟在这里遇见七皇子。” “碰巧而已。”南宫恒淡淡的说,只不过为了这个碰巧,他在这园子里转了好一会儿。 “四小姐这是在寻找什么?母后主持的赏菊宴快要开始了,再不过去怕是来不及了。” 今日宫宴分两个部分,白日里是有皇后主持的赏菊宴,晚上才是正式接风宴。 这流程慕千璃是知道了,但是无人跟她说过具体的时间。 “我在找我的小丫鬟,她初来乍到,性子又野,也不知溜到哪儿玩去了。” “让小福子他们带人去找吧,皇宫这么大,你一个人也找不过来。而且宫中禁忌多,一不小心碰上了就不好了。” 慕千璃想想也是:“那就多谢七皇子了。” 南宫恒耳垂微红,略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点点笑意:“能帮到你,我很开心,所以该说感谢的人是我才对。” 也许是常年生病的缘故,南宫恒的身上有着南宫家人鲜少有的纯净,他比一般人更加的心细体贴,跟他交谈,总让人觉得很舒服。 若非彼此身份的缘分,慕千璃想南宫恒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走吧,我们先去铜雀台,小福子他们找到人会来复命的。” 慕千璃点了点头,并未拒绝,同南宫恒一起去了铜雀台。 大臣千金和皇子公然出双入对,多少会引起一些流言蜚语。 慕千璃名声就那样,且行事向来随心,但是无疑,她身边的南宫恒是个分外心细的人,早就注意到这一点。 所以到了铜雀台入口,就见媛儿公主早早的在那儿等候着。 “我 就说皇兄定能找到慕姐姐,她们还不信。” 南宫媛儿一看到慕千璃,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我们赶紧进去吧,母后看到慕姐姐一定很高兴。” 南宫媛儿拉着慕千璃就往铜雀台内走,路上不忘小声在慕千璃耳边嘀咕:“慕姐姐,偷偷告诉你,是我皇兄特意让我在这儿等你们的,生怕你们孤男寡女出现,对慕姐姐闺誉有影响啊。我还是头一次见我皇兄对一人这般上心呢。” 南宫媛儿捂着嘴,不停的偷笑,看向慕千璃的目光也充满了打趣。 慕千璃倒是没想到这么多,毕竟名声这东西她几乎没有。 她若真在意这些,刚刚就不会答应跟南宫恒一起过来。 南宫媛儿是个嘴巴停不下来的主儿,一路上拉着慕千璃叽叽喳喳:“慕姐姐,我跟你说,我皇兄他啊,喜欢你。” “什么?公主,这种事可不能乱开玩笑。”慕千璃神色严峻,在她看来,南宫恒是个谈得来的朋友,是她的病人,再其他,没有了。 要说有点特别的话,多半是怜悯心疼吧。 慕千璃见过很多病人,也见识过很多任性的病人。 在她看来,生了病的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任性发脾气那是他们的专利。 可这个南宫恒倒好,自己病着,不操心自己的生死,反倒是为别人愁这愁那。 作为医生,她会因此头疼。 作为普通人,她却欣赏他的不自私。 是的,不自私。 在这自私已经成为全人类的通病,不自私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 “是真的,我不小了,我能看得出来,皇兄看你的目光会发亮,看其他人就不会。”南宫媛儿毕竟是小孩子心性,急迫的证明自己没开玩笑,“慕姐姐你呢,你喜不喜欢我皇兄,你要是能嫁给我皇兄,当我皇嫂,就有人陪我聊天了。” 慕 千璃:“……” 慕千璃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才是第一次听人说有人喜欢她,这种感觉她从来现代那些小说里看到过,就像是上学时候知道有人暗恋自己一样。 故事里的女主角或羞涩,或欣喜,但慕千璃从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学校都没去几天,更不可能体会到这种青春期躁动男女荷尔蒙分泌过剩的症状。 不过她想,就算是在那个年纪,那个环境,遇到这种事,冷静如慕千璃也只会让对方好好学习。 如今慕千璃已经长大,心智比一般人成熟,也注定比一般人更难心动。 且理智会自动告诉慕千璃,南宫恒不是一个最佳配偶人选。 南宫恒是个每天生活在死亡线上的人,也许在这一秒,也许在下一秒。 作为医生,她可以冷静的宽慰他,以最大的积极态度去进行治疗。 但是作为亲人,不得不,他的活着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心灵的折磨。 慕千璃是个俗人,她不会允许自己堕入这种境地。 最重要的是,南宫恒姓南宫,是南宫皇族一员,慕千璃可没有跟南宫墨南宫城之流当亲戚的兴趣。 见她沉默不说话,南宫媛儿脸上难掩失望:“瞧我问的,你们就算喜欢又能如何,皇兄的身体……” 想到自己皇兄的身体,南宫媛儿脸上难掩心疼。 “慕姐姐,对不起,我并不想说这些让你心烦。我只是觉得皇兄他,活的真太苦了。我和母后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他能够在有限的生命里活的快乐一点。知道皇兄喜欢你,母后甚至想过为你们赐婚,可惜却被皇兄拒绝了。 皇兄那样的人啊,永远都在为别人考虑,也不想想自己,我和母后多希望皇兄能多任性一点,这样我们也许也能少心疼一点。 不过既然他不心疼自己,我们就多心疼一点他, 媛儿知道慕姐姐与寻常女子不一般,才会说这些,但是并没有强行逼迫慕姐姐的意思。 事实上,就算是我们想,皇兄也不会允许的。” 南宫媛儿满脸苦涩的笑容。 她的这种想法慕千璃能理解,也多半猜到她今日这番话出自谁的授意。 慕千璃并不反感,因为这是一个母亲和一个妹妹的自私。 只是遗憾的是,慕千璃对南宫恒无意。 不因他的身份,不因他朝不保夕,只因她不爱。 不过不反感不代表不害怕,她这是莫名其妙被惦记上了,而且惦记她的人还是一国皇后。 拒绝一个皇后可比怼一群脑子发热的皇子难多了,哪天这位花皇后真一道赐婚的旨意下来,她是接,还是不接呢? 南宫媛儿见慕千璃一路沉默,心里不免着急,正想开口询问她的意思,却被人打断。 “你就是慕千璃?” 慕千璃正思索着以后要减少进宫次数,一抬头,就对上一张盛气凌人的脸。 慕千璃蹙了蹙眉头,只觉这人有几分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是谁,好在南宫媛儿点破了来人身份。 “敏儿,你找慕姐姐有什么事吗?”南宫媛儿明显有些忌惮面前的人,下意识朝慕千璃面前挡了挡。 敏儿? 南宫敏儿? 那不就是如妃的女儿,三皇子南宫墨的嫡亲妹妹。 难怪慕千璃觉得有些熟悉呢,这盛气凌人的架势可不跟她那亲哥一模一样。 南宫敏儿同南宫媛儿年岁上差不多,容貌上却没多少相似的地方。 南宫媛儿更像花皇后,温婉娇柔又不失天真烂漫,至于南宫敏儿像谁,慕千璃就不知道了。 不过前脚她那个亲哥刚挑衅完,后脚她这个妹妹就杀到慕千璃面前,纵然慕千璃想保持平常心也做不到。 “我便是慕千璃,不知道敏儿公主找我 有什么事?”慕千璃的语气明显冷漠疏离了几分。 南宫敏儿目光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千璃:“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北堂家的外孙女长什么样?” 慕千璃眼皮跳了一下,只因她突然提到北堂家。 “那敏儿公主可看出什么了?” 南宫敏儿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也不怎么样。果然跟传说中一样,蒙着脸,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想必这面纱之下肯定是丑陋无比,幸好三皇兄和六皇兄不用娶你。” “敏儿,你越说越过分了。人的容貌是天生的,父母给的,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慕姐姐医术精湛,心地善良,她的心灵比很多拥有美丽皮囊的人美上百倍,一定会有人喜欢的。” 南宫媛儿非常不满南宫敏儿的话,慕千璃若是那么的丑陋不堪,那么看上她的皇兄岂不是眼瞎? 而且比起那些长得好看的高门贵女,南宫媛儿觉得她的慕姐姐一点都不输给那些人。 “你说的有人该不会是指你那病秧子皇兄吧?”宫里那些流言蜚语南宫敏儿自然也听说了,“你说七皇兄也真是的,好歹他也是一国皇子,想要什么女人,非喜欢这个兄弟不要的女人,这和上街捡垃圾有什么区别。就慕千璃这种女人也配进我们皇室的门?” “敏儿皇姐,好歹你也是一国公主,言行如此粗鄙,跟街头泼妇没什么两样,就你这样的,你也好意思说慕千璃?” 一向玩世不恭,潇洒人间的南宫钰突然冒了出来,少年心性的他喜憎都在脸上,哪怕南宫敏儿是他皇姐,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若换做以往,面对南宫钰的讥讽,南宫敏儿自是要反击几分。 可此时她却怂了。 原因无他,只因南宫钰身边还跟着她口中的病秧子南宫恒。 “七……七皇兄……” 第197章 三观最正南宫恒 素来温润如玉的南宫恒此时却沉默异常,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也就短短两秒的功夫,却让周围的气息变得低沉。 看着这样的南宫恒,慕千璃要收回先前那句话,南宫恒果然是天生的皇子,哪怕他素来与人为善,可天生的皇族气度,皇族威压,却在不经意间流转。 南宫敏儿的脸色越来越可怕,整个人低沉着脸,慕千璃觉得她整个人就像是等待死刑的囚徒一样,死并不是最可怕,等待的过程才是最折磨人的。 终于南宫恒开口了。 “敏儿,跟四小姐道歉。” 莫说其他人,就连慕千璃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堂堂公主跟一个臣女道歉,而且还是在人来人往的铜雀台门口,这要是传出去,南宫敏儿的名声就毁了。 不仅如此,也连累着整个皇族声誉受损。 “七皇兄,敏儿不懂事,让她回去闭门反省,或者打她几板子,这里人来人往,又有北漠的人在,事情闹大,我们皇族颜面怕是……” “那又如何?”南宫恒直接打断他的话,“做错事,最基本的就是道歉,禁足也好,打骂也罢,这都是后话。我们是皇族又如何,难道天生就比旁人高贵吗?我们皇族受命于天,天生就比普通百姓拥有很多,身为皇族人,更应该谨慎慎行,为苍生谋福祉。 身为皇族公主,你享受着百姓们的供养,却不把寻常人当人,肆意羞辱,这是一国公主的气度吗?我不指望你多么有出息,基本的礼仪,为人的修养都不懂,你觉得你配当这个公主吗?” 南宫恒说的不急不慢,仿佛只是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半点咄咄逼人的意思都没有。 可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是一记记重拳,狠狠的捶打南宫敏儿的心上。 南宫敏儿的脸色已经惨白的不能再惨白了,此刻她恨不得自己直接晕过去,也好过接受这种羞辱而已。 “道歉!”南宫恒又说。 南宫敏儿手指拧着帕子,手背上青筋直冒,眼眶红通通的,半是隐忍,半是悲愤的说道:“是敏儿失态了,请七皇兄恕罪。” 说完之后,却发现南宫恒盯着她不说话,那眼神看着渗人的很,很显然不满意她敷衍的态度。 “你是否觉得本皇子让你堂堂公主跟一个臣女道歉有辱你的身份?” 南宫敏儿咬 着唇,不说话,显然是无声的默认了。 “你眼前卑微的臣女,她医术惊人,面对血腥面不改色,可以在大街上将将死之人救活,面对皇族,她不卑不亢,一次又一次将本皇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莫说我们南朝,放眼整个九州,医者多么珍贵,医术精湛的医师,甚至大医师更是凤毛菱角,这样的人不是她不配进我们南宫家,而是我们南宫家的人高攀不起她。” 南宫恒字字句句出自真心,是的,高攀不起。 慕千璃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莲花,是极北雪山上那傲然独立的青松,傲骨天成,芳华自展。 南宫恒对她,是喜欢,更是敬重。 “咳咳,七哥,你这夸的是不是有点……”哪怕是南宫钰听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这一番话将慕千璃捧得这么高,还把他们整个南宫家的男儿当踏板踩。 他是常年身居内宫,不知道外面慕千璃的名声有多差,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得眼瞎到什么程度,才能将慕千璃看成是天仙啊。 南宫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南宫钰果断闭上了嘴巴。 嘤嘤嘤,七皇兄看人眼神好凶凶,还他温柔似水的七皇兄~ “是敏儿失态了,不该忘记了身为一国公主的尊贵和气度,但是敏儿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七皇兄常年待在紫极殿,对此人的行径并不了解,这个慕千璃她言行无状,容貌丑陋,先是被六皇子退了婚,又被三皇兄休在门外,但凡她知道点廉耻之心,就该以死谢罪,可她倒好,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丢尽我南朝女儿的脸。” “如你这般说,看来你不仅仅你要跟四小姐道歉,三皇兄六皇兄,甚至我们南宫皇族都欠慕四小姐一个交代。无故悔婚,公然羞辱,本皇子倒是要问问,哪有弟弟悔婚不娶,兄长接受,难不成就因为我们是皇族,所以就能肆意羞辱一个弱女子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南宫恒立马怒了。 关于慕千璃跟南宫城和南宫墨之间的事,众人因为慕千璃素来不堪,也因为世人对女子多苛责,所以众人习惯性将所有罪责都压在女人身上。 如今经南宫恒这么一说,众人不禁再想,慕千璃又何其无辜。 订婚,退婚,拒婚,哪一个都不是她所能掌控的。 她不过是一个 羸弱的女子,天子一纸婚书,她不能退婚。皇家想要退婚,她亦不能反抗。皇家将顺手丢给南宫墨,她更是只能含泪坐上花轿。 直到花轿临门,惨遭羞辱,被逼自尽,她不是没想过死,只是天不收她。 堂堂皇室如此欺辱一个弱女子,简直可恶至极。 可众人敢怒不敢言啊。 “听七皇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慕千璃怎么就突然被赐婚被三皇子了?她可是跟六皇子有过婚约的,哪怕被退婚了,转头赐婚给三皇子,这于理不合吧?” “嘘,别说了,听说是荣贵妃请了太后娘娘,求了懿旨,荣家如今权势滔天,谁敢说什么。” “再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作践人家一个弱女子吧。” “这有什么?我早就听说了,荣家女儿当年强抢人家夫君,逼得那位慕大人贬妻为妾,生生将慕千璃的娘给逼死了。这些年她表面上装的大方得体,可背地里还不死命作践一个孤女。” “我也听说了,当初慕千璃没死,她就大肆操办丧礼,要不是定国侯和容世子路过,说了一句公道话,这慕千璃只怕早就死在荣家女手上了。还有先前已故慕夫人的忌辰,她愣是把那扮成了她荣家的宴会,还把荣贵妃请了过去,后来慕千璃为其母伸冤,差点被乱棍打死,要不是北堂家及时出现,只怕又是一条人命。” “作孽啊。连死人都不放过,这荣家人未免太过嚣张了。” 荣秀凤一行正好听到动静出来,结果听到这些,差点没气的直接晕过去。 她这什么都没做,就无辜躺枪。 慕千璃,一定是慕千璃,这个妖孽,她就是她命中的克星。 除掉她,一定要除掉她,否则她不仅会克她,还会克她的雪儿。 杀意在荣秀凤眼中闪过,快的无人捕捉。 此时的慕千璃还在接受着众人同情的目光,丝毫不知道她又无端惹上祸事了。 对于前身慕千璃的委屈,慕千璃控诉过,也愤怒过,但她也很清楚,这是男权社会,委屈只能自己咽下去。 以前的慕千璃用死亡来承受,而她选择漠视。 此刻突然听说三观如此正的话,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对南宫恒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眼前男人依旧羸弱,但是雷霆威严,不怒自显。 “七皇兄,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也被慕千璃这 妖女夺取了魂魄?” “什么妖女?什么夺魂?”南宫恒眉头拧着。 “外面人都在传,慕千璃被三皇兄拒婚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先前慕家请了道人,说她被恶鬼附身,还会妖法,七皇兄,你难不成也中了慕千璃的邪术?”南宫敏儿表示怀疑。 “荒谬至极。鬼神之说本就荒诞,若她真有妖术,被你如此侮辱,你还能平安站在这儿吗?此等扰乱人心到底是哪个心思歹毒的人传的?而且还传到了宫中!” 南宫恒眉头蹙起一座小山,下意识看了慕千璃一眼,见后者神色如常,并未受到影响,这才松一口气。 随后不免心疼她。 他常年居于宫中,对很多事不太了解,关于慕千璃的事,很多他也是后面才知道的。 看她平时,态度从容,不卑不亢,并未觉得如何。 如今看来,是他想的太天真了。 他怎么也没见到她每日要面对的竟是这样的处境。 退婚拒婚,羞辱辱骂,现在就连鬼神之说都扣在她头上。 这是生生要将她逼死! “流言止于智者,可惜世上多愚人。七皇子不必为这些人愚人愚见动怒。” “是啊,七皇兄,你冷静一点,不值得为这些事动怒,气坏了身子,昔日寒山子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如何处之乎?’拾得笑曰:‘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何必跟这些人争一时之气,累了自己呢?你说本皇子说的对吗?四小姐。”南宫钰连忙出声安抚,生怕自家这位七哥哥气坏了身体,他可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这要是出了事情,多少人得跟着遭殃。 “不对。” 南宫钰:“……”这时候能不挑事吗? 南宫钰使劲儿的跟慕千璃挤眉弄眼,可后者仿佛没看见一般。 “你说那是圣人,我慕千璃只是个俗人。”慕千璃看着南宫恒,“我慕千璃没那么大度,也不会忍让避躲,有人敢如此对我,我必狠狠踹他、踹他、踹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他!之后我会活的更好,他因为我过的好,便是对那些人最好的羞辱。” 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南宫恒说的。 是多谢他今日仗义执言,也希望他能够从容随心,无惧他人。 “多谢七皇子今日 为慕千璃仗义执言,只是到此为止吧。” “为何?”南宫恒不懂,明明她心中悲愤委屈,为何却不让他帮她。 “因为我慕千璃向来信奉的是,架要自己打,仇要自己报,假手于人,不是我的风格。” 莫说南宫恒,就连南宫钰和在场其他人也被慕千璃凶悍的姿态给震慑住了。 尤其是她说话之后,直接用行动验证自己的话。 转头对上了一个死鸭子嘴硬的南宫敏儿,后者被慕千璃凌厉的目光盯着瑟缩了一下。 “你……你想怎么样?我……我可是公主!” 说是这么说,可明显气势有些不足。 “公主又怎么样?这是凭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吗?不过是投个好胎,靠着祖宗庇佑巴黎。”慕千璃面上难掩嘲弄,“不过会投胎也是你的本事,但是身为公主,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脚上踩的,嘴里吃的,都是百姓所赠,我们呢,也不求你多出息,只希望你做个合格的人!” “慕千璃,放肆,你竟然侮辱本公主不配做人!”南宫敏儿恼怒了,她虽畏惧南宫恒,但慕千璃,她还是不怕的。 “看来公主还有点自知之明,我就不多费唇舌了。” 慕千璃转身就要走,这里可是皇宫内院而已,她才不会蠢得当众出手,但是让她受点小罪还是需要的。 她养的那些小家伙已经钻了过去,她就好好享受吧。 不过今天自己这是什么狗屎运,跟公主犯冲吗? “站住!羞辱了本公主还想走,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敢在本公主面前狂妄,只因为你攀上了北堂家吗?看你如此品行修养,只怕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金麟台北堂家也不过如此。” “北堂家如何,就不劳公主操心了。” 突然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紧接着,北堂皓风、北堂皓云、北堂皓霆、北堂皓泽、北堂皓朗,一二三四五,五个风格迥异,却气度不凡的美男子一起出现在入口处。 瞬间掀起了全场的浪潮。 “天啊,这就是金麟台五子吗?刚刚开口的那个是跟世子爷并称九州双子的无双公子吗?” “果然是风姿俊朗,倾城绝世。这北堂家一个两个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这一站出来,咱们帝都那些公子哥根本不够看。” “若是能嫁入这样的人,定是三生有幸,祖宗庇佑……” 第198章 百花争艳 南宫敏儿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北堂家兄弟惊艳到,脸颊绯红,一脸看入了神。 就连对方已经来到她身边,她都没回过神来。 “北堂皓风(皓云、皓霆、皓泽、皓朗)参见诸位皇子,公主。” “五位北堂公子免礼。”南宫恒出声,目光温和。 “多谢七皇子。”北堂皓风代替弟弟们出声,起身后,转而看向还在想入非非中的南宫敏儿,“诸位公主,舍妹千璃素来心直口快,有得罪之处,还请公主见谅。若公主要责罚,一律由我们兄弟承担。” “北堂公子说什么呢,本公主是跟慕千璃开个玩笑,对开个玩笑而已。”南宫敏儿回过神来,满脸羞怯。 慕千璃看着前后变了个人的南宫敏儿,不得不感慨,脸皮好就是吃香啊。 她这些表哥一个个都是美丽无双,尤其是她这位大表哥,这要是放在现在,那就是芳心纵火犯。 当然也可能是驯兽师,瞧瞧这南宫敏儿,前一秒还张牙舞爪,到了他面前,乖顺的跟小猫崽子似的。 可惜她显然是被她这位风表哥的外表给欺骗,北堂家的人素来护短,尤其是她这位风表哥,先礼后兵,素来是他的拿手好戏。 “至于这位公主对金麟台所提的意见,归家后在下必当跟父亲如实禀告。金麟台如此实力确实不该出来丢人现眼,回头是避居金麟台,在锻炼个几年,亦或者是其他,定给公主一个交代。” 南宫敏儿脸色一白,这北堂家的人要集体回了金麟台,从此再也不出来,父皇非杀了她不可。 哪怕她只是一个深宫女眷,也知道金麟台的影响力,更知道父皇被北堂家的人的重视。 他们南朝那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其他三国手上,将北堂家的人请到帝都来。 “北堂公子误会了,是本公主一时失言,绝没有是对金麟 台,对北堂家不敬的意思,本公主在此给北堂家诸位赔礼道歉。” “公主无需如此,是我金麟台的人学艺不精,是我金麟台的人自不量力,恬不知耻,是我金麟台的人不配嫁入你们皇族,舍妹千璃先后被辱,我等就该忍气吞声,自此夹着尾巴做人,不该出来招摇过市,碍着公主的眼,回去后我便让舍妹千璃自刎,以谢天下。” 可惜北堂皓风显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没什么人能欺辱了他们金麟台的人还全须全尾的离开。 道歉,他不需要。 欺辱慕千璃,就是与整个金麟台为敌。 他就是在这温声细语中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这一点。 这样一来,气氛顿时僵持不下。 一下子从两个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上升到南宫敏儿,甚至整个南宫皇族对金麟台众人的态度。 在场的莫说其他人,就连南宫恒和南宫钰这两个皇子都无法说什么。 好在这时候,里面走出一人。 慕千璃抬头一看,正是花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皇后娘娘有令,四公主出言不逊,有失公主身份,特令其跪于铜雀台外一个时辰,以儆效尤。” 南宫敏儿膝盖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铜雀台外人来人往,这一跪,以后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可此时此刻由不得她胡搅蛮缠,那边花皇后身边的人已经架着她往外走。 看到南宫敏儿的下场,众人一阵唏嘘,之后只怕谁也不敢对慕千璃不敬。 一场闹剧,最后以南宫敏儿自食恶果而告终。 没一会儿人群便散开了,慕千璃立刻被北堂家五兄弟团团围住。 北堂皓朗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围着慕千璃不停的转悠。 “天啊,这真是小姐姐吗?小狼差点认不出来,你今天简直……简直太漂亮了。” 漂亮到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慕千璃好 笑的对着他的小脑袋瓜子敲了一下:“错了,不是今天,而是一直,你家小姐姐我一直都是这么漂亮。” 这话换在外人口中绝对是自恋,但是慕千璃不是,她纯粹是陈述事实而已。 不过她在北堂家的人面前越来越放得开倒是事实。 “对了,你们怎么也进宫来了?”慕千璃晓得北堂家的人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而且今日来这的都是帝都权贵,北堂家毕竟是初来乍到。 这时候北堂皓霆站出来,美人脸一皱,手一摊,满脸无奈:“这个你得去问南朝皇帝了,他非得让我们出席宴会。” 慕千璃想到市井之间关于北堂家即将入世的留言,再看众人对待北堂家的态度,立刻明白了几分。 “那千璃在此先恭喜诸位表哥了。” “恭喜什么?”北堂皓泽一脸不解。 慕千璃咧开嘴角,神秘一笑:“恭喜诸位表哥脱单有望,桃花朵朵开,今日过后,只怕我要有一堆贵女表嫂,甚至公主表嫂了。” 北堂皓泽顿时黑脸:“谁要娶那什么公主,言辞品行那么差,连我们璃儿的万分之一都没有。” “四哥,你不能因为一个敏儿公主比较嚣张跋扈,就认为其他公主也是一样的。”慕千璃有些哭笑不得。 北堂皓霆这时候也笑眯眯的来到慕千璃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的妩媚动人:“是啊,那些什么公主哪里比得上我们家璃儿,若是璃儿肯定,三表哥我……” 北堂皓霆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觉下巴一阵,抬头一抹,结果摸出一根银针。 “活该!二哥干得好。”北堂皓泽上来,更是不客气的拍飞他的狼爪。 过了好一会儿,北堂皓霆才缓解了感,找回自己的声音:“二哥,你这是要谋杀亲弟啊,这银针再往下两寸,可就是弟弟我的咽喉了。” 北堂皓云面无表 情的收回自己的银针:“再胡言乱语,手脚乱放,我倒是不介意手抖一下。” 北堂皓霆瞬间猝。 “好了,时辰差不多,我们进去吧。” 北堂皓风一声令下,打断弟弟们的玩闹,一起进了铜雀台。 慕千璃刻意落在了后面。 北堂皓风似乎是知道慕千璃有话要说,也放慢了脚步。 “璃儿妹妹这是有话要说?” “大哥可有想过树大招风,我不过一个女子,只因冠上了北堂家外孙女的名号,就招来这么多是非,何况还是北堂家嫡系子孙的你们呢?” 显然如此重要的宴会,却把毫无官职在身的北堂家孙辈悉数叫到场,其意图不言而喻。 今日这铜雀台上等待着的只怕不是什么红颜艳遇,而是追魂夺命的枯骨红颜。 这南朝皇帝谁也没见过,含蓄低调点还好,若不,突然来个赐婚,这旨意他们是接,还不是不接。 “璃儿妹妹放心,没有本人允许,没有任何能逼得北堂家的男人低头。” “他们不逼你低头,但是却能砍了你们的头。” 公然抗旨,让那位下不来台,哪怕是北堂家的人,只怕为了面子,那位也不会就此放过他们。 尤其是这南朝朝堂上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君心不可测,谁知道下一秒就是和风细雨,还是笑面屠刀。 “放心,如今那位只会拉拢北堂家,不会责罚北堂家,若没有这点底气,我们就不会踏足这南朝帝都。倒是你,还有精神担心别人吗?听说你今日一进宫就得罪了两个公主,璃儿这是优秀的让人妒忌了?” 北堂皓风打趣慕千璃,顺便转移话题。 慕千璃头疼,她也很无奈好吗? “大哥也来取消我,不知道我正头疼着吗?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运气这么好。” “你是该头疼,不过头疼的不是黄历的问 题,而是你给人治病,却将人家的心也一并偷走了。今日我看那七皇子倒是个不错的人物,言辞有度,身上半点皇子王孙的浮躁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一心护你,正直敢言,就是身体差了一点。”北堂皓风忍不住叹息一声,“也许你该去庙里烧烧香,为什么你碰上的终是差了一点。” 慕千璃脚步一顿,顿时笑不出来了。 而北堂皓风仿佛没看到她脸色变化:“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你这性子素来有主张,既然知道逃避不了,与其被别人左右,倒不如在自己可以选择的时候,做好打算。” “我……” “女眷席位就在前方,你无需同我说什么,只要自己心里清楚便好。”北堂皓风只是适时地提点,并不准备左右别人的想法。 慕千璃自然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回到座上,细细思索着北堂皓风的意思。 正如慕千璃看透陛下要北堂家全员出席的目的,同样地,北堂皓风也看穿了慕千璃今日即将面临的处境。 没一会儿,慕千雪等人也回来了,之后皇后来了。 百花争艳的时候立刻开始了。 慕千璃这才发现,原来今日众人身上穿的花色都不一样,一旁的慕千雪明显看穿慕千璃不解,适时地解释道:“所谓百花榜,取百花争艳之意,每年择一百人入宫献艺,各自以花为题,再从中择出花王、花相、花君子。 其实这场比试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内宫早就给每人选好花种,有门道的早早选择了海棠芙蓉之类的,家里没点门道就只能看内务府选择什么样,听说上一届某位小官家的女儿看到内宫花碟上狗尾巴花的样式当场哭了。” 慕千雪说着,又有意无意的看向慕千璃的衣服:“每年花色无数,但是凤羽花还是头一次出现,四姐姐真是深得皇后娘娘喜爱。” 第199章 凤羽花的由来 慕千璃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派神情自若的慕千雪。 “你想说什么?” 慕千璃看了一眼众人身上的穿着打扮,慕千雪是富贵牡丹,雍容华贵,慕千蕊是烂漫桃花,灼灼耀眼;慕流月是出水芙蓉,纤尘不染……其他人身上的花色也各有不同。 放眼望去什么花都有,慕千璃这一身凤羽花看起来并不出奇。 可听慕千雪这么一说,显然凤羽花非同一般,而她这一身凤羽花还是皇后钦点的。 “没什么,凤羽花素来是皇族使用的花色,一般不会出现在臣女身上,想来是皇后娘娘感念四姐姐救了七皇子,所以才有此安排啊。真是羡慕五姐姐,哪怕妹妹即将嫁与皇室,也没资格以凤羽花为饰。” 慕千璃却不觉得是这样,皇族使用的花色宫里的人却给她用,而且还是花皇后钦点的,再想起先前媛儿公主对她说的那些话,很多事似乎昭然若揭。 “什么嘛,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每年中秋宫宴很早之前就开始筹备了,一百名佳丽的名单也早就记录在案,她慕千璃可不在名单之上,要不是看在她外祖家的面子上,只怕今日她连坐在这儿的资格都没有。内务府也是无 花可选,皇后娘娘才赐下凤羽花,你可别真把自己当回事。” 慕千蕊显然不想看慕千璃出风头,不踩上两脚已经是她宽容大量。 慕千璃倒是情愿如此,只是…… “还是看表演吧。”面上并未对这事多做表示,如今衣服都穿上身了,人也在这儿了,只能见招拆招,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白天的表演不过是为了晚上预热而已,重头戏还在晚上的夜宴上,不知道今年是哪十位千金,能有幸在夜宴上献艺人。”慕千雪淡淡的说道。 “这些有什么好看的,这些人不过是本小姐的踏脚石而已,注定只能给本小姐陪衬!”慕千蕊倨傲的仰起头,显然不将台上的莺莺燕燕放在眼里。 随着预选赛进入尾声,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一时间华灯初上,将整个皇宫衬得跟不夜天城一般。 经过一些时日的休整之后,慕千璃等人再次回到宫宴现场,铜雀台四周已经焕然一新,她们的位置也出现了改变。 慕家到底不再是三公之一,虽说如今她那渣爹地位不低,慕家在世家名门中也算是老牌名门,但是毕竟是外臣之家。 今日出席夜宴的不少王公贵族,这个王那个郡王,所以慕千璃 他们的位置并不靠前。 算是不前不后,卡中间。 慕千璃觉得这样距离刚刚好,远离帝王争斗中心,就是远离是非圈。 而且秀存在,死得快,在这种场合慕千璃可不想出风头,缩在下面该吃吃该喝喝。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无比骨感。 不多时帝后相携而来,慕千璃随着人群跪拜,天生的敏锐力,哪怕低垂着脑袋,也能捕捉到几道视线投射过来,尤其是对方并没有掩饰的意思。 这不,一抬头,正好看到元翊含笑从面前走过。 元翊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温和,只是在温和的表面之下,慕千璃明显感觉到那目光中暗藏着的锋芒,仿佛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猎物。 慕千璃本能的觉得不喜欢,直接移开视线,结果一个不经意间,撞入了一双深邃浩瀚,似暗藏天地星辰,又笼罩着碧海汪洋的黑眸。 容湛! 他居然也来了。 慕千璃眼中难掩惊讶,回过神来的时候,帝后一行已经落了座。 让人意外的是,容湛位置居然不在台下,而是跟帝后并作,只是位置上微微侧坐,但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不凡。 “诸位爱卿平身吧。” 南帝一声令下,众人重新入座。 也是 在这时候,慕千璃才有闲暇时间打量了一下这位南朝皇帝。 典型的中年大叔,皮相应该不错,保养的很精致,这些皇子南宫城同他最像。 此时南帝脸上挂着温和柔善的笑容,看起来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那一双眼却暗藏帝王的锐利精光。 可见这温和的皮囊不过是假象而已。 “今日朕心甚悦,可谓是三喜临门,一喜,远方来客,”南帝看向北漠使臣团一行。 “二喜,良臣入仕。”南帝看向北堂家一行人。 “至于三喜,那便是故人归来。” 南帝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容湛,一副故人重逢泪眼汪汪的模样。 “让我们为南朝北漠友谊长存,为金麟台英豪择主入仕,我南朝人才济济,昌荣繁盛,为我南朝英雄归来,举杯!” 南帝似乎真的很高兴,一杯酒仰头饮酒。 “恭祝陛下得良臣贤将,祝我南朝繁荣昌盛,永垂不朽。” “恭祝陛下得良臣贤将,祝我南朝繁荣昌盛,永垂不朽。” “恭祝陛下得良臣贤将,祝我南朝繁荣昌盛,永垂不朽。” 浩浩荡荡的声响响彻整个铜雀台。 瞬息之间点燃了整场的气氛。 南帝一杯饮酒,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 ,转而看向一旁的容湛。 “贤弟避居战王府多年,朕一直忧心不已,如今贤弟横空出世,必定能再创战王府的风华,我南朝边境将犹如铁壁,再无人敢侵。” “谢陛下厚爱,臣愧不敢当。”比起南帝满脸激动,容湛却是一派从容。 “什么陛下君臣,我们南宫氏祖上可是有遗训的,南宫家和容家的子孙后代,向来只论长幼,不论君臣。” “祖训嘛,自是不能忘的。”容湛淡淡的说,可话里话外明显有些其他的意思。 南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在场还有其他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同容湛叙旧。 慕千璃坐在台下,看着台上君臣也好,兄弟也罢,看似兄友弟恭,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容湛像变了一个人,一个没有血肉的人,就连周身的气场,给人的感觉也变了。 沉默,冷凝,隐隐的,慕千璃甚至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气息。 鉴于看过不少现代宫斗,君王权威不可欺,往往皇上把你当成兄弟,这兄弟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看来这皇室和战王府还有不少不得不说的故事啊。 好在今日名为接风宴,主角自然是北漠的使臣团。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他们身上。 第200章 凤仪公主下战帖 “北漠诸位舟车劳顿,不远千里而来,想来是辛苦了,朕敬诸位一杯。” “多谢南帝陛下关怀,一路上南朝诸位对我等都非常照拂,因此并不辛苦,尤其是世子爷。”元翊微笑着喝了杯中酒,临了还不忘摆了容湛一道。 “哦?朕竟不知道四皇子来帝都之后还跟贤弟有过照面。” 一个被忌惮的重臣跟敌国皇子私下接触,尤其是这位皇子到了帝都还没先拜见他这个当家皇帝,这实在让人觉得不妙。 众人心里一突,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静静的等着容湛的回答。 后者仿佛没看到众人的目光一样,优哉游哉的把玩着手里的杯盏,不急不慢的开口:“也没什么,不过是路过,帮四皇子教训了几个不长眼的小贼罢了,四皇子客气了,还备了薄礼送到战王府。” 经容湛这么一说,画风瞬间从战王府跟敌国皇子私下会面,变成了这敌国皇子居心不良,一来就给朝臣送礼,现在还想试图玩离间计。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玩的溜溜的。 偏偏一群朝臣一个个信了,看向北漠人的目光明显不悦了很多。 众人:看,我们世子爷高风亮节,坦坦荡荡,我们南朝朝臣也都不是傻子,你的离 间计是没用的。 知道内情的慕千璃嘴角抽不抽,不用看也能猜到元翊的表情有多扭曲抽搐。 那是薄礼吗? 寻常人家十八辈子都积累不到的财富。 虽说她也参与了某无良世子爷的打劫事件,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对某人的鄙视。 不过慕千璃倒是低估了元翊,一国皇子,又被孤身前往敌国当间谍,还能被皇室委以重任,来这儿跟南朝搞外交,元翊的目光又怎么会只盯在那些钱财损失上。 “这是元某应该做的,不如此,如何表示本皇子对世子爷的感激之情。” 确实挺感激的,感激的恨不得立刻送他早登极乐。 “旁边这位便是凤仪公主吧,都说凤仪公主仪态万千,风姿卓绝,是北漠草原上最闪亮的一颗明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男人的僵局永远需要女人来打破,这不,花皇后一开腔,轻轻松松将话题转移。 “凤仪谢皇后娘娘夸赞。”此时的元凤仪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嚣张跋扈,看似谦卑,但眉宇之间的张扬霸气起,得意自满依旧难掩,“多谢南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热情款待,凤仪在北漠时便一直对南朝心生向往,听说南朝礼教森严,女子更是出众的,可来了之后,凤仪觉得有些失望。” “哦?是什么让凤仪公主如此失望?”这下,南帝也来了兴趣。 “是这样的,我北漠女子素来不拘小节,女子习武更是常有的事情,原本凤仪以为南朝定有此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曾想南朝女子一个个风一吹就要倒,不免有些失望。唯独有一人不同,凤仪便想与之较量一番,白日里正巧在御花园巧遇,凤仪有心相交,却反被对方推入池水之中。” 元凤仪故作委屈,完全无视元翊先前的警告。 在她看来,她是北漠公主,慕千璃只是一个小小的臣女,可这人先后伤了晋阳姐姐和她,着实可恶。 若不教训一番,真当他们北漠人好欺负。 “竟有此事!”南帝脸色不悦,“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在皇宫行凶?禁卫军是干什么吃的。” “南帝陛下请息怒,这事不过是个误会而已,已经解释清楚了,凤仪小孩子心性,觉得自己吃了亏,便想方设法找回场子,让陛下见笑了。” 元翊一个眼神,示意元凤仪退下,后者一脸不满,显然不肯罢休。 “四皇子这话就说错了,你们远来是客,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凤仪公主有这等不好的感受便是我们招待不周,是何人胆敢将凤仪公主推下水,还不吹来认罪! ” 人群中的慕千璃此刻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就不下什么慢性毒药,直接来个狠的,让这个凤仪公主再也蹦跶不了。 这会儿大庭广众之下,陛下亲自发问,纵然她想装死,可无数道目光忘了过来,慕千璃想不出去都难。 无奈的吐了一口气,慕千璃面色清冷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殿前行礼:“臣女慕千璃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慕千璃?”南帝微微一愣,似在思索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一旁的花皇后适时地提醒:“陛下,慕千璃是已故忠勇公慕襄的孙女,慕长安慕大人的嫡长女,也是金麟台刚刚认下的亲人,北堂神医的外孙女。前阵子恒儿病重,一群御医束手无策,多亏这小丫头出手,救了咱们恒儿一命,咱们恒儿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她,陛下当时还说要找个机会好好赏赐她呢。” 花皇后显然是护着慕千璃,否则没必要说这么多,不但点名了慕千璃是北堂家的人,而且还将救命之恩拿出来说,最后更是将帝后平日里聊天的话拿出来说。 无疑是在说,慕千璃不但是重臣之路,还是陛下你极力拉拢的能臣之孙,更是他们儿子救命恩人,你还说过要封赏人家,君无戏言,不能不算话 的。 果然南帝一听,脸色怒色散去,转而变成一副好奇的探究:“原来你就是那个慕千璃,你的大名,朕可是如雷贯耳啊,上前两步,让朕瞧瞧。” 慕千璃又上前了两步。 “果然是气度不凡,眉目清秀,颇有大家之风。而且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精湛的医术,不愧是北堂神医的外孙女,好好好。” 慕千璃囧,她脸都被面纱遮住了,您老是哪只眼睛看出她眉目清秀的? “慕千璃,刚刚凤仪公主说,你推她入水,可有此事?” “回圣上的话,公主落水确有此事,但并非臣女推她入睡,乃是她失足落水,当时在场的不少亲贵可以作为见证,北漠四皇子和我朝六皇子也已经将此事定为意外,而凤仪公主当时也是默认的。如今却矢口否认,臣女实在不知她是何意图?” “慕小姐,本公主不过听说你武功极好,想同你比划比划,对你并无恶意,你却故意设下圈套,害本公主落水。原本你若是肯诚心认个错,我北漠人素来大度,此时就此结果,可你倒好,脸上没有半点悔意,本公主焉能放过你。” 元凤仪下颚高抬,显然是下定决心,要跟慕千璃争个高下。 “本公主现在就跟堂堂正正的下战帖,你可敢应战!” 第201章 比试,我不接 “本公主现在就跟堂堂正正的下战帖,你可敢应战!” “够了,凤仪,陛下面前不得胡闹。”元翊眉心蹙着,下意识瞪了一眼元凤仪身后的长乐晋阳,显然在他看来,元凤仪无脑,只是意气用事,若无人背后挑唆指点,她哪敢这么嚣张。 “四皇兄,凤仪才没有胡闹,我们北漠人善武,但凡有什么事裁决不了,那就谁赢了听谁的。” “不妨事,凤仪公主性格率真,不拘小节,朕和皇后甚为喜欢,至于应不应战,那就得看慕千璃本人的意思了。” 这种女人之间的事南帝自然不想插手,她们自己想出解决方法,他自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慕千璃,而慕千璃,面对元凤仪的挑衅,她只是淡淡的抬起头,看向台上的帝后:“陛下,打架斗狠非我南朝女子所长,且公主远来是客,若有个万一,臣女只怕承担不起,请恕臣女不能应。” 当慕千璃傻吗?争一时之气,惹无尽的麻烦。 跟元凤仪打一场,她是能得到万两黄金呢,还是高官厚禄。 浪费体力浪费精力的事,傻子才干。 而且这什么公主摆明了一副输不起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下手太狠。 打的不尽兴,又没彩头,呵呵,她不奉陪了。 慕千璃不接挑战,元凤仪自然不肯罢休。 “慕千璃,你不敢接本公主的挑战是怕输吗?你也不过如此罢了。看来真的是本公主高看你了,果然就像外间人传的那样,你们南朝女人各个都是缠着小脚缩在深闺,只知道闭门绣花,真真是无趣的很。” 慕千璃的拒绝显然在元凤仪看来,她是怕了她,一时间让她的气焰更加嚣张了许多。 可她显然也是个没脑子的,怼慕千璃就算了,还加上了南朝女人,一下子挑起了南朝女人和北漠女人之间的战役。 “男人是天上的雄鹰,女人是深闺里的娇花,抛头露面,舞刀弄枪算个什么事儿,简直不成体统。”后妃中只有荣贵妃以及其他四妃有几个出场,元凤仪的话立刻引起荣贵妃的不满。 “没用就是没用,女人怎么了,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在我们北漠有牛羊有草地的女人那是可以让男人当她们的奴隶的,强者为王,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元凤仪不满的反驳,“想来在场有很多人对本公主的看法有所不同,那么我们 就比一比,看到底我们北漠女子厉害,还是你们南朝女人强!在场的只要有人能从本公主手上过十招,本公主就对她俯首称臣。” 元凤仪嚣张瞬间引起众人的不满。 而北漠这边,元翊起初因为她针对慕千璃而出言阻止,之后见无法阻止,也只能听之任之。 他们一路走来,南朝处处彰显着他们的高高在上,也是时候让他们吃点苦头。 元凤仪言行也在北漠众人的计划之中。 在场的南朝女子今日来了不少,一个个脸上悲愤,可她们自小学的是琴棋书画,而不是打架斗殴,面对这样的挑衅,她们纵是有心,也是无力。 “怎么?没人敢接受挑战吗?你们偌大的南朝就连一个骨气硬的女人都没有,看来本公主要考虑考虑是否要嫁过来了。” “凤仪,慎言。”元翊见台上帝后脸色不佳,适时地站出来,“陛下娘娘,凤仪年少气盛,你们可以不当真的。” 可眼下被逼到这种境地,不当真,岂不是向九州众人宣告,他们偌大的南朝连一个小小的凤仪公主都比不过吗? “慕千璃,既然凤仪公主主动向你下战帖,你就上去陪她切磋切磋。” “陛 下,刀剑本无眼,伤着谁也不好,既要比,那不如比其他东西吧。”花皇后知道此事涉及到南朝的颜面,就算她担心慕千璃,但身为一国皇后,这时候也只能看着慕千璃顶上。 突然被点名的慕千璃郁闷了,元凤仪挑战的是南朝女人的权威,在场那么多南朝女人,干嘛非把她拉出来。 就因为她刚好站在这儿吗? 那边元凤仪一听可以教训慕千璃,生怕他们反悔似的,连忙接过话:“你们想比什么?琴棋书画,写字绣花,你们大可挑你们擅长的,本公主皱一下眉头,就算本公主输。” 她说的牛叉,好像自己是地表最强似的。 慕千璃真不想打她脸,可她非把脸凑上来,她能咋办,只能挥手抽贱人了。 “既然如此,慕千璃领命。”慕千璃说着,转而看向嚣张狂妄的元凤仪,真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本可狂,“听说北漠大多草原沙漠和密林,北漠人无论男女,尚未会走路,便先会骑射,可有此事?” “没错,我们北漠的女人可不像你们南朝女人一样软趴趴的,本公主六岁便会骑射,射杀了人生中第一只猎物。” 虽然只是一只兔子,但足以在这 些南朝女人面前显摆了。 “这么厉害,看来凤仪公主箭术了得。” 元凤仪昂扬着下颚:“你可以不选箭术,选你自己擅长的,不过你管你最后选择什么,赢家一定是本公主,是我们北漠。” “凤仪公主既然都这么说了,四小姐不如便选个文斗吧。”南宫恒出声帮忙。 慕千璃很感激他,但是…… “七皇子久居深宫,怕是不知道,臣女可是出了名的废物千金,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本以为可以利用元凤仪的狂妄,从她们擅长的地方入手,可偏偏应战的是慕千璃。 废柴中的废柴。 让她比琴棋书画,还不如跟对方比骑射武功呢。 兴许靠着力气大,还能顶上片刻,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就在众人失落不已,认为南朝必输的时候,慕千雪看清形势,主动走了出来。 “陛下,皇后娘娘,不若让臣女代替家姐同凤仪公主一战吧。臣女虽不才,但多少通晓一些文墨音律。” “没错,陛下,让雪儿出场吧!她可是我们南朝第一才女,由她在,定能让北漠诸位见识到我们南朝女子真正的风采。”荣贵妃连忙帮腔,“陛下,让慕千璃上只会丢人现眼。” 第202章 要玩,就玩把大的 后者是她小声说的,可在场的人还是有人听出不少。 荣贵妃对慕千雪还是很有信心的,慕千雪又是她的儿媳妇,她若是出了风头,在陛下面前得了脸,那就是她得了脸。 这样她就可以压皇后一头。 “陛下,荣贵妃此言差矣,慕千雪琴棋书画是不错,但是千璃丫头也不差,而且比都没比,荣贵妃就断言慕千璃会丢人现眼,是否太过恶毒?” 花皇后脸色有些不悦,慕千璃那是她看上的,宫里谁人不知道她有多看重慕千璃,虽说她也不想慕千璃跟那什么凤仪公主比试,但是这等情形下退了,比输了更加凄惨。 这显然已经不是慕千璃和慕千雪谁上的问题,而成了后宫嫔妃的内斗。 南帝也有些为难,他刚刚点了慕千璃,只是因为慕千璃正好就在,这下子经过荣贵妃一提醒,立马头疼起来。 可中场换人,明显有失大国气度,且对方摆明了要挑战慕千璃,如果换做慕千雪,就算赢了,也会被人说胜之不武。 “不过是切磋切磋,本就是为了助兴,输赢什么并不重要,既然慕四小姐不同琴棋书画,这位小姐又主动请缨,换个人也是可 以的。” 没等南帝开口,元翊先一步出声了。 对他们来说,他们只是要给南朝一个下马威,可慕千璃此女显然跟寻常人不一样,真要她出战,凤仪想要赢,只怕难。 对方想换人,反倒正中的下怀。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可惜在场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聪明,别忘了,还坐着一个容湛呢。 “陛下,四皇子都说了切磋切磋,点到为止,只为助兴,不论输赢,若我们突然换人,岂不是反而显得我们南朝气度狭小,得失心太重?” 一直沉默喝酒,仿佛是个局外人一样的容湛,突然开口,漆黑如墨的眸闪烁着,落在慕千璃身上,暗黑无边中瞬间点亮一点星光。 “而且,本世子也并不认为慕四小姐会输。” “陛下,就让千璃丫头应战吧,派个最差的上,输了,只是因为来者是客,咱们不便欺负人。”花皇后在南帝耳边小声说,至于赢,哪怕是她,也并不认为慕千璃有赢的机会。 “四皇子说笑了,切磋而已,凤仪公主先前都主动给慕家这丫头下了战帖,我们怎么能驳了她的意愿。不必换人,就慕千璃应战吧。” 输了比赛是小, 失了南朝气节才是大。 有了南帝一锤定音,其他人自然无法说什么。 慕千雪失望了退了下去。 元凤仪脸上瞬间绽放了笑容。 而慕千璃呢,一脸阴郁,恨不得将容湛那厮拉出来揍一顿。 好不容易有人出来顶锅,他喝他的小酒,废什么话。 如今,真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慕千璃赶紧的,比什么赶紧定,或者你们姐妹一起上也行。”元凤仪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慕千璃叹息一声,走到元凤仪面前:“北漠尚武,南朝崇文,凤仪公主气度不凡,客随主便,我身为东道主,自然也不会欺你,既要比,就比公主最擅长的射箭吧。” “慕千璃,本公主六岁就能猎物,十岁就能拉满一张弓,你这是活的不耐烦,想找死也不是这样的找法。” 元凤仪拧着眉头,那眼神像是看怪物一样。 不说元凤仪,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觉得慕千璃这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慕四小姐莫非是个隐藏的神箭手?”人群中有人偷偷问慕家人。 “额,她长这么大,应该连弓箭都没摸过吧。”慕流月迟疑的说道。 莫说是慕千璃,她们都没摸过。 “慕 千璃,你确定要跟凤仪公主比射箭吗?” 南帝皱眉问道,他虽然不指望赢了,但也不是被单方面的秒杀,这比射箭,一看就知道是胡闹,是破罐子破摔。 南帝显然希望慕千璃再考虑考虑。 可慕千璃显然没接收到他的信号,或者说主动选择了屏蔽。 “额?不可以吗?” 他能说不可以吗? 烦躁的挥挥手,让人将弓箭取上来。 “箭靶就不需要了。”慕千璃直接让人将箭靶子抬下去。 “不用箭靶,难不成你打算射人不成。”元凤仪拧着眉头,不满的说道。 慕千璃:“怎么?你怕了?” 元凤仪:“怕?怎么可能!本公主会怕你,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怕就好。”慕千璃作者,转而走到一旁的南宫恒桌前,“七皇子,可否借桌上果子一用。” “四小姐请便。”南宫恒微笑的看着她。 慕千璃挑了一个色泽红润的苹果,然后走到先前放靶子的位置,站定。 最后在众人目光的见证下,将红苹果顶着在头上。 “好了,公主你可以射了。” 全场顿时陷入沉默。 下一秒,元凤仪愤怒叫道:“你发什么疯,不会是要本 公主射你头上的苹果吧!” 众人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相比其他人的不淡定,慕千璃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公主真是聪明人,一猜就对,没错,以人为靶,射中红心苹果为赢,公主远来是客,所以这顶苹果的活儿我就先来了。” 慕千璃脸上半点没有自己说了做了什么多惊人的事的错觉,仿佛她现在说的不过是寻常问候,而不是涉及到生死的大事。 “荒谬至极!你如果射偏了,出了人命怎么办?” “公主不是对自己的骑射之术很自信吗?而且公主不是一心想为你那朋友报仇吗?眼下我亲自将这条命送到你的面前,公主大可故意射偏,让我血溅当场。不过公主你下手可得狠一点,最好能让我一箭毙命,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下面就到公主你顶着苹果了给我射了。” “胡闹,这已经不是切磋了,父皇,儿臣觉得应当终止这场比试。”南宫城突然站了出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千璃这个疯女人,有拿自己的命这么玩的吗? 她都这么说了,那元凤仪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没等南帝出声,慕千璃就先一步将南宫城怼了回去。 第203章 顺便刷一下人品 “六皇子,校场比试,生死由天,这比试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停止了道理。” “你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南宫城黑沉着脸,恼怒慕千璃不识好人心。 “那也是我的命!我只问一句,公主,你们敢不敢比!”瞬息之间,慕千璃目光变了,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无比凌厉。 宴会厅的局势也因为她,而彻底发生了逆转。 先前北漠主动挑衅,压得南朝这边憋屈的很,这下好了,风水轮流转。 “就是,凤仪公主你别傻站着,比还是不比,慕四小姐都说了,让你先射。” “就是就是,你不是说你们北漠女人多厉害吗?看不起我们南朝女子吗?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南朝女子的气节,哪怕必败之境,可杀不可辱!” 慕千璃无意中的小举动,一下子点燃了南朝女子心中的热血。 就连在场的男儿都不禁对慕千璃竖起了大拇指。 “慕大人,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慕家有女如此,真真是我南朝的福气。” “慕四小姐如此气魄倒是有她祖父慕襄公驰骋疆场的霸气。” …… “诸位谬赞了,小女千璃当不得大家如此夸赞。” 原本慕长安一直 缩着脑袋,甚至在一开始就暗暗恼怒,慕千璃不该自不量力接下这比试。 生怕待会儿输了,他也在同僚中失了颜面,没想到如今局面逆转,他这个废物一样的女儿反倒成为南朝的救星。 这让慕长安的虚荣心瞬间暴涨了许多。 “切磋比试,点到为止,这怎么弄出人命来了,这千璃丫头也太不懂事了。”花皇后有些担心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见后者沉默着坐着,一双眼睛专注的看着慕千璃,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反倒让花皇后不安起来。 若倒是他亲眼看到慕千璃血溅当场,只怕他受不了。 她的小举动自然难逃荣贵妃的眼:“皇后娘娘,人家当事人都没意见,咱们跟着操什么心呢?没想到这慕千璃倒是有几分骨气,真是给咱们南朝长脸了,你说是吧,陛下。” 慕千璃自己找死,她自然要举双手欢迎,而且还能打击到皇后,这让荣贵妃更加高兴了。 “慕家这小丫头不错。”南帝对慕千璃显然是满意至极,在他看来,慕千璃这条命根本不值一提,为了南朝的颜面,一千个一万个慕千璃死了又如何? 但是她能豁出去一切,只为彰显 南朝女儿的气节,就这点足够让他另眼相看。 同时,若慕千璃真就这样被射死了,南帝不免觉得惋惜。 “那射箭先后顺序怎么也不能定的这么草率,公平起见还是抽签决定比较好。”花皇后还在试图给慕千璃博一丝生机。 慕千璃感激的看向花皇后:“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思,只是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慕千璃区区一条小命,死不足惜,只是今日这比试关乎我南朝女子声誉,断然不能输在臣女手上。” 慕千璃决定给自己洗个白,显然在一路被黑的路上,指不定走在路上就会有人挑衅上来。 为了以后能少些麻烦,适当的做做戏,说点矫情话也是必须的。 “我慕千璃虽然无才无貌,是人人口中的废物,但是再废物,我也是南朝人,身为南朝女儿,这点气节还是有的,凤仪公主一再欺我南朝无人,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今日纵是死,我慕千璃也要比到底。” “好!不愧是北堂家的外孙女,是我南朝的好儿女!你且放心去吧,不论输赢,我南朝必定以你为荣。” 南帝眼里充满了赞赏。 慕千璃显然今天是给南朝长脸了,无论输还是赢,在 气节上,他们赢了。 反倒是北漠这边,一时间反倒是弄的骑虎难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慕千璃来这一招,哪怕先让元凤仪射,射死她,反倒是他们小人,不射死她,就等于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甚至会赔上元凤仪的命。 他们机关算计,可比赛还没开始,他们便已经输了。 可眼下,他们已经没有退缩的机会,只能将一切的选择交给场上的元凤仪自己。 然而此刻,元凤仪明显乱了。 她的强大自信被慕千璃轻轻一戳,瞬间碎成一地。 此时的慕千璃在她面前,就被突然放大无数倍的恶魔,她越在笑,元凤仪心越乱。 想要射中,且一击必杀的念头深深的刻在元凤仪的脑海中。 “凤仪公主,请吧!我在这祝凤仪公主一击必杀。” 慕千璃笑的从容,元凤仪心中的阴影更重。 再加上周围一道道摇旗呐喊声,更是让元凤仪烦躁不已,最后全部化作对慕千璃的恨。 拉弓,瞄准,射出! 众人一个个屏呼着,不少人已经暗中做好准备,若有个万一,立刻飞身冲出,挡下那箭。 唯独慕千璃和容湛自始至终纹丝不动,淡笑从容。 因为慕 千璃和容湛知道,元凤仪这一箭,必空。 但其他人不知道。 尤其是看到元凤仪箭离手后,自信满满的样子。 在他们眼中,慕千璃面对生死,半步不退,含笑赴死,这气度,这芳华,已经超过了容貌,才情这些,一时间慕千璃成了多少男儿心中的女神。 箭出手,到射中,这中间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 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却让所有的人提到了嗓门眼。 看着箭离弦,看着锐利的箭头刺向慕千璃的眉心,这已经不是比试,而是堂而皇之的杀人。 众人愤怒了,可慕千璃还是没动。 直到长箭从她耳边擦肩而过,直到那须臾碎发飘然落下,没有血溅当场。 只有当一声! 箭头扎在草地里。 重重的松气声笼罩了整个铜雀台。 就连台上的帝后也在其中。 “怎么可能?”元凤仪手上一软,连弓箭掉了都不知道,此刻她的眼前只有慕千璃含笑着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取下头顶的红苹果。 元凤仪立刻意识到,慕千璃没死,接下来就轮到她顶着红苹果当箭靶子了。 逃! 成了元凤仪此刻唯一的念头。 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逃无可逃。 第204章 皇子当礼物 “多谢凤仪公主手下留情。”慕千璃在元凤仪面前站定,将红苹果奉上,“接下来该我了,我箭术不好,射偏那是常有的时候,若是一不小心在公主身上留下几个窟窿,公主别见怪啊。” 恶魔! 她是恶魔! 在元凤仪眼中,此刻的慕千璃根本不是人,是索命的恶鬼,是夺魂的妖邪。 这一切她无比希望有人能阻止这场比赛。 可惜她先前太过狂妄,得罪了南朝所有的人,这时候大家也只能装作跟旁边人的谈话,没看见她的求救。 而北漠这边呢,从元翊别开视线那一刻,元凤仪就知道自己被舍弃了。 “公主似乎脸色不太好,要不,这场比赛先暂停……” 幸运的是,最后她还是听到有人提议终止比赛,可看到这人是谁时,元凤仪笑不出来了。 慕千璃非常善解人意的看着她,下一秒就见她突然皱起眉头。 “不过公主先前公然侮辱我南朝女子,这场比赛已经成了北漠女子和南朝女子谁强谁弱的话题,我虽然能代替南朝女子出战,却不能代替南朝女子终止此战。不若公主先为先前轻视我南朝女子,向在场的南朝女子道歉,承认北漠女子不如南朝女子,这事儿也就罢了。” “这不可能!我堂堂一国公主岂能轻易低头。” 尤其这一低头代表着他们北漠不如南朝,自己真要是这么做,回去后还有命活着吗? 慕千璃一脸无奈:“是吗?那还真遗憾,我只能继续先前的比试了。” 说着,慕千璃走上前,取了侍卫手上的弓箭,轻轻一拉,拉了个满月。 “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从小力气比较大,所以公主以后可别随便听人家乱说什么,我们南朝女子只会绣花,瞧,我也是能拉个满月出来的人。” 慕千璃得瑟的晃了晃手,那调皮的语气顿时引起众人轻笑。 他们倒是轻松了,开心了,但是元凤仪苦啊,要是慕千璃连弓都拉不开,至少自己能保住性命。 这样我没赢,你没输,咱们打平了。 可谁曾想慕千璃力气这么大,轻轻松松就把弓拉满了。 这也就算了,大不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可偏偏慕千璃还在那儿絮絮叨叨:“不过力气大,准头却不行,苹果这么小,我是射不中了,好在公主整个人那么多地方可以设,没中红心,中个边缘也是胜利。” 慕千璃说着,漫不经心的对准。 元凤仪脸色发白,双腿发软,慕千璃的话就像个魔咒一样,在 她脑袋中盘旋。 此刻她的脑袋嗡嗡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漫无边际的恐惧。 尤其是当慕千璃将那弓箭拉到极致,她的眼里只剩下那森冷的箭心,元凤仪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偏偏这时候,慕千璃突然喊了一个暂停。 “抱歉,我这人从小见不得血,一见就晕,谁借个东西给我把眼睛蒙上,反正我准头差,睁着眼和蒙上眼没差。” 在场谁都看出来慕千璃在耍那凤仪公主玩,但是还是忍不住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小狼,你别躲,就你了,把腰带借给你小姐姐用用。” 北堂皓朗一惊,下意识朝自家哥哥们身后躲去。 “小姐姐,你变了,你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面耍流氓吗?” “简直胡闹,慕千璃,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荣贵妃厉声呵斥,慕千璃没死,还成了大伙儿心中的英雄,这让荣贵妃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这会儿逮着机会可不得斥责一番。 不曾想竟被南帝亲自打脸:“好了,多大点事,来人,给这丫头一条帕子。” “谢陛下。”从头到尾,看都没看荣贵妃一眼,气的对方白眼直翻。 而场上,元凤仪被这一来二去的打断,差点折磨的撞墙 。 尤其是看到慕千璃真的准备蒙上眼睛乱射,更是吓得直哆嗦了。 “凤仪公主,我可要开始了。” 拉弓对准,眼见着箭就要飞出,元凤仪膝盖一软,直接跪到在地。 “我道歉!” 头顶的苹果也滚到角落里,失去了它的光泽。 而另一边,慕千璃嘴角一勾,手指扣死弓箭,根本就没有打算射出去的意思。 “公主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慕千璃将弓箭一丢,解开蒙眼的帕子。 “凤仪,你没事吧?”长乐晋阳第一时间上前查探元凤仪的情况,将虚脱的她扶了起来。 而元翊此刻却显得冷漠了许多,没去看元凤仪,视线反而随着慕千璃流转。 这样的女子,面对生死从容不迫,哪怕身处逆境,依旧含笑面对,无论是智谋和心机,都远胜无数男儿。 今日这场比试,她先是选择凤仪最擅长的射箭,彻底助长了轻慢之心,让凤仪的气焰嚣张到顶点。 再以言语相激,将局势逆转,让人以为她是被逼到绝境,以命相博,瞬间赢得了南朝上下的尊敬,就连南朝皇帝都对她赞赏不已。 南朝众志成城,一起为慕千璃加油,这等环境亦容易让人心烦意乱,这应当就是所谓的主场优势。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心生轻慢之心,自负到极点,又因为压力和场内气氛心生烦躁,这样哪里能发挥出原来的水平。 元凤仪那一箭会偏,与其说是她失手,不如说是慕千璃处心积虑算计的结果。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不兵。 攻人,先攻心。 “凤仪输的不冤,慕四小姐智谋卓绝,一开始便算好了一切,让凤仪落下陷阱,是凤仪技不如人,北漠甘愿认输,本皇子也替凤仪之前的话向诸位南朝女眷道歉。” 这等女子只怕世间再难寻的,一瞬间,元翊的目光变得无比炙热。 经此一役,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得到她的念头。 输得起,放得下,才是王者的气度。 “哈哈,四皇子客气了,是凤仪公主刚刚手下留情,才让我们侥幸获胜。”南帝明显很高兴,整个人像是喝高了,飘飘然的感觉,这种政治应酬他显然已经驾轻就熟了,往后都要相见,既然对方主动示弱,他们自然也没必要继续拿乔。 “倒是慕家丫头,你今日倒是让朕和在座诸位开了眼界,朕先前说过,不论输赢,都有赏,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哪怕你想要朕的儿子,朕都送给你做夫君。” 第205章 皇帝也坑儿子 这最后一句听着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慕千璃心里一突,想到之前北堂皓风对她的提点,无论是皇后也好,还是皇帝也罢,这一个两个明里暗里都在打她的主意。 他倒是有脸,可也得看看她愿不愿意嫁。 “陛下,这只怕不妥吧,皇子婚事岂能儿戏。”荣贵妃眉头拧着,她好不容易才退出慕千璃这桩婚事,现下若是慕千璃当众要嫁她的城儿,那该如何是好。 慕千璃虽说如今不同了,背后有北堂家,有金麟台撑腰,但凡有点心思的,都对她觊觎不已。 但是荣贵妃却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 因为她是荣家女。 她和她的城儿背后已经有了荣家这个强而有力的母族,且荣家励志要做这南朝第一世家,现下陛下极力拉拢北堂家,那无疑是要分荣家的权。 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们荣家和北堂家势必不能共存,而让他们舍荣家而取北堂家,这么愚蠢的决定荣贵妃怎么可能会做。 可显然南宫城却并不这么想,对励志成为帝王来说的南宫城而已,无论是荣家当权,还是北堂家当权,这天下是他的,他想 让哪家荣耀,就让哪家荣耀。 荣家虽好,却不能力保他一定能登上大位,且荣家除了他外公之外,其他都是庸才,往后必当走向没落。 而北堂家就不同了,金麟台权势不仅仅只影响南朝,更覆盖了九州各地。 北堂家又各个出色,若能得他们相助,莫说问鼎大位,就连逐鹿中原也未必是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南宫城一直都知道在南朝,荣家之外还有另一个容,战王府才是南朝的主宰,哪怕如今战王府外表看似没落了,但是谁都清楚战狼骑还在,七色令军还在,战王府的威名赫赫还在。 他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家族取代战王府,取代容湛,而荣家显然办不到这一点。 所以对于慕千璃,他势在必得。 南宫城过于火辣的目光被慕千雪看在眼里,多日来的贤惠伪装终于破了功。 “姐姐?”慕千蕊担心的看了她一眼。 慕千雪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手上烂掉的水果丢掉,垂头擦了擦手。 众人心思各异,视线最后都落在慕千璃身上。 王权富贵就在眼前,她会选择哪一个皇子呢? 而慕千璃会拒绝,这个选项已经完全被所有人忽视 掉。 毕竟这可是皇族,要嫁给是皇子,以后再不济也是个王妃。 在场的无数女子都用艳羡的目光看向慕千璃。 反观慕千璃,她倒是平静的很。 “谢陛下恩典。陛下如果真的要赏,那就赏臣女一个婚嫁自由吧。” 这一回答,惊的不止是南帝,就连众人也不解的看向慕千璃。 只觉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傻啊。 这陛下摆明了要给她赐婚,而且要让她嫁入皇子,这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她倒好,直接要一个婚嫁自由。 婚嫁自由,这是什么玩意。 当然也有有心人觉得慕千璃是在算计什么,比如荣贵妃。 “陛下,我南朝女子向来遵循着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婚事也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婚嫁自由之说。慕千璃这个要求分明就是于理不合,陛下若是应允了,岂不是乱了礼法。” 慕千璃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第一个反对声音是来自荣贵妃,拜托,几个意思,她又不是要嫁给他儿子,她出来蹦跶个什么劲儿。 被那些皇子坑了太惨了,她还不能给自己找一条后路吗? 这荣贵妃今次三番两次找 她麻烦,摆明了看她不爽,只怕还在记恨着先前忌辰上的事。 “荣贵妃这话就不对了。这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及天子赐婚。陛下受命于天,君无戏言,如今金口既然开了,自然不便再收回,且许一个女子婚嫁自由,跟礼法人伦有什么干系,真要有,那也是顺应天道人伦。” 花皇后也闹不清慕千璃的意思,按照她的意思,直接给慕千璃跟她的恒儿赐婚,可恒儿先前又说了不同意,她自然不能强迫于他。 可陛下摆明想借此机会,借由联姻拉拢金麟台。 这不是让她的恒儿眼睁睁看着慕千璃嫁给他的兄弟吗? 倒不如成全慕千璃,将一切都给慕千璃自己选择,至少能拖延一些时日,也给她的恒儿留一线机会。 “陛下,这慕四小姐如今认了金麟台这门亲,身价倍涨,自然眼高于顶。而且咱们这些皇子各个人中龙凤,可到了您这个父皇嘴里怎么成了萝卜白菜,可以随意送人的。”如妃素来是娇嗔的泼辣货,论嘴皮子,当属后宫第一。 她在宫中虽不如荣贵妃受宠,却跟皇帝时间最长。 “说什么呢?朕难道还能害朕自己的 孩子不成。” “陛下当然不会还自己的孩子,只是您想送那个皇子当奖赏呢?你别忘了,这慕千璃先是被老六退了婚,又稀里糊涂塞给咱们墨儿,后来墨儿不喜,闹了点事,您还因此责罚了他一顿。 您这成年的皇子也就那么几个,墨儿和老六都不成,老四?他远在边关,粗人一枚,而且就他那牛性子,只怕您真的强塞给他一个媳妇,回头他就能提着刀从边关杀回来。 剩下就是皇后娘娘膝下的七皇子,依旧荣妹妹家老十四。七皇子那可是正统的嫡子,您让他娶了被兄弟退婚拒婚的女人,这不是让皇后娘娘没脸吗?至于老十四,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如妃这掰着手指一数,愣是让一堆选项变成了零选择。 南帝的脸色也因此变得难看不少。 “就你们女人事儿,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计较的。一家有女百家求,老三和老六当初不争气,还不能嫁给其他人吗?只是订婚又不是成婚,有了夫妻之实,哪有那么多讲究。我看老四,老七,哪怕是老十四都不错,再不济那些子侄辈,偌大的南宫家难不成还不能给慕丫头挑出个合乎心意的夫君?” 第206章 厚颜无耻南宫城 帝王心思哪里是旁人能懂。 为了拉拢金麟台,别说慕千璃只是先后跟南宫城南宫墨有过婚约,就算她成亲了,再嫁又如何。 南帝不悦的瞪了如妃一眼,再看慕千璃,又变得和善不了。 那模样简直就像是想骗小红包的大尾巴狼。 “慕丫头,婚嫁自由你就别想了,你早就是朕内定的儿媳,注定是我南宫家的人,不过朕会给你一个恩典,朕的这些皇子中,你可以随意选择。” 如果说先前只是玩笑话,这下南帝的表情和语气那绝对是认真的。 对此,慕千璃不免头疼的很。 你当你南宫家的男人是宝,可在她眼中,除了南宫恒还算个人,其他都是一堆草好吗? 果然,帝心难测,看来是她低估了金麟台的势力对南帝的影响力了。 “皇上,这怕是不妥吧,城儿马上就要和雪儿成亲,这时候怎么能……”荣贵妃立刻表示不赞同,可话没说话就被南宫城打断了。 “母妃。”南宫城随后站了出来,“父皇,昔日父皇为儿臣和璃儿定下婚约,结果因为一些误会,导致婚约解除,这些时日儿臣一直后悔不已,今日父皇面前,诸位朝臣见证下,儿臣恳请父皇再为儿臣和璃儿赐婚。” 南宫城郑重的 跪了下来,一字一句,铿锵又清晰。 一时间惊起轩然大波。 慕千璃的脸立马就黑了,若非在场人多,她真想冲上去在,直接在他脸上开出十万闪电。 特喵的,谁给他的脸这么恶心人的! 比起慕千璃,最惨的要属慕千雪,在场的谁都知道这两人不日就要成婚,可他却公然向慕千璃求婚,这无疑是在狠狠抽打慕千雪的脸。 慕千雪当即有些坐不住了。 “姐姐,你没事吧。”慕千蕊担心的看向苍白着脸,摇摇欲坠的慕千雪,“阿城表哥,他怎么可以……” “闭嘴,不要说。”慕千雪立刻阻止慕千蕊继续说下去,一双眼冷的冰人。 “老六,你说什么混账话,你把千雪小姐当成什么了?你们不日就要成婚,现在你就要招惹慕千璃,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慕千璃如此,南宫墨可以不管,只要不是让他娶就行,可现在心爱的女人被人伤成这样,南宫墨当场爆发了。 南宫城:“我自然不会辜负雪儿,婚礼照旧。但是我也不会放弃璃儿,古来便有娥皇女英共事一夫。” 南宫墨:“共事一夫,你倒是想的挺美,那他们谁大谁小,谁为妻,谁为妾?” “自然是一般大小,都是南宫城的正妻 。” 别说南宫墨了,慕千璃都想踹上去打他一圈。 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刷新了宇宙记录。 “痴人说梦!你这样做对得起一心一意只有你的千雪小姐吗?”南宫墨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拳头咯吱响,大有下一秒就出去揍他一顿的架势。 眼见着两人之间,一触即发,南宫钰连忙跳出来,挡在两人之间。 “冷静,冷静,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南宫墨冷哼一声,别过头不说话。 而南宫城继续抬头看向南帝,态度异常的坚定:“儿臣求父皇成全。” 南宫墨见他不死心,索性自己也跪了下来:“既然人人都可以,那父皇,儿臣也请父皇将慕千璃许给儿臣。” 这一下,何止南帝一脸懵逼,在场的诸位都看的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在他们的构想中,就算是慕千璃要嫁入皇室,那大半会是在四皇子七皇子,哪怕是十四皇子,也不可能是这两位。 结果其他人还没意见,这两个一个之前死活要退婚,一个花轿临门了还把人赶了出去,两人倒是先抢破头。 这都是什么事啊! 南帝揉了揉太阳穴,这要不是一群人看着,他一准将这两个混账东西骂出去。 “三皇兄 六皇兄都来抢,那我要不要也凑个热闹。”南宫钰笑呵呵的凑了上来,那模样不像是在找老婆,倒像是在赶集,“父皇啊,儿臣觉得吧,这三皇兄和六皇兄都不适合被送出去,他们一个两个都拒婚过,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四皇子那罗刹性子,慕四小姐皮白柔嫩,估计被他一抬手,骨头就碎了,而且四皇子就适合跟他军营里的糙汉子过一辈子,娶什么媳妇,这不是糟蹋人家姑娘嘛。剩下的就儿臣和七皇兄,二选一,儿臣心无大志,性格散漫,以后也不会有多大出息,最适合丢出去和亲啊什么的,你说是吧。” 南宫钰明显在开玩笑,可是玩笑之中却不得不让人深思,貌似,好像,确实,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且看南帝突然沉默就知道了。 反正大家都清楚,慕千璃这是被皇家盯上了。 现在是嫁给哪个皇子的问题。 不过嫁给谁,选择权看似给了慕千璃,但是归根到底还得皇帝拍板不是。 三皇子一看就不是真心求娶,他对慕千雪的心思明显比慕千璃大,娶她回去只怕也是为了折磨她。 六皇子跟慕千雪订婚了,如今有荣家慕家的势力做后盾,这要是再加上金麟台,干脆直接换个人坐龙 椅得了。 七皇子一没娶妻,身份又够,只是那身子……北堂家才不会将自己的外孙女嫁进来守寡。 剩下的就是远在边关的四皇子,和这个不着调的十四皇子。 显然后者小是小了点,但也弱冠成年了。 且在这皇家,谁说胸无大志不是优点? 这些人能想过的,慕千璃自然也能想到,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嫁给一个远在天边的男人,或者嫁给一个小丈夫,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陛下和诸位皇子的厚爱,臣女实在是消受不起,臣女闺名扫地,无才无德,实在配不上这些人中龙凤。” 慕千璃急啊,她可不想跳进皇家这个火坑啊。 可是该怎么打消南帝这念头呢,显然不是那么容易了。 脑海中思来想去,突然满脸愁容:“陛下,臣女福薄,先后与三皇子六皇子的婚事都没成,想来这定是天意,天意让臣女与皇族无缘。世间姻缘自有定数,凡事莫强求,昔日若非臣女执念太深,又岂会累的三皇子和六皇子交恶,父母亲人蒙羞。臣女是怕了,若是继续违背天意,指不定再生出什么祸事,累了自己臣女不怕,就怕累家累父,累君累国!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女万万不敢再生出嫁入皇家的念头。” 第207章 腿好了,也得记得痛 隐忍柔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似掉未掉,恰好配着夜风,吹得她衣袂飘飘,更显风中孤寂。 她言辞之中句句说着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不好,可谁都知道你们皇家以前欺负人欺负的太过了,现在人家尥蹶子不要嫁了。 南帝沉着脸,慕千璃摆明了不识相,可话已经出口,若不趁此机会,定下慕千璃的婚事,只怕回头北堂家反应过来就给她随便定了个婚事,自己想要借慕千璃拉拢金麟台的目的岂不是就此泡汤了。 南帝也是头疼,他倒是想直接下旨赐婚,不嫁也得嫁,可这样的话只怕会让北堂家的人心生怨怼之心。 一来二去,南帝也有些骑虎难下了。 “陛下何必着急呢?你们男人家办事说了就要办,可女儿家心思复杂,这关乎到女人一生的幸福,哪是那么快就能定下来的。”花皇后适时地开口,缓解了尴尬的气氛,“臣妾知道您喜欢慕家这丫头,臣妾也喜欢的很,想拐回来做媳妇。但是欲速则不达,不若给慕丫头半年时间,让她跟诸位皇子好好相处,到时候没准他们自己先看对眼了,求着您赐婚呢。” 花皇后说着,温婉的看向地上还跪着的 南宫城等人。 “你们几个也赶紧起来吧。今后各凭本事去追,公平竞争,纵然最后没抱得美人归,至少也不会因此伤了兄弟和气。” 南帝一听,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没得为了一个慕千璃,搅得他自己家先鸡犬不宁。 “皇后说的在理,看来还是朕太着急了,看到好姑娘,就想往自家家里塞,让北漠的诸位看笑话了。” 南帝的脸上重新恢复笑容,抬头看向元翊等人。 元翊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双眸却是一片晦暗不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诸位皇子都是性情人。” 不如说,多谢他们,让他看到一些好东西。 “今日可是给北漠诸位的接风宴,而且提前庆祝中秋,可别因为这些小事扰了诸位的兴致,来,让我们举杯,祝福南朝北漠邦国永固,和平安宁。” 众人应声举杯,接下来一群人舞娘登场,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慕千璃的赐婚危机算是暂时过了。 不过也只是获得个缓刑的机会而已。 回到座位上,迎接她的自然是一双双充满杀气、嫉妒的、怨恨的眸子。 尤其是慕千雪,哪怕她极力隐忍着,可周身的怨气却还是忍不住 散了出来。 “你得意了,让城哥哥求娶你,你终于成功报复我了。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嫁入六皇子府后,谁知道会是如何!” 慕千雪紧咬着牙关,手心里满是血红的指甲印,活到这么大,她从未像今天这般屈辱过,这些人的同情目光就像是一把把钝刀子一样,凌迟着她的肉。 一股酸涩之意冲入眼眶,她想哭,却不想在慕千璃面前认输。 慕千璃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自己养的狗自己拴住,别一天到晚放出来乱咬人,你道那狗是好的,在我眼里,不过是畜生而已。” 不等慕千雪说什么,慕千璃直接起身,尿遁去也。 “她这是什么态度!抢了别人的东西她还有理了!”慕千蕊死死的盯着慕千璃的背影,为慕千雪抱不平,“狐狸精,抢人夫君早晚遭天谴,待会儿献艺,本小姐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一只野鸡而已,还想当凤凰,痴人说梦。” “慕七小姐说的对,不过貌似这位慕四小姐才是一早跟六皇子有婚约的人。”旁边的一个内眷听到她的话,突然开了腔。 立刻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可不是嘛,真是遭天谴了。” 只不过遭天谴的不是慕千璃,而是慕千雪。 “唐玉儿,你什么意思?”慕千蕊一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那叫唐玉儿的祖上也是大官,跟慕家权势不相上下,不过唐家是武将,女儿家性子也耿直的很,与慕千蕊素来不对盘。 “什么意思?慕千璃再不济,也不会背后说什么是非。而且人家刚刚也说了,自己养的狗自己牵好,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连自己的狗也管不住,失败的人是谁。” 这两人一来二去便交了恶,而这些慕千璃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时慕千璃站在城墙边儿,吹着不知道从哪儿过来的夜风,心情顿时舒畅了几分。 抬头看着宫墙外的万家灯火,满满的生活气息,难怪说铜雀台是整个皇宫最好的观赏场景。 慕千璃待了一会儿,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叫了。 “哎,跑的太快,忘了带点吃的出来了。” 慕千璃正这么想着,面前突然出现一盘精致的糕点。 “垫垫肚子吧。” 慕千璃看着突然出现的容湛,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你怎么也出来了?” 嘴上这么说,手却自动接过糕点开吃。 “出来吹吹风,怎么,这地儿是你家开的?” 慕千璃白了他一眼,吃他的糕点不说话。 “你倒是会享受的很,这儿晚风徐徐,闹中取静,墙内丝竹声声,墙外万家灯火,真是个好地方。” 慕千璃有些讶异的盯着他看。 倒是让容湛愣了片刻:“怎么了?本世子脸上有东西?” 容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慕千璃摇头:“没有,只是很惊讶,你居然说了一句人话。” “……”容湛脸一黑,“你还是吃糕点吧。” 慕千璃努努嘴,一边啃着糕点,视线瞥到容湛屁股下的轮椅:“你的腿不是好了吗?怎么还坐着这家伙,上上下下不麻烦吗?” “腿好了,也得记得痛不是。”不仅要自己记得,还要让有些人看得到,“而且一点都不麻烦,君从会搬。” 是是是,你家君从最棒。 “不过这样挺好的,坐在轮椅上就可以正大光明见着了不行礼。”身份低的痛苦就是见谁都得跪,她可怜的膝盖啊,就他们男人膝下有黄金,她们女人膝下也是有钻石的好吗? 这一跪,磕着疼。 干脆回头她假装断个腿,从此出门坐轮椅。 “就算不坐在轮椅上,放眼整个九州,又有谁担得起本世子的一跪?” 第208章 容湛,我等你来娶 容湛说的霸气,不是南朝,而是整个九州。 哪种普天之下,老子最大的王霸之气扑面而来,慕千璃却特想抽他。 拉仇恨呢,是吧。 “你牛,你狠,残疾人有优待行了吧。” 容湛见她微恼的模样,心情反而更好了:“阿璃如果不想见人就跪,本世子倒是有个好法子。” 慕千璃眼前一亮:“什么法子?” “嫁给本世子,成为战王世子妃。跟皇帝做兄弟,当皇子公主的婶,从今往后只有人跪你,无需你跪人。” 世子爷不愧是世子爷,不放过每一个剑锋查证的机会。 然而这一次慕千璃却没有了拒绝。 “一个世子妃而已,有这么厉害?见了天子不用跪,还要让王子皇子见着下跪?” 忽悠她的吧。 “别的什么世子妃本世子不知道,但是我容湛的世子妃,上跪天地,下跪祖先,除此之外,无须跪其他。” 慕千璃点了点头:“这福利听着挺诱人的。” “有兴趣了?”容湛显然也捕捉到慕千璃的变化。 “一点点。婚姻是坟墓,既然早晚要进去,怎么着也得挑个躺着舒服的。”以前她还可以放荡不羁爱自由,现在被皇帝盯上 了,只要她一日不嫁,麻烦就源源不断。 与其嫁给南宫家那群渣,不如嫁给容湛。 只不过现在纵然她有心想选,也由不得她了。 想到这里,慕千璃不由叹息一声:“现下说什么都晚上,咱们那位皇帝陛下摆明了逼着我这肥水进他们老南宫家的田。” “那也看看他们老南宫家的田承不承受的住!别虚不胜补,最后累死自己。”容湛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凡事终有意外,只要你点头,前面刀山火海,荆棘满布,自有本世子的去,你只需安心待嫁,看本世子为你斩出一条风光大道即刻。” 容湛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千璃,说起来他反倒要感激南宫家父子来这么一出,这让一时不肯松口的慕千璃开始动摇了。 如此好的攻城略地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容湛的心意慕千璃已经完全明白了,到了此时此刻,更不打算敷衍过去。 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灯火昏暗,他的身影在晚风中明明灭灭,可那一双眸子却异常的灼热。 “容湛,我如今的处境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于慕家,我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北堂家看似风光无限,但是其 中暗藏着多少危机,旁人看不出,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了。如今的我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自己都保不住,娶我,目前来说不会给你,给战王府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利益,反倒会让你,会让战王府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容湛的脸上也褪去以往的漫不经心,目光灼灼的看着背对着星辰日月的女人:“慕千璃,你当我要的是什么?我容湛要的不是慕家,不是北堂家,我要的是慕千仅仅是慕千璃这个女人。别拿本世子同南宫家那些蠢货比,是,本世子对你确实有所图,但是本世子所图的是你,是本世子一生幸福所系的你。” 他容湛一身骄傲,还不屑靠女人来壮大自己的权势。 慕千璃神色不免动容,听到这么一番话,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是她同时也知道,战王府的水只怕不比这皇家浅。 嫁给随便一个南宫家的人,她只需要跟南宫家其他人斗。 但是嫁给容湛,她要跟整个南朝,甚至整个九州为敌。 理智如她定然会选择嫁给南宫家的人,可她却知道自己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 “那么如你所愿,我在慕家等你来提亲 。” 万丈流光瞬间汇聚于容湛那双漆黑双眸中,一时间那双眼睛里有万家灯火,有星河浪漫,有花鸟鱼虫,有浩瀚汪洋,最后却化作一个慕千璃。 素来情绪内敛的容湛,在他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名为喜悦的光泽,慕千璃也被他激动澎湃的情绪感染了,紧绷的脸上下意识绽放出笑容。 这一刻压在心头的疑虑消失了,突然觉得也许嫁给容湛,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瞬息之间,慕千璃已经落入他的怀中。 容湛醉人的嗓音不停的在她耳边呼唤着:“阿璃……阿璃……阿璃……” 仿佛她的名字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慕千璃向来理智,所以先前一直在权衡利弊,但是她也是果决的。 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回头,哪怕前方真的是刀枪火海,地狱深渊,她也毫无惧色。 尤其是此刻被男人抱在怀中,心头顿时生出一股圆满的感觉。 容湛拉下她的挠头,贴上她的唇。 哪怕他极力温柔,但是心急如焚内心激荡的他还是忍不住下了重口。 狂风暴雨扑面而来,这一次慕千璃没有想过躲雨,而是张开双手,迎接着暴雨狂风的侵袭。 第一次,慕千璃被人吻得虚脱,瘫软无力连战都站不起来。 第一次,慕千璃发现男人狠起来,真的跟狼一样。 看着容湛一脸吃饱喝足的模样,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能挂油瓶了,与其说是狼,更像是成功的猫。 此时正舒服的眯着眼,表情无限回味。 反观自己,浑身狼狈,靠着一股毅力强撑着才没跌坐在地上。 慕千璃恼火:“可恶,仗着自己有地方做就欺负人。” 容湛顺手一拉,将她落在膝盖上:“我坐轮椅,你坐我,本世子的膝盖是专属你一人的宝座。” 慕千璃:“……” 谁说世子爷不会说情话的,拉出去,都砍了。 慕千璃傲娇的哼哼,坐的十分坦然,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啃了一口,颇有几分压寨女大王的架势,而他是她抢回来的压寨夫君。 “好好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啊,你就是本小姐的轮椅,一辈子给我坐在屁股下去。” 容湛眸光溶溶如春水:“原来阿璃喜欢这样的姿势,为夫受教了。” 慕千璃:“……” 怎么感觉话到他嘴边,味道就变了呢? 明明是她占他便宜,怎么会这会儿反被是她被吃豆腐? 第209章 元翊,以后位相待 这世上最悲催的是,你说的有颜色的段子我都秒懂。 不过他以为慕千璃会羞涩脸红,小拳拳捶你胸口,还嗲声嗲气的说句讨厌吗? 那就太小看咱们慕女王了。 女王大人嘴角勾起,脸上匪气尽显,勾起他柔嫩的下巴:“晓得就好,以后记得好好服侍本大爷,本大爷会疼你的。” 容湛哭笑不得:“你这女人还真是……” “真是什么?” “是个妖精!”容湛叹息一声,抓住她的小爪子咬了一口,“专门来勾本世子的魂的妖精。” 独一无二的妖精! 而他,甘之如饴。 慕千璃自然不满被叫做妖精,污蔑,纯属污蔑,姐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坚定不移的跟党和人民的步伐,什么妖啊精,不符合核心价值观,坚决取缔。 世子爷伸手抚摸着她黑黝黝的小脑袋,安抚躁动不安的小娇娇,声音那是醉人的温柔:“好了,该会宴会了,再晚就要有人过来寻了。” 容湛替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 慕千璃顿时哀嚎:“真不想回那勾心斗角的破地儿。” “你这是在撒娇,想跟本世子做一对放浪不羁的野鸳鸯?本世子倒是不介意,最好一群人直接捉j在床,倒省了 本世子还要想法子将给拐进战王府。” 慕千璃囧,他倒是能一劳永逸,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突然觉得未来堪忧。 世子爷扬起下颚,晚风吹起他鬓发,他的黑眸在月光下更加璀璨:“货物寄出,概不退换。” 慕千璃:“……”这是砸手上了? “不行不行,淘宝购物还有七天试用期呢!你一残次伪劣产品,没三标,没保障,怎么就不能退货了?” “又说胡话了。”容湛虽不清楚什么是淘宝,什么是三标,但不影响他理解慕千璃话里话外的意思,“本世子的产品本世子做主。” 慕千璃磨牙:“不给退,那我要换货。” 容湛脸一沉,眼里闪烁着不悦的星火:“你想换谁?” 慕千提心脏一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世子爷这眼神有点吓人。 “换……换元帅!”其实她想说的是,换一窝美男的。 容湛俊秀的眉头挑了老高,显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被自家爱宠撬了墙角。 看来狗肉锅子挺不错的。 “你倒是敢说!本世子哪里不如一条狗了?嗯?” 最后那一个嗯,世子爷尾音极长,似一张慢慢收紧的网,从四面八方 而来,目标——慕千璃。 偏偏某人还不怕死的继续说:“这还用比吗?元帅狗子毛发比你旺盛,脸比你大,眼珠子比你闪亮,嘴巴比你大,鼻梁还比你听,最最重要的是,人家肉比你多,关键时刻还能下锅,红烧清蒸干煸,做锅子,熬汤喝样样都行,反观你,也就皮被人家厚点,心比人家黑点,嘴比人家贱点而已。” 慕千璃说的越嫌弃,世子爷脸就越黑。 “我回去扒了那狗子的皮!” 他的女人也敢撬,就该做好拿命来偿的准备。 “哟哟哟,恼羞成怒了,你不是最疼你家狗子的吗?闻闻,好大的醋味啊。”慕千璃眯着眼,满脸揶揄打趣。 容湛将她拉入怀中:“错了,本世子不吃醋,只吃人。” 张嘴,咬上。 中途慕千璃败下阵来,借尿遁跑了。 跑到一半,确实来了感觉,索性真去了茅房。 一来二去耽误了一点时间,回来时,路过假山,突然被人一拉。 慕千璃突然做出戒备反应:“谁?” “别出声,是我!” 元翊的脸从假山后走了出来,那狼鹰一样的眼盯着她。 慕千璃拍开他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面上一片清冷。 “四皇子不在宴会 上卖笑,在这儿拦着我做什么?” 元翊一改往日温和好说话,突然强势上前,将慕千璃逼到假山后。 “慕千璃,你是本皇子的!” 是宣誓,也是警告。 慕千璃黑脸:“元翊,你发什么疯?男女授受不亲,别逼我对你出手。” 元翊嘴角噙着冷笑:“你跟容湛躲在墙角跟你侬我侬互诉衷肠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男女有别?” “你偷看我们。”慕千璃面色一沉,她讨厌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最讨厌的是她居然没察觉到。 “偷看?你未免太小看本皇子了。” 他是跟着她出来,想同她说些话,不曾想却看到那样一幅画面。 一时间羞恼愤怒冲上脑门,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妻子背叛了自己,事实上比那更糟糕。 更可恶的是,容湛那厮明明知道他就藏在暗处,却偏偏拉着她亲亲我我,分明就是在挑衅他。 不过最让元翊恼火的是,是眼前这个女人,她竟然任由容湛为所欲为。 她不是很能吗?怎么就推不开一个容湛! “慕千璃,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本皇子的女人,再有下此,哪怕是你,本皇子也绝不姑息。” 慕千璃也火大了:“你有病啊!本小姐什么 时候成了你的女人?” 这一个两个都一副,她是他们的所有物似的,难道她慕千璃就不配拥有自己的姓名吗? “凤血玉镯选择了你,你便是本皇子命定的王妃。” 元翊说着,突然抓着她的手,却意外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回事?凤血玉镯呢?” “……”慕千璃抽回自己的手,“哦,卖了,卖了五十两,也就第一楼吃顿早餐。” “不可能!凤血玉镯一旦带上,除非死,是不可能离开你的手的。”元翊显然不信。 “事实如此,你爱信不信。与其在这跟我纠缠不休,不如回去查查,自己是不是被人诓骗了,或者拿到的根本就是假冒伪劣产品。” 真当玉镯子还能成精了? 还认主取不下来,忽悠谁啊。 “你卖给哪家当铺了?赎回来。”元翊沉着脸,他会调查清楚,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东西找回来,“你这女人平日看着聪明的很,就五十两,你就卖了我北漠的无价之宝。” 慕千璃一脸懵:“无价之宝?那镯子很值钱吗?” “价值十城!它是凤血玉所制,放眼九州,只此一枚,最重要的是,它是北漠至宝,其地位相当于你们南朝皇后手上的凤印。” 第210章 不是刺客,是看客 慕千璃微惊,她自然看出那东西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值钱。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从容湛那儿要回来,这回可得卖个好价钱。 到了她手上的东西,她可没打算还回来,但是留下这东西,就等于跟着元翊纠缠不清。 卖掉换钱,是最稳当的做法。 “是吗?那还真遗憾,镯子现在是没了,我当时缺钱,随便寻了个当铺就当了,这会儿也忘了是哪里,要不你一家一家去问问?” 元翊脸沉着,如何不知道慕千璃故意惹他发怒。 “慕千璃,你当真以为本皇子那么好骗吗?”元翊眯着一双眼,“北漠皇后之位,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吗?” 慕千璃刚想说没兴趣,突然! 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谁在那里?”元翊周身杀气四溢。 慕千璃看了看地上的“暗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这赫然是一颗枣核。 “出来!否则休怪本皇子出手无情。”元翊温润的声音瞬间蓄满了冬日的寒气,狼鹰一般的眸紧锁着,死死的盯着对面大树一点。 哗啦! 树叶簌簌作响。 紧接着一颗黑黝黝的脑袋瓜子从里面冒了出来。 水灵儿眼里眯着笑 ,慵懒的就跟一只打盹的小野猫一样。 “哎呀,一时手滑,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行动上却死死的霸占着绝佳看戏位置,动也不动。 “刺客?”元翊已经拔出藏于腰腹之中的软剑。 “冷静,不是刺客,是看客。”水灵儿连忙树干,刺溜一下,闪到慕千璃身后,拿她当挡箭牌,“哎呀呀,小千千厉害啊,我就在树上待一会儿,结果却看到你被人拦路表真情,看他对你挺上心,长得也不错,好像还是个皇子,要不你也考虑一下?” 慕千璃一闪,将她推到元翊的剑锋下:“今日夜宴之上俊朗美女挺多的,我瞧着好几个挺不错的,你说我要不要当个红娘牵牵线……” “别!当我没说,你随意。”水灵儿秒怂了。 “原来是璃儿你的熟人,在下元翊,失礼了。”元翊此时已经将软剑收回。 慕千璃:“……”璃儿叫谁呢! “不失礼,不失礼!姑奶,我最喜欢你这皮白柔嫩模样英俊人傻钱多的肥羊,不对,公子哥。”水灵儿看到元翊,眼睛都亮了,这要不是入宫前已经宣布改行,这会儿早就忍不住对元翊上下其手了,“这位元皇子, 小千千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脾气又臭又硬,我比她好太多了,要不你考虑考虑?我也不用当什么王妃皇后,咱们露水姻缘,缘来则聚,缘去则散,随便弄点金子银子打发我就成。” 可尽管理智告诉她,不行,不可以,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伸出的狼爪子。 反观元翊,神色如常,脸上笑容不减,在水灵儿的手即将摸上他腰间的钱袋时,突然开口:“姑娘若是喜欢本皇子的钱袋可直说。” 行凶被人当场抓包,水灵儿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哈,说什么大实话呢,就是活动活动手指。” 感受到身后的凉意,水灵儿身体一僵:“你们继续,我去旁边给你们把风。” 把风?! 她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需要人把风! 慕千璃打死她的心都有。 “站住!再上前一步,后果你知道的。”慕千璃强忍着怒火,叫住了水灵儿,随后看向一旁的元翊,“四皇子的好意慕千璃心领了,只可惜齐大非偶,慕千璃无福消受。” “所以你更想嫁给那个曾经肆意侮辱你,将你逼入绝境,现在更是想要利用你的南宫皇族?还是说你指望着容湛真有本事将你从南宫家的魔爪中 救出来?” 元翊目光犀利,一语道破慕千璃如今的处境。 “你不必这么急着拒绝。接下来本皇子还会在南朝留一些时日,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 留下四个字,慕千璃转身就走。 水灵儿傻眼的站在原地,一会儿看看元翊,一会儿看看走出假山的慕千璃,最后想想还是跟了上去。 “小千千,那个北漠皇子一看就挺有诚意的,而且这位四皇子在北漠可是很有权势的,谁都知道他是下一任北皇,他现在可是让你当皇后啊,一国之母,多厉害啊。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个美男子,就这么拒绝太可惜了。” 慕千璃被吵得烦了,脚步一停,眼神冷飕飕跟刀子似的。 “觉得可惜,那你上。” “那不行,我对我家小花花忠贞不二,真心,日月可鉴!” 慕千璃眯着眼,这才发现水灵儿这样子有些不对劲儿,尤其是这脖子,好像有什么印记在。 该不会…… “从进了皇后你人就不见了,花阡落也是,一整天就没见到他的人影,该不会你们……” “什么你们我们,赶紧回铜雀台。”水灵儿目光闪躲,明显在掩饰什么。 哪里知道她这一动,彻底将自己给 暴露了, 慕千璃看着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红黑痕迹,忍不住挑挑眉头:“行啊,这才多大点功夫,就霸王硬上弓,将你家小花花给吃了。” 水灵儿反驳:“什么叫霸王硬上弓,我们是两情心悦,两心相许。” “错,你们叫勾搭成jian!叫J夫Y妇!别忘记了,你身后还有一个自小定下婚约,不远万里追来的小竹马,而你家小花花身后也还有一片花园。” 水灵儿语塞,顿时蔫了似的耷拉着脑袋。 “你一天不说实话会死吗?算了,你知道我刚刚在树上,看到什么了吗?” 看水灵儿神秘兮兮的模样,慕千璃表示怀疑:“该不会是野外真人秀?” 古来后花园御花园就是鸳鸯爱出没的地方。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赶紧的,咱们快回去,好戏马上就要开锣了。” 水灵儿着急的催促着,眼睛闪亮亮的,慕千璃一看就感觉有人要遭殃了。 会场内歌舞正浓,慕千璃的回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 “四妹妹你总算回来了,正好轮到五妹妹和七妹妹上场。”也就慕流云会跟她说话,其他人要么鼻子哼哼,要么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而这时,场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第211章 登台还要推荐人? 慕千雪慕千蕊两姐妹,一安静抚琴,一个纵身起舞,配合默契,瞬间博得满堂喝彩。 “不愧是咱们南朝的第一美人,去年百花榜的榜首,这才一年不到,千雪这丫头的琴艺越发精湛了,老六,你得此佳人,真是好福气。” 南帝一脸高兴,不住的称赞慕千雪。 “陛下过奖了,不过是雕虫小技,希望不要辱没了诸位的耳。” 慕千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眸光如水,温情脉脉的看了人群中的南宫城一眼。 “雪儿你不必如此谦虚,难不成你不相信陛下的眼光吗?”荣贵妃此时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荣光,难掩得意之色。 慕千雪是她的侄女,又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她被夸张,荣贵妃自然是与有荣焉。 果然先前一切只是意外,这个夜宴始终是她们的主场。 “蕊儿的舞蹈也是跳的极好,听说你娘给你请了不少名师指导,看来是下了苦功夫了。” “谢谢贵妃姨母夸赞,蕊儿其实还可以跳的更好。”慕千蕊显然不懂得含蓄收敛。 “赏!”南帝一赏,立刻让慕家姐妹喜上眉梢。 毕竟比赛比到现在,能得到南帝赏赐的,也就她们姐妹二人而已。 慕 家姐妹满载而归,一扫先前慕千璃带来的阴霾,尤其是回来时看到慕千璃时,慕千蕊更是鼻孔翘上了天了。 “看见了吗?耍一些心机手段有什么用,最终还是得靠自身实力。不过你待会儿上去,只怕也就只有丢人的份儿。” 大庭广众之下,慕千雪自然没有像慕千蕊一样张扬,但眉宇之间的得意之色还是让她狠狠的扬眉吐气一番 “蕊儿,别说了,都是自家姐妹,我们的荣耀就是四姐姐的荣耀。”说着,又转而看向慕千璃,“四姐姐刚刚不在场,妹妹和蕊儿就先一步上场,还请四姐姐别见怪。” 按照嫡庶长幼,慕家打头阵的应该是慕千璃,可这规矩只怕从慕千璃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实现过。 “姐姐,你同她废话什么,就算她想上,也得有机会才行。”说到这里,慕千蕊突然不怀好意的看向慕千璃,“差点忘记告诉姐姐呢,除了白日里百花榜前十位,可以直接登台献艺。其他人想要登台,有必须有后妃娘娘的推荐,我姐妹二人代表的自然是贵妃娘娘,二姐姐则是入玉贵人的眼,三姐姐代表的则是苏嫔,就不知四姐姐待会儿要代表谁上台?” 慕千璃眉头紧蹙着:“不是只有百花榜前十才要上台吗?” 看着慕千蕊不怀好意的眼,显然有些人是故意忘了告诉她。 “白日里争得只是不要后妃推荐,直接入选的名额,那都是小门小户没什么关系的人家才会争的,而我们这些世家名门子弟,早就打点好一切。” 慕流云拧着眉头,一看这情形就多半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脸担心的看向慕千璃。 “要不,赶紧让人张罗一下,也许还能补救一下?” “二姐姐你是瞎操心,四姐姐是我们慕家嫡女,身后又有北堂家,如今皇上连皇子都随便她挑,贵不可言,想找个后妃推荐,那不是信手拈来吗?”慕千蕊立刻打断这主意。 后妃那么多,依慕千璃如今的身份想找个人确实简单,但是! 那也得她提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才行。 听她们这意思,这百花榜一出,后妃的推荐名额那定是紧俏货,早早就被安排好了。 像慕千璃这样的,本就是后来安插进来了,且还是临上场前,只怕也就只有去冷宫找人了。 如今看来,是自己低估这百花榜,这不仅仅是他们闺阁女子的较量,更是后妃的战场。 从慕 千雪她们的表情看来,只怕推荐人身份越高,表演者越是体面,而她们明显想以这种方式奚落慕千璃。 可是她们要失望了。 没推荐人正好,慕千璃巴不得不用上台呢。 “就不知道四妹妹将代表哪位娘娘登台献艺?”一直当透明人存在的慕流月忍不住开口,“可别告诉我,四妹妹是忘了这茬子,这可怎么好?是要被人笑话的。” “三姐姐,我们四姐姐本就是帝都最大的笑话,还能怕这些。”慕千蕊搭腔,唱双簧。 慕千璃冷冷的朝二人扫了一眼:“说完了吗?玩这些小心思小手段有意思吗?没有推荐人不正好,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喝喝茶。” “四姐姐恐怕不能如愿了,若是没有后妃推荐,你就得在表演最后,跟着一群人舞娘和落选女子上台,集体献艺,到时候人那么多人,四姐姐你白日里又没有过去跟人排练,这突然上场,只怕到时候会出了岔子,惹龙颜震怒。” 慕千雪眉心拢起一座青山,那表情看似很担心她,可慕千璃看了却直想冷笑。 所以没人推荐只能沦落到当群众演员。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就说她们怎么那么好心, 会替她省事。 她们的目的是,既羞辱她,还要让她上台丢脸,更要让她出错,惹怒帝后。 慕千璃看穿了她们的意图,微不可闻的冷笑一声:“你们怎么就确定我没有推荐人?好好活着不好吗?” 非出来作死。 此刻,慕千璃突然无比同情的看向慕千雪一眼,那眼神看的慕千雪心里翻江倒海,特别不是滋味。 慕千雪她们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她打回原形,让她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无论心底是怎样的慌乱,面上慕千雪还是面容满面。 “看四姐姐气定神闲,定是早已有了推荐人,不知道是后宫的哪位娘娘?” “四姐姐,你恐怕还不知道这次登台献艺是根据宫内娘娘的地位排的,从下往上,刚刚我和我姐姐代表了贵妃娘娘登台,现下除了皇后娘娘的人,都已经表演结束了。你姐姐可别告诉我,接下来你是要代表皇后娘娘登台。”慕千蕊嘲弄的嗤笑一声。 慕千璃:“不可以吗?” “若换做以往可以,今天可不行。今次皇后娘娘选择的可是她娘家的亲侄女,而且一早就定好的,难不成你以为皇后娘娘会为了你,而让她的亲侄女丢尽颜面吗?” 第212章 钻规则的空子 慕千璃目光冰冷的落在这二人身上:“你们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事,是在害怕什么?害怕你的六皇子,你的容世子被我抢了?” “慕千璃,你未免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就凭你,上台不上台,都逃不了一个丢人的份儿。”慕千蕊被戳到痛处,炸了。 慕千雪面色微僵,不过一瞬之后,便恢复如常:“四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自家姐妹,妹妹们自然希望一家和睦,倒是姐姐,老是这样想染指别人的东西,怕是不好吧。”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吧,抢来的东西注定是靠不住的。”慕千璃懂慕千雪在害怕什么,也知道慕千雪终究会面对什么。 一场姐妹之争,以慕千璃的沉默暂时休兵。 于慕千璃而言,纵然只是群众演员又如何,谁说群众演员不能逆风翻盘! 而此时,会场中央,后妃之间的战斗已经燃烧到白热化的地步。 “看来今年的夜宴又是贵妃妹妹拔得头筹了。”如妃清脆的声音传的老远,脸上虽说含着笑意,可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姐妹双姝,并蒂连开,一歌一舞,相辅相成,旁人恨不得独占舞台,贵妃妹妹却让两个侄女 双头并进。” 慕千雪已经定亲,按理说已经失去了上台献艺的资格,少了慕千雪,只一个慕千蕊根本不足为据,不曾想这荣贵妃竟然钻了空子。 没人规定不准有人助演,可一般助演的都是歌姬舞姬,她倒好直接让去年百花榜榜首当助演,不管慕千蕊跳的如何,她们这一组无疑是最亮眼的。 “如妃姐姐又在打趣妹妹了,别忘了皇后娘娘的人还没登场呢?指不定还有大的惊喜在后面。”荣贵妃嘴上如此说,可嘴角上扬的弧度,脸上的张扬笑意,俨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年择了哪家的千金?这帝都稍微有些才名的千金小姐可都在台上亮过相了,莫不是皇后娘娘还藏了一颗沧海遗珠?” “皇后娘娘素来不爱与人相争,去年便主动弃权,今年只怕也就看看热闹。” …… 这后妃们你一言我一语,笑里藏刀,步步不让,花皇后往年所有的心思都在南宫恒身上,又生性不爱与人争,以往这些人还识相,知道退让,可自打去年她的人无端染病,没法上台,荣贵妃拔得头筹,这后宫的风就乱了。 今年她倒是让人用了 一些心思,打算在中秋夜宴在这些人好好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花皇后正这般想着,这时候她身边的大宫女突然跑了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两句,花皇后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面色不悦的在荣贵妃等人脸上扫过。 同样的招数她们一再使用不觉得累吗? “皇后,赶紧让你的沧海遗珠登场,朕也很好奇你今年择了谁?” 南帝也被勾起了兴趣。 “陛下莫急,好戏总是要压轴登场的。臣妾所择此人,不论人品家世,还是才智气度,都是独一无二的。”花皇后冷漠淡然的说道,目光在人群中轻轻一扫,不意外的看到荣贵妃等人得意的之色,眸光更冷了几分。 “哦?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能得皇后如此夸赞?” “这人陛下也认识,而且刚刚还盛赞过她呢!”花皇后嘴角微勾起一抹笑容,转而看向人群中安静吃茶的慕千璃,“千璃丫头,你还不赶紧登场,陛下和诸位王公可还等着你登台献艺呢。” 这声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被当众点名的慕千璃更是愣住,正咬着的桂花糕差点卡在喉咙里。 一抬头,立刻看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尤其是台上的花皇后,正目光迫切的看着她。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是此时此刻慕千璃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慕千璃的推荐人真的是皇后娘娘?”慕千蕊已经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怎么可能,皇后娘娘今年准备推荐的明明就是定国侯府的十六姑娘。”慕千雪脸色绷着,面上难掩凝重之色,显然这消息是他们一早就打听好的,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慕千雪拳头捏紧,目光在荣贵妃脸上扫过,顿时明白过来。 看来她那个姨母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不过这样也好,站的越高,摔得才会越惨。 这百花宴可是她的天下,就凭她慕千璃,上去的也就是只有丢人的份儿。 “如果你们聪明的话,就该让她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可惜了……”慕流云看着慕千璃离开的身影,意有所指的叹息一声。 慕千雪心口一紧,不会的,不可能的,那种事绝不可能会发生。 台上。 莫说荣贵妃等人,就连南帝也颇为意外:“皇后你推荐的人是慕千璃?她不是自己都说了琴棋书画全都不通吗?” “陛下,兴许这位慕四小姐上场表演拉弓 射箭呢!”如妃掩唇轻笑。 花皇后何尝不知,这百花争艳不同先前跟北漠人的比试,可以投机取胜。 比试的范围已经早早的圈定好了,琴棋书画择其一,刀枪剑戟自然不能登上台的。 可她也是别无选择。 先前她打算让自己的小侄女花清屏登台献舞,可刚刚宫女来报,清屏那丫头无端腹痛不止,根本无法上台。 花皇后一听就知道是后宫常用的招数,可恨,她早就提防了,可临了临了还是中了阴招。 她本无心争什么,偏偏有人欺人太甚,既如此,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脾气。 花皇后恼归恼,但是找谁登场却是个问题,随便拉一个,糊弄过去,只怕到头来反倒被荣贵妃等人看了笑话。 就此放弃,她自己都不允许自己临阵脱逃。 选择谁才能重挫荣贵妃等人的嚣张气焰呢? 一筹莫展之际,花皇后无意中瞥到了慕千璃身影,顿时眼前一亮。 关于慕千璃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消息,她自然也知道,只是花皇后一直认为慕千璃是个会出奇迹的人。 别人越是觉得她办不到,她越是能精彩的完成,惊艳的让所有人闭嘴。 第213章 惊艳出场! 尤其她还发现,这比赛到了最后,慕千璃竟然都没人登台,按理说慕家这样的世家,随便找个位份低的后妃作为推荐,将这场献艺糊弄过去不成问题。 现下不登台,难道说真的要到最后跟那些舞娘一起上场。 不过一瞬间,花皇后多半也明白过来了,这个慕千璃多半跟她一样被人背后捅了一刀。 “陛下,这中秋夜宴年年办,百花榜年年出,可每年来来去去就那么多人,琴棋书画只怕大家都看腻歪了,今年恰逢北漠来使、容世子平安而归,陛下又得北堂家这一贤臣,如此高兴的日子,自然得来点不一样。千璃这丫头是个有意思的人,就连臣妾都不知道她待会儿要做出什么惊艳之举,指不定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大惊喜,陛下难道就不好奇吗?” 花皇后这一番说辞,完全是将深宫宫斗技术和职场升级拍领导马屁技术完美融合在一起,既将南帝吹捧的心花怒放,又勾起了南帝的好奇心。 “皇后说的有理,朕也很好奇,慕家这丫头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 “怕只怕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如妃掩唇轻笑,“臣妾可没忘了往年的百花宴,她都是被轰下台的。” “这才是乐趣所 在。古有彩衣娱亲,现有千璃献艺,皇后娘娘只怕也是出于这等目的,才打算出奇制胜,咱们还是耐下心,好好等着才是。” 荣贵妃不像如妃那么直接,可将慕千璃登台献艺跟彩衣娱亲画上等号,不就等人告诉众人,慕千璃登台当小丑,博众人一笑的。 花皇后冷眼看向这二人,她们现在在笑,但她相信,很快她们就笑不出来了。 而此时,慕千璃已经在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带领下来到后台。 经过大宫女连翘的一番解释,慕千璃算是明白事情始末。 “慕家妹妹,真是对不住,是我太不小心,着了贼人的道儿,害的你临时被抓上台,也害的姑母被荣贵妃等人嘲笑。” 开口的是定国侯的十六姑娘花清屏,此时小脸苍白着,虚脱的躺在软榻之上,捂着肚子,时不时冒冷汗。 “这事儿不能怪清屏姐姐,要怪只能怪那些人太狡猾了,竟然在定国侯府时对乳娘下手。”南宫媛儿红着眼,满脸悲愤,“慕姐姐,这些人真的是太卑鄙了,每年都来这一套,去年也是这样,害的母后颜面尽失,还被父皇责备一番。” “一个小小的比赛而已,至于吗?”慕千璃明显不以为然。 “后宫之中就没 有小事。每年的百花榜花王都能向父皇求一个恩典,去年的花王也就是你那个妹妹慕千雪,她就是一举夺下榜首,然后求了父皇给她和六皇兄赐婚的。” 慕千璃一愣,竟不知这退婚的事中间还有这等曲折。 换言之,如果她得了花王,南帝就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她先前的请求了。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今年荣贵妃又耍阴招,还钻了规则的空子,今年的花王定然是慕千蕊。我听说这个慕千蕊爱慕容世子,只怕待会儿求恩典时必然是这个。” 花清屏叹息一声,事已至此,她已经无力再做任何事了。 关于慕千璃,她也是清楚的,爷爷说她是个妙人,小十七似乎对她也是推崇的很,但是男人的关注点和女人的关注点不一样,只希望她待会儿上台至少完整的坚持到表演结束。 “她们倒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可惜了。”慕千璃没说话,但是注定她们的计划要落空。 接下来慕千璃给花清屏简单做了一下治疗,缓解了她的痛苦。 而后,对着一旁嗑瓜子的水灵儿招呼一声:“别吃了,该我们上场了。” 水灵儿手上的瓜子花生一丢,整个人瞬间热血沸腾起来。 慕千璃一早就知道这所 谓的百花宴有猫腻,又怎么会真的什么准备都不做。 换上定制的舞衣,在南宫媛儿一群惊艳的目光下,与女扮男装,身穿燕尾服的佐罗战士水灵儿走向了舞台。 他们一出场,浓浓的异域风格扑面而来,同时也让众人皱起了眉头。 “这什么打扮,胳膊腿儿全在外面,太伤风败俗了。”荣贵妃拧着眉心,盯着舞台之上,穿着小香风齐膝小礼服的慕千璃,面上难掩嫌恶。 花皇后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不过慕千璃是她极力推荐的,这时候她怎么也不能拆她的台。 “这莫非是西域人的打扮?本宫在九州录上曾看到过来,西域边陲地带,有人便是穿成这样,想来这慕千璃定是看到这些,想给我们带来一些不一样的表演,陛下不如先看看再说。” “确实,西域有些小的部落穿着打扮就是跟咱们不一样。”南帝点头,一挥手,示意慕千璃可以开始了。 丝竹之声起,不是愁肠百结,缓慢如溪水潺潺的调调,而是从未听闻过,瞬间勾起身体律动的快节奏音乐。 这是现代舞曲。 今日,慕千璃就是要在这舞台上跳一曲热情奔放的探戈。 众人本是带着不屑挑剔的眼光去看,结果音乐一起,立 刻感觉到身体跟随着震荡起来。 无精打采的众人瞬间来了兴趣,齐刷刷看了过去。 慕千璃一个起舞,只一个简单的动作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至此一直到舞蹈结束,众人都沉浸其中,恍然未觉时间流逝。 探戈有一种神奇的魅力,勾魂。 要想勾人魂,必先释放自己的灵魂。 因此,前半段,是舞者对自己灵魂的献祭,后半段是拉着自己的战利品,勾着看客灵魂,上天入地,抵死缠绵。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洋溢着热情奔放和性感,她是打破对传统舞蹈的认知,是在挑战身体的极限。 旋转时,像羽毛轻盈,飞跃时,似插上翅膀,她就像是一个向往着自由的囚徒,拼命的飞跃高空,可每一次都被一只手拉了回来。 一会儿分,一会儿和,有人说跳探戈就像是在谈一场恋爱,开始时的一见钟情,热恋时的放纵欢愉,争吵时的歇斯底里,甜蜜,挣扎,放松,男与女,爱和X……化作疾风骤雨般的舞蹈,飞旋,舞动。 热血在沸腾,灵魂在歌唱,这一刻,我们撕下虚伪的外衣,在人前展露着最真实的自己,我们爱上自己的残缺,我们爱上自己内心的阴暗,我们一步步成为了最好的自己…… 第214章 舞台惊变 音乐停了,会场内鸦雀无人,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之上还在旋转中的少女。 红色裙摆宛若夜空中盛放出的血色玫瑰,美丽妖娆,致命魅惑,裙摆上金丝银线绣着的凤羽花,此刻也随着她的扭动变得栩栩如生,刹那间,化作一只真实的凤凰,翱翔于天际。 时间在此刻精致,呼吸在此刻被掠夺带劲。 偏偏在这种时刻,慕千璃不忘恶作剧般的冲着台上的容湛抛了一记媚眼。 这一下,如闪电击中心魄一般,容湛握着杯盏的手一紧,暗黑的双眸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胆大包天的小妖精,居然众目睽睽之下他。 是他对她太好,让她变得无法无天了。 最可恶的是素来意志力惊人的自己竟在她的勾引下变得心浮气躁。 而另一边,正配合着慕千璃高速旋转的水灵儿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肥事? 难不成遭嫉妒了? 水灵儿嘴角一勾,热情的朝女人堆里抛媚眼,顿时引起一阵脸红心跳。 其实早在刚开始排练的时候,慕千璃是打算自己女扮男装的,后来是她强烈要求,死乞白赖才抢了回来。 没办法,黑衣黑裤黑披风,还有一个燕子尾巴,再配上黑 色眼罩,连她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忍不住尖叫。 何况是这些个没什么见识的闺阁小姑娘呢。 水灵儿满脸得意,尤其是目光突然瞥到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花阡落时,眼睛更亮了。 媚眼一个接着一个抛,小花花,是我,是我啊,好看吗?激动吗?更爱我的有没有? 而台下的花阡落此刻只觉冷汗直冒,整个人被阴霾吞噬。 要不是水灵儿现在就在舞台上,他早就冲上去将这女人抓下来,狠狠的揍了一顿。 想到自己悄然而逝的贞cao,花阡落心都在滴血。 慕千雪的心同样在滴血,此刻她死死捏着帕子,上好的真丝绣帕生生被她扯破,她没有时间注意台上的慕千璃,此时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慕千璃一出现,便被勾去魂魄的南宫城。 嫉妒,愤怒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的心里翻江倒海。 再看那舞台中央的慕千璃,恨不能化身毒蛇,狠狠的咬上她的脖颈,让那个贱人也品尝一下剧毒攻心痛不欲生的滋味。 “知道该怎么做吗?”越愤怒,越冷静,慕千雪侧头对身旁的一个小宫女说道。 “五小姐放心,奴婢知道。”小宫女默默退了下去。 这人一走,慕千雪 再次看向舞台之上的慕千璃,嫉恨和愤怒消散了不少,反而增添几丝怜悯。 纵然她在光彩照人又如何? 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肤浅的,比起有趣的灵魂,他们更看重精致的五官。 如果让人看到她那面纱之下隐藏着的狰狞面孔,哪怕慕千璃跳的再好,哪怕身后站着北堂家,她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这就是这个世道的残酷。 于女人而言,美貌家世决定了一切。 今日,她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慕千璃打回原形! 舞台上的水灵儿正不停的寻找她家小花花的身影,浑然不知脚下突然多了一把玻璃珠。 “啊!” 一个不慎,眼见着就要摔倒,一场精致的舞蹈刚迎来高潮,就只能惨遭烂尾。 千钧一发之际,慕千璃飞身而来,用力一拉一推,瞬息之间稳住水灵儿的身形。 可同时,舞步也乱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水灵儿愣住,茫然的站在舞台之上。 “别慌,跟着我。”关键时刻,慕千璃的声音再起。 水灵儿还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就见慕千璃一脚踩上那密密麻麻的玻璃珠,借着玻璃珠的惯性,向着高空飞舞起来。 瞬息之间,改变整个舞蹈风格,从开 始的随波逐流,到现在完全由她主导整个舞蹈。 在探戈出现最初,这是一只男人的舞蹈,虽说以男女共舞的形式展现,但是基本上都是男人掌控了一切,女人只是跟随着男人的脚步而已。 可随着时代的变化,舞蹈也在变化,女人开始走向独立,不再依附在男人身后。 比起男性主导的探戈所呈现出的阳刚奔放,女性主导探戈多了几分柔媚婉转和独属于女人的性感妖娆。 哪怕没有高跟鞋,哪怕没有赤脚走在地上,她依然要倔强的向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奔。 水灵儿在呆愣两秒之后,也情不自禁的跟随着慕千璃,这一次她是一个追逐者。 每一次,她以为自己就能抓到慕千璃,可下一秒她却像一只灵敏的猫儿,消失在她的面前。 这是一只插上了翅膀的狡猾狐狸。 舞台之下,那些男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有不甘,似觉得挫败。 但是不可否认,这就是慕千璃如今给他们的感觉。 而慕千雪整个人已经被阴霾吞噬。 该死的,居然让她躲了。 不过没关系,还有下一招呢。 慕千璃和水灵儿正在舞台上你追我赶,突然! 暗芒一闪。 “小心!”慕千璃抱 着水灵儿一个侧闪,危险的避开那暗芒,低头一看,却发现面前的木板上多一朵白色的簪花。 没等慕千璃她们有所反应,那簪花暗器再次袭来。 一时间簪花如雨,洒满整个舞台之上,而慕千璃抱着水灵儿左闪右闪,看的众人又是一阵叫好。 众人只当这是表演的一部分,殊不知慕千璃正在生死边缘徘徊。 来人一看就是高手,拈花为刃,要做的,显然是众目睽睽下要她的命。 最先发现不太对劲的是容湛,那簪花之中明显被人注入了内力,目标正是慕千璃的面门。 那哪是什么舞台效果,根本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暗杀! “何人猖狂!” 掌出,风起,宛若龙卷风过境。 风卷小花,连带对方藏身的树直接拔根而起。 刚刚还杀气腾腾的白色小簪花在强势的掌风之下,就像是蚍蜉撼树一般,根本不堪一击。 “有刺客!保护陛下!” 禁卫军一拥而上,一时间人心惶惶。 哐哐哐! 拔刀的拔剑的全冒出来。 戒备的盯着舞台之上。 掌风过后,周围渐渐平息,慕千璃二人也终于稳住了身形。 刚松了半口气,就听到水灵儿惨叫一声,直直朝慕千璃扑了过来。 第215章 真容暴露 “小心。” 慕千璃神色骤变,立刻前去救人,将水灵儿朝身旁一拉,自己却没能逃得过对方的魔爪。 来人每一招都无比犀利,而且全部朝她身后的水灵儿攻击,以至于慕千璃一时不慎,竟以为对方的目标是水灵儿。 殊不知对方不过佯攻,来人真正目的是她。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化拳为爪,来到她的面前。 慕千璃呼吸一收,她是可以退让,但是水灵儿就在她身后,她这一退,水灵儿必死无疑。 慕千璃已经做好以身体承受对方攻击的准备,千钧一发之际,容湛出手了。 掌风直接将对方的魔爪打偏,可连带着打落的还有慕千璃束发的发带,以及脸上的面纱。 发带与丝巾双双滑落,寻着那风,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万千青丝也随之飘扬而来,一时间落红如雨,万千树叶随着她飘然起舞。 而台下的慕千雪一颗心早就七上八下,几乎就要跳出嗓门眼,她做了这么多,差点赔上云姑的命,怎么还杀不了慕千璃! 她不甘心,不甘心。 可看到慕千璃面纱被掌风震碎,慕千雪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激动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 想要冲上去欣赏慕千璃此刻的狼狈。 “哎呀!” 痛呼声从耳边响起,这是来自水灵儿的声音,到头来她还是难逃摔倒的命运。 眼见着下一秒慕千璃也要紧随而上,却有一只手横空而出,阻止了她下坠的姿势。 “小心。” 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千璃猛然抬头,正对上元翊惊艳的目不转睛的脸。 慕千璃微微怔住,见到元翊,忍不住皱起眉头,丝毫没有察觉到面纱已经离自己而去,此刻她的真容已经暴露在人前。 “谢谢。”慕千璃动了动,却挣脱不开元翊的手,不免有些恼火。 元翊回过神便对上一双喷火的眸子,立马松了手。 可整个人还回荡在刚刚的余韵之中。 什么叫惊为天人,今天元翊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而少了元翊的阻挡,慕千璃的脸也终于暴露在众人视线中,一瞬间,全场寂静无声。 砰! 慕千雪跌坐在位置上,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果汁,洒了一身还不知道,此时的她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舞台之上的慕千璃。 “怎么可能?不可能?这可怎么可能是慕千璃?” 怎么可能是慕千璃? 眼前的这人有着一张宛如凝脂白玉的 精致容颜,脸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肌肤都完美的让人挑出半点刺出来。 即使粉黛未施,即使乱发垂肩,可那倾城绝世的美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她在,她便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一道光,其他人在她面前,都将黯淡无光。 慕千雪告诉自己,是她出现幻觉了,这一定不是慕千璃,可在场其他人的目光不会骗人的。 惊艳,痴迷,激动……唯独没有她视线预料的鄙夷厌恶。 慕千雪低垂着头颅,眸光瞬间黯淡下来,她甚至不敢去看南宫城的脸。 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脸,却摸到一层白纱,白纱那先突兀的疤痕在她之间摩挲着。 可哪怕没有这疤痕,哪怕她的脸完好无损,跟慕千璃一比,那也不过是石头跟珍珠。 “她……她是慕千璃?!”慕千蕊等人也回过神。 “怎么会?慕千璃不是出了名的无盐丑女吗?”慕流月眉心隆起一方小山丘,最先的震惊之后,她已经恢复平静,再看慕千雪深受打击的模样,眼里难掩嘲讽。 北堂皓泽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护璃小分队一号队员上线。 “丑女?瞎了你们的眼,也不看看自己,跟我家璃儿妹妹一比 ,你们才是真正的丑女好吗?” “没错。我小姐姐美貌无双,倾国倾城。”护璃小分队二号队员北堂皓朗上线。 “我们北堂家血脉纯正,无论男女皆为人中龙凤,虽说璃儿妹妹身体里掺杂了一些杂碎的血,被拉低了一些水平,但怎么也不可能是丑女。”护璃小分队三号队员北堂皓霆上线。 “可外面人人都说慕千璃其丑无比,有人还亲眼见到过她的脸上交错复杂的青筋,跟鬼魅一样。”人群中有人说道。 “世人愚钝,有眼无珠,常把石头当美玉,更习惯偏听偏信,这位眉目清秀,一看便是聪明之人,怎么也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护璃小分队队长北堂皓风上线,咱们倾城无双的大公子勾唇一笑,看似和蔼可亲,可转身之间狂风卷落叶,杀气速至,“不过空穴未必来风,只怕是有些人刻意为之。 “造谣生事,毁人声誉,坏人姻缘,这等歹毒之人天必收之。”北堂皓云压轴,护璃小分队全员上线。 这五人朝这一站,人群中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可转念一想,他们又能说什么。 说他们有眼无珠,偏听偏信,被歹人懵逼,肆意传播慕千璃是丑女,甚至曾 经拿此事攻击对方? “陛下,刺客已经落网,是宫中一老嬷嬷,还请陛下发落。” 正说着,花阡落押着刺客走了上来。 刚刚容湛一出手,瞬间震碎那来人的筋脉,当场呕出不少血,对方想逃的时候,殊不知花阡落早已在外面蹲点,就等她自投罗网。 此时南帝也从一群人的护卫下走出来,冷漠的扫了那老嬷嬷一眼,并没有立刻审问:“带下去,严加审问,莫让这老奴扰了大家的兴致。” 禁卫军动作麻利,很快将人带走,并肃清全场。 会场内再次恢复平静,只是众人的心却始终悬着,再没有先前的闲散玩乐兴致。 南帝的目光落在走下台的慕千璃,略油腻的脸上难掩惊艳之色:“没想到慕家这丫头面纱之下竟掩藏着如此倾城绝世的容颜,这才是真正的才智无双,堪为百花榜花王。” 南帝一锤定音,直接定了慕千璃这第一的名头。 不仅如此。 “看来今日之后,我南朝第一美人也要换人了。” 这话一出,对慕千雪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陛下,慕千璃罪犯欺君,故意在陛下面前带着面纱遮遮掩掩,必定是心怀不轨,请陛下一定要严惩。” 第216章 杀机现,美丽之罪 荣贵妃脸上难看,在看到慕千璃这张脸之后,顿时觉得巨大危机感将她吞没。 身为女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容貌的重要性。 如今慕千璃不但有显赫的家世,还有倾城的容貌,别说嫁给皇子,就算入后宫,登顶后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样的女人就是祸害,若不趁早除掉,必定祸患无穷。 “荣贵妃这是什么道理,不过是脸上蒙着面纱,怎么就成了欺君之罪?” 花皇后虽然也很惊讶于慕千璃的美貌,但不至于像荣贵妃那样联想到一堆阴谋论。 在她看来,美丽的容貌是幸运,也是不幸,顶着这样一张脸出门必然引来无数的麻烦,倒不如遮住。 慕千璃宁愿顶着丑女之名,也不愿辩解,指不定曾经那丑女之名也是真,是有人下手毒害了她。 这种事男人们理解不了,但是内宫中太多了。 想想慕千璃以前的处境,一个不受宠的孤女,偏偏被皇家选中,荣耀虽好,却不是任何人都有命能受得住了。 她能安然活到现在,只怕是她懂的忍,懂的藏拙。 这是个聪明的人,聪明又不失善良,倒是让花皇后更高看了两眼。 “皇后娘娘一再帮慕千璃说话,难 不成此时跟您也有关系?明明有此美貌,却藏头露尾,若说她不是包藏祸心,意图不轨,祸乱宫闱,还会是什么?” 慕千璃一惊,这荣贵妃是吃了炸药吗? 摆明要她的命啊。 “陛下,女子行医本就不被世人认可,因此,我北堂家有祖训,凡是北堂家的血脉,女子成年后必须以纱遮面,非其夫君可不摘。舍妹千璃只是遵循祖法,并无蒙骗陛下之意,还请陛下明鉴。” 北堂皓风从容走出,一句祖训解释了一切。 他金麟台的祖训,谁敢质疑。 “既然是北堂家的祖训,那自是情有可原,朕自然不会怪罪。”南帝面色和善,就算没有祖训之说,他又怎么舍得惩罚一个明珠美玉般的娇人儿。 “陛下三思,这祖训且不说真假,就说慕千璃,她是慕家女,北堂家不过是外家,慕家可没这么这等祖训。”可惜荣贵妃却死咬着不放,她心知必然会惹的圣心不悦,可今日若不在此惩治了慕千璃,待她羽翼丰满,必然是她,是荣家,是她的成儿,最大的障碍。 “贵妃娘娘,你张口一个欺君之罪,闭口又来一个包藏祸心,正所谓捉人捉赃,捉奸在床,请问臣女到底 是做了什么,让你浮想联翩?” “就凭你陛下尊前,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示人,本宫就有足够的理由定你一个欺君之罪。” “原来在贵妃娘娘眼里,蒙着脸就是欺君啊,看来本世子也该向陛下请罪才是。”未等慕千璃说什么,容湛突然开了口。 荣贵妃怔住:“本宫何时说世子……” “难道是本世子听错了?贵妃娘娘不是口口声声不以真面目示人便是欺君,本世子这面具带了快有十年,陛下面前从未摘下,岂不是正合了贵妃娘娘口中的藏头露尾,居心不良,罪犯欺君……,哦,还有祸乱宫闱。” 容湛掰着手指给自己数着罪证,神情那叫一个认真。 “这样一看,本世子真是罪该万死。为保陛下安危,为维护宫廷秩序,请陛下赐臣死罪。” 南帝脸色一沉,不悦的怒瞪了荣贵妃一眼,捏了捏眉心,这时候这位添什么乱。 “贤弟为护家国颜毁身残,战王一脉更是几乎断绝,如今只剩下贤弟一人,一身病痛,朕又怎么会疑心你的忠心?” “可贵妃娘娘此言不无道理……” “妇人之眼岂可听信。”南帝打断他的话,继而看向慕千璃,“戴面具也 好,戴面纱也罢,都是个人自由,哪有那么多事。” “陛下,世子爷为国所伤,不得已面具遮面,在场众人也多见过世子爷年少模样,可慕千璃不同,没人见过她如何模样,以往慕千璃容貌丑陋,突然变成如今倾城绝世,事出反常,必定有妖。也许是臣妾杞人忧天,但是臣妾真的是为陛下安危着想。” “陛下,荣贵妃说的也有道理,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如妃也帮腔。 “荣贵妃对陛下还真是一片忠心,可照你的说话,在场的众人都是包藏祸心了。” 真当她是软柿子,随意捏吗? 先前被人暗杀这笔账还没算,现下她正憋着火,她偏要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你休要污蔑本宫。” “是污蔑吗?衣裳也好,面纱也罢,都不过是布料而已,只不过遮的位置不同而已。我这面纱单薄,除了遮脸,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衣服却不同,纷繁复杂,款式多样,谁知道衣服之下裹着的是什么豺狼野心。 荣贵妃你指控我居心不良,可以,只要贵妃娘娘从今往后出门不穿衣服,这罪名,我认了。 毕竟比起我这张脸,贵妃娘娘这美丽的 身体更能祸乱宫闱!”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一阵哄笑。 荣贵妃老脸一红:“大胆,你敢羞辱本宫。” 荣贵妃咬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陛下,你可要给臣妾做主,臣妾堂堂贵妃,且能任由一个臣女肆意羞辱。” 没等南帝说什么,花皇后倒是先开口了:“荣贵妃,你既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该自重,连累陛下和我们后妃都跟着丢脸。” “陛下,你就任由这慕千璃这么羞辱您的贵妃吗?”荣贵妃显然是强可攻,弱可受,这盈盈一落泪,一把年纪还玩小白花这一套,也亏得她脸皮够结实。 而南帝呢,显然也不是那么脑袋清醒,一看这画面,立马心软了。 “慕千璃,贵妃到底是贵妃,岂容你随意编排。” “陛下,是臣女失言,只是臣女实在气不过,若说臣女居心不良,想要祸乱宫闱,摘下面纱,露出真容,岂不是更加方便。” 慕千璃这么一说,立刻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就凭这张脸,多少男人为她拼命,她真有个什么心思,根本不需要藏着掖着。 “陛下!”容湛突然再次开腔,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臣突然想到一件事,需要陛下恩准。” 第217章 世子当众求赐婚 “哦?贤弟有何事,但说无妨。”容湛突然转移话题,倒是让南帝松了一口气,否则一边是宠爱的妃子,一边是重臣之女,无论惩罚哪一边,头疼的都是他。 “臣想请陛下为臣赐婚。” 这话一出,震惊的何止南帝,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万丈波澜。 南帝顿时来了兴趣:“难得啊,以往你父王在时,押着你去拜堂,你宁可逃到战场上去也坚决不成亲,这些年朕也是来来回回给你选了不少人家,也都给你拒了,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求着朕给你赐婚。” 南帝上上下下将他扫了一眼,脸上揶揄之色尽显。 “说吧,到底哪家的千金能让咱们这位清心寡欲的世子爷动了成亲的念头,只要你说得出,朕一定准奏。” “如此臣在这先谢谢陛下了。”容湛看似神色从容,可慕千璃却明显在他眼里捕捉到一抹狡黠的目光。 先礼后兵,就听容湛缓缓说道:“是这样的,就是臣刚刚听闻北堂家大公子的话,这才发现原来北堂家竟还有女儿家的真面目只能有她的夫君才能看,恰好前些日子,因缘际会之下,臣看到了慕四小姐的真容。 虽说那纯属意外,但毕竟是臣打破 了人家的祖宗家训,为了慕四小姐的闺名,以及对北堂家的尊重,臣只能负起责任,成为慕四小姐的夫君。” 容湛说的头头是道,可他一提到北堂家的时候,南帝的笑容便僵住了,等到他说他要娶的对象是慕千璃,南帝彻底笑不出来了。 再看容湛,这哪里是个帮他解难的,分明就是拦路打劫的。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偏偏南帝刚刚说了大话,直接先点头允了婚事。 笑不出来的何止是南帝,还有南宫城等人。 原本南宫城有心借慕千璃拉拢北堂家,对慕千璃本人并未抱有多大的期待,现下慕千璃真容出,一时间收获了多少惊艳目光。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高贵身份。 他日他二人站在一起,他必定被众人艳羡。 先前压抑下去的心思再次浮现了,还没等他想到法子怎么开口,半路却杀出个容湛。 容湛! 这个他唯独不想输的人! “父皇,不可!”南宫城想也不想站了出来,这容湛看似随口一提,这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这哪是临时兴起,分明就是早就惦记上了。 “父皇,慕千璃本就是儿臣的未婚妻子,还请父皇三思,重新为我二人赐婚。” 南宫城郑重跪下,周身散发着强势的气息,大有娶不到慕千璃,他绝不起身的架势。 “不,父皇,慕千璃是儿臣的王妃,应该随儿臣回三皇子府才是。”南宫城站出来,南宫墨怎么可能落在他后面了。 只是嘴上求娶慕千璃,目光却忍不住瞥到人群中摇摇欲坠的慕千雪,这是第二次了,老六再一次将一把刀扎在他心爱的人身上。 愤怒,化作痛恨,若非情势不允许,他真想一拳头上去,打醒老六这个混蛋。 慕千璃眉头拧着,这兄弟两个,一个接一个冲上来,比谁更不要脸吗? 还有那个南宫墨,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王妃了? “门未入,堂未拜,这一声王妃,只怕我璃儿妹妹消受不起,三皇子还是慎言。”这种时候有护璃小分队在场,根本不需要慕千璃开口。 可惜南宫墨根本不在乎,他就是出来搅局的。 “老六,当日你执意退婚,求娶千雪小姐,如今婚约尚在,婚礼在即,你却一而再求父皇让你娶慕千璃,你对得起对你一心一意,不惜背上骂名的千雪小姐吗?” 慕千雪的眼泪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在他的心窝上。 他自小就认识了她,她一直是 他藏在心底的人,如果可以,他必定要将她娶回家,珍藏一生,宠爱一世,但偏偏她的心里只有老六。 他恨,他嫉妒,却不忍她伤心落泪。 为了她的幸福,他只能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将她送到别的男人的手上,从此将她长埋心底,一路相随。 他只求她幸福美满,一生顺遂,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老六居然说弃就弃,他怎么敢! 南宫城心下一紧,回头看向人群中慕千雪。 灯火阑珊处,慕千璃含泪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那眼神撞入他的心头,让他不敢多看一眼,连忙移开视线。 他怕多看一眼,他会心软。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她们姐妹情深,一同嫁入,本就是两全其美的事,三皇子何必在此可以刁难?还请三皇兄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千璃也好,千雪也罢,那都是皇弟的女人。” 儿女情长重要,但是皇图霸业更重要,且不说慕千璃如今光华万千,哪怕她是无盐丑女,为了金麟台的势力,为了他的大业,他也必须娶。 他相信他的千雪一定会理解他的。 南宫墨见他执意如此,胸口突然窜起一团火,在所有人眼皮底下,他突然冲到一旁, 一把拔出侍卫手中的剑。 银光落刃,惊呆了一众人等。 “小心!” “三皇兄,你要做什么?” 慕千璃看着落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意思? 无辜躺枪? 明明是他们兄弟相争,她什么话都没说,你要是为慕千雪抱不平,你特么的去砍南宫城啊。 “老三,你放肆!”南帝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陛下息怒,墨儿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并无恶意。”如妃早就吓得满脸苍白,从位置上跪了下来,,“墨儿,别胡闹,还不赶紧收起你的剑。” 南宫墨既然敢做了,就没想过轻易收手。 “父皇,你知道儿臣的性子的,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今日让老六娶了她,还不如儿臣现在就杀了她,大家都得不到。” 慕千璃想死的心都有了,你们兄弟想怎么玩怎么玩,她是无辜的好吗? “祸水红颜,祸水红颜!本宫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会这样!”荣贵妃捂着胸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刚刚这丫头摘下面纱的时候,臣妾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这才多大功夫,她便引起城儿他们兄弟不和,甚至拔剑相向,再这样下去,岂不能得出人命!” 第218章 战王府主母! 如此大好时机,荣贵妃怎么能放过。 尤其是她的城儿也不知道被慕千璃下了什么降头,居然不惜冒着触怒盛颜的代价,死活要娶慕千璃。 噗通! 荣贵妃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为了皇室安宁,为了他们兄弟和平相处,为了避免更大的灾难,还请陛下下旨赐慕千璃死罪。” “父皇不可!”南宫恒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就这么白白死了呢,想也不想直接站了出来,“父皇,此时跟四小姐并无关系,且四小姐还是儿臣的救命恩人,若因此杀了慕小姐,岂不是让人说我们皇家恩将仇报,还请父皇三思,不要误伤无辜。” “笑话!她慕千璃哪里无辜了!依本宫看,她就是个祸国殃民,动摇我南朝朝纲的妖人。”殿前拔剑,纵然陛下念及骨肉之情,不要她墨儿的命,但是吃些苦头还是少不了的。 为了保护儿子,如妃只能跟荣贵妃站在一条线上,将罪责全部推倒慕千璃的身上。 “陛下,墨儿平日里性格虽急躁了一些,但从来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对您,对兄弟,亦是敬爱有加。可今日他却跟失了神似的,公然在殿前拔剑,臣妾怀疑指不定是被人施了妖法 。” 而那人是谁,不用如妃说了。 “如妃娘娘慎言。三皇子目光澄澈,神智清醒,言行举止皆进退有度,很明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没有被下毒,更没有被施所谓的妖法。” 北堂皓云面无表情的站了出来,若是仔细看,你会发现那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其实暗藏着怒火,只是他素来不苟言笑,所以看得并不真切罢了。 不止是他,到了这种情况,北堂家其他四人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金鳞五子一出,气场全开,如妃哪怕浸淫后宫多年,也敌不过这五位天之骄子的气场。 “刀剑无眼,还请三皇子先放下武器。”北堂皓风走上前,白袍广袖,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势。 可南宫墨却在他的谈笑间感受到沉重的压力,危险!大脑敲起警钟。 危险!身体本能做出反应,握紧手上的刀! “走开,区区一个贱命也敢对本皇子指手画脚!” 被逼到无处逃,南宫墨只能虚张声势。 可惜这一声还未落,下一刻他手上的剑已经飞了出来,脸上手腕上也出现了一道血痕。 “谁?哪里来的小贼竟敢暗算本皇子!”南宫墨捂着还在冒血的手腕,对方出手迅速准备, 只需一个用力,他整只手就要废掉。 “是我!”容湛出声。 明明他的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牧羊,可那一双眼却像是一片无间炼狱,似要将她吞噬。 “你该庆幸看在你父皇的面子,否则刚刚削掉的就不是你的一层皮,而是你的整只手。” 见是容湛,南宫墨的气焰明显散了不少,脸上也生出一丝畏惧。 “原来是王叔。王叔十年不出,很多事并不清楚,还请王叔置身之外,不要插手我们的事。” “你们的事本世子没兴趣,可事关慕千璃,本世子就不能置身事外了。三皇子记忆力不好,怕是忘记了,刚刚陛下已允了本世子同慕千璃的婚约,你要对本世子的世子妃,对我战王府未来的主母做什么?” 战王府主母! 这身份一亮,谁敢说什么。 南宫墨当即面色大变,容湛这字里行间很清楚,与慕千璃为敌,那就是向整个战王府宣战。 哪怕战王府如今落寞,哪怕他容湛已经十年不出,但是百年南宫,万年容。 战王府名声在外,震慑的不仅是南帝,还有九州诸国。 南宫墨到底还没有蠢到极点,得罪北堂家,顶多以后少跟那些大夫大交道,对他来说 不痛不痒,但是得罪了战王府,那就等于与南朝半壁江山为敌。 数百年来,战王府三个字代表着南朝,乃至九州,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哪怕经过当年北镜之战,战狼骑全军覆没,南朝兵权也散在不同人的手上。 但是余危仍在! 现如今不少掌握重权的将领皆出自战王府。 这力量比起金麟台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旦容湛站出,登高一呼,不说灭了一个南朝,灭半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叔息怒,皇侄哪怕再胆大,也不敢同战王府为敌。只是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当日她慕千璃都已经上了我三皇子府的花轿,那就是我三皇子府的人。 而且父皇刚刚也并不知道王叔说的人是慕千璃,这婚事之说自然不作数。 王叔身份尊贵,战王府门庭显赫,能配得上王叔的女人,必定是天之骄女,公主之尊。慕千璃名声败尽,又是我皇家弃妇,只怕担不起王叔的厚爱。” 人人都说三皇子南宫墨鲁莽无脑,殊不知他也是粗中有细,进退有度。 做任何事之前他的心中早已盘算好一切,鲁莽急躁不过是假象,更方便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罢了。 就跟南宫城所谓的谦和表 面一样,都是面具,端看大家所图的是什么。 就连慕千璃也有些意外,这言辞有据的人居然那个脑残南宫墨。 看来是她低估了他,皇家内院出来的哪有真正的莽撞无脑。 他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他遇上的是咱们的世子爷。 就见世子爷长袖一扫,姿态绝伦,手里盘着佛珠,一副天外仙人淡定从容的架势。 见他说完了,他只淡淡抬起头,薄唇微启:“配与不配,干卿何事。我容湛的女人还由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话落,伴随着一记掌风出,南宫墨身子一僵,嘴角渗出一抹血丝。 该出手时就出手,哪怕在君王面前,南宫墨号称天不怕地不怕,他也就只敢虚张声势,叫嚣两声。 而咱们世子爷,直接打的你吐血。 再逼逼,要你命。 他就是在杀鸡儆猴,警告的何止是南宫墨,还有荣贵妃等人,包括台上的帝王。 荣贵妃的气焰明显消散了不少:“世子爷这是说什么话,南宫一族和容氏一族,本就是兄弟,都是一家人,我们也只是关心世子而已。世子多年不出,很多事情不清楚,我们也是怕世子被人诓骗,连累战王府名誉受损。” 容湛眼里划过一道冷芒…… 第219章 抉择,淑女心思 “本世子伤的是腿,不是脑,更不是眼,还是说在荣贵妃你的眼里,本世子就是那眼瞎心盲,一无是处的人?” “荣贵妃何止认为世子眼瞎心盲,就连看中慕千璃,想聘为宗妇的本宫和陛下,在她眼中也只是愚人一枚。”花皇后凉凉的开口,她素来不屑落井下石,但是荣贵妃除外。 “本宫绝没有这个意思。”荣贵妃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脸色不佳的南帝,心头咯噔一下。 “那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本世子十年不出,很多事不清楚,正巧今日碰上,就请贵妃娘娘指教一番。” 容湛摆出我时间多,你可以慢慢说,细细说的架势。 他的女人只有他能欺负。 其他人,谁欺谁死! 多说多错,不说也错,荣贵妃这下子是真的踢上铁板了。 若换做一般人,铁定不与妇人计较,可在世子爷眼中,敌人而已,还分男女? 杀了便是。 “你还不退下。”南帝终是看不下去,“贤弟,贵妃口直心快,并无恶意。贤弟为南朝浴血奋战,几经生死,贵妃敬佩还来不及,岂会对你心存恶念。” “是吗?”容湛不以为然,“但愿只是本世子多想了。 不过陛下也说了,臣为南朝浴血奋战,几经生死,前半生皆献给南朝,如今腿残颜毁,余生也就求一个慕千璃,陛下难道都不肯允吗?” “这……”话说到这份上了,当然该允。 按照战王府的功劳,别说一个慕千璃,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他也该答应。 可这两人若是成了亲,那就等于将好不容易拉拢到的北堂家推到战王府那边,两家若是联合在一起,对皇权那可是大大的威胁。 身为帝王,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 可如今情势,却由不得他不答应。 南帝难啊。 花皇后看出南帝的为难,柔声说道:“陛下,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求的太多,反而出了乱子。如今六皇子有情,三皇子有义,容世子又有功,陛下答应了谁,另外两人都注定要失望,甚至心生不满。臣妾知道陛下心思,既想他们兄弟和睦,又不想功臣寒心……” “皇后可是有良策?”南帝满怀期待的看着花皇后。 花皇后柔柔一笑:“良策倒是没有,就是有一个蠢办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陛下思来想去都是君子们的心思,难道不该问问淑女的心意吗?女儿家心 思细腻,指不定她早就心有所属。” 花皇后的目光突然落在慕千璃身上。 “陛下,你忘了,先前慕千璃代表我南朝,同凤仪公主比试,那可是立下大功的,且她刚刚精湛一舞,陛下亲口点了她是花王,两者相加,陛下怎么着也得重重赏她才行?” 至于赏她什么,自然是她所求的婚嫁自由。 既然她想要婚嫁自由,那么在场的人争破头也没用。 这倒是一个挺好的拖延之法。 等今日之后,回头再寻个机会将慕千璃叫进宫来,暗中提点几句,相信事情还是会按照他预期的方向发展的。 “好,还是皇后心思透彻。慕千璃,朕问你,世子以及朕的几位皇子,你中意谁?亦或者你还想求一个婚嫁自由?” 到了如今这地步,慕千璃可不会傻的认为南帝真的会许她婚嫁自由。 就算真点头的,私底下也还有不少可操作性。 她算是看明白了,除非她顺应南帝的心思,嫁入皇家,其他什么都结果他都不会满意。 且只要她一日未嫁,她的麻烦就会没完没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心思多,朕也愿意成全你们。不过不是朕自夸,朕和皇后可是非常 中意你,想要你当我们南宫家的儿媳妇,而且朕的儿子也很多,都是不错的青年才俊,你随意挑。 或者你心里有人,但是碍于什么不方便说,也可直接说,朕说了要给你恩典,便一定赏一个合合满满,称心如意。” “什么叫合合满满,称心如意?那如果慕千璃选了阿城表哥,逼着阿城表哥只娶她一人,难不成陛下也要答应吗?”慕千蕊小声说,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一旁的慕千雪听了,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众人也沉默了,谁都知道南帝这是下了狠心,势要将慕千璃变成他南宫家的人。 而作为当事人的慕千璃,此刻只觉得胃里翻滚的厉害,堂堂一国之君跟青楼里面gui公似的。 而这些看似光鲜亮丽的皇子,这样一看比妓女还不如,至少妓女陪睡收钱,他们直接倒贴。 周围突然变得无比沉默,站在会场中央,慕千璃哪怕什么都没说,有这些猪对手,神队友的存在,她注定要刷一波存在感。 一时间有羡慕的,有看好戏的,还有嫉妒的,愤怒的,自然也少不了含情脉脉,饱含期待的…… 慕千璃真想揉了揉太阳穴,挑,怎么挑。 南帝嘴上让她挑,可却给她画好了范围。 此刻她就是一只关在动物园的老虎,每天大鱼大肉喂着,空调吹着,定期还有人按摩洗澡剪毛发,可一旦你出了笼子,那些人就会翻脸无情,直接击毙。 这就是现实。 南帝这哪里是给她恩典,分明就是警告威胁! 慕千璃的脑海中正在不停的权衡利弊,思索着得罪一国皇帝的后果,视线也漫无目的的在众人面上闪过,不经意间与台上的容湛对上。 刹那间,浮躁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 自己纠结个什么劲儿,不是一早就便做好了选择了吗? 皇家,她是不会入的。 南宫家的男人,她是不会嫁的! 皇帝威胁又如何? 哪怕是死,那也要如我心意。 这个南帝,若真如此看中她,当日南宫城执意退婚的时候,他就不会保持沉默。 南宫墨在大婚当日,迎妓女进门,对她肆意羞辱,他就不会只是小小关个禁闭。 帝王之家本就是无情。 如今对她如此看重,不过是为她身后站着的北堂家,站着的是金麟台。 可是北堂家的人也有北堂家的人骄傲,哪怕择明主,也绝不会是南帝这样人品卑劣的小人。 第220章 谁敢逼她嫁! 一瞬间,慕千璃仿佛看见他们与南宫皇族最终站在对立面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早晚要分道扬镳,那么何必一开始就站在起来。 最重要的是,皇帝了不起吗? 她慕千璃不愿意,谁敢逼她嫁! 如此权衡,慕千璃很快有了答案。 抬头,看向台上的帝王,慕千璃目光变得坚定。 “陛下……” “南帝陛下!”结果慕千璃刚开口,就被人抢了白。 一直沉默看戏的元翊这一出声,也让众人恍然响起北漠人的存在。 “四皇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南帝脸色紧绷着,显然有些不悦元翊突然打断慕千璃的话。 元翊本人却仿佛没有自己做了让人不悦的事的自觉,神色从容的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感谢一下南帝陛下以及南朝诸位的热情款待,顺便向南帝陛下辞行,不日,本皇子将领着皇妹回北漠复命。” 元翊虽然在笑,可谁都不敢将这当成笑话听。 接风宴上辞行,这是对主家有多大的不满。 尤其是大伙儿都心照不宣,北漠这次领着凤仪公主来南朝,就是为了两国和亲的事。 尤其是他们派出的还是北漠未来的北皇元翊当做使臣 ,可见对今次和亲的重视。 南朝这边自然也明白和亲的重要性,因此才将中秋夜宴提前,并让帝都名门子弟一一出场,为的便是遴选合适的人选。 说白了,这夜宴其实是另一形式公主选夫宴。 如今看来,这宴会的初衷显然是被人忘了。 从一开始凤仪公主挑衅被慕千璃压了气焰,之后俨然成了慕千璃的主场,好不容易慕千璃暂时离开,可一登台,再次惊艳全场。 这宴会赫然从元凤仪的选夫宴变成了她慕千璃的选夫宴。 若是元翊不开腔,在场的谁还记得北漠人的存在。 这赫然是在打北漠众人的脸。 “四皇子不必跟他们废话这么多,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南朝人根本不将我们北漠人放在眼里。先是任由一个臣女肆意羞辱我们北漠公主,现如今更是一再无视我们的存在。 我们抱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访,甚至愿意将我们草原上最善良的明珠下嫁到你们南朝,你们倒好,居然公然让一个臣女挑选所有的皇子,我们北漠堂堂公主难不成只能挑选旁人剩下的男人嘛?” 元翊出声没多久,北漠使团中便跳出一个人,身强体壮,站在这儿宛若一座 山一样。 此时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怒气重重,脑袋大小的拳头紧攥着,若不是还有元翊镇着,早就掀桌闪人了。 “穆铁将军退下。”元翊沉着脸,呵斥对方,可若是真想想要呵斥,就不会等对方说完那么一大串才出声。 “南帝陛下恕罪,穆铁将军素来耿直口快,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南帝陛下见谅。” 不见谅还能如何? 人家摆明了对他们发泄不满,真要是不见谅,那就只有双方开打。 慕千璃忍不住看了那长袖善舞的元翊一眼,这男人果然不是个老实的主儿,心思深沉的很,偏偏面上还面面俱到。 “殿下,你何须如此委屈自己!明明就是他们南朝人欺人太甚,您为什么要赔礼道歉?”穆铁不满。 “住嘴。我们来者是客,客随主便,南朝素来是礼仪之邦,南帝陛下贤明在外,又岂会故意慢待我们北漠来使,难道他们不怕被九州诸国笑话吗?” 对面自家属下,元翊脸色瞬间严肃了下来,“而且婚姻大事,向来讲究机缘。两情相悦方能长久,否则强行结合,最后也只是世间多一对怨偶而已。” 元翊看似是在说北漠南朝的联姻,却选在 这样的时机之上,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刚刚南帝逼着慕千璃嫁给皇子的事。 南帝脸色有些难看,偏偏他只能隐忍不发。 元翊仿佛没看见他的异样,依旧笑的从容:“想来南帝陛下定是深谙婚姻相处之道,所以才矢口不提和亲之事,也罢,本皇子就代替父皇宣布此事作罢。” 周遭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元翊的每一个字都落地有声。 这时候,风也停了,树也静了,月色也被云层遮蔽了。 沉沉的黑暗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谁都知道这作罢的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婚事,还有南朝北漠十年的平静。 这无疑是在同南朝宣战。 一旦和谈破灭,拿下敌国最重要的皇子公主作为筹码,那无疑是最为上乘的做法。 众人忍不住看向台上的帝王,依着这位的脾性,北漠这么直白的挑衅南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南帝果然如众人看到的那样,眼睛危险的眯着一道道冷芒,就在众人以为他就要一声令下,将北漠人全部抓起来的时候,他却突然仰头大笑。 “哈哈哈!好气魄!好胆色!北皇果然是好福气,能有这么一个胆识过人的儿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元翊笑着,狼鹰一般的双眸中闪烁着失望,他倒是希望这南帝一怒之下将他们一行给下了牢狱,这样他们北漠的铁骑才能名正言顺的踏平南朝的疆土。 不过心里如此想,元翊面上依旧波澜不显,眸光一闪,落在南帝旁边的容湛身上。 “陛下谬赞了。若论天下英才,谁能同您身边的容世子相比。有容世子在,有战王府在,南朝的江山那可谓是固若金汤。” 慕千璃瞳孔一缩,锐利射向元翊。 后者似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看来,还冲她笑了笑。 慕千璃的脸却因此越发阴沉。 深谙权谋争斗的他不会知道,古往今来,帝王最忌惮的便是功高震主。 他如此夸赞容湛,夸赞战王府,这无疑是告诉南帝,你们安安稳稳坐在龙椅上,不是你有本事,靠的是战王府,靠的是他容湛。 捧杀! 这一刀捅的精准到位。 一旦帝王疑心,那就是内部崩溃的开始。 哪怕南朝再强盛,哪怕南朝的城墙是钢筋水泥锻造了,终有被灭的一天。 而元翊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挑起内战,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他的做法无疑是成功的,因为他们这位皇帝一看便不是心胸宽阔的人。 第221章 世子大危机 元翊堂堂正正的挑拨离间,并且不忘得意的冲着容湛挑衅,仿佛无声在说,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你还想继续做缩头乌龟吗? 有人冲上来找人,世子爷自然是要成全对方的。 容湛目光淡漠的看向元翊,似笑非笑:“四皇子的眼光不错,知道我南朝固若金汤,外人休想染指,不过北漠可就危险了。” “我北漠兵强马壮,同心同德,哪有什么危险。”没等元翊开口,莽汉穆铁先一步站了出来。 国不可辱,哪怕刀架在脖子上。 “吹牛皮谁不会,但是大话说多了,也不怕闪了舌头。”一直沉默的花阡落难得出声。 今日的他一改往日里的嬉笑怒骂,漫不经心,整个人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之上。 有好几次慕千璃都捕捉到花阡落的眼神扫射过来,那眼神似怨似嗔,偶尔还配合着咬牙切齿的恼,看的慕千璃一阵莫名。 “是不是大话,用拳头说话。只不过你这软趴趴的小娘皮敢应战吗?”穆铁挑衅的亮出拳头。 啪嗒。 花阡落折扇一出,锐利的锋芒在夜色下闪耀。 “那就来吧。” 他正憋着一团火,正愁没人发泄呢。 眼见 着大战一触即发,容湛突然开口:“十七,住手!来者是客,莫要失了我们南朝的气度。” 容湛出声,花阡落立刻听话的收手。 “没意思。”花阡落不满的抱怨。 “不打了?想逃了?”穆铁可不会善罢甘休。 “穆铁将军,退下,这里是南朝,不是我们北漠校场。”元翊沉声呵斥,他跟容湛一样都知道,这样的交手除了意气用事,没有任何意思。 穆铁退了下去。 元翊转而看向神色蔫蔫退到一旁喝闷酒的花阡落。 “这位便是定国侯府的花小侯爷吧。果然年纪轻轻便气度不凡。容世子真的好本事,花小侯爷桀骜不驯,唯独对世子你言听计从,想来你这一出世,又要在九州掀起巨大风浪了。” 容湛冷笑着看着玩心脏的元翊,并没有解释什么。 也不知是元翊故意的,对容湛明显更加热络,仿佛他才是真正的南朝之主一般。 这份落差自然刻在南帝的心里,以至于看向容湛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慕千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些担心的看向容湛,后者倒是一派从容,没有受到没有任何影响,但是慕千璃很清楚,心思 敏锐如容湛不可能察觉到南帝的异样。 可面对君王的猜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安静的喝着茶,傲然如雪上青松,淡漠如清风流云。 元翊见他不说话,微不可查的冷笑一声,看来这一趟南朝之行自己真的来对了。 南朝远比他想象中精彩的多。 看似一片和乐,欣欣向荣的南朝朝堂,只怕早就腐朽不堪。 君臣离心,皇子无能,一个个野心勃勃。 “家父也曾说过,放眼九州天下,能与之称为对手的唯南朝的容世子一人。家父曾说,容世子乃是旷世奇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若遇盛世,可谓不世贤臣,而若逢乱世出,则……可为君!” 长乐晋阳突然开口,一句可为君无疑将最后一张纸捅破,众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不知令尊是……”定国侯顺着胡须,眯着眼看向长乐晋阳。 “家父……长乐无极!” 长乐无极四个字一出,又在众人心尖上落下一块巨石。 “原来是北漠的摄政王。” 长乐无极四个字于北漠是英雄,是不朽的神话,但是于九州其他诸国,尤其是南朝来说,那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十年前北境一站,南朝十万人马全军覆没,南朝大片江山惨遭荼毒,战王府精英耗尽,战王失踪,容湛颜毁身残…… 这一幕幕惨痛的过去都因为这个名字而浮现在众人眼前。 长乐无极是北漠的战神,却是南朝最大的威胁,若非有战王府在,只怕如今的南朝早就成了北漠的一部分。 长乐无极和战王府可谓是死敌,可如今身为死敌的长乐无极却对容湛赞誉有加,能不让南帝心里翻江倒海吗? 以至于一个没忍住爆发出来:“贤弟真的好本事,就连对手称赞你,能为臣,更能做君,你说朕是不是该退位让贤。” 此刻的慕千璃已经无力去吐槽南帝的愚蠢了,也没心思担心容湛了。 面对这种一个蠢翻天的皇帝,他能忍到今天不造反,慕千璃觉得容湛真是善良。 虽然慕千璃觉得善良这个词用在咱们世子爷身上确实……很不搭。 但是人总是需要对比的嘛。 而慕千璃也想到当日跟两个舅舅的书房谈话,当然他们提到战王府时的凝重,自己还不以为然,如此亲眼见识到,才真正体会到这男人的不容易。 稍有不慎便是地狱。 “那 陛下觉得容湛是该为臣,还是该为君呢?”容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问题反抛了过去。 很显然,南帝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后者也没有强求答案,长袖轻拂,也不知道在拂灰尘,还是人心的阴霾。 “此腿已废,此身已残,一晃眼,十年了,还谈什么提笔江山,马上乾坤。纵马疆场,挥斥方遒早已是上辈子的事,如今容湛纵然有心,也是无力。陛下如果因此认为战王府,认为容湛有不臣之心,与其在这挖苦,不如直接封了战王府,取了容湛的脑袋。我容湛金碧辉煌的宫殿能住,阴森地府亦能住。” 容湛这一袭话不卑不亢,说的坦荡,反倒是让南帝心生愧疚。 “贤弟误会了,朕并没有这个意思。战王府世代忠良,贤弟这一身残疾也是为南朝所受,朕敬佩嘉奖尚且来不及,哪里会怀疑战王府的忠诚!” 南帝也意识到自己被人挑唆,暗恼自己意志不坚,极力想要补救。 “陛下如此想,容湛替战王府上下谢过陛下了。” 说是谢,可那神色却淡如烟云。 旁人只看到他不卑不亢的傲骨,慕千璃却看到了她平静之下的悲哀。 第222章 不是心动,是心疼 容湛以退为进,暂时化解了帝王的猜忌,可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 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南帝真认为战王府有功,就不会在十年前,他战王府阵亡殆尽,他父兄失踪未归,他身中剧毒生死未卜之时,寻了个借口,夺了容家手上的兵权。 若他真的相信,元翊的三言两语又何至于让他丑态毕露。 对于南帝,他是失望至极,却无可奈何,但是对于那些包藏祸心的人,容湛可就不会心慈手软了。 抬头看向元翊等人,嘴角噙着冷笑:“四皇子和北漠摄政王的夸赞本世子收下来了,他日必当回报。” 只是回报的是什么,那就是他说的算了。 “好说。”元翊自然知道这是容湛对他挑衅的回应,不过他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相反的,他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一直以为他都把容湛当此生最大的敌手,可在今日他的想法改变了,一个懦弱的臣服在这样无能且心胸狭窄的皇帝下来的愚臣,不配作为他的对手。 摄政王曾经说过,容湛这个人是个不世将才,若一生平顺,不过是个名将而已。 可他少年受挫,背负家国兴衰,若能挺过来, 必定震撼九州。 他向来敬重摄政王,也佩服摄政王的眼光,可如今他却不得不说,这一次他错了。 若容湛身上还有傲气。 若容湛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若没有这无情的十年。 或许他会成为摄政王口中的 可一切只是如果,容湛终究没有熬过这十年磨折。 相反地,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只剩下一个残破的躯壳,平庸的灵魂。 如今的他,不过是南帝身边一只不敢吱声的狗。 一把屠刀悬在脖子上,除非他能狠下心来改朝换代,否则这辈子他也就这样了。 可改朝换代意味着将战王府世代忠良之名抹上污点。 意味着,更多的流血牺牲。 意味着,要背上千古骂名。 他做不到的。 他身上的枷锁太重,千千万万的亡魂,千千万万的眼光,死死的困住了他。 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最后只能沉默着腐朽。 可是元翊真的了解容湛吗? 慕千璃视线在两个男人身上来回,将他们二人的交锋一点不落的看在眼前,今日她认识了另一个容湛,一个沉重的容湛。 她知道如果聪明的话,就该远离这场纷争,可目光却忍不住在那 个孤独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上流连。 看着始终挂在他嘴角的笑容,慕千璃心口一阵刺痛。 这世上,笑永远比哭更加艰难。 这笑容之下,掩藏着的是少年丧父的悲,身残颜毁的痛,君王猜忌的哀,世人冷漠的寒…… 十年前,他也不过是个稚嫩的少年,在现代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可这样的他却要用残破的身躯背负起家国兴衰,背负起百姓的期待,背负起亡者的冤屈。 只是想一想,慕千璃就觉得苦。 慕千璃从来不是圣母,甚至于她的心比一般人硬上百倍,可此时此刻她却为这个沉默背负起世上所有不公的男人心疼。 “哈哈,刚刚是朕忽略了北漠诸位。四皇子和北漠诸位也别急着走,朕一心想与北漠交好,因此才极力促成南朝北漠联姻的事。南朝北漠休兵这十年间,两国互通往来,百姓安居乐业,若能一直延续下去,必定是两国百姓的幸运。 对于凤仪公主的婚事,朕的心中也早有打算,只是事关两国以及公主一生幸福,必须慎重行事才行,不如多留些时日,我们也好商讨一番。” “南帝陛下既如此说了,我等自不好拂了 陛下的好意。”元翊顺着台阶而下。 这一夜跌宕起伏,南帝也没了兴趣:“时辰也差不多,今日这夜宴便散了吧,摆驾回宫。” “恭送陛下!” 南帝一走,其他人也就散去了。 慕千璃跟在大部队后出了宫,却在路上遇见了元翊。 “四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慕千璃并不想跟他多牵扯,可周围人来人往,显然不适合闹出大动静来。 “你可以说,但听不听在我。” 慕千璃拉开两人距离,脸上尽是冷漠和疏离。 “刚刚宴会之上你们南朝皇族同战王府的关系,你应该看的很清楚。” “这关我P事。” 慕千璃挑眉。 “这南朝外表看着光鲜,内里早已腐烂,南朝大乱那是早晚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搀合进去,随我一起回北漠。” 慕千璃:“又关你P事。” “同我回到北漠之后,母后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必定对你礼遇有加,届时再找个时机,给你换个身份,以北漠重臣之女的身份成为我的皇子妃,将来我们夫妇联手,必定能美满一生。” “所以……这又管你妈P事!” 他想的挺美,可惜遇到了慕千璃这么个不解风情 的。 “慕千璃!”对于她粗鲁不配合的态度,元翊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恼火。 若不是这是南朝,又是在人来人往的皇宫,他早就将慕千璃打晕直接带走了。 “你是个聪明人,今日宴会上的情形你也看清楚了,若不是我出声阻止你,你是不是要跟南帝说你要嫁给容湛?” “是又如何?” 元翊深吸一口气:“我以为你很冷静,很理智,可没想到你也被情情爱爱冲昏了头脑,那南帝摆明了想借由你拉拢金麟台,他本就忌惮战王府,忌惮容湛,你若是嫁给容湛,就等于站在南帝的对立面,与一个国家为敌,你就是有九条命,只怕也不够活的。 而一旦南帝要对你动手,容湛根本保护不了你。” “谁要他保护了?”慕千璃冷声反驳,看着眼前自以为是的元翊只觉搞笑,“谁说女人就一定得站在男人身后,受男人保护了?如果我要嫁,那也是嫁给容湛这个人,跟什么战王府,跟什么皇室恩怨没有任何干系。” “你太天真了,嫁给容湛,就等于嫁给战王府,就等于嫁给了这九州乱世,就等于嫁给了这世间纷争!而南朝,是注定容不下你们的……” 第223章 情之所钟,世俗礼法如粪土 “你太小看帝王心思了,皇权争斗远比战场厮杀更加那惨烈,那是一片看不见血光的战场,却能让人瞬息之间失去所有。 没有哪一个君王能容忍在百姓心中,臣子比他的呼声还高。或许南朝开国太祖有这等容人之量,可百年过去了,南朝皇室安于现状,沉迷享乐,你看看那些南帝和那些皇子,就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 反观战王府,代代出人才,哪一任战王不是逢乱必出的不世之才。 可纵然是不世之才又如何,他们活不长。哪一任战王都不是在盛年而亡,能寿终正寝的能有几分。外间传闻那是容氏一族杀戮太重,遭受天谴,可这等鬼神之说,也就只有愚民才相信。” 元翊顿了顿,又继续说:“容湛,和战王府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慕千璃,你是本皇子看上的女人,本皇子欣赏你的冷静睿智,相信你的聪慧理智会告诉你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现在你迷失了心智,等你冷静下来,你可以想清楚,是跟我走,离开这个对你不友好的南朝,为自己寻一个锦绣前程,还是选择嫁给容湛,同他,同战王府一起走向地狱。” 慕千璃没说话, 元翊以为她是动摇了,遂又加了一句:“就算不为自己,你难道就不想想北堂家吗?” 慕千璃心念一动,果然有了变化。 “九州四国,北堂家为何独独选择南朝,若说其中没有你的原因,谁信。你忍心将一心护你的北堂家推向无边的深渊吗?” “多谢四皇子的忠告,本世子在此替阿璃,多谢四皇子为我二人如此劳心劳力。” 车轮滚动,容湛的身影随之从暗中显现了出来,在慕千璃身边停下来。 伸出手,握着慕千璃微凉的手指,看着眼前的元翊,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朦胧的缘故,他的目光看起来晦暗不明,像是笼罩着层层叠叠的迷雾一般。 “不过本世子的女人,自有本世子护她周全,无需旁人代劳。” 元翊眸光沉沉,锐利的锋芒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话不要说的太满,纵然你有心想护,也得你有那个能力才行。”元翊嘴角倾斜,微勾起一抹冷笑,“容湛,人不能太自私,四小姐前半生受尽欺辱,后半生就应该荣宠一生,而不是嫁给你,继续半生颠簸,过着朝不保夕,甚至于不得善终的结局。如果你真的将她放在心 里,就该放手,让更好的人守在她的身边。” “更好的人?你是指你自己吗?”淡漠如容湛脸上也布满阴霾。 元翊自信的扬起头:“当然。她若是跟我走,我必定会一生对她好,此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可惜你给的她未必想要。而且说这话的时候,先等你从长乐无极手上夺回兵权,做北漠真正的皇再说。” 慕千璃其实很想说,她其实想要的,荣华富贵,而且还是享用不尽的那种。 每天躺在满屋子的金银珠宝中醒来,做梦也会笑出声而来。 结果她刚动这心思,右手就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 对上容湛那似笑非笑的脸,慕千璃果断闭嘴,荣华富贵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元翊心口一顿,无疑是被容湛戳中了痛脚。 没错,容湛背后有南帝,他的身后何尝不是有一个长乐无极。 只不过他投胎投的好,登上皇位名正言顺,且长乐无极垂垂老矣,终究会死。 而他,病弱之躯,谁先熬死谁,还不一定。 且就算少了一个南帝,还有无数个南帝。 他想要登顶那个至上的位置,从此无人敢辱,只有叛国,那可是要背负千古骂名的。 “北漠的天下终究是本皇子的,可南朝的天地却未必是你容湛的。而普天之下,能有本皇子比肩而站的女人只有她慕千璃一人。” 所以他势在必得。 慕千璃仰起头,无语看着黑黝黝的天:“嗯,果然天黑了,可以做梦了。” 被当事人打脸拆台加嘲讽,哪怕是元翊,脸上也挂不住。 “慕千璃,很快你就会明白本皇子说的都是对的。而你,容湛,明明爱不起,给不起,偏偏困着她,你就不怕她终有一日后悔了,怨恨你吗?” “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这外人何干!元翊,本世子一再容忍你,并非怕了你,而是觉得你求而不得很可怜。无论是刚刚在宴会上,还是在这里,你都是试图用你那套政客的嘴脸来获得自己想要的。 可惜,这世上不是只有你才会权衡利弊,不是只有你元翊才是聪明。义之所当,千金散尽不后悔;情之所钟,世俗礼法如粪土,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容湛说的豪气,说的霸气。 那周身散出来的是傲气。 “在本世子眼中,慕千璃只是慕千璃,不是慕家嫡女,不是北堂家外孙女,有无美貌又如何? 琴棋书画不通又怎样?哪怕她心狠手辣,睚眦必报,那也是本世子宠。 我容湛今日既握住这双手,哪怕是死,也绝不松开,九霄天地,地狱深渊,她慕千璃便是我容湛的妻,谁也休想染指!” 元翊心惊,为眼前容湛周身散发的狂狷傲气,为他眼里散发出阴鸷邪气,那微红的眸子仿佛是被血色侵染的明月一般,阴森,鬼魅。 这是他并不熟悉的容湛。 他认识的容湛,少年狂傲,心向阳光,一身正气,无往不利。 哪怕身残颜毁,困于方寸之地,亦坚守信念。 他是这世上的光。 哪怕黑暗当道,亦不能阻止他绽放光芒。 而不是像此刻一样,戾气纵横,宛若地狱深渊爬上来的恶鬼。 有那么一瞬间,元翊在想,如果这才是真正的容湛…… 狂风起,树影婆娑,吹得衣袂簌簌作响。 元翊不敢想下去,因为后果不是他,甚至整个北漠所能承受的。 沉默在此刻降临,容湛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东西,丢了过去。 “你的东西,拿走。” 元翊伸手一接,低头一看,手中之物赫然就是自己送给慕千璃的凤血玉镯。 “凤血玉镯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224章 先打发苍蝇,回去随便挑 谎言当场被拆穿,慕千璃只能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蚂蚁,看看树叶。 元翊见此,心里顿时堵的慌。 “这东西为什么会落在本世子的手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容湛的女人,她的手上只能戴本世子送的东西。” 容湛说的霸气,慕千璃一听,直接将光不溜秋的两只手伸到他面前:“那是,正好我这手上啊,脖子上,耳朵上缺点珍珠玛瑙翡翠什么的。” 世子爷温柔的顺了顺她的毛,笑的温柔宠溺:“别闹,打发苍蝇,回去随便挑。” 慕千璃有些微囧,有种被人当成小孩子哄的感觉。 “天色已晚,四皇子还是别晃悠了。这里可不是北漠,大晚上在别国皇宫乱晃悠,小心被人当成刺客,当场咔嚓一刀就不好了。” 容湛周身阴沉的气息散去,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淡漠。 余光淡扫,捕捉到某个慢慢靠近的身影,嘴角弧度加深。 “阿璃,我们回吧,别打扰了四皇子同佳人幽会。” 元翊不解的回头,却见长乐晋阳不知何时寻了上来。 英挺的眉峰下意识蹙了起来。 长乐晋阳将他下意识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顿时一沉。 脚步略顿了片刻 后,她强忍着内心隐隐的刺痛感,走到他的身边,站定。 中途,恰好跟慕千璃擦肩而过。 眸光瞬间就变了凌厉,浓浓的杀气化作龙蛇,恨不得直接缠绕着慕千璃的脖颈。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面对元翊的时候,又恢复原样。 “不是让你们先回驿馆吗?怎么来了?” 看着慕千璃和容湛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元翊才收回视线,看向长乐晋阳时,目光平静,像是一潭波澜不兴的湖面,没有半点喜色。 这也正是一直以为的元翊。 若不是刚刚见识到他面对慕千璃时的喜怒悲愤,长乐晋阳还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长乐晋阳眼里划过一道暗芒,微垂着眼睑,将心酸苦痛掩盖在黑暗中。 “在宫外等了你好一会儿,也不见你的身影,凤仪和其他人已经先一步回驿馆了,我只是有点担心过来看看!” “你该跟凤仪他们一起回驿馆的。” 更深露重,寒气逼人,可元翊的冷漠可比这夜色更冷。 长乐晋阳其实只是想留下来,跟他多待一会儿而已,凤仪公主知道她的心思,也是主动给他们留下独处空间。 可此刻长乐晋阳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 错了。 她也是有自尊的人,面对元翊的冷漠,也会难过。 面对她的心思,他根本不看见,或者说,他眼里只有慕千璃,对其他人,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两人相对无言,各怀心思。 元凤仪见二人一起回来,忍不住凑上去打趣:“哎呀呀,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四皇兄你也太没情趣了,难道我们好心给你们独处的机会,你都不晓得跟晋阳姐姐出去转悠,领略一下南朝的地域风情。我可是听说了南朝跟咱们不一样,白天有东市,晚上有西市,上面什么东西都有的卖,非常热闹……” 元凤仪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结果一回头元翊已经进了屋。 留下元凤仪一脸莫名。 “四皇兄,这是怎么了?” 长乐晋阳摇头:“可能只是有些乏了,今日闹得够久了,大家都累了,公主也早点休息。” 也不等元凤仪说什么,便径自回了自己的屋。 那模样看起来明显有些失魂落魄。 一个两个都这样,搞得元凤仪一头雾水。 “这一个两个怎么了?”元凤仪郁闷了,抓了一个套马的小厮就问,“阿二,你今天一直跟在四皇兄 身边,我们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公主,主子是非说不得。”阿二表示很头疼。 “本公主非要你说呢?还是说你想尝尝本公主的鞭子?”元凤仪恼了,外面的人欺负她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奴仆也不听话了。 阿二瑟缩了一下:“奴才一直在马车旁等着,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殿下和郡主出来之前,奴才先一步看到了那位慕四小姐和战王世子。” “慕千璃!”元凤仪自动屏蔽了容湛的存在,一听到慕千璃的名字,整个人就像是炸毛的狮子一样,脸都绿了。 元凤仪牙齿咬着,浑身因为激动而起伏着。 “这个贱人!白天害本公主落水,晚上害本公主成为全场的笑话,现在居然还敢勾引我四皇兄,害的四皇兄和晋阳姐姐吵架,本公主饶不了你,来人,给本公主备马!” “公主,这么晚了还不是不要出去的好?殿下也吩咐过,这里是南朝,让我们一切低调行事。” 元凤仪正怒火中烧中,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 “狗奴才,本公主做什么还需要你的批准。” 元凤仪提着鞭子跨上马,狂奔而出,留下一屋子的奴才不知道该如 何是好。 再说慕千璃这边。 一从元翊的视线消失后,慕千璃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可惜容湛不让。 一路牵着她出了宫,一路上有不少人看见,他也不在乎。 宫外,青瓷早已等在马车旁,可容湛一挥手,立刻让他们先行,拉着慕千璃上了战王府的马车。 慕千璃反抗,自是无用的。 只能乖乖上车。 结果刚上车,车帘还在晃动,慕千璃就被容湛按压在车壁。 狂风暴雨般的吻随之落下。 慕千璃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后自然要挣扎一下,但是结果嘛…… 没挣扎两秒就意识和人就淹没在他的唇齿之中。 容湛就像是猛兽出闸,农田灌溉一般,这开关一开,整个就放飞自我。 吻的又重又急,啃得又狠又猛,慕千璃好几次都被他吸的差点断了气。 就差哭着求饶。 最后慕千璃实在没力气了,宛若死狗一般软绵绵的,被容湛压在狭小的角落。 这一刻她才发现,说什么女人是妖精,男人妖精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单靠一张口,慕千璃就觉得自己快被吸干了。 好在容湛还知道循环利用的原理,关键时刻留了慕千璃一条狗命,没有真吸的精气。 第225章 自己选择的女人,跪着也得宠完 此时,慕千璃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等到大脑缺氧的反应散去,一抬头,正对上容湛那晶亮晶亮的眸。 世子爷躺在真皮垫子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慵懒打盹的狮子,吃饱喝足后,嘴角泛着餍足的笑容。 一看到他这幅德行,慕千璃就想到自己刚刚的窘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混蛋!轻一点会死吗?” “会死!所以需要亲很多点,非常多的点。没有你,本世子生不如死。” 世子爷伸手一拽,直接将慕千璃拉入怀中,低声命令,“所以不准离开本世子,晓得吗?” 慕千璃却不以为然,直接推开他。 “谁信!真要是这么灵验,本小姐立马跑个八百米,你要真挂了,我也算是功德一件,免得你活着继续祸害其他人。” 不过慕千璃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毕竟祸害遗千年。 眼前这位在那种艰难的岁月里,还能咬牙熬过十年,就凭这惊人的意志力,只怕不活个七老八十,气死那些曾经巴不得他早死的人,他是不会乖乖找阎王爷报道的。 “傻子,这世上可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个资格被本世子祸害的。”世子爷勾魂的星星眼扫射过来,那眼神无疑在 说,这一份恩宠你是独一份的。 “呵呵呵呵呵。”除了冷笑,慕千璃已经没有其他的词儿了。 突然! 世子爷顺势一扑,将慕千璃再度压倒,唇来到她白嫩如玉的耳垂,低沉而醉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生,本世子想祸害的,唯你一人而已。” 慕千璃被这感觉惊的浑身打了颤,听了这话后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容湛,我是上辈子睡了你老婆,还是一不小心刨了你祖坟,你至于这么狠吗?这世上人这么多,你就盯着我一个祸害,我有这么招人恨吗?” 这平生被欺负,被毒舌也就算了,反正想着变态是没药医的,再想想他身边的人,被祸害的肯定不止她一个。 这就跟上网买到假货,出去踩着狗屎,想着大家都一样,心里至少会舒坦一些。 现在好了,这厮摆明了集中火力,猛虐她一个。 她招谁惹谁了。 慕千璃怒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憋死。 容湛满脸黑线,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你这女人,难道没听说本世子在跟你说甜言蜜语吗?” 世子爷郁闷了,话本子不都说女人最受不了男人的甜言蜜语吗? 什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可见男人甜言蜜语的威力有多强。 自己让人搜刮来的话本子上也都说了,无论是雅正端方的大家闺秀,还是娇羞可人的邻家小花,这男主角情话一出,哪个不是红了脸颊,软了骨架。 怎么到了这女人这里,反应就变了。 慕千璃:“……”你确定这是甜言蜜语,而不是威胁恐吓? 慕千璃真想看看世子爷这脑袋里面是什么构造,是哪个神经搭建错误了。 余生盯着你一人祸害,正常人听到这甜言蜜语早就跑的没影了。 不过弄清这厮的意图,慕千璃还是松了一口气。 “容湛,放弃吧,这技能对你太难了。”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他这心里就没本五线谱吗? 这人嘴巴天生带毒,说起情话来,更像是恐吓威胁。 甜言蜜语?口蜜腹贱差不多。 慕千璃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奈何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要是隔三差五被他甜言蜜语一番,只怕她得短寿二十年。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哪怕是当初跟长乐无极对战,世子爷也没像此时这般挫败过。 看着他垂下眼帘,耷拉着脑袋,跟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奶狗似的,慕千璃心口一顿,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说的太 直接了。 这男人看似强悍,不受伤则矣,一受伤只怕很难恢复。 “额……其实主要吧,是我这人听不惯甜言蜜语,而且你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跟你平日的人设非常不搭,不过现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世子爷依旧低垂着头,眉心隆起一座高高的小山,正认真的思索着:“果然本世子并不适合说这些甜言蜜语。” “对对对,法子只是法子,人用得好才是好法子,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法子。”比如买买买,送送送,世子爷有钱任性,这显然是最适合他的法子。 不过男人这种生物只能引导,不能直接说的太明白,得让他们自己慢慢想通。 慕千璃高兴的同时,一时不察,没注意到咱们世子爷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所以本世子决定了,以后不说,只做。” What? 慕千璃还没闹明白,世子爷就以实际行动来验证他的话。 再次被容湛的气息笼罩其间,一时间车外明月相伴,清风送爽,车内,佳人在怀,暧昧生香。 最苦的莫过于驾车的君从,主子谈恋爱,他在听墙角,还得保持车速。 好在作为一个老司机,技术还能稳得住 ,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千璃虚脱的趴在容湛的胸口,听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微微勾起。 这男人表面平静,可急速跳动的心脏显然已经将他暴露无遗。 “真不想放你回去。”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君从体贴的停在一个小巷子里,而没有堂而皇之的停在慕家门口。 慕千璃仰起头,捕捉到他猩红双眸里跳跃的火焰,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没有像之前直接甩开他,反而主动勾起他的脖子,在他微微红肿的唇上咬上一口。 “那就别放。不过马车太狭窄,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空间大点,更适合舒展拳脚的地方。” 果然这话一出,身下的人立马僵硬如铁,慕千璃盯着那黑眸,里面跳跃的星火一个不受控制窜的老高,似要将她焚烧殆尽。 容湛下意识想要扑了过来,结果慕千璃不干了。 刺溜一下,钻到另一边,趴在小桌上笑的跟一只计谋得逞的猫儿似的。 怀中一空,再看满脸笑意的慕千璃,立刻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欠收拾。 容湛半是无奈,半是苦涩,甚至还有懊恼。 可是能怎么办呢? 自己选择的女人,跪着也得宠完。 第226章 中招 “我这女人怎么了?人比花娇,身娇体软易扑倒,多好。” “是是是,好,非常好,就是欠收拾。”容湛气的磨牙,却只能笑着宠着。 慕千璃得意的挑眉:“到时候,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挑衅本世子,代价你可想好了?”容湛眯着眼,危险的问道。 慕千璃不以为意,顶多就是睡与被睡罢了,她还真不带怕的。 “哎。”世子爷重重的叹息一声,不再继续纠结,“赶紧回去休息吧,很快,我就会带你回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家…… 慕千璃心念一动,她本就是异世一浮萍,孤独无依,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有家。 突然间,有种落地生根的感觉。 心口一阵发烫。 所以说,说好的只做不说,做也做了,还玩糖衣炮弹攻击,可恶,就这么一句,那绝对是原子弹级别的杀伤力。 同容湛告别后,慕千璃浑浑噩噩进了慕家大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又跑了出来。 目光追随着容湛离开的马车。 夜风微凉,慕家门头两个大灯笼随风晃动着,隐隐绰绰的光火将慕千璃的身影拉得老长。 一改先前的激荡,冷静下来的慕千璃神色明 显有些复杂,看着战王府的马车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之中,莫名地,有什么东西从心口悄然溜走。 那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慕千璃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脑袋却是一片复杂。 她不明白容湛只是随口一句家,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激动,甚至生出一种落地生根的感觉。 但同时,慕千璃也觉得害怕。 觉得恐慌。 自己来这个时代的方式并不光彩,无论是她的过去,还是这具身体的过去,都承载了很多背叛,冷漠,以及不信任了。 很早之前,她就告诉自己,不动心,不动情。 可现在她却动了心,甚至动情。 因为心有挂念,所以她开始止不住的恐惧慌张,开始担心接下来的重重阴谋,担心这世俗等级社会规则对人性的压榨。 她就是浮萍,被世界左右,所能做的也是只抗争,在规则之中给自己争取一个狭小的自由呼吸的空间,斗了这个,斗那个,循环反复,真的有些乏味。 慕千璃觉得空虚,一方面自己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一方便又害怕融入这个世界。 她既然不想被这个世界吞没,也不想被这个世界隔绝,于是只能无声挣扎呐喊。 一想到,未来有一天 ,当她睁开眼,自己又不是慕千璃,自己突然消失了,同她来时一般突兀,去时也鸦雀无声。 所以很多东西她不能动,不敢动。 可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她想的那般轻松,她一直处于这种矛盾之中,以至于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意外的胆小,而且一直不安着。 回头一看,她连自己存在的价值都找不到。 北堂家待她温柔,因为她是身体里流着北堂家的血脉。 他们眼中的她,不是穿越而来的慕千璃,而是已经故去的慕千璃。 唯有容湛这个男人,从一开始,他看见的都是她这个人。 不是她的身份,不是这具身体这张脸,而是她,只是慕千璃。 一个独立存在的人。 所以哪怕拼命的抵抗,哪怕告诉自己这人有多“坏”,她还是在经历过无数次的背叛下,可耻的动心了。 她想逃,她想躲,可那个男人强势进攻,手握一把长剑,强势的劈开她心上的枷锁。 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越靠近,越心惊。 越心惊,越沉沦。 慕千璃重重的叹息一声,也许答应嫁给容湛,是她这一生做过最错的决定,却也是,明知道错,却义无反顾想要做的决定。 “四小姐,夜 深了,该关门了。” 门房大叔看了她很久,忍不住开口提醒。 慕千璃收回视线,暗恼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头。 甩甩头,转身准备进去,结果一不小心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香坠? 慕千璃微微一愣,这么晚上香坠怎么出来了?难道是担心她? 慕千璃张口想要唤人,结果却见香坠头也不回朝巷子口走去。 疑云爬上慕千璃的脸,慕千璃忍不住跟了上去。 夜里的深巷子,不见半点光,冷风在里面呜咽着,听着有些渗人。 慕千璃心下一紧,敏锐的捕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 张口唤了唤:“香坠,你在里面吗?” 慕千璃在巷子口徘徊,并没有立刻走进去。 不多时,就听到香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 “小姐?小姐,是你吗?哎呀。” “怎么了?”慕千璃呼吸一紧。 香坠的声音再次随着冷风飘来:“没……没事。我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右脚动不了了。” 慕千璃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将手术刀藏于袖子口。 “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慕千璃走进巷子。 慕千璃一心挂念香坠,想着速战速决,找到人立刻离开。 殊不知,在她踏入巷子的那一刻,一 股诡异的烟雾在巷子四周弥漫开。 慕千璃四处找了找,很快就在墙角处看到了“香坠”的身影。 此时的“香坠”背对着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脚,正艰难的跟什么东西做斗争。 而她的正前方是一堆,堆得老高的废旧垃圾。 且那些垃圾隐隐有倒塌的趋势。 慕千璃想也不想,直接冲了上去。 “香坠,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但……”“香坠”一回头,熟悉的小脸没看见,仿佛看见一张狰狞扭曲的鬼脸。 就像电影里突然冒出的恶鬼一样,配合着这气氛,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饶是慕千璃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也在一刹那做好撤退的反应,可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又怎么会轻易将她离开。 肩膀被扣住,退路被倒塌下的垃圾堵住。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 那恶鬼再次开口,哪里还是香坠的声音,分明是诡异的男声。 慕千璃心下一沉,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立刻掏出手术刀御敌,可这一次的对手明显跟以往遇到的不一样,是个高手。 一瞬间便看穿了慕千璃的动作,并作出反应。 穴道备点,慕千璃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 第227章 男性本恶心 对方的身手居然这么快。 很快慕千璃就发现不是对方变快了,而是自己变慢了。 很明显她中了让身体机能变得缓慢的毒,但是深谙药理毒理的慕千璃却困惑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呢! 而这时,已经没有那么时间来给慕千璃理清过去。 那恶鬼缓缓走来,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周围的迷雾瞬间散去,而对方你狰狞的脸赫然是一张面具。 来人取下面具,借着微弱的月光,慕千璃发现眼前哪里是什么恶鬼,而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慕千璃郁闷了,在记忆力来回搜刮了好几遍,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难道说这是荣秀凤那些人派来的高手? 慕千璃又觉得不像。 毕竟荣秀凤那些人身边若是有这样的高手在,自己根本没可能活到现在。 “这位,请问一下,我们有仇?” 这少年郎看着牲畜无害,跟北堂皓朗有的一拼,可两人的气场确实迥然不同。 面对慕千璃的问题,她只是冷着,也不说话。 “我应该不认识你才对?难道说我上辈子睡了你爹,杀了你全家,还在你摔倒时,踩着你的脸?亦或者……” “闭嘴!”对方冷声 一吼,手指一点,慕千璃瞬间发不出声音了,“聒噪。” 慕千璃这才发现,之前之所以觉得这声音奇怪,原来是这少年郎正处于变声期。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就是公鸭嗓。 不过此时慕千璃已经吐槽不了,因为被点了哑穴之后,对方直接将慕千璃扛上了肩头。 足尖轻点,几个健步,就带着慕千璃消失在巷子里。 可怜如慕千璃被人当麻袋一样扛在肩上,这一上一下,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 要不是强忍着,准吐。 最后两人来到一个陌生的房子里,脚一落地,慕千璃就被嫌弃的丢到角落里。 对方似乎料定,慕千璃绝对跑不掉,也不捆,也不绑,大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一个慕千璃,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慕千璃反倒是有点不习惯。 仔细打量一番后,发现这屋里装饰打扮都挺讲究的。 不过不等慕千璃看出什么东西,外面便有声音传了进来。 “你要的人我带来,我的人在哪?”公鸭子,不用说就是那个少年郎。 “放心,我说到做到,你要的人就在隔壁,你可以带走了。” 回答他的明显是一个女子,只是对方刻意变了声 音,反倒暴露了她可能是慕千璃认识的人。 开门关门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样子是那个公鸭少年离开了。 周遭再度安静下来,莫名的,有一种低气压在头顶盘旋。 因为知道外面还有人在,慕千璃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竖着耳朵听,不放过外面一丝声响。 隔着屏风,慕千璃隐约看到一道轮廓在来回晃动。 对方似乎并不会着急处置她这个猎物,反倒是心情愉悦的坐下喝茶。 一来二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对方似乎在故意折磨她,等她注意力完全涣散,再做其他。 可她显然不知道慕千璃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时间越长,注意力集中的越是可怕,尤其是在不清楚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的时候,她更不会允许自己放松下来。 香雾在缭绕,也不直到过了多久,外面的人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 慕千璃听到珠帘被卷起的声音,看着那人影穿过屏风走了进来。 不多时,一个体态纤细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只是来人明显提前做好了准备,整个人笼罩在一件黑色的披风中,脸也遮了大半,根本看不清真切。 这黑袍女人看到慕千璃意识 模糊,无力的趴在地上,沉沉睡去之后,忍不住冷笑一声。 走上前,捻息了炉子里的香,将慕千璃丢到床上,手指在她身上点了点,做好一切准备后,这才对外面唤道:“进来吧。” 开门声响了起来,不多时南宫墨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瞥了一眼床上昏死过去的慕千璃,南宫墨冷漠的嗤笑一声:“到底还是你有本事,这么快就把人给本皇子弄来了。” “赶紧办事吧,时间不多了。”那黑袍女人并没有因为南宫墨的夸赞而得意,反倒有些不耐烦。 “放心,时间足够了。这次你帮了本皇子,本皇子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南宫墨说着,起身走到床边,粗鲁的扯开慕千璃脸上的面纱。 目光在触及到慕千璃那张白玉无瑕,倾城绝世的脸时变得无比贪婪,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早知道人人口中的丑女竟是一个绝色美人,早知道当初就该直接娶了她,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费事儿。” “真不懂你们男人,心里爱着一个人,可在看到美人之后还是恨不得立刻占为己有。” 贪婪,花心,哪怕身份再高贵又如何? “爱美之心 ,人人有之。没有男人会拒绝美人,不过就算再美,那也逃不过沦为玩物的命运。” 他依旧爱着慕千雪,甚至愿意为她做一切。 但这并不影响他拥抱其他女人。 他是个男人,又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不可能守着一个女人当和尚的。 而慕千璃,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杀了。 可在看到慕千璃的容貌之后,他改变了主意,这么美的女人,就这么杀了未免太可惜。 他要留着她,凌虐她,羞辱她,折磨她。 反正这女人朝三暮四,跟老六老七还有容湛都不清不楚,只怕早就不干净了。 留在身边享用一番,既能打发时间,满足自己,又能看到慕千璃痛苦,看到老六老七他们嫉妒发狂的模样,这简直不要太完美。 黑泡女人明显被他的嘴脸呕心到了,但是自己也不正是看中他够呕心,才借着他的手解决了慕千璃嘛? “动作快一些,人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便会有人来捉J。” 南宫墨脸上难掩得意,到时候捉奸在床,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慕千璃失身于他,不嫁他还能嫁给谁? 到时候慕千璃也好,北堂家的势力也罢,都将是属于他南宫墨的。 第228章 专业虐渣三十年 黑袍女子离开之后,屋内只剩下南宫墨和床上昏迷不醒的慕千璃。 南宫墨来到床边,手指放肆的从慕千璃的脸上划过:“慕千璃啊慕千璃,有容湛给你撑腰又如何,有老六老七护着你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一样最后落在本皇子的手上。等过了今晚,你就是一个残花败柳,本皇子倒是要看看还怎么嚣张跋扈,招蜂引蝶!” 南宫墨得意的呢喃着,仿佛已经看到那未来一片光明,慕千璃卑贱匍匐在他脚下的画面。 兴奋的跳上床,俯身就要采摘身下这朵娇媚的花儿。 可惜他忘了,慕千璃这朵花虽美,却致命带毒。 “你的猪脸再敢靠近一寸,就等着我的刀刺穿你喉咙,送你去阎王爷那儿喝茶。”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伴随着的是一把冷刃抵在南宫墨的咽喉。 南宫墨大惊,看着床上本该昏死过去的慕千璃,她双目清明,哪有半点中毒的样子。 “你没中相思醉的毒?” 慕千璃冷笑着从床上爬起:“你是指藏在香炉里面的毒?在我面前玩毒,南宫墨你是不是忘了先前又哭又笑的惨痛经历了?” 显然她一早就发现了,刚刚不过是将计就计,装晕而已。 “你 是故意装晕的?”南宫墨脸色铁青着。 “这不是为了配合你们的演出?我若是不昏倒,你舍得出来吗?” 恐怕到现在还在他耗子亲戚家蜗居着。 讲真的,看到南宫墨,确实让她很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南宫墨一直都是冲动无脑的打酱油角色。 毕竟一个上赶着给慕千雪当备胎,还当到六亲不认的地步,这智商怎么都高不到哪儿去。 可慕千璃没想到这人手上居然还藏着那么厉害的好手。 那个将毒用到出神入化地步,连她也直接中招的公鸭嗓少年郎,还有那个藏头露尾的黑袍女人…… 很难想象南宫墨居然有能耐驯服这些人。 但是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南宫墨居然如此卑劣,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他打好,居然想毁了她清白,让她沦为全城笑话,最后不得不嫁给他。 这种已经不是轻视女人了,而是直接不将女人当人在,不给他深刻的教训,只怕他不知道人这个字怎么写。 “你想干什么?本皇子可是皇族,伤了本皇子那可是死罪。” 看着脖子上锋利的刀锋,哪怕是南宫墨也要忌惮几分。 “谁说本小姐要伤你了,”南宫墨脸上刚露出一个我就知道这样的 笑容,下一秒就听慕千璃说,“我只是想杀了你而已。” 南宫墨呼吸一收,眼里写满了恐惧。 “慕千璃,你疯了!杀了皇子,可是要没命的。不仅你要给本皇子陪葬,你的家人,北堂家,都会受到牵连,这代价你付不起的。” “你想多了,没人知道不就好了。”慕千璃在用眼神,用表情,鄙视南宫墨的愚蠢。 南宫墨心口一堵。 就在这时,慕千璃脸上又浮现一抹诡异阴森的笑。 “听说三皇子去过很多地方,那一定见多识广,就是不晓得三皇子有没有说听说,南朝以西,四国交汇之处有一片森林,人称死亡森林,那里面有一片沼泽地,花鸟鱼虫树叶什么的,只要掉进去就会被吞噬,而且不留痕迹。” 南宫墨呼吸一窒,虽想极力保持冷静,但是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他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也没什么,就是我那几个表哥啊,没事就喜欢到处溜达,越稀奇的东西他们越是有兴趣,所以路过那儿的时候顺便带了点淤泥回来做研究,结果一不小心捣鼓出一些小玩意。 你也知道有很多霍乱都是有传染性了,有时候哪怕烧了埋了也没用,这时候就需要化尸 水这玩意。 那东西我试过,只需要一滴,化的连骨头渣都不剩。这可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必备之物,不知道三皇子有没有兴趣也试试?” 南宫墨一听是金麟台研制出来的东西,立刻吓得站不稳了。 “慕千璃,你别想吓唬本皇子。这外面可都是本皇子的人,除非你全都杀了,否则一旦走漏风声,你也好,慕家北堂家也罢,都得给本皇子陪葬。”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认真仔细一点,不能放走任何一个。”慕千璃点点头,非常诚恳的接纳他的建议。 不仅如此,慕千璃还动了动刀子。 “现在你可尖叫几声,把人都引过来,好方便我杀。” 南宫墨喉咙一紧,想喊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慕千璃,你到底想如何?” “不想如何?我只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本皇子答应放你走,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虽然懊恼,但是保命最重要。 可惜在他决定对慕千璃出手的时候,结果如何已经不是他说的算了。 “不行。”慕千璃果断拒绝,“你难道没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我来都来了,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岂不是太辜负了你们动这么心 思?” 慕千璃说着,直接踢了踢他。 “来,咱们先把自己绑起来,记得打个蝴蝶结,要有美感。” 这样举着刀实在有些累人啊。 “慕千璃,你不要太嚣张,大不了鱼死网破。”被女人踹,这对南宫墨可是奇耻大辱。 “说你傻,还是真傻,拿自己的命只为撞破我的网,这么赔本的买卖也做,难怪慕千雪看不上你。” 慕千璃一脸嫌弃,要不是怕手疼,真就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速度,本小姐耐心有限。”催促的同时,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南宫墨的脖子上已经是一片血红。 疼痛感刺激了大脑,且那森寒的刀大有轻轻一下,就割破他咽喉的架势,南宫墨瞬间怂了。 立刻按照慕千璃的话将自己捆了起来。 慕千璃玩味的看着这一切,最后不忘搭把手。 “这捆绑技术挺厉害的嘛,平时没少玩吧。” 慕千璃打趣道,顺便又给他身上补上几个口子,排除点多余的血气。 “慕千璃,本皇子已经照着你的话做了,现在你可以就此离开了吧。” “哪能啊!绑都绑了,要玩不得玩全套的吗?”慕千璃余光一瞥,扫到桌上的烛火,笑容瞬间爬上了整张脸。 第229章 点炮 慕千璃解开精致的琉璃灯罩,取出里面的烛台,重新回到南宫墨面前。 那危险的火光在他面前晃悠两下,烧了几根碎发,空气中立刻飘散出烧焦的味道。 突然! 慕千璃烛台一倾,如今这蜡烛已经烧了大半,烛台底部的铁片上早已积累了不少烛油,这一倾倒,就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伴随着人尖叫声响了起来。 南宫墨是个皇子,自小养尊处优,哪怕自幼习武,经常去军营历练,但是皇子毕竟是皇子。 别人捧着敬着,这训练历练的折扣自然大减。 尤其是他面对的是慕千璃,一个医生,深谙人体痛点的医生。 她看似只是随便一滴,可落的点却是人体最痛的穴道。 其他就剩下脸,疼倒是不是特别疼,但是恐惧啊。 未知的火光,滚烫的蜡烛油,这一滴下去,皮肤立马一个红印记。 慕千璃的手慢慢下移,自上而下,眼看着就要来到男人骄傲处…… 南宫墨终于忍不住了。 “住手,住手!慕千璃,你敢继续,本皇子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南宫墨猩红着脸,脸上密密麻麻全都是蜡烛油结的痂,有的因为他太激动,直接掉了,露出一片发红起泡的肌肤。 慕千璃 勾唇冷笑:“我这好端端在家睡觉,也没见你放过我了,如今咱们的梁子算是狠狠的结下来的,结再深一点影响也不大。” 反正都到了这一步,南宫墨铁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如玩个够本,让他清楚明白的记得痛。 否则他永远以为女人都是好欺负的。 慕千璃手一松,烛台连着烛火,直接从手里脱落。 “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屋顶。 不多时,一群人便冲了进来,也只能看到地上痛苦狰狞的南宫墨,以及他下、身起的火。 众人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而慕千璃趁着众人灭火的空当,早已消失在原地。 初来乍到,又是晚上天黑,地形复杂,慕千璃转悠了好一会儿,脑袋都要转晕了。 这什么假山啊凉亭啊,小桥啊流水啊,既有江山的婉约,又有北方的豪迈,每一处景都做的极为精致奢靡。 还有最重要一点,大! 慕家也算是百年传承的大家,可跟这院落一比,差太多了。 慕千璃一边跑路,一边感概的,腐败的皇族,万恶的封建社会。 过了好一会儿,慕千璃终于看到了门,但慕千璃找路的空当,南宫墨的家丁侍卫们已经显然已经回过神来,将府里大大小 小的门口守着了。 这会儿出去,那无疑是自投罗网。 慕千璃躲在暗处,四处张望了一圈,不经意间看到一株翻墙而出的红杏树。 慕千璃深吸一口气,利落的爬上红杏树,借着树的力道,直接跳上高墙。 一上高墙,视野瞬间开锣,慕千璃刚想飞身而下,却还是慢了一步。 “想逃?哪有那么容易。” 腰上突然多了一道绳索,来人用力一拽,慕千璃不受控制的后仰,哪怕她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却还是不可避免被树枝划伤。 慕千璃刚一落地,迅速起身逃走,结果她一动,那黑手再次袭来。 树影下,视野有限,两人来来去去,暗自交锋。 事实上,一直是慕千璃在狼狈逃窜。 这来人一看就是个高手,慕千璃身手虽然不错,但是这具身体里的体质不行,局限了她的发挥。 就着原地滚两圈,拉开两人的距离,借着微弱的光,慕千璃终于看清来人身份。 黑衣黑袍,藏头露面,一个不经意对方便融入黑暗中,鬼魅的身形让人无法捕捉。 也亏得慕千璃是经过训练的,比起视野,更擅长靠气息,听声音,辨别来人的方向。 尤其是对方似乎对她非常憎恨。 那暗黑 中的一双眼,锐利,冷漠,布满了嫉妒憎恨。 明明可以压低存在感,借着黑暗的便利,对她出手,可对方却因为情绪外露,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可即使如此,慕千璃还是没有把握能从对方手里脱身。 慕千璃就郁闷了,这黑袍人明显就是刚刚的黑袍女人。 而且也是将自己绑来的背后操控者。 南宫墨顶多是她计划的一环。 比起他,这女人明显危险的多。 尤其这人掩饰的很好,出手却毫不含糊,而且还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和行踪。 香坠儿是这个世界上最早接受到,且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慕千璃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情感。 所以哪怕知道前面有危险,她也一定会进入那巷子里。 而对方便是利用这一点,让她放松警惕,甚至她连自己什么时候中招,身手变慢的都不知道。 这种落于下风,处处被压制的感觉,慕千璃已经很久没有碰到了。 但本能的,慕千璃觉得兴奋。 因为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兴奋着。 浑身的血脉都沸腾起来了。 对方捕捉到她嘴角突然冒出的笑意,眸光暗了暗:“你真亏得你还能笑得出来。” 慕千璃拍了拍身上的树叶灰尘,撩了撩 微乱的头发。 “开心了自然要笑。” 对方显然明白不了慕千璃的思维,不过也得没打算深究。 “还真是一刻不能放松,居然被你骗过去了,幸好走到一半察觉到不对劲,折返了回来,否则现在真的要功亏一篑了。不过我出现了,你的好运气也到头了,你是乖乖跟我回去,还是我亲自动手绑了你?” 杀意在黑袍女人眼里闪现,显然还有第三个选项,那就是杀了她。 慕千璃自然没有漏掉她眼里的杀意。 “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帮着南宫墨害我?” 没人回答她。 慕千璃又说:“我都要死了,难道就不能成全我,做个明白鬼吗?” “想套我的话,未免太天真了一点。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看着你被摧毁,而你,也终究毁在我的手上。” 黑袍女人目光闪烁,狂傲异常,突然! 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 “相思醉的迷药既然对你没什么用,那就试试看这个,这是我自己研制的宝贝,不会要你的命,却会让你……生不如死!” 黑袍女人说着,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一片纯黑,看样子像是没开封一样,但是慕千璃本能觉得危险。 第230章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她虽然不晓得那让她生不如死的宝贝是什么,却不敢放下戒备之心。 毕竟先前在巷子里突然中招给她留下了阴影,也许她面对的也是一个制毒的高手。 不过在心理上忌惮对方,但是在战术上却要藐视对方。 比起夹着尾巴逃,慕千璃选择迎难而上。 格斗准备! “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重拳出击,毁天灭地,黑袍女人吃痛,后腿好几步。 “找死!”立刻化掌为爪,再次出手。 想跟她硬碰硬,那就来吧。 慕千璃飞身而来,拳拳相碰间,银光一闪。 “啊!”黑袍女人吃痛惊呼,看着自己手掌心血肉模糊的窟窿,再看慕千璃,胸臆间澎湃着汹涌的怒火。 “你竟敢耍阴招!” 慕千璃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白眼:“下毒,设计,暗算,毁人清白,哪个不是阴招?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且打架而已,赢了就好,管它用什么招数。我这人脾气不好,向来奉行的便是,别人让我流汗,我让对方流血,这才是刚开始而已,下一招我就要撕下你这张虚伪的狗屁,让你无所遁形!” 刚开始慕千璃落於下风,那是因为事发突 然,再加上身体里还藏留着先前的毒性,动作缓慢。 可刚刚慕千璃发现自己的动作已经灵活不少。 再次对上这女人,自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黑袍女人没想到都到了这种地步,慕千璃还能嚣张的起来,立刻气的磨牙。 “痴人说梦。” 慕千璃攻势再起,这一回黑袍女人已经提前做好的防备,自然不会像第一次那么轻易得手。 于是,暗黑无人的角落里,两道身影一红一黑,你来我往,你躲我追,长长的影子落在墙壁上,就像是电影快放一样。 也不知道交锋了多少个回合,慕千璃终于找到空档。 手术刀一出,也不暗中偷袭,而是直接对着黑袍女人的面门刺去。 黑袍女人大惊失色,快速闪开,避开了脸部攻击,可肩膀却露出空档。 咔。 这是手术刀与骨骼摩擦的声音。 黑袍女人眸中一暗,不但不躲,反而冲上前,用肩胛骨卡住手术刀,不可谓不狠。 除非慕千璃放弃手术刀,否则必然被她牵制。 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那黑袍女人杀气腾腾的掌心已经席卷而来。 慕千璃胸口的衣服被撕开,胸口处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血丝渗透 而出,慕千璃冷啐了一声:“狗爪子倒是挺利索的。不过比起我破了点皮,你那条右臂只怕抬都抬不起来了。” “得意什么,还是看看你自己吧。”黑袍女人捂着还在冒血的肩膀,得意的盯着慕千璃胸口。 慕千璃低头一看,赫然发现那表皮上渗透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果然卑鄙了,居然把毒藏在狗爪子上。”所以一开始那匕首只是虚幻一招,哪怕慕千璃戳了她好几窟窿,也不见她用。 想来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毒明显毒性很快,渗透力很强,顺着伤口,不过瞬息之间便流窜到全身。 慕千璃紧抿着唇,只觉身体发软,意志力变得薄弱。 “这是我家小黑特有的毒,你应该觉得幸运,不是什么人都有滋味品尝它的美味的。” 黑袍女人伸出手,露出一截光洁的手臂,那上面一条纯黑的蛇缠绕着,吐着蛇信,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只古朴的手镯呢。 “找外援?本小姐还没输过。”慕千璃冷笑一声,朝腰腹一摸,将竹筒里的那些宝贝们全都放了出来。 黑袍女人显然是个有见识了,看到那些蠕动的小虫子,面色大变:“你身上居然藏 着蛊虫。” 趁着黑袍女人跟蛊虫缠斗的空档,慕千璃再次爬上墙角,准备开逃。 “不准走!” 黑袍女人甩开蛊虫攻击,快速追了上来。 慕千璃手里刀子已备好,想也不想直接朝那黑袍女人的脸刺去。 越是藏头露尾,越是没脸没皮。 而且刚刚慕千璃也发现,这黑袍女人似乎很在乎自己的脸,或者说很怕暴露自己。 所以哪怕拿肩膀挨刀子,也要避开慕千璃的攻击。 果然这次也不意外,后者一个闪躲,避开她的刀子。 但是闪躲之余不忘释放技能,一掌飞出,正中慕千璃心窝。 慕千璃连吐血的功夫都没有,因为一个新的危机就摆在她面前。 墙外跟墙内不一样,有树木挡着,缓冲力道。 这墙外空无一物,地下又是冷硬的青砖,自己下坠姿势又没摆好,想要调整,可体内的毒性限制她的发挥。 这一摔,不断几根骨头怕是交不了差。 慕千璃的大脑快速思量,希望能以最少的伤害完成这次着落。 然而! “小心!” 温润的声音夹带着紧张和担忧钻入耳朵里。 慕千璃感觉到一股温柔的力道将自己拖了起来,避免了自己伤筋动骨。 片 刻后,慕千璃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之中。 仰着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容湛。 后者薄唇紧抿,眼里余惊未退,目光在看到她胸口的伤时,眉心瞬间隆起一座小山。 “这才多久,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这血不是我的。”慕千璃不想被看扁。 “那胸口这伤呢。” 慕千璃无话可说了。 容湛的目光在触及到那黑血时,明显变了。 想也不想,直接低下头,附上那片伤口。 慕千璃微惊,刚想吐槽,不带这么禽兽的,她都受伤了,他还不忘吃豆腐。 可很快慕千璃就发现,容湛哪是在吃豆腐,分明就是给她吸毒。 “等一下,这黑蛇的毒性很强,你这样贸然吸毒,也会跟着中毒的。” 慕千璃快速掰开容湛的脑袋。 自己刚刚快速用蛊虫压制毒性,所以才没有那么快毒发不能动弹。 但这种平衡坚持不了多久。 容湛显然也看出来了。 但是这种不要命的吸毒方法,慕千璃实在不想吐槽。 世子爷好歹你也走点高大上的路线,别玩这么LOW的吸毒游戏,一点没有创意。 “她说的没错,这可是我精心饲养多年的隐蛇,平日里可没少喂好东西。” 第231章 泰日天阿朗格 黑袍女人再次冒出头来,目光在看到容湛的时候,闪过一丝异样。 “你的腿居然好了?!” 这人很显然是认识容湛的。 “大家居然都被你骗你了。没想到平日里人人敬仰的南朝战神只是一个骗子而已。” 黑袍女人在看到容湛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而后者,根本不搭理她。 掰开慕千璃的手,继续吸毒血。 “你!你住口!” 那黑袍女人明显很紧张,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容湛吸出一口毒血,吐出,再看眼前的黑袍女人,口中不悲不喜,那模样俨然是在看一个僵死之人。 “下来。” 世子爷一声令下,天地都得臣服,何况只是一个藏在黑暗中的蝼蚁呢。 砰。 那黑袍女人不受控制的从墙上摔了下来,重重的摔倒在慕千璃的面前。 一落地,那黑袍女人就想走。 可容湛已经一记杀招接上,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在上空。 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又窜出一人。 “走!”来人声音有些沉,显然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她快速将黑袍女人救了起来,刚想走,可容湛岂会放过她们。 “不自量力。”容湛挪都没挪一步,只是轻轻一抬头,人 家是拈花杀人,他倒好直接拈起门口的石狮子砸人。 偏偏他神色轻松,仿佛那不是石块,而不是飞絮一般。 “小心。”后来的女人一把推开黑袍女人,以身体硬扛下容湛的攻击。 不可避免的呕出一大口血来。 “该死该死该死!我要杀了你们!”黑袍女人赤红着双眼,明显陷入了疯癫。 “不要恋战。有他在,你杀不了任何人。” 那后来的女人立刻阻止她。 “慕千璃已经中了小黑的毒,活不了多久,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两人快速消失在视线中,容湛没有去追,毕竟没什么比慕千璃重要。 但如果了解容湛的人都知道,比起逃走,当场被击杀也许反而是一种幸运。 这两人一走,容湛立刻将慕千璃抱了起来。 刚刚吸出一些毒血,但是这毒霸道的很,且循着血脉已经朝四肢流窜,必须快速进行治疗才行。 容湛抱着慕千璃刚走没两步,就见水灵儿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此时的水灵儿也是一身狼狈,但是相比较于她来说,还是好一点。 水灵儿满脸红晕,额头后背全是汗,见到慕千璃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来得及,幸好。”水灵儿粗 喘着气,脸上担忧之色未退。 突然! 就见她面色一冷,目光变得无比凌厉。 “还躲在老鼠洞里当缩头乌龟吗?还不给姑奶奶滚出来。” 水灵儿盯着黑暗中的某处,一双眼像是要喷出火似的。 慕千璃微愣,在看清黑暗走出的人影时,瞬间明白水灵儿如此火大的缘故。 还真是冤家路窄。 眼前这位可不就是先前假装香坠儿将她抓来的公鸭嗓少年吗? 这刚走一个黑袍女人,又来一个用毒高手。 关键是,之前还一副天大地大,不如老子大,俨然泰日天的少年,居然被水灵儿直接吼了出来。 并且如此,水灵儿还冲上前,直接将磨磨蹭蹭的泰日天少年揪了过来,粗鲁的按下他的脑袋。 “道歉!” 泰日天少年脸上依旧是不情愿,倨傲的瞥了慕千璃一眼,嘟囔一句:“对不起。” 慕千璃眉毛一挑,颇为意外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玩的哪一出?” “小千千,这家伙就是先前抓你的人。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在宫里溜达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了。阿朗格为了救我,所以抓了你跟那些人交换,对不起,我替他跟你道歉。” 水灵儿说着,还不 忘猛拍对方的后脑勺。 泰日天少年,准确的说阿朗格,狠狠的一瞪眼,不过水灵儿立刻瞪了回来。 下一秒,他又怂了。 “对不起。” 水灵儿这才停止揍人。 先前她听说阿朗格是怎么救回她的时候,真想直接将这家伙大卸八块,可惜时间来不及。 水灵儿知道对方当中有一个高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只能去搬救兵。 世子爷当然是她的第一选择。 虽然她知道依着这位世子爷对小千千的紧张程度,知道自己害她被抓,一准废了她半条命,但是不第一时间让世子爷知道慕千璃出事,等事后,世子爷只怕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在仅有的良心和对世子爷的敬畏恐惧双重压迫下,水灵儿难得的没第一时间跑去,而是飞奔到战王府报信。 水灵儿永远忘不了她说慕千璃出事时,世子爷的眼神。 那是一种让人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颤抖。 至今还回荡在身体里。 有那么一瞬间,水灵儿甚至觉得再也见不到她家小花花了。 庆幸的是,容湛惦记着慕千璃的安危,暂时没时间收拾她。 不过水灵儿也知道秋后算账,可能死的更惨,所以她只能主动出击, 抱紧慕千璃的大腿。 然而,她似乎忘记一点。 慕千璃可不是宽容大量的人。 被咱们世子爷看上的女人这变态程度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 且要论睚眦必报,世子爷只怕也只能排第二。 “原来你就是那个阿朗格啊,还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慕千璃冷飕飕的笑出声来,这辈子她还被人阴过,他是第一个。 小子,向天借了胆子吧。 水灵儿心里一咯噔,一看慕千璃投射过来的眼神就暗叫不好,思索着要不要赶紧叫阿朗格跑路。 虽然她不想被阿朗格抓回去成亲,不想生一群小崽子烦人,但是她也不想看到阿朗格就这么死了。 水灵儿正纠结着,突然见慕千璃面色一变,亲昵的搂着世子爷的脖子。 “亲爱哒,就是这个人,不久前,用他的双只手,点了我胸口、咽喉,摸了我的肩膀、腰、大腿等部位。” 告状小千璃一秒上线。 那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在夜风的推送下,一波一波的钻入众人的耳朵里。 水灵儿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抖,尤其是在看到世子爷嘴角加深的笑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无比同情的看向一旁还在状态外的阿朗格。 “阿朗格,你节哀。” 第232章 世子爷做解药 阿朗格俊俏的脸上显然还是懵逼状态,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容湛对着空气中喊了一声。 “你们几个出来,给这位公子疏通一下筋骨。” 容湛说的轻松,可筋骨怎么疏通? 分筋错骨,打碎再接…… 说完,便抱着慕千璃离开。 临走前,慕千璃不忘回头叫嚣:“别玩死了,留口气给我玩啊。” 那语气仿佛这阿朗格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玩具而已。 慕千璃和容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而他们一走,空气中突然出现七人。 赤橙黄绿青蓝紫,正是世子爷坐下的七色令主。 看似大材小用,但是对世子爷来说,动慕千璃者,他必定让对方享受最顶级的诛杀快感。 水灵儿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面对如此巨大的实力落差,水灵儿忍不住爬腿开溜,可另一边难得冒出来晒月光的良心却告诉她,阿朗格好歹也是她的未婚夫,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虽然不厚道非要娶自己,但是自己刚刚也给他戴了一顶鲜亮的绿帽子。 道义上,他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情理上,自己好像挺对不起他的。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跟他并肩战斗。 可一看眼前的七尊大佛,水 灵儿脑海中想到当初水里一夜,以及被世子爷一路追的无处可逃的惨痛过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最后,保命要紧。 水灵儿果断将良心丢到垃圾堆里。 好在慕千璃也说了,会给他留口气,只要死不了,那就好。 “各位大哥,我就路过的,现在就走,你们悠着点,别伤了我这个无辜。” 水灵儿拔腿就走,身后立马传来阿朗格惨痛的叫声。 水灵儿捂着耳朵,不让自己去听,脚下的步子也更加欢快了许多。 而此时,容湛抱着慕千璃,飞檐走壁,穿风掠水,一路狂奔回到千璃阁。 原本他是打算将慕千璃送到北堂家,但是被慕千璃拒绝的。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慕千璃的情况不太妙,那蛊虫显然是压制不住那毒性,两个碰撞,催化之下,慕千璃夹在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刚离开没多久,她的意识便开涣散,体温也开始飙升,这种情况根本撑不到北堂家。 于是,容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将慕千璃送回她的屋子。 将她安放在床榻之上,随后也跟着爬了上来,催动内力,为她驱毒。 慕千璃额头上汗水越滚越多,脸上也越来越黑,渗透出的汗水 也都是黑的,跟墨汁似的,从她白嫩的肌肤上滚落,最后消失在脖颈之间。 时间流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 慕千璃身子一僵,张嘴就是一口污血。 而在那片污血之中赫然游动着一条小黑蛇。 完全就是那黑袍女人手上黑蛇的迷你版。 那小黑蛇感知到危险,扭动着身子就想跑,可哪里逃不过世子爷的眼。 床头绣花针一飞,咻的一下,稳稳的扎在七寸处。 不消片刻,那黑蛇便没了生息。 “这是催魂蛇,跟你的子母蛊类似,都是通过将子蛊或子蛇寄宿在对方体内,从而控制对方。 只不过这种催魂珠比子母蛊更加邪乎,更加歹毒。子母蛊,只是在操控人,而它却在操控人的同时,一点点将毒素遍布人的全身,吸取对方的血息,吞噬对方的生命。时间一长,哪怕逼出子蛇,人也是无力回天。” 因为毒素侵入五脏六腑,五脏皆伤,六腑俱裂,神仙在世也没用。 “居然将这么恶心的东西种在我的身体里。”慕千璃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欲望。 虽然催魂蛇被逼出来了,但她也吃了不少苦,整个人虚弱靠在床头。 慕千璃正火大着,一抬头, 正对上容湛一双担忧的眼睛。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可觉得身体有些异样?”容湛瞳孔一缩,目光盯着慕千璃异常滚烫红晕的脸,神色有些凝重。 慕千璃愣了愣:“你这么一问,我感觉好像有点热。” 不仅仅热,还闷,身体里像是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一样,像是在渴求着什么东西,可她又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只能烦躁的伸手扯动衣服,希望以此来缓解燥热感。 结果,越扯越多,越扯越热。 “怎么回事?这小黑蛇不是被逼出来了吗?难不成还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容湛眸光一沉,细细想了想,道:“蛇性、淫,且这小黑蛇应该经常被人喂食一些类似合欢散之类的东西,所以……” 所以毒虽然解了,但还给她留了隐藏惊喜,不对,惊吓。 “额,你有办法吗?” 慕千璃一直觉得C药这东西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它能操控人性,释放自我,但是它既不是毒,也不是药。 就连慕千璃也拿这玩意没辙。 容湛想了想,吐出一个字:“忍!” 忍。 忍到药性退散。 “贸然压制,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不能解开,不能压, 只能疏?”慕千璃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体内那烈焰滚滚的浪潮,她不觉得自己能忍得下去。 “忍字头上一把刀,刀刀无情人老,这药性又猛又强,没个一天一夜过不去。” “那你欲如何?”容湛问道。 慕千璃目光突然盯着容湛,火辣辣的,甚至有一丢丢的猥琐,“堵不如疏,现成的解药不就在眼前吗?” 容湛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空白情绪,随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笑意,慵懒的换了一个意思:“想让本世子给你做解药,你可想好了?” 慕千璃看着这勾魂撩人的妖孽,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别说自己现在烈火焚身,哪怕是平时,面对如此美色,自己也不确定能把持住。 美味在前,傻瓜才当忍者神龟! 慕千璃向来是个行动派,想要就要做到,直接扑了过去。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暖床。 迅速将世子爷压在身下。 容湛被扑了个正着,连人带被子跌入锦被中间。 见慕千璃一扑之后,又有动作,连忙伸手阻止。 可慕千璃怎么甘心到嘴边的肉飞走。 一扣一压一拽,世子爷那价值千金的银白雪袍片刻功夫就被她荼毒的不成原样。 第233章 趁火打劫世子爷 看着身下拼命挣扎,不停被镇压的容湛,慕千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男人如此不从容,不淡定,不美观的时刻,心里那叫一个自豪。 一时得意起来,玩心大起,勾着容湛纤细白嫩的下巴,学着电视里的土匪头子,飙出那句超经典台词:“你叫吧,你今天就算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嗯,本世子也是怎么觉得的。” 世子爷点头,非常认可她的话。 下一刻,天地一个旋转,世子爷反守为攻,扯着被子朝她身上一裹一捆。 顺便扯下她的腰带,连人带被子一系。 两个呼吸的功夫,慕千璃已经被打包好了。 制服了某个得意忘形的女人之后,容湛额头也冒出一头汗,毕竟面对心爱之人热情如火,若是无动于衷,只怕说不过去。 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是冷的,但此刻正好浇熄身体里的燥热感。 他这边倒是舒坦了,被裹成蚕蛹动弹不得的慕千璃却傻眼了。 几个意思? 不是说男人都是肉食性动物,经不起撩的。 那什么磨磨蹭蹭不进去都特么的谎言的?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都主动扑倒,他居然推开了她! 她是被拒绝了吗 ? 容湛,拒绝了,她的求欢! 这个念头瞬间在慕千璃的脑海中炸开了锅。 靠之,不能忍啊! “容湛,你还是个男人嘛?赶紧放开我!” 慕千璃拼命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这男人捆绑技术这么好,居然用在这种地方。 郁闷! 正在压制体内躁动的容湛危险的眯着眼:“阿璃,不要试图挑战一个男人的底线。” “是你不要挑战一个女人的极限才对!” 慕千璃磨牙,此时的她就像是被人丢在桑拿房一样,而且连个呼吸的窗口都没有。 又热又燥,越燥热,越暴躁。 偏偏在这种时刻,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变得十分敏感。 就连容湛那随着喝水上下蠕动的喉结,在她眼里都变成了十分勾魂的风景。 渴! 渴死了! 此刻她就是被丢在沙漠之中的旅行者,断水断粮,她要被蒸干了,急需水的滋润。 “容湛,你还是不是男人?”慕千璃赤红着一双眼,恨不得冲上去,直接将容湛给活撕了。 “阿璃,激将法对本世子无用。”容湛纹丝不动,“静下心来,不要被欲念牵动情绪,慢慢忘记它的存在,忍忍也就过去了。” “我拒绝!”不是 忍不了,而是不想忍,“容湛,是男人就别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睡一次而已,又不会死。你要是不会,就负责躺着,你要是不想,那就给本小姐滚,换个男人来。” 容湛喝茶的动作一顿,这下世子爷可淡定不了。 冷眸飕飕的飞射过来。 她当他是为了谁才忍着。 她倒好,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换个男人! “你想换谁?”世子爷危险的问道。 “管他是谁,两条腿,活的,是男人就行。” 容湛告诉自己要忍住,但是他真想冲上去,捏死这个不安分的小女人。 “阿璃,你如今邪火入侵,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你清醒过来,你会后悔的。” 容湛说的凝重,慕千璃却不以为然。 后悔个球球,不就是睡一下,爽一发,天亮后,穿上衣服Say白白,转头回家,你找你的爸,我找我的妈吗? 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咱们就是露水姻缘,爽一发就走人,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最重要的是,我也不会对你负责的。 容湛被她堵的无话可说,冷眸嗖嗖的:“女人,你想吃干抹 净不认账?” 容湛真想撬开这女人的脑袋瓜子,看看她在想什么。 额……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让你无后顾之忧。” 看她,多体贴,多善良。 善良体贴到容湛恨不得要捏断她的脖子。 “你说过要嫁给本世子的。”世子爷说。 “……这有关系吗?咱们就暂时搭个伙,过个日子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容湛瞳孔一缩:“所以你所谓的点头嫁给本世子,其实就是抱持着拿本世子顶包,暂时缓解眼前困境,等到风头过去了,你就吃干抹净不认账,撒腿开溜。” 慕千璃的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了。 人这一辈子那么长,未来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谁能保证一辈子跟一个人在一起。 “是啊,世界那么大,我总得去看看。” 不过到时候也许带着容变态一起去,有他同行,蹭吃蹭喝,挺好的。 慕千璃正做着未来的美梦,殊不知容湛已经黑云罩顶。 世子爷越是生气,人越是冷静。 这女人就是欠收拾。 取来纸笔,刷刷几笔。 不多时,就见世子爷拿着墨迹未干的纸来到慕千璃面前。 “想要本世子做你的解药,就把这个签了。” “什么 东西?”慕千璃伸手一看,下一秒,整个人都炸了。 “靠,容湛,有你这么趁火打劫的吗?” 慕千璃现在脑袋晕乎乎,看不真切他那一长串文绉绉的话,不过并不影响她自动翻译成大白话。 那上面大致的意思就是,今日她身中H毒,对容湛霸王硬上弓,做尽欺辱之能事,还说她丧尽天良,泯灭人性,欺男霸女,容湛本该送她去官府,但他心地善良,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是! 往后余生,她都不得离开容湛,要用后半生当牛做马,赎罪。 “容湛,你整这么一张卖身契有什么意思?” “什么卖身契?这是婚书。此生,慕千璃归容湛所有,生死不离。” 容湛指着最醒目那一句话读出声来。 慕千璃嘴角抽了抽,这是婚书,当她瞎啊。 给他白睡一夜,他难道不该自己暗自爽一翻,一副捡到大便宜的样子吗? 怎么像现在一样,好像她占了多大便宜,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而且他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 不过是男人而已,为了一夜,把自己一夜葬送。 这种不公平的合约,傻子才会签约。 “……我签!” 好吧,她就是那个傻子! 第234章 阿湛 慕千璃挫败的将脸埋在被子里,可惜手脚被捆着,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 节操呢? 骨气呢? 说好了不为五斗米,不对,美男折腰的呢? 世子爷倒是挺开心的,对于她这么识相听话,显然是有些没想到。 不过也只是惊讶的一瞬而已,随后伸手揉了揉她唯一冒出来的黑脑袋:“乖。” 慕千璃:“……” 这姿势,这语气,这眼神…… 靠之,他特么的就是这么摸元帅狗子的。 “你赶紧把我解开,我好签名。” 慕千璃忍着,面上学着元帅狗子满脸谄媚。 哼哼。 兵不厌诈,等她自由了…… 慕千璃笑笑不说话。 容湛脸上笑容加深,那一双被烛火照的愈发亮堂的黑眸像是能穿破人的皮囊,看穿人的内心。 可他却仿佛没看穿慕千璃的小算计,动手解开了她的束缚。 一得自由,慕千璃就彻底放飞自由,连呼吸的功夫都不给自己留着,拳头生风,目标——容湛的脸。 而咱们世子爷呢,面对来势汹汹的拳风,他依旧微笑着,在拳头就要碰到自己的时候,微微一闪,轻巧的避开了。 这么近的距离还失手,慕千璃郁闷了, 更郁闷的是她脚下失了平衡,直直朝地面摔去。 “小心。”世子爷出声提醒,并伸手稳住她的身形。 慕千璃一站定,刺溜一下钻到角落,拉开与容湛的距离。 “胜者为王,败者暖床,容湛,我们战吧!” 慕千璃亮出拳头,下巴微昂,挑衅意味十足。 容湛挑眉,琢磨着她的话:“胜者为王,败者……暖床,这倒是挺新奇的。” 下一秒,慕千璃再次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而世子爷只是动了动手指。 “你败了,打算怎么暖这个床?” 世子爷撑着下巴,满脸好奇的问道。 这女人的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他就算是想装看不见,都装不下去。 “容湛,你欺负人!” 她还没出手,他就一招解决了。 这岂不是显得她很弱的。 “是你说的,想给本世子暖床,怎么,又出尔反尔?” “那又怎么样?出尔反尔,说是风就是雨,那都是女人的权利。”慕千璃鼻子哼哼,是他们说的,女人心海底针。 “不听话的女人可是要被收拾的,”容湛发现这女人狡诈的就跟狐狸似的,滑溜的就跟乌贼一样,稍不留言就被她钻了空子。 所 以对待她,就得全方位无死角的镇压。 慕千璃眨巴着春水浓浓的眸,下意识舔了舔唇:“阿湛,你想怎么收拾我?” 这一下,哪怕是山河破碎,天地在眼前逆转,四时错乱,都能不动声色的世子爷也败下阵来,被一声沙哑的、甜腻的、诱惑的、戏虐的“阿湛”震住了灵魂。 眼神甚至出现一丝丝涣散迷离。 眼前的慕千璃哪有先前嚣张跋扈的模样,顶着红扑扑,水汪汪,泪蒙蒙的脸就这么瞅着他,那眼神似要将他看化了似的。 最怕女儿柔,柔情似水,催人心扉。 世子爷平静无波的心湖宛若被人投入一块巨石,那点点涟漪一浪接着一浪,此起彼伏,循环反复。 只见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呼吸跟慕千璃交接纠缠在一起,张开口,那声音亦是从未出现过的醉人喑哑:“乖,先把这签了。” 慕千璃:“!!” 这一刻慕千璃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南宫城的话。 “容湛,你不会真的……额……不是男人吧……” 她不想怀疑的,毕竟世子爷周身散发出的禽兽气息,怎么看都不像是那方面有问题。 但是人不可貌相。 凡事总有意外 不是。 容湛面色明显一僵,黑眸中闪烁着什么光彩,慕千璃看的有些不真切。 “乖,先签名。”说着,也不管慕千璃同不同意,直接抓着她的手,按下了手印。 世子爷小心翼翼的将慕千璃的卖身契,额,不对,婚书,折叠好,收入怀中。 完成这一切之后,世子爷又慢条斯理喝了一杯茶。 而慕千璃早已被体内的烈火烧成渣渣灰了。 此时已经完全放弃找男人缓解的想法,苦逼认命的用意志力与那股磨人的感觉对抗。 慕千璃斗得专心,完全没注意到世子爷从桌边回到床边。 还是容湛出手将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掰过来,慕千璃才注意到这坑爹货又来了。 没等慕千璃黑脸吼人,就见世子爷突然弯下腰,唇来到慕千璃的耳边,又用那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说道:“来,再唤一遍。” 慕千璃对他这突然冒出来的要求,一脸懵。 容湛许是看穿她的不解,解释道:“唤我,阿湛。” 阿湛,阿湛…… 这世上有人喊他世子爷容世子,有人喊他九哥容九,有人直呼其名喊他容湛。 唯有这阿湛两个字,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喊过了。 慕 千璃微微一愣,有些不解这人发什么疯。 刚想喷回去,却撞入一双烈火灼灼的黑眸。 这才是慕千璃看见容湛如此情绪外露,那眼神中充满了迫切渴望,是那么真切,没有一丝假装。 她应该拒绝的,可声音却不受大脑控制:“阿……湛……” 这声音一出手,慕千璃就想将连捂到被子里。 这不是她的声音,这绝壁不是她的声音。 她不可能这么温柔的。 这阿湛两个字娇媚柔嫩的,几乎要掐出水来了。 里面还掩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深情。 这绝对不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不是! 无论慕千璃内心如何矢口否认,在这一刻,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因为容湛的脑袋突然低了下来。 微凉的唇落在她滚烫的唇上。 容湛手指轻轻一点,慕千璃身上的穴道便解开了。 得了自由慕千璃没有第一时间撒腿开跑,也没有一拳头将容湛击飞。 而是主动缠上他的脖子,钻入他的怀中。 不多时,慕千璃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容湛和床铺中间。 “容湛你……” 慕千璃刚开了口,下一秒声音便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理智也随之离家出走。 第235章 变态还会耍无奈。 窗外,月倚西楼。 屋内,烛火摇曳。 纱幔不知何时垂下,遮住了片片春光。 在昏黄的光影之下,那一方纱幔恰似电影屏幕,此刻正上演着动人心弦的爱情大片。 明月皎皎潜入,清风送爽人不知,无尽的爱意敲响了寂静的夜之钟声,他们的世界唯有彼此,生死相依。 这一夜,漫长而隽永,疲惫而酣畅。 转眼黎明至。 彻夜未眠的容湛目光滚烫的盯着怀中酣睡的娇俏人儿。 沉睡中的慕千璃就像是一只被拔掉浑身倒刺的刺猬,温顺乖巧,安静祥和。 有那么一瞬间,容湛恍然觉得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让人睡着都能笑醒的美梦。 曾经他有多么痛恨黑暗,他怕自己一闭上眼,就被那片黑暗吞噬,再也醒不过来。 但是他更怕睁开眼,看着孤单的天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每每这个时刻,都是他一个人的荒凉。 从未想过有一天,睁开眼,他的世界会出现一道光。 这画面美的让人窒息,暖的让人眼眶湿润。 好在她身上的痕迹,手上的触觉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女人啊,终于是属于他的了。 想到这里,容湛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 叹。 不知道是他动静太大,还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怀中的人眼皮突然动了动,那茂密挺翘的长长睫毛忽闪了两下,露出一掌迷蒙黑亮的琉璃眸。 从迷蒙到清明,慕千璃只用了一秒的时间。 看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慕千璃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慵懒的滚了滚,从他怀中滚到床里面。 “天亮了,你可以滚了。” 那架势明显是,提起裤子不认人,甚至连裤子还没穿。 世子爷的好心情顿时被蒙上一层阴霾,娇好的眉头也扭曲成麻花。 伸手一捞,将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女人捞回怀中,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之对视:“女人,吃完就丢,这习惯可不太好。” 何止不好,简直让人抓狂。 “你该庆幸我一般都是没吃完就丢。”她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好吗? 容湛双手勒紧,恨不得将她柔弱不堪的骨头架全都捏碎了,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挫败的松开了她。 “小没良心的。”容湛无奈又宠溺。 不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女人嘛,偏偏自己越陷越深。 慕千璃不以为然:“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装什么装,彼此都是什么德行,谁还不清楚似的。 “确实不是 一天认识了,既然都是熟人了,那有些话也就好说了。”世子爷又笑了,而且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笑容。 每每世子爷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都是要算计人的时候。 “昨夜你对本世子上下其手,吃干抹净,极尽折腾之能事,耗费体力无数,精血无数,以及疤痕无数,这一笔账你是不是该负责一下?” “好像是你先亲的我。”她看起来很有责任心的样子吗? 他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但是是你先扒本世子的衣服。本世子的腰带是你扯的,亵、裤是你撕的,是你先主动骑在本世子身上,摧残本世子的骄傲,折磨本世子的身心,玷污本世子的肉体。” “那是你技术太差,先弄疼的我……” …… 一大清早,一男一女,果着身体,你一言我一语,聊天话题越来越大胆劲爆。 只怕像这样的睡完还得开研讨会的,也就这两人独一份了。 最后还是慕千璃忍不可忍,暴走:“还有完没完,你到底想怎么样?” “简单,本世子身骄肉贵,你先是擅自使用本世子一夜不负责,后又在本世子的身上肆意蹂躏,罪行滔天……” “我没钱!”慕千璃打断他的话,“要钱没用 ,要命不给,你看着办。” “放心,本世子不要钱,不要命,要人就行。”容湛捏了捏她微微赌气的腮帮子肉,不忘偷亲一下,“就要你这张牙舞爪的呛辣椒。” 慕千璃眼一眯:“怎么的,一次不够,还想再来?” “当然。何止一次,二次,这辈子本世子对你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容湛说着,不忘咬着她的耳垂,那似疼非疼,似痒非痒的感觉撩的慕千璃心神晃动,直想躲。 躲开容湛的攻击之后,慕千璃黑脸瞪了过去:“容湛,至于吗?不就是睡了你一次,意思意思就得了,谁跟你搭什么一辈子,男人,得大气,狗皮膏药似的,掉份儿懂不懂。” 慕千璃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早知道处n这么难搞,随便抓个人解决就好了。” 这话纯属事后嘴炮,哪怕昨夜那种情况,也就是容湛在这儿,真将她丢在男人堆里,只怕她也只会扭头就走。 不过这话慕千璃是不会告诉这男人的,免得这男人更加得寸进尺。 这话容湛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昨夜可以当她理智不清醒,故意气他,这会儿可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脸一沉,眼一眯,危险的气息止不住的往 外泄。 “女人,你是故意在挑衅本世子吗?” 世子爷目光幽幽,如狼似虎,突然! 一开口,狠狠咬上慕千璃的肩膀。 慕千璃倒抽一口气,他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跟之前打闹完全不是一个节奏。 “容湛,你有病吧。”慕千璃推开他,看着肩膀上那冒着血珠的牙齿印,直想打人。 “不让你疼,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容湛张开嘴,将她肩膀上的血珠一一舔着。 “滚滚滚滚滚滚!”慕千璃也火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何况慕千璃本就是个火冒三丈的主儿。 “滚出去,我只是我,谁的人也不是。” “是吗?要不要本世子震碎这个门,让大家都进来点评一下,看看咱们这幅模样,点评一下?” 慕千璃只觉喉咙里卡了个糯米团子。 她知道自己应该直接一脚将眼前这无耻的男人给踹出去的。 但是! 她在他的眼神看到了认真。 也知道逼急了,这男人真会这么做。 慕千璃倒是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但是她怕之后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尤其是她那渣爹为了遮羞,绝对将她打包送到容湛的床上去。 想想脑壳就疼。 哎,不怕人变态,就怕变态还会耍无奈。 第236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容湛,你无耻!”慕千璃愤怒磨牙。 奸计得逞的世子爷笑的张扬,牙齿咬上她的手指:“只对你一人。” 慕千璃无话可说了,这一刻她恍然明白,忍字头上一把刀,色头上不也一把刀吗?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话说咱们能穿上衣服,好好说话吗?” 他可以没脸没皮,但是这里是她的屋子,待会儿香坠儿就会端着洗漱用品来敲门,这一撞见,谈都不用谈了,直接昭告天下。 “本世子就是不穿衣服也能好好说话。”世子爷显然不想离开这温柔的床,这温软的美人儿。 “那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慕千璃黑沉着脸,警告的瞪着他。 后者仿佛没看见:“没事,你说你的,我动我的……” 慕千璃忍无可忍,直接将某人踹下了床。 被女人踹下床这可是一件伤自尊的事,但凡要点脸,都会老实一点。 可咱们世子爷是一般人吗? 显然不是。 人家天下无耻第一。 且他素来奉行的便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拘小节便是不怕丢脸。 不怕丢脸的最高境界那就是不要脸。 不就是被踹下床吗? 再爬上去就行。 或者在地上躺着也 行,地上空间大,还能拉她一起躺。 于是乎,一来二去,屋内的气氛又变了。 当慕千璃扶着腰从地上爬上床,目光幽怨的瞪着地上吃饱喝足正满脸回味的混蛋,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对方。 “下次继续。” 回应他的是一个枕头丢过去。 容湛呵呵笑出声来:“阿璃,记住,要感谢那些曾经将你打倒的人,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躺在地上是多么舒服。” 慕千璃:“……” 慕千璃嘴角抽了抽,这是舒服? 分明就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片刻后,慕千璃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什么。 “容湛,你骗我!”慕千璃不满的控诉。 这话世子爷就不认同了。 “本世子行事素来坦坦荡荡,何时骗过你半分?” “你不是说你不是男人吗?怎么突然行了?”这个问题得搞清楚,慕千璃觉得眼前这人肯定是在扮猪吃老虎。 最重要的是,她很有可能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嘿嘿,这样的话,她不就等于捏着容湛的软肋,可以不受对方的威胁吗? 明明是个那啥啥,昨天还紧张的找不到门,刚刚那一回合简直就跟开了外挂一样。 鉴于此,慕千璃绝对有理由相信,这 男人先前是装的。 “阿璃,你这是还有余力的意思?” 显然世子爷的大脑构造跟一般人不一样。 “……滚!”慕千璃缩了缩脑袋,好在容湛也没真动手,“我记得之前南宫城说过,你不是个男人,而你当时也没有反驳。” 容湛眯着眼:“所以呢?” “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慕千璃眯着眼,她可不认为南宫城会那模样认为是个巧合。 只怕不止南宫城,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误会了而已。”世子爷淡淡的说。 “那你就不解释?” “解释什么?这些人心中有鬼,巴不得我容氏一族断子绝孙,本世子倒是否认了,可他们不愿意信。” 那些人来来去去派来了那么多暗杀,甚至收买战王府的人下毒,若不是他半残了身体,且不能人道,那些人哪会儿消停十年。 “我怎么觉得你是将计就计,故意让那些人误解你不行,好像一个没种又残废的世子确实没什么威胁性,这样你才能扮猪吃老虎,静静的弄死他们。” 不得不说慕千璃真相了。 “有吗?”容湛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 “但是你让南帝给你赐婚,还 有昨天晚上的事情要是暴露出去,不就等于告诉他们,你根本没中招,一直在戏耍他们吗?” 有些平衡一旦被打破,接踵而来的那便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虽说慕千璃挺看不上南宫家那些人,但是不得不说这些人恶心起人来,还挺有一招的。 就说那个南宫墨,原先自己也没将他放在眼里,结果昨晚居然中招了。 一想到容湛就此将置身于危险之中,而这一切还是因为她,慕千璃这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 “无妨,躲猫猫的游戏玩了这么多年,也确实乏味一些,是时候换个游戏玩玩了。而且暴露又如何,他们又没有证据。没有使用权便没有发言权,除非……”容湛平和的目光落在慕千璃身上,“除非你说。” 慕千璃:“……” 额……还真是就她使用过。 容湛隐忍十年,只为等一个机会,绝地反击。 谁曾想中途出现了一个慕千璃,害得他错失了先机,但是他并不会悔。 正如先前他同花阡落说的那样,他向左向右都注定写满了牺牲,那么他就从心走,走一条不牺牲慕千璃的路。 哪怕背上骂名,哪怕十年谋局毁于一旦,他亦坦然。 气氛有一 丢丢凝重。 慕千璃也有些茫然起来,她一步步往前走,没有目标,向来不求富贵荣华,只求无愧于心,可是此时心之所向很明显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 垂下头,看着一旁这双孤独修长的手,一旦握住,那就注定要跟全世界为敌。 慕千璃犹豫的时候,容湛已经先一步握紧了她的手。 一个欺身而上,两人裹着被子,双双落入床铺之中。 世子爷下手快准狠,从不给敌人考虑的时间,更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 急促有力的心跳声震动着耳膜,慕千璃微微一震,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这男人似乎也没他表现的那般淡定从容。 突然,兴致起。 慕千璃张开嘴,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容湛吃痛,看着她,表情有点懵,还有点……可爱。 慕千璃风仰起头,挑眉挑衅:“普天之下,只有我慕千璃可以咬你,可以听你的心跳。” “你想说什么?” 世子爷一秒变傻,亏她还觉得这位至少智商上碾压万千渣渣呢。 叹息一声:“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未免你继续祸害苍生,我就牺牲自己,收了你这男妖。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小姐的暖床……奴!” 第237章 王子公主登门拜访 “暖……床奴?”世子爷挑眉。 “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们是纯洁的你睡我我睡你的关系。想要维系这样的关系,你就得听我的,我想睡你的时候,你得乖乖陪睡,我没兴致的时候,你得乖乖滚蛋。 床上如战场,你是我的兵,我是你的将,我可以爬窗翻墙,你必须守好你的蛋!就连姿势,也得我上你下!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你,是我的,而我,是自由的。” 容湛显然被慕千璃这一大串相声一样的话,弄得有些蒙圈,拧着眉头,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案?” “没错。”成亲,别想,偷晴,可以。 不过她也没指望这男人会同意就是了。 殊不知世子爷正认真思索着慕千璃话里话外的可操作性,并逐条寻找解决方案。 首先关于关系定位问题,她睡他他睡她都一样,纯不纯洁她喜欢就好。 然后关于她想不想睡的问题,容湛觉得就更加简单了,世子爷自信的很,绝对能让她随时保持想睡,继续睡,睡到天荒地老的欲望。 再来床上战场,谁是兵谁是将的问题,他这人大度,素来不爱在名利上执着,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 ,让她在后方指挥作战又如何? 至于上下姿势的问题,他更是开放的很,只要对象是他,上下左右前前后后,都可以。 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关于她爬窗翻墙的问题,这就没法接受了。 “本世子仔细考虑了你的建议,爬窗翻墙这一条去掉,暖床奴改成合法夫君,其他你说了算。” 换言之,成了亲,定了名分,忠于彼此,其他都是她说了算。 慕千璃断然拒绝他的提议。 “没的商量,我绝不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整座森林。而且这窗,这墙,我爬定了。” 慕千璃眼神坚定,语气认真,“你呢,你也要学会淡定,俗话说得好,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世子爷瞳孔一缩,眼睛再次危险的眯了起来:“看来你这女人还没吃够教训。” 慕千璃扬眉挑衅:“怎的,我的床上我做主,你还能咬我不成!” 慕千璃既做了邀请,世子爷自是要迎战到底。 于是屋内又是一阵你死我活。 男人和女人的战场,硝烟弥漫,经久不息。 你方唱罢我登场,他,猛攻不放,步步紧逼。 她,坦然迎战,绝不退缩。 直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双双昏睡过去。 屋内好梦正酣,外面烈日灼灼,已至正午。 殊不知外间风云变化,一场场阴谋阳谋已经悄然靠近。 慕长安下朝归来,却被告知家里来了贵客,待看到大厅内喝茶的元翊和元凤仪时,差点没吓傻了眼。 困惑惊讶之余,他连忙迎了进去。 “参见四皇子和凤仪公主,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慕大人不必客气,元某同舍妹只是私下拜访,慕大人只当我们是寻常小辈,莫当我们是皇子公主。” 元翊脸上挂着完美从容的笑容,言行举止让人如沐春风。 可他能这么说,慕长安却不能真的这么做。 毕竟眼前这位北漠四皇子可不是普通人。 若非这世上还有了容湛,只怕他才是这九州第一人。 十四岁孤身远赴漠北,不用兵不带刀,单凭一张嘴,就让漠北十六部归顺,解决了困扰漠北数十年的内部,完成了北漠的统一。 十六岁,他便代替北皇监国,先后粉碎一十三场政变,促进商业发展,与诸国互通有无,将北漠的铁器,马匹卖到各国,换取金银资源,让北漠真正从外人口中只会抢夺的莽汉之国变成如今的九 州强国。 北漠不同南朝,诸皇子成年,皇位悬而不绝,隐隐待发。 在北漠,哪怕元翊不是太子,不是北皇,但在众人眼中,那也是早晚的事。 没人会觉得未来的北皇之位会坐上其他人的位置。 若无他在内强国富民,在外奔走游说,哪怕是强悍如长乐无极,也不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征战沙场。 有人说,长乐无极骁勇善战,是北漠最强的一把刀,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眼前这位笑容可掬的青年人其实才是那背后握刀指挥之人。 北漠暗皇,说的就是他。 慕长安会知道这些,自然是因为元翊这个人已经成了南朝的大患,其影响力不输长乐无极。 此刻这个南朝心腹大患突然出现在他的家中,还笑容可掬自称小辈,这不得不让慕长安将心提起。 而元翊将一切看破不点破,摆出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安静的喝茶。 他能坐得住,元凤仪却坐不住了。 几乎慕长安一落座,她便开口问道:“慕大人,令千金慕千璃在吗?昨日在宫中,本公主同她有些误会,回去之后,思来想去,辗转难眠,所以今日一早便拉皇兄上门同慕四小姐赔罪。” 赔罪 。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来这里不过是让慕千璃颜面扫地,让慕千璃万劫不复! 说来也是巧合,昨夜她策马而出,原本是打算狠狠的教训慕千璃这小贱人一顿,出出气,结果却被她撞见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没想到慕千璃那小贱人表面上装的孤傲的很,私底下其实就是一个Y荡货色。 大晚上,领着男人厮混了一宿,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她原本打算告诉皇兄,让他看清慕千璃的真面目,看清楚谁才是值得他喜欢的人。 一个不知羞耻的低贱货色居然敢引诱她的皇兄! 她认定的皇嫂只有晋阳姐姐,她决不允许他们北漠高贵的族血中混进慕千璃那样卑贱的血脉。 可转念一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且,这么一个让慕千璃名声扫地,彻底世人面前抬不起头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呢。 于是她一面派人在慕家外面蹲点着,一面回去将元翊拉了过来,美其名曰是登门谢罪,可实际上如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而元翊,自然清楚元凤仪不是真心来道歉,不过他也正想寻个理由来见慕千璃,这倒是给他省了事儿。 “两位是来找璃儿的?” 第238章 打不过,耍阴招 慕长安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一个个皇子公主竟然是来找他那个桀骜不驯的女儿的。 他更不明白以往那个被他忽视的女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如此耀眼夺目了。 “不知道慕四小姐可在家中?”元翊温声问道。 “额,在。”慕长安点头,“两位稍等一下,老夫这就让人将璃儿唤来。” “不必这么麻烦。”元凤仪打断他的话,“慕大人让人给本公主和皇兄引路就好了,既然是登门赔罪,自然亲自去请,才显得有诚意。” 元凤仪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慕千璃的窘迫了。 慕长安也皱起眉头,显然这做法不甚妥当。 初次来访,撇下他这个主人家也就算了,还急吼吼的往内宅跑。 而且这凤仪公主同他家璃儿关系也没那么好的,甚至可以说是交恶的关系。 可人家到底是一国公主,且北漠民风开放,显然没这些计较。 一时间,慕长安有些头疼了,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元翊,希望他能够出声阻止。 然而他失望了。 元翊一听元凤仪的话,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听闻慕国公府是自南朝太祖时期便存在的,有几百年的底蕴传承,里面的构造非常的精致,正巧本皇子也想欣赏一下,就是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了?” 话都说 到这份上了,慕长安能拒绝吗? “如此,就由老夫为四皇子引路。” “慕大人公务繁忙,不需要这么客套的招呼我们。就照凤仪说的,寻个家丁给我们兄妹引路即可。正巧本皇子也想拜见一下慕四小姐,说起来她还是本皇子的救命恩人呢!” 元翊这突然之间以皇子自称,看似不经意,却仿佛在提醒其他人,注意身份。 不过比起这个,慕长安显然更关心元翊口中的救命之说。 “四皇子是不是认错人了?四皇子远在北漠,而我家璃儿无才无德,鲜少在外走动,与四皇子应该并不交集才是。” 这恩可不是随随便便乱捡的。 稍不留神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元翊那可是别国皇子,南朝和北漠看似平静,但暗地里早就风起云涌,这时候若是让人知道他慕长安的女儿救下北漠最重要的皇子,这无疑会成为他政敌手上的一把刀。 人嘴一个口,若有人拿着做文章,给他安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慕长安就想将那个不省心的女儿拉出来打一顿。 “看来慕大人是真的不了解您这个女儿。她可是你们南帝陛下都亲自称赞的,论才貌,她是你们南朝第一美人。论医术,放眼整个九州,只怕也鲜少有人有她那般 出神入化的医术。 本皇子曾无意中受慕四小姐恩惠,捡回一条命,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如何能认错?” 元翊字里行间语气平和,可听在慕长安耳朵里,却句句戳中他的心。 昨夜那一幕幕还在眼前,之后面对那些同僚们明褒暗贬,慕长安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现如今谁人不知道,他慕长安愚昧无知,把珍珠当石头。 不想继续戳心,慕长安索性听之任之,让人领着他们去千璃阁。 可过了一会儿,怎么都不放心。 虽说大庭广众下不会出什么事,可放任陌生男女去自家后院,而且对方还是北漠人。 其中一位还跟璃儿有冲突,若是两人一言不合,又闹了起来,伤了谁,他都难逃责难。 慕千璃出事,北堂家不会善罢甘休。 凤仪公主出事,整个北漠不会罢休。 想到这些,慕长安怎么都坐不住,赶紧追了上去。 元翊和元凤仪突然出现在千璃阁,自然引起一阵骚动。 香坠儿如今也算是千璃阁的大管事,一听这两人身份,着实吓了一大跳。 好在如今他们千璃阁今时不同往日,什么世子皇子经常见,若换做以前,香坠儿一准吓软了膝盖。 只是一听说这两人的来意,香坠儿立刻皱起眉头。 “两位先请厅堂用茶,小姐尚未起身。” 一听慕千璃还没起 来,元凤仪如何能坐得住。 “喝什么茶,本公主直接去见她就是了。” 元凤仪说着就要往里面闯,结果青瓷身形一挡,挡住了她的去路。 “两位自重。” 青瓷沉着脸,气势上显然比香坠儿强很多。 她这么一挡,大有谁敢上前一步,她便不客气的架势。 “小姐闺房岂能容许陌生男女闯入,而且我家主子跟两位似乎并无多少交集,也不是朋友,只怕没必要见面,两位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香坠儿什么都不知道,但不代表青瓷不知道。 这元凤仪跟自家主子那可是结了仇的,而这个北漠四皇子,更是敌我不明,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慕千璃的觊觎。 青瓷好歹也是战王府出来的,怎么能容许其他人来撬他们世子爷的墙角! 元翊自然也知道青瓷,不由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将你安排在慕千璃的身边,容湛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只是你通报都不通报,就擅自赶人,这等奴才,怕是要不得吧。” “青瓷如何,自有主子定夺。且青瓷一心只为小姐,若无小姐允许,其他人休想靠近一步。阁下若是执意不肯走,自可去外面等着,青瓷会通知小姐,至于见不见,那就不是青瓷说的算了。” 王子皇孙算什么,他们战王府出来的影卫,只忠于主子,不惧 君王。 “好个欺上瞒下,嚣张蛮横的奴才!竟敢对本公主和皇兄不敬,今日本公主还偏就要进去,你又能奈本公主如何?” 她越拉着,元凤仪越觉得里面有猫腻。 索性借题发挥,作势要冲进去。 “滚开,本公主现在就要见到慕千璃!” 元凤仪说着就往里面闯,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慕千璃无所遁形。 可青瓷也不是吃素的。 “未经小姐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违者,死!” “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一个寸步不让,一个步步紧逼,眨眼之间,两人便缠斗起来。 青瓷毕竟出自战王府,自小接受影卫训练,就元凤仪这样的,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碍于不想给慕千璃惹麻烦,所以她并未下杀手,只一味闪躲。 她这态度瞬间激起了元凤仪的傲气。 索性鞭子一丢,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朝青瓷冲了过来。 那匕首锋利异常,上面闪烁着幽暗的光,一看就是淬了毒。 “公主,还请不要为难我。” 否则,她真的要对她不客气了。 青瓷眼中寒芒闪烁着。 可惜元凤仪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有理智存在, 握着匕首,一路刺杀过去,每次都被避开,元凤仪也恼了。 目光一闪,直接抓一旁的香坠儿。 青瓷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第239章 额,玩的有点大 “啊!”痛呼声响起。 匕首所过之处,带出几滴血。 青瓷快速上前,毫不客气一掌将元凤仪击飞。 扶着快要摔倒的香坠儿,迅速点住她身上的穴道,避免毒素蔓延。 做好这一切,只花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再回头,对上元凤仪,青瓷的脸上已经没有先前的冷静从容:“解药交出来。” “想要解药啊,可以,让慕千璃出来拿。” “就凭你,也配!” 青瓷将香坠儿扶到一边,主动祭出杀招。 是她的错。 一开始就不该心慈手软。 若是此刻慕千璃在这儿,管她什么公主,照揍不误。 至于后续麻烦,先揍爽了先。 青瓷认真起来,元凤仪根本不是对手,没两下,就被她揍的四处逃窜。 又是一脚。 直接将元凤仪踹到地上。 长剑一挑,指着她的眉心。 “交出解药。”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通牒。 “休想!”元凤仪咬着牙关,脸上写满了倨傲,她就不相信她真的敢杀她。 青瓷也不再跟她多说,长剑刺出,作势就要在元凤仪身上戳个血窟窿玩玩。 可惜元翊就在旁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凤仪出事。 “皇兄,帮我收拾这小贱人。”逃过一 劫的元凤仪脸色难看,要不是打不过,她真想将她大卸八块。 果然主子讨厌,养的奴才也讨厌的很。 “凤仪,不得无礼。”元翊眉头紧锁着,隐隐散发着不悦。 元凤仪瑟缩了一下脑袋,不敢造次,牙齿却咬的死死的。 “就算是凤仪挑衅在先,你也不该下杀手。” 元翊目光冰冷的看向青瓷,鉴于她是慕千璃的人,他并未动她。 “想为她出气,那就来吧!她敢刺伤香坠儿,就要做好把命留下来的准备。” 他们千璃阁可死不可辱,而且睚眦必报,特随主。 这要是换做以往青瓷,绝对做这种愚蠢的事,明知道对方身手厉害,且身份背景强大,自己动手,只有找死。 但是跟了一个无法无天的主子后,她也开始变了。 旁人眼中香坠儿只是一个奴婢,死了便是死了,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在他们那位主子眼里,奴婢的命也是命,甚至比那些王公贵族公主皇子更加高贵。 在青瓷心里,最敬重的是容湛,最崇拜的却是慕千璃。 这两个人行事作风看似天差地别,却一样的护短,一样的天地不可欺。 青瓷一直想要成为慕千璃那样的人,爱恨随心,哪怕之后万劫不复 。 以往身为影卫,她是没有心的武器,是慕千璃赋予了她灵魂。 跟了她之后,不但修习了不少医术,就连性子也学了不少。 狂傲,霸道,护短,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青瓷的性子看似淡漠,却非常清楚香坠儿对慕千璃的重要性。 主子看重的人,就是她拿命守护的人。 原本,她没能保护好千璃阁的人,这会儿还任由他们横行无忌,那真的是太丢她曾经作为影卫的脸了。 “这脾气……”元翊叹息一声,“还真有几分随她。收起你的剑吧,解药本皇子会让凤仪给你。” 就这么退下怎么可能? 香坠儿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要我退下可以,解药,还有她身上同样位置挨上一刀。” “你是她的人,本皇子不想伤你。”元翊有些不悦了。 可惜青瓷根本就不听他的废话,提起剑就朝他身后的元凤仪刺去。 既然他舍不得动手,那就让她来。 青瓷相信如果自家小姐在这里,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她要成为主子手上的一把刀,主子在时,护主子平安无恙。 主子不在,代替主子守护一切。 元翊狼鹰般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倒是有些意外一个影卫居然这么不冷静 不理智。 不惜将自己的后背置身于危险之中,就只为了在凤仪身上划一口。 对于她奉行自己信念,坚定完成,元翊敬佩她。 但是作为凤仪的皇兄,他只能说抱歉了。 一掌击出,瞬间将青瓷和她手里的剑击飞了出去。 青瓷的身体重重的撞上柱子上,嘴角渗出一丝血。 可她连血都不擦,刚站起来,便再次刺了过来。 那狠劲,那架势,俨然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元翊的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 这是逼他将她打趴下来,甚至取了她的命吗? 元翊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到了这份上,哪怕他不想,也只能选择取了她的命。 内里汇聚于掌心之中,如果说刚刚那一下他只用力一成功力,现在他用了九成。 掌风一出,宛若龙卷风过境一般,震得千璃阁内的树木花草瑟瑟作响。 危险! 这是在场的人脑海中唯一冒出来的字眼。 “退下吧,不然……” 青瓷抿着唇,一双死死的盯着他,突然! 她飞身而出。 没有躲,没有藏,带着必死的决心刺向了元凤仪。 就听到元翊颇为无赖的叹息一声,下一秒沉痛的闭上眼,掌风随之而出。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了整个天空。 庆幸的是,在最后一瞬间,她的剑在元凤仪身上划破了一个口子。 总算能给小姐一个交代了。 青瓷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乍现。 瞬间将她从死亡线上卷走。 而与此同时,她身后拿命扞卫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无形煞气化作一般锋利的刀,毫不客气的劈向了元翊。 “啊!” 惨叫声响起,这声音不是青瓷的,而是元凤仪。 元翊猛然睁开眼,可此时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查看元凤仪的情况。 眼前那无形的巨刀带着劈天盖地的气势朝他席来。 元翊立刻集中精力去挡。 将掌风凝练成一把刀,与之对抗。 一时间,风卷残云,乌云罩顶,千璃阁的四周煞气纵横。 两把无形的刀在半空中你来我往,还不退让。 直到—— 咔嚓一声! 元翊就看到自己那汇聚全部内力的刀子被对方劈成了两半,最后碎成一片一片,消失在空气中。 噗—— 一口鲜血止不住的喷了出来。 元翊生生后退了好几步。 同一时间,轰隆一声,房顶轰然倒塌。 连带着与门相连的墙壁一并塌了。 将屋内的陈设一一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第240章 世子是来拆迁的,不,虐狗的 元翊眉头拧着,还沉浸在这变故之中,面前人影一闪,下一秒一道白光冲进了那房屋,或者说,废墟之中。 慕千璃来势汹汹,夹带着熊熊怒火,直接冲到床边,粗鲁的撩开纱幔,对着里面若隐若现的人影就是一顿狮子吼。 “我去,你是拆迁队出身的吗?打架就打架,把人拍飞了就是了,用得着连屋子也毁了,不知道本小姐现在穷的很,没钱修缮这些吗?” 慕千璃那个气啊,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与她的火冒三丈不同,里面那人倒是一派从容:“阿璃,有外人在呢。” 慕千璃猛然回头,目光犀利如刀,咻咻咻的射向刚刚稳住身形的元翊。 不过只是一眼,便冷漠的离开了。 可只需要一眼,那杀伤力却比容湛刚刚那一刀还要猛。 “弱鸡!毁了大半个房子,还没将人搞死。你也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说吧,你打算怎么赔偿?” 床上人影晃动,容湛突然伸出手,堂而皇之的将慕千璃拉入怀中。 不多时,空气中露出了世子爷那妖孽不可方物的身影。 此时的世子爷慵懒无依的靠在床头,脸上挂着从容笑容,看向慕千璃的目 光满是宠溺。 “本世子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要本世子怎么赔?” “谁要你的人,本小姐要钱,要银子,要金子!还有赶紧放开我!”慕千璃一边挣扎着,一边下手拧着他的肉。 看似在抗拒,可看在旁人眼里,两人这样子更像是小两口在打情骂俏。 元翊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娇媚不方物、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慕千璃,结果刺激太大,直接呕出一口血。 元翊不是瞎子,很快明白元凤仪非要拉着他来慕家的原因。 也知道这个点,容湛出现在慕千璃屋子里,加上两人之间那似有若无的亲昵气息,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是什么能让女人从酸涩诱人的青桃,一夜之间成长为水润多汁的水蜜桃。 当然是男人。 元翊沉浸在慕千璃的风韵之中,却恼火让她变成这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容湛。 “不放,这辈子都不放。”她越挣扎,容湛缠的越紧。 温香软玉抱满怀,快活似神仙,傻子才放手呢。 “你是我容湛的,谁敢觊觎,见之,杀之!” 容湛眼中顿时杀机纵横,透过慕千璃,看向不远处的元翊,显然这话是跟他说的。 “不知羞耻!” 元凤仪从一阵剧痛中回过神来。 此刻的她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着,一双眼怨毒的看向不远处的慕千璃。 就在刚刚,元翊被容湛牵制住,慕千璃救走青瓷后,立马就找元凤仪算账了。 不过账算到一半,房屋塌了,这会儿元凤仪一出声,慕千璃立刻回想起自己还差几个窟窿没刺。 慕千璃连忙推开纠缠不休的男人,身形一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了,下一秒,人已经出现在元凤仪面前。 “你还想做什么?” 元凤仪看到目前里的脸在面前放大,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皇兄救我。” “没用的,敢对我的人动手,就要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元翊眉头一拧,见慕千璃要对元凤仪出手,连忙出声:“四小姐,手下留情。” “刚刚你们怎么没对香坠儿手下留情,怎么没对青瓷手下留情?现在知道求情了?可惜晚了。” 慕千璃想也不想,一刀子刺入。 元凤仪惨叫声响起,身上再次多了一个血窟窿。 “刺一赔十,公平。现在将解药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慕千璃一连在元凤仪身上刺了十个窟 窿。 她可没青瓷那么善良,只让她在同一个位置留下伤口就行。 在慕千璃的字典里,向来是人若辱之,十倍奉还。 “你……休想!”身上的痛折磨的元凤仪死去活来,但骄傲如她,如何也不能在慕千璃面前失了气势。 “想要救你的人,慕千璃我要你跪下来求本公主,并且在自己身上戳十个百个窟窿,否则,你就等着给你那小丫鬟送终吧。” “闭嘴!”青瓷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再敢多说一句,我要你的命。” 结果不等青瓷出手,慕千璃倒是先一步开口:“青瓷,退下。” 青瓷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乖乖退到一旁。 低垂着头,脸上写满了懊恼,若不是她无能,主子又怎么会受人威胁。 慕千璃神色从容的走上前,目光怜悯而嘲讽的看向地上得意洋洋的元凤仪:“我不需要求你,我只需要……” 慕千璃眼里寒芒闪过,一脚将地上的匕首踢向元凤仪。 慕千璃动作迅速,丝毫不带迟疑,元翊有心想要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匕首刺入元凤仪的胸口,巨大的疼痛刺激的元凤仪几欲死去,但同时,她还是下意识去摸解 药。 而慕千璃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身形一闪,来到她的身边,将她到了嘴边的解药夺了过来。 “皇兄,快抢回来,这是唯一一颗解药。” 元凤仪面色大变,此刻的她终于体会到死亡的阴影,整个人颤抖不安着。 慕千璃踢过来的匕首自然就是她先前刺伤香坠儿的。 匕首抹毒,本就是为了出其不意的杀人,谁也不会带解药在身上。 不过基于谨慎,怕伤了自己人,所以特地备下一份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个不时之需真的用上的。 可没想到却被慕千璃抢先一步。 那匕首上的毒可是他们北漠特有的毒蝎之王身上提取的,解药也只生长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中。 从南朝到北漠,隔着千山万水,解药到了时候,她坟头上的草早就黄了。 元翊脸色难看到极致,不悦的怒瞪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元凤仪一眼,可再如何恼火,却也不能真的看着她死。 可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就见慕千璃一扭头,将唯一的解药递给了青瓷。 “青瓷,将解药给香坠儿服下。” 慕千璃丝毫不怕他们来抢,有世子爷镇宅,也得他们抢得过才行。 第241章 渣爹玩出新花样 元翊脸色愈发难看,慕千璃刚刚明明就听到了元凤仪的话,一个公主一个丫鬟,孰轻孰重,他以为她心中应当有权衡。 而慕千璃心中自然知道轻重权衡,只是衡量标准显然跟他们不一样而已。 “等一下!慕千璃,本皇子愿意花重金买你手上的解药。而且你放心,本皇子之后一定迅速派人回北漠拿解药救你的小丫头,你既得了解药,又得了金子,这笔买卖于你而言不亏的。” 至于来不来得及,救不救得了,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显然慕千璃先前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在元翊看来,贪财已经深深的刻在慕千璃的身上。 殊不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别说他真的能送解药来,但是等一等她都不愿意。 “留着你的银子给你那好妹妹买一副上好的棺木吧。本小姐自己有解药,我的人我自己救,至于你取来的解药还是留着给你这个好妹妹服用吧。” 慕千璃扫一眼,唇齿发紫,明显毒发的元凤仪,脸上难掩讥诮,“前提是,她能等得了。” “慕千璃,事有轻重缓急……” 元翊还欲劝说,却被慕千璃抢了白。 “接下来你是 不是想告诉我,事有轻重缓急,人有高低贵贱。我家香坠儿只是一个奴婢,死了就死了,你那妹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命贵重的很?可是元翊,在我慕千璃的眼里,她元凤仪的命根本一文不值!” 慕千璃的冥顽不灵让元翊格外头疼:“慕千璃,赌一时之气,逞一时口舌,对你来说并没有好处。背上谋害公主的罪名,莫说我们北漠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南朝皇帝也不会放过你吧,为了这个小丫鬟,不值得。” 香坠儿这下子也醒了过来,听到这话,死活不肯吃药,倒是让青瓷头疼了不少。 “小姐,你别管我,我……” “闭嘴!”慕千璃出声制止她浪费力气,眼睛却危险的眯了起来,“元翊,你是在威胁恐吓本小姐?” “自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好,而不是一时脑热,为了一个小丫鬟,同整个北漠为敌。慕千璃,你该知道,如果今日凤仪真的死在你们慕家,你绝对逃不了干系。” 慕长安匆匆赶来,听到的正是这话,脸一红,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从小厮口中知道了,慕千璃不知轻重,他却知道的 很。 这凤仪公主真要是死了,何止她慕千璃,整个慕家都得遭殃。 甚至于整个南朝都会因此陷入战火之中。 因为元凤仪不仅仅是个公主,还是北漠的公主。 慕长安面色难看的来到慕千璃身边,厉声命令道:“璃儿,把解药还给四皇子。” “不可能!”慕千璃断然拒绝,没有一丝犹豫和商量的空间。 “平日里你怎么胡闹,为父都由着你,但是现在这情形是你胡闹的时候吗?把解药给四皇子,之后你要多少小丫鬟,为父都买给你。” 慕千璃一点不奇怪慕长安会这么说。 “你们一个个都不把香坠儿的命当回事,说什么只是个奴婢,奴婢就不是人了吗?他们靠着自己双手生存,养活自己,比起你们这些每天只知道混吃等死,还到处惹是生非的公主王子强太多了。 既然解药只有一个,该救的自然是认真生活的人,而不是狼心狗肺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废物。” 香坠儿何其无辜,不过是站在旁边,就被元凤仪迁怒。 凭什么让她拿命给元凤仪的愚蠢买单! “我不听你这些歪理,今日你必须先救凤仪公主。” 慕长安这么说 着,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多么固执。 所以早在来之前他便做好了准备。 此刻见慕千璃冥顽不化,眼里顿生出一道狠光,直接冲到香坠儿面前,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抵在香坠儿的脖子上。 “把解药给公主,否则我现在就杀你这小丫鬟,你纵然解药在手,她也没命用。” 他这一举动,彻底触怒了慕千璃:“那你就杀吧!但是我敢保证,只要香坠儿被伤了一根毫毛,她元凤仪必死。不仅是她,还有你心心念念的慕家,一样要给香坠儿陪葬。” 慕千璃说着,对青瓷命令道:“青瓷,他敢上前一寸,立刻毁了解药。” 大不了玉石俱焚。 她赌的起,但是慕长安赌的起吗? 当然是赌不起。 话都到这份上了,慕长安这刀子如何也下不了去。 他这一迟疑,青瓷立刻出手,将香坠儿救了出来。 “逆女!逆女!我慕家造了什么孽,居然出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女儿!你生来便是克老夫,祸害我们慕家的吗?” 慕长安一怒之下,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重重的打在慕千璃的脸上。 这一下那可是足足下了狠劲儿的 。 “慕千璃,你给我脑子清醒一点,慕家背不起谋害北漠的罪名,更不能做挑起两国战乱的导火线!你不在乎慕家,不在乎你亲爹,但是南朝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呢?北堂家呢?你也不在乎吗?” 慕千璃揉了揉发麻脸蛋,不得不说,比起他亮刀子威胁人,这一巴掌打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她半个脑壳都还疼着呢。 到底是这身体的亲爹,该抽也得受着。 而且这事到底是慕千璃连累了他,给他抽两巴掌,她自己良心也好过一点。 不过她能淡定,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接受,尤其在场的还有两个慕千璃的爱慕者。 慕长安哪里知道,他情绪来了一巴掌,可比死了个公主更加严重。 这一巴掌下去,不等北漠大军踏平南朝,世子爷的怒火先一步将慕家焚烧殆尽。 “你该死!”青瓷不会说什么大话,只是长剑一出,剑锋一指,看着慕长安的眼神,杀气纵横,若非慕千璃阻止,只怕她的剑已经刺穿了慕长安的咽喉。 “反了反了!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爹,我这个家主吗?逆女忤逆不孝,祸害一家子,现在连个奴才也敢对老夫喊打喊杀。” 第242章 断绝父女关系?她同意了 慕长安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充满了憎恶。 他就不该心慈手软,留下这个祸害。 慕长安沉痛的闭上眼,再睁开眼,眼里一片冷芒。 “慕千璃,你自甘下贱,与人私通,将我慕家颜面丢尽,如今你更是忤逆不孝,为了一个贱奴,将我慕家一家置于刀剑火海之上,你再不回头是岸,老夫只能大义灭亲了。” 慕长安已经逼到悬崖峭壁了,慕千璃执意不肯交解药,凤仪公主必死无疑,与其等到陛下震怒,北漠发难,他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大义灭亲,兴许还能躲过一劫。 他不想舍弃慕千璃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的。 但是慕长安也发现了。一个跟他离心的女儿,就算再优秀,也成不了他的助力。 慕长安说着,将手中匕首朝慕千璃面前一丢。 “老夫既是你父,又是一家之主,但更是朝廷命官。老夫能决不能姑息祸国害家的孽障,你若执意不肯交出解药,那就自裁谢罪吧。自今日起,你慕千璃同我们慕家再无半点干系,你死后,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老夫会求陛下留你一具全尸。” “还真是一个忠肝义胆,大义灭亲的慕大人。”慕千璃看着脚边 的刀子,目光一点点变得寒冷。 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了自保,为了自己的荣耀,他可以毫不犹豫的逼亲生女儿去死。 果然人性是不会变的,哪怕他装的再厉害。 以前慕千璃一直觉得这慕家最恶便是荣秀凤母女,可跟慕长安一比,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为了往上爬,抛弃糟糠之妻。 为了讨好荣家,对慕千璃不闻不问,任由她被荣秀凤作践。 之后为了讨好北堂家,又对她大献殷勤,张口闭口要找回失散的父女之情。 这才多久? 逼她自裁! 要不是看在他一把年纪,又是这具身体的亲爹份上,慕千璃早一巴掌抽上去。 谁给他的脸,让他觉得他要她死,她就得死啊! “慕大人息怒,此时并非全是四小姐的错,也该凤仪她不懂事。再怎么说,四小姐都是慕大人的骨血,本皇子的救命恩人,这自裁什么未免太过严重了。” 元翊的目光死死盯着慕千璃红肿的右脸,心里对这个慕长安算是嫉恨上了。 不过元翊向来内敛含蓄,从不与人当面冲突。 慕长安颇为讶异的看向元翊,老谋深算如他自然听出元翊话里话外的意思。 本以为闹成这样,元翊 定是恨慕千璃恨的要死,甚至依着这位四皇子以往的作风,定然会借此挑起两国战乱,为北漠获取更大的利益。 可此时,他却明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既要解药,又不想责难慕千璃。 他这么一开口,反倒是显得自己刚刚那大义灭亲的举动有些滑稽了。 “咳咳咳,璃儿,你也不要怪为父狠心,刚刚为父只是被你气到了,只要你肯交出解药,你依旧是我们慕家的小姐,为父的好女儿。” 慕长安的态度立刻软盒下来。 慕千璃看着,却直犯恶心。 谁特么的想当慕家的女儿,当他的女儿?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慕千璃看来,无耻是一门非常高技术活儿。 用得好,那可谓是天下无敌。 用的不好,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个Low比! 就比如咱们世子爷,天生黑心货,无耻起来浑然天成,不漏痕迹,尤其是算计人时那叫一个面无愧色,典型的那种我阴了你全家,你还会感谢我的类型。 算是资深骨灰级无耻大佬,妥妥的王者。 跟他一比,慕长安就是低阶青铜。 看看他,墙头草两边头,打脸啪啪的,无耻都无耻的破绽百出,生怕其他人不 知道他是个口蜜腹剑趋炎附势的小人一样。 慕长安算是好言相劝,可惜慕千璃不配合。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 “璃儿,听为父的话,将解药交出去,为父保证一定尽全力找最好的大夫救香坠儿那丫头。” 慕千璃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弯下腰捡起他丢过来的匕首,放在手里把玩着。 “慕大人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覆水难收!多谢你的仁慈和慷慨,可惜我不需要。自今日起,我,慕千璃,同你慕长安,同整个慕家恩断义绝。所以慕大人要找好女儿,可以换个地方。” 慕长安老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都已经给她台阶下了,她不感激就算了,反倒是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顽固不化!我慕长安也没你这个女儿。不肯交出解药,那就自裁谢罪吧。” 慕长安就不信了,她可以不在乎慕家其他人的命,难道还能不在乎自己的命吗? 慕千璃嗤笑的看向慕长安,只觉这位真是搞笑的很。 他们都断绝关系了,他还在这儿扮父亲的威严。 是不是太搞笑了一点。 慕千璃没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做出自己的选择。 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香坠儿的 身边。 香坠儿已经很虚弱了,看到自家小姐,目光一片温柔:“小姐,你不要管我……” 结果她一开口,趁着她开口的空当,慕千璃直接将解药塞进她嘴巴里。 香坠儿想吐出来都吐不出来。 “这就是我的选择。”慕千璃站起身,冷傲的看向众人。 “你!”元翊一口气提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不敢相信慕千璃她真的敢。 不惜自脱家门,不惜拼上性命,不惜做南朝的罪人,不惜跟整个北漠为敌,也要救那个小丫鬟。 如此愚蠢,如此固执,哪怕她一身才华,还是让元翊大失所望。 “慕千璃,本皇子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依你的本事,你的聪慧,定能助你成就一番事业。可惜本皇子错了,你太愚蠢了他,太意气用事了,这样的人是注定走不远的。 今日你为了一时之气不管不顾救下你那小丫鬟,他日你就能做出更疯狂的举动。不过罢了,只怕你也没有以后了。” 元翊对她是,既惋惜,又失望。 凤仪是他的妹妹,在他眼皮底下中毒,在他眼皮底下送命,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兜得住的事了。 纵然有心想护,只怕也敌不过两国百姓的熊熊怒火。 第243章 醋溜世子来护妻 “四皇子请息怒,慕千璃罪不可赦,老夫这就让她自裁谢罪,还请四皇子冷静一点,不要因为这件事让两国战火升起,生灵涂炭。” 现如今是真正站在悬崖峭壁之上,且退路全部被斩断。 唯一的法子便只有杀死了慕千璃,给北漠一个交代。 而能不能压下这件事,就要看眼前这位了。 “慕大人!”元翊本就看不上慕长安这人,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自然不会再给对方留脸面,“北漠南朝之间战乱不断,两国百姓互相仇恨已久,能有如今的太平不容易,你知道今次北漠来访,本皇子是花了多大的精力才劝服国内的反对势力。 可现在好了,凤仪没救了,若是她真的死在你们南朝,只怕就算本皇子不追究,北皇和我们北漠的百姓能不追究吗?” 慕长安当然知道,可他也没办法。 “本皇子不妨将话放在这儿,若是凤仪真的没救了,你们南朝就等着我们北漠大军压境吧。” 慕长安一个踉跄,险些晕了过去。 最可怕的结果终于出现了。 “四皇子,慕家愿奉上慕千璃,只希望四皇子能够息怒,不要牵连无辜。” “只怕你没这个权利。”慕千璃冷笑的看着 卖女保命的慕长安,“别忘了,慕大人,我们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我慕千璃既不是慕家人,你自然无权决定我的任何事。” “反了反了反了。来人,立刻将慕千璃给老夫拿下,她要是敢反抗,死活不论!” 最后四个字慕长安咬的极重,如一块块巨石压在众人的欣赏。 一群家丁立刻冲了上来,青瓷冷冷的扫了一眼。 “不自量力。” 轻轻松松,将这些打趴在地上。 慕长安气的脸都绿了。 元翊见此,眸中闪烁着什么。 “其实慕大人刚刚说的也有道理。一人做事一人当,本皇子也不想牵连无辜,不若就如慕大人所说,将慕千璃交给本皇子,带回北漠,兴许一切尚有挽回的机会。” “四皇子仁慈,老夫定会禀明陛下。” 慕长安大喜,如果死慕千璃一人,就能保住整个慕家的安危,那就太好了。 此刻慕千璃留在慕家,那就是个烫手山芋,北漠既然肯接手,那就再好不过。 “慕千璃,你收拾东西跟四皇子离开吧,以后你是死是活,都跟慕家没关系。” 慕长安冷冷的赶人。 元翊歪打正着,终有找到了能光明正大带走慕千璃的机会,可却是在发生了这 么多事之后。 他恼怒慕千璃的不忠,恼怒她拒绝自己选择容湛,恼怒她的冥顽不化和愚蠢,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她。 “慕千璃,跟我走吧,你留在南朝必死无疑。” “我拒绝。”慕千璃断然拒绝,完全不带考虑的。 元翊瞳孔一缩,眉宇之间窜起一丝怒火。 “慕千璃,你别不识好歹,你难道没看出来南朝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吗?” “谁说南朝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的?” 这些人你来我往,又打又闹,显然忘了咱们世子爷的存在。 这时候,容湛若是再不开腔,什么时候开腔。 世子爷声音刚落,一张椅子飞了出来。 落在慕千璃身旁。 不多时一道身影从纱幔中飞出,稳稳当当的落座在椅子上。 世子爷目光清冷,面如冷玉,视线在元翊和慕长安身上来回,那讥诮是毫不掩饰的。 在世子爷眼中,这两人一个老不要脸,一个趁火打劫。 一样的卑劣。 伸手,将慕千璃拉入怀中,那架势占有欲十足。 目光在触及到慕千璃红肿的脸蛋时,黑眸中一片阴鸷。 “慕大人还真是好本事,本世子宠着哄着疼着的女人你说打就打不说,还直接将她送人 。本世子十年不出,是不是大家当我战王府不存在了?” 容湛是真的怒了。 他的小女人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软了,他们倒好,一个两个都敢欺负,还敢逼她自裁? 真当他容湛是死的吗? 容湛一直在忍着,将他们的无耻行径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早就该出来,但是他知道这样定然会惹得这个小女人不快。 可此时此刻,容湛已经忍无可忍了。 果然一看到他出现,慕千璃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你出来干什么?” 她能自己解决,她才不想一直被男人庇佑。 容湛不悦的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你男人就这么见不得人吗?是不是你巴不得本世子不出来,这样你才能开开心心跟野男人去北漠?女人,你胆子肥了吗?当着本世子的面还敢爬墙!” 没错,世子爷醋了。 他知道依着怀里小女人的本事,对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一想到外面站着一个对自家媳妇虎视眈眈的野男人,世子爷如何还能安静的做个美男子? “好大的醋味儿啊!本小姐的眼光看起来有那么差吗?”慕千璃不满的戳戳这人的胸膛,这人出来就出来,也不知道把衣服穿 好,锁骨露出来勾引谁呢。 “还什么野男人?别忘了你自己也是野男人。” 世子爷黑眸危险一眯:“哪个不要命的敢说本世子是野男人?” 慕千璃一个眼神投射过去,毫不犹豫的将她那断绝父女关系的渣爹给卖了。 慕长安头一缩,恶狠狠的瞪了慕千璃一眼,后者却直接当他不存在。 “世子恕罪,下官并不知道世子在此。” 小厮只说慕千璃不要脸的跟男人厮混,还被人撞个正着,但是纱幔挡着,根本没看清那野男人是谁。 因此慕长安只当是个不见得光的小厮家丁。 如何就想到堂堂世子居然会钻入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偷香窃玉! 容湛的视线也落在慕长安的身上,目光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抓耳挠腮。 钝刀子割肉最是折磨人。 “原来是出自慕大人之口啊。” 慕长安低垂着头,不停的抹着额头的汗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昨日本世子和阿璃遭人暗算,中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使得我二人违了礼教,不过本世子与阿璃早已心意相通,原想着醒来后便向慕家提亲,谁曾想……”容湛故意拖长了音,“现在倒是省事了。” 第244章 至少他能让本小姐着迷 为何省事? 慕千璃已经被逐出家门,他自然不用再跟慕家提亲了。 慕长安脸色难看,容湛此话无疑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 “慕千璃谋害我朝凤仪公主,证据确凿,容世子执意护着她,可是在同我北漠宣战?” 元翊袖子下的手早已捏紧到极限,一双眼更是锋芒利刃一眨不眨的盯着容湛二人。 威胁恐吓对容湛而言,显然没有半点效用。 容湛眼眸淡淡流转,平静的看了过去:“所以,四皇子是打算让北漠成为我南朝的属国?” 元翊被他这么一噎,若是其他人,他铁定怼回去,但是容湛…… 不得不说,他曾经有这个实力。 甚至于十年那场大战之中,哪怕他们南朝已经落于败境,他还能领着几千骑兵,一路杀到北都城外,差点就破了他们的大都。 “口舌之争没有半分意义,你愿意打,也得看看你们南帝陛下愿不愿意?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兵!容湛,十年过去了,这天下格局早就变了。” “觉得口舌之争没意思,那是因为口舌之争你也赢不了。至于十年过去了,这天下局势变没变,本世子有没有那个兵,陛下会不会同意,就不劳四皇子你来操心 了,反正到底如何,总得打过才知道。” 不得不说,世子爷又真相了。 慕千璃无限同情的看向这个元翊一眼,嘴皮子斗不过,打也打不过,聪明的话就洗洗回家睡呗。 他以为他面前这个人是谁,这可是容湛,她都斗不过,何况是其他人。 “但愿你们南朝的兵也能如世子的口舌这般硬。”元翊冷哼一声,不再跟他废话,转而看向慕长安,“慕大人,慕千璃谋害本朝公主,本皇子今日便要带她回去请罪,可惜容世子非要阻止,你觉得该如何?” 慕长安此刻恨不得挖个地洞埋了自己。 他能如何? 难不成他还能当着容湛的面,将慕千璃绑了打包送到北漠吗? “还请世子见谅,刚刚下官已经允诺将慕千璃交给元四皇子,以此来平息两国战乱,还请世子爷为了两国百姓的安危着想,切莫横加阻拦。” “你答应的同本世子有什么关系?”显然慕长安对自己的定位有误,以往给他脸,不过是因为他还顶着慕千璃父亲的名头而已,“而且慕大人是以为什么身份将阿璃送人?本世子刚刚可是亲耳听到,慕大人跟阿璃断绝父女关系。你都跟阿璃没什么关系,凭 什么决定阿璃的去留!” “容世子,慕大人不过是一时气话,父女血脉,天地伦常,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而你们南朝好歹号称礼仪之邦,女子要遵守三从四德,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慕大人自然有权利决定慕千璃的去留。” 元翊生来骄傲,一生只受到两次挫折,皆因面前这两人。 此时,不论是因为赌气,亦或者是其他,慕千璃,他要定了。 “而且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话!” “自然是他慕千璃的夫。” “夫?”元翊嗤笑一声,“无媒苟合,容湛你还真不怕被天下人嗤笑啊!” 容湛:“天下人与本世子何干?” “容湛,你是真的喜欢慕千璃,想要娶她为妻,还是想要娶她背后的北堂家?如果你真的一心为她,先前一开始就该站出来,而不是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任由她被父亲打,被逼着自裁! 你一步步算计着他们父女交恶,甚至断绝关系,到底是在图谋什么?是想借机讨好北堂家吗?还是说你要将慕千璃逼得无处安生,最后只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不愧是游走各国搞间谍工作的,不过瞬息之间,元翊已经给容湛安了一串的罪 名,就差将他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了。 就连慕千璃都忍不住在心里对他竖起大拇指。 “原来你肚子里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啊!”慕千璃仿佛刚刚才知道一样,故作夸张的看向容湛。 后者温柔一笑:“你是今天才知道?” 慕千璃:“……” 好吧,眼前这位有多黑,她比任何都清楚。 容湛不做辩解,在元翊等人看来,无疑是默认了这罪名。 “慕千璃,现在你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吧。” 慕千璃睁大眼睛,认真的将容湛上下扫了一遍,点头:“嗯,看清楚了,看的非常清楚,连毛孔都看的一清二楚。这男人皮厚心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狡猾、奸诈、卑鄙、无耻,简直坏到骨头渣了。”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随本皇子走吧。” “我拒绝!”慕千璃断然否决。 这让元翊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慕千璃,你非要执迷不悟?” 慕千璃在容湛的怀中舒服的打了个滚,抬了抬眼皮,扫了他一眼:“执迷不悟?至少他能让本小姐着迷,那就是他的本事,而你,显然没这本事。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奸诈狡猾说明他聪明,这样才不会傻的 被人坑,而且还能坑别人。就看看你,说也不过他,打也打不过,只能干站在这里,LOW爆了,咬牙瞪着眼,偏偏又无可奈何,一想到每天能欣赏这样的画面,生活多惬意啊。” 以后有人惹事,或者出去挑事,她直接关门放世子,分分钟灭了那群渣渣,多好。 “原来是本皇子对你太好,处处尊重你的意愿,所以才适得其反。看来本皇子就该用绑的,用扛的,甚至打断你的腿,直接将你掳回北漠。” 元翊眯着眼,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为走错路线。 “时间一长,早晚你的人,你的心都会属于本皇子的。” “不会。”慕千璃非常肯定的说道。 “别急着否定。本皇子自信不输他容湛,只是时间不够,不能守在你的身边。若是换在同等条件下,你必然会选择本皇子。” “如果这样想能够安危自己,你继续。”慕千璃摊摊手,一脸无奈。 “慕千璃,你会爱上本皇子的。” “我不会!对于我来说,这世上男人只分两种,一种我想要的,另一种,我不想要的,前者我守护,后者我毁灭,而你元翊,很遗憾属于后者。” 而容湛无疑是最接近前者的人。 第245章 刀山火海,亦不退! 慕千璃越是如此,越能挑起男人的战斗欲。 尤其是元翊这样自尊心超级强的男人,轻易得到的他们是不会珍惜的,越是有难度,他们越有干劲儿。 对元翊来说,只要他想,整个天下他都唾手可得,怎么能容许自己输给一个女人。 “大话不要说的太早,等你跟本皇子回了北漠,北漠的蓝天白云,牛羊草地,富贵生活,会渐渐消磨你的意志,再强势的女人,你也终究是个女人而已。” 女人,注定只能依附男人存在。 “就凭这一点,便注定了你永远得不到阿璃的心。”容湛淡淡开口,看向元翊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讥诮。 “你这是什么意思?”元翊莫名的被眼神戳中痛脚。 容湛没说,只是笑的更加灿烂。 他的阿璃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存在,她可不是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 她是帝王之女。 是能够跟着男人比肩而战,并驾齐驱的女人。 元翊看中她的独特性,却试图将她养在深宫内苑,用那些世俗的东西消磨她,注定得不到她。 终有一日,他会发现慕千璃会长成一棵苍天大树,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也能傲然于天地之间。 真正爱她,就要给她自由成长的空 间,任由她翱翔九州。 当然,如果你也不想被撇下,那么你就要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强大。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告诉元翊的。 他宽阔的心胸只允许他的阿璃闯荡,至于其他人,尤其是虎视眈眈觊觎他女人的人,世子爷不介意用狭窄的心胸夹死对方。 元翊只觉容湛的笑容比他们北漠正午的阳光还要此言,偏偏他拿他没办法,只能强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慕大人,今日之事不会善了,本皇子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正午,若是不能看到慕千璃,本皇子就只能带着大家回北漠,你们就等着我北漠大军挥师南下吧。” 元翊知道今日有容湛在场,自己是带不走慕千璃的。 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容湛武力强大又如何,战王府名声赫赫又怎么样? 他还不是南朝的皇,做不了南朝的主。 而他,只需要安静的等着,他们南朝自己人就会逼着容湛妥协,主动将慕千璃送到他面前。 他倒是要看看,在整个战王府的安危和慕千璃之间,他容湛最终会选择谁。 他就是要慕千璃睁大眼睛看着,她选择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当然,也许容湛执意出手,冒着违抗圣命,冒着被百 姓朝臣唾弃的风险,也要护着慕千璃。 那对他们北漠而言更加有力。 多年来,战王府,容氏一族一直都他们南下最大的障碍。 一旦战王府失了民心,就凭南帝那心胸狭窄的模样,他容湛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到时候,不用他们出手,他们南朝人就自己将最强的铁壁给摧毁了。 没了容湛,没了战王府,这南朝上下还有谁能挡得住他们北漠铁骑。 等到天下尽在他手,何愁得不到一个慕千璃。 所以刚刚元翊也不是真的意气用事,他步步为局,招招挑衅,这才有了眼下这局面。 甚至于一开始其实他是有机会阻止元凤仪的,是他的漠视造成这一切的发生。 元翊的算盘打的精妙,可世事人心,岂能尽如他算计。 元翊领着元凤仪怒气冲冲离开了慕家。 他这一走,慕长安再也坚持不住,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全完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慕家就要完了,慕长安失魂落寞的呢喃着,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容湛。 “世子……” 现在只有他能救慕家,只要他肯放手…… 结果他叫了一声世子,就被容湛打断。 “慕大人,你可知本世子此生最痛恨 的事是什么?” 慕长安:“……” “受制于人!”容湛平静的说道,“我战王府满门荣耀,各个都是硬骨头,本世子纵横疆场多年,哪怕这些人窝在府里养病,但只要说出我容湛两个字,这九州天下谁人不畏惧三分!你以为本世子凭借是什么?” “自然是战王府的赫赫战功以及世子的雄才伟略。” 前面是真,后面明显拍马屁的成分多。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很多人还在醉生梦死之中,纵然有些才华,可一生这么长,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 慕长安不懂他们这些武将的热血,他只知道如果想将此时揭过,就必须放弃慕千璃。 而能决定慕千璃去留的就是眼前的这位。 这关系到整个慕家的安危,所以哪怕是求,他也要求对方防守。 “又错!是不受威胁,是执着,是敢想人之不敢,敢做人之不敢做。本世子在战场上被称之为狂魔,只因本世子从不受威胁,从不玩虚招,从不隐忍退让,本世子带的兵向来只进不退,这世上也没人能让本世子退半分!” 是的! 不退! 是不能退,亦是不肯退! 哪怕当年北镜之战,他们战到最后只剩下千余人,他都不曾退让一步, 何况只是现在! 威胁他? 元翊只怕是忘记当初他们北漠那绵延十日的火是谁放的! 慕长安可没那么心思,他只知道容湛不肯让步,他们慕家就危险了。 “世子是我们南朝的战神,南朝上下无不敬佩世子,下官是璃儿的生父,若是可以,下官也不想将璃儿交出去。可是我们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置无数百姓于不顾,南朝如今这样的和平,那都是战王府的先人和无数身先士卒的将士用性命用热血换来的,来之不易。世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懂才对。” 这九州天下,百万雄兵都不能让他容湛退一步,何况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文官呢? 他很清楚强硬态度是行不通的,只能拿南朝百姓说事,这世上没人比容家的人更懂战场的艰辛,也没人比他们更懂和平的珍贵。 慕千璃看着一副心怀天下的渣爹,要不是早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只怕真要被他给骗了。 “慕千璃是我容湛的妻,是战王府的女主人,我们战王府纵横一世,护的是天下人,而本世子没有先人那些崇高的信仰,余生只为护吾妻!慕大人心胸宽广,不拘小节,做得出卖女求荣的事情,可本世子却做不出卖妻保平安的事。” 第246章 前路茫然 容湛根本不为所动。 慕长安暗自咬牙,心里将容湛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容世子,别说慕千璃还没嫁入战王府,哪怕她真的成为战王世子妃,为了天下安危,世子爷难道不应该牺牲小我,成全大家吗?” 这话听得慕千璃暴脾气都上来了,不过不等她开口,倒是有人先忍不住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狼心狗肺的,所以才能恬不知耻的逼着别人牺牲。容氏一族为南朝战到如今,只剩下我九哥一人,你们还要牺牲他,甚至牺牲他的妻子。慕大人还真会慷他人之慨啊。” 花阡落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听到这话差点没直接将那个慕老匹夫狠揍一顿。 “慕大人如此忠肝义胆,不如自己去跟陛下说,愿意拿你的命,拿你们整个慕家的命来安抚北漠的怒火如何?” 慕长安脸色难看:“这如何能一样?人家要的是慕千璃……” “怎么不一样?北漠只是要个台阶下,反正都是姓慕的,谁死还不是一样。而慕打人你这一死,既能平息北漠的怒火,又能避免陛下陷入两难当中,还能让战王府的忠魂得以安危,这可是一举三得。”花阡落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嗯,回头小爷我就进宫跟皇上说说, 你放心,慕大人死后,一定会让你风光大葬的。” 慕长安被堵的无话可说,最后只能一甩袖,不跟花阡落胡搅蛮缠,继续看向容湛。 “还请世子爷三思而后行。” “本世子早就思过来了,今日便迎阿璃入我战王府,自此刻起,她便是我战王府的人。至于谋害凤仪公主的事,既然此事发生在慕家,自然该由慕家的人承担,本世子觉得十七刚刚这提议就不错,或许慕大人可以主动去跟陛下请旨。 回头遇到人问起,本世子也一定会跟大家解释,慕大人先国后家,忠肝义胆,狠心将慕千璃逐出家门,自己承担北漠所有的怒火,是个不可多得的忠臣和慈父!”容湛可从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 慕长安脸色惨白,这是威胁,明目张胆的恐吓。 容湛在警告慕长安,如果他真的敢做出卖女求荣的事,他容湛不介意拉着整个慕家陪葬。 不去看慕长安铁青的脸,容湛转而对一旁的青瓷吩咐道:“你留下将你家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送到战王府,本世子和阿璃先走一步。” 从这一刻开始,慕千璃就不是慕家的女儿,而是他容湛的妻,他战王府的女主人。 “是!”青瓷内心激动,能重回战王府她 比任何人都开心,但更开始的是,世子不再孤独,小姐不再无依,这世上她最敬重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慕长安不想留下来自取其辱,甩袖离开。 没了碍眼的人,慕千璃立刻叫嚣了起来。 “戏演完了就算了,还真把这当真的了。”她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要跟他去战王府。 “不去战王府你想去哪儿?留在慕家?” “怎么可能?”且不说她跟她渣爹已经撕破脸皮,就说被她毁坏的房屋,显然也不适合去居住。 “或者你想去北堂家?” 慕千璃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对青瓷吩咐道:“将东西收拾好全部送往医院。”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早在很久之前,慕千璃已经陆陆续续做好搬家的准备,就连最珍贵的药田,也在不久前全部移植到后院的后院了。 基本上收拾几件衣服就可以走人了。 这可就难住青瓷,内心里她自然希望慕千璃能去战王府,可是慕千璃这么说了,她又不能不听。 “小姐,现在形势不对,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今天的事显然不会轻松解决。 普天之下,现如今只怕也就战王府还能护得住她。 “不必考虑……” “你先去收拾东西,本世子同你家小姐谈 谈。”容湛挥挥手,示意青瓷退下。 青瓷离开时,瞬间将刚刚恢复一点体力的香坠儿也带走。 “谈什么都没用,我是不会去战王府的。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帽吗?才出虎穴,又进狼窝。” 慕千璃直接开口,摆明了你说啥也没用。 世子爷自然知道,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没准备说。 伸手一拉一勾,将她圈入怀中,炙热的吻当头落下,瞬间吻的慕千璃四肢发软,浑身无力。 好一会儿,慕千璃才喘过起来,狠狠的瞪他:“美男计对我是没有任何用的。” 嘴上这么说,可这红晕诱人的脸,春水迷蒙的眼,无力的肢,仿佛都在诉说着,美色当前,她软了。 “嗯,我的阿璃意志坚定,才不会被男色诱惑。”容湛微笑着,随着她睁着眼说瞎话,“我容湛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傻子,我没想勉强你,只是希望你冷静一点,考虑清楚。是去狼窝,给一条美貌俊俏的狼日夜宠爱,还是待在外面朝不保夕,被一群魑魅魍魉算计陷害。放心,你慢慢想,本世子不会逼你的。” 慕千璃:“……” 这还不是逼? 显然她不知道世子爷行事,素来别具一格。 逼是不逼,不逼是逼,以不逼之名,行 威逼之事。 不过也确实如同容湛说的那样,就她现在的处境,去战王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她要是待在外面,一准被那群魑魅魍魉生吞活剥了。 就目前能猜到的几路人马,第一就是她这个渣爹,慕长安为了慕家的未来,为了自己的命,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虽说刚刚被容湛和花阡落威胁了一下,但也只是给他们争取了前往战王府的时间而已。 这事儿早晚会被捅到宫里的,他不说,自然也有人会去说。 而且他身后还有一群小鬼,虽说动不了她,但动不动拿个亲情绑架,出来呕心呕心她,也够她喝一壶了。 再来就是元翊,这人摆明就是想趁火打劫,将她带走北漠去。 关键没人知道他会怎么做,明抢还是暗夺,只怕两者都有。 兴许他先将自己掳走,再厚颜无耻的跟南帝要人,最后以此为由,北漠发兵。 一举两得。 还有就是南帝那儿,为了给北漠一个交代,不过是一个慕千璃而已,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放弃。 除此之外,定然还有一些浑水摸鱼的。 比如荣家,假公济私,暗地里下黑手。 比如一些愚蠢屁民,给人一挑唆,便冲上来。 想到之后的事情,慕千璃脑壳还真有点疼。 第247章 坚决不当以色侍君的米虫! 想到之后的事情,慕千璃脑壳还真有点疼。 虽说将药给香坠儿的时候她已经猜到未来的日子不好过,但是真正面临了,慕千璃还是想打呼一声,前途灰暗啊。 目光幽怨的瞪着眼前老神在在的男人,显然这厮就是猜到这情况,所以才说不逼迫她。 重重吐了一口气,慕千璃认命的垂下脑袋:“我去!” 世子爷的黑眸中瞬间荡漾起粼粼波光:“你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不勉强!能住在战王府是多少几辈子烧高香都求不来的福气,我怎么会勉强呢?” 反正就是暂时避避风头而已,这么多墙她都爬过来,也不差战王府一个。 “那就好。不过有些事咱们得先礼后兵,你也知道的,我们战王府门庭冷落,穷的很,每一分钱都得用在刀刃上,这突然多了你们几口人,确实生计有点困难,所以你懂的,我们战王府不养闲人!” “……”慕千璃傻眼了,“桌凳马爹!生计困难,这跟你以前说的不一样。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有钱,可以自带黄金万万两,口粮万斤,仆人千个,车驾百辆,房屋十间,外加看家忠犬一条的吗?” “情况不同,说法不同 。当时本世子是自荐枕席,主动求入赘,现如今你是求着进我容家,这情况自然不一样了。” 慕千璃笑笑不说话,他在告诉她,婚前婚后的差距吗? 婚前,你作天作地,我宠你宠你还是宠你。 婚后,你作?滚一边儿去。 “所以你口中的不养闲人是在告诉我,本小姐还得重操旧业,给你们战王府扫树叶吗?”如果是这样,她就算死在外面,也坚决不进战王府的大门。 “今时不同往日,本世子又怎么舍得让你做那些清扫的活儿。” 慕千璃脸色顿时好看了一眼:“算你识相。” 世子爷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嘴角的弧度也悄无声息的加深了不少:“如今你可是以我容湛的女人入容家,自然不能再让你做那些。” 慕千璃:“……” 不用一秒,慕千璃脸上的笑容变消失无踪了。 眯着眼,看着容湛投射过来的暧昧目光,呼吸一窒。 所以作为世子的女人该做些什么? 洗衣叠被,还是……给世子爷暖床陪睡。 慕千璃心里哀嚎,这特么的赫然是卖身求生存的节奏。 “你不用觉得勉强,本世子素来以德服人,强取豪夺这等事向来是不会做的。 就是有点担心你身边这些小丫鬟,还有医院那些人怎么办?那地儿一旦暴露了,官府一查封,轻则抄家,重则要命。那医馆你砸了不少银子在里面吧,这还没开张呢,就摊上这事儿,真是可惜啊。” 世子爷一脸同情的看向慕千璃。 慕千璃的心也在滴血啊,仿佛看到大把大把的银子长着翅膀飞走了。 不得不说,容湛这人就是狠,看似不温不火,一出手就掐住人的七寸。 想想自己刚穿越那会儿,一穷二白,吃的都是人家剩的。 好不容易左坑坑,右骗骗,勒紧裤腰带省出一点银子,全都投在这医院上,这要是黄了,自己哭都没地儿哭。 可恨的容湛,一早就知道这一点,现下慕家不能待,她能去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北堂家,一个就是战王府。 她不想给北堂家惹麻烦,所以只能去战王府。 “卑鄙无耻战王府,趁火打劫容世子。算你狠!” 她认栽还不行吗? 不过想让她去当什么暖床小妾,就怕他没那个命享受。 “世子爷说的多,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本小姐决定了……” “额?” “我愿意以丫鬟的身份进战王府,以劳动换取粮 食,用双手创造财务,坚决不当以色侍君的米虫!” 慕千璃说着义正言辞,不就是扫树叶吗? 又不是没干过。 本来进了战王府,闲来无事拉人滚滚床单也没什么问题,可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算计她,还想爬她床? 当她慕千璃是好欺负的吗? “额……这样、也好。” 世子爷倒是意外的爽快。 慕千璃见此,不免心生疑虑。 “你该不会又在算计什么吗?” 从以往惨痛的教训来看,绝对有可能。 “阿璃想要被本世子算计吗?” 慕千璃嘴角抽抽,她特么的犯贱吗?上赶着找人算计。 不过他越是如此淡定,慕千璃越是要提高警惕。 看来今后的日子很艰辛,她得步步谨慎,时时防狼。 出了慕家门,看着深红色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莫名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沉重,郁闷,还有一些失落。 离开,是她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注定的。 慕千璃以为踏出这个门时,她可以无动于衷,平静坦然。 但是她错了。 真正走出慕家大门,慕千璃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了。 怎么说也住了几个月,慕家再不好,至少在她孤身穿越到这个世 界,一无所知,茫然无措的时候,给她提供了一个栖身之所。 只是遗憾的是,从她来,到她走,至始至终连送她的人都没有。 慕千璃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人太过失败的缘故。 不过不管如此,未来还得继续。 慕千璃甩甩头,将惆怅的情绪一甩而空。 仰头,看着头顶的碧海蓝天,沐浴在金灿灿的暖阳之中,呼吸着自由清新的空气。 这,才是属于她的天地。 “走吧。”慕千璃率先迈下台阶,走向她广阔的天地。 索性前方还有青瓷香坠儿同她一起,更有容湛温柔的朝她伸出手。 一行人很快来到战王府,远远的就看见战王府的大门打开了。 慕千璃一下马车,就看到一团暗影飞扑了过来。 慕千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坨肥肉给扑倒在地。 天地一个旋转,若不是确定对方没有杀气,慕千璃早就一刀子上去了。 这会儿被撞的头晕眼花,一抬头正对上一张放大的狗脸。 那赫然是减肥不成功的元帅狗子。 此时的元帅狗子瞪圆一双狗眼,张着血盆大口,龇牙咧嘴的冲着慕千璃叫嚣。 浑身上下充满了戒备和警告,仿佛在抵御入侵领地的敌人一样。 第248章 当众虐狗! 这也就算了。 元帅狗子还拼命的朝慕千璃身上揍,狗鼻子不停的嗅啊嗅。 “汪汪汪!”怎么肥事?这雌性身上为什么有主人的味道。 “汪汪汪!”而且不是一点,是很多很多味道。 元帅狗子暴躁了,脚下的动作也不安分。 慕千璃视线下移,落在胸口那两条无处安放的狗腿上。 这一下接着一下,惨遭践踏的慕千璃几次翻白眼。 我勒个去,自己什么重量心里没本五线谱吗? 狠辣之色瞬间从慕千璃的眼中闪现。 慕千璃眯着眼,笑的有点冷:“狗子,知道你家主子昨晚去哪儿了吗?” “汪汪!”元帅狗子狗眼眯着。 慕千璃嘴角一勾,指了指一旁站着看戏的世子爷:“我啊,不仅踩了你的地盘,还采了你的主子,是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采了一遍的那种哦。” “汪!!” 惨绝人寰的叫声拔地而起,元帅狗子如遭雷击一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瞬间化成石灰色。 显然这打击有点沉重。 慕千璃轻轻一伸手,直接将它拍到一边儿玩去。 元帅狗子失魂落魄的摊在地上,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 慕千璃就势从地上爬了起来,扫了扫衣服 上的灰尘,瞥了它一眼,眼里没有半分同情。 就凭它,也敢跟她斗! 正好她被它主子欺负的,憋了一肚子气。 慕千璃大摇大摆的进了战王府,容湛随后跟上,不忘对一旁的管家吩咐道:“通知下去,自今日起,战王府闭门谢客。” 管家容叔愣住:“是,世子。只是这次是以什么理由闭门谢客?” 上一次闭门谢客,那是以容湛养伤为由,且一闭就是十年。 “理由?”他容湛做事还需要理由,不过嘛,世子爷的目光从慕千璃身上扫过,眸中闪过一道戏虐的光,“就说本世子要……白日宣Y!” !! 慕千璃膝盖一软,险些摔倒。 好在容湛有所准备,及时拉住了他。 可一看到容湛那不怀好意的脸,慕千璃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偏偏这人还死不要脸的凑上来:“这才进门就对本世子投怀送抱,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滚!”慕千璃已经不想浪费口水了,一个滚字,言简意赅,而且还能表现出她的不满和愤怒。 “咳咳咳,世子,四小姐,这是在大门口。”管家容叔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 慕千璃瞥到他投射过来的暧昧目光,这才意识到她和容湛 的动作有多亲昵,耳光顿时一热,连忙拉开两个距离,可容湛却不让。 手一拉,直接拉着慕千璃坐在他的轮椅上。 “本世子说过,本世子的膝盖是你唯一的宝座。” “闭嘴!容湛,你能要点脸吗?”这大庭广众之下,慕千璃真不想被人围观。 “不能。”世子爷拒绝果断又干脆。 慕千璃:“……” “九哥,你不要脸,能否给慕千璃和战王府的其他人留点脸?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实在有伤风化,门外已经有不少人驻足围观了。”这话也就花阡落敢这么说。 他容易嘛他,就是路过凑上来,冷不丁被喂了一嘴狗粮。 “你们没脸?”容湛问一旁的容叔等人。 这些人都是战王府的人,对世子爷那叫一个敬仰,唯命是从,怎么可能说世子爷让他们没脸呢。 不过…… “世子,我们战王府一向低调……”换言之,您这举动太高调,与人设不符。 “嗯,你说的有道理。”容湛点了点头,容叔以为他听进去了,结果…… 世子爷抱着慕千璃,他坐轮椅,她坐在他,非常低调的在战王府来来回回转悠的一圈。 这一举动,自然引来无数围观,瞬息之间,整个战 王府的人都知道他们多了一个女主人。 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一个个那叫热切啊。 慕千璃摸了摸自己,很想开口说,她不是过来做丫鬟的吗? 好在容湛还算厚道,并没有直接将她安排到下人住的房间,而是直接领着她进了赤心阁。 进了屋,容湛立刻谴退所有人。 “跟我来。”容湛对慕千璃招招手。 慕千璃不想跟着去了,但是脚不受控制。 慕千璃跟着容湛去了后院,一时间水声潺潺,腾腾雾气扑面而来,慕千璃惊讶的发现,这后面居然是一片天然温泉池。 容湛已经走到池边,一回头见慕千璃还站在入口处。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慕千璃走了上去。 容湛手一张:“自然是伺候本世子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 慕千璃脸一黑,直接一脚将他给踹进池子里。 噗咚,水花四溅。 慕千璃看着狼狈入水的世子爷,夸张的尖叫一声。 “哎呀,不好意思啊,瞧我笨手笨脚,我这就给你叫人进来。” 慕千璃拔腿就闪,可世子爷哪里会让她乖乖跑了。 腰带一出,卷起一串温泉水,朝慕千璃身上一缠一绕一拉。 噗 咚。 慕千璃完美入水,稳稳当当的落在世子爷的怀中。 “跑什么?本世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慕千璃苦笑:“不,我怕我一个没忍住,吃了世子你。” 世子爷淡定解衣。 慕千璃:“……你脱衣服做什么?” “方便你吃!” 慕千璃:“……”KO! 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在耳边响了起来,慕千璃努力忽视身后的男色诱惑,眼珠子到处乱转,寻找上岸的机会。 可找来找去,慕千璃发现,只要有身后那位在,就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没一会儿,容湛脱完了,一只手突然摸到慕千璃的腰上。 惊得慕千璃一跳。 “你做什么?” “你喜欢穿着衣服泡温泉?”世子爷反问。 当然是……不喜欢。 但! 这要是脱了,岂不是就等于跟对方洗鸳鸯浴,而且还是大白天。 慕千璃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容湛在大门口说的话,闭门谢客,白日宣H。 他还真是实话实说,半点不掺假。 “我……自己脱。” 慕千璃一咬牙,不怪她没骨气,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且经过昨夜一夜折腾,她浑身正酸疼着,这会儿温泉里面一泡,从脚趾盖到头发丝都觉得舒服的很。 第249章 没人来,有狗上 这身心舒畅,人也放松了下来。 尤其是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发现容湛这厮真的只是来泡温泉的,也就不再戒备。 寻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着,泡着泡着,便忍不住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慕千璃发现自己居然又跑到容湛的怀中了。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世子爷慵懒的靠在岸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摆放着一些瓜果糕点还有一些果汁。 有吃有喝,慕千璃自然不客气。 嘴一张,世子爷主动将食物送到嘴边。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滋味,舒服的让慕千璃眯了眯眼,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儿。 容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被水雾蒸腾的愈发透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慕千璃没有看见,若是慕千璃看见了,定不会忽视这目光。 这分明就是盯上猎物时的眼神。 吃饱喝足之后,慕千璃打了个嗝,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时间也不早了,你慢慢泡,我先上去了。”慕千璃伸手摸了摸岸边的衣裳,准备起身。 可刚出水面就被人拉了回来。 砰! 后背撞见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你吃饱了,那该我吃了。” 世子爷的眸中狼光闪烁,慕千璃想要反驳,可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于唇齿之间 。 水波晃动,热浪滚滚,头顶的天从白昼变得昏黄,最后被黑暗吞噬。 灯火辉煌,隐隐绰绰间,慕千璃浑身的趴在岸边,大半身体还残留在水中。 一头茂密黑亮的长发此刻凌乱的贴在脸上肌肤上,乱发间,她的唇红肿不堪,她的眼满是醉人的芬芳。 此刻她正幽怨的瞪着岸边那个神清气爽的男人。 “我怎么记得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丫鬟。” 慕千璃咬牙质问。 世子爷满面春风,微眯着双眸:“你不知道吗?丫鬟也分普通丫头以及通房丫头。” 慕千璃:“……” 慕千璃胸口一堵,秒猝! 片刻后。 “容湛,你敢算计我!” “这世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值得本世子动心思算计的。” 所以呢? 她还得感谢他不成。 容湛仿佛看穿她的想法。 “谢就不必了,以后好好暖床就行。” 慕千璃咬牙,眸光一闪:“原来世子爷你寂寞空虚冷,需要人暖床啊,早说嘛,我这就给你安排上。” 慕千璃刺溜一下,从水里冒了出来。 小跑到入口处,对着外面,张开嗓门吼道:“号外号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世子爷诚招床伴无数,男女不限,先到先得。” “没用的,这是赤心阁,没有本世 子的允许,没人敢闯进来的。”世子爷的声音在身后凉凉的响了起来。 慕千璃最是看不得的,就是他那一副自信满满得意洋洋的样子。 琉璃清眸快速一转,闪过一丝狡黠:“没人敢,但!不代表没有……狗来!” 慕千璃话音刚落,就见一团灰影刺溜一下钻了进来。 元帅狗子狗眼一闪,瞬间锁定对岸出水芙蓉般的美貌主子。 哇!主子的肌肤啊,白白嫩嫩啊。 哇!主子的臂膀啊,孔武有力。 哇!主子的目光啊,炙热如阳…… 元帅狗子口条甩甩,一地水渍,麻溜一个飞扑…… 容湛脸一黑,长袖一扫。 噗通一声! 巨石落水一般,溅起轩然大波。 可怜的元帅狗子连主子的小手都没摸到,就华丽丽的成为落水狗了。 元帅狗子在水里挣扎着扑腾着,好一会儿才爬上岸,结果正对上自家主子投射过来的冰凉目光。 元帅狗子嗷呜惨叫一声,认命的走到角落里,单脚直立,前脚抱头,鼻子靠墙,做认罪姿势。 “你以为这样就能跑得了?”世子爷黑眸中风云汇聚,暖气蒸腾的唇上染上了丝丝寒意。 “当然!”慕千璃刺溜一下,跑的比兔子还快。 容湛倒是不急不慢的起身上岸,结果顺手一摸 :“咦?本世子的亵、裤呢?” 而另一边,慕千璃突然从入口处冒出头颅,手里晃悠着一条真丝纯白小裤裤,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听说月光遛鸟,有益身心健康,世子爷要不试试?” 慕千璃大笑着离开,留下来咱们世子爷半个身子淹没于水中,烛火映衬,他的脸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慕千璃一溜烟跑出了赤心阁,她在赤心阁一待一整天,出来时又是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样,自然引来无数侧目。 “世……世子妃,您没事吧?” 世子妃? 什么鬼! 慕千璃脸一黑。 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充满疑惑的、关切的、恐惧的杏眸。 看打扮应该是府里的小丫鬟。 “我没事,不过你们家世子出了点事。刚刚沐浴的时候一不小心滑倒,闪了一下腰身,这会儿还趴在地上起不来,我这不是出来找人去帮忙吗?” “什么!沐浴……滑倒……闪了腰……奴婢这就叫人去。” 那小丫鬟脸一红,眼睛发亮,看起来羞涩不已。 “哦,对了,我不是你们世子妃,你叫我慕小姐就行。”她只是慕千璃而已。 “可是世子吩咐……” “你们世子那儿,我会去说。你们世子还光溜溜的趴在地上动 弹不得,正等着人去拯救呢,谁这会儿过去,不但能欣赏世子爷高贵的身躯,而且还能美女救英雄,引得世子爷的青睐,指不定一夜之间连升十级,从小丫鬟成为世子妃。” 那小丫鬟一听眼睛更加敞亮了。 “奴婢这就去叫人。” 刺溜一下,跑的飞快。 可慕千璃看她那架势,哪里是去叫人,分明就是想独占世子爷的高贵肉体。 那小丫鬟的如意算盘打得精明,殊不知这战王府内对容湛心怀不轨,呸,心生爱慕的人多了去了。 平日里赤心阁外时不时有人过来晃悠,试图制造一个偶遇什么的。 这消息一出,一时间,门后边,树丛里,花坛中……一窝蜂钻出不少人。 “站住,世子爷的肉体由我们守护!” 一群人影从面前呼啸而来,卷起阵阵灰尘。 慕千璃看着那些人,有少女,妇女,甚至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也有。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那个掩藏在一票娘子军中的粗犷大叔是几个意思。 不得不说,容湛的魅力还真是老少通吃,跨越性别和种族啊。 慕千璃忍不住感慨一声,思索着她要不要也跟上凑个热闹什么的。 “嗤,我还以为是个天仙国色呢,原来不过是狐媚侍人,不知礼仪廉耻的狐狸精。” 第250章 容湛的小妾? 慕千璃正犹豫着,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抬头一看,就见一男一女从正前方走了过来。 男的冷硬俊俏,看上去不苟言笑,女的模样俏皮,长相属于讨喜的那种,可偏偏那睥睨的眼神,不屑的语气破坏了她的甜美。 这两人眉宇之间有几分相似,看样子应该是一对兄妹。 打量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慕千璃面前,那女子不屑的在慕千璃身上上下扫了扫。 “不明不白的跟男人回家,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也不过如此。” 慕千璃挑眉,这已经是第二次,第一次她可以当做是这人不是针对自己,可眼下人家点名道姓找茬,慕千璃就不能当做没看见。 “你是谁?容湛的小妾?还是暖床丫头?”慕千璃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不会是个洗脚丫头吧?不应该啊,容湛的眼界是很高的,就算选个洗澡丫头,也不至于选个乳臭未干的矮冬瓜吧。” “你说谁是矮冬瓜!”云秀怒了,身高一直是她心底的痛,可她能怎么办,就是不长啊。 “够了,秀秀,别忘了我们来的正事。”云庭峥出声阻止了云秀,脸上写满了不悦。 慕千璃的视线也从这女人身上转移到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不经意对上一双冰冷 的,暗藏杀意的眸。 是杀意。 “你想杀我?” “我不会杀你。”云庭峥说。 不会,不代表不想。 慕千璃立刻明白他的话外之音。 “哦,那你随意。”慕千璃转身离开,这两人能自由出入战王府,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 慕千璃无意去招惹麻烦,更无意去探究他为何想杀她,为何又不杀她。 她把自己定位为过客,而一个过客,没必要知道太多。 “等一下。” 慕千璃不想招惹对方,偏偏她的存在便是麻烦的代名词。 对于慕千璃,云庭峥一早便听说过她的名字了。 不过m面对面说话,还是第一次。 “你的存在会给战王府带来麻烦,你还是离开的好。” 逐客令? 慕千璃挑眉。 他算个什么身份,凭什么要让她走? 而且当她想来吗? 她不惹事,不代表她怕事。 而且慕千璃向来信奉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这对兄妹,一个出言不逊,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赶人。 真当她慕千璃好欺负不成。 慕千璃脚步一顿,神色一收,抬头看向这脸挺大的男子:“请问阁下是这战王府的主人吗?又是以什么身份对本小姐下逐客令?” “我大哥可是世子哥哥患难与共的至交好友,就跟花 小侯爷一样,都是可以自由进出战王府的人,我劝你识相的话,还是自己走,免得到时候被人赶走。” 因为哥哥的关系,云秀无意中见过容世子一眼,从此一颗心就遗落在容湛身上。 战王世子,战王府的主人,这样的身份是她一个商贾之女可望而不可即。 若是能嫁入战王府,哪怕是做妾,那都是光耀门楣的事。 她这个想法得到家人的支持,可惜自己这位大哥,向来是牛脾气,硬的很,让他从中牵线搭桥,死活不愿意。 这次要不是情况特殊,她真没机会来战王府。 结果却被告知,容湛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了。 不行,世子哥哥是她的,谁也不能抢走。 对于云秀的张扬跋扈,云庭峥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言辞斥责。 “慕千璃,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战王府中,还有战王府外,有着无数拿命来守护战王府荣耀和九哥安危的人存在。 身为北堂家的人,曾经我以为你的存在能给九哥,能给战王府带来利益,而你的聪慧才智,也足以成为战王府的女主人。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你的存在不仅仅不能帮助九哥和战王府,反而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你该知道如今你惹了多大乱子,慕家,你 的父亲都选择舍弃了你,这时候你躲在战王府,就等于将战王府推上风尖浪口。 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却还妄想做英雄,慕千璃,我是不会认同你的。” 云庭峥是商人,商人重利,以往接受慕千璃,是因为她有利可图。 现在否定慕千璃,是因为他在慕千璃身上看不到继续投资的必要性。 慕千璃听着这人一本正经说的这些,突然觉得搞笑的很。 “阁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认不认同我,我并不在乎。还有我也从未想过成为战王府的女主人。战王府我会离开,不过……”慕千璃声音顿住,“不是现在,不是因为你,而我想自己想离开。” “装模作样,真是无耻!什么从未想过要当战王府的女主人?你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世子哥哥进了战王府,还在大门口跟他勾三搭四,被那么多人看见,现在整个帝都都传遍了,世子哥哥的名声也被你给毁了。 你倒好,说的义正言辞,却死赖着不肯走,你可知道你留下来,接下来要给世子哥哥带来多少麻烦!” 慕千璃谋害北漠凤仪公主的消息不过半天功夫便传遍全城,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会连夜赶过来。 北漠那边的人都说,不交出慕千璃就兵戎相见。 百姓们早 就不满叫嚣起来了,现在战王府门口不知道围绕着多少。 战王府百年的威名,世子哥哥的声誉,甚至无数条性命都要毁在这个女人身上。 这女人凭什么还能云淡风轻的站在这里? 难道不应该自惭形秽,自己出去领罪吗? “两位说完了,天色不早了,本小姐要回去睡了。”慕千璃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有什么话让容湛亲自来跟本小姐说。” 说完,慕千璃转头回了赤心阁。 原本她是想去找香坠儿她们,看着情形,白天的事显然已经传遍了,这会儿显然不是出去晃悠的好时机。 “这女人!”云秀被慕千璃的态度气到了,“真是够不要脸的。” “够了。”云庭峥厉声斥责,“注意你的身份,这里是战王府。” 她还没资格当家做主。 慕千璃再怎么样那也是九哥亲自领回来的客人。 云秀咬牙,满脸悲愤。 身份身份,又是身份,出身商贾之家就处处不如人吗? 就连慕千璃这样声名狼藉的人都可以对她随意叫嚣羞辱! 可恶!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强忍着怒火,云秀让自己冷静下来,乖巧的跟随着云庭峥进了赤心阁。 结果看到的却是满院子横七竖八的人。 第251章 世子真容现? “这……怎么回事?” 君从从屋内走了出来,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大有有他在,谁也不准进的架势。 “君从,九哥呢?”云庭峥看到君从这架势,显然是连他也要挡。 “云公子,主子有令,闭门谢客。”君从面无表情的执行主子的命令。 云庭峥脸一沉:“也包括我?” 君从没说话,但他的态度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要是放在以前,云庭峥定然直接离开,可如今事态紧急,他必须亲自见到容湛才行。 “你去告诉九哥,他能避得了一时,难不成能避得了一辈子吗?今日你能挡得住我,可明日你能挡得住皇上的圣旨,群臣的怒火,以及百姓的责难吗? 慕千璃重要,我们这些跟着他一路走来拼死拼活的兄弟难道就不重要的吗?九哥若执意如此,只怕不止是外面的那些人,咱们府里的这些人会先一步乱了,到那时,他觉得他还能保得住慕千璃吗?” “云公子,注意你的身份。”君从冷脸说道,“你是主子的至交好友,就该知道主子的性子,在咱们这位主子的心里向来只有想做和不想做,从来没有值不值得。你还是先请回吧,主子既然说闭门谢客,那就谁也不会见,你留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 “你这奴才未免也太放肆了,我大哥也是你能拦的吗?”云秀忍不住了,她好不容易进了战王府,一门之隔就能见到世子哥哥,再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还有,我刚刚明明看到那个女人进去了,为什么她可以,我们不行,不是说闭门谢客吗?” 云秀口中的那个女人自然是慕千璃。 结果她话音刚落,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剑。 “再敢对我家小姐不敬,我要了你的命。” 青瓷冰着一张脸 ,一只手还拿着干爽的衣裳。 这云秀,她再熟悉不过。 当初她还在战王府伺候的时候,这女人就仗着云庭峥的势每次都往世子面前钻。 若她只是一个爱慕世子的女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人非常没眼力劲儿,总是以为战王府女主人自居,什么都要插上一手。 府里不少小丫头都被她明里暗里整治过的。 而当时的青瓷,在容湛身边伺候自然也是她的眼中钉。 看到青瓷,云秀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本小姐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听说前阵子你被世子哥哥赶出战王府,还跟了一个不三不四的主子。我道那个慕千璃有什么本事能迷了世子哥哥神魂颠倒,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在背后出幺蛾子。” 有云庭峥在,云秀才不相信青瓷敢对她怎么样呢。 以前她就讨厌青瓷,这战王府的人谁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唯独她,冷心冷面,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也就算了,这人居然跟世子哥哥打小报告,害的她再也不能踏进战王府一步。 一道寒芒闪烁,云秀还在沾沾自喜之中,突然被人拉开。 冰冷的利刃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 “青瓷,你放肆了。”刚刚要不是他出手,只怕云秀小命难保,“竟然敢在战王府动手伤人,谁给你的胆子!” 这要是换做以往的青瓷,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我说过,再敢对我家小姐不敬,我要了你的命!至于你,云公子,若今日换做花小侯爷在此,绝对不会说这些话。” 云庭峥瞳孔一缩,他自然知道自己才是放肆的那个人。 但是! 他跟花阡落那个不着调的不同,花阡落可以陪着容湛一起疯,他却得为战王府的未来筹谋。 云秀显然吓得不轻,躲在 云庭峥身后,瑟缩着,但是嘴上还是不肯让步。 “本小姐有说错什么吗?你那主子还没拜堂成亲,就堂而皇之的住进男人家里,还有她自己惹了一堆祸事,不自己承担,还要连累世子哥哥下水,这样的女人难道不该被骂吗?” “世子与小姐两情相悦,已经定下婚约,若无这些事,我家小姐早就成了世子妃。如今小姐有难,世子情深意重,仗义站出,迎我家小姐入战王府,那是他们患难见真情,有什么错? 倒是云小姐呢,你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三天两头往男人家里钻,别人对你客气,你真把自己当战王府的女主人了?就凭你一个商贾之女,配吗?” 青瓷平日里给人的印象素来是沉默寡言,但不说,不代表不会说。 与其有那个时间浪费口水,倒不如直接一剑解决了对方。 但是经过慕千璃言传身教,青瓷渐渐明白了,无论是动手,还是动嘴,他们千璃阁的人都不能输。 “你放肆!”云秀果然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小贱人,今天本小姐非教训你不可。” 青瓷长剑一挑,无声在说,来吧,我接受你的挑战。 对此,云秀反而怂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云庭峥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如此欺负。 “够了,青瓷,注意你的身份。这里是战王府,身为下属,对主子的客人动手,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青瓷目光一沉,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战王府的规定。 刚准备收回手,就听到慕千璃微凉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本小姐怎么不记得我还有这样的客人?” 青瓷一听,顿时明白过来慕千璃的话外之音:“云公子,青瓷已经不是战王府的属下,再不受战王府的约束。我家主 子是慕千璃小姐,辱我家小姐者,虽远必诛。” 面对青瓷凌人的气势,云庭峥也不免心惊。 “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 “如果云公子和你那妹妹再敢出言不逊,青瓷哪怕拼上一死,也无惧一战。” 这是青瓷的信仰,忠于主子,至死方休。 屋内,慕千璃已经脱上的湿衣服,整个人懒洋洋的窝在被子里,听到这话,立马不满的皱了眉。 “青瓷,不要随便说死,你的命可比很多人珍贵的很。”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回来吧,狗咬你一口,你反咬一口回去,反倒让人觉得你跟他们是同类,没必要。” “你竟敢骂我们是狗。”云秀怒道,恨不得冲进去狠狠教训那女人一顿。 不过是仗着脸皮好看一些,会一些狐媚招数,竟敢这么嚣张。 可惜她倒是想冲进去,但也得她进得去才行。 一门之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大哥,你就任由这女人这么嚣张吗?” 不这样,还能如何? 云庭峥脸色也难看的很,可慕千璃摆明了有那位护着,自己根本动不了她半分。 青瓷收了剑,懒得搭理这对自讨没趣的兄妹,抱着衣裳进了屋子。 屋内灯火昏黄,慕千璃缩在被子里打着瞌睡:“衣裳放在床边,你去看看香坠儿后,便去休息吧。” 青瓷看出她的疲惫,没有多说什么,放下衣裳便退了出去。 没多久,慕千璃进入了梦乡。 慕千璃是真的累了。 从昨天开始,这事儿就没停过。 刚刚泡温泉的时候睡了一会儿,但是之后一场大战,又耗费了不少体力。 这下子倒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累的睁不开眼。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瑞脑消金兽里面的檀香丝丝缕缕的燃烧着。 慕千璃睡了没多久,月色在大地上洒 下一层清辉,隐约见着一道窸窸窣窣的身影推门而入,来到她的床边,毫不客气的钻入她的被窝。 这一觉慕千璃睡的又长又沉,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凌晨。 慕千璃是被饿醒。 结果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看着睡颜安详的容湛,慕千璃脑袋有一点懵。 这厮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竟一点感觉都没用。 慕千璃第一个想法就是抬脚将这个霸占她半张床的男人踹下去。 可视线触及到他眼下的阴影时,心头又冒出一丝不忍心。 最终慕千璃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甚至因为不忍惊醒他,都没起身。 百无聊赖之下,慕千璃先是四处看看摸摸,之后就揪着他的头发绕圈圈,最后实在觉得自己无聊又幼稚,索性直接看着床顶发呆。 突然视线一瞥,落在容湛脸上的面具上。 因为窗户半开着,此刻朝阳初升,柔和的日光正好照在他的银质面具上,折射出几道璀璨的光芒,格外的光彩夺目。 突然!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慕千璃的手情不自禁的伸了出去,来到面具的边缘。 这一刻,慕千璃突然变得无比紧张,只要轻轻一揭开,容湛的真面目就暴露无遗。 揭,还是不揭。 慕千璃陷入两难之中。 心脏随着时间的推移,跳动的越发迅速。 而本该熟睡中的容湛似乎察觉到身边的变故,也在此刻张开了眼。 金色光芒点缀下的黑眸夹带刚睡醒的平静和柔和,清澈就像是可以直接看到底端的河水一般。 没有平日里的戏虐深邃捉摸不透。 此刻的容湛面容平静,更是初生的婴儿一般。 慕千璃看的愣了,当即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窘迫,下意识就要收回手,手却被容湛按住。 第252章 容氏一族的秘密 “继续。”低沉喑哑的声音就像是大提琴音一样醉人。 那金光闪闪的黑眸中写满了鼓励。 慕千璃感受着从他掌心里传来的炙热温度,那颗跳动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慕千璃深吸一口气,终于,动手揭开了他的面目。 下一秒,慕千璃整个人僵在原地,宛若三魂七魄全都离开身体一般,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震惊、吃惊、惊艳这些情绪之后,紧接着是自惭形秽,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反正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全都萦绕在慕千璃的心头。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被世子爷的盛世美颜给刺激的三观崩溃,五官扭曲了。 该怎么形容这张脸呢? 比起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时还懵逼。 这一次,慕千璃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作为一个文盲的可悲。 万千星辉汇聚于其间,他是春光烂漫时的争艳百花,他是夏日炎炎中的一片冰,他是秋高气爽时的一点枯黄,亦是数九寒天里的一丝暖。 他被四季亲吻,天地恩待,他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风景。 慕千璃忍不住抚摸着这张脸,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肌肤,都是刻在骨髓中,融入血液之中的念念不忘。 这张脸本该完美。 是的,本该。 这张脸并不完美,因为他右边脸颊下赫然出现一个小指大小的剑形胎记。 不,只是看起来像是胎记。 不知道是不是慕千璃的错觉,她总觉得这血色小剑像是有生命一般,潜藏在白皙如玉的表皮下,更想盈亮透彻。 是不是晃来晃去,它的动作很快,也就慕千璃经过训练的眼睛才能捕捉到它的运动轨迹。 慕千璃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被表皮上散发的热量被烫到。 “小心!” “好烫!”慕千璃捂着自己被烫的发红指尖,不可置信的看向那血色小剑的位置。 她没有看错,这血 色小剑真的会动,而且还会自动攻击人。 如此神奇的画面,慕千璃立刻来了兴趣。 “这是什么?” “封印。”阴霾爬上容湛的脸,笑容在他的脸上消失不见。 容湛担心慕千璃又会被烫伤,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挪开。 “这是封印之剑,不过一旦这剑的颜色变黑,便会变成一把毁天灭地的死亡之剑。这是我们容氏一族特有的标记,并非一出生便存在,需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显现出来。” 慕千璃忍不住顺着那血色小剑边缘抚摸,惊奇的发现,自己手指挪到哪个方向,那血色小剑就跟自己转移到哪个方向,就跟指南针似的。 “这倒是神奇的很,不过容氏一族的男人有这东西,怎么外面从来没听人说过?” “因为这东西生长在人的不同位置,不随生而出,却随死而消亡,出现这个的时候就意外这死亡的前兆。” 慕千璃动作一僵,神色变得凝重。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容湛曾经离死亡很近,甚至现在的他也在死亡边缘徘徊, “不过凡事没绝对,这东西在本世子的脸上十年了,本世子不依旧活的好好的吗?”似乎看穿她的不安,容湛故作轻松的说道,“十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它便冒了出来,原本这半张脸几乎是毁了的,它出现了,周围的肌肤也自动修复了。” “所以外面的人才说你颜毁身残?” “嗯。” “听你这么一说,你还多亏了这个小剑剑,否则你现在还是毁容状态。不过这东西倒是挺有意思,纹身都没办法纹的这么逼真。” 慕千璃忍不住再次碰了碰那小剑剑,神奇的是那小剑剑居然不烫了。 “哈哈,你这玩意还真是神奇的很,还自带冷热切换系统,这会儿碰着一点都不烫了。” 别说慕千璃,就连容湛也觉得神奇的 很。 这血色小剑是容氏一族的本命小剑,这东西极具灵性,而且特别的不听话,不爽起来连他都烫。 这还是第一次乖乖给人摸呢。 感受着慕千璃指尖传来的微凉触觉,一瞬间平息那血剑四周的燥热感。 容湛见她玩的兴起,黑眸中光芒闪烁,突然一个欺身而上,成功将慕千璃压在身下。 这闪烁着邪魅光芒的眼,配上他这张妖孽众生的脸,有着说不出的味道。 “昨天的账,咱们是不是该算算了?” 容湛抓着她的手,一根根含在嘴里,一会儿舔,一会儿轻咬。 酥麻的感觉从指间流窜到全身。 慕千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感觉在他唇齿之间不是手指,而是她。 那种要被融化的感觉扑面而来。 容湛非常满意这效果,伏在她的身上低低的笑着。 “阿璃,记得吗?先前本世子便说过,吾的脸为吾妻能看,如今你看了,就得对本世子负责。” 慕千璃呼吸一窒,对上他晶晶亮的黑眸。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有一张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不停的收缩收缩,将她紧紧的困于其中,再难逃窜。 事实上,慕千璃其实并不想逃。 躺着这么舒服,干什么要逃。 只是有些懊恼,又被这男人阴了一下。 “嗯,负责!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小姐后宫第一个面首,代号12580,放心,本小姐会好好疼爱你的。” 输人不输阵,身体软了,但是嘴皮子得硬。 慕千璃眯着眼,地捏着他的脸。 手感真是好啊。 她绝不承认自己嫉妒了,故意捏他脸报复。 “额……这样也行。”世子爷的接受能力显然非同一般,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觉得男性自尊心受损,掀桌子拍凳子了。 慕千璃显然忘记了,眼前这位当初为了自荐枕席,连求入赘的话都说 出口,何况现在已经成功抱得美人归呢。 密密麻麻的细吻如下雨一般,两人很快有黏在一起了,眼见着一场羞涩的晨间运动就要开始…… 咕噜…… 两人动作一顿。 咕噜……咕噜…… 先是慕千璃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随后引起世子爷的共鸣。 “小东西,看来本世子真的把你饿坏了。” 容湛轻笑着,立马迎来佳人不满的娇瞪。 容湛笑的出了被窝,他这一离开,被窝里突然钻入一股凉意,慕千璃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来人,准备早膳。” 容湛一声令下,早膳没一会儿便送进了赤心阁。 慕千璃简单梳洗一下之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昨天晚上也就在温泉池吃了点瓜果点心。 之后便是一睡到天亮。 慕千璃一连喝了两碗小米粥,肚子里这才有了一些暖意,抬头一看,却发现容湛一直盯着她,不停的给她夹菜,递水,自己碗里的粥并没有动多少。 “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见慕千璃突然不动了,容湛满脸关切。 慕千璃摇头:“我可以自己来。” 容湛给她盛粥的动作一顿,随后明白过来:“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人伺候着,以往都是一个人吃饭,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有些激动了。不过阿璃,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就像是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吗?” “……”不觉得! “比起恩爱夫妻,我怎么觉得你在饲养宠物?” 尤其是他时不时伸手摸头,还顺两把,分明就是摸狗子。 容湛动作一顿:“额,被你发现了?主要你刚刚吃东西的架势跟元帅挺像的,那种狂风扫落叶,还有不放过一粒米的护食行为,真的一模一样,本世子一时间产生了错觉。” 什么叫狂风扫落叶? 什么叫护食 ? 她这是珍惜粮食不浪费。 而且只有在战区,经历过缺衣少食的人都知道,吃饭就得靠抢,速度一定要快,说不准下一秒,战场开始了,伤患就送来了。 慕千璃觉得自己眼睛真的有点瞎,居然觉得容湛这厮刚刚有点落寞。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元帅狗子,一听主子这话,立马不开心了。 嘤嘤嘤,主子,俺已经不是您最爱的狗子了吗?你怎么能养其他的雌性?还拿对方跟俺比? 俺吃饭姿势优雅从容,跟慕千璃那个渣渣完全不一样好吗? 看俺给你表演一个。 元帅狗子学着人拿爪子吃饭,结果一个用力,整晚饭都洒了。 元帅狗子:“……” 它还是默默去墙角画圈圈吧。 两人温馨的用餐很快被打破。 看着硬着头皮进来的容叔,容湛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眼皮。 “这次又是谁来了?” 一看容叔的模样就知道,若是寻常人,他定然连通报都不通报。 “是定国侯。” 这才短短一日,对于容叔来说,却像是十年那么漫长。 战王府闭府的消息刚出,一张张问候的拜帖都送上了门。 而且一溜烟的王公贵族。 这也就算了,现如今战王府门外还聚集着不少百姓,自昨日开始便不曾散去,现如今厨娘出去买菜都得走后门。 主子有令,他自然不会放任何人进来,但是这次来的是定国侯。 对方身份尊贵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战王府和定国侯府百年世交,哪怕过去十年,战王府避居不出,这花小侯爷还是隔三差五到战王府蹭饭。 花老侯爷更是世子看重的长辈,他到访,容叔不得不进来通报一声。 “来的倒是够快。” 容湛一早就猜到了,宫里那位早晚要坐不住了,只是没想到宫里那位没到,这位老爷子倒是先一步来了。 第253章 小花花的邀约 “你将老侯爷请到书房。” “是,主子。” 容湛回头,看着安静喝粥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慕千璃,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别到处乱跑,等本世子回来。” 慕千璃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手一挥,示意他滚蛋,麻溜的。 可容湛一走,慕千璃也没了继续吃的欲望,便让人将饭菜撤了。 “小姐可是担心世子会被为难?”容湛一离开,青瓷便进来伺候,此刻恭敬的递上帕子。 “若容湛不愿意,这世上有人能让他为难吗?”慕千璃擦了擦嘴,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担心。 容湛领她进战王府的那一刻就该知道,这麻烦将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若他无力抵抗,一开始就不会领她回来。 “小姐,世子也不是无所不能。” 他是人,非神。 他敌得过外间风云变化,却终究斗不过命运无情的摧残。 过去的岁月里,青瓷一直安静的站在这个男人的身后,因此她看到的比任何人都多一些。 外人眼前的容世子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是大战长乐无极的豪杰,是他们南朝的保护神。 他的存在便是一个传奇,一个神话。 可没人知道,缔造神话和 传说的代价有多重。 那是用他一身病痛,残破躯体,是用战王府上上下下无数英灵换来的。 于他而言,这才是不是荣耀,而是枷锁,一重又一重,挣脱不开的枷锁。 他们的世子爷太苦,背负着生者和死者的希望,动弹不得。 尤其是王爷失踪,战王府风雨飘摇的时候,他既要拖着被毒折磨的身躯强忍着父亲可能惨死的痛,又要扛起整个战王府。 宫里那位可从来不像表面上装的那般仁义大方,这些年趁着世子避居不出,小动作频繁。 若非世子在,如今的战王府只怕早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们这些人虽心疼,却什么都做不了,等了十年,他们终于等到世子的身边站着另外一个人。 所以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护着慕千璃,让世子此心不再孤单。 青瓷很想将这些告诉慕千璃,让慕千璃不用担心,真正为世子,为战王府的人,根本不会对世子的决定有意见。 他们只会扞卫世子的决定,一丝不苟的执行。 但是她更想告诉她关于战王府的一切,可青瓷也知道,说再多,也不如亲眼见。 而且她相信,留在战王府 的日子,很快就会发现战王府的主母不好当,但是青瓷相信以自家小姐的能力足够承担,前提是她愿意去做。 慕千璃沉默了,没有继续探究容湛的过去。 或许她还是自私吧。 比起义无反顾的爱人,她更爱自己。 前路荆棘,哪怕她已经置身其中,却始终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她跟容湛,可以互相依偎,可以互相取暖,可以男欢女爱,可以纵情欢歌,但要她真正嫁给他,抱歉,慕千璃做不到。 慕千璃是个讨厌枷锁,讨厌束缚的人。 她想要做的是医行天下,逍遥人生,而不是困在皇权争斗中朝不保夕。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普通的过一生。 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无比凝重起来,好在不多时,花阡落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不容易啊,九哥终于拐回家,听说昨晚你们温泉大战,很是精彩。” 花阡落眼睛闪亮亮,满脸八卦。 一早过来,他就听说了,昨日一群人涌入温泉池,差点看光自家九哥肥美白嫩的肉体。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也该说说宫宴那晚,你一整天没出现,直接晚上才出来打个酱油,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 “……”花阡落神闲气定摇扇子的动作一僵。 “还有,我听说花小侯爷夜夜眠花宿柳,不到日晒三竿不见人影,这会儿正午还不到,你居然出现了,难不成一夜噩梦,睡不着?” 花阡落:“……” 想打听她的八卦,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听才行。 慕千璃见他被打击的挺惨,这才满意的端起青瓷送上来的茶水,悠闲的喝了两口。 “说吧,你爷爷前脚把容湛叫走,你后脚就窜到本小姐面前,有什么目的?” 慕千璃可不觉得花阡落是闲的蛋疼,过来溜一圈,再回去睡觉的。 “哦,这不是我家老头子让我来邀请你去定国侯府做客嘛。”花阡落晃悠着二郎腿,时不时用扇子一旁的元帅狗子。 看他完全不积极,半点没有邀请人做客的架势,慕千璃相信,这真的是定国侯的主意,而不是他的。 “你说我家老头子也真的,没事在家里养养花,遛遛八哥不好吗?非跑出来撺掇着浑水干什么?还想把你请到定国侯府去?这可是明目张胆撬九哥的墙角!” 慕千璃倒是有些意外这位定国侯居然没有直接劝容湛将她交差保命。 这也就算了,还主动揽过这个锅,将战王府摘出去。 慕千璃挺敬佩这位定国侯的。 她如今就是一烫手山芋,谁接手谁倒霉,定国侯一看便是睿智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他如今是国丈,花皇后在一日,他们定国侯府的荣耀就不会少半分,没必要为了一个她,去跟宫里那位对着干。 当然慕千璃知道定国侯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容湛,保护战王府,但他既让花阡落来接她进定国侯,那便代表着,他会拼劲一切护她周全的。 “看你在战王府过得挺滋润的,想来是不愿意去定国侯府陪那个糟老头子的。”几乎不等慕千璃回答,花阡落就自动给出答案。 慕千璃不免好奇的看向花阡落:“你就不努力劝说一下,兴许我就答应了?” 这么没有诚意的请人,也是没谁了。 “你答应有用?那也得看我九哥答不答应好吗?”不得不说,花阡落真相了。 这里是战王府,想在战王府带走人,那比登天还难。 慕千璃刚准备说,她的去留自己做主,结果被一阵嘈杂声打断了。 “怎么回事?” 不多时,就见君从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人。 第254章 马甲号送人了 “世子妃,这人说是你的小丫鬟,刚刚爬墙被影卫抓个正着。” “别打脸别打脸,自己人,是自己人。”君从话音刚落,就见地上的人叫嚣了起来。 慕千璃目光一扫,赫然是水灵儿那朵妖艳小白花。 “这人我不认识。”慕千璃沉默的移开视线。 “别啊!”水灵儿顿时惨叫出声,“小千千,小千千,江湖救急啊,你帮我救救阿朗格。” 如果不是阿朗格被那个妖孽世子的人折磨的真的只剩下半口气,她也不想冒着风险爬战王府的墙头。 可惜慕千璃是个记仇的,可没忘记被阿朗格算计,失身失自由的事。 见慕千璃还不是不搭理她,水灵儿怒了。 “好你个无情无义的慕千璃,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这么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慕千璃:“……” 文盲能不能别乱用成语! 慕千璃余光一瞥,瞥到某个正准备开逃的身影。 “跟你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人在这儿。” 水灵儿这才发现花阡落,脸上顿时绽放出花儿来。 “小花花!”水灵儿热情的飞扑过来。 慕千璃明显察觉到花阡落浑身一僵,直接跳上了窗户:“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我没 亲啊,就抱抱。” 花阡落:“……” “小花花,你在正好,你赶紧帮我劝劝慕千璃,阿朗格只剩下半条命了,他要是真死了,我回去会被我爹打死的。” 花阡落很想说,不用你爹出手,我都想打死你。 要说咱们花小侯爷平生有两恨,一恨便是当初在花街害他遛了一夜的鸟,喂了一夜蚊子的白斩姬。 第二个便是眼前这个没羞没臊的女人。 想他花阡落,纵横胭脂场这些年,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生,可最重要的一血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丫头给夺了。 花阡落憋屈啊,此刻看到水灵儿,就跟看到洪水猛兽一般,撒腿就跑。 水灵儿只当她家小花花又害羞了,下意识想去追,可一想到阿朗格,只能忍了。 而慕千璃饶有兴味的看着这出女追男,翻窗爬墙的戏码。 这叫什么,人贱自有天收,亦或者,人贱一时爽,转眼到坟场。 花阡落那个骚骚就等要水灵儿这样豪迈霸气的妹纸来收。 “好了,小千千,人命关天,你赶紧跟我看看阿朗格吧。” 情况紧急,水灵儿直接上前去拉人。 “你是嫌他死的不够透彻,拉我过去补上一刀?” 慕千璃凉 凉的说道,她是不是傻啊,在她眼中,她慕千璃是这种以德报怨的人吗? 水灵儿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最终她还是良心不安,匆匆赶了回去,可那时候阿朗格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带着他也找到不少医馆,全都是无能为力。 现下除了慕千璃,她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虽说阿朗格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但怎么说也是为了她,她不能坐视不管。 “小千千,算我求你了,阿朗格要是真的死了,我就成了谋杀亲夫了。” “所以这跟我有关系?”慕千璃优雅的喝着茶,纹丝不动。 “当然有关系。你看看啊,我签了卖身契给你,我就是你的人,这阿朗格嘛,怎么说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马,未婚夫,半个算是我的人,然后我是你的人,她算是我的人,不就等于他是你的人吗?” 水灵儿掰着手指不停的算,真是难为她了。 “要我救他可以,跟你一样,签下卖身契,以后为我牛马。”慕千璃眯着眼,这阿朗格显然比水灵儿有用多了,别说其他,就说他用毒的手法连她都破解不了,就足以让她感兴趣。 “成交,我这就将阿朗格给搬进来。”反正只要能捡回一 条命,什么都好说。 “战王府不养闲人,不收外人。”君从冷冷的开口,主子不在,他有必要隔绝一切异性靠近世子妃。 慕千璃一听,这就头疼了。 水灵儿既是闲人,又是外人,那个阿朗格更是一个废人,这两人想进战王府只怕难如登天。 “要不,你跟我出去救人?” “世子妃,主子交代了,如今你不宜出门。”君从又说。 慕千璃拧着眉头看了君从一眼,她怎么没发现,这个君从这么多话。 “出不去,进不来,这个怎么办?阿朗格会死的。”水灵儿哭丧着脸,她不想背上谋杀亲夫的罪名 慕千璃也头疼,想了想,侧头交代青瓷:“青瓷,你同水灵儿一起,将人送到北堂家,顺便替我跟舅舅表哥他们报个平安。” “是,小姐。” 水灵儿一听金麟台的人出手自然没有拒绝,跟青瓷出去了。 水灵儿这一走,花阡落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头来。 “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口口声声追着爷,转头又跟个小白脸勾勾缠缠,不过这样也好,小爷乐的逍遥自在,真要是被缠住不放,小爷我还如何跟美人幽会?” 慕千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要是得乐得 自在,干嘛还回头。 而且言辞之中飘散的酸味当她鼻子失灵吗? “小侯爷尽管约会美人去,没人会拉着你。你后宫佳丽三千,水灵儿身后也是美男无数的,先前追着你,也不过是一股新鲜劲儿,瞧瞧,人家正牌上来了,立刻撒下你这个备胎不管了。” “备胎?这是什么玩意?她不会是有了吧!这才一夜不应该啊。” “……你想的有点多。备胎,其实就是备用的车轱辘,平时用不着。” 花阡落一听,怒了:“好大的胆子,强占了爷的肉身,还敢拿爷当备用的车轱辘,岂有此理,爷饶不了她。” “小侯爷这么生气做什么?露水姻缘罢了,都是欢乐场里的人,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明天你是谁。” 慕千璃越说,花阡落越是气恼。 他堂堂定国侯府小侯爷,风流俊俏一公子哥,如今居然被女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世上的人都是变扭矛盾和犯贱的。 你死命追,人家爱答不理。 哪天你不追了,他自己屁颠屁颠凑上来了。 慕千璃就是故意拿话刺激花阡落的。 要说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无聊喽。 三角恋啊,不要钱的狗血大戏,不看白不看。 第255章 赏花,听墙角 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报复那个阿朗格。 刚阴她,那就等着拿媳妇抵债吧。 当然她也不是为了帮花阡落,顶多算是日行一善,帮助水灵儿收着这花骚骚,造福万千少女妇女。 “其实你不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吗?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世代交好,父母关系融洽,以后成亲了都不会有什么婆媳矛盾的。 撇开父母不说,这两人自己也有本事,那个阿朗格嘛,千里追妻,也算是重情重义,再加上长得不错,而水灵儿也是个有本事的,刚出来混没几天,就混出一个盗王还是王中王的名头,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她的爱慕者。男有貌,女有才,简直不要太完美。” “盗王之王白斩姬!!”一听这名号,花阡落不淡定了。 “好像听说过她在江湖上叫什么白切鸡还是白斩鸡的,就是那什么盗圣白玉汤的多少代传人的七舅姥爷什么的大表姐。之前我听她闲聊时候说起过她混迹青楼的光辉历史,平时就喜欢惩治惩治那些好色之徒,摸钱袋,扒衣遛鸟啊,听说花招挺多的。” 这一本正经说着胡话,脸不红心不跳的玩起栽赃陷害,只怕也就慕千璃一人。 偏偏花阡 落还真就信了。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先前小爷我就怀疑她的身份,没想到果然是她。”花阡落恨得咬牙切齿,在第一次被水灵儿绑了亲了摸了,差点节操全失之后,他就着手调查了她,并且发现她很有可能就是当初那个害的他狼狈不堪的白斩姬。 只是一直没有证实而已。 现在有慕千璃这一番说辞,无疑是证实了花阡落心中的猜想。 好啊,新仇旧账一起算,他花阡落跟那女人没完了。 花阡落拍桌而起:“小爷我还有点事儿忙,就不陪你唠嗑了,你如果闲的无聊,倒是可以在园子里转悠转悠,听说西南角开了几多七色海棠。” 眨眼之间,花阡落便消失在原地。 慕千璃拧着一缕思绪,只觉花阡落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不过他一向疯疯癫癫,倒也没去探究。 倒是,花阡落在她的刻意引导下,俨然将水灵儿当成了她的马甲号白斩姬,往后有热闹刻意看了。 “灵儿啊灵儿,你可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这所有人都走了,屋内一时间倒是冷清了许多。 慕千璃喝了一会儿茶,便去看香坠儿。 昨天服了解药之后,她的毒已经解除了 ,但是刀伤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尤其是北漠的毒来的霸道,香坠儿又是没有武功的,这会儿还虚弱的不能下地。 离开香坠儿的屋子之后,慕千璃便百无聊赖的在园子里走动着,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今后该怎么办。 现如今不能出去,就不能去医院,这里又没有研究设备,也制不了药,搞不了研究,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 看来她有必要跟容湛商量一下,辟开一间屋子给她搞研究。 正这么想着,慕千璃一不小心走的有点远,眼见着就要出了赤心阁,刚准备回头,却瞥到一片五彩斑斓。 慕千璃脑海中突然冒出花阡落临走前的话。 西南角,七色海棠。 慕千璃下意识的挪动了脚步。 “什么人?” 结果刚靠近,就被人拦住了。 是君从。 一看到慕千璃,君从立刻收敛敌意。 “见过世子妃,世子妃怎么这儿?” “花阡落说赤心阁西南角的七色海棠开的很好,我过来看看。”慕千璃顿了顿,“还有,不要叫我世子妃。” “是,世子妃。” 慕千璃:“……” 没法聊了,奴才随主,都是一个德行。 慕千璃认命的叹息一声。 “既然那里不 方便去,那我先回去了。” “世子妃且慢。世子说过,战王府上下,世子妃皆可随意前往。”君从让开身,“而且小侯爷说的对,那边的七色海棠开的确实不错。” 慕千璃眉心微蹙,总觉得君从意有所指,这一个两个都说西南角花开的好,难道那儿真有什么东西吗? 慕千璃带着疑惑,朝西南角走去。 清风送爽,阳光明媚,一朵朵娇媚可人的海棠花在风中摇曳着身姿。 红橙黄绿青蓝紫,一朵花开七种色,这样的画面慕千璃本以为只有童话小说里有,没想到竟然真实存在。 慕千璃不免惊奇,上前仔细看了看。 突然! 一阵吱呀声响起。 有人打开了窗户。 不多时便听到说话声传来。 慕千璃无意听墙角,正准备离开,却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停住了脚步。 原来西南角正是书房所在,这屋内说话自然便是容湛和定国侯花盛渊。 两人的谈话已然到了尾声,花盛渊坐在一旁喝茶,而容湛则是坐在窗边,神色有些凝重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世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其中厉害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战王府看似荣耀,其实早就成为那位 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年那位明里暗里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和算计,忍到如今,只怕已经是极限。 此时你更应当小心谨慎,韬光养晦,坐等时机。老夫相信你心中早有筹谋,这十年你跟我家兔崽子来来回回忙活什么,老夫从不过问,只因我相信以天下百姓为念的容氏一族,相信你绝不会辜负先人的希望。 老夫不相信你会色令智昏,为了一个慕千璃,置于战王府天下,置南朝百姓于不顾,那就不是老夫敬佩的容湛了。” “色令智昏?这形容倒是贴切的很。老侯爷对本世子只怕期望太高了,十年沧海桑田变,岁月光阴,身体磨折,早已消磨了我曾经的傲气,我都不确定我还是不是以前的我,老侯爷如何对我如此自信? 与其累死累活,劳心劳力,也许醉卧美人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容湛声音恬淡,不悲不喜,他并不想试图劝服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述一个轻松的活法。 “旁人或许会,但是容家的男人不会。你的先人,历代战王,你的父亲,哪一个不是傲骨铮然。” 无论外间流言蜚语如何传,花盛渊对容湛的信任从未动摇过。 “那又如何……” 第256章 狗血一盆!杀父仇人之女? “那又如何?容氏一族为他南宫家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战至如今,只剩下一个半残的本世子,可那位又是怎么回报我们的呢?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本世子已经烦了累了,不想操心了,余生,我想操心的,也就一个慕千璃而已。” 余生,我想操心的,也就一个慕千璃而已…… 慕千璃心脏突然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猛烈的撞击着,这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她的身旁七色海棠在阳光下开的耀眼绚丽,风一吹,七色的花瓣如雨般泼洒而下。 美轮美奂,让人忘了自我。 “可是她姓慕,是慕长安的女儿!” 花盛渊的声音再次将慕千璃拉回现实。 慕千璃眉心蹙了起来,本能的觉得他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她姓慕,是慕长安的女儿,这是所有人都知道,还需要特地点出来吗? “她只是慕千璃。”容湛说。 “若不是慕长安与北漠里应外合,你父王以及那么多的战狼骑怎么会被围剿,最后落得个生死不明。” 慕千璃:“……” 我去,这剧情走向未免太狗血了一点。 上一代 恩怨情仇都扯出来了,能不能别这么不靠谱啊! 慕千璃哭丧着脸,突然有点后悔刚刚没直接走人。 “既然老侯爷提到当年,那就该知道当年的慕长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若无人背后指使,他如何能设下那惊天阴谋!慕长安不过是那人手上的一颗棋子,北漠不过是那人借来的一把刀,真正要容家人死,真正要战王府灭族的人是谁,别说老侯爷你不知道。” 花盛渊一惊,眼前的容湛戾气内敛,隐隐有爆发的趋势,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淡漠模样。 花盛渊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脑海中突然想起曾经有人对容湛的评价。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是魔,端看世间造化。 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只怕他也只能挥剑成魔。 “世子,你有魔心!”以往他是不信的,但是此刻花盛渊却不得不信。 容湛闭上眼,掩下所有戾气:“我不欲成魔,亦不想成魔,只是若真有一日,这世道逼迫,我容湛不惧舍身成魔。” 花盛渊听得心惊,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罢了,是南宫家辜负你,是天下百姓辜负了容氏 一族,你的苦,战王府的冤,老夫知道,却无能为力。老夫知道你想护慕千璃,老夫向你保证,但凡老夫尚有一口气,绝不让任何人伤慕千璃半分。你将她交给老夫吧,只要人不在战王府,战王府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抱歉,晚辈怕是不能答应。”容湛还不犹豫的拒绝。 “怎么?你还信不过老夫?”花盛渊挑眉。 “老侯爷人品,晚辈自然信得过,老侯爷既做出承诺,必然会全力相护。只是晚辈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连累侯爷,连累皇后娘娘。” “老夫大半截身体都入土了,还怕什么?好歹如今还是是个国丈,那位总不至于砍了老夫。”花盛渊说的豪迈,可事实如何,只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容湛:“可晚辈若是连吾之妻都护卫不了,哪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我容湛此生不负天下,不负君王,亦不负吾妻!” 窗外慕千璃听着这话,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那笑容有多温柔,神情有多幸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话说到这份上,花盛渊知道自己再无可能说服对方。 “看样子老夫今日注定白跑一趟了。” “倒也不尽 然,至少晚辈知道,大军即将围府,能提前做点准备。” “那位隐而不发,不过是时机未到,如今天赐良机,只怕他不会罢手。”花盛渊突然觉得无力,对这天下,这朝堂,还有那君王。 容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若那位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怕就不是那位了。 只不过他想将战王府团团围住,来个瓮中捉鳖,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送走了花盛渊之后,容湛重新回到寝室,可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慕千璃的身影。 容湛心头莫名一慌:“世子妃呢?” “世子妃正在后院。”君从顿了顿,“额……忙活。” 容湛微愣,显然对君从这一句忙活来了兴趣。 到了后院,果然就看到一群人在忙活。 容湛的视线只是淡淡的从那些忙进忙出丫鬟家丁扫过,视线落在凉亭里,舒服躺在美人榻上的慕千璃身上。 左边有丫鬟扇风,右边有小厮捶腿,旁边还有人负责喂食,过得不要太惬意。 这会儿她确实挺忙的,忙着指挥一群人搬石头,除草。 “你这是在做什么?”容湛来到凉亭里。 “没看到吗?我在开荒啊。”慕千璃咬了一 口小丫鬟送上来的凉瓜。 容湛挑眉:“开荒?” “对,这不是闲着无聊吗?你看看你这后院,光线充足,水源充沛,种这些花花草草简直就是浪费土地……”慕千璃吐了一口瓜子。 “所以?” “所以我让人将这些假山啊,花草啊,盆栽啊,全都搬走了,将这一大片地整出来种草药。” 反正她无聊嘛,正好捣鼓一些草药,回头再捣鼓一个实验室,她就可以自给自足,继续搞研究了。 “所以你将本世子这么价值万金的盆栽玉兰全都铲除了,就为了种草药?” 容湛怀疑的看向这女人,在他看来,这女人向来是很精明的一个人。 “价值万金?”慕千璃一听,傻眼了,“就这几根草?” 容湛点头:“别说是草,就连你脚底下踩的石头都比金子值钱。” “我还准备回头将前面的花园里花啊草啊都砍了,种些瓜果蔬菜,自给自足呢!” 慕千璃突然间不想说话了。 就在容湛以为她被打击的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的时,就见她突然跳了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都停下!” 慕千璃直接冲到人群中。 众人一脸懵的看着慕千璃。 第257章 以后战王府世子妃当家 “大家都轻一点,轻一点,对,轻一点,别损害了,这些这些都抬到前院去,交给管家容叔,让他找个机会将这拿去市场卖了去,虽然不知道现在这些二手市场怎么样,但是能回点血也是好的。” 慕千璃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容湛喝茶的动作也顿住了,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脸上扬起宠溺的笑容:“嗯,就这么办。” 有世子爷开口,众人动作立刻变得麻溜起来。 君从一直跟在容湛身边,看着忙的热火朝天的慕千璃,又看了一眼满脸纵容宠溺的自家主子,几次欲言又止。 “主子,那可是您最喜欢的盆栽……” “所以?” 把它抬到其他地方也好,这卖了多可惜。 容湛仿佛看出君从的心思:“以后战王府世子妃当家。” 君从突然无话可说了。 “而且……”容湛顿了顿,看着阳光下忙的热火朝天的女人,眼里一片温柔。 而且什么? 君从一直等着,可容湛突然不说了,只是那表情越来越温柔,那目光像是要腻死人一样。 君从等的抓耳挠腮,可世子爷就是不说。 或许慕千璃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她已经下意识开始在这里留下痕迹,不把 自己当成过客了。 容湛想说的其实是这个。 忙起来的时候总是过的飞快。 转眼之间就到了黄昏。 慕千璃看着眼前空旷的后院,笑的眉眼都弯成月牙。 显然非常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 夜晚,躺在床上,慕千璃昏昏欲睡时感觉到床边的被子被人掀开了。 一个微凉的身躯钻了进来,不多时自己就被拉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之中。 夜色朦胧,容湛也不点灯,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本该都入睡了。 容湛突然开了腔:“你都听到了吧?” 以他的功力又怎么会没发现外面有人呢。 慕千璃正昏昏欲睡着,听到他开口问,冷不丁一哆嗦,随后简单的嗯了一声。 “就没什么想说的?”容湛继续说。 “困了,睡了。”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 问他,他们是不是世代有仇? 问他,他接近她是不是为了报复她渣爹? 还是问他,要不要为了战王府把她交出去? 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问不问还有必要吗? 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翻转身体,背对着容湛,睡觉。 黑暗中,容湛愣了两秒,之后也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凑了上去,贴紧 ,抱住,不撒手。 “别怕,一切有我。” 慕千璃想说,她真没带怕的,大不了打不过直接跑路,天大地大,总不至于没她慕千璃待的地方吧。 不过白天实在累的慌,也懒得说了。 一夜好梦到天明。 次日,慕千璃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眯着眼,想起身查看,却被容湛安抚住。 “你继续睡。”容湛拍了拍她,自己则起身去了外间。 而外面,君从早已穿戴整齐在等候。 “来了?” “嗯。”君从点头,“宫里来了旨意,传旨的人如今被容叔挡着门外。” 容湛冷笑,如果只是单纯的传旨,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替本世子更衣。” 天刚蒙蒙亮,战王府门口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一排排穿着甲胄配着刀剑的士兵面容肃穆,将战王府围的水泄不通,外层则是一些听了动静出来的百姓。 慕长安身上穿着官服,神色严峻,手里举着明黄色的圣旨,站在最前方。 而他的身边站着身穿紫黑蟒袍,头戴七珠金冠的南宫城。 南宫城此时看起来神采奕奕,只是眉眼之间却散发着阴鸷的冷意。 一品大臣传旨,皇子领 兵随行,这样的架势显然是从未有过的。 这分明就是抄家灭族的节奏。 众人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来,战王府到底犯了什么罪,居然出动禁卫军! 随着太阳越来越烈,慕长安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原本他是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的,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窝在家里睡觉,也好比站在这里强。 但是他却不能不来。 昨日思来想去,在家人劝说之中,他还是入宫请罪了。 宫里那位听说了情况,一路阴沉着脸,好在始终没有降罪于他。 但是他心里却一直犯着嘀咕。 果不其然,今日一早,陛下就在早朝上传旨将他跟六皇子一起来了战王府。 不仅如此,还连夜调集了军队。 陛下的意思他明白,这一次怕是真的铁了心要灭了战王府。 而之所以没有责罚他和慕家,只怕也是因为慕千璃的事恰好给了陛下一个理由。 眼下朝廷和战王府已然水火不容,自己只能选择一方站立。 拿下了战王府,就等于保住了慕家。 慕长安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一来二去,坐等等不到人开门,慕长安鼓足的气势瞬间弱了只剩下一星半点。 “陛下还在宫里候着呢,还 是赶紧请世子出来接旨,再这样磨蹭下去,只怕我们只等带着禁卫军用强了。” “战王府重地,岂容尔等放肆。世子爷说了,闭门谢客,诸位就这样回复去吧。”容叔黑沉着脸色,心里虽然惴惴不安,但气势上却锐利凌人的很。 他们战王府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只忠于主子。 “包庇朝堂重犯,公然抗旨不尊,容湛这是想怎么样?与朝廷对着干吗?别以为有祖训在,他容湛就可以为所欲为,慕千璃谋害的可是北漠公主,北漠已经发下话了,若是不见真凶,就挥兵南下,到时候多少百姓和将士将死于非命,他容湛也眼睁睁的不管吗?” 南宫城紧绷着一张脸,一双眼死死盯着那巍峨厚重的朱色大门,恨不得将这大门射穿个孔。 没人知道他这一天一夜是怎么煎熬过来了,整个人就像是被丢到油锅火海中来回炸似的。 他的女人,被他最恨的男人染指了! 这无疑是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现下这两人居然无媒无聘,公然躲在战王府逍遥,南宫城怎么能饶他们! 他发誓一定要让这对J夫Y妇付出代价,他得不到的,宁可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第258章 世子头顶飘绿 此时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内心里却并不希望容湛就此出来。 只要他一日不出,坐实了抗旨的罪名,激化了朝廷和战王府的矛盾。 一来二去,等不到容湛出来,南宫城不禁冷笑一声。 “来人,随本皇子进去抓人。” “放肆!战王府重地,武将下马,文官下轿,擅闯者,杀无赦。” 战王府的府兵也不是吃素了,百年战王府,这点底蕴还是有的。 “圣旨在前,我们只是进去抓谋害北漠的要犯慕千璃,反抗者,杀。” 南宫城眼里闪过一丝狠毒,真打起来,刀剑无眼,伤了谁也就不一定了。 “全都住手。”眼见着两方大战一触即发。 一辆精致的紫棚顶马车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在战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帘幕移开,南宫恒微微苍白着一张脸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因为焦急赶路,脸上难得出现几丝血色。 南宫恒蹙着眉心,脸色阴沉的走到正前方。 “下官参见七皇子。”慕长安看着鲜少出现在人前的这位七皇子,脸上难掩讶异。 南宫恒沉着脸,随意的挥挥手,视线却落在这一个个作势要强行闯入的禁卫军上。 “六皇兄,你这是在做 什么?” 南宫恒不满的质问。 “不关你的事。老七你还是赶紧回你的紫极殿养病,别再外面乱晃悠,若出了意外,本皇子可不想因此被皇后娘娘怪罪。” 南宫城冷着脸赶人,他这个病怏怏的皇弟对慕千璃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而且花氏一族本就是跟战王府交好,有他在,自己手脚放不开。 不过南宫城也没将他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南宫恒虽然是嫡子,但常年养病,不过是个病鬼,根本威胁不了他的地位。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眼的皇弟今日居然公然给他添堵。 “多谢六皇兄的关心,其他事皇弟我可以不管,但是六皇兄带兵硬闯战王府,身为南宫家子孙,皇弟我就不能不管了。” 南宫城见南宫恒摆明不让开的架势,瞳孔不由一缩。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在这里等,还是任由容湛抗旨不尊,战王府包庇慕千璃,导致北漠震怒,大军压城,生灵涂炭?” “皇弟只知,先祖有命,南宫家和容家不论君臣,不论尊卑,战王府世代承袭,不得撤府,不得带兵进入。这天下没有杀容家人的刀,没有绑容家人的绳索,六 皇兄你带兵围府已经是大不敬,竟还想带兵硬闯,这是要将父皇置于数典忘祖,恩将仇报的地步吗?” 南宫城抿着唇,脸色难看,他总不能说父皇让他带兵前来,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以防万一。 可这些话父皇碍于祖训,也没有明说。 “容湛他抗旨不尊,与朝廷为敌,若不严惩,人人学之,我南朝还有何法度可言?” “六皇兄又错了,南宫家和容氏一族乃是一门兄弟,不论君臣尊卑,那么又哪来的抗旨一说?” 南宫城瞬间被堵得无话可说。 只眯着一双眼,恨不得射穿眼前这个风中摇摇欲坠的南宫恒。 “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平日窝在紫极殿里不出来,本皇子竟不知道你小子口才这么好。只是百年过去了,当年先祖是为了南宫家和容家的情谊,所以定下此祖训,可有些人却利用祖训,无法无天,无国无君无民。 如今北漠那儿还等着要人,父皇已经尽力拖延,给他容湛考虑的机会,可他却枉顾父皇好意,执意在一条路上走到黑。 今日他容湛执意不出,为了天下百姓,我南宫城也只能背负着骂名,做一次不肖之徒了。” 南宫城说的大气 ,说的凛然,可归根到底他只是想借此除了容湛,踏平战王府而已。 南宫恒还想挡他,却被南宫城一句话怼了回去:“七皇弟难道想做战王府的帮凶,做我南朝的千古罪人吗?” 他出师有名,谁敢挡他! 谁又能挡得住他! 慕长安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交锋不断,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了。 “七皇子,您还是先回宫吧。纵然你有心护着战王府,也得对方接受才行。咱们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置南朝那么多的百姓将士不顾。六皇子也不想带兵硬闯,可我们在这等了这么久,战王府始终紧闭府门,六皇子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战王府的百年声誉,不能让容世子继续错下去。” “慕大人,旁人如此说也就罢了,可慕四小姐是你的亲生女儿。出事后,你不但不护着她,反而不分青红皂白,将她逐出家门,若非世子王叔出手,你让她一个弱质女流在世上如何生存?” 比起其他人,南宫恒对慕长安最是不满了。 慕长安故作惆怅的叹息一声,一脸心痛:“是,璃儿是下官的女儿,但下官也是陛下的臣,是南朝的百姓。她任性妄为,伤了北漠凤仪公主,这 是不真的事实。为了南朝百姓,下官也只能大义灭亲,忍痛割肉了。” 南宫恒铁青着脸,目光愠怒。 “好一个为国为民不惜做不肖子孙的六皇子,好一个忠肝义胆大义灭亲的慕大人,两位还真是让本世子钦佩的很。” 凉薄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想战王府那扇厚重的朱色大门缓缓打开,容湛一袭白衣,出尘绝世,缓缓来到人前。 依旧是白衣银面,依旧是坐着轮椅,可身上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恬淡默然,多了几分讥讽冷意。 尤其是那一双平日里古井无波,深邃不可看的清亮黑眸,此时静静的在人群中扫过,只一眼,就那些刚刚还被南宫城慷慨激昂的陈词,刺激的热血沸腾的士兵们瑟缩了脑袋。 一时间,刀剑都低下了头颅。 南宫城见此,脸色骤变。 却无可奈何,只能死死的盯着从战王府内缓缓而出的容湛。 不多时,容湛终于从战王府中出来,停在高高的白玉阶上,居高临下的坐着,宛若蔑视苍生的王。 “恒参见王叔。”南宫恒率先行礼。 有他起头,百姓和士兵们自然齐齐跪下行礼。 最后人群中只突兀的剩下南宫城一人。 第259章 做英雄也很寂寞 “你们……”南宫城拳头捏紧,最终却不得不低下头,“城见过容王叔。” 容湛静静的坐着,脸上挂着淡如轻烟般的浅笑,晦暗不明的眸在众人头顶扫过,却并没有让他们起身。 四周瞬间寂静无声,唯有烈日无情的灼烧的大地,以及地上的人。 旁人倒是无所谓,可南宫城不行,心里火烧火燎的。 他很清楚,容湛是故意的。 他告诉自己忍,过不了多久,他容湛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容湛仿佛才看到底下跪的一群人。 “都起来吧,一个个跪着做什么,这么大阵势,都把本世子吓倒了。” 南宫城第一个起身,一听这话,差点气出一口老血。 这才多少人? 您老当年纵横沙场,领兵百万,手上砍的人头比寻常人家切的萝卜还多吧。 当年独闯敌军军营,烧人家粮草,断人家子孙,也没见你怕过。 这点阵势能吓得了你容湛? 当他们好骗吗? “是我们扰了王叔的清净,还请王叔恕罪。” 看到容湛出来,南宫恒一口气松了大半,可一颗心还是悬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怕只怕有人故意犯错,屡教不改。”容湛冷眸一扫。 接受目光 洗礼的南宫城和慕长安,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慕长安更多的是想压低自己的存在,而南宫城更多则是怒。 “咳咳,世子爷既然出来,事情便好办的多了,还请世子爷接圣旨。”慕长安硬着头皮上前,恨不得出门找块布将脸蒙上。 容湛似笑非笑的看着慕长安,看得他头皮发麻,心里直犯嘀咕,只能垂着脑袋,尽量不说话。 好在容湛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对一旁的君从吩咐道:“君从,扶着本世子起身,本世子得跪迎圣旨。” 跪迎两个字容湛咬的极重,似讽刺,似嘲弄。 “世子不必如此。且不说世子爷腿脚不便,就算世子身体完好,也断然没有让世子下跪的道理。” 慕长安可不想开了个这个先例。 “圣旨都下了,还谈什么没有下跪的道理吗?” 容湛说的只是一个事实,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觉得这更像是一句嘲讽。 是啊,真要是注重两家情谊,只论辈分,会带着军队,会下圣旨吗? 哪家兄弟俩传话,是用圣旨的? 这分明是宫里那位端起了君王的架势了。 “这……” “天地君亲师,君在前,亲在后,王叔跪迎也是常理。”南宫城打断慕 长安的话。 在南宫城看来,南朝的秩序已经乱了很久,是时候摆正。 南朝是他们南宫家的天下,不该存在一个战王府,一个容家,跟他们这些皇子并驾齐驱。 “六皇兄,你忘了祖宗家训……”南宫恒提醒他,却被打断。 “时移世易,若一味固守成规,我南朝还怎么前进?别提什么祖宗家训,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看看现在的南朝,君不君,臣不臣,再这样下去,很快民也将不民了。” 南宫恒脸色一僵:“六皇兄,这话说的严重了。什么君不君臣不臣民不民,可若无战王府,若无容氏一族浴血疆场,这南朝早就国将不国。” 可惜世代变了,人心也变了。 人们渐渐将容家人的牺牲当做理所当然,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只看到他们享受的特权,却看不到他们曾经抵御外敌,流尽的血。 无国,哪有君。 无君,哪有臣。 更不要说家,是民了。 慕长安头疼的看着这一幕,这朝廷和战王府还没碰起来,这两位皇子就先杠上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两位皇子请冷静一点,正事要紧。”慕长安赶紧上前劝说,而后对容湛说,“世子只怕是误会陛下的意 思,陛下传旨不过是为了显得郑重,更是为了给北漠人看的,而不是对战王府,对世子有什么不满。 陛下大度仁厚,对世子亲如兄弟,又怎么会计较这些东西。” 慕长安狠狠吹了一波南帝的马屁后,见无人配合,只能尴尬的咳嗽一声,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战王世子容湛为国为民,实乃我南朝男儿的表率,战王府非看管人犯重地,着世子立刻将罪人慕千璃交由大理寺看呀,并立刻入宫面圣,讨论北漠用兵事宜,钦此。” 圣旨也就简单几句,可在慕长安看来,这就是启蒙时读千字文一样,艰难无比。 尤其是没念出一个字,都感觉到头顶有目光投射过来,那架势似要将他凌迟。 圣旨念毕,慕长安等着容湛接了旨,赶紧闪人,可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台阶上的人有所动作。 慕长安脑壳又疼了,这架势是不想接这个旨? “还请世子接了旨,交出慕千璃,不要让下官和六皇子为难。” 容湛终于有所动作,可声音却冷的出奇。 “为难?是谁想为难谁?你们带了这么多禁卫军过来,将战王府围的水泄不通,是打算本世子不交人,直接动 手进去抢吗?” “慕千璃谋害北漠公主,证据确凿,先前王叔担心有人劫囚,特意将慕千璃带回战王府看管,但!看管人犯那是大理寺衙门的事,还请王叔交出慕千璃。至于带这些士兵来,不过是担心有人徇私舞弊,帮着凶手逃脱。” 南宫城话音一转,“当然,皇侄说的绝不是王叔。战王府威名赫赫,忠肝义胆,王叔清如明镜,定然不是市井百姓传的那样,色令智昏,对朝廷不满,故意做这等祸乱朝纲的事。” 南宫城眼如锋芒,今日不论容湛交不交出慕千璃,他战王府的名声都注定要扫地。 交了,在众人眼中,战王府也不是无坚不摧,彻底打破了百姓对战王府的迷之崇拜。 他就是要让众人看看,他战王府,他容湛,也不过如此,是个趋利避害,胆小怕事的普通人而已。 不交,那就更好办了。 色令智昏,公然与朝廷作对,不顾百姓生死,随便一个罪名都上去,都够他喝一壶。 面对他刻意的挑衅,容湛的反应却冷淡的出奇。 “色令智昏,祸乱朝堂,这罪名听起来倒是新鲜的很,一直做英雄也很寂寞,偶尔做做罪人好像也不赖。”容湛歪着脑袋说道。 第260章 南宫恒的坚持 “这么说,王叔是不打算交出人犯了?”南宫城脸上笑意加深。 “只是本世子倒是想,可这罪人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世子爷颇为遗憾的努努嘴。 “王叔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城眯着眼,锋芒汇聚成一根锐利的针。 容湛:“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战王府哪来的人犯?你们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看来王叔今日是真的要为难皇侄,如此,就别怪皇侄无礼了。”南宫城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等这一切,一挥手,就要领兵硬闯。 “六皇兄不可。”南宫恒连忙出声阻止,一旦兵戎相见,只怕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了。 “七皇子,咱们都尽力了,世子执意不肯叫人,六皇子也是出于无奈,只能进去抓人,七皇子还是不要阻拦的好。”慕长安叹息一声,试图上前将南宫恒劝下来。 “慕大人,本皇子看在你是朝廷忠臣,你们慕家也是百年世家,历代慕国公也是忠肝义胆之辈,刚刚一直对你隐忍退让。可你如今这卖女求荣不怕辱没慕家的威名吗? 王叔刚刚也说了,真相未明,是非未定,一没过堂,二没对峙,慕千璃是不是真凶还两 说。身为人父,却急于撇清关系,如此凉薄寡情,还真是让本皇子长了见识。” 南宫恒素来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不代表没有脾气。 这些日子他一直让人调查慕千璃的事情,对于眼前这位的所作所为颇为不齿。 原也没想让他当众没脸,谁让他偏偏贴上来。 “还有六皇兄,再没有过堂定罪前,慕千璃就不是人犯,既不是人犯,你们凭什么进去抓人?” 南宫城胸膛起伏着,握着刀柄的手青筋直冒,显然对南宫恒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 “七皇子这话未免太冤枉下官了吗?做出这等决定,下官内心比谁都痛。下官不想辩解什么,只是七皇子口口声声帮着世子,阻拦我们,你可知爱之反而害之的道理?你们助长他们,让他们一错再错。 下官非是无情冷漠的人,只是因为下官看出那北漠四皇子对璃儿有意,且听闻璃儿曾无意中救过那北漠四皇子一命,因此就算是去了北漠,璃儿也未必会有事。 反之,若是世子执意不肯交出人,北漠那边纵有心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没有个台阶下。到时候战火烽烟起,世子和璃儿必然会成 为千古罪人,七皇子你让他们二人如何自处?” 任由他说的天花乱坠,可在场的人谁也不是傻子。 哪怕是南宫恒鲜少接触朝廷大事,但因为慕千璃,对这位慕大人也算是了结颇深。 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南宫恒不想去分辨,但是他知道,一旦交出慕千璃,任由她一个弱女子只身前往北漠那个如狼似虎的地方,后果会如何?只怕谁都能猜到。 哪怕北漠四皇子对慕千璃真的有意思,但是她以那样的身份前往北漠,北漠人怎么可能放过她? 就算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最重要的是,南宫恒不想看到慕千璃离开南朝。 原本他们之间便隔着重重高墙院瓦,想见上一面都困难重重,可只要一想到她就在宫外,就在帝都的某个院子里平安喜乐的生活着,他的心变得安定许多。 尤其是碰上宫宴什么的,还能偶尔见上一面。 但是去了北漠就不一样了,遥遥千里,音讯全无,就他这身体,只怕一旦分离,此生再难相见。 当然若她幸福也就罢了。 去北漠非她所想,非她所愿,他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众人将她逼入这刀山火海之中 、 他又何尝不知道在这里帮助慕千璃,等于将眼睁睁的看着百姓生灵涂炭。 作为南朝的皇子,享受百姓的馈赠,不思回报,反倒是亲手将他们推入战火之中,南宫恒内心比谁都煎熬。 此后余生也必定不会原谅自己。 但是他不后悔。 不悔救慕千璃,不悔入地狱。 只因,在他心里,家国天下根本没有一个慕千璃重! 他只恨自己能力有限,只能用尽全力,护慕千璃一人。 “老七,你今天是铁了心要跟皇兄我作对是不是?你再不让开,别怪皇兄手下不去留情了。”南宫城已然是忍无可忍。 南宫恒没说话,只是沉默的上前一步,挡在战王府众人身前。 南宫城瞳孔一缩,冷笑一声:“没想到我们南宫家居然还出了一个情种,老七,你真是让皇兄刮目相看。可是你知不知道在这里以一己之力抵挡三千禁卫军,而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刻却躺在他容湛的床上呼呼大睡。 你拼了性命不保,被父皇斥责,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而已。皇兄最后劝你一句,为了那个不知羞耻没心没肺的女人伤身伤命,不值得,快让开吧。” 南宫 恒却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恒感谢皇兄的劝告,只是皇弟的这条命是四小姐救的,若今日皇弟看着救命恩人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却什么都不做,皇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且四小姐和王叔两情相悦,情深似海,他二人能得成比目,皇弟为他们高兴,皇兄莫要再诋毁他们了。” 南宫恒既然站在这里,就已经做好将命丢在这里的准备。 既然容湛是她的选择,那么他尊重她的选择,祝福她的选择。 至于他的那点爱慕之心,本就是他一个人的事。 从未奢望能与她有未来,又何惧她找到幸福呢? 他们若能得成比目,他何惧生死。 南宫城那个恨啊,到了最后,他们一个抱得美人归,一个情深似海无怨无悔,反倒是他,心胸狭窄。 慕千璃可是他的妻! 是容湛,夺他爱妻,他难道不该恨吗?不该怒骂? “你要拿命跟本皇子死磕到底是吧?好,本皇子成全你。本皇子倒是要看看你这具半残废的身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南宫城心中憋火,却也不敢跟他直接动手。 只能等,只能熬。 熬到南宫恒撑不下去。 可他却失算了。 第261章 半路杀出个五皇子 南宫恒意外的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缠。 转眼之间已经到正午,今天的秋老虎异常的凶猛,这日头可比盛夏还要毒。 南宫恒已经摇摇欲坠了,脸色烫的惊人,可他却咬牙撑着,唇角上给他咬的全是血。 “老七,不要硬撑着了,你帮不了慕千璃,你也挡不住我!” 一来二去,南宫城也失了耐心。 真怕南宫恒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糟糕了。 可南宫恒此时哪里还听得进人的话,他现在所有的意志力都用在保持清醒上,生怕一个放松,就此晕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南宫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与一旁慕长安交换了一个人,示意对方待会儿乱起来的时候,他负责将南宫恒带下去。 后者会意,立刻点点头。 “小七,退下!”就在他们盘算的时候,容湛突然开口了。 南宫恒回头,满脸困惑的看向台阶上高坐的容湛。 “王叔……” 容湛唇角勾着张扬自负的笑:“我容湛的女人何时需要别人来守护。君从,扶七皇子去一边待着。” 容湛那一眼看过去,南宫恒仿佛被人看穿小心思,立刻心虚的低下头。 下一秒已经被人扶到一边,苦涩的笑容也爬上了脸。 眼前这 人是谁,那可是容湛。 地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容湛。 骄傲恣意,不可一世的容世子。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躲在别人身后,怎么可能允许旁人觊觎他的女人! 今日他若是在这里死了,必定会在慕千璃心上留下一丝痕迹,他是在拿命博一点存在。 可惜他的小心思被容湛被看穿了。 哪怕一点,他也不希望他的女人心中有其他人的男人。 他要的是慕千璃的全心全意,说他霸道也好,说他自私也罢,他的女人心中只能有他。 他并不是帮南宫恒解围,他只是在警告对方! 他容湛的女人由不得任何人觊觎和染指! 看着这样的容湛,南宫恒失落之余,突然释怀的笑了。 他庆幸的是慕千璃最终选择的是容湛。 放眼整个天下,只怕也就只有容湛,才有资格站在慕千璃的身边。 同样的,南宫恒也知道,此生再不可能获得慕千璃的心。 “殿下,您没事吧?”身边伺候的小福子担忧的看着他。 南宫恒摇摇头,想说没事,张口却是一阵眩晕。 输了…… 不是因为败给了容湛,是败给了怯懦的自己。 同样是一身病重,容湛比他更加艰难,可到头来自己还是输了。 或者说,他进入战场机会都没有。 要问输哪里,若论爱慕之心,他自信不输任何人,也自信为了慕千璃可以无惧生死。 可他可以为慕千璃死,却唯独无法陪她一起生。 他觉得自己没有给她幸福的能力,但是容湛却身怀破釜沉舟的勇气。 相信这世上唯有他自己能够了给慕千璃幸福。 步步紧逼,寸步不让,排除万难,哪怕与天下为敌,他亦是无所畏惧。 强势如容湛,能有几个女人不败下阵来。 而从一开始选择了放弃的他,如何赢得了他? 他输的心服口服,只是到底有些意难平。 “殿下,我们回宫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不行,我不能走。”没看到慕千璃平安,他不能走。 南宫恒咬牙撑着,执拗的不肯离开。 至少……至少得为她谋个锦绣前程。 至少……至少得看着她幸福。 突然一股腥膻之气涌入咽喉,却被南宫恒狠狠咽下去。 双手紧握着,锋利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里,以此来唤醒保持自己的理智。 他……不能倒下! 而南宫恒强行保持理智的同时,战王府门口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怎么回事?” 容湛眉头紧锁 着,视线战王府门内,而这声响正是从战王府内部发出的。 在场其他人显然也听到声响。 南宫城也是一脸懵,他还没宣布动手,这是谁先动手了? 这个答案很快揭晓了。 随着打斗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从战王府门口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就连容湛的脸色也变了。 “五……五皇兄!” “五皇子!” 眼前这人身穿玄铁精胄,手握森寒重剑,身材魁梧,五官冷硬,眸光似刀,一举手一投足,身上都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冷煞之气。 正是一直镇守边关的五皇子南宫楚! 只是…… 远在边关的南宫楚怎么会从战王府里面出来? 而且他手上那人是谁? 人群中很快有人认了出来。 南宫楚手上挟持的可不就是引起这一切纷争的慕千璃嘛? 此时那森寒铁剑隐隐冒着肃杀之气,正架在慕千璃的脖子上。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南宫恒见此,立马冲上前:“五皇兄,剑下留情,四小姐是无辜的。” 慕千璃也是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个突然闯进战王府的大胡子男人竟是那个不曾露面的五皇子南宫楚。 南宫楚,人称,不怒冥王。 整个人就像是冥府来客一般,浓眉大眼, 模样板正,因为长时间赶路的原因,脸上被胡须塞满,只余下一双眼,锐利的像一把开天辟地的刀子。 他的身上难掩风霜和疲惫,但是周身气势却一点不减。 听到南宫恒的话,那玄铁般厚重冷硬的眸子在慕千璃身上扫了扫。 “无辜?祸水红颜,褒姒妲己,谈何无辜?”南宫楚声音低沉浑厚,就像是古老的钟声一般,嗡嗡的,每一个字都震动在众人的心头,“先害我兄弟失和,后害我家国不宁,本将披星戴月,一路上累死七匹马,为的便是除了这祸害。” 眼前的慕千璃没有戴着面纱,真容毕露,这一出现瞬间迷乱了多少人的眼,可南宫楚自始至终皮毛未皱,不动如山。 尤其是这周身散发的狂狷正气,更是养尊处优的皇子身上没有的。 南宫城看到南宫楚的出现,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帮手而面色稍霁。 他这个皇兄素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跟四皇兄南宫墨无脑莽撞不同,他是杀伐果断,只要他认为是对的,权臣宠妃,他照杀不误。 什么利益权衡,什么身份限制,在他眼里这些都是狗屁。 眼下他针对的目标显然是慕千璃。 这跟他们的目的有所不同。 第262章 逆转,竟是师徒! 南宫楚要杀慕千璃,为的是平息战乱,平息战王府和朝廷的冲突。 一旦慕千璃就此死了,事后有人站出来游说一番,轻轻松松就能将战王府摘出去,根本动不了战王府的根基。 父皇那边,碍于情势,顶多也就斥责两声一样。 这跟自己的预想南辕北辙。 他更多的是希望容湛反抗,战王府跟他们的人起冲突,越大越好,越凶越好,最好闹得无法收场。 可有他这位皇兄镇场,战王府的人固然不会动,但他们的人也没人敢冒动。 冲突起不来,且到了父皇跟前,这位皇兄绝对不会帮着他对付容湛和战王府。 自己辛辛苦苦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南宫城怎么能甘心。 南宫城大脑快速盘算着,不能让这个好机会眼睁睁的溜走了。 很快他便有了主意。 “五皇兄,手下留人,慕千璃杀不得。” 南宫楚冷眼扫过:“怎么?你也被这妖女迷着,忘记自己身为皇族的责任了?” “五皇兄误会了,皇弟不是这个意思。慕千璃谋害北漠公主,挑起两国战乱,死不足惜,只是如今北漠的人偏偏要她,所以还请五皇兄手下留情,将慕千璃交给皇弟,一切 听父皇发落。” 可惜南宫楚不买他的账。 “他北漠算个什么,我们南朝的人岂容他随便带走!他们要交代,他们可以给交代,但是将慕千璃主动送到北漠去算什么,给他们送暖床的吗? 我们南朝的人可杀不可辱,本将回来时,我们南朝百万大军早已整装待发,他们敢南下,我们就敢北上。” 北漠那些人在南宫楚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南朝北漠积怨百年,终有一战。 光明正大的打,他无惧任何人。 可北漠偏偏出了一个元翊,一只只会被背地里玩阴谋诡计的仓鼠。 身在边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元翊这个手段。 论行军打仗,哪怕长乐无极上场,南宫楚也无所畏惧,可战场背后的阴谋算计却是他不擅长的。 元翊这个人最喜欢利用对方内部矛盾,让他们先自动崩溃,然后北漠大军再大收渔翁之利。 比起外人入侵,内部崩溃,祸起萧墙才是南宫楚最忧心的。 关于慕千璃这个女人,他早在边关就听闻过了。 原先他那几个心思颇多的兄弟们对她进行哄抢,几欲翻脸,这事他并没放在心上,因为在南宫楚看来,他们争抢的不是慕千璃,而是北堂 家,是金麟台。 这种皇权内斗的东西他不屑参与,也不想管。 可当素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容世子难逃慕千璃的魔网。 南宫楚不得不开始正视慕千璃这个人了。 他很清楚容湛的为人,素来清高的他不屑于攀附权势,拉帮结派,所以为了拉拢金麟台的势力对慕千璃进行哄抢,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必然是慕千璃这个人身上让容湛动心了。 当时南宫楚第一个想到的也许慕千璃就是北漠的细作,是元翊手上的一把刀。 朝廷和战王府看似风平浪静,兄友弟恭,其实私下里忌惮算计,波澜不断。 在他那位只知权谋算计的父皇眼中,始终担心的就是人家篡位夺权,而战王府的存在确实威胁到皇权的地位。 所以他处处提防,步步紧逼,做尽丢人丢份儿的事,他就不想一想,若容家人真的想要那个位置,何必等到今天。 在边境多年,他比那些只知道躲在被窝里玩阴谋算计的人都清楚,战王府,容家人于南朝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他们是身处战火边缘百姓心中的镇定剂,是他们的信仰,是南朝最强大不可破的屏障,是敌国侵略军心中的噩梦。 容氏 一族威震九州,哪怕容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容湛,容湛又是身残病弱,十年不出,但是只要战王府在一起,那边是对敌人最大的威慑! 一旦南朝没了战王府,那么他灭亡的时刻也就到了。 而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回来了。 所以,他必须杀了慕千璃。 一念及此,南宫楚立刻坚定了内心,黑眸中杀意翻涌,森寒重剑微微一侧,似乎下一秒血色就要弥漫看,容湛出声了。 “南宫小五,才十年不见,本事长了不少,谁给你的胆子提剑硬闯战王府的?还妄图动我战王府的人?当了大将军,依旧这么混账,欺师灭祖你也敢做!” 欺师灭祖? 刚想自救的慕千璃顿住。 下意识看向那个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南宫楚,后者动作明显僵住了。 “怎么?被边境的风沙吹傻了?忘了你这一身本事是谁教的了?” 下一秒,就见他直接跪在地上,冲着容湛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徒儿拜见师傅。” 慕千璃嘴角抽抽,被这突然逆转的剧情看傻了眼。 慕千璃看了一眼壮硕威武,狂傲冷酷的南宫楚,再看了一眼端坐轮椅,静如处子的容湛。 这两人 的画风,一个是大漠黄沙,风卷残云,一个是江南春色,细雨微风,怎么看怎么都不搭好吗? 这两人居然是师徒? 而且年纪上看,这个南宫楚感觉更像容湛的叔叔辈。 一来二去,慕千璃竟忘了逃跑。 或者潜意识里,从一开始她便没准备逃,想要利用南宫楚的手站出来。 所以南宫楚杀进赤心阁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反抗。 “难得,你还记得本世子是你的师父!” “师父对阿楚有大恩,救我性命,传我武艺,教我兵法,再造之恩,阿楚永世难忘。” 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处处充满了尔虞我诈,不能成年的皇子多了去。 南宫楚的生母地位低微,在宫中举步维艰,受尽欺凌,早早便去了。 她死的时候,南宫楚不过才五岁,南帝早就忘了还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一个没有母亲保护,又被父亲漠视的皇子想要在宫里活下去,难如登天。 要不是遇到容湛,只怕他早就死在无人宫殿里,成了皇族族谱上一个被抹去的名字。 “所以这便是你的报恩方式?”容湛眯着眼,视线落在慕千璃的身上。 意思很明显,你这哪是报恩,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第263章 她死,师父安,战王府安,南朝安,所以她必须死! “师父如果指的是徒儿擅闯战王府,截杀慕千璃的事情,徒儿自觉无错。此女身份不明,动机不定,战王府百年基业,师父一世英名,身家性命,决不能因为此女葬送了。” 南宫楚是为了战王府,是为了南朝百姓而回来的,他绝不允许容湛因为慕千璃而葬送了性命,葬送了战王府百年声誉。 “小五,你跟本世子的时间也不短,在你眼中,本世子什么时候在意过名声这等狗屁玩意。你手中挟持的是我容湛之妻,还是说在你眼中,本世子就是个卖妻求荣的男人?” 容湛目光清冷,声音虽不高,却自有一派傲气霸气。 “徒儿只知道,她死,师父安,战王府安,南朝安,所以她必须死。” 他说的再多,可南宫楚只看结果。 结果便是,慕千璃此女,祸国殃民! 手中重剑一扫,眸中锋芒毕露,直指慕千璃眉心。 慕千璃心下一惊,剑锋未至,冷冽的刀锋便扑面而来。 她知道对方是真的存了杀死她的心,谁说也没用。 这……就玩的有点大。 她只是想借机离开战王府,去牢房,去哪儿都成,可没想过给自己找死。 还有这什么五皇子,她已经很给对方面子,都乖乖束手就擒,他倒好,冷心冷面,对着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面不改色,说下手就下手。 很伤她作为美女的自尊心好吗? 只是如今穴道被封,慕千璃动弹不得,一时间倒也无计可施。 只希望容湛出手麻溜一点。 早知道就不玩这么大了,正懊恼着,慕千璃突然感觉到浑身一轻。 片刻功夫,穴道居然自动解开了。 慕千璃下意识看向身后一男人,对方一双黑眸,晶亮锐利,正是南宫楚的随从。 慕千璃没时间打量对方,只匆匆扫了一眼,俊朗偏瘦,也算是个俊俏的美男子,同南宫楚一样都是冷酷美男。 只是慕千璃不解的是,南宫楚摆明要杀她,而他的人却救她,而且趁着南宫楚和容湛说话的空隙,悄悄让她逃跑。 这一个两个闹哪样? 慕千璃被弄的一脸懵。 不过对方这举动显然是多此一举,有容湛在,岂会容其他人伤她半分。 南宫楚这一出手,容湛周身气场立刻就变了。 “放肆!”广袖一扫,无形的风刀劈天盖地而来,直接将南宫楚手中的重剑击飞。 而后,风向一变,狂风一卷,下一秒,慕千璃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容湛的怀中。 “动吾妻者,杀无赦。” 容湛眸光一狠,一记掌风击中南宫楚的胸口,后者高大的身躯一僵,呕出一口血。 “这是小惩大诫,再敢妄动……” 容湛没说,但眼中的杀意很明显。 哪怕南宫楚是他一手教出来,哪怕杀死一个皇子意味着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他亦无惧! 南宫楚狼狈起身,擦了擦唇上的血,脸色难看,握着重剑的手紧了紧。 容湛眸眼微眯:“怎么?还想跟本世子动手?” “徒儿不敢。”南宫楚垂头说道,“但慕千璃,不得不除。” 容湛无论做什么, 他都不会还手。 但想要让他放弃,除非杀了他。 慕千璃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这师徒二人一看都是倔骨头,再闹下去,也只有两败俱伤的下场。 尤其是慕千璃能看得出,容湛对这个南宫楚应是很看重,否则下手就觉得不会这么轻。 “好了,你们一个两个,要打要杀,有没有问过本小姐的意见?”慕千璃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缓缓从容湛身上起身。 后者动手拉了拉她。 慕千璃目光沉静的看向他:“容湛,我慕千璃还没有软弱到需要躲在的身后,被你庇佑!” 她亦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好吗? 容湛眸光一柔,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是比无边春色更灿烂。 “可本世子想保护你怎么办?” 这语气,这调调,分明就是一只傲娇的小奶狗,哪有先前神来诛神,佛来杀佛的架势。 慕千璃啪的一下,拍飞他伸上来的狼爪。 “你想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上天,我是不是还得造个火箭?别动手动脚,离本小姐远一点,跟你在一块,准没好事,这都收的什么破弟子,换我,敢这么横,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而且你看看,这人,年纪比你大,长得比你老,张口闭口喊打喊杀,收徒之前就不能看看脸吗?” 作为一只颜狗,她容易吗? 南宫楚脸一沉:“放肆!师父尊前,由不得你放肆。而且你竟敢公然羞辱本将,你……” “你什么你!羞辱?这就叫羞辱了,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你年纪不大吗?长得不老吗?没有张口闭口喊打喊杀吗?你的脸能看吗?”慕千璃冷眸一扫,锐气逼人,“而且你左口一个红颜祸水,右嘴一个妖女妖孽,这是什么?人身攻击,人格侮辱,甚至种族歧视!我只是对你人身攻击而已,嚷嚷着什么。” 慕千璃一开口,宛如机关枪扫射一样,南宫楚完全躲不开。 南宫恒见南宫楚脸色越发难看,隐隐有暴走的趋势,连忙上前劝说慕千璃:“四小姐息怒,其实五皇兄的容貌是我们兄弟最出众的,是有名的……” 美男子三个字南宫恒还没说出口,就被南宫楚吼了回去。 “老七,你同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废话什么。本将还没说你呢,你这身体能胡闹吗?母后准你出宫了吗?” “……”南宫恒心虚的低下头,他其实是偷跑出宫的。 “五皇兄,四小姐不是坏人,她救过皇弟的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她身陷危险,皇弟不能坐视不管。” “老七,你也被这女人迷住了?瞎说也要个限度。”南宫楚虽然很早就离京了,但是毕竟在帝都生活十几年。 慕千璃自小跟南宫城有婚约,宫中宴会多少会参加。 他也曾碰到过几次。 每次都是这女人在丢人现眼。 关于民间她那无才无貌无德的全能废物之名,他更是不止一次的听到过。 “恒一直敬重五皇兄,但是皇兄今日所作所为,恕皇弟不能苟同。你从未同四小姐相处过,就偏听偏信,将她定 罪,甚至想也不想就直接杀人,如此作风,实在有违你的身份。” 南宫恒当即冷着脸,事实上对南宫楚的所作所为,他是失望的。 在他心里,这个皇兄是不一样的。 是个心怀天下正义的英雄。 可是今天,为了所谓的权衡,他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一个女人。 他要护着天下人,难道慕千璃就不是天下人之一吗? “五皇兄,此女身份非同一般,而且能迷人心智,容王叔,还有咱们老七都被她勾了魂,这等妖孽本该就地处决,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将她交由大理寺关押,一切听侯父皇命令吧。” 南宫城适时地站了出来,刚刚他真的是提了一口气,生怕南宫楚真的直接将慕千璃给杀了。 少了她,这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 可南宫楚认定的事,显然不是他们能说动的。 南宫恒见此,也加入劝说行列:“五皇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四小姐是否有罪应该要过堂审判,咱们身为皇族也不该滥用私刑。而且恒觉得,容王叔素来公正严明,断然不是任性莽撞的人,他既出手护四小姐,必然有他的用意在,我们应该相信他。” “感谢七皇子对小女千璃的护卫之心,只是璃儿这丫头对凤仪公主出手时不少人都看见,老夫也在场,纵然我们想帮她脱罪,可真相面前,我们也不能颠倒是非。” 慕长安沉痛的叹息一声,“所以还是将璃儿交给六皇子,送往大理寺吧。” 慕千璃冷眼扫了一眼戏精上身的慕长安,觉得以前的慕千璃真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这么一个爹。 “慕大人是慕千璃的亲生父亲,断然没有说谎陷害自己女儿的道理。如今人证物证具在,慕千璃谋害凤仪公主已是不争的事实。老六,你不要因为一己私心,忘了自己身为皇子的责任,还是回紫极殿躺着吧。” 南宫城已经忍了南宫恒很久了,此时断然不能任由他再胡搅蛮缠下去。 “六皇兄,你这样未免太过草率了。你们口口声声说四小姐谋害凤仪公主,理由呢?动机呢?别国公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慕家内院?四小姐素来聪慧机智,若她真想伤人,在哪儿不好,偏偏选在自家院子里,选在众目睽睽之下?” 南宫恒一个接着一个问题抛出去,看似合情合理,可他偏偏忽略了慕千璃这人素来是不走寻常路。 其实哪怕是慕长安也不懂,他那个看起来聪明的女儿为什么会做出那么莽撞的事?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恐怕到现在也跟南宫恒一样。 可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么多的时候,慕千璃不死,战王府不倒,死的就是他,倒的就是他们慕家。 “没想到阿璃魅力还挺大的,这小七素来沉默寡言,温柔和善,从未见过他如此口齿伶俐,咄咄逼人的样子。” 看到别的男人为自己的女人慷慨陈词,冲锋陷阵,世子爷醋坛子立刻打翻了。 慕千璃直接瞪了过去:“喝你茶水去。” 眼神凶悍,语气凌厉,大有再敢逼逼,有 你好看的架势。 世子爷委屈,直接沉默的端起绿茶,喝的格外不是滋味。 而另一边,慕千璃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南宫恒,显然是被他脸上这视死如归的架势震惊到了。 只是…… 慕千璃眉头一皱,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他的右手。 视线看去,目光所及是一片血腥。 那密密麻麻的血痕刺激了她的眼。 果然如此! 慕千璃一手搭上他的脉搏,下一秒,一股怒气窜上眉梢。 “我应该跟你说过,如果你想死,那就死远点,别死在我面前!” 南宫恒被她怒吼,不但不恼,脸上反而绽放出笑意:“还是被你发现了。” “心律不齐,脉搏紊乱,你本来就是跟阎王爷抢命的人,现在好了,喜怒哀思,动情伤性,曝晒中暑,你怎么直接拿把刀子,将脖子给抹了。” 身为医生,她最恨的就是病人不遵医嘱,随意作死。 而南宫恒无法反驳,就像之前在宫中,他被三皇兄刁难,他什么也要赶去一样。 只要她有危险,他便不可能安静的待在紫极殿里。 他并不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真正的活着,尽管这法子在很多人看来是在找死。 “容叔,立刻派人送七皇子回宫,亲手交给皇后娘娘。” 喝着绿茶的世子爷趁机插进来,送走情敌这事儿,他干的比谁都积极。 尽管他知道让慕千璃只是将对方当成病人,并没有其他,但是世子爷心里头还是很不爽。 “是。”容叔立刻领命,立刻上前,“七皇子,这边请。” 可南宫恒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不必如此麻烦,如果四小姐出了事,本皇子早晚也是要死的。” 事实上,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好。 正当大家头疼的时候,宫内来人了。 “皇上有旨,传容世子,慕千璃以及诸位皇子入宫见驾。” 来人是南帝身边的大总管,笑容和善,跟肥肥的,跟弥勒佛一样。 笑容可掬的来到南宫恒面前。 “七皇子请放心,这边的情况陛下和娘娘都知道了。花老侯爷请出镇国长公主帮四小姐说情,现下陛下答应当众审理慕千璃谋害凤仪公主的案子。皇后娘娘让殿下放心,你安好,四小姐方能安好。” 最后一句,大总管刻意压低了声音。 南宫恒点头,显然他也听明白她母后的话外之音,这是安抚,亦是警告。 警告他如果不好好保重自己,任由自己有个万一,慕千璃是死说活,她必然会撒手不管。 “居然连镇国长公主都请出来,看来本公子这一趟是不得不走了。” 容湛淡笑着,没人能看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慕千璃呢,她虽然不知道这镇国长公主是什么人物,但一看容湛这架势,就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 同时看到南宫城瞬间阴霾重重的脸色,慕千璃更加确定,这镇国长公主是站在容湛这边的。 当然,站在容湛这边,不等于站在她这边。 就像眼前的南宫楚一样。 不过慕千璃也知道皇宫之行势在必行 。 于是乎一行人转移阵地,浩浩荡荡的进了皇宫。 金碧辉煌的盛乾殿向来处理的都是关乎天下的大事,此次还是第一次作为审案子的公堂。 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小小的大臣之女。 进殿之后,慕千璃目光淡淡一扫,除了两边森然威严的士兵,大殿之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最上方,帝后高高坐着。 慕千璃右手最前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跟她有一面之缘的定国侯花盛渊,另一个则是一个头发须白的老妇人,那老妇人手持龙头拐杖,神情肃穆,看起来十分有气势,站在那儿就像是一根定海柱似的。 显然这位便是众人口中的镇国长公主。 自慕千璃一进来,就感觉到这位镇国长公主目光的洗礼。 其实在来的路上,慕千璃已经从容湛口中多少知道了一些这位镇国长公主的事迹。 这位镇国长公主年轻时那也是个传奇人物。 她是南帝的亲姑姑,一生未嫁,一手养大如今的南帝,并与当时的战王,也就是容湛他爷爷,并称为南朝的两座大山。 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合作无间,一举稳定了经历九王,三国入侵后满目疮痍的南朝。 南帝成年后,她更是不念权威,潇洒退出朝堂。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众人心中,南朝朝堂上其实曾经出现过一位女王。 而这位镇国长公主同战王府的渊源,还得从她跟容湛爷爷那段忘年之恋说起。 因为一直忙于政务,辅佐幼帝,婚事自然耽误了。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位长公主已经三十四岁高龄。 虽说在现代看来,四十五十,甚至一生保持单身的人大有人在。 三十四岁正是女人一生最有魅力的时候。 但在这个古代,十五岁及笄,甚至十三四岁就可以嫁人的世代。 不少三十四岁都是奶奶辈儿的。 放眼整个南朝,跟她年龄相仿的,早就子孙满堂。 更何况这位长公主心高气傲,普通的庸碌之才她怎么可能愿意嫁? 最后大家绞尽脑汁,寻来寻去,终于找了一个人品才貌,都勉强能配得上这位身份地位的。 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幸福美满,谁曾想这位却公然拒婚了。 而这原因,则是因为这位早有心上人。 这心上人更是跌破众人眼球。 这位看上的居然是当时的战王,也就是容湛他爷爷。 其实这人执掌南朝多年,神交已久,才华容貌身份都很匹配,但是! 当时的战王足足比这位公主大了二十岁,年岁上足以当对方父亲。 且,南宫家和容家素来是兄弟之家,自古就没有公主下嫁战王府的事,按照两家辈分,容湛他爷爷还是这位的叔父。 这两人若是成了婚,岂不是大乱了吗? 这桩婚事自是遭到满朝文武,包括当时的战王本人反对,可是这位也是个执拗的性子,不说则以,既然说出口了,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嫁入战王府。 这桩婚事在当时传的沸沸扬扬,最后却没有成真,而原因也让人唏嘘。 没能结成连理,竟是因为…… 第264章 金殿受审 两人没能结成连理,只因容湛的爷爷突然暴毙而亡。 是的,容湛爷爷死了,死的莫名其妙。 只是人死了,这位长公主的心却始终没变,执拗的为容湛爷爷守寡,这一守便守了一辈子。 情深如此,生死不离,着实让人钦佩的很。 对于这边长公主而言,在她的心里,那场婚礼早已完成了,所以但凡战王府有难,她必然第一个冲出来。 只是近些年,年岁越发大了,身上又被病痛折磨,一直在山间养病,对外界的事漠不关心,今次要不是花老侯爷亲自去请,只怕她还不晓得战王府出事了呢! 慕千璃倒是一点不意外这些镇国长公主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是她真的漠不关心,而是有心人刻意阻断消息,一切都很难说。 毕竟慕千璃这一路看来,这偌大的南宫皇族,除了南宫恒中和了一点花家仁厚的血脉之外,其他歪瓜裂枣一个个比一个会算计,一个比一个自私。 对于这位镇国长公主,她也抱着观望的态度,毕竟歹竹出好笋的几率实在不大。 此刻面对镇国长公主的打量,慕千璃不闪不躲,态度坦然,倒是让对方颇感意外。 不一会儿功夫,慕千璃一行已经来到大殿中央。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皇后娘娘)!见过皇姑奶奶。” “容湛见过陛下,皇后,镇国长公主。” “慕千璃见过陛下,皇后,镇国长公主。” 黑压压一群人除了容湛,全都跪下。 南帝脸色明显不佳,冰冷的目光在地上众人身上扫过。 “都平身吧!” “谢陛下。” 众人起身。 南帝的目光率先落在浑身风霜的南宫楚身上,脸色瞬间变的阴郁。 “好你个老五,身为边关守将,擅自回京,你可知罪?” “请陛下降罪。”南宫楚显然也是个硬汉,直接朝地上一跪,那架势仿佛在说,是打是骂是杀,悉听尊便。 南帝瞬间被他堵的无话可说。 只能咬牙放狠话:“回头再收拾你。” 南帝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南宫城慕长安:“老六,慕爱卿,你二人办事不利,造成战王府门口混乱,每人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接下来就是南宫恒,看到他,南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显然顾及到定国侯和皇后,又因为南宫恒的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处罚才好。 可若是什么都不处罚,明显又说不过去。 倒是南宫恒自己老实的很,主动跪了下来:“儿臣有罪,请父皇降罪。” “你说你身子不好,跟着胡闹个什么劲儿!还不滚一边去,让太医好好看看。” 南帝对他已经是没脾气了。 慕千璃冷眼看着南帝的一系列举动,一上来就是惩罚这个惩罚那个,看来他们这位陛下心里头憋了不少气啊。 处置完不听话的儿子们和办事不利的的大臣之外,接下来显然就到了容湛这个不听话的“兄弟”,以及她这个引起一切纷争的罪魁祸首。 果然下一秒就见南帝的目光落在了容湛身上 。 慕千璃不免好奇,南帝打算用什么名义,怎么处罚容湛。 希望能来点刺激的,创意的。 慕千璃竖着耳朵听着,哪曾想没等南帝勃然大怒,将容湛拉出去砍了,倒是容湛自己主动送上了人头。 “容湛抗旨不尊,打伤皇子,祸国殃民,现代表容氏一族请求陛下,撤爵封府,以正朝纲。” 容湛的声音不高,可每一个字都回荡在盛乾殿上空,化作一记记重拳,狠狠的打在众人心上。 “胡说八道!撤爵封府,你当儿戏吗?战王府百年世家,容氏一族,世代忠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容家能有今日的风光那都是容家的祖先,你的父亲爷爷他们都用身上无尽的伤疤和鲜血换来了,你倒好,陛下还没说什么呢,你说不要就不要,传出去让天下人怎么看? 你自己胡闹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让陛下因此担上背信弃义,亏待忠臣的罪名吗?你这孩子,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容湛这话刚出口,南帝还没说话,倒是这位镇国长公主龙头拐杖一跺,怒了。 蹬蹬蹬冲了过来,对着容湛就是一拐杖。 “容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你要是不想活了直接说,本宫一拐杖打死你,也好过眼睁睁看着败坏战王府百年功勋,败坏陛下多年名声。” 慕千璃傻眼了,倒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病弱的镇国长公主性子如此的火爆,说风就是雨,说打就打,毫不犹豫。 这一拐杖要是下去了,容湛不死也得吐血。 好在花老侯爷拦住了她,台上的南帝看情况不对劲,也连忙让人拉开她。 这镇国长公主自然“虚弱”的很,眨眼功夫就被拉下去了,只是胸膛还在剧烈起伏,脸色还阴沉的可怕,一见就是气的不轻。 花老侯爷连忙安慰道:“长公主您悠着点,儿孙不争气,你要打要骂都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而且陛下英明,怎么可能会不明事理,任由世子胡闹?撤爵封府,那不就等于自毁半壁江山吗?” 南帝沉着脸,坐在高位上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如何不知,花老侯爷这哪里是劝说镇国长公主,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要想南朝江山稳住,战王府,动不得。 历代先皇,同他一样想动战王府的人大有人在,可至今为止,从未有人明面上出手过。 他也想正大光明撤了容家的爵位,收回战王府的权利,可他知道,那必然会引起一堆人的反对。 眼前这两位便是首当其冲。 只是他们似乎低估他想要动战王府的决心。 他幼年登基,那时候战王府如日中天,他堂堂一国之君,做任何决定都要请示当时的战王,谁懂他的憋屈。 好不容易他大权在握,容湛爷爷也进了坟墓,结果没多久又冒出个容渊,朝堂之上,处处跟他呛声。 最让他愤怒的是,他的臣子,他的百姓,心里眼里只有战王府,只有战王,仿 佛他们容家男人才是这南朝的主子。 甚至于市井还流转着这样的话,流水的皇帝,铁打的战王。 在南朝,你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但不能不知道战王是谁。 南帝自小面临着山河破碎,风雨飘零的,一心想要做的是南朝中兴之主。 但是他很清楚,只要战王府在,只要容家的男人还没死绝,他就休想达成心愿。 经过多年筹谋,容渊死了,容湛残了,南朝军权回到他的手上。 这十年,朝堂上唯他独尊,他终于成为了他梦寐以求的样子。 谁知,偏偏在这个时候容湛出来了。 就跟他父亲,他爷爷一样,处处跟着他对着战。 而那些本以为被他收服的朝臣们,又开始心思浮动了。 南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只能不动声色的忍下。 这一次,他绝不会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虽说他明面上动不了战王府,但只要容家的男人死绝了,战王府的存在便是形同虚设。 所以忍。 必须忍。 忍一时,胜一世。 “皇姑姑,身体要紧,你可得保重。朕知道你恨铁不成钢,不过正如定国侯所说,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忠臣良将,更不会任由他们年轻人胡闹。我们南宫家和容家百年交好,情同手足,朕如果处置了贤弟,岂不是自断臂膀?” 南帝脸上堆着虚伪客套的笑容,几十年都忍下了,熬死两代战王府,还斗不过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镇国长公主一听这话,脸色终于好了一些:“陛下圣明,本宫自是相信陛下,定能秉公办事此事。” 慕千璃惊奇的看着这一出接着一出大戏,这哪是皇子公主,都是奥斯卡影帝影后吧,这一个个炉火纯青的演技,厉害了啊。 尤其是这个长公主,跟定国侯一搭一唱,直接将了南帝一军。 而南帝呢,显然也不是简单角色,笑容满面接了招,将他们的攻击挡在棉花上。 他能忍的住,不代表其他人能忍得住。 首当其冲的便是南宫城。 只见他走上前,一脸正色的对着众人说道:“父皇,诸位,请恕阿城不能认同几位的说法。国法家规,岂容随意更改。父皇皇姑奶奶看重亲情,看重南宫家和容家百年来的情谊,可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容湛只是一个小小的世子呢? 今日那么多百姓面前,容世子公然不尊圣旨,如今父皇若是不惩罚他,不降罪战王府,传了出去,岂不是让朝廷,让父皇蒙羞吗? 甚至让那些功勋世家百姓们都认为,只要你祖上有功绩,就可以为所欲为,连皇帝都动不了你。到时候,礼崩乐坏,法度失去公信,我南朝天威不在,父皇英明不存,这又当如何?” 南宫城不愧是南帝眼下最看重的皇子,他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全因他最懂南帝的心。 看到南帝被定国侯和镇国长公主这两个老东西一搭一唱什么都不能做,他此时不站出来,什么时候站出来。 他不想,也不 能让今天的事,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不了了之。 机会稍纵即逝,若不把握,悔之晚矣。 南帝看着底下的南宫城,内心安慰。 他这个儿子就是这点好,像他!厌恶容家,痛恨战王府。 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做他手上的一把刀子。 作为帝王,很多事他要权衡,所以他不能做,更不能将心思表露在人前。 这时候有人站出来,无疑让他心中宽慰许多。 只是他虽然也想向南宫城说的那样,但是镇国长公主和定国侯那边他也不能不管。 而他犹豫的时候便是花皇后发挥作用的时候。 “陛下,臣妾觉得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六皇子,他们的顾忌都有道理。他们一个从情,一个遵法,只是这情与法的界限,历代先人争执了几千年都没得出个结论,咱们估计争不出什么。” “那依照皇后的意思……” “很简单,不争情与法,只求真相,只求南朝稳固,陛下江山千秋万代。所以臣妾觉得陛下不必为此烦恼,要不要惩罚容世子和战王府,咱们是不是得看看看,他这罪名成不成立?其实战王府有没有包庇要犯,并不是由陛下和我们大家决定的,而是由慕千璃是否当真谋害凤仪公主来决定的。” 皇后顿了顿又说:“若是慕千璃有罪,容世子和战王府便是包庇朝臣凶犯,陛下想要如何惩罚他们,那都是名正言顺,想来就算是父亲和长公主也不会有二话。 可若是慕千璃无罪,容湛只是护卫他们南朝的百姓免受北漠的荼毒而已,何罪之有。” 于是问题的关键出来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人群之后最不起眼的慕千璃身上。 一秒成为万众瞩目,也就慕千璃脸皮厚,所以淡然面对。 “到底是皇后心思清明。”南帝脸色也缓和不少,转而看向身边的总管太监,“去驿馆请北漠四皇子等人过来,就说朕决定亲自审查凤仪公主被谋害一案。” “陛下英明。”花皇后柔柔一笑,目光转而越过众人,落在慕千璃的身上,“慕千璃,公平公开审判的罪名本宫和陛下已然给了你,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能否洗脱罪名,救自己,救世子,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谢皇后娘娘。”慕千璃低头称谢,她自然知道花皇后是在帮她,将主动权递到她手上。 同时,她也知道花皇后这是在告诉她,这是他们这些人能做到的极限,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全靠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案子已经清楚明白,人证物证具在,还有什么可审的?”南宫城拧着眉头,虽然他心里清楚就算当众审查,慕千璃也翻不了天,但是碰到慕千璃的事,他的内心总是浮躁不安的很。 慕千璃冷飕飕的看向南宫城,今天的事她不说,不代表她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衣服被老婆戴了绿帽子的脸摆给谁看。 他二大爷的,其他人她得罪不起,还怼不死你这个渣渣。 原本不过是不想跟 他一般见识,掉逼格,毕竟被狗咬一口,正常人的做法都是直接打一针,而不是直接冲上去咬上一口。 可她发现她错了。 她的忍让,那是在纵狗行凶。 畜生终究是畜生,没有人性,自然不知道收敛。 所以最好的法子其实应该是,狗咬过来的时候,抡起地上的板砖,一巴掌拍上去。 砸掉他满嘴狗牙,看他怎么咬人。 只有知道疼了,才会知道畏惧,才会知道收敛。 “六皇子口口声声说我杀人,怎么?六皇子当时是亲眼在现场,亲眼看见我杀人的?如果不是,那么堂堂皇子公然诬陷臣女,到底又是什么居心?该不会是我拒绝你的求复合,所以你恼羞成怒,要置我于死地吧?” “本皇子一切为了南朝,能有什么私心?还有慕千璃,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女人而已,你以为本皇子会稀罕?” 不稀罕先前在宴会上一再请旨赐婚又是为了什么。 “慕千璃,你胆大包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带毒的匕首刺向凤仪公主,杀人罪行无从抵赖,你需要巧言利口,顾左右而言他。” “杀人?那元凤仪死了吗?”慕千璃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话倒是问到众人心里去了。 北漠那边还没传来元凤仪死的消息,显然她还活着,但是身中剧毒,无药可解,如今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而已。 但! 她好像真的还没死。 既然没死,那么这杀人的罪名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凤仪公主如今赌气攻心,药石难医,御医都束手无策,如今没死,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 没人认为元凤仪还能活下来。 “还有一口气,那就没死。人都没死,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定我一个杀人之罪,还说不是包藏祸心,另有阴谋?” “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胡搅蛮缠!你下毒害人的事,你的父亲,北漠四皇子,慕家无数家丁仆人,还有你身后这位容世子,他们都是亲眼看见了,你还想抵赖狡辩不成。” 南宫城字字杀机,别怪他心狠,只怪她不死,容湛便不会被定罪。 是他们自己将她和容湛的生死绑在一起的,怨不得别人!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看见,背叛他的人,他绝对不放过。 “是吗?你看到我下毒害人了?”慕千璃一脸无辜的看向端坐在轮椅上的容湛。 世子爷淡拂白衣,言简意赅:“没有。” 南宫城眉心一紧,冷意散发:“王叔,纵然你再怎么喜欢慕千璃,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何况你瞎,不代表其他人也瞎!” 容湛淡淡的抬起头,目光淡漠的看向跳梁小丑一般的南宫城:“你在质疑本世子?” 不得不说,世子爷气场一开,谁与争锋。 只是简单一句,却让人感觉心头一紧。 只是…… 慕千璃忍不住瞥了一眼高台上的南帝,他这么嚣张就不怕惹怒对方吗? 质疑容湛,便是挑战战王府,如果南宫城点头,那么世子爷可真就要出手,跟他好好聊聊了。 第265章 慕无耻,容黑心,元奸诈 “还是说,你觉得本世子需要说谎吗?” 这主语一变,其实陡然变得不同。 慕千璃在一旁看着,能将说胡话说的如此坦坦荡荡,霸气凛然,除了咱们世子爷,只怕也没谁了。 估计在场知道真相的人都在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偏又让人觉得他说什么都对的人! 不管如何,就这气势,瞬间完爆南宫城这渣渣。 但是,哪怕是残血状态下,凭借着容湛的恨意,南宫城的战斗力还是不俗的。 “王叔说没说谎,包没包庇慕千璃,本皇子不予置评,但是慕大人乃是慕千璃的生父,他的话难不成还能有假?” 慕千璃鄙视地扫了南宫城一眼,他除了跟她那渣爹狼狈为奸,就不能找点新意了吗? 就他俩这组合,拜托,被完爆了多少次,心里没本五线谱吗? 慕长安此时那是头疼的很,他恨不得将自己变得透明的,可南宫城非把他拉出来,接受众人刀子一样的目光的洗礼。 他真不想一再重复先前的话,同样的戏来来回回演多了,他也会疲惫的。 但是南宫城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他除了硬着头皮上,还能做什么? 慕千璃这个女儿如今只怕是恨他入骨髓,彻底跟他离了心,怎么拉都拉不回来了。 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慕千雪和南宫城。 只要南宫城能登上那个位置,他便是国丈,慕家荣耀可保。 不过南宫城显然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得出他们慕家态度的游移,想要左右逢源的念头,这阵子明显对他们淡了许多。 而南宫城敢这么做,还不是笃定现如今他只能上他这条船。 之前在慕千璃的事情上,他拒绝了南宫城的求婚,还默许了荣秀凤拿慕流月顶数的行为,这位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有意见了。 这一次,他若是再不端正立场,只怕以后南宫城登上那个位置,他这个国丈也不过是闲散打酱油的。 重重的叹息一声,慕长安认命的站了出来。 “陛下娘娘在上,老臣不敢撒谎。老臣到时,凤仪公主已然倒地,身中数刀。老臣虽未亲眼看到下手的是慕千璃,但是据府中丫鬟小厮证词,应是无疑。 当时凤仪公主身中剧毒,但并未到不可救治的地步,而唯一的解药在慕千璃手上。老臣和北漠四皇子相继劝说,慕千璃执意将解药喂给了她身边的小 丫鬟,哪怕老臣一怒之下断绝父女关系,亦是无果。” 慕长安满脸无奈,“作为人父,老臣应该护着幼女,不该说出这些,但是身为臣子,老臣不得不说出真相。只是,养不教父之过,慕千璃性格乖僻,无法无天,是老臣没有做好当父亲的责任,还请陛下娘娘责罚。” 慕长安说着,噗通一声跪到在地,头磕的那叫一个响亮。 “慕爱卿忠君爱国,朕自是知晓,你能撇开个人私情,忍痛大义灭亲,朕不会怪罪你的,你且起来吧。”南帝挥挥手,示意他起身。 昨日慕长安入宫请罪的时候,他都怎么责罚他,何况是现在。 慕长安虽然心思多,却是他手上一把锋利的刀。 他能养出慕千璃这样的女儿,既能帮他拉拢金麟台北堂家,又能变成刺向战王府的刀子,那可是大功一件。 “如今看来,世子和慕大人各执一词,案情焦灼不下,扑所迷离,只能看北漠四皇子那边的说辞了。”花老侯爷眯着眼,神色凝重。 元翊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来之前,已经有人跟他说了一个大致情况,再加上有人刻意等在路上,明里暗里暗示明示,元翊如何不知这殿内的情况。 拜见完南帝之后,元翊收敛心神,目光讳莫如深的落在慕千璃的身上。 他的证词自然同慕长安是一样的,只是这证词中明显漏了一些东西。 比如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慕家? 为什么会跟慕千璃起冲突? 匕首哪儿来的? 毒哪儿来的? 对元翊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千璃谋害元凤仪罪名成立,南朝必须给北漠一个交代! 如今有人帮他,虽然目的不同,但是短暂合作还是可以的。 “……所以陛下,我皇妹凤仪确实是被慕千璃所害,本皇子以及一众人等亲眼所见,不容抵赖。我们北漠不远万里,带着十足的诚意来此,却不曾想落到这等下场。 如今这消息已经传回北漠,我北漠君臣百姓心痛不已,父皇更是一怒之下就要发兵南朝,本皇子竭力劝说方能缓和住。 只是本皇子若是不能将凶手带回去,给北漠上下一个交代,只怕两国交战,在所难免,还请陛下能够秉公办理,三思而后行。” 元翊说的诚恳,可这言辞之中哪是让人三思,分明就是不言不合玩威胁恐吓。 要么把慕千璃交出 来,要么咱们就开打。 南帝此刻也头疼的很,他也想交出慕千璃,解除这场祸事,但是牵扯到战王府,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贤弟,你也听到了,对于四皇子的要求,你怎么办?” 交不交都难,南帝索性耍起无赖,将皮球踢给容湛。 交出慕千璃,挖的是容湛的心头肉。 不交慕千璃,战乱起,沦为罪人也是容湛和战王府。 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而容湛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那深邃无波的黑眸仿佛看穿一切。 这眼神让南帝格外不舒服,眉头也下意识蹙了起来。 “陛下如果想问容湛的意思,容湛只想说,人不交,战不打。” “世子想的倒是挺美好,可天下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不交人,不打战,那我们北漠的公主岂不是白白冤死了吗?” 元翊冷哼一声,眯着眼,锋芒暗藏。 虽然脸上保持冷静,但是元翊心里并没有这么轻松。 对手是容湛,他从来不敢轻松。 只是他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到容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眼下明明是一出死局,他却想求生,而且是不伤一分一毫的人那种。 他真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了? “不交人,不打战,那么世子意思该不会是打算割让城池土地,赔偿金银钱帛,来弥补我北漠的损失吧?” “南朝寸土,擅抢者,杀。” 锋芒冷傲,这份拒绝,杀气十足。 国家土地,寸土必争。 听得众人内心震撼。 元翊脸色不悦:“那容世子想要如何?难不成想我北漠乖乖闭嘴,咽下这闷亏,滚回北漠?” “四皇子怕是误会世子的意思,咱们南朝素来好客,四皇子远道而来,怎么能让你就这么回去呢?”慕千璃不急不慢的走到容湛身边,眼里划过一道冷芒,“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留点血再走!” 元翊瞳孔一缩:“只怕他容湛没有这个本事。” “你可以试试。”世子淡淡的说话。 元翊自然不会轻易去尝,毕竟他肩膀上的伤刚刚好。 倒是慕千璃…… 元翊眯着眼,目光在慕千璃身上逡巡:“慕四小姐主动站出来,莫不是打算跟本皇子回北漠赎罪?” 慕千璃只觉这人真是傻的可怜,她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打算跟他回去的好吗? 摇头叹息一声:“看来四皇子脑袋真的不太灵光,你是哪只眼 睛看到本小姐要跟你回去北漠赎罪的,本小姐明明就是来……问罪的!” 问罪二字,慕千璃咬的极重。 此话一出,自然引起一阵波澜。 就算不去看,慕千璃也知道自己又变成万众瞩目了。 哎,没办法,谁让她这么优秀呢! 生来高贵,注定低调也奢华。 显然咱们的千璃姑娘眼神也不好。 众人之所以看过来,纯粹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说她疯了。 元翊眸光危险一眯:“你是说……问罪?” “嗯,你没听错。”慕千璃点头,肯定他听力没出毛病。 元翊失笑出声:“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谋害我北漠公主,证据确凿,不想着以死谢罪也就罢了,居然还倒打一耙,跟本皇子问罪!本皇子倒是要听听,你能问出个什么罪来?” “别急,会告诉你的。”慕千璃气定神闲的来回走了两步,看起来胸有成竹,“这第一条罪,问罪的对象是四皇子你和凤仪公主,你二人擅闯私宅,意图不轨。” 慕千璃又上前一步,“这第二条,我要问罪的是元凤仪本人,堂堂北漠公主嚣张跋扈,在我南朝的地盘上竟敢谋害我南朝郡主,威胁不成,下毒谋害,致使对方伤重卧床,至今不愈……” “等一下,什么南朝郡主!你休要在这胡说八道。” 前一条,元翊勉强忍住不打断她,可这第二条明显有些鬼扯了。 这什么南朝郡主,他见都没见过。 “哦,本世子见香坠儿那丫头,忠心护主,长得又讨喜,便收了她当义妹,如今她可是我们战王府的小姐,自然便是这南朝的郡主。”世子爷接过话,跟慕千璃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慕千璃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了一个赞。 这招她是临时想的,也没跟容湛事先套好招,但是她知道他一定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没错,公主了不起吗? 咱这边也是郡主好吗? 抬高香坠儿身份,你们那边公主受伤,我们这边郡主也受伤的,你向我们问罪,反之,我们当然也有理由向你们问罪! 就是这么简单。 容湛脸一黑,如何不知道他们是在鬼扯。 “胡言乱语!那个香坠儿不过是慕家的小丫鬟,什么郡主小姐!你们信口雌黄,但是给的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四皇子这是在质疑本世子的话?”世子爷淡淡反问。 这如此坦然的 不要脸劲儿,慕千璃都忍不住羞涩的捂着脸。 是不是说谎,谁特么的也不是傻子好吗? “你说郡主便是郡主,这南朝难道是你容湛的一言堂?” “这时候还不忘挑拨本世子跟陛下的关系,难道我战王府多了一个郡主,陛下会不知道吗?” 南帝刚准备开口,就被容湛抢了白。 听了他的话,南帝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他还真想说,他真不知道。 但是看看如今的情势,想想他还是继续保持沉默比较好。 “四皇子的质疑我们接受,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同样质疑这位凤仪公主的身份?也许她也不是真的公主,她也是假冒的。毕竟古来和亲,拿宫女,拿大臣之女充当公主的比比皆是,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们北皇不忍自己的女儿远嫁,随便找个人来充数。” 胡搅蛮缠嘛,谁还不会呢。 对付无赖的方法,那就是比他更无赖! 这招是慕千璃跟咱们世子爷学的。 “休要胡说!凤仪乃是我们元家正统的公主。”虽说不是外面传言的嫡出,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公主。 只不过他那父皇政务不行,播种能力倒是挺强的。 他们北漠单就公主就有二三十个而已。 只是如今对方摆明耍无赖,他说什么也没用。 头一次,元翊在嘴皮子上遇到了对手。 遇上慕无耻和容黑心,他这个元奸诈也只能败下阵来。 慕千璃手一摊,一副将无赖进行到底的架势。 “你说公主就是公主,我们又没办法立刻去调查了。就算调查出来元凤仪是真的公主,你可以确定她是你们北皇亲生的?听说你们北皇风流的很,后宫美女如云,宫外野花不断,指不定是哪个后妃长时间得不到雨露滋润,爬了墙角,绿了你北皇。” “放肆,你竟敢侮辱我父皇!”元翊脸一黑! “冷静一点,本小姐这可是合理的猜测。我可是知道的,北漠的帝后是出了名的老夫少妻,从医学角度来看,你那父皇年纪那么大了,jing子活性弱的很,纵然想生,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慕千璃的猜测可是有医学依据,绝对不是胡说八道的好吗? 元翊脸上阴云密布,眼见着暴风雨就要来袭,最后他还是忍下了。 转而看向台上的南帝,面色阴沉质问:“南帝,你就这么任由你们南朝的人羞辱我们北漠人吗?” 第266章 带走慕千璃,打击容湛,重创南朝。 被点了名的南帝自然不能装死,意思意思来了一句:“慕千璃,注意你的言辞。” “好了,这样无意义的推测没什么意思,咱们还是接着审案吧。”南帝还想说着,却被镇国长公主给打断了。 “慕千璃,你想向北漠问的罪只怕不止刚刚这两条吧,” 镇国长公主看向慕千璃,虽说还板着一张脸,但是眉宇之间却难掩笑意,这个慕千璃倒是比她想象中有点意思。 下意识扫了一眼一旁的容湛,见后者神色专注的看着慕千璃的身影,那目光,那神情,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镇国长公主心脏一突,难道说阿湛这小子真的对这个慕千璃动了心? 镇国长公主一生都在跟容湛的男人纠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容家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看似无情,最是重情,难得情深。 一旦他们动了心,那便是至死不悔。 一念及此,镇国长公主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凝重。 她原先以为容湛护着这个慕千璃,必定是有所图谋,多半是北漠那边做了什么,他以此反击。 她相信容家男人的理智,必然不会真的因为一己之私,弃整个南朝百姓不顾,但是此时此刻,镇国长公主开始不确定了。 从容湛的眼神中她能看出,他似乎真的只是想保护慕千璃这个女人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问题可就麻烦了。 镇国长公主观察慕千璃的动作更加仔细密集了。 慕千璃被她火辣辣的目光看的一惊,不过一群人等着,她也不能贸贸然去问。 清了清嗓子,慕千璃继续刚刚的话题:“当然还有第三宗罪。这罪名也是我最无法容忍的,狼子野心,恶意诽谤,趁火打劫,威逼恐吓……,我想想还要能用什么词儿。” 这一串一串慕千璃吐了不少出来,就差指着元翊的鼻子骂“你卑鄙你下流你无耻”了! “所以综合起来,那便是私闯民宅在先,恶意伤人在后,事后不思悔改,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现在我,慕千璃,正式向你们北漠提出控诉,要求你们北皇亲自为我的名誉做公开道歉,并且赔偿我南朝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劳务费,误工费等等。并且还请四皇子你代替你父皇,代替你的百姓,向本小姐斟茶赔罪!” “异想天开。”面对她一个接着一个罪名,元翊回给她只有四个字。 元翊眯着 眼,冷哼一声。 “真是让本皇子长见识了!你们南朝领兵打仗不行,这颠倒黑豹风的本事倒是厉害的很。可惜你以为咱们是在菜市场讨价还价,还得论个输赢吗?真相就是真相,不是你嘴巴胡扯就能扯过去的。” “确实,真相不是嘴巴胡扯。我胡扯没用,你胡扯的也没用。四皇子你的证词错漏百出。不就是杀人,杀人动机呢,杀人凶器呢?你们这些一再忽视这些,只能向我问难,只知道拿我慕千璃的命去顶!四皇子,你敢说清楚我的杀人动机,杀人凶器,用的是什么毒吗?” 真以为慕千璃只会胡说八道吗? “自然是……” 慕千璃冷笑一声,根本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元翊。 “想清楚了再说,或者干脆本小姐替你说。元凤仪确实是我伤的,不过我那只是出于自保而已。堂堂一国公主闯入别国大臣家中,持械伤人,我不过是在自保的同时误伤了对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那匕首是你们那位好公主自己带的,毒也是你们北漠特有的毒,从头到尾都是你们那位公主自己嫌命长,找死而已。” “凤仪不过是想同你化干戈为玉帛,谁曾想被你的丫鬟阻拦。这些我们暂且不提,你明知道解药只有一个,却偏偏不交出,反而用它去救一个小丫鬟……” “更正一下,什么小丫鬟,那是我们南朝郡主!”慕千璃抢白,“看来四皇子不仅眼神不好使,耳朵也不太好使,本小姐前脚刚说的话,你转头就忘,如此记性,本小姐真的很为你们北漠的未来担忧。” 元翊阴沉着脸:“慕千璃,胡搅蛮缠对本皇子没用。” 慕千璃耸耸肩,不置可否:“无所谓。倒是四皇子你,难不成还想说什么,不论丫鬟还是郡主,本小姐都应该先把解药给你们北漠的公主服用,不管我们自己人的死活?” 她特么的有多犯贱,才做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蠢事。 “难道不该这样吗?”正常人都该这么做,难道不是吗? 元翊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对。 慕千璃呵呵冷笑一声:“四皇子未免太把自己,太把你们北漠当回事了。你们北漠公主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放着自己人不救,救你们的人,我是有多犯贱啊。再说了,毒是你们北漠的毒,解药也是你们自己制作出来的。说明这个毒 是有药可解的。 自己的毒,自己拥有解毒方子,结果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贵国公主真要是死了,那也是她自己命短。 总不至于她喝口凉水呛死了,也得找本小姐来偿命吧!” 元翊第一次被堵的毫无招架能力。 慕千璃思维逻辑谨慎,就算没有逻辑,她也能用胡搅蛮缠来解释,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反驳的机会。 说不过,那就不说。 虽说有些窝囊,但总比继续丢人强。 “你们南朝的态度,本皇子看到了。放心,回宫之后,本皇子会亲自跟父皇说明一切。一个月后,我们战场上见真招。” 谈不了那就不谈,直接打就行。 南帝见此,自然不能再装死了。 “四皇子息怒,一切还可以商量不是……” “没什么可说的,今日你们南朝不把凶手交出来,就等着我北漠的百万雄兵踏平你们南朝疆土。” “那就来吧,我南朝将士还怕你不成。”南宫楚脸一沉,若非佩剑被解,此刻早就一记重剑刺了上去。 “百万雄师?不过是临阵磨枪的乌合之众,何惧之有。” 元翊:“乌合之众?我北漠战马天下闻名,我北漠铁骑震慑九州,可不是什么临阵磨枪。” “既然不是临阵磨枪,那就是有备而来。”火花四射中,容湛的声音如一汪清泉浇在众人心头,一股凉意涌现,瞬间缓解那火急火燎的燥热,“看来被谋害,找凶手,不过是幌子而已,寻一个合适的借口背弃约定,入侵我南朝才是真。” 容湛一句道破他的用意,北漠的图谋。 在场众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原来如此!看来世子是早就看穿北漠的阴谋,所以故意不交人。”花老侯爷恍然点头,转而看向元翊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友善。 慕千璃想说,那什么,您老误会了,咱们那位世子爷只是纯粹不想交人,或者说看北漠,看元翊不爽而已。 元翊脸色阴沉着,眉眼之中氤氲着暴风雨。 是他大意了,竟被容湛钻了空子。 这不过瞬息之间,就变成他们耍阴谋。 虽说他们确实有那个意思,但是不代表适合放在明面上说。 原本容湛和战王府因为这件事将会惹怒南帝,成为众矢之的,现在好了,他们关起门来一家亲,他们北漠反而成了靶子。 元翊万万不允许有人踩着他们北漠往上爬。 而且他很清楚,北漠 虽有问鼎九州的雄心,但只有南朝一日有战王府在,有容家人在,他们的脚步就会被阻止。 这些年他隐名埋姓,游走诸国,早已将诸国实力打听的清清楚楚,最后偏偏在南朝漏出马甲,被容湛看破,差点丧了命。 不仅如此,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据点也在一夕之间被人瓦解掉。 由此可见,战王府的势力并没有像表面那样被瓦解,被夺权。 真正可怕的力量还隐藏在容湛手上。 不除容湛,不除战王府,他们南下的计划将存在着巨大的变故。 不过看似磐石一样稳固的战王府却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如今的战王府风雨飘摇,就跟站在刀锋上跳舞一样,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今次,他来南朝,便是应某人之约,联手除了战王府。 当然,带走慕千璃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元翊自认为将一切算的完美无缺,却算漏了容湛还有南宫家这些皇子对慕千璃的心思。 不过也不好,这份心思已然成了他手上最锋利的刀子。 美人恩,穿肠毒,自古红颜多祸水。 接风宴上,他冷眼看着这群人对慕千璃的哄抢,原先他是打算公开向南帝求要慕千璃,因为这个,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慕千璃的存在打破了南宫皇族和战王府维系了多年的平衡。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争斗,最好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他们北漠坐收渔翁之利。 凤仪中毒重伤本不在他预料之内,但是不得不说,她的出事帮了他不少的忙。 不但给了他名正言顺抢夺慕千璃的理由,更给了他们北漠出兵的理由,还间接的催化南帝和战王府的矛盾,加大了他们的胜算。 带走慕千璃,打击容湛,重创南朝。 虽然让慕千璃背上红颜祸害的名号很抱歉,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跟容湛最大的不同在于,江山美人,在他心中,拥有江山,何愁美人不入怀。 可惜他算来算去,最后却算漏了慕千璃的存在。 慕千璃这个女人是帝王之女,她可不是随随便便被他们这些人操控的棋子! 看着大殿之上,生死面前,泰然处之,侃侃而谈,逼得他步步退让的慕千璃,元翊觉得陌生的很。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慕千璃不同于一般女子。 当初牢房初次相遇,那种情况下,旁人碰到那种画面只怕早就躲了起来,可她不但敢靠过来,还 二话不说就出手救人。 虽说她是为了求财,但那一身骇人医术,还有她身陷牢狱,神色不该的气度,更是让他心惊。 不过哪怕元翊对慕千璃另眼相看,但在他眼中,女人终究只是一个女人,慕千璃再如何,她也只是一个寻常女人,或许她更大胆一些,本事更大一些。 只要诱之以利,何愁拿不下一个慕千璃。 他自信满满,最终却被尝到了人生第一次的惨败。 一国后位,她竟半分不屑。 风雨飘扬命悬一线的战王府,她却毫不犹豫的走入。 元翊真的不懂这个女人。 康庄大道不选,非要在一条死胡同里走到黑。 越是看不透,越是闹心。 越是闹心,越想得到。 尤其是看到容湛和慕千璃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让他想要得到慕千璃的心更加强烈。 险些因此破了功。 不过元翊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冷静下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世子只怕是战王府里待久了,没事就爱胡思乱想。” 纵然他们舌灿莲花又如何? 凤仪在慕家受伤那是不真的事情,无论出于什么,是她慕千璃动的手。 那么她就得负起责任来。 慕千璃虽然不清楚这短暂功夫元翊已经想了这么多,但是从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中,慕千璃本能的感觉到不悦。 她是人,不是货物,谁也不能操控她。 我命由我不由天,人若是欺我,就算是逆天改命,她也让对方留点血下来。 只是如今,时不利她,所以她忍! 但是,机会总是有的! 要不是她还得在南朝这地儿混,早就尥蹶子不干,放放毒,大家排排队去阎王爷那儿喝茶了。 她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毕竟这是个皇权至上的时代。 而皇权这玩意本就是拿人命玩游戏。 慕千璃并不怕死。 只不过这个只待远比她的时代蛮横多了,输赢胜负,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在她身后还有需要她守护的人! 为了那些人,为了心中的信仰,她必须强大! 不过她的强大不是匹夫之勇,不是张嘴闭嘴吊炸天,我要干翻这苍穹。 你们可以说她无耻,说她狡诈。 但! 无耻,不代表无能! “元翊,你背弃盟约,挑起两国战火,就不怕留下恶名,遭到天下人的唾骂吗?”慕千璃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最重名声,站的位置越高,越在意自己的名誉。 第267章 有请凤仪公主 元翊这人一看就是野心勃勃,是个当枭雄的料。 可他这人偏偏有个毛病,当了那啥还想立那啥。 私下里卑鄙手段花招百出,面上装得一副我即正义的架势。 也不怕恶心到自己。 “是你们南朝先打破和平,本皇子为了北漠尊严而战,何惧人言?” “难道你就没听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北漠为一人发兵,造成两国百姓生灵涂炭,甚至将整个九州卷入战火之中,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你们的野心无辜蚕丝,你还觉得自己做的事很光荣吗?” 慕千璃是从战乱中走出来的人,她比任何都厌恶战争的存在。 她远赴战场,是为了终止战争。 同样的,对于他们男人之间的角逐游戏,她也厌恶的很。 “古往今来,谁不是踏着鲜血走来,就连你身后的容湛,他手上的人命只怕比你活的日子还要多。” 正如他先前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们不主动入侵,就会被人吞并。 没有人愿意屈居人下流血牺牲那都是成王路上必不可少的。 他相信在场不少人的想法跟他是一样的。 “保家卫国和肆意侵略那不一样。有些人 的强大是为了掠夺,有些人的强大是为了守护,同样的权利,端看使用它的人是谁。这世上人心偏薄,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所谓的是非功过也不是你元翊一人之言。容家人打仗杀人那是为了以战止战,以杀止杀,是这个世道不公,他们只能挥剑为百姓斩出一条道路,而你们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不过是因为你的心在容湛身上,所以他做什么都对的,本皇子做什么都是错的。说到底,慕千璃你也只是一个俗人而已。”元翊冷嗤一声,“你又不是本皇子,凭什么认为本皇子就不是为了家国百姓安宁?”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你挑起战火是北漠的脸面,是为了你那作死的妹妹!” 作为医生,她真的很想提醒对方,该去看看大夫了。 别人说啥忘了也就算了,自己说过的话也能忘? “国之辱,即是民之辱,这并不矛盾。若是我北漠任由旁人羞辱,只知道忍气吞声,以后又该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 “你依仗着的不过是我伤了元凤仪,南朝还不肯如你所愿,交给我罢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元凤仪。那 么我问你,如果元凤仪现在平安无事,你们北漠还要继续发兵南下吗?” 元翊:“自然不!我北漠亦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非被逼急了,谁也不想挑起战火!只要凤仪没事,我们自然没有了发兵的理由,只是……” 元翊看着慕千璃,那眼神无疑是在说,难不成你还能变出一个活蹦乱跳的元凤仪不成。 “没什么只是!”看穿他想法的慕千璃脸上突然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视线突然透过他,看向大殿门口,“既如此,那么,有请凤仪公主。” “什么?” 此言一出,震惊的何止元翊一人。 就连一直守护者姿态站在她身后的容湛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头。 众人的目光半信半疑的投向大殿门口。 远远的,就看见金灿灿的阳光折射进来,在地面的大理石砖上撒下细碎金芒。 清风徐徐,似乎想要将殿内的燥热吹散,可惜适得其反。 众人等了很久,门口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 南宫城第一个忍耐不住,爆发出来:“慕千璃,你在搞什么名堂?这里是盛乾殿,你当是你们慕家后院吗?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就连一直护着她的花皇后等人也因此皱起了眉头。 反倒是慕千璃本人,神色淡定的很,好像没听到南宫城的不满叫嚣似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元翊身上。 他似乎非常笃定元凤仪不会出现一样。 “慕千璃,你还有什么伎俩要耍?凤仪如今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谁说昏迷不醒就不能出现在这里?”慕千璃反问,眸光一转,“倒是四皇子你好像非常笃定凤仪公主不可能出现一样。这就奇了怪了,四皇子口口声声兄妹情深,甚至不惜为她挑起两国战事,可为什么打从凤仪公主中毒后,你便不许任何人去见她,甚至连大夫都没找?你们北漠人也是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不着急,凤仪公主不是你们北漠最受宠的公主吗?” “你又想胡扯一些什么?凤仪中的毒乃是我们北漠沙漠中极为罕见的毒,这种毒在北漠只要找齐药材,不难解毒。但是在南朝,它便是致命无解的剧毒。因为那药引只生长在荒漠之中。没有药引,请再多的大夫也是于事无补。” 元翊说的合情合理,可惜他 似乎忘了一点。 “四皇子这说辞倒是不错,只是似乎忘了一点,寻常大夫没用,可咱们这帝都城内可是住着两位大医师。”花老侯爷说道。 “只怕在北漠众人的眼中,这大医师根本不算什么,清扬墨安两位先生亲自登门,都吃了闭门羹。只怕就算是北堂神医亲自造访,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容湛不急不慢的说着,挖苦讽刺之意明显的很。 慕千璃出事,北堂家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动作。 本来已经在回到金麟台路上的北堂清扬一行,愣是坐了个回头车,连夜赶了回来。 同北堂墨安两位前往驿馆,可惜连凤仪公主的面都没见到。 就北漠这架势,根本没打算救人。 甚至于,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会亲手了断了元凤仪的命,彻底坐实了慕千璃的罪名。 元翊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暗自恼恨的瞪了容湛一眼。 很明显,他并不知道南朝派来的大夫不是御医,而是北堂家两位先生。 他们故意不透露身份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看着容湛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以及淡笑从容的慕千璃,元翊心头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第268章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果然,下一秒就见慕千璃一拍手,两道人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待看清两人的脸,众人大惊。 眼前走来的赫然就是已经昏死性命垂危的元凤仪以及那个穆铁将军。 可眼前的元凤仪脸色虽然有些虚弱,但是神色清明,走动正常,哪里像是将死之人。 “差点忘了知会一声四皇子,你卧房那一枚解毒丸我收了。” 元翊眉心蹙起,满脸困惑:“什么解毒丸?” “哦,我差点忘记了四皇子藏在大漠孤烟图里面的解药丸是个秘密。” 慕千璃低低的笑着,宛若一只计谋得逞的狐狸崽子。 元翊脸色一沉,果不其然,元凤仪幽怨的目光投了过来。 同时还有穆铁的不满和愤怒。 一瞬间,元翊便知道自己被慕千璃给阴了。 “四皇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凤仪?” 元凤仪拳头捏紧,整个人因为愤怒而紧绷着。 她一早就站在那屏风后面,刚刚这大殿内的一切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向来疼爱她的皇兄,为了北漠的利益和得到慕千璃,明明手上有解药,却眼睁睁看着她痛苦,甚至连大夫都给她请。 这是铁了心想要死在南朝,以此来获得更大的利益。 “凤仪,你冷静一点,事情并不是……” 元翊想要安抚元凤仪,至少这时候他们不能内讧。 可慕千璃他们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今日一同来的还有五大三粗,性格直来直往的穆铁。 “四皇子,我穆铁真是看错你!穆铁一直敬佩四皇子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在你的带领下,我们北漠蒸蒸日上,屹立不倒,可没想到,你居然为了自己的野心,不顾公主的死活。 我们北漠男儿铮铮铁汉,不需要靠着牺牲女人来称王称霸。很遗憾,你这样的主子,穆铁没法效忠了。回去之后,穆铁便会带着兄弟们回大漠,免得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下一个凤仪公主。” 眨眼功夫,亲妹下属齐齐离心,哪怕是元翊,一时半会儿也应付不了。 尤其是这穆铁,那可是大漠十六部的人。 而大漠十六部是他登顶王位,最结实的后盾。 不得不说,慕千璃这一刀下的狠,直接斩上他的命脉。 这方变故显然出乎众人意料,就连容湛都忍不住惊奇,侧头,压低了声音:“这就是你安排的好戏?” 慕千璃挑眉,脸上难掩得意:“如何?还不错吧。” 真当她慕千璃是无脑莽撞的人吗? 她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捅元凤仪刀子,自然猜到必然会有人来问罪。 元翊打的什么小九九,她多少能猜到一点。 只是敢算计她,那也得看看他这个猎人何不合格! 打从将武无敌他们收编之后,慕千璃的实力可是强悍了不少。 无影幻术惊人,入侵北漠驿馆那是轻轻松松的事。 不过那一副大漠孤烟画作后留着的可不是什么解药,而是一些书信。 一些跟南朝某些人来往的书信。 至于元凤仪的毒,确实就跟 元翊说的那样,解毒并不难,但是药引十分难找。 不过那只是针对其他人而已,遇上北堂家的人,慕千璃笑笑不说话了。 他们北堂家可是拥有一个酷爱收藏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专家,北堂皓朗在。 他的收藏小金库里什么没有,不过是一棵赤蛛草而已。 当年北堂皓风游走天下的时候顺手就给他捎带了一棵。 恰巧这玩意就是解毒的药引。 再经由炼药大师北堂皓霆的手,练出解药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解毒药慕千璃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元凤仪的食物里。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顺畅。 至于他们是如何将元凤仪带出驿馆,又带进层层守卫的皇宫之中,这答案就更简单了。 偷梁换柱,李代桃僵。 如今无双版的凤仪公主还稳稳当当躺在北漠驿馆之中。 而且她事先做了调查,别看这穆铁一副五大三粗,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模样。 其实这人身份非常了得,他可是大漠十六部族长的儿子。 收服大漠十六部,完成北漠内部统一,一直是元翊身上十分亮眼的功绩。 他不喜欢挑拨离间吗? 那么她也让他尝一尝什么叫祸起萧墙的滋味。 看着被亲妹怨恨,被爱将职责的元翊,慕千璃脸上没有半分愧疚之色。 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怪只怪他不该想动她的男人。 容湛这厮虽说没脸没皮,心黑皮厚,但到底是她慕千璃睡过的男人。 元翊打从第一次来南朝就阴谋算计不断,只是她并不关心而已。 接风宴会上一顿挑拨离间,慕千璃更是一清二楚。 以前她不计较,是因为事不关己。 可这一次,他居然算计到她的头上了。 不给他出点血,他真当她是温柔可爱的软白兔。 “咳咳。”见情势有些不妙,南朝佯装咳嗽两声,打断他们,“如今既然凤仪公主没事,那么慕千璃谋害凤仪公主之说,自然就不存在。都是误会一场,解释清楚了,南朝北漠还是友邦,不该再兵戎相见,四皇子你觉得呢?” 元翊神狈,如今这情形,他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打起来,没了大漠十六部的支持,他们的胜算大打折扣。 “南帝陛下说的有理,本皇子没有意见。”嘴上这么说,目光却阴沉沉的落在慕千璃的身上,“四小姐真是好本事,神出鬼没钻进我北漠驿馆,布置了这么一切,等着本皇子上钩,高,非常的高。” 虽然夸得是慕千璃,但是在在场其他人眼中,慕千璃一个女人能做的了什么的,多半是咱们世子爷在后面操控。 “咳咳,不过慕千璃你伤了凤仪公主也是事实,虽说事出有因,但结果在这儿。凤仪公主他们来者是客,咱们南朝人自是得大度一些,让他们宾至如归。更不能让旁人觉得我们南朝人仗势欺人。” 所以? 慕千璃挑眉。 “慕千璃你还不快去给凤仪公主道个歉,这事就算揭过来。”花皇后温柔的揭过话 ,脸上笑容不减,写满了对慕千璃的赞赏。 “是,慕千璃遵旨。”慕千璃点头领命,来到元凤仪面前,“让公主受惊了,慕千璃给公主道歉。” 元凤仪愤恨的瞪着面前放低姿态的女人。 让她呕血的是,这次居然是她救了她的命。 不过元凤仪心里可不会感激对方,相反的,对慕千璃的恨意更加深厚了。 要不是因为她,她怎么会颜面尽失?一向疼爱她的皇兄怎么会不顾她的死活? “你害本公主受伤,一句抱歉就能解决了?” 元凤仪磨牙,毒是解了,但是身体上的伤口还疼着呢。 “那公主想要怎么样?”慕千璃神色从容,并无惧色。 “再怎么样也得跪在地上,给本公主斟茶谢罪!”元凤仪下巴高昂着,她就是要羞辱慕千璃。 见慕千璃没动,元凤仪忍不住冷笑一声:“怎么?不愿意?这可是你们南朝的赔罪方法?还是说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就你这样也算是赔礼道歉?看来我也得回去找找父皇,让他们看看你们南朝都是什么样的人,虽说不至于发病打仗,但断个邦交还是可以。” “住口,凤仪,不准再胡闹了,立刻退下。” 元翊面色骤变,立刻出声斥责。 神色紧张的看向慕千璃,今日跟慕千璃真正交手之后,他才知道是自己小看了这个女人。 她可是除了容湛之外,第一个让他吃了闷亏的人。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凤仪现在一心想报仇,理智全无,显然忘记了慕千璃先前的狠辣劲儿。 这女人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就凤仪这点手段,根本不够看她的,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有凤仪吃苦头的份儿。 他是在帮元凤仪避难,殊不知适得其反,在元凤仪听来,他就是不舍得慕千璃受苦。 这让元凤仪更加火冒三丈。 “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要为我报仇的吗?你看看我这一身的伤,慕千璃把我害的这么惨,还不准我亲自向她报仇吗?我告诉你,今天我非就要她慕千璃给我斟茶谢罪,而且还要磕足一百个响头。” 元翊脸一黑,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看她如今这样,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了。 “穆铁,将公主带回驿馆。” 穆铁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后就领着兄弟们回打磨,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如今又在南朝的地盘上,他还是给足了元翊的面子。 元凤仪一听,彻底发飙了。 “滚开,谁也不准过来!”元凤仪一把将头发上的金钗拔了出来,抵在自己的咽喉处,“你们再过来,本公主死给你们看。” “凤仪,别胡闹!” 元翊胸膛起伏着,显然已经是忍到了极点。 “皇兄,我死在南朝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为了慕千璃,你已经完全不是你的了。”元凤仪觉得难过,觉得委屈! 突然! 就见她眸光闪过一道狠辣之色。 “不过在我死之前,我也得拉个 垫背的。” 说着,金簪方向一变,狠狠的刺向了慕千璃。 慕千璃头疼,她特么的真是哔了狗了。 你们兄妹吵架能不能被殃及她这个无辜。 容湛就在她的身边,拉开了慕千璃,以掌挡住了元凤仪的攻击。 金钗刺入他的掌心,很快流出血液。 “滚!”冷冷的一个字,对待意图伤害慕千璃的人,他绝不饶过。 元凤仪瞬间傻了眼,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容湛的眼神就像是埋藏在万年冰原深处的寒铁:“慕千璃伤你,得拿命偿还,如今你伤害本世子,是不是得拿整个北漠皇族的命来偿还!” 显然这一刺,世子爷是故意没有躲开的。 “混蛋,谁要你帮我。”慕千璃恼了,伸手就要给她包扎,却被容湛避开了。 “一点小伤而已,没事。” 慕千璃却不满的瞪着眼。 “敢让自己受伤,容湛,你胆子肥了?” “我错了,回去任你处罚。” 看着这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模样,不知道刺痛了多少人的眼。 “南帝陛下。”元翊突然站出来。 南帝现在一看到他就烦,却不得不应付:“四皇子还有什么事?” 元翊的目光在慕容二人身上扫过,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南帝陛下,对于先前的事情,本皇子深感抱歉。为了让我们北漠南朝重修旧好,本皇子觉得先前的联姻计划势在必行。” 一听到联姻,元凤仪瞬间从失神中清醒。 “不要,本公主绝不嫁到南朝来。” 原来和亲只是一个幌子,所以元凤仪才肯来的。 可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似乎只是父皇皇兄手中的一颗棋子,而且是一棵随时可能被舍弃的棋子。 而且经过这次的事件,她算是明白了,南朝北漠根本只是表面上和睦。 一旦两国开战,第一个要死的便是她。 古往今来和亲公主的下场都是凄惨的。 要么被当成人质软禁,要么被杀祭天,哪怕能侥幸活着,这辈子也就毁了。 她不愿意嫁,旁人也未必愿意娶。 “想来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和亲之事还是等公主想清楚了再说,和亲虽说是两国的大事,可同时也是两个人之间的小事。别最后和亲不成,反倒是造就一对怨偶。”镇国长公主突然开口说道。 经此一役,目光长远的镇国长公主如何看不出北漠的野心。 南朝人也有傲骨,他们既然不是有心交好,他们也不屑上赶着和亲。 他们南朝大好男儿,娶谁不是娶,非要娶这样一个包藏祸心的人! “陛下,皇姑姑说的不无道理,北漠女儿生性豪迈,不拘小节,同我南朝儿女多有不同,不若缓和一下,等公主适应了南朝的风气再做其他。” 花皇后也出声帮腔,不过同镇国长公主的心思不同,她只是纯粹不喜欢元凤仪这个媳妇。 如果和亲,必然要从皇子里挑选,人选婚事自然得花皇后操持着。 他们这皇家内院已经乱的 很,这时候又多了一个不省心的北漠公主,以后的日子她就别想有清静了。 也亏得元翊脸皮够结实,才没有直接掉头就走。 “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怕是误会了。本皇子所说的联姻指的并不是凤仪。出了先前的事,我皇妹余惊未退,神智也有些失常,显然不适合继续和亲。我们北漠有心想同南朝交好,自然不会让她再嫁。” 一句神志不清,算是解释了刚刚元凤仪公然发狂的事情。 “和亲不是凤仪公主,难不成北漠还打算派别的公主来?”南宫城眯着眼,显然非常不满北漠人的无用。 “自然不是。这一来二去长达数月,这中间多少变故意外,非人力可控制,自然不是一个好法子。” “那四皇子的意思是?”南宫恒也出口问道。 “谁说联姻非得是公主,皇子难道不可以吗?今次我们一同来的皇族人,就凤仪和本皇子,既然凤仪和不了亲,那么本皇子只能接上。” “四皇子这话难不成是打算入赘我们南朝?”南宫城忍不住嘲讽道。 谁都知道他并不是这意思,但是大家都没说什么。 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觉得不妙。 尤其是元翊的目光有意无意朝她这边看过来。 “南帝陛下,本皇子想跟南帝陛下求一桩婚事。”元翊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慕千璃的身上,完全不加掩饰,“本皇子恳请南帝陛下将慕千璃许配给我!” “这是一计不成,公然抢人啊。”不知何时冒出来看戏的南宫钰忍不住吐槽道。 他一扭头,就看自家的几个皇兄没一个脸色好看的。 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朝边上的安全地带挪上一挪。 对于元翊的要求大家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元翊对慕千璃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就像是南宫钰说的,北漠这公然抢人,抢的还是南帝他心中儿媳妇人选,这让他怎么点头。 “南帝陛下,本皇子爱慕慕四小姐良久,慕四小姐无论是从才貌还是气度上,都非常符合本皇子心中妻子的形象。先前事情我们北漠对她也有亏欠,所以本皇子想要亲自向她赔罪。也希望借由我们二人的结合,能让北漠南朝和睦相处下去。” “这恐怕……不妥吧。”南帝面露犹豫。 “本公主也不同意。皇兄你可是我们北漠未来的王,她慕千璃算个什么东西,做奴婢都不配,何况是做皇兄你的皇子妃。”元凤仪自然反对到底,不屑的看向慕千璃,“而且这个女人不知羞耻,还没出嫁就跟男人厮混在一起,我堂堂北漠皇子怎么能娶一个别人穿过的破鞋?” 若不是在场还有其他人,元翊早就对元凤仪动手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北漠不同南朝,没有那么多的贞操观念。寡妇再嫁,弟娶兄嫂,子继父妻,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慕四小姐气度非凡,知书达理,有人追求那是不可避免的,只能说明本皇子有眼光,看中的女人优秀。” 第269章 世子趁机拐媳妇儿 “北漠民风再如何开放都是你们北漠的事,慕千璃是我南朝的女儿,南朝女儿礼教森严,向来遵守三从四德,且一女不嫁二夫,何况还改嫁兄弟父子。” 花皇后驳斥回去,她身为南朝国母,此等关系南朝女子的品行大事,自然是她的管辖范围内。 “礼教森严?”元凤仪嗤笑一声,“皇后娘娘难不成忘了慕千璃先后许配给你们南朝的两个皇子。我们北漠民风再如何开放,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一些,断然不会做出无媒苟合,或者同嫁兄弟二人的事。” “看来公主真的是神志不清了。否则堂堂一国公主,张嘴破鞋,闭嘴无媒苟合,这等无凭无据传人口舌,坏人声誉,跟市井妇孺有什么区别。”花皇后到底是自持身份,说不出过分之语。 “无凭无据?本公主亲眼所见,诸位要是不相信,就亲自问问慕千璃自己。当日本公主和皇兄前去慕家的时候,她跟这位容世子在屋内做什么?” 说到底,那天她的目的是为了捉奸在床,让皇兄亲眼看看慕千璃是什么样的货色。 可没想到却被两个丫鬟挡在门外,这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这一茬显然在座不少人是不知道的。 或者说,先前一直关注慕千璃谋害元凤仪事情带来的影响,以至于忽略了容湛和慕千璃,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今天一再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滋味,饶是慕千璃,也觉得有些疲惫。 而且不就是滚个床单吧,这放在现代那是家常便饭一样,可放在这个动动手指就会被拉去浸猪笼的古代,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 “慕千璃,可有此事?”花皇后脸色阴郁着,脸上显然没有先前的笑容。 她对慕千璃友善更多的来源于她是他儿子放在心尖上的人,还有就是她希望有一天慕千璃能成为她的儿媳妇。 期待有多大,此刻的失望就有多深。 她可以对慕千璃之前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女人在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可如今慕千璃的大胆显然已经超过她的认知。 婚前失贞,与人苟且,这对女人来说,那可是致命的。 如果这是真的…… 慕千璃并未注意到花皇后的变化,或者说她是故意忽略在场其他人的目光。 此刻她正拧着眉头,认真的思索着该如何回到花皇后的问题。 现在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在,她要是语出惊人,吓倒对方,那可就不好。 “慕千璃,亏本公主还以为你敢作敢当,你也不过如此而已。”元凤仪嗤笑一声,满脸鄙夷。 “公主既然都看见了,还希望我们说什么?莫不是公主还有奇怪的癖好,喜欢听细节?本世子倒是不介意,只是公主你确定你敢听吗?” 关键时刻还是世子爷出来,只是这话一出,立刻引的元凤仪脸一红:“不要脸。” 慕千璃看着元凤仪,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自打她出现在这里,说了那么多话,就这三个字说的最有水准。 不要脸三个字精准无语的 概括了咱们世子爷的全部。 简直就像是为世子爷量身定制的一般。 面对元凤仪的“夸奖”,世子爷只是淡笑着反驳:“饱暖思淫欲,食之欲,睡之欲,淫之欲,这些本就是身为为人最基本的,本世子遵从自己的内心,怎么就不要脸了?” “你们一无婚约,二没成婚,怎么能做这等污秽苟且之事!” 南宫城是在场的少有几个提前知道这事的人,先前听别人说起是一回事,此刻听他二人堂而皇之的承认,南宫城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怒火中烧。 慕千璃看着他那幽怨愤怒的目光,不禁觉得郁闷。 “没成婚办这事儿叫污秽苟且,所以六皇子你每次逛青楼,睡花娘,就是每天苟且来苟且去,本小姐懂了。” “放肆!慕千璃,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本皇子不敬。” “本世子给的,有意见吗?”世子霸道护妻。 这一来二去,两个男人便对上了。 新仇旧恨,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台上的帝后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还是镇国长公主龙头拐杖一跺,震住全场。 “你们两个都给本宫闭嘴!这一个两个像什么,争风吃醋也得看看地方,这里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吗?” 镇国长公主不悦的瞪着南宫城:“小六,人人都夸恭敬有加,知书守礼,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皇姑奶奶息怒,是侄孙的错。”南宫城乖乖认错。 镇国长公主转而看向容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还有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是这么口无遮拦,任性妄为。这都过了十年,本宫还以为你多少收敛点,知道进退,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对,现在比以前更混账了,这种毁人清白的事你居然也做得出!” 镇国长公主真恨不得给他一拐杖,打死他算了。 面对她的怒火,容湛倒是从容的很,脸上笑的更灿烂。 “世俗礼教算个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她慕千璃就是我容湛的妻,吾与吾妻恩爱干其他人什么事情。” 镇国长公主又气又恼,要说容湛这股子狂傲劲儿,真有点随她。 她也不是真的想要责备他,世俗礼教这东西她最是看不上的。 就像这世上很多人都说,没有拜堂成亲,她便不是容家的人。 可在她心里,她早就嫁给了容湛他爷爷。 为丈夫守寡,本就是寻常不过的事。 面对自己的顽劣孙子,镇国长公主那是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只能瞪他两眼,转而看向元翊:“北漠四皇子你也听到了,慕千璃已经名花有主,你的求婚只怕我们南朝没法答应了。” “长公主,本皇子看重是慕千璃这个人,过去如何,本皇子不在乎,本皇子要的是她的现在和未来。” 元翊生在北漠,他们北漠男儿的胸襟如大漠一般的广阔,虽说慕千璃先一步属于容湛的事让他非常的懊恼,但是对他来说,除非他能就此放弃慕千璃,否则既然还想要她这个人,就只能接受她的全部。 最 重要的是,得到慕千璃就等于重创容湛和给自己增加一个盟友减少一个强大的对手,跟这些一比,很多事都可以忽略不计。 “四皇子可以不计较,我们南朝却没有这样办事的。真要任由这样的慕千璃给四皇子你带回北漠,哪天你又一个心血来潮,说我们北漠已非完璧之身的人和亲,羞辱了你的男性尊严,要发兵南下,我们南朝百姓胆子小,可受不住这等刺激。” 噗嗤! 慕千璃忍不住笑出声来,立刻被那位镇国长公主瞪了一眼。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得不说这个看起来严肃板正的镇国长公主还挺幽默风趣,噎死人不偿命。 不愧是南朝的无冕女王。 “镇国长公主说笑了。”元翊如何听出对方在挖苦自己。 “但愿本宫说的只是笑话,而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事实。不过既然想到这个问题,咱们就要提前避免。这慕千璃是断然不能和亲北漠的,四皇子若是真心想要维系两国关系,其实对方是谁并不重要不是吗?” 相反的,你不答应换对方,那就不是真心想要维系两国关系。 “镇国长公主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对于旁人来说,确实无关紧要,但是于本皇子而言,自己的枕边人当然还是得挑个顺眼的。”而他就看慕千璃比较顺眼而已,“既然南朝不答应,本皇子也不勉强,和亲之事就此作罢吧。” 能够顺利将慕千璃带走,那自是再好不过。 不过元翊也知道这可能性并不高。 只是一线希望,他也得尝试一下。 如今失败了,果然还得另外想法子。 “这……一切好商量,四皇子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皇室也有不少成年的公主,各个貌美如花,性格温婉,若是……” “陛下!”镇国长公主打断了南帝的话,“四皇子既然这么说,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还是不要强人所难比较好。” 镇国长公主无疑是看穿南帝的心思,只怕到了现在他们这位陛下还抱持着能跟北漠和平相处的念头。 在她看来,南朝北漠终有一战,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葬送一个女子的一生呢? 可南帝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如今的南朝,内有毒瘤,外有强敌,他清除掉这颗毒瘤,而且不伤自己半分,跟强敌化干戈为玉帛,那是势在必行的。 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让他对付战王府和容湛。 只是现在这想法被镇国长公主否决了。 南帝想要继续,可镇国长公主眼里明显有警告之意。 到底是从小将他抚养长大的亲姑姑,她的话,至少明显上,他还是要听的。 “既然如此,朕就不勉强四皇子。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那便撤了吧。” 南帝知道今日有镇国长公主在,自己是动不了容湛和战王府了,再待下去也没有半分意义。 “陛下,且慢。” 这一次出声的是咱们的世子爷。 “贤弟,可有话要说?” “是有些话要说。我容家人虽向来不在乎虚名这些东西, 不过既然同慕千璃已经有夫妻之实,未免以后麻烦,被人指指点点,说什么无媒苟合,所以还请陛下给我二人赐婚。” 慕千璃眉头拧着,有点搞不懂容湛到底是在想什么。 这时候请旨赐婚,那不是打北漠的脸,戳南帝的心吗? 果然南帝一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要不是自持身份,估计早就破口大骂,你特么的怎么这么不要脸了,自己把人给睡了,还恬不知耻的要他来赐婚? 慕千璃是谁,那可是他看中的媳妇。 她的背后还有北堂家,金麟台。 要他亲手将到嘴边的势力推到敌人身边,这不是往他心口戳刀子吗? “陛下,这两人虽然行为有所不当,但是看在事出有因,且二人两情相悦的份上,不如便成全他们吧。” 花皇后虽说对慕千璃失望至极,但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极力促成这桩婚事,让她的恒儿彻底死了心。 她担心的是,慕千璃一日未嫁,皇子之间的风波就不会终止,也许将她许给容湛,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都到了这种地步,南帝还能说什么呢! 一挥手:“皇后你做主吧。”扭头走人。 不过那态度显然是默许了这桩婚事。 “谢陛下!”容湛的声音从未有过如此的高昂,清澈,恨不得要让整个皇宫都听到。 “既然如此,那么本宫亲自下旨为容世子与慕四小姐赐婚,具体婚丧嫁娶事宜到时候本宫会让内务府跟战王府接洽的,一定许战王府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多谢皇后娘娘。”世子爷抬头,微微一笑,那笑容比万千烟火还要璀璨。 慕千璃显然平静多了。 事实上她是属于脑袋有点蒙。 怎么到了最后变成了给她和容湛赐婚? 这剧情跳的是不是有点快啊。 直到容湛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温暖的感觉自掌心传来,慕千璃才有几分真实的感觉。 “皇后娘娘,你说这二人是两情相悦,可本皇子却在慕千璃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悦的意思。” 南宫城心里别提多憋屈了,自己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东西,结果一声不响被容湛抢了去,还有什么比这恶心人的呢。 虽说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是能给这两人添添堵,那也是不错的。 “这……”花皇后忍不住看了慕千璃一眼,“慕千璃,你可是对这桩婚事有意见?” 慕千璃刚准备回答,却被南宫城抢先一步。 “皇后娘娘,这话你恐怕问错人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该问的是慕大人,而不是慕千璃。说不定慕家并不想跟战王府结亲。” 南宫城说着,不忘向慕长安投以警告的目光。 慕长安眉心深陷在一片沟谷之中。 一边是皇子,一边是皇后世子,他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南宫城明显想让他拒绝婚事,可慕千璃这丫头的事是他能做主的吗? 可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娘娘容禀,慕家门庭低微,小女千璃曾婚配多人,名声散尽,实在不 敢再高攀战王府。” 这倒是为难了花皇后。 她虽有心想要促成这桩婚事,彻底断了慕千璃这个祸根,但人家亲爹不同意,她总不能强行赐婚吧。 “容世子,这事你看……”花皇后只能希望他们自己能解决。 容湛的目光平静的落在慕长安的身上,那眼神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却盯得慕长安后背发麻。 过了片刻,方听到他缓缓点头:“嗯,慕大人说的不错。以你们慕家低微的门第和家教,想同战王府结亲,确实是高攀了。” “……” 啪! 这话无疑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慕长安的老脸上。 慕千璃倒是看的挺爽的,他这渣爹就是天生欠虐。 看着挺精明的,可实际上就是一蠢蛋。 他以为就恶心几句就结束了。 别忘了他面对是谁。 眼前这位可是一位腹黑狠辣着称的容世子。 世子爷外表出尘绝世,看起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实际上睚眦必报,手段狠辣。 之前在慕家,他便警告过慕长安,结果他却不听劝告,生出这么多幺蛾子,还给他的阿璃添堵。 不好好教训教训对方,他怎么配姓这个容。 “不过阿璃出自北堂家,北堂家配战王府,那就是门当户对。”世子爷继续道。 这话瞬间让慕长安脸色无光了。 “世子避居不出,年纪尚浅,想来不是不知道,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做主,父母尚在,岂由外家做主的道理!” 北堂家,又是北堂家。 北堂家一出,害的他成南朝众人眼中的笑柄。 他知道慕家不敌北堂家,但这么直白被人打脸还是第一次。 容湛这是摆明了,他要娶的是北堂家的慕千璃,而不是他慕长安的女儿慕千璃。 “父亲?慕大人似乎有些健忘,就在不久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跟阿璃断绝父女关系,并亲自将她逐出家门。如今慕千璃已经不是你们慕家的女儿,本世子与阿璃成婚与否,也同慕大人你没有任何关系!” 慕长安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喉咙里更像是被滚烫的汤圆卡着,上不去,下不来。 对于慕长安这等行径,镇国长公主自然是看不上了。 “本宫在外修养多年,不问朝堂的事,竟不知道如今的朝堂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那儿一站!有难断关系,有福亲父女。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慕长安低垂着头,被挤兑的抬不起头来,。 “皇姑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古人说过,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父女缘分是上天定下来的,血脉联系岂是说断便能断的。 先前慕大人会大义灭亲,那也是为国家安危忍着痛的。如今风平浪静,父女依旧是父女。世子纵容慕千璃不认亲父,就不怕被人唾骂吗?” 南宫城自然是要出来帮腔的,可就他那点本事,在慕千璃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六皇子操的心是不是有点多余了。被骂与否,那都是我们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六皇子既然扯古人,那么本小姐也给你扯一扯。古人还说过,覆水难收。” 第270章 南宫恒: 母后,儿臣不苦 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子女,大锅,二十一世纪了,道德绑架没用的。 “慕千璃,你不要好歹不识,本皇子是为你好,父女哪有隔夜仇,你父亲如今愿意认回你,那是他的宽容大度。” “呵呵,谢谢啊,你的为我好,还有他的宽容大度,还是留给其他人吧。我命由我不由天,何况你们只是凡人。” “小小女子,好大的口气。”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楚沉声讥讽。 显然在这些人当中,南宫楚也是极力反对这桩婚事的。 慕千璃看了他一眼,眉毛微挑,眸光闪烁,突然抬头看向台上的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赐婚,慕千璃愿意嫁!就不说我们家阿湛有钱有权人还帅,就凭嫁给他,辈分上就能压倒一群人,这婚,结的值。” 慕千璃满脸坏笑的看向南宫家兄弟:“你们说我说对吗?大侄子,小徒弟?” 噗嗤! 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抬头一看,竟是镇国长公主。 后者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立刻收敛了几分,不过眉眼之间依旧难掩笑容。 只见她走到慕千璃面前,亲昵的拉过她的手。 “你丫头调皮也不看看地方。”镇国长公主摇摇头,“不过你这性子本宫倒是喜欢的紧!你二人的婚事本宫做主,谁要有意见,先问问本宫手中的拐杖。” 镇国长公主一锤定音,哪怕南帝还没走,她出口了,只怕也没人敢反驳。 南宫楚南宫城自然只有黑沉着脸,乖乖闭嘴的份儿。 “既然长公主都开口,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吧,回头择个良辰吉日让他二人成亲吧。”花皇后倒没有因为镇国长公主越俎代庖而生气,神色依旧和善。 “下月初九便是万事皆宜的好日子,不若就那天吧。”回头,改日,世子爷可不喜欢,张口就定下日子。 这要不赶紧将媳妇敲定了,回头跑了怎么办。 “九月九,长长久久,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好日子。虽说时间上有些赶,但应该也还来得及。如今战王府就剩下阿湛这小子一个人,也没个长辈,这男方的长辈就由本宫充当吧。老战王如果还在世,看到世子也要成家了,必定高兴的很。” “那这大媒人老夫就当仁不让了。”花老侯爷自然毫不客气的揽下活儿。 容湛倒是没反对,反而恭敬的冲二人行礼:“如此,就有劳两位了。” “男方这边都定下了,那女方这边呢?”花皇后不想提的,但是见大家有心直接敲定婚事,她自然乐的成全。 如今慕千璃已经被逐出家门,但是慕长安还在场,这问题就有些尴尬了。 镇国长公主:“皇后的意思是……” “本宫觉得慕千璃到底是慕家的女儿,自然是要从慕家出嫁的,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花皇后倒不是帮着慕长安,只是她也是女人,深谙女子不容易,稍有出格就会被笔墨诛罚。 流言蜚语最是伤人。 虽说慕千璃在言行上让 花皇后非常不认同,但是她到底是救过她儿子命的人。 恒儿的病以后还要仰仗慕千璃和北堂家,花皇后自然不会同她交恶。 如今她只希望慕千璃能安稳一下,少些波折,这样她那个痴情的儿子也能少操一点心。 镇国长公主自然懂她的意思,也明白她顾及。 “皇后娘娘说的在理,只是如今有人显然对这桩婚事感到不满,再让对方操持婚礼,岂不是强人所难。而且就怕对方表面答应,背后又生出幺蛾子,小千璃可是未来的世子妃,这要是被亏待了,咱们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岂不是要把天捅出个窟窿?” 慕长安垂着脑袋,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哪里不知道镇国长公主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分明就是警告他,逼他表态。 听懂这些,慕长安如何还敢装死。 “长公主误会了,璃儿毕竟是臣的亲女,臣心疼她还来不及,能为她操持婚事,看着她嫁人,臣期待了好多年,怎么舍得亏待她?就是她妹妹雪儿和六皇子的婚事也敲定在下月初九,这是不是不太好?” “嗯,让小六将婚事往后挪挪确实挺不好的,不过事急从权,也不是不可以。”世子爷点头。 慕长安其实想说,他和慕千璃要不要将婚期往后挪挪。 怎么说也得分个先来后到不是。 “王叔,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您这样做不太合适吧。”南宫城自然不会让,而且让的还是他容湛。 “有何不合适?长幼有序,姐姐自然在前。”世子爷不要脸起来,谁与争锋。 南宫城黑沉着脸,无声的反驳。 慕千璃挑眉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容湛,她怎么觉得容湛这是故意挑下月初九这个日子的。 “好了,你二人也不必争了。多大的事,让她们姐妹一同出嫁不就好了。正好慕家先前已经准备了不少,一切驾轻就熟,很多事都省了。” 镇国长公主出声打破僵局。 “这倒是不错,恭喜慕大人了,双喜临门。”花老侯爷笑呵呵的摸着胡须。 慕长安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同喜同喜。只要璃儿愿意回家,下月初九,老臣一定让她风光出嫁。” “小千璃,你父亲都这么说了,本宫相信他也不敢欺骗皇后和本宫,定然会说到做到,不会厚此薄彼,待会儿你便随他回去吧。” 镇国长公主拍了拍慕千璃,希望她能懂他们的用心良苦。 慕千璃乖巧的点头,倒不是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的问题,而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天她走的匆忙,还有一笔账得算算。 而且她在慕家当了这么多的受气包,净身出户算个什么,总得要点补偿,没的这嫁妆还得自掏腰包。 自然得让他渣爹出血。 慕长安听了这话,不禁松了一口气。 慕千璃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真怕她当众拒绝,让他下不来台。 不过他要是知道慕千璃心里头打的如意算盘,只怕恨不得一脚将她踹出家门,老死不相往来。 很快他就体 会到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明明是关系到国家的大事,逐步成为了慕千璃争夺战,最后竟成了慕千璃和容湛的婚礼讨论现场。 最终以世子爷牺牲若干口水,南宫城元翊等人吐血三收场。 不得不说,看似温吞柔善的世子爷下手就是狠。 早上还在官兵围府,命悬一线,这才多大功夫,媳妇有了,婚期媒人定下了。 圣旨赐婚,镇国长公主主婚,定国侯做媒,能有这份脸面只怕也就容湛慕千璃独一份。 日暮西垂,铜雀台上晚风阵阵。 南宫城站在城楼上,看着宫门处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眸中一片黯然。 他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直到晚霞散去,黑暗将他吞没,他的视线在一片昏暗中失去了方向。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不多时,他的肩膀上便多一个披风。 花皇后重重叹息一声,走到他身边,视线从空无一人的远方收回。 “傻孩子,忘了吧。” 花皇后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生了一个痴情种。 情深不寿者一往而深。 “忘不了,也,不想忘。”一生难得一次的心动,一生难得一次的深情,若忘了她,无异于抹杀了自己。 “她马上就要嫁给容世子了,你这是又何苦呢?”花皇后心疼,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南宫恒微笑着摇头:“母后,儿臣不苦。” “恒儿,你是母后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如何不懂你?宫中广厦三千,你却站在铜雀台,不过是因为此处视野最好,可以看到宫门口,可以目送她离去。她入了你的心,你入了她的迷,这样的你让母后都开始怀疑自己刚刚做的对还是不对?” 花皇后叹息一声:“恒儿,你给母后一句准话,你若真的放不下,母后一定帮你将人娶回来。还是说你也怕了战王府?” “但为她故,十丈红尘软红、颠倒磨折之苦,儿臣亦无惧。儿臣惧怕的是不能陪她走到最后。” 眼前是一条死胡同,而他已经无路可走。 南宫恒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掺杂了太多的苦痛。 “是母后无能,帮不了你。”纵然身为一国之后,也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如果母后真想帮儿臣,就放儿臣出宫吧。” 南宫恒看着那一重又一重的宫门,他在这里困得太久了。 花皇后一听,立刻否定:“不行!宫里医药充足,母后也能随时照顾你,你要是出了宫,若是有个万一,你让母后怎么办?” “母后,皇子成年之后都要出宫开府的,为了儿臣,私下里已经有不少人说你处事不公了。儿臣不能一直这样让你为难。” 宫中万般好,却唯独没有慕千璃,没有自由的呼吸。 他想离她近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也是好的。 而且,他终究是要走出去,看看碧海蓝天,走出自己的路。 “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你在宫中养病也是你父皇点头答应的。你要是觉得不妥当,母后就去向你父皇请旨,封你为太 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宫中了。” 花皇后根本不在乎,在她眼中,只有她儿子是最重要的。 “母后不可!”南宫恒一听,面色骤变,“以儿子这残破的身躯怎么能当太子,父皇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不可以?你可是正统嫡出,外家又是定国侯府,只要你愿意,母后随时可以将你扶上太子之位,你父皇阻止不了。至于你的身体……”花皇后眯了眯眼,“你以为母后极力促成北堂家的人入朝为官,只是为了讨好你父皇吗?” 她只是为了她的儿子而已。 身处于阴谋重重的后宫之中,哪怕曾经的花皇后天真烂漫,也早已被这污浊不堪的皇宫给吞噬了善良。 这些年荣家势大,荣贵妃受宠,若没有一点本事,花皇后又怎么可能稳住后位? 南宫恒脸色一沉,立马不赞同:“母后,你!你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将北堂家拖入这红尘争斗之中呢?” 暮色自远方席卷而来,黑暗一点点吞噬了天边的残红。 花皇后的脸忽明忽暗。 “恒儿,你还是太天真了。金麟台势力那么大,依着你父皇那性子,如果不能为他所用,必然不会留它们继续存在。不怕告诉你,你父皇早就暗中集结兵马,准备一举拿下金麟台了,若不是北堂家来投诚,只怕如今的金麟台已经是一片废墟。” 这时局变化,人心险恶,又是他们那位皇上从来不是心胸宽大的人。 她不想看见金麟台成为第二个战王府。 南宫恒一直生活在宫内,被花皇后保护的很好,所以一点都不知道世事格局如此凶残。 “那如今慕四小姐跟王叔成婚,在父皇眼中,岂不就是等于战王府和金麟台绑在一起……” 一想到如今慕千璃身处的环境,南宫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花皇后没说话,但是那神情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母后操心不了太多的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走到这一步是容湛自己的选择。 做了选择就要接受他所带来的苦果。 南宫恒沉默了,整个人在微弱的光影中随风飘扬,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逝。 过了好一会儿,方听到他开腔:“母后想儿子登上那个位置吗?” “不是母后想不想,而是在这个皇宫,只有爬上那个位置,咱们母子才有活路。”花皇后看着昏暗的前方,她何尝不想自由的活下去,可是身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她只能逼着自己往上爬。 原本恒儿身体不好,对很多人构不成威胁,但是她的恒儿以后会越来越好,这必然会碍着很多的眼。 “母后如果想让儿臣当太子,甚至更高的位置,那就先请母后放手,让儿臣出宫吧。那条至尊之路注定是孤独的,儿臣终究需要自己走,也当是成全儿臣的一个心愿吧。” 如果只有登上那个位置才能护他想护之人,那么他便去争去抢! 花皇后从未见过如此 坚定的南宫恒,也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 无奈又无力的叹息一声:“罢了,你若真想出宫,那就去吧。” “多谢母后。”南宫恒脸上浮现清浅的笑容,“天色不早了,儿臣送母后回宫吧。” 花皇后点点头,母子二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晚风之中。 慕千璃没想到没两天自己居然又回到慕家。 站在这扇厚重的朱色大门前,慕千璃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想起离开时的心情,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结果才多久,就啪啪打脸了。 哎,不得不说,人生充满了意外。 沉闷的吱呀响起,不多时朱色大门从里面打开。 大夫人荣秀凤领着慕家上下纷纷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架势看的慕千璃一惊。 “璃儿你可算回来了,可让为娘的担心死了,你也是闹脾气也不能离家出走啊。” 荣秀凤就跟吃错药一样,热情的上前拉着慕千璃的手。 慕千璃看着她满脸假笑的脸,也不是被晚风冻到了,还是被呕心到了,冷不丁的打个一个寒颤。 “娘,赶紧让四姐姐进屋吧。四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慕家也会跟着荣耀。”慕千雪也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态度说不出的亲昵自然。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家四姑娘是谁!她可是北堂家的外孙女,有世子爷保驾护航,深得皇后娘娘宠爱不说,如今更是连镇国长公主都对她另眼相看,她就是天生的福星,以后必定贵不可言。”赵姨娘扭动腰肢,也挤了过来,明艳的脸上满是阿谀讨好,“我早就说四姑娘一定能逢凶化吉,果然吧,伤了一国公主还能全身而退不说,现在更是被指婚给了容世子。容世子那是谁,那可是未来的战王,以后咱们四姑娘便是战王妃,身份上跟皇后娘娘当妯娌。” 赵姨娘说着不忘挑衅的扫了一眼大夫人。 这些日子大夫人仗着自己有个女儿要嫁到皇家,别说多嚣张了,旁人捧着她的臭脚,但她赵如意偏不。 这下子好了,皇子妃又如何,人慕千璃那是世子妃,未来战王妃,辈分上就高你那女儿一截。 荣秀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只能强忍着。 慕千雪也暗暗捏紧帕子,却什么都没说。 如今慕千璃风头正盛,这赵姨娘敢这么嚣张,自然是因为她那高高耸起的肚子。 不过她们忍了,有些人却忍不了。 被人强行拉出来,还是迎接慕千璃,慕千蕊肚子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了。 看到慕千璃这张脸,她就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容世子,慕千蕊火爆性子直接爆发了。 “赵姨娘,你这是在楼子里待的时间长了,常识都没有了吗?她慕千璃不过是嫁给一个世子而已,能比得上六皇子吗?还贵不可言?你以为她慕千璃是入宫当皇后啊。” 慕千蕊冷冷的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小世子,也不是随便人都能嫁的,有些人削尖了脑袋想嫁,可惜人家不要。” 第271章 发家致富之路 赵姨娘以往憋屈,那是因为自己无所出,现如今她怀着孩子,大夫把脉还说八九成是个男胎。 慕家男丁本就稀少,如今也就养在荣秀凤身边的慕云磊,以及早就失踪的慕云峰。 可想而知她这一胎有多受器重。 说到底,娘家再显赫,女儿嫁得再好,那都是别人家。 关起门来,女人这辈子能依靠的只有儿子。 而她荣秀凤自己生不出,从别人那儿抢了一个,可那个八少爷,赵姨娘这样的都看不上。 老爷早就在她面前长吁短叹好机会了,只要她这一胎生下个儿子,以后慕家是谁的,还真不一定。 当然赵姨娘也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又没有有权势的娘家,要想跟大夫人争,只有拉拢慕千璃。 有了未来的战王府当靠山,再加上儿子傍身,谁还怕她荣秀凤! 赵姨娘这话无疑是狠狠的戳中慕千蕊的心。 她对容湛的心思基本上已经是人尽皆知。 甚至于为此,慕长安还亲自找了慕千璃谈话,找了容湛说项,可对方不但没看上她,反而看上了慕千璃。 要知道当时的慕千璃还是一个名声丧尽的丑女。 对于自己输给这样一个人,慕千蕊是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这一次慕千璃主动找死,她巴不得慕千璃就此死在外面,先前她还在暗自高兴,只要慕千璃一死,自己再努力一番,早晚能打动容湛,嫁入战王府的。 谁曾想,慕千璃居然没死,而且不日就要嫁入战王府! 先前宫里太监前来传讯,听到这消息慕千蕊险些晕过去,什么是晴天霹雳,什么是如遭雷击,那一刻慕千蕊深深体会到了。 “赵姨娘,别以为你怀着身孕就可以无法无天!你这没生儿子,就算生了儿子,你也只是个妾,我娘才是这慕家的女主人!知道什么是妾吗?那就是死了连慕家祠堂都进不去的奴婢。” “是,我是妾,是奴婢,可你以为你的娘比我这个妾高贵在哪儿吗?按照咱们南朝的习俗,只有四姑娘的亲娘才是老爷的正妻,你娘充其量只是一个续弦。哦,不对,说错了,续弦是原配过世进门才算,咱们这位夫人进门时,貌似前任夫人还活着呢!” 赵姨娘又岂是省油的灯,当初北堂素心的忌辰上,荣秀凤被慕千璃亲自扒皮,在场的谁不知道,只不过碍于荣家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现如今帝都上下谁人不知道,她荣秀凤只是慕家的一个妾室,一日为妾,终身是妾。 “住口!”慕长安从马车内走了出来,恰巧听到这话,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们如何骂荣秀凤,他并不在意,但是这件事也是他心底的一根刺,“赵如意,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脸竟敢对夫人不敬的?没脸没皮的东西,这次看在你怀孕的份上,先饶了你,再有下次,老夫非把你打出慕家!还不滚回去闭门反省去。” “老爷……”赵姨娘脸色苍白着,想要拉着慕长安撒娇装可怜,可惜后者根本不搭 理他。 不仅如此,反而上前关心荣秀凤那个老妇:“都是为父不好,让夫人受委屈了,这等刁蛮妾身夫人不必纵容,随意打骂。” 荣秀凤脸上却不见半点变化,神色疏离的很:“妾身哪敢。赵姨娘如今是老爷心尖上的人,又怀了孩子,妾身是万万不敢管教她的。” “你是我慕家的当家主母,执掌府中中馈,谁敢有二话,打卖了便是。”慕长安脸一沉,算是当着众人面前给荣秀凤正名。 先前因着慕千璃的事,他游移不定,与荣秀凤之间也生了不少隔阂,如今他跟慕千璃这个女人算是彻底离了心,此后能依靠的只有荣家和六皇子。 想要让大家关系融洽,回到先前一样,这得靠荣秀凤从中斡旋。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自己枕边是人是狼,荣秀凤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如今的她对这男人寒心了,干脆装傻。 现如今她全部心神都在她的雪儿身上,其他人都靠边站着。 荣秀凤的沉默难免让慕长安心情不佳,不过他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事还得慢慢来。 “好了,今日璃儿平安回家,大难不死,后福紧随而来。如今得了赐婚,有镇国长公主主婚,定国侯做媒,实在是给我们慕家长脸,大喜之日,人人有赏。” 嘴上是这么说,可慕长安的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 镇国长公主的警告还在耳边响起,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慕长安只能硬着头皮假笑。 “嗯,之后婚礼的筹备就有劳夫人了,大家也一定要尽心尽力,具体的咱们明天再说。”慕长安收了声,四处看了看,“璃儿人呢?” “四妹妹她……额……刚刚已经进去了。”慕流月小声说道,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位。 慕长安面色一僵,顿时有一种他是个丑角,在独自演戏的感觉。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恢复平静。 “这样也好,想来璃儿这两天也是累了。你们通知下去,让府里众人好生伺候着四小姐,不过不要轻易去打扰四小姐休息。” 慕长安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先一步进了慕家门。 看他快速离开,跟逃难似的,落在后面的荣秀凤忍不住嘲讽的笑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回他该知道痛了吧。 不过这还不够,践踏了她的自尊和骄傲,早晚她要他体会这种滋味。 回到长荣院中,忍了一路的慕千雪立刻让所有人下去。 “娘,刚刚你不该赌一时之气,让爹爹在人前下不来台的。现如今爹爹有心悔改,主动示好,咱们应该趁此机会好好抓住爹爹的心才是。 女儿毕竟是要嫁出去的人,以后娘能依靠的人终究只有爹爹,而且就算女儿嫁入六皇子府,今后也少不了爹爹的扶持和帮助。” 她跟慕千璃不同,愚蠢的放弃已有优势,为了赌气,跟娘家决裂,这种行为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可是娘心里堵住一口气,让我拉不下脸来。” 她恨慕千璃,但是她更恨慕长安 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当她为什么召集府里的人去门口迎接慕千璃,她只是想让慕长安难堪而已。 没人能在她荣秀凤心上戳了一刀之后,还能逍逍遥遥轻松度日的。 看着慕长安那心里憋屈却还能硬着头皮赔笑的模样,荣秀凤想想就觉得浑身舒畅的很。 否则一个慕千璃而已,别说只是嫁入战王府当个世子妃,就算是当了王妃,她也不带看一眼的。 她女儿嫁给的可是皇子,以后是太子妃,是皇后。 谁能比她的雪儿更加高贵! “娘,您的心思女儿都懂,也明白您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只是爹爹毕竟是男人,是咱们慕家的天,如果有一天天塌了,首当其冲砸的就是咱们这些人。 如今慕千璃风头正盛,赵姨娘又怀了孩子,一旦生了个儿子,必然会动摇咱们的地位。您虽有八弟傍身,但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 荣秀凤一听,也冷静下来了。 “这次是娘没想周全,你放心,娘知道怎么做。” 慕千雪点点头,她知道她娘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 抬头,看向千璃所在的位置,慕千雪的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慕千璃,你就得意吧,谁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终有一日,她会让慕千璃匍匐在她的脚下! 慕千璃回到千璃阁,青瓷和香坠得到消息已经提前来千璃阁收拾了。 见她出现,香坠不顾身上的伤,立马泪眼汪汪冲了上来。 “太好了,小姐,你终于平安回来了,你把奴婢吓死了。” 香坠一醒过来就听到自家小姐为了她,捅了北漠公主的刀子,还强行抢了唯一的解药,当众跟老爷翻脸,被赶出家门。 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 作为奴婢,她的命是小姐的,怎么能反过来连累主子,为自己送命呢! “好了别哭了,你家小姐我这不是没事吗?” “小姐,奴婢不过是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你干嘛非要为了奴婢,得罪北漠人,惹祸上身。” 香坠不满的瞪着自家这个冒冒失失,做事从不不考虑权衡后果的主子。 她明知那么多要她的命,她倒好,还把脖子伸到人家刀子上。 “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咱们不纠结了成不?”慕千璃虽然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但是她实在受不了香坠的念叨了。 “小姐,你每次都是这样。”自家主子是个什么德行,香坠最是清楚,她也不想烦对方,前提是对方做事能上点心,“算了,反正奴婢已经跟青瓷说好,明天开始,奴婢就跟青瓷学武学医,哪怕以后帮不了小姐,至少不能成为小姐你的累赘。” 香坠信誓旦旦的说,生死边缘走一遭,反倒让她意志更加坚定了。 慕千璃喝茶的动作顿住,有些意外的看着这斗志昂扬的小丫头,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没想到元凤仪的毒没毒死这小丫头,反倒是将这丫头的斗志给激发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奴才得赶紧回屋刺绣。小姐和世子的婚期定在了下月 初九,也没多几天了,这喜福喜帕喜被都得准备起来。” 香坠一边念叨着,一边嚷嚷着该怎么安排人手。 看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哪有刚病好的模样。 不过慕千璃也没阻止她,比起她在耳朵念叨自己,不如让她去烦其他人。 香坠一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青瓷也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恭喜小姐和世子如愿以偿,喜结良缘。” 慕千璃眉头微挑,良缘吗?她怎么觉得更像是孽缘! 慕千璃这次回到慕家,简直要被众人的热情体贴给吞噬。 过去的她一直觉得慕家就是一座冷冰冰的筒子楼,楼上楼下谁是谁,彼此都不清楚。 可这一次,慕家人却刷新了慕千璃的认知。 只一个上午,这千璃阁的门槛就直接被人给踩烂掉了。 好在她很快就要搬到战王府,坏了也就坏了,也不用她掏钱修缮,倒是那些人手里各个带着礼物。 收礼收到手软,慕千璃瞬间体会到一夜暴、富的感觉。 看着堆满屋子里的礼物,慕千璃忍不住感慨,果然结婚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刚开始看在礼物的份上,慕千璃还兴致勃勃的应付,但是很快她就蔫了。 后来连应付都没精力,索性将招呼这些人的事推给最近格外殷勤的赵姨娘,自己负责收礼,和窝在千璃养肉。 顺便指挥青瓷香坠领着人将礼物搬回来,拆拆拆。 颇有现代拆快递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些贵妇们还真是贴心,送礼别的不说,就一个字,贵。 本来捣鼓医院,将她捣鼓的囊中羞涩,有这些东西补血,慕千璃瞬间跨越贫富差距,从贫农成了大财主。 抱着那些个抱歉,慕千璃忍不住在软榻上滚了一圈。 天啊,用银子砸死她吧。 “想什么这么入神?口水都流出来。”容湛的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 慕千璃正沉浸在金钱美梦中,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在想,成一次亲就收入这么多,这要是多嫁几次,岂不是能坐拥天下?” 世子爷脸一黑:“婚姻大事,一生一次,你还想嫁几次?” “当然是越多越好。”慕千璃想也不想就说,突然感觉到背后杀气,一回头就见世子爷黑沉着脸站在一旁。 “女人,你胆子不小啊。” “你怎么来了?”慕千璃抓了一颗果子塞嘴里,起都没起身。 世子爷脸更黑了。 他竟然比不过那些死物! 世子爷憋屈,可是怎么办呢! 自家这小女人一贯这样没良心。 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女人,你把成亲当成什么了?” “自然是捞金的手段。”说到银子,慕千璃整个人都亮了,“容湛我跟你说啊,我才发现成亲居然这么赚钱,你看看这些礼物,这都是我这些天收到的,随便拿出一件儿,就够我吃半年了。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思考,之前我累死累活搞医院办事业是不是走出路线了,想要发家致富,完全可以躺着成亲啊……” 慕千璃发现自己找到了一 条致富之路,整个人兴奋的不要不要的。 看到她眉飞色舞,这张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容湛心头的怒火瞬间散了不少。 突然! 一个倾身,在她唇上偷了一个香,而后就势一倒,霸占了她半张软榻。 “难怪你喜欢躺在这里,视野好,光线佳,还没人打扰。” 慕千璃脸一黑,谁说没人打扰,他自己不就是了。 “滚滚滚!要躺回战王府躺去。” 她容易嘛她,千璃阁被他拆了大半,现在她只能躺在着犄角旮旯里,他还非要凑过来。 世子爷当然不可能走了。 不但不走,反而朝里面挤了一下,大手强悍伸出,将她压在怀中。 学着那放浪形骸的浪荡自己,轻佻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战王府又没你,本世子回去有什么用。” 慕千璃:“……” 世子爷余光一扫,落在那些堆积成山的礼物上。 “看在这些东西能让你这么高兴的份上,本世子就让它们在这儿多留几天。” 这话一出,慕千璃瞬间不淡定了。 “等会儿你什么意思?你要对我的宝贝们做什么?”慕千璃咻的坐了起来,霸气十足的叉腰,怒瞪,大有他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她直接冲上去跟他拼命。 “自然充入战王府的府库。”世子爷说,“你莫不是以为这些东西送到你这儿便是给你的?” 慕千璃没说话,但那表情无疑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世子爷叹息一声:“这可是我们的成亲贺礼,你如果要嫁的不是战王府,你觉得那些人会送这么重的礼来?” “不管会不会,反正人家送了。进了本小姐的门,这些都是本小姐的东西,谁也休要拿走。”慕千璃霸道的说道,“本来嘛,为了你这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个森林,已经让我够委屈了,这就当弥补我受伤的心灵。我告诉你容湛,你要是敢动这些东西的主意,本小姐直接尥蹶子不嫁了。” 慕千璃愤怒咬牙,经过先前人参王事件,慕千璃早就看出来这厮的性子。 她累死累活应付一群人,陪吃陪喝又赔笑,这些都是她的劳动所得。 他倒好,张张嘴皮,直接充入他家府库。 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在容湛看来,她其实只是在闹小孩子的脾气而已。 宠溺的笑了笑:“傻子,以后整个战王府都是你的,战王府的府库不就是你的小金库吗?你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占地方不说,有这些东西在,回头你那个爹指不定拿这些充当陪嫁。你肯乖乖回慕家来,不就是想让你那个凉薄无情的爹出点血吗?” 不得不容湛真的很懂慕千璃,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一清二楚。 慕千璃一听,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依照她那个渣爹的不要脸性子,别说拿这个充当嫁妆,指不定还私藏一部分起来。 她委屈自己回慕家可不是给他赚银子的。 可是将这些东西搬到战王府…… 慕千璃眯着眼:“我怎么有种把大米送到老鼠嘴边的感觉?” 第272章 魑魅魍魉还是枯骨红颜? 头一次被人比喻成老鼠,倒是让咱们世子爷觉得十分惊奇。 “本世子这只老鼠嘴巴可是很挑的,不是什么都吃的。” 世子爷黑眸狼光闪烁,盯着慕千璃不放。 比起那些俗物,显然面前这位更加美味。 慕千璃被盯着头皮有点发麻,甩甩脑袋,她才不管容耗子的口味,她关心的只有她的银子。 慕家固然不可靠,他也没多靠谱好吗? “我怎么觉得你非常的不靠谱?这东西都进了你的府库,到时候你把府库钥匙给我怎么办?见财起意这种事发生的太多了。而且你的人品值向来也不是很好。” “不会,本世子不差钱,而且……” 慕千璃眸光一闪,下一秒就见世子爷整个扑了过来, 天地一个旋转,慕千璃被人死死的压在身下,肉贴肉,唇贴唇。 世子爷毫不客气的啃了她一嘴,被她咬了也不撒口。 最后还是慕千璃恼了,他这才松开狼口。 看着身下,脸色红晕,双眸如漾漾水波的娇俏佳人,世子食髓知味的舔了舔唇:“本世子不会见财起意,只会见色起意。” “容湛,你不要太过分了。”慕千璃恼了。 在她的地盘,这厮居然还敢这么嚣张,当她是软包子,任他欺负揉捏是不是。 世子爷眉眼轻佻,神色倨傲,勾起她的下巴,咬上她下唇的软肉:“本世子就过分了,你想如何?” 慕千璃:“!!” 慕千璃恼了,霸气反抗,一个翻身,逆转躺姿,大腿粗鲁一压,低头,张嘴,在他的脸上狠狠来了一口,留下一鲜红的牙齿印,闪人。 “给你盖章怕不拍?这下子你遮半张脸没用了,得全遮才行。” 慕千璃磨牙嚯嚯,心里盘算容湛再敢欺负过来,她就在他的脸上留满牙齿印。 容湛眸光闪烁,看她的目光莫名不解:“阿璃,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屋里做什么?” “额……” “傻子!你什么时候见过本世子怕丢人了?不过本世子倒是第一次知道,我的阿璃居然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本世子觉得你可以再凶残的一点,让本世子再害怕一点。” 慕千璃:“……” 世子爷,你这样出门会被打的造吗? 慕千璃后知后觉发现她似乎把自己给坑了。 容湛要是这样走出来,别人看到还以为她色胆包天,对他霸王硬上弓呢! 虽说慕千璃不太注意名声这种东西,也习惯了被黑,但是这种黑料,慕千璃显然是不喜欢的。 而就在慕千璃懊恼的同时,世子爷又欺身冲了上来,张嘴将所有的声音吞噬在唇齿之间。 与先前蜻蜓点水的亲吻不同,容湛这次的亲吻更霸道更强势更晴色。 唇齿之间,满是渴求的气息。 慕千璃下意识想躲,可容湛却不让。 强势的攻城夺地儿。 于是两人便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你追我赶,愣是将孙子兵法演练一个遍。 最后,慕千璃因为体力告罄输了。 在世子爷如狼似 虎般的进攻下,慕千璃的抵抗逐渐沦为形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千璃浑身无力的趴在容湛的胸口,隔着皮肉听着那擂鼓一般的心跳。 嘴角忍不住上扬。 挺好的,他也不是那么游刃有余。 眸光一闪,慕千璃眼里窜起一抹狡黠,突然仰起头,来到他的耳边,沙哑着声音悄悄说道:“怎么办?阿湛,我好像有点热。” 说着,不忘吹两口气。 瞬间感受到极力压制欲望的男人僵硬了身体,慕千璃嘴角的笑意更深。 世子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本就是漆黑的双眸更加黑了。 “女人,你确定你做好灭火的准备了?别到时候玩火自焚!” “灭火啊,你想怎么灭呢?要不我一脚踹你进荷花池洗个澡,或者把昨晚的洗脚水贡献出来给你提前过泼水节?” 慕千璃得意的笑着,恨不得立刻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欣赏他此刻的狼狈。 事实上,慕千璃也这么做了。 只是面具下的脸并没有如慕千璃预料中的那样,因为羞愤憋屈而通红。 倒是那红色小剑似乎更加鲜红滚烫的,隐隐似乎能看到小剑上冒出的火星。 就像是刚从火炉中抽出来的烙铁一样。 不仅如此,剑身上的血流速度也变得非常快。 慕千璃看的惊奇,想要伸手去摸,却被容湛制止。 “住手。”世子爷神仙般的姿容上满是俗世男人的表情,“你这女人,就能乖乖安分一点吗?非要本世子收拾你一顿不可吗?” “谁让你先欺负人!”慕千璃不满的反驳,只是这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娇嗔。 见慕千璃准备起身离开,容湛连忙将她拉了回来。 “别动,让本世子多抱一会儿,接下来怕是有一个月不能见到。” 慕千璃蹙眉:“一个月见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容湛轻轻将她微乱的头发抚顺,说出今天的来意:“宫里来了旨意,让我护送北漠使团离开,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你放心,本世子会在婚礼前赶回来的。” 北漠两个字钻入耳朵里,慕千璃瞬间闻到一股阴谋的气息。 “只怕不是护送这么简单吧!这次是谁,元翊,还是南宫家那群渣?” 容湛眸中闪过赞赏的笑:“不愧是本世子看上的女人,一眼就能看穿问题所在。不过你猜错了,这才不是宫里那位,也不是元翊,而是本世子自己点头同意的。 北漠那边今早去宫里辞别,和亲不成,又险些兵戎相见,北漠那边需要南朝这边出个人解释清楚。他点名选了本世子,南帝也答应了。” 慕千璃抿唇不语,显然这要么就是南帝和北漠那边联手设计的,要么就是北漠那边又想生出什么幺蛾子,南帝推波助澜了一下。 “你就没有将我留在赤心阁里面的东西丢给咱们那位闲的蛋疼的陛下头疼去吗?” 慕千璃说的是他们在元翊那儿找到的书信。 南帝要是知道自己的阵营里已经有不少人被北漠收买了,只怕气的 脸都绿了,哪有时间来管他们。 “那些不过是废纸一堆而已。” “废纸?怎么可能!那些可都是……”慕千璃突然顿住,“你是说那些来往书信和账目都是假的。” 容湛没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证实了她的想法。 “那上面牵扯到哪些人?” “禁卫军林尚,兵部粮官柴榆关,内谏大臣唐斯年……”容湛吐出一串名字,听的慕千璃晕晕乎乎。 “你说的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你直接告诉我,如果这些人死了,南朝会怎么样?” “古来征战,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粮草出了岔子后果不用我说。禁卫军执掌皇城安危,皇宫布防便会被人有机可乘。如今忠言逆耳,利国利民,如果朝堂上连说真话的大臣都没有,佞臣当道,祸国殃民……” 容湛越说,慕千璃脸越黑。 她算是听出来,那名单上的人看似不是很出名,仿佛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但是就像是机械上的螺丝钉一样,看着渺小,一旦少了一个螺丝,牵一发而动全身,很有可能导致的是整个机械瘫痪不能用。 “好你个元小四,竟敢算计到本小鸡的头上。” 容湛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气了,只怕元翊也没想到这些东西最后会出现在你的手上。如果本世子没猜错的话,只怕他原先的打算是想通过其他人,将这些东西无意中交到南帝的手上。 以南帝疑心病那么重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这些人。好在这些东西落在你手上,又阴差阳错落在本世子的手上。” “你怎么就确定这是元翊的计谋,也许这些人真的有问题呢?”慕千璃相信元翊不是傻子,这东西若是落到南帝手上,南帝必然回去查,是真是假,到时候自然能有答案。 而他敢将这些留下,想必这些上面的有些人必然是有问题的。 以假乱真,以真乱假,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是真是假,真的就说不清了。 “那你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些人。” 战王府有着整个南朝,乃至整个九州最为详细的侦查系统。 这上面的每一个人档案都能在那里找到。 慕千璃虽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大概知道容湛是有自己的了解渠道。 “但是还是好气哦。”慕千璃非常不喜欢被人算计的感觉,若元翊在面前,她早就一拳头打了过去,“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那么手贱,直接让他死在牢房里算了。这人张口闭口说要来报恩,这是报恩?分明就是在报仇!” 慕千璃呕的要死。 她特么的招谁惹谁了。 容湛只是微微笑着,对于过去,他从不多做评价。 元翊遇上慕千璃,勉强捡回一条命,是他的造化,也是他的失误,这一切与旁人无关。 不过如今看来,慕千璃是他的缘,亦是他的劫难。 因为她这横插一脚,北漠这次南朝之行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 只是…… 容湛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越是这种时刻,容湛越是不敢放松警惕。 那位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一个从不轻易放弃的人,突然之间选择了放弃,这本事就是一个问题在。 只是他到底在盘算什么,容湛也猜不透,或许北漠之行能有答案。 “容湛,你会回来的对吧。”慕千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浮现一丝不安,“容湛,这是你唯一一次的机会,如果你不回来,我不会嫁给你第二次。不仅如此,我还会掏空你战王府所有的家底,然后包养一堆小鲜肉,绿死你。” “你倒是想的挺美,可惜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容湛微微笑着,“放心,本世子当然会回来。本世子会十里红妆,鸣锣开道,鞭炮齐鸣,将她八抬大轿抬进本世子的战王府。人也好,鬼也罢,你慕千璃这辈子注定只能是我容湛的!所以……” 所以什么? 慕千璃挑眉。 “本世子走了之后,你给我安分待在家里知道吗?别想趁着本世子不在,出去沾花惹草!” “边儿去!”慕千璃拍飞他的狼爪,“本小姐只属于自己,不属于其他人。” 虽然不喜欢容湛强势霸道的语气,但是听他这么一说,慕千璃浮躁不安的心多少安静了一些。 “好,你不属于任何人,我属于你可好?”宠妻第一条,媳妇说的都对。 宠妻第二条,媳妇的床啊软榻地板书房,都睡。 “不好。”慕千璃傲娇的哼唧一声,“不过看你长得还不错,皮白柔嫩人傻钱多,本小姐就勉强收你当暖床的。” “不暖床,只暖你,里里外外都温暖你。” 世子爷含着慕千璃的耳朵,说着醉人的情话。 慕千璃心湖荡漾,可耻地,耳朵红了。 许是离别在即,今天的慕千璃格外的给面子,安静的待在容湛怀中。 此时无声胜有声。 时光流逝,彼此熨烫过的心却更加炙热。 不知不觉间,容湛缓缓闭上眼,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此刻这般放松过了。 一年,两年,三年,也许是十年。 慕千璃难得的没有打扰他,本来也有些昏昏欲睡的她,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容湛在,一时间竟没了睡意。 无聊之余,索性揪着容湛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数了起来。 一来二去,数入神了,就连容湛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她都没注意到。 一方软榻,两人交颈而卧,她低头玩发,他默默微微笑。 万丈光芒被窗棂打的细碎,点点星芒点缀在二人身上,这画面美的让人不忍惊扰。 可偏偏就是有那种没眼力劲儿的人存在。 “容世子可在,老爷有请,想同世子商量一下婚礼的事。” 容湛慕千璃目光对上,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丝困惑。 一个呼吸后就见容湛缓缓起身,平静的戴上面具,坐在轮椅之上。 “进来吧。” 慕千璃一看他这装逼的架势,便忍不住想吐槽。 慕千璃推着容湛走了出去。 来人是个有些陌生的小丫鬟,见慕千璃也要 去,连忙出声阻止:“老爷只叫了容世子。” 这倒是让慕千璃奇了怪了,有什么事只能对容湛说,不能对他说。 “不是说讨论婚礼的事吗?好歹我也是主角,过去听听也没关系吧。” “可是老爷交代了,四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奴婢。” 慕千璃越看越怀疑,刚想点破,却被容湛阻止了。 “想必慕大人是有什么男人间的话题,你不便旁听。放心吧,这慕家后院又没有什么洪水猛兽,吃不了本世子的。” “洪水猛兽没有,玩意有什么枯骨红颜,饥渴女鬼投怀送抱什么的,看到你皮白柔嫩,双腿残疾跑不了,想要吃了你怎么办?” 慕千璃嘴角勾着,拿容湛打趣。 容湛是什么人,如何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那可不行。本世子生是阿璃你的人,死是阿璃你的鬼。管她什么魑魅魍魉,枯骨红颜,哪怕天仙下凡,本世子也会扞卫自身,为阿璃你守身如玉的。” 慕千璃被容湛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的又气又恼。 “什么守身如玉,你也不害臊,赶紧滚蛋,免得在这儿碍着本小姐的眼。” “是,为夫遵命。”容湛还来劲儿,不过逗趣了一会儿,转头对上旁人时,又是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走吧。” 小丫鬟看傻了眼睛,愣了片刻,这才上前推轮椅,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千璃阁内。 容湛走了有一会儿,青瓷又抱着一堆礼物回来,正巧看到容湛离去的身影。 “世子这事要去哪里?” 慕千璃已经重新回到软榻上躺着,少了容湛抢地盘,慕千璃反而觉得这软榻空旷的厉害。 “佳人有约,他自然要去会会。” 荣秀凤这人面上大方得体,实际上嫉妒成性,她那渣爹的院子里清一色家丁,唯一一个通房琳琅还是老夫人做主,亲自赏的。 更何况这种传说的事,对象还是容湛,她那个渣爹再如何有洞,也不会找个小丫鬟过来。 再说那个小丫鬟,演技真的拙劣到不行,哪怕慕千璃想假装看不出来,可她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那个背后之人原本应当看中这小丫头眼生,殊不知慕千璃早就看穿对方的身份。 视线落在那小丫鬟之前站过的地方,那块青砖上沾了不少三色泥。 三色泥比较特殊,是专门用来种兰花的。 而整个慕府能有这泥,只有那一处。 再说,容湛这边。 在小丫鬟的带领下,两人进了一处种满兰花的院子。 小丫鬟推着容湛进了屋:“世子请稍后,主子很快就来。” “慢着!你不会告诉本世子这里便是你家老爷的书房吧。” 这屋子虽然布置的不同一般女儿家,处处透露着英武之气。 但是这桌上的香气是女子最爱的云中雾霭香,鲜少有男人会在屋内熏这等香。 小丫头没有回答她的话,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并有还煞有其事的将门给关上了。 容湛挑眉,这架势……看来真是遇上枯骨红颜了? 第273章 世子很乖,自己掐桃花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不多时,就听见一串珠串碰撞的琳琅声从身后传来。 不多时,就见一人自内室走出。 容湛回头看向来人,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慕大人呢?” 眼前这人自然不是慕长安,而是慕千蕊。 此时的慕千蕊明显有些异样。 平日里面的慕千蕊艳丽张扬,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张牙舞爪的母豹子,可此时她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还熏着诱人的香气,一看就是被刚刚沐浴完毕。 在水汽蒸腾下,她原本略显稚嫩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韵味,哪怕如今粉黛未施,亦迷人的很。 此时的她,含羞带怯的站在珠帘旁,一只小手紧紧攥着珠帘,另一只手紧紧的揪着身上的披风领口,粉嫩的脸蛋上似在纠结挣扎着什么。 容湛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出声,作势就要离开。 “看来新来的丫鬟不认识路,本世子这就离开。” 一见容湛要走,慕千蕊哪里顾得了其他,想也不想拨开珠帘,冲了出去。 “你,不准走!”慕千蕊整个身体挡在门边。 杏眸中荡漾着潋滟水波,看着容湛的眼神,似幽怨,似委屈。 面对这样的画面,但凡是个男人,只怕早就坚持不住,二话不说将对方揽入怀中,先安慰一番再说。 可咱们世子爷呢,只能不解风情的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让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被误会的。” “我不在乎。” “但本世子总要顾及战王府的名声,而且阿璃会生气的。” “慕千璃慕千璃,又是慕千璃!她就那么重要?你真的顾及战王府的名声,当初为什么又碰了慕千璃?”慕千蕊心里委屈,她哪里比不上慕千璃,她对他一心一意,不介意他双腿残疾,只一心想要嫁给他而已。 可他呢,宁可选择声名狼藉的慕千璃,也不要她。 “是因为责任吧!是因为慕千璃勾引你,你必须对她负责是不是?其实你并不喜欢慕千璃,对不对?” 除了这个可能,慕千蕊想不到其他什么。 定是慕千璃使了什么卑鄙手段,逼得他不得不娶。 容湛眉头拧着:“没人逼迫得了本世子。” 除非是他心甘情愿妥协。 “不可能!你知不知道如今外面的人都把你们传承什么样了?什么两情相悦,天作之合,这种话不过是人前说说而已。他们说世子您为色所迷,色令智昏,完全没有容家男人的风骨,你可是容湛,是我们南朝的战神,你该高高在上,而不是因为跟慕千璃扯上关系,被拉倒泥泞中,被人肆意践踏的。” 这不是她从小崇拜的英雄。 “虚名而已,本世子从不在乎。但,”容湛目光冰冷的落在慕千蕊身上,“也不是随便什么都值得本世子为她毁了战王府的声誉的。看在你是阿璃的妹妹,今日本世子就当从未来过这里。” 他容湛放荡不羁,他容湛色令智昏,可这一切都只为一个慕千璃而已。 只要他的阿璃安好,他可以对世间万物无情。 “我不!”慕千蕊倔强的摇头,“慕千璃能给你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相信我,我比慕千璃更爱你,更适合你。” 慕千蕊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咬牙,松开了身上的披风。 披风滑落,如入秋时坠落的树叶一般,零落成泥。 没了披风的遮挡,披风下的一切也全部暴露在空气之中。 慕千蕊人如其名,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蕊一般,在无形的风中摇曳着她的身子。 披风上只穿着一件秀丽精致的兰花肚兜,外面照着一件薄薄的纱衣,盈盈肌肤若隐若现。 因为刚刚从水里出来的缘故,慕千蕊整个人是绯红绯红的,上面甚至还沾染了几滴水珠。 鲜嫩欲滴,新鲜可口。 清纯中难掩娇羞,娇羞中难掩期待。 慕千蕊显然是豁出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容湛被慕千璃抢走,所以她要搏一搏。 男人嘛,没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哪怕她面前的是容湛,那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没道理,慕千璃可以做到的,她不行。 慕千蕊处心积虑以自身为食材,准备了这一场盛宴,可作为客人的容湛,脸上却不见半分痴迷,反倒是流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甚至于隐隐有狂风暴雨在酝酿着。 可惜慕千蕊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慕千蕊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朝容湛迈开步子。 学着这些日子她从花娘那儿学来的手段,尽情的展示着自己的妩媚妖娆。 “喜欢吗?这是为你而盛放的。这身体等待着你的垂怜,只要你不娶慕千璃,我,就是你的。” 慕千蕊缓缓蹲自,一手探出,眼见就要碰到容湛…… “滚!”冰冷的字眼吐出,伴随着的是容湛毫不客气的甩袖。 慕千蕊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她都这样了,他居然拒绝了她! 难堪化作悲愤,在慕千蕊的胸臆间弥漫开。 精致秀丽的脸蛋也因此变得可怖。 慕千蕊本就是嚣张火辣的性子,都是为了容湛,她才委屈自己,曲意逢迎。 可她牺牲了这么多,得到的却只是他的一个滚! 慕千蕊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做的不好吗?你看看我,这脸蛋,这身段,我这身上的每寸肌肤都完美无缺,哪里比不上慕千璃了?” 慕千蕊咬着牙齿,鲜血充斥在牙齿缝隙里。 “你可以跟慕千璃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不知羞耻的苟且,为什么却不愿意碰我?” 慕千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嫉妒就像是毒蛇一样,死死的缠绕着她的脖颈,那毒液更是快速渗透在她身体里的每一寸。 她永远忘不记刚刚看见的那一幕。 她藏在角落里,原本只是想远远的看他一眼,可入眼的却是他和慕千璃旁若无人的躺在软榻上缠绵拥吻。 她忍了很久,才没有立刻冲出去,而是让小丫鬟将容湛骗过来。 有人曾经告诉她,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子。 慕千璃 拥有的,她有。 慕千璃没有的,她也有。 为什么慕千璃可以,而她,就不行! 慕千蕊想不通,真的想不通,突然发狂的冲到容湛面前:“世子,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我的真心?为什么?” 爱而不得,慕千蕊觉得自己要疯了。 “是不是只要慕千璃活着,你就看不见我的存在?那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慕千蕊眼里瞬间被杀气充斥,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像是有个人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杀了慕千璃,杀了慕千璃世子就是她的了。 原本面无表情的容湛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瞬间被狂风暴雨吞噬。 修长白净的五指前一秒还在把玩着手里的佛珠,下一秒化作利刃,扣住慕千蕊的咽喉。 “敢动她,本世子要你的命。” “唔……”窒息的感觉传来,慕千蕊看着这个她从小爱慕的男人在她变得化身地狱罗刹一般,突然觉得无比陌生,甚至有些恐惧。 这不是她的世子爷。 她的世子爷温润如玉,宛若谪仙一般,是个翩翩佳公子。 哪怕残了双腿,哪怕毁了容颜,他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一片云。 而不是眼前这个瞬息之间化作魔鬼的男人。 慕千蕊觉得自己要死的,真的要死了。 这人真的要杀了他。 她开始后悔,开始本能的恐惧。 好在容湛最后时刻放开了她。 “你该庆幸你的身体里流着跟她一样的血,不然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容湛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被她肌肤玷污的手指,“说吧,是谁让你来诱惑本世子的?” 慕千蕊咳嗽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结果一抬头,再次对上他冷如寒冰般的眸子。 身体再次僵住:“没……没有人。” 容湛冷笑,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收起你们的小算计,本世子既然敢来,就无惧一切。” 容湛说着,一掌击出,直接将桌上的香炉打碎。 慕千蕊脸色惨白,显然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在香炉里动了手脚。 可及时如此,他还是不碰她。 这让慕千蕊更觉难堪。 “本世子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你们可以随时冲本世子来,但是如果你们敢动阿璃,这香炉便是你们的下场!” 房门刷的被打开。 光线照了起来,慕千蕊下意识蜷缩在角落里,生怕阳光会让她无所遁形。 “记住,没有下次!” 是劝说,亦是警告。 留下这一句,容湛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而容湛走后没多久,屋内突然出现一个人…… —— 没过多久,容湛便正式随着北漠的队伍离开。 临走那一天,慕千璃并没有去城外送行,差点被香坠念叨到精分。 “停,我的香坠大大,求别念,求放过。你再这样下去,你家小姐就要成为厉害上第一个被小丫头念叨死的新娘了。” 慕千璃无力的趴在软榻上,一脸生无可恋,脑海中盘算着是不是该给香坠这丫头找个老公,分散火力线似乎不错。 “说什 么呢!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香坠连忙上来捂着慕千璃的嘴,神神道道的对着四方神明拜了拜。 童言…… 慕千璃嘴角一抽,她还宝宝呢! 片刻后,香坠又开始发功了。 “小姐,不是奴婢说你,你平时看起来聪明的很,怎么这时候这么糊涂了?今天可是世子爷离开的日子,接下来你们可是有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你就不想世子吗?” “不想。”这是真话。 慕千璃可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人,而且想容湛干什么,回来欺负她? 香坠:“……”没法聊了。 一个呼吸后,香坠重重吐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 “小姐,我听说有不少世子的爱慕者,一早就等在世子的必经之路上,你好歹也是世子正牌的未婚妻,这要是被别人抢了风头,或者世子一个不小心被其他人染指了,岂不是丢了您的脸?” “真那么多人去?”慕千璃一脸你别忽悠我的样子,“容湛他一三残人士,嘴贱心还黑,哪有那么多眼瞎的。” 香坠抹了抹自己额头的汗水,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自家小姐,有这样说自己的吗? 不过…… “小姐,你还别说,真有那么眼瞎的,不对,真有那么多人去。小姐你以前的心里眼里只有六皇子,不知道世子的魅力。 世子爷当年可是纵横九州的风云人物,一袭白衣,风姿绰约,被称为白衣儒将,整个军队的颜值担当,只要他一出场,那围观的人能把整个帝都堵的水泄不通。 曾经还因为这事,耽误了出兵的吉时,之后当时的主帅被下了军令,从今往后但凡世子出面,必须戴着面具,原以为这样会好一些,结果下一次出征,照样是这样的结果,也因此但凡世子爷出征,整个军队行径速度都会提前一个时辰。 还有你觉得花小侯爷受欢迎吧,可你知道吗?当年的花小侯爷也只是世子身边的小跟班而已。” “谁说我家小花花是跟班的!不怕死的,站出来。” 平地一声吼,水灵儿闪亮登场。 香坠看着从墙头跳下来的水灵儿,被她眼里的气势吓得瑟缩了一下。 “额……大大家都这样传的。” “大家是谁?是男是女,住哪儿?姑奶奶的男人也是他们能编排了,找出来,姑奶奶揍死他丫的。敢说我家小花花是跟班,有这么帅气逼人的跟班吗?我家小花花分明就是风华绝代,走哪儿哪儿闪亮。” 慕千璃:“……”还走哪儿哪儿闪亮,当花阡落时灯泡吗? 水灵儿脸上杀气腾腾,抹着袖子,一副准备开干的架势。 吓得香坠瑟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慕千璃见此,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眼皮:“灵儿啊,最近爬墙技术见长啊。” 水灵儿只当慕千璃夸她身手麻溜,不免得意起来。 “那是,就这三寸小土墙也想困得住姑奶奶我?笑话!” 慕千璃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那越来越近一点紫,请眸中笑意更深:“确实,三寸小土墙,就是不结实。” 水灵儿 面露不解:“你不是在说我们家小花花,怎么聊到土墙上了?” “我就是在说你家小花花这座不中用的三寸小土墙。” 水灵儿:“……” 很快水灵儿就知道了,慕千璃口中的爬墙,和她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原来小爷在你眼里,就是你随时可爬的三寸小土墙啊。” 花阡落阴森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水灵儿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小花花,可来不及欣喜,在触及到小花花那阴森可怕,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水灵儿如何不知道自己被慕千璃给阴了。 “没有,没有的事,你别听小千千乱说。你怎么可能是三寸小土墙呢,你分明就是一座我想要翻山越岭,怎么攀都攀不上的高山。” 慕千璃:“……”水灵儿,你这么狗腿你家阿朗格知道吗? “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讨论这个爬墙的问题。” 水灵儿脸一垮,直接被花阡落拎走了。 慕千璃无视水灵儿那委屈巴巴的求救模样。 忍不住傲娇的哼了哼。 香坠可是她罩的,她竟然也敢恐吓! 香坠一头雾水看着这一切:“小姐,这是演的哪一出?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慕千璃伸了个懒腰:“没什么,就是闲的蛋疼,出来打个酱油而已。” 估计太久没露面,怕读者忘记他们的存在。 “好了,你家小姐我也困了,你要是无聊,也可以出去打个酱油。” “可是小姐,打酱油那是厨房小丫头的事啊,等等小姐,你别跑啊,”香坠连忙追了上去,可不能让自家小姐蒙混过关,“小姐,你能不能长点心,有点危机意识?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觊觎咱们世子爷吗?不说其他,就说咱们帝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甚至有不少花魁名角,她们直接对外宣言,只要世子肯来,她们扫榻欢迎,不收钱。” “不要钱?”慕千璃终有有反应了,香坠以为自家小姐终于有了危机意识,哪曾想下一秒却听她说,“会不会做生意啊?谁跟你走了肾之后才走心?换做我,先狠狠赚一笔再说。” 香坠:“……” 香坠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小姐咱们该关注的地方是这儿吗? “小姐,您就不能正经点听奴婢说吗?奴婢想说的是……”香坠抓耳挠腮,想找个最恰当的用词,“对了,奴婢想说的是,世子爷如今就是您嘴里叼着的一根骨头,可这根骨头也是所有狗喜欢的,他们一拥而上想抢,作为这根骨头的主人,您难道就不该表示表示,赶走这些狗吗?” 慕千璃满脸黑线,这听着怎么这么怪呢? 若是换做其他人,慕千璃早就一个巴掌拍对方脑门上,拐着法骂人是不是。 但是对象是香坠,慕千璃真不觉得她的智商能学会拐弯骂人这种高技能活儿。 “该不该赶走狗咱们另说。香坠,你费尽口舌,拦着本小姐,不让本小姐去睡觉,目的就是把本小姐比做狗,还想让你家小姐我跟全城的狗打上一架,就为了抢一根骨头?” 第274章 慕千蕊,疯了? 香坠也意识到自己这比喻有些问题,尴尬的咳嗽两声。 “小姐,你也知道香坠大字不识几个,反正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慕千璃无奈叹息,心知今日不给香坠一个说法,只怕她耳根别想清净。 “香坠,你觉得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好呢?还是让你家小姐一人挑战众多狗子,累死累活,杀出一条血路强?” “……” 依香坠简单的大脑,显然听不懂这么高深的话。 慕千璃换个言简意赅的说法。 “你家小姐我不出现,那些狗子们自然会因为骨头归属问题,内斗不断,最后不了了之。可一旦你家小姐我站出来,那么你家小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些人会放弃内部矛盾,统一合作,先除掉我最大的目标。换言之,你现在让你家小姐去城门口,无异于给他们送人头。” 香坠傻眼了,她显然没想这么多。 “还有一点。男人要是有二心,那就换一个呗。咱们能拦得住一次,难不成次次都能挡住?而且这也是你家小姐对容湛的考验,一个连自己下半森都管不住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本小姐托付下半生!” 香坠愣愣地点头:“小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不是好像!就是很有道理。”慕千璃弹了弹她的脑门,“自己惹出来的桃花自己灭,你当咱们世子爷是死人吗?你家小姐我嫁给他容湛可不是为了他掐桃花的。” 当然如果他肯付费的,她不介意接一下这业务。 “呵呵,才是小姐聪明。”香坠显然已经被慕千璃洗脑成功。 “好了,看这天快下雨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奴婢这就收拾东西。”香坠一边收拾,一边乌云滚滚的天,“这天也真是的,都过了夏天了,怎么还是这般阴晴不定。刚刚还阳光明媚,怎么突然就要下雨了。” 慕千璃没说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挡不住的。 回去的路上,临时拐道儿去厨房领了饭菜。 恰巧碰上了慕千蕊。 慕千璃一如既往当她是空气,可对方却摆明了想挑衅。 一看到慕千璃的眼,慕千蕊就想到昨日的屈辱,以往还算明亮清透的眸子瞬间被一片阴霾掩盖。 故意挑衅的上前:“本小姐要走这边。” 慕千璃挑眉,心知受了刺激的女人脑子都不好使,这种时候不搭理最好。 不就是一条路嘛,让了便是。 慕千璃绕过一条走廊,准备走另一条路,可慕千蕊今日摆明不想她好过。 “这边,本小姐也要走。” 慕千璃挑眉,她这是打算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你的腿倒是挺长啊,就不怕路走多了,腿残了。” “本小姐高兴,你管得着吗?” “管得着也不想管。不过你难道没听说过什么叫好狗不挡道吗?” 意思一下就从了,别蹬鼻子上脸,把别人的忍让当成理所当然。 就她这点幼稚小把戏,慕千璃是真不屑陪她浪费时间。 “慕千璃,你竟敢 辱骂本小姐是狗!”慕千蕊瞪着眼,“慕千璃,你在得意什么?以为自己被赐婚给了容世子,就一定能嫁入战王府了?你也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前两次都没嫁出去,这次指不定也要原轿返回。”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至少我还能有坐上花轿的机会,而你……”慕千璃上下打量了她一顿,眼神那叫一个轻蔑和不屑,“只怕了站在阿湛的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了一眼,更别说嫁入战王府了。” 慕千璃可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以往看在慕千蕊年纪小,不懂事,很多事懒得计较,但这并不代表有些人上门挑衅,她会忍气吞声。 敢挡她的路,她就踩得她无路可走! 不得不说,慕千璃这一刀直接戳在了慕千蕊的心窝上。 昨日的羞辱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慕千蕊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不过只是一瞬,她的神色又变了。 慕千蕊嘴角勾着冷笑,挑衅的撩了撩长发,露出细长的脖颈:“慕千璃你不要那么自信。容湛而已,他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男人罢了。”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她细长的脖颈上,那本应该白嫩细滑的肌肤上,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痕迹。 慕千璃如今也算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玩意是什么。 吻痕! 见慕千璃盯着自己的脖子,慕千蕊更加得意了:“想知道这是谁留下来的吗?” “……” “是世子,你的阿湛哦。”见慕千璃瞬间变了脸色,慕千蕊眼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慕千璃和容湛。 一想到昨日那个可怕的噩梦,慕千蕊就恨不得立刻去死。 先前她害怕,她恐惧。 但是此时此刻,她不怕了。 因为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哪怕容湛现在掐着她的咽喉,扭断她的脖子。 不过哪怕是死,她也要拉着慕千璃一起下地狱。 “怎么,不相信?觉得我在骗你?”预料中慕千璃歇斯底里抓狂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慕千蕊明显不甚满意。 “昨天下午,你在那儿跟世子卿卿我我,我全看见了。是我指使小丫鬟,以爹爹的名义,将他骗了过去。我对他投怀送抱,他立马就从了我,起先我们还矜持着,但是没一会儿便干柴烈火,燃了起来。 你别看世子双腿残疾,但是在床上,他可凶猛了。他一遍又一遍的要我,好几次我差点死在他的身下,他还说娶你不过是为了北堂家,是为了责任,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 “胡说八道!世子才不会这么做,世子的心里只有我家小姐!”慕千璃冷静的很,倒是香坠听不下去了。 慕千蕊根本不在乎她们信不信:“你们爱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这天下有哪个男人是不好色的。慕千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男人都是不经诱惑的。 慕千璃别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什么真心,什么情爱啊,男人要的只是女人的身体,你靠着身体爬上世子妃的宝座,就该知道别人也能 这么做! 现在就说结果未免太早了很,这战王府当家主母的位置落在谁的手上,还不一定呢?” “继续吧!趁着大白天,可以多做点梦。不过本小姐时间宝贵,没时间浪费在这里听你的胡言乱语。香坠,我们走。” 慕千璃对她的偏执幻想真心没多大兴趣,叙述的一点都不细致,画面一点都不唯美,而且个人主观情绪太重。 真想让她去读一读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学学那优美直观的文字描写。 口述听得人直想睡觉。 见她要走,慕千蕊哪里肯同意。 “怎么?害怕了?你敢听下去了?慕千璃,你不是很厉害的吗?现在夹着尾巴逃跑的人又是谁?”慕千蕊在她的身后得意的笑容,“你就尽情的当鸵鸟,就当我是在白日做梦吧,不过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到时候,我们姐妹同嫁战王府,以后的日子还需要姐姐多多照拂照拂。” “小姐……”香坠捏着帕子,心里悲愤不已。 其实她已经信了大半。 毕竟没有女子敢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尤其这还才是人来人往的花园,除非慕千蕊疯了,否则她必然要顾及一些的。 她之所以这么无所畏惧,必然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 如果说这只是谎言的话,那么只要世子回来,一对峙,什么都清楚明白了。 慕千蕊真的没有必要拿自己一生的清白名声来说一个随时可能被拆穿的谎言。 “小姐,你别忍着,我们这就去找舅老爷和表少爷他们,大不了就不嫁。” 见慕千璃沉默不语,香坠自顾自认为她是被打击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对啊,就算再如何意气风发的女人,也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情伤打击。 依着她家小姐的性子,别人冲上来咬她一口他,她必然是一拳头打落对方所有的牙齿。 谁敢比她狂,谁敢比她嚣张。 心高气傲如她,自打死了一回之后,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一念及此,香坠心头突然窜起一抹对容湛的恨意。 她哪里知道,慕千璃不说话,并不是因为被打击的说不出话来,而是因为她根本就没听慕千蕊在说些什么。 现在她考虑的是厨房今天做了什么菜。 不过见香坠这么愤怒,慕千璃还是不得不发表一些评论。 “冷静点,香坠,多大的事啊。你这么火冒三丈,人家只会笑的更加开怀而已。你要相信咱们那位世子爷嘴巴可是出了名的叼,非你家小姐这块顶级肥肉不吃。” 慕千璃还真没信了慕千蕊的这套说辞,就那男人狂傲的性子,真要一个女人,还需要偷偷摸摸吗? 尤其是眼前这位,一看就是他勾勾手指,就会主动送上门的。 主要还是慕千璃相信容湛,容湛不会不知道她的性子,一旦他的身上沾了其他女人的气息,那么就等于自动放弃了她。 她慕千璃绝不会跟别的女人共享一夫。 如果真的是她看错了那个男人,她也认了,大 不了再当一次逃婚新娘。 慕千蕊面色一沉,眸光暗了暗:“你说的没错,如果在一般的情况下,世子是不会碰我,可如果他中了催晴香呢?” 残忍血腥的笑容爬上了慕千蕊白嫩精致的脸蛋,她就是要这样一点一滴摧毁慕千璃心中的信仰。 她越是相信容湛,当这份信任破碎时,那破碎的玻璃渣便会渣的她血流成河,痛苦不堪。 香坠一听,脸蛋都气青了。 “七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卑劣?你就没有羞耻心吗?” 香坠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小姐面前叫嚣。” 慕千蕊眼眸如刀,狠狠的刺向香坠,她就算再卑贱,再不知羞耻,一个小丫鬟也没资格踩在她投上叫嚣! 果然奴婢随主子,一样的令人厌恶。 香坠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不过到底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再放肆,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怒。 慕千璃终于认真的看向慕千蕊,看着她一脸沾沾自喜的模样,眉头拧了起来。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只是用了别人用过的二手货,有这么高兴吗?而且还跑到我面前来叫嚣,来炫耀,你希望我说什么?夸你优秀,夸你倒贴技术不错,夸你脸都不要了,下药也要上男人?有意思吗?” 慕千璃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赔上自己一辈子风幸福为了给她找不痛快? 这人脑子不会是有坑吗? 犯贱这种事,哪怕是到了开放的现代,那也是会惨遭鄙视的好吗?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看到你难过,伤心,抓狂,我就觉得开心。慕千璃,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会让你痛不欲生的。” 就像她现在一样。 慕千璃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慕千蕊,你错了,我不会痛不欲生,如果你真的成功,那么痛不欲生的只会是你自己。这世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爱而不得只是其中的一种而已。与其为了不爱你的男人牺牲自己一辈子,倒不如早一些潇洒转身。慕千蕊,醒一醒,你毁灭不了任何人,只会毁了自己而已。你还年轻,不要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万劫不复。” 看着慕千蕊,突然觉得这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到底她跟这身体还沾了一点血缘,这个慕千蕊行事乖张,性格泼辣,却跟她娘和姐姐不一样。 慕千蕊直来直往,爱憎分明,哪怕是面对曾经的慕千璃,她从来也只是不屑,从未加入过欺凌对方的行列。 可是现在的慕千蕊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相反地,慕千璃这高高在上的劝说姿态反而更深的刺激到她。 “谁说我爱而不得!昨晚世子可是爱了一夜,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激烈多疯狂。” 慕千蕊视线迷蒙,整个人像是陷入一场痴迷的梦境一般,痴痴的笑着。 慕千璃瞳孔一缩,立马察觉到慕千蕊情况不对劲儿。 她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靥中,不可自拔 一样,自顾自的开怀着。 “小姐,这七小姐看着怎么有些不对?”就连香坠也看出来了。 慕千璃眉心蹙着,按理说她不该多管闲事的,可看到慕千蕊旁若无人的朝旁边的荷花池走去,身为医生的本能,让她迈出了步伐。 “小心。”慕千璃快速上前,拉住慕千蕊的手,作势要将她往安全地段带。 可她这一碰,像是突然惊醒了慕千蕊的美梦一样。 后者面上一惊,原以为就此会清醒过来,哪曾想,下一秒慕千蕊面色变得狰狞起来。 “贱人,贱人,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你该死,你该死,你死了,世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慕千璃原本想救人,哪里知道慕千蕊一个小丫头突然之间能冒出那么大的力气。 一来一拽,反倒将慕千璃连拖带拽,拽进了荷花池中。 秋日的池水冰凉的很,一入水,慕千璃就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寒气扑面而来。 慕千璃扑腾了两下就想上岸,可慕千蕊却发了疯似的,死死的缠住她。 她就像是入了魔一样,也不喊救命,也不朝岸边爬,全身心的力气都用来将慕千璃往池水深处拖。 嘴里还念叨着:“同归于尽,同归于尽,同归于尽……” 这世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任你本事再大碰到一个不要命的,那也得脱一层皮。 如今的慕千蕊就是这样的。 慕千璃倒是可以一刀子下去,或者一根针下去,解决了她,自己逃生。 可慕千蕊也是一条命,而且一看她就是被人控制。 慕千璃学的是医术,是救人之术,而不是杀人之术。 而且自己真一怒之下杀了慕千蕊,只怕正中了那暗中之人的下怀。 一来二去,倒是将慕千璃的路给堵住了。 如今任由慕千璃的游泳技术再好,身上多了个拖后腿的,死命拉着你去死,她也发挥不出平日里的本事。 好几次一个不慎,喝了几口水,呛得慕千璃眼泪汪汪的。 香坠在岸上,看到这画面,吓得六神无主,跌跌爬爬的去找人,找树枝棍子绳索。 可一回头,这湖面上哪里还有慕千璃的神情。 香坠彻底慌了,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你别吓唬香坠……人呢……来人啊……救命啊……” 慕千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她正和慕千蕊焦灼不下,突然之间,脚下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缠绕住一样。 一股巨大的力道水底传来,将她整个拖入池水中央。 不仅如此,这满池的荷花荷叶也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似的,那根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缠的她不能动弹。 她倒是听到了香坠的声音,但是此时的她,全部精力都用在跟那些根茎抗衡,根本抽不出精力回应香坠。 而香坠呢,嗓子都喊破了,可就是没人过来,可她又不敢贸然离开,生怕她再一个转身,回来只看到自家小姐的尸体。 于是在岸边干着急。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头顶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第275章 五色散,魂引香 被泪水打湿的朦胧双眼隐约看见一只黑色大鹏鸟脚踏莲花飞行,一剑斩出千层浪。 不多时,叼着两条鱼,哦,不对,是两人湿漉漉的人回到岸边。 香坠揉揉眼睛,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黑鸟,分明就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而他拎回来的正是慕千璃和慕千蕊。 一番折腾下,慕千蕊已经昏死过去了,慕千璃比她也好不了多少,捂着胸口,不停的吐脏水,整个人明显去了半条命。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慕千璃张张嘴,想说没事,可喉咙被水呛到,此刻难受的很。 休息了一会儿,慕千璃才缓和过来。 视线越过香坠,落在一旁的冷酷黑衣少年身上。 眼前的少年黑衣黑裤黑披风,唯独脸白的吓人。 见慕千璃视线投射过来,后者傲娇的扭过头,站在树旁当柱子。 额…… 好吧,她这救命恩人挺有性格的。 说实话慕千璃怎么也没想到救自己的人居然是阿朗格,水灵儿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只是此时的阿朗格跟自己第一见到的时候明显不一样。 那时候的他唇红齿白又高冷傲娇,现在嘛,慕千璃看着白嫩脸蛋上交错复杂的痕迹。 很想说,少年,无论在任何时刻,都得拼命护着脸啊。 这痕迹虽然跟性命无关,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退的。 “不准再看老子!”阿朗格被她盯得浑身炸毛,“听灵儿说,老子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老子也救了你一命,一报还一报,咱们两清了。” “这……”慕千璃刚想说这可不行,救命之恩是清了,但是仇还没算呢。 结果却被突来的脚步声打断。 不多时,就见荣秀凤领着一群人涌了进来。 一看到地上了无生息的慕千蕊,荣秀凤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蕊儿,蕊儿,你快醒醒。”荣秀凤跌跌爬爬来到慕千蕊身边,见慕千蕊双目紧闭,听不进任何反应,瞬间急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敢叫大夫。” 慕千雪连忙上前安抚荣秀凤:“娘,你冷静一点,小妹只是晕过去了,她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荣秀凤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哪怕她平日里一门心思都放在慕千雪的身上,这慕千蕊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荣秀凤狠狠地瞪了慕千璃一眼,那眼神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冲上去剜她的肉。 “要是我的蕊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夫人一定要你偿命。” “干什么呢?现在是喊打喊杀的时候吗?还不赶紧救人要紧。”荣秀凤已然方寸大乱,还是随后赶来的老夫人稳住大局。 一群人小心翼翼的将慕千蕊抬走,不过其他人并没有跟着过去,反倒是不少闻风赶了过来。 慕老夫人沉着一张脸,看着湿漉漉的慕千璃,眉心只是微微蹙了蹙,并没有关切话语,反倒是冷冷的质问:“慕千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母,四妹妹身上还湿着呢,马上 就要变天了,气候冷的很,再这样下去会得病的,还是等她换身衣裳再仔细盘问吧。” 慕流云柔声细语的劝说。 慕老夫人沉着脸没说话,不过最后还是点头了。 “换好衣服到大厅等着。”说着,转身就去。 慕流云见此,脸带歉意,上前宽慰了慕千璃两句:“四妹妹,祖母只是关心则乱,你莫要放在心上。二姐相信这一切只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你先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 正好那边慕老夫人在催促,慕流云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转身的刹那,突然起了风,风吹起她的衣裳碎发,恰好从慕千璃的鼻息拂过,带来阵阵馨香。 “咦?” 慕千璃突然出声,淡如流水的清眸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后想到什么,嘴角扬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香坠一脸茫然的看了过来。 慕千璃摇摇头:“没什么,回去吧。” 香坠一头雾水,不过也知道现在最关键是回去换衣服。 青瓷先一步得知慕千璃出事的消息,所以一早让人准备好热水。 慕千璃到时,正好可以舒服的泡个澡,出来后又被强塞了一碗姜汤,整个人暖洋洋的,身上的不适感也消失了不少。 “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慕千璃捏了个红枣,放在嘴里面咀嚼。 这姜汤是能驱寒,但是味道慕千璃始终接受不了。 “现下所有人都围在七小姐的院子,大夫也到了,七小姐虽然醒了过来,不过身体却出了一些毛病,整个人精神恍惚,小姐要去看看吗?” 青瓷面无表情的将调查的结果说出,慕千蕊的死活她并不关心,只是这件事明显透露着诡异,不得不查清楚。 “可是老夫人交代了,让小姐去大厅等着。”香坠插了一句。 慕千璃捧着茶水,眯着眼:“你都说是在大厅等着。” 慕千璃刻意咬重等这个字眼。 一群人都窝在慕千蕊的院子,却让她去大厅,摆明了晾着她。 虽然跟老夫人的交集少,但是慕千璃早就看出,她那渣爹不要脸的本事传承的就是这位老夫人。 母子二人,一向的唯利是图。 先前见她有利可图,便对她大秀亲情,后来知道她可以给慕家带来祸事,毫不犹疑的将她赶出家门。 现如今知道她这边靠不住了,慕千璃回来后便各种的玩高贵冷艳。 慕千璃回到慕家也有些日子了,这位老夫人愣是当她不存在,有时候慕千璃在想,要不是镇国长公主先前点了她那渣爹,只怕这慕家没有半点她立足的地方了。 “走吧,这么热闹,咱们怎么能错过呢?” 慕千璃放下茶盏,整了整衣裳,站起身来。 “小姐等一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还下着雨,奴婢去取个灯笼。”香坠说道。 “不必那么麻烦,几步路而已。”慕千璃挥挥手,直接走进了雨中。 香蕊院如今灯火通明,人进人出,好不热闹。 慕千璃这 才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摔桌子砸板凳的声音。 “怎么回事?” 香坠:“好像是大夫人的声音。” “进去看看吧。”慕千璃想了想说。 结果慕千璃刚迈开不足,就见一小丫鬟捧着被打碎的香炉杯子撞了上来。 小丫鬟抬头一见是慕千璃,立马吓得跪倒在地。 “四小姐恕罪,四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慕千璃挥挥手:“没事,你起来吧。” 那小丫鬟见慕千璃真的不打算追究,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 刚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想了想还是多了一句嘴。 “四小姐还是不要在这时候进去的比较好,夫人正发着火呢,连老夫人都压不住了。” 慕千璃挑眉:“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鬟左看看,右瞧瞧,确定没有人,这才小声说道:“是七小姐出事了,今天大夫过来一把脉,发现七小姐最近一直在服五色散。夫人已经严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往外传,四小姐千万不要将奴婢暴露了。” 五色散? 难道说是传说中的五石散! 难怪慕千蕊的情绪那么不稳定,行为那么奇怪呢。 “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说,你赶紧下去吧。” 小丫鬟屈了屈膝,正准备离开,结果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慕千璃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等一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小丫鬟一愣,不解的回答:“是香炉。二小姐说老夫人闻不得太重的香味,便让奴婢换了,正巧碰上夫人发怒,奴婢一个不慎,弄砸了,这才被夫人砸骂了一顿。” “你赶紧下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吧,这东西交给我去扔好了。”青瓷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递给她,并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小丫鬟自然感激万分,乐呵呵的离开了。 青瓷捏了一小撮香灰搓了搓,放在鼻尖嗅了嗅,不多时,眉心蹙了起来:“是魂引香。” 慕千璃显然没有听说过这种香料。 青瓷解释道:“魂引香出自西域边陲,原是一种迷香,起初是由牧民研制出来,专门用来饲养牛羊的,后来被专门人改良了一番,用来操控人心。 这香气长时间闻着会让人精神恍惚,渐渐成为别人的傀儡,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而且这气息跟普通的催晴香很相似,曾经被楼子里的姑娘误用过来。 不过魂引香的灰烬摆放一段时间后颜色会变成血红色,普通的催晴香不会。” 青瓷说着,伸手拨开了拨开表层的白灰,里面果然裹着一层血色红的灰烬。 慕千璃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忍不住看向屋内。 一会儿是五石散,一会儿又是魂引香,这慕千蕊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要探知真相,恐怕只有进去了。 一进屋,慕千璃就嗅到一股低沉诡异的气息。 抬眼一看,一大片丫鬟小厮瑟缩着,跪在地上。 荣秀凤显然是怒上心头,连往日的端庄都不见了。 而慕老夫人也铁青着一张脸,沉 默的坐在一旁盘着珠串,其他人各个低垂着脑袋,没人敢吱声。 “你们还不老实?非得本夫人大刑伺候才肯说实话吗?”荣秀凤阴沉着脸,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再不老实交代是哪个贱蹄子将害人的东西带进来,本夫人就将你们全部打残,丢给人牙子发卖。” 服无色散,非惟治病,亦觉神明开朗。长期服用,皮肤便会变得白嫩细致,但寒石散终究是毒物,长期服用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宛若鬼幽! 荣秀凤想到大夫的话,后背心都湿透了。 幸好他们及时发现了,这要是继续让慕千蕊服用下去,她这个女儿就彻底毁了。 她膝下只有三个孩子,亲生的就两个女儿。 磊儿虽不是她亲生的,却胜似她亲生的,以后她还指望对方养老送终,自然无比用心。 两个女儿中,她更加注重栽培的是慕千雪。 精力有限,这个小女儿自出生开始,她便交给了嬷嬷带。 委实对她关心太少了。 “好了,雪儿她娘,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就算把他们全部打死了,蕊儿那丫头也不能平安无事。”最后还是慕老夫人出声打破了这片平静,“这五色散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寻常门路根本拿不到,这件事等蕊儿醒过来再问。大夫刚刚也说了,蕊儿服用的时日还短,咱们及时发现,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荣秀凤是关心则乱,不管不顾,但是慕老夫人却得顾及着慕家的体面。 这么多人打杀发卖,必然会引起一堆流言蜚语。 到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笑话。 这些奴才都是荣秀凤亲自挑选的,如何不知道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出此等祸害主子的事 只是她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这不得找个地儿撒嘛。 好在慕千璃及时出现,给了她宣泄口。 这些人丫鬟小厮兴许是无辜的,但是慕千璃绝对不是无辜的。 一想到她可怜的女儿差点淹死在池子里,荣秀凤便恨不能上前活撕了慕千璃这小贱人。 莫名其妙被人盯上,慕千璃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貌似她才是受害者好吗? 慕老夫人看到慕千璃,眉头也忍不住蹙了起来:“不是让你去大厅候着吗?” 这丫头平日里聪明的儿很,怎么偏偏在这时候糊涂了。 大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什么话听不进去,她们二人这时候碰上,岂不是要将慕家闹得个天翻地覆吗? 慕千璃如何她可以不在意,但是影响到慕家的事她便不能不伤心。 而且到底慕千璃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了,有镇国长公主撑腰,又即将成为战王世子妃,这时候她若是有个万一,慕家就等于一举得罪了战王府和镇国长公主府。 “祖母,四妹妹想来是担心七妹妹,所以想过来探望她一番。”慕流云在慕老夫人身边安抚道,同时,不忘向慕千璃投以一抹微笑。 可她这话却瞬间点燃了荣秀凤心头的怒火。 “担心?我看她根本就是包藏祸心!慕千璃,你对本夫人不满,直接冲我来。蕊儿她还是个孩子,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怨,让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夫人,你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分明就是七小姐挡住了我家小姐的去处,还硬拖着我家小姐跌入荷花池,张嘴闭口就要杀人。” 香坠晓得自家这位小姐不喜欢解释,可每次都这样被人泼脏水,她看着都嫌臭的慌。 因此,她也顾不得尊卑,站出来护小姐。 “信口雌黄。蕊儿性子是直了一些,平日里开开玩笑是有的,但从未杀人。慕千璃,当时就你们主仆在场,分明就是你们主仆趁着没人,想要害死我的蕊儿。” 慕千璃看着这样的荣秀凤,忍不住摇摇头。 这世上的母亲总是盲目的相信自己的孩子是个天使。 只是她们秀母爱不该踩着别人。 “荣氏,说话要有证据,你说慕千蕊不会杀我,那么我也想反问你一句,本小姐又为什么要杀慕千蕊?” 荣秀凤沉默了。 不是她找不出理由,而是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依慕千璃的本事,必然能反驳的她无话可说。 这时候,一直瑟缩在一旁慕流月小声说道:“我听说七妹妹今日一早去城门口给世子送行,两人还说了好一会儿话。” 这话听似只是陈述一个事件,可放在这时候说出来,却无疑化作了一把杀人的刀子。 慕千璃忍不住扫了慕流月一眼,原以为经过慕流霜的事她已经老实了,如今看来老实只是表象,她只怕还贼心不死。 想当初就不该送她去庄子上喂蚊子,而是应该送她去给慕流霜扫墓,日夜同慕流霜的墓碑谈心。 “慕千璃,就因为蕊儿同世子说几句话,你就要置人于死地,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荣秀凤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慕千璃,你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关我的蕊儿什么事,你凭什么这么对她,真以为如今你有镇国长公主撑腰,本夫人就动不了你了吗?” “荣氏,你这话说的真是可笑至极。很快我便要嫁给容湛,成为战王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而她慕千蕊,不过是小小的大臣之女,本小姐何须惧怕她? 再说了,只有抢别人的男人才需要抓男人的心,我的男人,人和心自然都是我的。若是需要去抢去抓,本身就说明我们不合适,贸然成亲也是怨偶一堆,荣氏你应该比谁体会的都深才对?” 荣秀凤脸色难看,慕千璃这话无疑是在挖苦她抓不住男人的心,只知道拿其他人出气。 两人正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这时候慕千雪从屋内走了出来。 “雪儿,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你妹妹醒过来了?”荣秀凤顾不得跟慕千璃争论,立刻迎了上去。 慕千雪点点头,神色有些异样:“娘,七妹妹醒了,只是情绪……额有些不对,您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第276章 强按着脑袋喝脏水 荣秀凤一听慕千蕊醒了过来,直接冲进里屋,完全没注意到慕千雪的异样。 “我们也进去看看。”慕老夫人拉着慕流云也一同进去了。 “小姐,我们也跟着进去吗?”香坠其实有些不想进去了。 先前慕千蕊发疯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真的担心对方又发疯,冲上来要杀人。 “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看看。”她也想看看这些人在玩什么花样儿。 慕千璃跟着进了屋内,这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 慕千蕊何止情绪不对劲儿,分明就是发了疯。 此时的她衣裳头发凌乱不堪,苍白着脸如鬼魅一般,光着脚丫子到处乱跑乱窜,嘴里还嚷嚷着:“让我死……让我死……” 荣秀凤差点被这画面惊的一口气没上来,只能抓着一旁大夫当救命稻草。 “风大夫,我家蕊儿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夫人莫要慌乱,七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神受到严重的刺激,导致癫狂。” 那老大夫欲言又止,明显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正犹豫着,那边的慕千蕊突然挣脱开众人的束缚,直接冲到慕千璃面前。 慕千璃面色骤变,当即做出防御姿态,可没等她出手,就见发狂中的慕千蕊噗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 “四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抢世子爷,但是我真的喜欢世子,我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让我跟世子在一起吧,我求求你……” 荣秀凤脸色难看,她骄傲一辈子,跟北堂素心斗,跟慕千璃斗,这辈子她就算是死,也不愿在这两个人面前示弱,可她的女儿却窝囊的跪在地上求慕千璃。 要不是知道慕千蕊精神不正常,荣秀凤早就一巴掌抽了过去。 “蕊儿,你在干什么?赶紧起来!娘不是让你死了对容湛的心吗?” “不,我不要。”慕千蕊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娘,你帮我求求四姐姐吧,为妾为奴都可以,女儿……女儿已经是世子的人了。” “什么?!” 这一下,荣秀凤再也没撑得住,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 幸好有大夫,及时医治,荣秀凤缓缓醒了过来,但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复杂激动情绪之中。 “你你……” 慕千蕊瑟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娘,你先冷静一点。”慕千雪脸色也难看的很,好在还能保持一点震惊。 从她先前的表情来看,显然她一早就知道这件事。 而老大夫刚刚欲言又止的也是这件事,毕竟这位慕家七小姐还是一个未出阁女儿家。 “你让我如何冷静?她她……她是要把我给气死。”荣秀凤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没有半点用处,脑袋瓜像是炸开了一样。 “呜呜,娘,娘,女儿错了,女儿是真心喜欢世子的,娘,你就成全女儿吧。”慕千蕊呜呜哭泣出声,狼狈的跪在地上哀求着。 “成全?你让我怎么成全你 !你难道不知道他容湛已经跟慕千璃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吗?” 荣秀凤瞪圆了眼睛,恨不得吃了地上的慕千蕊。 “女儿不在乎名分,为奴为婢都行,女儿只想留在世子身边。” “住口!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荣秀凤丢不起!好你个容湛,他竟敢胆大包天玷污我荣秀凤的女儿,看本夫人不一纸状书告到陛下那儿,定要他付出代价。” 荣秀凤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会出这样的事。 “我劝夫人还是三思而后行,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单凭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只怕不可信。世子爷光明正大,清风朗月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且世子对我家小姐情深一片,两人不日便要成婚了,其他女人,根本入不了世子的眼。” 青瓷站了出来,浑身散发着冷傲的煞气。 她跟在容湛身边那么多年,一直站在这个男人的身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世子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男人心里装着天下苍天,装着国仇家恨,装着生者的期望,亡者的意愿,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用在情爱之上。 以往他对女人都是敬而远之,若非出了一个慕千璃,只怕他此生都会孤独走过。 至于这个慕千蕊,青瓷嘴角忍不住划过一道嘲弄的冷笑。 不过是跟外面那些爱慕世子的无脑女人一样。 只不过这女人显然更加卑劣,更能豁出去。 只是她以为她自毁清白,趁着世子不再,没法辩驳,就能栽赃陷害,成功进入战王府了? 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我劝七小姐还是乖乖说实话,否则我们战王府有千万种法子让能说实话。这些年,像七小姐这样想要透过各种各样法子进入战王府的人,数不胜数,可惜从来没有人成功过。不想最终落个身败名裂,横死街头,我劝你还是谨言慎语,别因为跟野男人厮混,毁了清白,就想栽赃到我们世子身上。” “好大的狗胆!慕千璃,你就这么管家你的奴婢吗?主子说话,有她开口的份儿吗?竟然还敢公然羞辱恐吓,真当我慕家无人了是不是?” 荣秀凤本来就要气疯了,对于慕千蕊,她恨铁不成钢,可再怎么样,那也是她的女儿。 她也可以打,可以骂,甚至要了她的命。 但是旁人不可以! 荣秀凤眼中杀机闪现,慕千璃见了,自然要站出来护着青瓷。 “荣氏,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别忘记了青瓷可不是慕家的家奴,她可是战王府出来的,你的威胁恐吓对她没用?而且,”慕千璃眯了眯眼,“青瓷并没有说错,慕千蕊,你张口闭口就说容湛毁你清白,你有什么证据?别以为容湛如今不在帝都,你就可以信口开河!” 慕千璃终于相信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或许有人说慕千蕊被人下药控制,情有可原。 可在慕千璃看来,没有谁应该为她的愚蠢和心魔执念买单。 “我……”慕千蕊眼泪汪汪,隐忍委 屈的看向慕千璃。 这一强一弱对比,更显得她我见犹怜。 慕千雪看不下去亲妹妹被人如此欺负,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四姐姐,女儿家的清白名声那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没有人会拿这开玩笑。妹妹知道姐姐心里不痛快,但事情已然发生了,咱们还是先冷静下来,想想法子解决才是。” 亲妹妹出事慕千雪固然难过,可一看慕千璃痛苦的样子,她这心底忍不住冒出一丝快感。 “是啊,四妹妹,二姐姐也相信七妹妹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容世子早晚是要回来的,七妹妹如果是在说谎,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拆穿的。七妹妹年纪轻,做错了事,身为姐姐,我们只能多担待一下。到底是自家姐妹,总不至于看七妹妹去死吧。” 慕流云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雪丫头和云丫头说的不错,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闹大了,谁脸上都没光彩,还是先想方设法将此事遮下来吧。”慕老夫人扭头看向慕千璃,“千璃丫头,你去请镇国长公主出面,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赶紧让蕊丫头进战王府。” 这命令的语气听得慕千璃格外不舒坦。 慕千璃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家子人,这一个嘴巴一张,指挥人倒是好本事。 “几位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站在别人头顶上拉屎,还指责旁人拿手去抓?你们倒是挺会恶心人的。” 慕老夫人冷眼拍桌:“放肆!污言秽语,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风范?” “大家小姐的风范如果是慕家这样的,我还真不想有。”慕千璃走到一边,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眼神鄙夷的在众人扫过。 慕流云:“四妹妹,快别说了,事已至此,你不出面游说,要七妹妹怎么办?” “她怎么办与我何干?按照你们的大家风范,她慕千蕊做出这等丢人现眼败坏门楣的事儿,难道不应该直接绑了沉塘,或者直接一碗砒霜喂下去吗?” 慕千璃可没忘了他们这位夫人当初是如此义正言辞的要弄死她。 她只是被退婚,坐了个回头轿,他们就要她的命。 慕千蕊这样直接被人毁了清白,不是应该立刻绞了脖子吗? “闭嘴,这可是你的亲妹妹。” 荣秀凤满脸羞愤。 “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她可没兴趣认一堆姐妹恶心自己。 “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谁也休想威逼我家小姐,更别想踏进战王府一步,否则……”青瓷眼中冷芒闪烁,意思很明显,谁敢越雷池一步,必杀之。 “好好好,你这是非逼着本夫人将事情捅到陛下那边去!也罢,容湛毁我女儿清白之身,我这就进宫告状,我倒是要看看陛下知道这事儿,会不会饶了他容湛?”荣秀凤嚷嚷着就要往外面冲,却被慕老夫人按压住。 “雪儿她娘,你冷静一点。”慕老夫人沉着脸,再次对上慕千璃,“千璃丫头,你这般推三阻四,无非就是担心蕊丫头进了战王府,威胁到你的 地位。可是你应该知道事情已然发现了,闹到陛下那里,世子也得负起责任吧。 而依着蕊丫头的身份,她就是当世子的正妃都是有资格的。不过我们并不想将事情做得如此决绝,凡事也有个先来后到。而且刚刚蕊丫头自己也说了,不求名分,不跟你争抢,所以世子妃之位还是你的。但是你必须去亲自找镇国长公主,由镇国长公主出面,让你们姐妹一同入战王府。” “你也可以不答应,本夫人会亲自进宫找贵妃娘娘做主,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你正妃之位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 一来二去荣秀凤也冷静下来,慕千璃如今深受镇国长公主的喜爱,容世子的心又在她身上,她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子成全了两人的好事,反正绝对不光彩。 一旦等容世子回来,到时候事情闹开,男人嘛,顶多被人说一声少年风流,可女人不一样,无媒苟合,男人又不肯娶,她的蕊儿这辈子就完了。 倒不如忍一时之气,放低姿态先定下两人的名分,入了战王府再说。 “四姐姐,你主动去说,到时候外面只会说你贤惠大方,可若是有贵妃娘娘做主,只怕四姐姐你又要沦为全城的笑话了。”慕千雪掩着唇,不让人看见她上扬的嘴角。 她们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明,可惜她们却忘记了慕千璃是一个臭石头。 敢把手伸出来,只有被砸出血的命。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今天本小姐就把话放下来,只要有我慕千璃在一天,她慕千蕊就休想踏入战王府一步,哪怕是当个扫地丫鬟也不行。” 这话一出算是彻底绝了荣秀凤老夫人等人的盘算。 屋内的气压变得无比低沉,眼见着局势就要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慕流云再次站出来左右游说。 “四妹妹,你这是又何必?刚者易断,慧极必伤,咱们做女人的还是不要那么强硬比较好。男人嘛,三妻四妾那都是常事,你今日阻得了七妹妹进门,来日你阻得了所有爱慕世子的人吗? 而且七妹妹刚刚也说了,不会同你争,顶多就是一个侧妃之位。你现在私底下将世子把这事解决了,避免了世子和战王府丢脸,将来世子回来也定然会感谢你,对你更加愧疚。你也就听二姐姐一句劝,让七妹妹进府吧。” “四姐姐,你不怕别人说你是嫉妒成性,你难道也不怕世子回来之后怪罪你吗?”慕千雪也加入进来,与慕流云一搭一唱。 慕千璃冷笑一声:“我可没有你那么大度,这还没嫁给六皇子府,就先把自家亲姐姐送到未来夫君的床。而且今日我若是真点头,让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进了战王府,容湛回来才会真正埋怨我。” 慕千雪脸色难看,慕千璃的话无疑是戳中了她的心。 若不是因她慕千璃,她会同意让慕流月进府吗? “到了现在,你还认为七妹妹在说谎?故意栽赃陷害世子?” “事实如此,不是 我认为。” “刚刚不是说了,只要世子回来,如果是谎言,立马就会被揭破,七妹妹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谁说没有!你看看现在,她慕千蕊只是张张嘴,掉两滴猫尿,你们就一个个给她想法子,找路子,死活要将她送进战王府。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到时候名分一定,容湛就是真的跟她没什么,众人也不会相信的。到那时,容湛百口莫辩,不想娶也得娶,真相与否还重要吗?” 慕千璃目光锐利的落在瑟缩在床上嘤嘤哭泣的慕千蕊。 是她错了。 是她低估了慕千蕊。 以为她性子直,虽然骄傲任性,但骨子里不坏。 可她现在发现这一个个都是聪明人。 哪怕慕千蕊没那个智商,但谁让她背后还有高人在。 现在的慕千蕊脑袋明显清醒了,刚刚与其说是在寻死觅活,不如说只是她演给众人的一出戏罢了。 “你说我说得对吗?五妹妹!”慕千璃盯着慕千雪,还用说,刚刚一直是慕千雪在里屋。 慕千蕊醒来第一个见到就是慕千雪,想出这法子,逼慕千璃就范,必然也是出自她的手臂。 倒是这个慕千蕊…… 慕千璃看着垂着脑袋默默抽泣的慕千蕊,看来她也没跟慕千雪实话实说,或者说,真相她根本没脸说出口。 慕千雪见被慕千璃看穿,倒也不藏着掖着。 是的,让慕千蕊寻死是她教唆的。 在听到慕千蕊说自己用计设计了容湛,毁了身子之后,慕千雪就在盘算着怎么做了。 她很清楚慕千蕊的手段并不光彩,容湛先前没有时间处置她,等他一回来,必然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们只能在容湛没回来之前,将名分定下来,到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她就不信容湛敢悔婚。 而要想这一切能成功完成,就必须要慕千璃点头。 但是她也知道慕千璃是绝对不会允许慕千蕊嫁入战王府。 所以她要做的便是逼着她不得不点头。 帮助慕千蕊嫁入战王府,不仅可以圆了亲妹妹的心愿,还能重重的打击慕千雪,一举两得,慕千雪没理由不做。 “四姐姐是个聪慧之人,一眼就看穿妹妹的心思。既然如此,还请四姐姐还是不要硬来比较好。别到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只怕倒霉的反而是四姐姐你。 世子嘛,是男人,哪个男人不是风流,可四姐姐你就不同了,尚未成亲就被人狠狠打脸,现在更是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亲妹妹的死活。 无情无义,嫉妒成性,按照七出之条,世子可是能休了你的。” “你算计的倒是全面,可是你是不是忘记一个人了?” “谁?” “自然是我们世子爷本人。”慕千璃好心提醒道,“咱们这位世子爷千军万马,禁卫军围府都不怕,你觉得他会怕这些流言蜚语吗?依着咱们那位的世子,回来后若是知道,有人趁着他不在往他身上泼脏水,而且还试图强按着他的头喝下这一盆脏水,你说他会如何?” 第277章 世子妃养了个小白脸? “忍一时荣辱,得一如花美眷。世子再如何,那也是个男人而已,天下男人皆好色。”正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慕千雪现在盘算是由慕千璃出面,请镇国长公主保婚。 容湛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能不在乎镇国长公主的清誉吗? “那也得看看这个色是谁?除非我们家小姐,在世子眼中,其他女人都只是丑而已。”青瓷冷声讥讽道,真当他家世子什么垃圾货色都吃了,“世子爷当年纵横沙场,何等威风,一人一剑斩千万人,一夜之间灭了一个部族,就是因为对方作死,居然强逼他娶部族的公主。对世子来说,不是他想要的,哪怕是公主,也是照杀不误,别人若有意见,大不了费点事,屠了对方满门而已。” 众人一听,瞬间惨白了脸色。 “好了,青瓷,他们要作死就由着他们吧。不过看在同住一个屋檐下,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世子如今腿是残了,但是握剑的手还在呢。” 慕千璃满意的看着这些人被吓得脸色大变,起身便打算离开。 “慕千璃,你也就现在能得意了。容湛他碰了七妹妹,无论之后如何,七妹妹能不能嫁入战王府?你看上的男人在成亲前如何羞辱你,骄傲如你能忍受吗?” 慕千雪就是想要慕千璃痛,她已经身在地狱,她慕千璃凭什么在人间逍遥。 她比任何人都懂被背叛的痛苦,她就不信慕千璃真的无动于衷。 慕千璃脚步一顿,看到慕千雪脸上的得意,她突然觉得无比刺眼。 再看床上的慕千蕊,累得全家人为她操碎心,她却还能保持平静。 不得不说,慕千蕊的心真的够狠的。 如果说只是一时激动愤怒,说了谎言,这也就算了。 可她现在明显想要将谎言变成现实,这就不可原谅了。 “看样子今天如果不让你们看清楚事实真相,你们就会没玩没了,闹个不停。也罢,也懒得本小姐再跑一趟了。” 慕千璃重新回到座位上,香坠立刻体贴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慕千璃抿了两口润润喉咙,双叠,好整以暇的看向床上的慕千蕊。 “慕千蕊,你口口声声说你跟容湛成了好事,那我问你,你们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周围有什么人?” 非要她出手扒皮是吧,那她就不客气了。 慕千蕊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瑟缩着,惊恐的看着慕千璃,咬唇不语。 “七妹妹,你别害怕,娘和姐姐在呢。” “是昨天刚过正午,就在我屋里,是我让丫鬟偷偷将世子请过来的。” “接下来是不是要把传话丫鬟叫过来?”慕千雪讥诮的看着慕千璃。 “不必了,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慕千璃给了青瓷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直接冲到床边,一把扯下慕千蕊先前的衣裳。 “啊!!你做什么?”慕千蕊尖叫去抓辈子,却被青瓷扣住,根本动弹不得。 “再动,我要你的命。”青瓷冷声威胁。 “贱婢,你放肆!”荣秀凤捂着胸口,感 觉又要晕了。 慕千璃连忙给了她一针:“待会儿再晕,先睁大狗眼看清楚。” “还有什么可看的?” 慕千蕊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痕迹,但凡是过来人都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能看的可多了。按照慕千蕊她的说法,她和容湛是昨日午后成其了好事,那么距离现在已经超过了一天一夜,可是你们看看她身上的淤青有新有旧,这里这里这里,一看就是刚刚弄上来,离现在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 而两个时辰前,咱们的世子爷已经出现在城门口,护送北漠离开的队伍里,你别告诉我,咱们世子爷当着陛下和北漠使臣团面前拉着你恩爱吧。” 慕千璃说的头头是道,可惜她忽略了这些人的智商。 “什么淤青痕迹变化,什么新的旧的,我们从未听说过时间不同,身上的痕迹也不同的说话。”慕千雪明显不死心。 “那这儿呢?”慕千璃指着慕千蕊的腰腹位置,那儿有一块淤青明显比其他地方重,“这痕迹一看就是有人扣着她的腰身,五指印都这么清晰。” “那能说明什么?指不定是世子弄上去的。” 慕千璃忍不住翻白眼:“看大拇指的位置,明显跟其他不一样,而且这印记,应该是一个扳指,说明留下这痕迹的人手上戴着扳指。” “青瓷侍奉世子多年,无论人前人后,世子从未戴过扳指。”青瓷补充一句。 众人眼中明显还不相信,慕千璃也懒得废口水了。 “你们要是不相信,大可找个仵作过来,他们常年检验尸体,必然能分清本小姐说的对还是不对。” 慕千雪:“七妹妹好好的人怎么能让验死尸的仵作触碰?” “她自己都急着找死了,仵作碰一下又能怎么样?”脸这种东西是自己给自己挣的。 “难道真的不是容世子?”人群中有人开了口,瞬间得到一些人的认同。 慕千蕊一见这情形,原本老实安静的她突然跳了出来。 “你胡说,你胡说,闭上你的嘴,是世子,是世子,跟我在一起的就是世子,怎么可能是别人?怎么可能?我明明只喜欢他一个人,可为什么他心里眼里只有,为什么?我都放弃羞涩,了在他面前,为什么他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 慕千蕊死死的抓着慕千璃,脸上难掩疯狂,她不懂,真的不懂。 慕千蕊这一承认,荣秀凤的脸难看的跟变色龙似的。 “丢人现眼的东西。”荣秀凤扬手就是一巴掌,显然是怒到极致了。 事情真相已经明白了,她自然没必要留下来观摩他们母女家庭教育现场。 “走吧,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香坠明显很高兴。 “吓死我了,奴婢真怕七小姐说的是真的。幸好七小姐良心发现最后自己承认了。” “良心发现?不见得吧。” 慕千璃看了一眼青瓷的手心,那上面还藏留着一点点血红的灰烬。 “这是那什么魂引香的灰烬?”香坠吃惊。 “魂引香的灰烬也有让人 暂时精神迷离的效果。”她们这样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难怪七小姐会说真话,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也算了结了,咱们可以安心准备小姐的嫁妆了。” 香坠性子单纯,不管用什么法子,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 “解决了吗?”慕千璃脚步微微一顿,神色有些迷离,自言自语道。 “小姐,你怎么了?”香坠发现自家小姐并没有多高兴,忍不住好奇。 “没什么,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慕千璃步子飞快,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回到千璃阁,慕千璃有些意外那个叫阿朗格的小子居然没走。 此时他抱着剑,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倒是让慕千璃惊了一惊,随后不禁玩味的上下打量起他。 阿朗格本来不想理睬慕千璃,奈何她的目光太火辣辣,看的他耳根子都红了。 “你看什么?”阿朗格恼羞成怒。 “当然是看你人比花娇,不对,看你变成残花败柳。” 慕千璃惊奇地发现这小子纯情的很,被她盯了几下,耳根子就红了。 傲娇小鬼,自己居然曾经被这小子阴了。 “老子不是花!不准将娘们的称呼用在老子身上。”泰日天阿朗格愤怒,警告的瞪着眼。 “谁让你长得粉粉嫩嫩,瞧瞧这小脸蛋,Q弹精致,粉嫩诱人,虽说现在上面多了一些疤痕,不过伤好了,又是一貌美如花的少年郎。” 女人那都是记仇的,尤其是慕千璃这样的,不搞死对方已经算是她良心发现了。 这会儿逮着机会,不得好好出口先前的恶气。 慕千璃见对方脸越来越黑,肌肤越来越红润,突然一个心血来潮,慕千璃猛地凑到他面前。 阿朗格立马受惊似的后跳好几步,整个人就像是碰到洪水猛兽一样,那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慕千璃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狂笑不已。 “娘们什么的,最讨厌了。” “你这话说出去是要被打的。你娘不是娘们吗?水灵儿不是娘们吗?说不定你未来还得生出一堆小娘们,一堆小娘们再生一堆小小娘们……” “闭嘴闭嘴闭嘴!”想到那画面,阿朗格救不寒而栗。 慕千璃一看他症状,就知道他这是对女人有着深刻的恐惧症啊。 这种毛病基本上不可能是天生,多半是因为后天经历引发的。 不知为何慕千璃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水灵儿的身影,总觉得跟水灵儿脱不了干系。 “好了,外面下着雨,等人就进屋等,你身上的伤应该不能淋雨吧。” 到底白天他救过自己,慕千璃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可结果她难得好心一回,对方却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慕千璃差点呕出一口血。 “爱进不进。” “等一下。老子进去也行,你得保证不准偷袭老子,不准靠近老子三步之内,不准将老子当娘们,不准……” 砰! 关门声重重响起,将这扰人的苍蝇隔绝在门外。 阿朗格看看这突然变得阴冷的天,以及越来越大的雨 ,想了想,还是爬了墙,进了千璃阁。 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夜,第二天也没放晴。 下雨天,总是让人觉得感觉懒洋洋的。 次日清晨,慕千璃打着哈欠前往饭厅,意外的在饭桌上看到了阿朗格的身影。 看到慕千璃,阿朗格立刻绷着脸:“看什么看,是你昨晚盛情相邀,老子才勉为其难给你个面子的。” 慕千璃想说,其实她不需要面子的。 蹭完饭后,阿朗格那厮又是当门神去了,慕千璃则让人将软榻搬到走廊上,听雨赏风看书。 不过显然慕千璃并不适合这种诗意文雅的日子。 这看了没一会儿,慕千璃便觉得没兴趣了。 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下雨,突然瞥到阿朗格的身影,八卦之心顿起。 “那个阿朗格是吧,正巧你等人,我无聊,咱们聊聊呗。” 回应她的是阿朗格傲娇的冷哼声。 “老子不跟娘们聊天。” “好,不聊天,咱们说正事。”傲娇少年屁事多,慕千璃忍了,“阿朗格,本小姐昨天好像听你说我们恩怨两清了。” “没错,老子最不喜欢欠别人的。老子听灵儿说,是你让人给老子看病,老子也救了你一命,咱们一命抵一命,互不相欠。所以你别想那救命之恩说事儿,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阿朗格傲娇的仰起头,眯着眼,戒备的盯着慕千璃。 对她来说,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师父说了,遇见了一定要躲开。 “少年,你想的有点多。放心,本小姐对当你的恩人没什么兴趣。本小姐也非常认同你的话,不过救命之恩是互相抵了,那么咱们之间的债呢?” 慕千璃面色一变,大有周扒皮上身,锱铢必较的劲儿。 阿朗格大爷立刻不满叫嚣:“老子什么时候欠你债了?” “看来你是忘记了,我给你回忆回忆啊。前几天就在我家门口的巷子里,你算计偷袭我,还把我给卖了一个黑衣女人,害的我差点被人给睡了,要不是我聪明机智,冷静发挥,趁乱脱险,只怕此刻早就入了土。” 阿朗格大爷脸黑黑,其实想说,你的聪明机智老子没看到,能脱险那是你男人赶得及时。 “虽然我命是保住了,但是身体和心灵却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不但冒着声音危险跳围墙,还中了那黑衣女人的毒,最后啊还是我们家世子牺牲了自己的肉体给我解了毒。 本来呢,这事儿过去了,咱们也就算了,这不现在咱们世子爷食髓知味,一吃再吃,甚至直接赖了上来。我一个不慎就搭上了后半辈子,年纪轻轻就被拉去成亲,生娃,以后守着万贯家财过日子,你说我冤不冤枉? 要知道本小姐那也是个有理想有追求时代新女性,我曾经梦想着穿越山和大海,走过人山人海,因为你这横插一杠,转眼消散成云烟,现在我失落失望,失去所有方向,你打算如何弥补本小姐的损失?” 慕千璃这话半真半假,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委屈极了,看着 阿朗格的眼神也充满了幽怨。 还别说,要不是这小子神来一脚,自己怎么会被容湛那厮缠上。 “老子也被你男人打的半死不活。”阿朗格沉着脸,他已经付出了代价。 “更正一下,本小姐跟容湛还没成亲,如今还是两家人,所以他还不是我男人。他打的也不等同于我打的。你会被打,那也是因为你技不如人。当然你要是对他揍你这事儿有意见,回头你可以亲自找他谈谈。” 阿朗格不说话,一想到那个看着神仙一样的人物,下手却是那么凶残,整个都颤抖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有意见比较好。 “那你想要如何?” 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他阿朗格堂堂男儿,有错就认。 当初为了救水灵儿,将她推进火坑,确实是他不厚道。 慕千璃脸上划过一道奸计得逞的目光。 又拐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她简直太优秀了。 “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因为你,我花样年华就此葬送在婚姻的坟墓里,这可是一辈子,一辈子……” 阿朗格:“……老子已经有媳妇儿了,不能娶你。” 慕千璃囧,他是哪里来的神回路,让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除了娶你,你说,老子一定办到。” “你确定?那肉偿?” “老子不卖肉!”阿朗格怒。 “那钱偿?” “老子没钱!” 慕千璃:“……”大锅,没钱能不能别这么硬气的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穷逼吗? “没有钱,不卖肉,你诓我的吧,你根本就是想赖账。” “阿朗格堂堂男儿,顶天立地从不来赖账!”阿朗格硬气的昂起头,“你要是过的不幸福,老子可以帮你找男人!” 我去! 慕千璃差点从软榻上摔下来。 他这是公然给世子找绿帽子,他不要命,她还要呢! 慕千璃头疼的看着他,智商不够,武力凑合,原本脸还能看,现在也看不了。 “行了,我看你也就看门的命,以后你是本小姐这千璃阁的一号忠犬了。” “犬……”阿朗格怀中打刀子动了动。 “别忘了,你毁了本小姐的一生。”果然这么一吼,某人立刻老实了。 傲娇的别过头:“看门狗休想,老子顶多给你当个护卫。” “也行!包吃包住,但是全年无休无薪。” 阿朗格傲娇的嗯哼一声,算是点头答应了。 “来来来,庆祝一下,恭喜阿朗格你成为本小姐的护卫。现在阿朗格护卫你的第一个工作来。” 慕千璃冲着他神秘一笑。 阿朗格心脏一突,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一夜细雨绵绵,八卦随着秋雨滋生而出。 先是七小姐与人私通,诬陷世子,最后被未来世子妃霸气揭穿。 正当大伙儿准备给慕千璃点赞,时隔一日,趁着世子外出,千璃阁公然养了一个小白脸。 未来世子妃与小白脸日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同进同出,人前赏花听雨,人后关门不知道干啥。 这不,秋雨绵绵,这两人又出来走动了。 第278章 只当护卫,不陪睡。 这不,秋雨绵绵,这两人又出来走动了。 亭台中,看雨打荷花,分外美。 两人相对无言,可目中含情,你看看我,我看着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羞涩旁人。 只是若是靠近看,就会发现,这含的哪里是情,根本就是杀气。 阿朗格黑着一张脸,原先他以为这女人真遇到什么难事,结果居然只是让他陪着四处转悠。 “你别想用流言蜚语,糖衣炮弹逼老子就范,老子说过,只当护卫,不陪睡。” 小白脸阿朗格,咬牙切齿的瞪着对面优哉游哉的女人,真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些什么,竟然故意让人误会他们的关系。 他可是一个纯正有节操的汉子,绝对不做卖、肉、苟、且,背叛未婚妻的事。 “冷静一点。风景这么好,绷着一张脸做什么。” 慕千璃对于他的智商并不多大期待,她可是吃了世子爷那块唐僧肉的人,嘴巴可是很叼的,不是什么妖精神兽就能入她的口的。 其实慕千璃也很无辜,她这人天生的八卦制造者,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 她其实就是多了一条忠犬,就像是现代每一个爱狗人士,忍不住出来溜溜弯,没想那么多的。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次要的目的。 看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身影,慕千璃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 慕流云提着花篮,显然是刚从花园里走过来,看到慕千璃,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四妹妹又来雨中赏花了,真的好兴致。” 慕流云将花篮交给身后的丫鬟,径自走进了凉亭。 “闲来无事出来走动走动而已,二姐姐既然碰上了,就进来喝杯热茶吧。” 慕千璃微微一笑,侧头对阿朗格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我二姐姐还有一些话要说。” 阿朗格巴不得快点闪人,慕千璃一开口,眨眼功夫他的人影就不见。 慕流云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他就是这几日丫鬟小厮口中传的那位小公子?四妹妹,非是二姐姐多嘴,你不日便要嫁入战王府了,以后便是世子妃,这一言一行可不能如以往那般任性。二姐姐知你放荡不羁,从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可旁人却在乎,这事儿若传了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在战王府立足?” “这有什么?我行的正,坐得端,问心不愧,哪儿都能立足。” 慕流云:“二姐姐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你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住在千璃阁,而且毫不避讳的同进同出,这本身便是惹人诟病的。就算你对那小公子有意,可你都要成亲,这心思该断则断。” “看来二姐姐真的是误会了。我同阿朗格公子之间并非你想的那样的,其实我留在他府中,是为找出凶手。” 慕流云微惊:“凶手?什么凶手?” 慕千璃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此时我本来不想张扬出去,不过既然二姐姐问了,说了也无妨,毕竟偌大的慕家,也就二姐姐对我是真心 的。” 慕流云目光温柔,惆怅的叹息一声:“你我姐妹也算是同病相怜,都是自幼丧母,理应互相照拂才是。哎,看二姐姐这没出息的样子,又在唉声叹气了,妹妹还是赶紧说说凶手是怎么回事吧?” “这事儿说来话长,还要从宫宴回来说起。当时世子送妹妹回来后,我在家门口的巷子遇到了歹人,被抓走了。” 慕流云一听,面色骤变:“还有这事?!怎么没听说啊?我记得那日出宫后,五妹妹喊身子不适,我们便先一步回来了,如今看来,咱们就该等一等,姐妹们一回来的。” “我也同样没想到有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在慕家大门口行凶。” “到底是什么?妹妹可有线索了。” “其实当日将我劫走的就是这位阿朗格公子。对方抓了阿朗格公子未过门的妻子作为要挟,阿朗格公子受制于人,不得不抓了妹妹去交换。 当时我被绑到一个宅子里,对方原先想要用药将我迷晕,可惜对方不知道妹妹认识那迷香,早早的防备,事后假装晕倒,趁机逃了出来,后来对方追了上来,若非世子及时出现,只怕妹妹性命堪忧。”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幸好世子去的及时。”慕流云紧张的四处拜拜,“那这位阿朗格公子怎么又会……” “哦,这位阿朗格公子其实一个内心正直的人,心中对妹妹一直心怀愧疚,所以主动说出实情,并且答应帮妹妹抓到凶手。” “这些日子我瞧着你们在府里四处转悠,难不成妹妹觉得害的人就藏在慕家院子里?”慕流云拧着眉头,大胆做出假设。 慕千璃目光沉沉:“姐姐聪明,一猜就才对了,那个害我的人就藏在慕家后院之中。” “是谁?”慕流云激动地问。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用不了多久那凶手会自动露出破绽。”慕千璃嘴角勾起,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不瞒二姐姐,其实妹妹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只差最后的认定了。” “你在怀疑谁?” “二姐姐,你说咱们这个后院中,谁最希望我出事,谁又能指挥得动那位莽夫三皇子听她号令?” “你怀疑是夫人和五妹妹……” “何止啊,只怕我们那个看着牲畜无害的七妹妹也参与其中。” “不可能吧?”慕流云表示不愿意相信,“四妹妹,你先不要胡乱猜测,免得冤枉错了人。” “我才没有冤枉人,我有确凿的证据。” “什么证据?” 慕千璃指着自己的鼻子:“香味。” 慕流云一脸茫然。 慕千璃解释道:“前几日七妹妹出事,我去探望的时候,正好撞见正在收拾破碎香炉的小丫头,我一闻那气味就觉得无比熟悉。后来发现,这味道我也曾在当初那个黑衣女子身上闻到过。” “单凭这香味只怕没法证明什么吧。七妹妹平时是喜欢舞刀弄枪,不过那都是一些花拳绣腿,伤不了人。而且刚刚听妹妹说,那 黑袍女人武功了得,还擅长用毒药,七妹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使毒的高手。”慕流云一脸慎重,“四妹妹,你可千万别冤枉了七妹妹。” “放心,妹妹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是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害过我的人,很快那个真凶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慕千璃眯着眼,那神色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算计着。 “四妹妹打算怎么做?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个二姐姐就不用担心了,雨停了,妹妹就先回去了,也要看看事情进展如何,二姐姐自便。” 慕千璃显然不想告诉她,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凉亭内,慕千璃一走,提着花篮的小丫鬟便悄然来到慕流云的身边。 “主子,需要奴婢跟上去看看吗?”一张口便是一个老婆子的声音。 慕流云看着雨后荷花别样风景,脸色却忽明忽暗,没了先前面对慕千璃时温柔亲切,反倒是冰,淬炼了千年的针,带着刺骨的寒冷。 “不必,真要是跟上去就是中了慕千璃的计了。” 蓝婆不解。 “如果我猜的没错,慕千璃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好比香味。”慕千蕊房中的魂引香是她亲手换的,也许一不小心沾了一些,“看来慕千璃是怀疑到我头上了,只是不确定那个是我还是慕千蕊,所以今日才刻意等在这里。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希望我自乱阵脚,露出破绽而已。你要是跟了上去,只怕正中对方下怀。” 蓝婆神色凝重:“也就是说慕千璃只是在虚张声势,我们根本无需在意。” 慕流云摇头:“也不能完全不在意。就说那个阿朗格,他可是圣教未来的教主,说不定他当时真看出什么了,看来,是我失误了,当初就不应该借阿朗格的手。” 她原本看中的是阿朗格用毒之术还有非同寻常的幻音术,不曾想,最后反而被慕千璃反利用,成为她致命的伤。 “主子,我们要不要先回圣宫?这个慕千璃不是个简单人物,背后还有一个容湛,若是强行抗衡,暴露身份,只怕会影响巫主百年大计。而且主子身份尊贵,可不能在一个小小的南朝出了事。” 蓝婆忍不住担忧。 “还没到这种程度。慕千璃纵然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一个内宅女子。我用慕流云的身份在慕家潜伏了这么多年,就连慕流云的父母祖母身边最亲密的丫鬟,都认为我才是真正的慕流云。这时候离开,岂不是自己暴露了自己,我们多年的努力可不能就此白费了。” 最重要的是“慕流云”很自负,慕千璃确实本事不小,但是跟她们比起来,那就不够看了。 蓝婆子了解这位主子的心性,也知道说再多也没用。 不过也确实如她说的那样,慕流云的身份很方便,而且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怀疑过,现在放弃了,实在可惜。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慕流云”想了想,脸上浮现一抹残忍的笑容:“不是有慕千蕊这个替死鬼 在吗?” 黑夜很快吞噬了白昼,下了这么多的雨,天空总是乌云滚滚,不见日月。 难得在今晚能见到月亮。 只是没一会儿,月亮又娇羞的躲在云朵后面。 夜色深沉,千璃阁大半个院落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偏远的几间屋子还留有亮光。 无人处,一道暗影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入,小心翼翼的摸到其中一间屋子的窗边 那屋子正是慕千璃的临时居所。 “一切准备妥当了吗?”声音响起,很明显是慕千璃的声音。 “放心。”声音粗嘎,非常有特色的公鸭嗓,自然就是阿朗格了。 “真没想到你小子看着老师,骨子里蔫坏蔫坏了,居然特意在对方身上洒了你们圣教的香粉。” “那香粉无色无味,能在人身上留一个月,旁人根本察觉不出。唯有我们教中从小饲养的雪狐才能够闻得出。明日一早雪狐便会送到,到时候咱们顺着雪狐指引的路线就能找到凶手,嘘!窗外有人!” 阿朗格神色一凝,手里的暗器飞出,整个人也随之飞出,目标那黑影! 那黑影一见自己被发现,扭头就走,等到慕千璃追了出去,外面空空如也,对方早已逃之夭夭,地面上只残留着沾了兰花花瓣的三色泥。 “不必再追!”慕千璃蹲子,盯着地上的三色泥土,叫住了阿朗格,“我已经知道来者何人。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们就去会会对方。好好休息吧,那可是个体力活。” 慕千璃声音不高不低,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听,在这寂静无人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一行人各自回屋,没过片刻屋内的烛火灭了。整个千璃阁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深夜无风,皎皎明月不知何时从乌云后钻了出来。 银色的光芒泼洒在天地之间,墙边的树叶微不可察的晃动了一下,滴落了几滴藏留着在树叶上的冷雨。 那黑影离开千璃阁之后,故意在慕家后院绕了几圈,最后才悄悄走入最西边的一处院落。 吱呀。 推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串清晰的木鱼声传了过来, 那黑影径自走到跪坐在佛像前,虔诚礼佛的女子身边,恭敬的唤了一声:“主子,我回来了。” 蒙脸布摘下,露出蓝婆的脸。 不用说,正在礼佛的便是“慕流云”。 听到蓝婆的声音,“慕流云”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一直到诵读完晚课,这才放下佛珠,睁开了眼。 “结果如何?” “不出所料,慕千璃那些人果然在算计着什么。”蓝婆将刚刚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慕流云”听着,脸色随之阴沉了下来,等到蓝婆说完,就见慕流云眯着眼冷笑一声:“看来是我小看了那个小圣子。” “主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任人宰割吗?” 圣教的雪狐在西陵那可是非常有名的,那雪狐到了,自己和主子的身份那可就藏不住了。 “莫慌! 不需要等到明天,他们要的凶手就会自己送上门去。” 沉闷的木鱼声再次响起,“慕流云”闭上眼睛,跪坐在莲花座上,烟雾缭绕,她的身影若隐若现,圣洁的就像是寺庙中的神佛。 这一夜对千璃阁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边蓝婆刚走,那边千璃阁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不过这位不速之客跟蓝婆只是过来探听消息不同。 她直接摸到慕千璃的屋子,推门进入,悄悄来到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对着床上隆起的小包,笑的狰狞。 手中的匕首也在光晕下银光闪闪! 突然! 尖锐的刀子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 来人似乎下定决心想要取慕千璃的命,一口气连续刺了十几下。 一串串诡异的呢喃也随之响起:“去死……去死……慕千璃你去死……呵呵呵……慕千璃你终于死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慕千璃幽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随之屋内灯火通明。 那不速之客的身影也被光火照的无所遁形。 慕千璃看着那人,目光沉静,笑的深邃:“你终于来了,本小姐可是等了你一夜,” 对方乍见这画面,明显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看到本该死透心的目光正坐在桌边悠哉喝茶,而自己辛辛苦苦刺了十几刀的只是被子和枕头,眼里瞬间闪过恼火。 “贱人,你以为耍这些阴谋手段就有用了吗?上次让你逃了,这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 来人刀子一横,挥舞着利刃再次冲向慕千璃,势要杀了她。 慕千璃只是静静的喝着茶,仿佛没看见那来势汹汹的杀机一般。 眼见刀子就要刺穿她的眉心…… 当! 阿朗格飞身而出,利落一挡。 阿朗格面冷心冷,手中的剑更冷,与来人一番颤抖,轻松将对方拿下。 慕千璃放下杯子,走上前,一把扯下对方脸上的黑布,慕千蕊那张本来明艳如今只剩下阴鸷疯狂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慕千璃嘴角一勾,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果然是你。” 慕千蕊抬起头,看着慕千璃的眼神有些空洞,嘴里还呢喃说道:“没错就是我,可惜了,居然又让你给逃跑了,不过你也别得意……” 慕千蕊眼睛里突然闪烁着诡异的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想说的是这东西吗?” 青瓷从外面走出来,长剑朝慕千蕊面前一横,那剑锋的顶端挑着一条黑黝黝的小蛇,隐隐有一团黑血在往下滴。 慕千璃见慕千蕊傻在原地,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从一个地方跌倒一次,那是意外,跌倒第二次,那就是蠢。在你眼中,本小姐就这么蠢。” “小姐,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她?”青瓷看着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的慕千蕊。 慕千璃扫了慕千蕊一眼:“还能怎么处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呗。” 慕千璃用筷子夹起那小黑蛇的尸体,直接丢进冷酒之中,摇摇晃晃,看着慕千蕊的眼神,诡异莫测。 第279章 慕流云的真实身份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还会送你回去,不过得在你喝了这杯黑蛇泡酒后。” 慕千璃目光骤变:“灌下去,记住,一滴别剩了。她不是最宝贝这东西的吗?正好让她尝尝这滋味,黑蛇泡酒,这可是大补。” “是。”青瓷领命,不管慕千蕊的挣扎,捏着她的喉咙,直接灌了下去,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丢回她原来的院子。 这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没有惊动任何人。 躲在暗处观察这一切的蓝婆看完之后,悄悄隐没了身体,再次消失。 回到佛堂中,“慕流云”正在沉声诵经,神情悲悯,也不知道是在给小黑蛇超度,还是给慕千蕊。 听到脚步声传来,她眉眼未睁,只是淡淡的开口:“成了。” 非是疑问,而是肯定。 自信如她,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是的,主子。慕千蕊被当场抓住,慕千璃让她喝下小黑泡的酒,并没有杀她,而是将她扔回去了。” “慕流云”脸上的笑容明明灭灭:“这慕千璃倒是个狠辣角色,只怕她到现在还以为慕千蕊背后有人,不杀她想引我们现身呢。可惜了慕千蕊这枚棋子,就这么白白折了,不过要怪只能怪她倒霉,你说她喜欢谁不好,非喜欢那个没有心的男人。” “是啊,可惜了,筹谋了这么久,也没能杀了慕千璃这个祸患。”蓝婆惋惜道。 “慕流云”起身离座:“这没什么,总有机会的。而且我原先也并未打算要杀慕千璃,毕竟有她在,南朝就不会太平,甚至于她现在的影响力已经超过我的想象力,连元翊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都被她影响了,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最适合用来搅乱九州风云了。” “主子深谋远虑,连巫主都自愧不如,蓝婆佩服。” “好了,这事解决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慕流云”起身进了内室,在桌边坐下,手支着脑袋,静静的揉着穴道,而旁边的蓝婆习惯去一边点香。 烟云袅袅,不多时,便弥漫了整个屋子。 原本困意上涌的“慕流云”突然睁开了眼,一把冲到桌前,将香炉毁掉。 香炉倒塌,那微末的灰烬中隐隐泛着一丝血色。 “这……” “这里怎么会有魂引香?” 蓝婆也不知道:“我点的明明是凝神香。” “慕流云”脸色难看,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视线开始迷离,体内像是有一双双手,正无情的剥离着她的意识。 “糟糕了,我们中计了,快走。”“慕流云”瞬间反应过来。 可惜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 房门被推开,不多时,慕千璃的身影便出现在屋里。 “晚上好啊二姐姐,不对,应该叫你毒娘子才对。” 慕千璃微笑着,视线落在脸色难看的“慕流云”身上。 “为什么?”自己自诩没有露出一丝破绽,慕千璃怎么可能会发现自己。 慕千璃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告诉过你了呀,是香味。只不过不是魂引香的香味,而是你身上这似有若无的檀香味。 ” 慕千璃深深吸一口,这佛前香吸一口还真是让心旷神怡。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而不是慕千蕊!”“慕流云”显然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居然在很早之前就暴露了。 而对方设下的这个局根本不是为了慕千蕊,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她。 “你既然早就猜到凶手是我,为什么还要假装相信凶手是慕千蕊?” “当然是为了让你放松一下,方便我下手。不过最重要的是,我被你耍了这么多,我这人吧向来是睚眦必报,当然是报复回来。” 慕千璃就是一个这么不吃亏的人。 “你的计划确实很周全,你让慕千蕊来杀我,甚至连自己的宝贝小黑蛇都搭上了,让我相信毒娘子就是慕千蕊,可同样的,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慕千蕊来杀我,我试过慕千蕊,她根本不懂毒,而且她那点本事跟当初袭击我的黑袍女人根本不能比。” 从一开始她就排除了慕千蕊的嫌弃,可她偏偏使用了慕千蕊这颗棋子,岂不是反而证实了她的存在吗? “是我大意了,这局算我输了。慕千璃,如果刚刚你一直在外面就该知道我并不想杀你,只不过各为其主,不得为之罢了。今日你放我一马,作为回报,我会帮你除掉你眼前的障碍,你觉得这比交易如何?” 识时务者为俊杰,情势逼人低头,哪怕“慕流云”此刻心里恨得要死。 慕千璃嘴角泛冷:“你以为自己还有跟本小姐谈条件的筹码吗?咱们也算是明里暗里交过好几次手了,你应该知道我慕千璃的性格,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如果你是为了我先前将你掳走,送给南宫墨的事……”“慕流云”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方卷轴,丢给慕千璃,“这是我在南朝多年,收集到的情报,你不日便要嫁入战王府,你们的南帝陛下必然不会放过你,这些对你必然有用。” 慕千璃打开一看,不禁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东西,上至南帝后妃,下至看城门的小吏,家庭背景,个人隐私,你居然调查的这么清楚。啧啧,这么大手笔,看来你的图谋不小,或者说你背后的主子图谋不小。 让我猜猜看,你到底是谁呢?毒娘子只是你江湖上的诨号,你不是南朝人,刚刚谈起北漠的时候又一副幸灾乐祸。又擅长用毒用香,魂引香又来自西域边陲,看来你是西陵人。” 果然西陵二字一出,“慕流云”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听闻西陵跟九州其他国家不一样,他们分为圣巫两族,圣皇的位置也是每四年更替一次,由圣主和巫主分别担任。你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我会知道这些恰巧是因为我身边便有一个来自你们西陵的人。” 阿朗格便是圣族的圣子,按照南朝的算法,这人就是皇太子,未来的皇帝。 乍听到这消息时,慕千璃惊了又惊,自己只是随手一捡,居然捡到一个皇太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巫族的人,你认出了阿朗格的身份,所以便 诓了他帮你掳人。你们西陵,圣巫两族看似和平,其实积怨已深,你在想要是阿朗格失手被擒,或者暴露了身份,南朝这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圣族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所以从一开始你设计的不仅仅是我,是我们南朝,还有阿朗格。这样一来,你的身份就不难猜了。听闻西陵巫主身边有五毒太保,分明是毒老子,毒婆子、毒公子、毒童子以及……毒娘子!” “慕流云”,不对,或者说毒娘子瞳孔一缩。 “够了,慕千璃,你休想从我嘴里套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大可现在便杀了我,不过但凡给我留有一线生机,我便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是跟我死缠到底,鱼死网破,还是各取所需,好聚好散,你可以自己选择。” 慕千璃脸上噙着冷笑:“换做其他人,兴许我就答应了,可是怎么办,你拿出来的筹码似乎不够抵你犯下的罪。” 慕千璃的目光骤然变冷。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对我下噬颜蛊毒的人便是你吗?你真的很聪明,也很狡诈,居然在蛊毒反噬的时候,轻巧的蒙混过关。 但是,这世上但凡存在必有痕迹,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慕千蕊下手。 慕千雪慕千蕊两姐妹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她们的母亲荣秀凤却不是省油的灯。荣秀凤掌管慕家后院多年,你潜伏在这里,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不可能没有一丝察觉,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说。想来这也是你们之间的交易吧。” 慕千璃走到桌边坐下,双叠着,眼神睥睨着,耐心等候着她的回答。 她不着急,魂引香的效力会一点一滴吞噬她的意志力,到了那时,什么不该说不能说的,她都会不受控制的说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记忆力出了点问题,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荣秀凤跟你的合作只怕不仅仅只是毁我的容貌吧,我娘当年风华正茂,却突然油尽灯枯死了,想来也是你们的手笔吧。” 慕千璃眼里寒芒闪烁,过去的事她本不想追究,只是恰巧碰上了,不免要问上一问。 她娘出自金麟台,身怀一身医术,就算有病自己治不好,也会向自己的父兄求救。 可是她问过她舅舅们了,她娘自离家之后便没了消息。 如今可以看来,要么她娘是一心找死,要么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死了,就算是知道了,只怕那时候也来不及求救了。 前者,她还有一个女儿,为母则强,一心求死是不大可能的。 那么答案就只能是后者。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娘死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几岁的孩童而已。” “派一个几岁的孩童出来当间谍,你要是没点本事,就是你的那主子脑子有问题。不过就算不是你亲自动的手,应该也跟你那一伙儿人脱不了干系,你大可否认,我不急,魂引香会让你说实话的。” “慕流云”脸色难看,紧咬着唇,拼命压制着体内的异样:“卑鄙。” “那也是跟你们学的。到 别的国家玩潜伏,对无辜的人下毒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们似乎比本小姐更加卑鄙。现在你尽管骂吧,很快你就骂不出来了。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不会杀你的,你不是最喜欢操控人当棋子,我会让你亲手毁掉自己创建起来的一切。” 慕千璃笑的灿烂,可在有些人眼里却像是噩梦一样。 如果慕千璃没猜错的话,西陵这些人的目标一开始是她,先用蛊毒毁了她的脸,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代她,成为慕千璃。 最后经由慕千璃和南宫城的婚事,成功进入皇族,这样一来,整个南朝就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惜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她娘出自金麟台,哪怕是弥留之际,也要拼命护住自己的孩子。 纵然解不了蛊毒,却保住了她的命。 可一想到自己顶着一张鬼脸受尽屈辱,想到自己差点被南宫墨那畜生给玩弄了,想到那无辜死去这世的母亲,对她的这点小惩罚算什么。 “你休想得逞。”就算是死,她也绝不容许巫主大计被破坏! 她要毁灭了南朝,她要让整个九州生灵涂炭,她要让容湛痛哭流涕,来祭奠那些曾经死去的亡魂。 现在她看不到那一刻了,但是她相信巫主一定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一念及此,“慕流云”心下一狠,作势就要咬破牙缝里的毒药。 突然! 狂风逆转! 烛火全灭。 “快走。”有人飞快窜入,抓着地上的“慕流云”就往外面跑。 慕千璃眸光一寒:“想跑,问过本小姐没有!” 袖中手术刀飞出,锋芒闪现,那人用力一挡,手术刀打偏,锋利的刀刃划破“慕流云”的脸蛋。 “啊!”“慕流云”惨叫出声,捂着满是血的脸,一双眼跟淬了毒一般。 “慕千璃,终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慕千璃收回手术刀没有追上去,看来渐行渐远的身影,神色淡然:“在此之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躲过他们的剑吧。” 慕千璃话音一落,青瓷和阿朗格从暗中飞身而出。 半个时辰后,青瓷和阿朗格空着手回到了千璃阁,两人的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一看,就是失败了。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这山下的女人就是洪水猛兽,狐狸崽子都没她们狡猾!” 阿朗格阴沉着脸,显然是气的不轻。 青瓷收敛了很多,但是依旧难掩懊恼和憋屈。 沉默的走到慕千璃身边:“小姐,青瓷无能。” “无妨。出手救下毒娘子的人身手了得,而且破船还有三两钉,毒娘子在南朝多年没被发现,势力必然不小,正好咱们可以趁机一网打尽。” 青瓷没说话,只是捏紧的拳头泄露了她的情绪。 下一次,下一次,她绝不会放同样的错误,哪怕牺牲自己的命。 慕千璃淡淡看了她一眼:“青瓷,赢一次并不值得高兴,一直赢下去的才是胜利。而你想要笑下去,一扫前耻,就要活得比对方长,比对方好,所以别着急。” “是,小姐。”青瓷松开手,沉默的站在一 边。 阿朗格有些意外的看了慕千璃一眼:“没想到你这女人没心没肺居然还会安慰人?不过你这手下也太弱了,刚刚要不是她碍手碍脚,老子早灭了那两个人。” “你也是我的手下,要不,本小姐也来安慰安慰你。”慕千璃脸上浮现点点冷笑,下一秒,惨烈的叫声响彻千璃阁的上空。 敢说她家青瓷不好,欠揍! 慕流云突然失踪的消息自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慕老夫人一个没顶住,直接晕了过去,一行人差不多要将慕家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据说在流云阁的佛堂里找到了一个暗门。 暗门下面藏着一个密室,众人在密室里找到一具白骨,最后经过一番比对,证实了那白骨是真正的慕流云。 而从白骨的大小来判断,慕流云死的时候应该不到十岁。 也就真正的慕流云已经死了将近十年之久,那么这些年出现在人前的慕家二小姐又是谁? 这消息一出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府内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流言都没有。 而这消息出来的时候,慕千璃正在补觉,这消息还是事后听香坠说的。 据说他那个渣爹当场脸都青了,慕老夫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潜伏在身边十年之久,他都没察觉,这事儿已经不是打脸的问题,更涉及到很多更加严重的危险。 假慕流云是谁,潜伏在慕家有什么目的之类的。 慕长安到底是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很快就通过一丝蛛丝马迹查到了一些东西,当天晚上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夜没出来。 次日一早,他立刻下令不允许任何私传这事儿,并将一干知情人等都打发了。 多外就说慕流云染病,回老家休养。 其实按照以往惯例,慕家这时候会发个丧,对外宣称病死了,可下个月慕家就有喜事,一个女儿嫁皇家,一个女儿嫁战王府,红白相冲,不免有些影响。 反正慕长安这次直接越过荣秀凤,雷霆手段快速将这事压了下来。 慕千璃对此并不关心,继续过她的悠闲小日子。 不过慕家一再出事,哪怕喜事将近,这气氛也难免阴沉下来。 有那么几次,慕千璃撞见有人深夜烧纸钱。 想着应该是烧给她那个无辜枉死的二姐姐的。 其实回头一想,慕千璃忍不住为真正的慕流云赶到心寒。 这是存在感有多低,被人替换了,身边竟没一个人看出来。 如今人死了,不相干的人都想着给她烧点之前,让她不至于落魄进黄泉,可是她自己的亲爹,却装聋作哑,没有半点表示。 面对她已经风化作白骨的尸体也只是让人找了个地方埋了,不立碑不留名,甚至连个送葬的亲人也没有。 慕千璃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只是对于这个凉薄的慕家,本能觉得心寒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觉得慕流云可怜,一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水,直到月初的时候天才放晴。 而这时候,慕千璃和容湛成亲的日子也快到了。 第280章 生娃娃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够硬就行 离婚期还有五天的时候,慕千璃终于久违的收到了容湛的消息。 只是也就是一张纸,纸上也就四个字——吾将归来。 简单几个字,瞬间让慕千璃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 就连香坠看了,都忍不住打趣:“还是世子爷厉害,咱们说破嘴皮子也不见小姐舒展眉头,世子爷就四个字,小姐立马就笑了。” 水灵儿原本翘着二郎腿,躺在软榻上磕瓜子,她是过来避难的,只不过这次躲避的对象从阿朗格,变成了他家小花花。 据说花阡落如今对她死缠烂打,热情无比,起初可把水灵儿高兴坏了,以为他家小花花被门夹过的脑袋终于好了,终于看清她的一颗真诚与真心。 正当水灵儿准备好迎接这场炙热滚烫的爱情时,却一不小心踢到铁板了。 两个人爱情,如果一不小心闯入十六个姐姐…… 水灵儿只想与君相忘于江湖。 花阡落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改往日见到她就躲,对她无比热情,甚至直接将她领回家见父母。 水灵儿正美滋滋的沉浸在爱情当中,突然之间十六个姐姐,加一个威严的爷爷,再加上整个定国侯,集体上演催婚催生戏码。 这偏偏花阡落将她丢到定国侯府后,就跟那位世子爷去什么北漠了。 这段日子她每日接受着他爷爷姐姐们的热情,水灵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一刻水灵儿深刻的体会到,如果说爱情是一条幸福的旅程,要想延续幸福,那就一定不要成亲。 成亲是一条不归路,尤其是家中独苗,还有十六个姐姐的男人,坚决不能嫁。 都说婆媳是天敌,据说她家小花花自幼丧母,是有姐姐们养大的。 十六个姐姐爱他成痴,怜惜他自出生便没了母亲,一个个宠他成狂。 不要小看女人的母性,尤其是十六个女人的母爱大爆发,黄河泛滥也不过如此。 一旦嫁过去,就得多十六个婆婆伺候着,水灵儿当天夜里就包袱裹着跑路了。 慕千璃在听完水灵儿的悲惨遭遇之后,不厚道地笑了,随后在心里为花阡落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南朝第一纨绔,杀人不见血,砍人不用刀,这一招借刀杀人,当了表子还把贞操牌坊立得笔直,也就他一个了。 他这是有多恨啊,居然对人比花娇的妹纸这么凶残。 不过也让慕千璃更加坚定了打死不说出自己就是白斩姬的事。 慕千璃自然二话不说收留了水灵儿,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这些日子香坠忙的要死,也是该给她找个帮手。 慕千璃如意算盘打的好,奈何她低估了水灵儿这厮不要脸的劲儿。 干活那是不可能的。 这厮以身心受到创伤为由,在她这儿骗吃骗喝,指挥这,指挥那,她的到来让千璃阁众人的工作量增加了一倍。 此时水灵儿一见容湛来信,直接丢了手里的瓜子,咻的窜到慕千璃面前,夺走她手里的信件,看了一眼,一秒后直接丢了 回去。 “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什么旷世绝伦的情书呢,来来回回就四个字。你家世子未免也太没情调了吧,还有这吾将归来,回来就回来了呗,几个意思,咱们还得去城门口跪迎不成。小千千,听我的别嫁了,男人什么都靠不住,趁着你家世子没回来,咱们私奔闯江湖吧。” 打从第一天来慕千璃这会儿,她就不停地撺掇着慕千璃逃婚,气的青瓷一度将她丢了出去,不过她这人脸皮厚,自己又爬了回来。 后来还是好脾气的香坠出手,直接断了水灵儿的吃食,她这才收敛许多。 但是能把老实人香坠惹火,可见水灵儿是有多不受人待见。 “没情调没关系,没姐姐就行。”慕千璃慢条斯理的将容湛的信叠好收起,不忘朝水灵儿心窝里捅几刀子,“我们家阿湛跟你家小花花不同,你家小花花是内有高堂姐妹,外有红粉佳人无双,你若是想红袖添香,就得日日把孙子当。可我们家阿湛就不一样了,那是有车有房父母双方,奴仆成群,财宝无双,嫁进去之后我就是老大,府库归我管,奴才随我唤,心情不爽打个皇子欺负了王,背靠世子好乘凉。” 水灵儿秒猝,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得不说咱们未来世子妃就是狠,不出手则矣,一出手死伤三千。 同人不同命,水灵儿看着慕千璃那得意洋洋的嘴脸,恨不得将她撕碎了重新组合。 “灵儿小姐,你再说这种话,奴婢生气了。”老实人香坠恼火了,叉腰怒瞪水灵儿。 她家小姐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美满姻缘,她非要出来挑唆。 香坠真怕自家小姐一个脑子发热被她给说动,真抛下世子爷,跟她去浪迹江湖去。 香坠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直接去厨房,断了水灵儿的粮。 水灵儿一听,那还得了,立马追了上去, 却不想在门口撞上了阿朗格。 水灵儿自然撒腿就跑。 可阿朗格好不容易逮着她,哪里那么容易放过她。 “你跑什么?”阿朗格黑沉着脸,脸上疤痕因为他难得的情绪波动,显得越发狰狞。 “你不追,我不就不跑了吗?”水灵儿硬着头皮反驳。 阿朗格脸黑的更厉害,怒气冲冲的吼道:“老子不追,你跑的更快。” 水灵儿挠挠脑袋,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这不是害怕你把我抓回去成婚吗?你也晓得咱们那婚事都是你家老头子和我家老头子喝醉酒后瞎捣鼓出来的,咱们两个人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根本没什么感情。” “生娃娃需要什么感情,我家老头子说,生娃娃只需要命G子够硬就行。” 慕千璃正在喝茶,恰巧听到这话,当场喷了。 这厮能不能别再在喝茶吃东西的时候说出这么雷的话。 尤其是盯着一张小奶狗的脸张口闭口这么黄爆,很崩人设的好吗? 水灵儿跳脚了:“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跟你生娃娃!” “ 你!”面对水灵儿的暴走,阿朗格倒是淡定从容的很,“阿娘说过男人一直要守护好自己的命G子,一旦被人看了,男的,打死对方,若是女的,死活也得娶回家做媳妇。” 水灵儿嘴角抽抽:“你阿娘说错了,男人看了女人的身子才应该负责,女人可以随便看男人的身子,不用负责。” “老子也跟你睡过,看了你的身子,摸了你的爪子,老子必须负起责任娶你。”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水灵儿懵逼了。 她最烦跟着阿朗格待在一起,这人老是阿娘说阿娘说,脑子一根筋,他们根本谈不到一块儿去。 “六岁!”阿朗格说,“那时候你每天都要跟老子挤在一张床上,还抓了老子的命G子!当时老子一件衣服没穿,你就穿了一件红肚兜和红裤衩。” 不仅如此,阿朗格还说:“而且我阿娘还说了,咱们出生后睡在一张摇篮,还是脱得光溜溜一起洗的澡。” 水灵儿傻眼了,真想撬开这傻子的脑子看看。 “这也算了,那时候你胎毛都没长齐,分什么男女。” “但是你跟老子睡了,这就是事实。” 阿朗格认定的道理,谁说也没用。 房内的慕千璃听得那叫津津有味,越听到后面,脸越黑,瞌睡都不打了。 最后慕千璃实在听不下去,咻的冲了出去,一把拔出水灵儿腰间的小弯刀,直接对着阿朗格砍了过去。 阿朗格大惊,连忙闪躲,可他哪里晓得慕千璃根本不是要他的命,而是他的裤腰带。 他这一躲,要害是避开了,腰带也断了。 一个呼吸后,阿朗格的裤子连同亵、裤滑落到脚踝,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以及…… 慕千璃一个反手,将弯刀归位,目光冷飕飕的盯着阿朗格的三条腿。 “你这娘们……” 阿朗格连忙拉起裤子,浑身的肌肤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涩的,直接变成了粉红色。 一手死扣裤腰带,一双眼睛幽怨的瞪着突然冒出来的慕千璃。 “别娘们娘们的,我这娘们也看你的命G子,按照你的理论是不是也得把我娶回去当媳妇?不过先说好,本小姐醋劲儿大的很,我的男人必须只能有我一个。现在该你做出选择,水灵儿和我,你要娶谁?” 阿朗格看了慕千璃一眼,又看了水灵儿一眼,咻的一下,啥也没说,跑了。 阿娘啊。 这山下的女人真的比老虎还凶啊! 水灵儿简直要惊呆,一双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看着慕千璃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啊。 这么难搞一根筋的阿朗格,以往她遇到只有躲着的份儿,这还是第一次,他被吓跑了。 水灵儿晃晃脑袋。 她一定出现了幻觉! 下一秒! 水灵儿直接跳过去抱住慕千璃的大腿。 “师父!请收下徒儿的膝盖!” 慕千璃:“……” 水灵儿激动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啊。 “小千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师父,我跟你混 了。” 有慕千璃这个镇宅神兽在,她还怕什么阿朗格啊。 慕千璃直接拍飞她的狗爪:“膝盖我就不收了,现在你立刻到香坠那儿,这些天吃了多少饭,就给我干多少活儿,若是偷懒……” 慕千璃冲着她,笑的那叫一个烟花灿烂。 水灵儿忍不住哆嗦一下。 “放心,我很民主的。你可以选择,一,我把阿朗格叫回来,你跟他就地成亲,生一窝小灵儿。二,我八抬大轿把你送回定国侯府,让你享受你家小花花十六个姐姐的滋润。” “……”水灵儿身子一僵,“我干活去。” 慕千璃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可以美美的睡个午觉。 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视线落在梳妆台盒子下压着的纸。 盯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将放在盒子下面压着的信件拿出来,压在枕头下,这才美美的睡了去。 接下来的日子慕千璃真的忙的跟陀螺一样,哪怕一堆人帮忙,但是古代繁琐的婚俗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一度,她真想听从水灵儿的建议,这婚不结了,浪迹天涯去。 可转念一想,革命都快要成功了,这时候放弃,之前受的苦难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于是又是学礼仪,又是试婚服,各种事儿。 镇国长公主倒是个利索的性子,办起事来面面俱到,知道慕千璃生母早逝,后母又是个不着调的,有些女子出阁前需要注意的事项,无人安排,便特地让她身边的谭嬷嬷过来。 并且提前两天将慕千璃的两个舅母请过来坐镇,陪伴她。 可她哪里知道,这害苦了慕千璃。 原本千璃阁里她最大,偷懒什么的,没人敢说二话,可谭嬷嬷和两个舅母一来,一切都得规矩起来。 一堆规矩,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生生要将一只野生东北虎驯养成家猫。 不过累着累着,慕千璃终于累出了结婚的感觉。 看着满屋子的喜庆装扮,看着墙上那醒目的大红喜字,慕千璃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 当然除此之外,慕千璃的心里始终盘旋着一抹不安,容湛还没回来。 每当这时候,慕千璃便会打开那封信,看着那苍劲有力的漆黑大字——吾将归来。 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后日就是九月初九了,这两日慕千璃明显感觉到府中众人情绪的变化。 哪怕他们故意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但闲暇去遛弯的时候,慕千璃还是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无非是一些容湛可能逃婚,她这一次又嫁不出去这类的话。 慕千璃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她相信那个男人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回来的。 次日一早,慕千璃被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昨天晚上两个舅母原本是打算留下来陪她的,结果傍晚的时候,天都黑了,北堂家的马车来将她们二人接了回去。 这理由嘛,有些哭笑不得。 她那两位舅舅和几位表哥外人眼中,个顶个的人杰,却都 是君子远庖厨类型。 北堂家又不兴奴仆成群,平日里饭菜都是两个舅母亲自下厨,几个小丫鬟只是帮把手。 这两人一不在,家里顿时没人做饭。 这不,两个舅妈只得坐上北堂家的马车回去先喂饱北堂家男人的嘴。 吃早膳的时候,外面通报北堂家来人了。 慕千璃放下碗筷,正巧北堂皓云在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多日不见,这位二表哥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过看着她的目光多少有点温度了。 “二哥怎么过来了?” “父亲母亲让我前来接你回一趟北堂家。” 北堂皓云没说什么事,慕千璃也没问,她比谁都清楚,若不是有事儿,北堂家的人不会特意让北堂皓云过来接人。 慕千璃换了衣裳,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随着北堂皓云出了门。 结果却在花园里撞见了慕千雪以及特意赶回来参加婚礼的慕云磊。 这不是慕千璃第一次见到这位慕家“独苗”。 不过以往印象不深刻而已。 慕云磊以往被荣秀凤娇养的有点废了,最后慕长安看不下去,将他打包送到书院读书,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慕千璃并不想跟这些人有多大牵扯,奈何有人看她不顺眼。 “等一下。”慕云磊挡在慕千璃的面前,十来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过他可能长得方向有点歪,人家竖着长,他横着长。 一大坨肉往面前一挡,慕千璃自是停了脚步。 因为是慕家“独苗”,又自出生起便记在荣秀凤名下,作为嫡子长大,所以慕云磊身上半分庶出的畏缩谨慎也没有。 看到慕千璃,直接不屑的上下打量一番。 “听说送行北漠的队伍已经回来了,但是容世子本人却始终没回来,你说明天的婚礼该不会是要开天窗吧?” “小弟休要胡说,流言岂能尽信,容世子对四姐姐情深似海,哪怕明日真的来不及赶回来,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定是有事耽误了。” 慕千雪嘴上虽在斥责慕千璃,但这字里行间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了。 “怎么?你们巴不得明日世子不回来?”慕千璃脸上泛着冷意。 “怎么会呢?四姐姐误会了。” 慕千璃冷哼一声:“但愿只是我误会了。” “五姐,你为什么要她低声下气?事实而已,难不成还不让人说了。明日便要成亲,可容世子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战王府和镇国长公主那边都要急疯了,很显然,容世子要么逃了婚,要么出了事。” 不管哪一种,反正只要容湛回不来,慕千璃就要成为全城的笑话。 “小弟,这些事自有长辈们操心。四姐姐,你也不要生气,小弟性子直接,听风就是雨,没有坏心的。” “我当然不会生气。回头轿我都坐过,还会怕这个?对我来说,早一天晚一天,并没有什么影响,倒是你,”慕千璃嘴角一勾,目光落在慕千雪面纱遮住的脸上,“过了明天,你确定你还能嫁入六皇子吗?” 第281章 婚礼前的小波澜 “你什么意思?”慕千雪脸色难看,当场质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咱们南朝的习俗挺有意思的而已。明日世子来不及赶回来,婚礼自然是要延期举行的。按照咱们南朝的习俗,这是极为不吉利,你说这么不吉利的日子,你的婚礼还能顺利举行吗?” “皇家赐婚哪能儿戏?而且你们成不了亲,那是你们运气不好,与旁人何干。”慕千雪黑沉着脸。 原本将两人婚期定在同一天,已经够膈应她了。 九月初九,这一天本该是她慕千雪一个人享受别人祝福的日子。 可因为慕千璃横插一脚,生生将她的光彩掩盖。 “旁人如何,我不知道。不过南宫家和容家世代兄弟,容湛又是南宫城的王叔,王叔下落不明,侄子却喜滋滋的成亲,这要是传了出去,他难道不怕别人说他凉薄无情吗?咱们那位六皇子可是要脸的人哦,为了自己的声誉,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慕千雪心脏一紧,不用多说,那位为了自己的名声很有可能直接将婚期延后。 而她现在的情况,一日没嫁入六皇子府,一日便存在着变故。 一旦她脸毁容的事情人发现,这辈子嫁入六皇子府怕是就没希望了。 因此她比任何人都看重这次的婚事。 “慕千璃,别在这儿危言耸听。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恐吓我五姐,真当这个慕家是你当家做主了?本少爷劝你还是好好祈祷着容世子赶紧回来,否则你在慕家多待一天,本少爷就一日不让你好过。” 他可是慕家唯一的儿子,以后这么大家业那都是他的。 “慕家早晚都是我说的算,泼不出去的脏水,看我怎么收拾你。” 慕千璃算个什么玩意,竟然也敢在他们面前叫嚣。 原本并不想插手慕家家事的北堂皓云,一听这话,自然不能再沉默了。 目光冰冷的看向那个慕云磊:“那慕少爷最好祈祷一下,在你继承家业,接下慕家家业的时候,你这具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还能撑得住!” “你是什么玩意儿?慕千璃养的小白脸吗?没人告诉你,本小爷是这慕家唯一的儿子吗?” “我与慕少爷你不同,并不是个玩意儿。只是作为一个医者,好言相劝罢了。不过作为璃儿的兄长,我还有劝你一下,”北堂皓云眸光突然大变,周身散发肃杀的阴沉气息,“如果你嘴巴再不干不净,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慕云磊也是个家里横的主儿,遇见比他更横的,立马软了。 可转念一想,这里是他的地盘,立马停止了腰板。 “你信不信今日本少爷要你出不了慕家大门?” “那就试试看。” “你……” “小弟住口。”慕千雪连忙拉着对方,“这位北堂家的二公子,九州有名的医师,你不要失了礼数。” 慕千雪不是个冲动的性格,北堂家的男人可不好惹,毒药不分家,真要是刺激了北堂皓云,他神不知鬼不觉 的出手,慕云磊只有吃瘪的命。 “璃儿,我们走吧。” 不想为了这些人耽误正事,北堂皓云直接带慕千璃闪人。 这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慕云磊才敢开口叫嚣:“什么人啊,虚张声势,本少爷才不怕你呢,只不过懒得跟你计较罢了。她慕千璃再有本事,明天还不是要乖乖用自己脚滚出慕家。” 按照南朝习俗,新娘子出了房门后,一直到上花轿,脚都是不能落地的。 这时候就需要娘家兄弟一路将她背着,如今慕家就只有慕云磊一个男丁,他从书院回来就是为了明天背着慕千雪出嫁的。 其实慕千璃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不过她不在意,北堂皓云却记在心里了。 慕千雪在之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对于这个便宜弟弟,她自是呕心的,要不是她没有兄弟,区区一个姨娘生的庶子也配在她面前显摆。 慕千璃随着北堂皓云来到了北堂家,原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只是喊她过来吃饭了。 当然这饭也是有讲究的。 这是姑娘留在家里的最后一顿饭,按照南朝习俗,全家人都得在场,饭菜的样式也讲究吉祥心思,九菜一汤,取十全十美的意思。 用完膳之后,再有最有威望的长辈给要出门的姑娘家送祝福,由亲娘训示三从四德,最后经由福寿双全的全福人为待嫁女儿梳头。 这些事慕千璃也隐约知道一些,慕家原本也置办了,荣秀凤特意让人过来问了她,不过被她给拒绝了。 对慕千璃来,吃饭可是大事。 不是一路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的不是饭,而是恶心,不如不吃。 不曾想她的两个舅母却放在心上了,昨晚说是为北堂家老小做饭,其实是为张罗今天的饭菜。 从昨晚开始一直忙碌到现在,花了各种心思巧劲,就为了让慕千璃吃顿暖和的饭菜。 “本来这事儿该是由你爹娘给你操办了,不过舅母懂你的心思,我们璃儿生性高洁,眼里见不得脏,也演不了戏,所以拒了就拒了。但是我们璃儿这么好的姑娘,慕家不重视你,你身后还有北堂家,你还有舅舅表哥在。我和你二舅母做了一桌子的菜,咱们璃儿吃饱喝好,舒舒服服,圆圆满满的出嫁。” 端木氏温柔的拉着慕千璃的手,目光是慈母般的宠爱。 “大舅母放心,千璃还不至于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觉得委屈,而我也并不在意这些形式。”慕千璃回以笑容,北堂家的人总是让他觉得温暖无比。 “舅母自然知道我们千璃不在乎这些。不过你舅舅和舅母还是希望我们璃儿能圆圆满满,别人有的,你也得有。咱们璃儿那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姑娘,就该享尽一切宠爱。而且你是我们北堂家的女儿,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要恣意欢快的活着,谁要敢欺负你,二舅母第一个不饶他。” 刘氏也走了过来。 慕千璃心头一暖:“让两位舅母费心了。” “ 你就跟我们的女儿是一样的,为自己的儿女操持,我和你二舅母高兴还来不及。” “不过你到底是慕家的女儿,咱们也不能太驳慕家的额脸面,所以这顿饭便设在正午。” 一旁端坐的北堂清扬说道。 慕千璃知道大舅舅并不惧怕慕家,只不过是顾及她的名声罢了。 如今外面已经有不少对她不利的流言蜚语,慕家再不咋样,毕竟在外人眼中,她身体里流的是慕家的血,慕家养育她成人。 若是让人知道这新嫁娘的最后一顿饭居然在外家吃,唾沫星子都能喷死慕千璃。 南朝是个礼教森严的国家,这也是当初镇国长公主和花皇后执意让慕千璃从慕家出嫁的原因。 北堂家的人事实考虑周全,这样就算有心人想要挑唆什么,他们也可以说外甥女在舅舅家吃了一顿粗茶淡饭而已。 慕千璃眼眶微热,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事无巨细的为你着想。 “让两位舅舅费心了,尤其是大舅舅,因为千璃的事,一再耽误你的行程,让你来回颠簸。还有之前北漠那件事,也多亏了两位舅舅帮忙。” 北堂家虽然没有明面上站出来,但是背地里却四处筹谋奔走。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谢来谢去。”北堂墨安说道,下一刻他的脸色凝重起来,“我们能帮你的有限,未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嫁入战王府之后,你今后必然不得太平。璃儿,二舅舅知道你聪慧机智,心中有自己的成算,很多方面,连你的表哥们都未必比得上你。 只是二舅舅不得不说了一句,你的性子太过刚硬,刚则易断,做人做事不留余地,须知柔能克刚,有时候虚与委蛇未必是弱。就比如先前北漠那件事,我相信依你的头脑当时定能想到其他两全的法子,可你却选择了一种最极端的法子。 以后成了亲便是大人,战王府那个地方又是个是非之地,二舅舅希望你今后行事,三思而后行,选择最对的方式,而不是最决绝的方式。” “谢二舅舅教诲,千璃记下了,以后在帝都,还要请二舅舅多多指点。”慕千璃虚心接受。 北堂墨安点头,算是满意她的态度。 很快便到了正午,众人笑容满面的入了座,看着这一桌子喜庆菜色,慕千璃便知道自家这两位舅母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 这顿饭自然吃的欢快舒畅。 吃完午饭之后,两位舅母负责收拾,慕千璃被两位舅舅叫进了书房。 北堂皓霆在两位舅舅的示意下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交到她手上。 慕千璃疑惑的打开一看,发现这竟然是十间铺子的契书以及城外五间庄园。 “璃儿,这些都是北堂家为你准备的嫁妆,时间匆忙,只来得及准备这些。你的两位舅母还给你准备了一些首饰,给你添妆。”北堂清扬说道。 “这也太贵重了吧。”又吃又拿,饶是慕千璃脸皮这么厚,也不太好意思。 当然这要是换做她那渣爹,慕千 璃铁定二话不说,拿了就走。 不过慕千璃刚刚简单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小看了北堂家。 北堂家看似朴实,可这一出手便是这帝都城最好地段的十间铺子。 之前为了开医院,慕千璃看过这附近店铺。 帝都龙蛇混杂,派系众多,很多地方都是有价无市。 可北堂家竟然能在短时间弄到手十间,慕千璃终于信了,这金麟台的本事不小。 北堂墨安:“璃儿,你就安心收下吧。这是你外公亲自给你准备的,他老人家年岁大了,金麟台又有些事走不开,不能看着你出嫁,只能用这些表一下心意,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他老人家。” “璃儿,你拿着吧。虽说这些东西跟战王府的产业比起来,九牛一毛都不算,但我们北堂家的女儿出嫁,没的自家不准备嫁妆的。其实这些东西不少是想给素心姑姑的,只可惜当年素心姑母离家匆匆,如今给你也是一样的。”北堂皓风加入劝说行列。 都把死去的娘搬出来了,慕千璃想不收都不行。 一家人又聊了一会儿,转眼便到了黄昏。 晚霞漫天,五彩斑斓,好不美丽。 慕千璃虽有些不舍,却不得不回去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婚礼当天。 天没亮,慕千璃便被人从被窝里架了出来。 一看时辰,凌晨两点,鸡都没叫,慕千璃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几乎是全程闭着眼,任由他们折腾来折腾去。 终于搞定之后,慕千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乍见铜镜里那陌生的婀娜倩影,着实惊了惊。 缓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这人是她。 镜子里的穿着精致的嫁衣,眉眼如画,目似含春,周身散发着新嫁娘的气息。 慕千璃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回想当初刚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她也是穿着一身嫁衣。 只是那时候她一脸愁容,心头没有半点喜悦,有的只是对未来的迷茫。 时隔半年,再次穿上嫁衣,慕千璃浮现的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向往。 “恭喜小姐,喜得良缘,夫妇双全。” “恭喜小姐,喜得良缘,夫妇双全。” “恭喜小姐,喜得良缘,夫妇双全。” 一行人齐齐道喜,跪了一地儿。 香坠眼眶发红,想哭却强逼着自己忍住:“小姐可真漂亮,世子爷看到了一定会欢喜的很。” “哭什么?今日你家小姐结婚,该笑。”慕千璃自然知道这心思细腻敏感的小丫头定是想到当初,连忙拍了拍她。 “嗯嗯,该笑,该笑。”香坠一边抹着泪花,一边将嘴角咧开。 又哭又笑,丑到爆。 可慕千璃却宠溺的看着她。 一主一仆正缅怀过去,突然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 慕千璃撩开珠帘走出去,一看,就见穿着一身桃粉色打扮的格外喜庆的水灵儿,抡起拳头,火冒三丈,正要揍几个小丫头。 “怎么回事?”慕千璃一出声,水灵儿自然乖乖的收回手。 那些个丫鬟见到 慕千璃,一个个瑟缩着脑袋不敢说 还是水灵儿憋不住气,一股脑说道:“这些个丫头正事不做,就在这儿嚼舌根,被姑奶奶听了个正着,今日不教训教训她们,她们不知道姑奶奶姓什么。” “行了,吓吓她们就够了。”慕千璃白了水灵儿一眼,她真要揍人,早揍了,现在不过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人罢了, 水灵儿努努嘴,要不是听说大喜之日不宜见血,她早就揍下去了。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慕千璃的视线落在那些小丫鬟身上。 没人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小丫鬟顶不住压抑,颤颤巍巍的开口。 “四小姐恕罪,四小姐恕罪。不是奴婢想要嚼舌根,奴婢也只是恰巧听前院的人说了,听说……听说世子爷到现在还没回来,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六皇子府迎亲的花轿早就到门口了,可就是不见战王府的迎亲队伍,所以大家都在传……在传……” “说啊!刚刚私底下不是聊的挺带劲儿的吗?怎么现在给你机会,你反而不敢说了。”水灵儿磨牙怒瞪这些人。 “好了,灵儿,流言蜚语而已,嘴巴长别人脸上,咱们难不成还能堵着不让她们开口?让她们都下去吧,既然花轿一时半会儿还没来,我就先去补个觉,这一大早起来,可把我累坏了。” 慕千璃打着哈欠,转身就要朝床上爬,结果自然被一群人拦住。 按照规矩,花轿子没来之前,新娘是要在屋里坐福的。 可慕千璃说要睡,又有水灵儿和阿朗格一左一右守在门口,谁敢强压着慕千璃坐着。 屋内的人都走了之后,慕千璃来到床边,从枕头下面取出容湛的信,打开,还是那四个熟悉的大字。 微微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 “容湛,我信你一次,如果你不来,我就……” 决绝的话,慕千璃终究是说不出口。 重重的叹息一声,将信纸合上,小心翼翼的揣在心口。 靠在床头,闭上眼,这种时刻慕千璃是睡不着了,她只是让自己沉下心,耐心地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窗外的阳光也越发的灿烂。 就在慕千璃即将放弃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香坠喜滋滋的跑了进来:“来了来了,战王府的花轿来了。” 香坠小脸红彤彤的,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苹果一样的小脸上难掩喜悦。 慕千璃激动的站了起来,一个不慎踩到裙摆,差点摔了一跤。 平生只怕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慕千璃突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不过如此啊。 这样的自己慕千璃觉得陌生,她已经不晓得应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此时的她就像是游走在沙漠多日,饥渴难耐的迷途人,原以为就要淹没在黄沙之中,却在绝望中等到了甘霖。 更像是跌落在南极万丈雪原之上,在极昼来临之前,找到了祖国驻南极的科研队。 绝处逢生,灰烬生花。 第282章 【祖国母亲生日快乐】——高潮必看!! 巨大的喜悦感如潮水一般层层叠叠地的涌来,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慕千璃几乎要被这种浓烈的感情给淹没。 “小姐,小心一点。”香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难得看到自己小姐也有失魂落魄的似乎,香坠忍不住打趣,“还是世子爷魅力大,能让小姐这样的人都失态了。不过小姐你放心,世子爷是小姐的,跑不掉的。” 慕千璃脸颊一热,确定不是恼的,而是羞的。 “小丫头,胆儿肥了是不是,连你家小姐都敢打趣,看我回头就给你找个婆家,好好管管你。” 慕千璃失笑,自己真的没出息,竟然也有今天。 “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守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一辈子。”香坠坚决拒绝这个提议,“不过来迎亲的人不是世子爷,而是七皇子,听说是因为世子腿脚不便,骑不了马。” 慕千璃一听,心中的喜悦之情瞬间消退了大半。 旁人不知道,但是慕千璃清楚的很,容湛的腿已经好了。 而且依着那男人的性子定然不会让别人代替自己来迎亲。 除非他还没回来。 想到这里,慕千璃心头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慕千璃心中有太多的困惑,奈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答案,而这边花轿一到,媒婆这些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又是给慕千璃补妆,又是检查吉祥物,又是佩戴凤冠…… 一切准备妥当后。 “四小姐可准备好了?上花轿的吉时到了,四小姐的兄弟也来了。” 她的兄弟? 慕云磊? 慕千璃本能觉得不可能。 屏风一移开,下一秒,北堂皓朗那软萌可爱的小脸蛋就窜了出来。 “璃姐姐,小狼来背你上花轿。”北堂皓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到慕千璃,眼睛发亮,无形的尾巴也摇晃的厉害。 慕千璃倒是没想到北堂皓朗会来背她上花轿,想必是当日慕云磊的话被北堂皓云记在心上了。 而北堂家五位公子,北堂皓朗年级最小,还未到弱冠之年,背她最为合适。 毕竟古代礼法森严,表兄妹之间也是可以成亲的,自然也在男女大防之列。 但是北堂皓朗未到弱冠之年,且天生娃娃脸,长得非常有欺骗性,旁人眼中只当是个孩子,并不会想太多。 想来这也是经过北堂家众人深思熟虑的结果,慕千璃心中微暖,这就是家人,永远不会让你难堪,永远为你着想。 她慕千璃,何其有幸,能在这凌乱的时空中遇到北堂家这样的亲人。 慕千璃趴在北堂皓朗的背部上,一步一步走出了慕家大门。 一路走来风景无数,可之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 今日走出这道门,只怕真的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千璃的视线在慕家人脸上扫过,他们或哭或笑,或真或假,于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慕千璃只是平静的无声的道别,跟过去,跟曾经的慕千璃道别。 终于跨出慕家大门,一只手出现在她的面前。 慕千璃抬起头,隔着凤冠上密密麻麻的珠帘,南宫恒温和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我来迎 你了。”南宫恒的声音顿住,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王婶。” 这一声王婶钻入慕千璃的耳朵里,有些陌生,还有一些小快感。 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 碾压众人的辈分,这要是换做南宫城那些人,想必这声王婶听得她会更开怀。 “别难过,有我在。”南宫恒见她回头看慕家,以为她在留恋不舍,“王叔在等着你,我们走吧。” 提到容湛,立刻将慕千璃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回来了?” “相信王叔,他不会在这种时刻弃你不顾的。” 南宫恒冲着她温润一笑,试图用笑容安抚她不安的心。 可这样似是而非的答案如何能逃得过慕千璃的耳朵。 但是南宫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待会儿喜堂之上容湛会不会出现。 情况突然,前两日容湛还来信告知会准时回来,可他们一直在等,等到现在,也不见他的人影。 刚刚见时间来不及了,镇国长公主跟他外公一合计,抓了他来代替容湛,先把新娘迎回来再说。 同时加派人手却城门口等着。 也幸好战王府如今有镇国长公主坐镇,否则现在早就乱了套。 正巧以容湛腿脚不便,无法骑马为由。 其实这种事常有的,在民间,经常有兄弟代迎亲。 容湛没有兄弟,用子侄带迎亲也是可以的。 南宫恒心里是想拒绝的,可身体却诚实的点头。 他终究是抗拒不了内心蠢蠢欲动的感情,当他坐在马上,听着一路吹吹打打,恍然间,他觉得自己不是代替容湛而迎亲,而是自己本身就是新郎,而慕千璃便是他共度一生的妻。 然而错觉终究是错觉,当他满怀喜悦见到她,她看过来的眼神波澜不惊,问的第一个永远是容湛。 南宫恒能说什么呢? 满心的喜悦化作苦涩的酒,生生被他咽下了肚子。 看着这样的她,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给不起她未来,因为他不是她要的。 慕千璃和南宫恒一人握着一段红绸,缓缓走到轿子前。 花轿压低,慕千璃正想进入,视线一个不经意看到四个轿夫。 慕千璃动作顿住,闪了眼:“你们……” 北堂皓风脸上依旧挂着公子世间无双的迷人微笑:“我们北堂家嫁女儿,我们这些当兄长的岂能没有表示,今日便有我们兄弟四人为你抬轿,送你走向幸福的未来。” 北堂皓风的声音不高,架不住周围看好戏的多,这一下全都听见,自然也包括了慕家门口站着的慕长安。 北堂皓风一句北堂家嫁女儿,犹如一巴掌,实实在在的打在他的老脸之中。 慕长安老脸涨红着,可他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在他默许慕云磊背着慕千雪出门的时候,就等于慢待了慕千璃。 他厚此薄彼在先,北堂家的人自然要给慕千璃找回场子。 很多事他父亲二叔因着身份做不得,但他们年轻一辈可以做的。 北堂皓风这么做,就是要告诉慕长安,告诉周围所有的人。 她,慕千璃,是他们北堂家的女儿,由他们北堂家的背着出门,由他们北堂家的 抬轿送亲,不沾你们慕家半点光。 好巧不巧,恰在这时候慕云磊也背着慕千雪走了出来。 其实六皇子府的花轿早就到了,只是他们故意挑着战王府花轿到的时候出来的。 为的就是要慕千璃难看。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结果难看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什么北堂家的女儿,这里是我们慕家的地盘,嫁的是我们慕家的女儿,他们北堂家的人来瞎捣什么乱,看本少爷不教训他们去。” 慕云磊袖子一抹,作势就要冲过去。 今天这么多人给他壮胆子,他可不像昨天那么怂了。 慕长安老脸一沉:“闭嘴,还嫌不够丢脸,给我老实待着。” 看着面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再看看人家北堂家的五个儿子,人家各个都是天上的仙,而自家这个呢,顶多算是地上的猪。 连人都算不上。 慕长安羞愧的恨不得挖个地洞埋了自己。 而慕千璃这边,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变化,事实上慕千璃连看都没看过来一眼。 她是真的被眼前的这一切给惊到了。 这时候,北堂皓朗也跳了出来:“惊喜吗?意外吗?璃姐姐是不是也没想到?要不是抬轿子只能用四人,小狼也想给四姐姐抬花轿。” “是是是,就属于你最讨喜,跟你璃姐姐关系最好。赶紧上花轿吧,本公子这辈子什么都试过,当轿夫还是头一会儿,待会儿颠着了,璃儿妹妹,可得多担待一些。” 北堂皓霆调皮的冲着慕千璃眨巴眼。 慕千璃顿时噗嗤笑出声来。 北堂皓泽实在看不下去他一个糙老爷们在那儿跟娘们似的挤眉弄眼:“三哥,你还是留点体力吧,别待会儿走两步就腿软。” “瞎操心,你软,你哥哥也不会软。” 慕千璃:“……”这好像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这两兄弟没一会儿就掐了起来,不过好在这二人闹归闹,办起正事来毫不含糊,自动走到后面。 “这便是我们做哥哥送给璃儿你的新婚贺礼。” 亲自送你走向幸福。 北堂皓风说着,走上前,伸手将充满喜庆的龙凤呈祥头纱给慕千璃盖上。 另一边,北堂皓云沉默的弯下腰,替她撩开花轿的布帘。 慕千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眸光有些湿润,很想说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她还怎么逃婚? 不过慕千璃终究什么都没说,弯下腰进入了花轿。 帘布缓缓合上,将一切光晕掩盖,慕千璃坐在狭小的空间里,视线突然开始变得迷离。 皇子迎亲,公子抬轿,慕千璃这一嫁,那叫一个贵不可言,一时间风头无两,慕千璃想象中最盛大的婚礼不过如此。 唯一遗憾的是容湛不能亲自来。 不过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怀着很快就能见面的心情,花轿缓缓启动。 九月九,丹桂飘香盈满袖,赏菊登高乐悠悠,在这么一个阳光灿烂,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慕千璃出嫁了。 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锣鼓升天,鞭炮齐鸣,还有源源不断的喝彩声。 一路吹吹打打,花轿颠颠簸簸,几乎要把整个帝都都绕了一个遍儿。 终 于在正午之前,花轿来到了战王府门口。 远远地,战王府门口便响起迎接的鞭炮声。 今日的战王府一改往日的低沉内敛,张灯结彩,喜庆非常,就连门口镇宅的石狮子头挂上红花,仿佛眯眼在笑。 花轿停了,慕千璃左手如意,右手苹果,带着一身的平安如意而来,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甚至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动。 慕千璃等啊等,紧张的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一样,可始终等不到外面有动静。 慕千璃终于坐不住,撩开左边的小窗口,问外面的香坠:“香坠,什么情况?” 香坠也是一头雾水:“小姐,奴婢也不清楚。战王府门口大开,可就是不见任何人出来。” “璃儿,莫慌,耐心等着。七皇子已然进去问问情况了,马上就有消息了。”北堂皓风听到声音,安抚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南宫恒从战王府走了出来,只是此刻他脸色明显不对劲儿,脚步也有些虚浮。 就见他目光复杂的盯着花轿看了好一会儿,迟迟没有动静,最后还是身边的人推了他一下,他才艰难的别开视线。 只是那一脸的纠结和痛苦却难逃众人眼中。 南宫恒强逼着自己不去看慕千璃,对着众人艰难地开口道:“花轿、原路返回!” 此话一出,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中扔下一块巨石,瞬间掀起千层浪。 花轿里的慕千璃心脏一突,下一秒,手中的苹果掉落,滚出了轿子。 南宫恒看到这一幕,几乎可以想象那一帘之隔,慕千璃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他也很难过,但是他也是无可奈何。 “门未进,堂未拜,自此刻起,容湛与慕千璃的婚事作罢,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等一下,什么叫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他容湛到底把我家璃儿当成什么人了。”火爆性子的北堂皓泽瞬间炸了,北堂家其他人的脸色也特别不好看,大有今日不说个明白,这事儿别想善了。 明明前一刻还是喜庆洋洋,怎么花轿都到门口,却突然变卦了。 以往慕千璃已经遭受一次这样的羞辱,上一次他们不在,她被逼着撞墙自杀。 这一次,有他们这些兄弟在,谁也别想欺负他们北堂家的人! “老四,退下。”不过相比较北堂皓泽,北堂皓风明显冷静多了,虽说南宫恒宣布婚事取消时,他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但是他还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大哥,他们战王府欺人太甚,花轿都到门口,他们一言不发就让咱们原路返回,这让璃儿妹妹以后怎么见人?” 北堂皓泽已然是气炸了,哪里肯退下,不冲上去直接动手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 北堂皓霆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动手拉了拉自己这莽汉弟弟:“老四,听大哥的,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北堂皓泽眉心蹙着,没说话。 而北堂皓风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南宫恒,声音不高,却暗藏着不容拒绝的威慑:“七皇子,还请告知战王府这么做的理由 ,难道容世子还没归来?” “容世子可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一直沉默的北堂皓云突然出口。 显然,如果只是人赶不回来的话,不至于让花轿原路返回,还说什么以后婚嫁自由。 毕竟从战王府之前的安排上可以看出,镇国长公主已经做好了哪怕容湛赶不回来,也让旁人代替他迎亲拜堂的准备。 南宫恒沉痛的闭上眼,他真的不想慕千璃在一日之内接连遭受打击。 “北堂公子还是先让迎亲队伍回去吧。” 北堂皓风自然不同意,还要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够了。” 轿帘打开,就见本该安安稳稳坐在轿子里的慕千璃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隔着朦胧的红纱看向对面的南宫恒,声音冰冷:“让容湛出来见我。” 要死也要死个明白透彻。 要断也要断个干干净净。 “四小姐何必执拗至此?你和王叔此生无缘,还是早早回去,再觅良缘吧。”南宫恒俊脸皱着,他真的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可此时此刻这个要求他真的做不到。 藏在广袖里的手捏紧,慕千璃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上辈子到这辈子,慕千璃还没受到过这么大的羞辱呢。 虽说当日穿越过来,也是这样的情况,但当时她只当自己是个负责收拾烂摊子的局外人,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而已。 而且她跟南宫墨又是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陌生人而已,没有期待便没有伤害。 当时她也恼火,但并未像此刻这样,恼火中隐隐觉得受伤。 恨不得将这一切都给毁灭了。 她慕千璃一生骄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曾经遭受亲人爱情的双重背叛,她也只是冷静的一把大火,毁灭彼此。 从未像此刻这样不冷静。 本想冷清一生,安然度过,如果不是容湛那厮纠缠不休,死缠烂打,又倾心相待,她如何肯点头成亲? 结果,这就是他回报她的? 她慕千璃此生唯一一次敞开心扉,接纳一个人的存在,结果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羞辱? 慕千璃如今什么情况,在她旁边,陪着她一路走来的香坠最清楚,她心里难过,怨容湛怨的要死,却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盯着慕千璃,生怕她像上次一样,羞愤交加,一死了之。 不过她想多了,慕千璃虽恼,虽伤,但从未想过死了。 生来不易,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她比谁都珍惜活着的机会。 “殿下,你该晓得我慕千璃的性子,你可以不说,但我总有法子知道。”慕千璃声音低沉着,狂风平地起,吹得她身上的红色嫁衣,猎猎作响,“让容湛出来见我,立刻,马上。” 南宫恒重重地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敌不过她。 “王叔不在战王府。” “还没回来?难道真像我二哥猜测的那样,容湛出事了?是失踪了?” 南宫恒摇头:“不,王叔没有失踪,他……” 南宫恒正说,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 南宫恒的视线越过慕千璃,看向狂奔而来的尘烟,不再激动纠结,脸上尽是死寂般的沉静:“王叔他……回来了。” 第283章 生,嫁他的人;死,嫁他的魂! 慕千璃惊讶于南宫恒一刹那的情绪变化,顺着南宫恒的视线转身去看,却只看到一堆路上卷起的阵阵尘烟,以及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等了一会儿,慕千璃终于看到了人影。 马上的人却不是她等了很久的容湛,而是花阡落。 只是此时的花阡落与平日里不着边际嬉笑怒骂的模样不同,身上也没穿那么花里胡哨的,只穿着一身沾染灰尘的白袍,脸色紧绷着,不见半点喜庆。 同一时间,以镇国长公主为首的战王府众人也纷纷鱼贯而出。 只是他们迎接的却不是慕千璃这个新娘,而是直接走向了花阡落。 花阡落一行在战王府门前停下,利落的翻身下马。 沉默地走到镇国长公主面前,面色痛苦取出胸口的包裹,打开,那里面赫然是一灵位牌。 刷刷刷。 除非镇国长公主这些辈分高的,其他人纷纷跪了下来。 慕千璃心脏一抽,像是被人拧着一样,不能揪紧。 因为视角的缘故,她虽然看不清那灵位牌上的字儿,却本能在这一片诡异的沉默中感觉到一股不好的气息。 有那么一瞬间,慕千璃恨不得刚刚就直接掉头走开,至少不用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花阡落捧着灵位牌,面色怅然的看着前方喜庆洋洋的战王府大门:“九哥,兄弟带你回家。” 这一声,宛若晴空霹雳一样,狠狠击打在慕千璃的心口。 强悍如慕千璃愣是没忍住,踉跄地后退两步,最后是北堂家的人以身体化成墙,护卫着她。 “小心。”北堂皓云看着慕千璃,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担忧之色以及心疼。 慕千璃拨开他的手,没有去看任何人,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容湛一人。 踉跄着上前,脚步虽凌乱,却不显狼狈。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阴沉,像是在质问,像是在愤怒,更像是压制着巨大漩涡的平静海面。 “你说,带谁回家?”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众人仿佛此刻才发现慕千璃的存在。 视线纷纷从花阡落手上的灵位,转移到这风中摇曳的红衣倩影身上。 只见今日的慕千璃,凤冠霞帔着身,美玉明珠环绕,嫁衣上那栩栩如生的飞凤,仿佛是鲜活的,下一秒就要翱翔天际去了。 狂风卷过,吹走了她头上的红纱,露出一片真容。 一百零八颗上好珍珠镶嵌的金丝镂空凤冠,压在她高高束起的秀发上,凤冠顶端是一枚鹅暖石大小的东珠,圆润精致,饱满光华。 十八串珠帘低垂着,晃晃悠悠,交错撞击,叮叮当当,琳琅有声。 珠帘后,她倾城绝世的容颜亦是若隐若现,只是此刻染上了寒霜。 今日的慕千璃无疑光彩夺目,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只可惜…… 众人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惋惜、同情、可怜等等情绪在他们的脸上眼里一闪而过。 这些目光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狠狠的砍在这个柔弱女子的身上。 南宫恒见此,恨不得冲上前狠狠 抱住她。 她这么好,可命运却总是不肯厚待她。 苍天不公。 “四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南宫恒终究还是忍不住拥抱她的冲动,“王叔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却在水涧峡遭人偷袭,人,已经去了。” 南宫恒终究还是做了那个最残忍的人,说出来龙去脉。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王叔还是拼命想要回来见你,奈何命不由人,苍天无眼,他没想辜负你,只是造化弄人,你们终究是有缘无份。” “……”慕千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一心盯着前方,抿唇不语。 众人只当她打击太重,失了魂魄。 “璃儿,我们回去吧。”事已至此,北堂皓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走上前,扶着慕千璃,目光却复杂的往花阡落那边多看了一眼。 “谁说我要回去的。”慕千璃避开他的手,抬头看向北堂皓风,容颜灿烂,“大哥,今日可是妹妹的大喜日子,大礼未成,你让妹妹回哪儿去?” 北堂皓风眉心难得的出现一丝褶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慕千璃,本宫明白你心中悲痛,可阿湛人已经去了,这婚事就作罢吧。”镇国长公主强忍着悲伤说道,“傻孩子,回去吧,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个好人家,平平安安过一辈子,阿湛在底下也定会高兴的。” 镇国长公主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哪怕身上穿着明艳的华服,也不见一丝光彩。 看到慕千璃,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怀着期待的心等待着,结果却等来对方的死讯。 那一刻,天崩地裂不过如此。 可这两人比他们那时候更惨烈,情到深处,花轿临门,人没了。 喜事不成,变丧事,难道这是容家男人的宿命吗? 想他们容氏一族,世代忠良,为天下,为百姓,操碎了心,如今唯一血脉也没了,老天爷怎么就不张张眼睛。 高兴? 慕千璃突然咧开嘴角,高兴地笑了。 众人见她如此,只觉她疯癫入魔,谁也不敢靠近,突然! 就见笑够了的慕千璃冲向了花阡落,一把将花阡落手中的灵位牌夺了过来。 “慕千璃,你要做什么?” “快把世子的灵位牌放下。” …… 一时间,场面乱成一锅粥。 “谁也不准过来。”慕千璃冷声一呵,浑身充满了威慑力。 北堂家五兄弟,随之上前,挡在她的面前,那模样仿佛对众人说,只要有他们在,谁也别想动慕千璃一根毫毛。 “璃儿,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这里有哥哥们在。” 慕千璃微微一愣,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木块。 上面容湛两个醒目的大字生生刺痛了慕千璃的眼。 突然! 慕千璃笑了。 可众人的心却随之抽紧。 慕千璃的笑容虚无飘忽,似镜中花水中月,配着这一生灼灼的红,给她增添了几许妖艳的美。 “璃儿……”北堂家的人看了不免担心。 “大哥放心,我没事。 ”慕千璃抬起头,握紧手中的灵位牌,目光坚定,看向众人,“婚礼继续。” 婚礼继续? 怎么继续? 众人不禁一头雾水。 “璃儿,你怎么了?”北堂皓风担心地看着她。 北堂皓云更是直接上前给她把脉。 “几个哥哥放心,我很庆幸。” 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隔着摇摇晃晃的珠帘,向着众人宣告。 “今日我慕千璃为嫁他容湛而来,他生,我便嫁给他的人;他死,我便嫁他的魂!谁说我们有缘无份,我们缘分自己定,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这天要断我们之间的缘分,我便亲手毁了这天。” 狂风起,红衣飘扬,烈烈寒风中,她的声音字句铿锵,一字不落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瞬间震慑全场。 慕千璃等了一会儿,见众人一个个傻愣着不说话,不禁皱了眉头。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鞭炮放起来,锣鼓吹起来,今日我慕千璃要嫁他容湛为妻,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人!” 慕千璃抱着容湛的灵位牌,抬头看向正前方。 战王府的大门就在前方,她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每一步她走的都极慢,可每一步她走的都极为坚定。 每踏出一步,心都在滴着血,但是她不曾停下脚步。 众人看着她孤独而坚定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是谁,吹起了第一声喜乐。 紧接着,锣鼓声,鞭炮声,纷纷响起。 管家容叔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去看镇国长公主,希望她能给拿个主意。 “长公主,您看……” 镇国长公主明显也被慕千璃的气魄给震慑住了,苍老的脸上难掩动容之色。 这一刻,撇开身份,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她无比佩服慕千璃。 当年她便是无缘嫁给容湛的爷爷,这几十年一直在懊恼悔恨中度过。 这些年,她不停地给自己催眠,说什么天意弄人,说什么有缘无份,用这些说辞诓自己。 如今慕千璃一棒子打来,镇国长公主瞬间清醒过来。 亏她自诩深情,为爱人坚守一身不嫁,可跟慕千璃一比,自己做的这些显然就不够看了。 她被天意愚弄,屈服于天意之下苟且偷生,同样的情形,慕千璃选择去弄天,与天争,与地抢,阴阳相隔算什么。 他活,她嫁她的人。 他死,他嫁他的魂! 看似无情,却是情深。 恍然间,泪水已经爬满整张脸,镇国长公主侧头抹掉脸上的泪水,龙头拐杖重重一跺,沉声道:“大家还傻站着做什么?今日是战王府的大日子,世子迎娶世子妃,鞭炮烟火有多少都给本宫尽情的放,锣鼓有多响亮就给本宫,要让整个帝都,不,整个南朝的人都知道,时隔多年,战王府终于有了它的女主人!” 镇国长公主雷厉风行,战王府的人也是训练有素,暂停的婚礼进程很快便恢复过来。 一时间喜乐声,鞭炮声,喝彩声……响彻整个 南朝的上空。 所有人更是自动分成两队,站在两边,自门口一直延伸到大厅。 慕千璃每上一步,对应两边的人便跪了下来。 这一刻,他们已最真诚最直接的方式欢迎他们的世子和世子妃归家。 大门口,北堂家的人不知不觉落在人后。 北堂皓霆沉着脸,满脸忧色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北堂皓风:“大哥,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璃儿妹妹嫁给一个灵位,从此葬送自己的后半生吗?” 北堂皓霆虽然也想尊重慕千璃的意愿,但是他担心人情绪上来,一时任性,却要用一辈子来后悔。 北堂皓风看着已经一脚踏入战王府大门的慕千璃,常年挂在嘴角边的从容微笑难得地消失不见了。 他和容湛并称为九州双子,而双子之中,他容湛战功赫赫,威名远播,众人提起他们二人时,都认为他不如容湛。 但在北堂皓风看来,他从不认为自己输给容湛半分。 可此时此刻,北堂皓风却第一次觉得自己输给了容湛。 得妻如慕千璃,生死两不弃,纵是身赴黄泉,也能含笑阴间了。 见自家大哥不说话,北堂皓霆有些着急了:“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璃儿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开玩笑,我得去阻止她犯糊涂。” “老三,这事璃儿自己的选择。”目光一直追随着慕千璃的北堂皓云突然开口,阻止了北堂皓霆的行动。 他知道慕千璃很冷静,并不是在意气用事。 她这样的人比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如果守着容湛的灵位过一生是她的选择,他选择尊重她,并且拼劲此身也要护她平安喜乐。 “璃儿不是个莽撞任性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作为她的亲人,我们要做的不是以为你好为理由,剥夺她选择的机会,而是应该支持她,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她的身后。”北堂皓风收敛起内心的波澜,说完这话后便迈步走了进去,“走吧,她大婚,我们送亲的人怎么能不在场见证呢?” 北堂皓云紧随其后,进了战王府。 其他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齐齐。 一群人涌进战王府观礼,刚刚还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门口突然冷清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人站立着。 南宫恒便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阻止慕千璃,也没有进去观摩,单薄的身子孤独的站立在长风之中。 看着眼前的荒芜寥落,听着里面传来的热闹喧嚣,这本是一场注定以悲剧收场的人间惨剧,却生生因为有慕千璃的出演,而变成一出震撼人心的喜剧。 这一刹那,南宫恒突然明白了。 能执子之手,长伴一生是一种幸福。 可短暂拥有,一生回忆,何尝就不是一种幸福呢? 死亡,分开的只是彼此的肉体而已,但相爱的灵魂总会在岁月长河中相互依偎。 胸口传来一阵钝痛,南宫恒伸手捂着,也是在这一刻他才发现自 己有多愚蠢,自己错失的又是什么。 慕千璃一路走来,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喜堂之上。 按照接下来的流程,那就是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可这些对于此刻的慕千璃来说却十分讽刺。 “天地?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又何必拜它!” 慕千璃抱着容湛的灵位,站在喜堂之上,神情肃穆庄严。 那一身红衣,像是刺在人心窝上的血。 容叔为难了,拜天地拜天地,不拜天地,这婚怎么能算成立? 花老侯爷见他为难,主动站出来解围,胡须一顺,目光一凝:“千璃丫头说的在理,这天地如此不公,不拜也罢了。不过你到底是要嫁入容家,什么都不拜,这也说不过去,你就拜拜战王府历代英灵吧。” 慕千璃看了花老侯爷一眼,点头,算是应许。 容叔会意,立刻让人请出战王府历代英灵的牌位。 慕千璃对着那牌位重重的跪下了下去。 一拜忠魂。 二拜高堂灵位,并感谢诸位来宾。 三拜,夫妻对拜。 一切都完成的非常顺利,之后慕千璃抱着容湛的牌位进了洞房。 而外面,喜宴也随之开始。 该喝喝该笑笑,该庆祝庆祝,一切冤屈一切哭声都留到明天。 今夜,就让他们不醉不归! 外面越是热闹喧嚣,越显得新房内冷清孤寂。 一进入房间,慕千璃便谴退所有人,包括香坠青瓷和水灵儿。 砰的一声,只抱着一方灵位,独子一人留在空荡荡的新房。 红烛摇曳,满屋子的喜庆。 慕千璃顺手摘下头上厚重的凤冠,随意的丢在地上。 无人打扰,她终于不需要再戴着面具了。 衣服也不脱,一手抱着灵位牌,一手提着走,朝床边走去。 慕千璃很少喝酒,几乎不喝,因为她是一个医生,需要时刻保持理性。 而且酒精会麻痹神经,影响她操刀的精准和速度。 酒能乱性,酒能乱智,酒能逃避现实,但她不需要。 可今晚,她却只想做一个酒徒。 抱着冰冷的灵位牌,你一杯,我一壶,喝到天荒地老,喝到岁月尽头。 慕千璃喝的高兴,也不晓得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恍恍惚惚间,抱着灵位牌就这么睡了。 管它外面雨打芭蕉,管它日月轮转,山河错乱,都与她无关。 不多时,黑暗的巨幕吞噬了微弱的白光,屋内夜明珠被人掩去了光辉,只剩下桌上两只大红烛,在屋内寂寞的摇曳着。 突然! 风起! 一抹暗影悄然出现在屋内,移动到床边,屈膝蹲在她的面前。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强忍着不肯落下的泪。 而后,温柔的将她抱了床,自己也撩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 慕千璃醉的沉,又累的慌,突然摸到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情不自禁的蹭了上去,鼻息间缭绕着的是那人独有的清雅气息,紧抿的嘴角上扬,勾起一道弧度,而后任由自己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第284章 一夜醒来人变狗,满目荒凉 夜幕悄然而逝去,金光从窗棂缝隙中钻了进来,一条条细碎的光芒错乱地落在房内各处。 床上,慕千璃抱着独属于她的温暖,懒洋洋的不肯睁开眼,嘴角依旧挂着恬淡的笑容。 我就知道那男人不会死的。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那男人还有九百七八十年的寿命呢。 那么艰难的环境下,他都熬了过来,为的就是熬死那些觊觎战王府的人,没道理现在挂了。 这不,他回来了,回到她的身边,与她一起度过这洞房花烛夜。 脸上传来的滚烫和湿润感让她嘴角的弧度勾的更深,他是这么的急迫,这么的滚烫,真真实实存在的。 这触觉,这手感,绝不是冰冷的灵位牌能代替的。 慕千璃翻了一个身,伸手摸了摸脸上湿润的口水:“好啦,不要闹了,大清早的,你能不能知道点羞?” 显然对方是不知道羞耻为何物,舌头舔啊舔,那湿漉的感觉更是让慕千璃闪躲不已,逗得咯吱直笑。 “好了好了,真是受不了你了,一大早就这么禽兽,而且阿湛你怎么了,老是用舌头舔来舔去,又不是……” 狗这个字脱口而出,与此同时慕千璃睁开了眼,再与此同时,一张硕大的、毛茸茸的、蠢蠢的狗脸强行闯入她的视线中。 画面太美,慕千璃不想看。 从脸上的表情开始,一直到四肢百骸,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僵硬了。 若有人仔细看,会发现慕千璃脸上的表情正在一寸寸剧烈,笑容消失后,紧接着被怒火占据! “蠢狗,怎么是你!”慕千璃平地一声吼,一个横扫千军,直接将趴在床上十分得瑟的元帅狗子踹了下去。 嗷呜! 惨叫声响起。 慕千璃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穿的还是大红嫁衣,过了一夜后,嫁衣上出现了不少褶皱。 不仅如此,那上面还沾了不少的,狗毛! 慕千璃紧绷着脸,回头,却见容湛的灵位牌孤零零的被丢到床头。 刹那间,慕千璃像是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一般。 惊雷起,将她劈回了现实。 她不愿意相信,也不肯去相信,昨夜的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她的梦吗? 她以为一夜相伴的是容湛,结果醒来后却是元帅那条蠢狗,自己这是多瞎,才蠢到人狗分不清。 慕千璃木然的跌坐在床上,视线茫然的朝四周望去,屋内的一切还是昨日的模样。 只是红烛燃尽,酒壶杯子凌乱的倒在地上。 无声地说着昨日的苍凉。 昨日那种压抑悲凉的情绪再次窜上心头,慕千璃伸手将容湛的灵位牌抱起怀中,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雕花大床上。 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从未醒来。 “小姐,你起了吗?”香坠担忧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她们这些人在门口守了一夜,虽然慕千璃不让她们屋里伺候,但她们如何忍心放她一人。 若非青瓷阻拦,昨夜她便冲了进去。 可这一夜晚,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里面出个什么意外,好在刚刚听到了慕千璃 的声音,她这才敢出声。 等了好一会儿,屋内纹丝不动,香坠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出声,或者直接敲门。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 慕千璃从来不是一蹶不振的人,被生活打败的人。 酒醒之后,她更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进来吧。” 香坠抬头,看到慕千璃形神憔悴的脸,一踏进屋子,满屋子的酒气熏染,香坠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看着慕千璃的目光也充满了心疼。 尤其是看到她哪怕是开个门,手上也不曾放下容湛的灵位牌,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香坠眼眶有些泛红,眼见着眼泪就要滑落,连忙别过视线。 “小姐,香坠伺候您更衣。”香坠抹掉夺眶而出的泪水,强逼着自己挤出笑脸,“容叔领着战王府的重任已经在慕璃院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慕璃院?”慕千璃微微一愣。 “是啊,据说是世子亲自改的名,将原来的赤心阁,改成了如今的慕璃院。” 慕璃,爱慕千璃,更是希望夫妇莫离。 可惜如今这些美好的愿景只剩下奢望了。 慕千璃眸中动容,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迈步绕过到屏风后,将身上穿了一夜,失去了光泽的嫁衣脱下。 这一系列动作,自始至终没有放下容湛的灵位牌。 香坠原想接过,却被她拒绝了。 打开箱子给她找更换的衣裳,入眼的却是一片红的粉的艳的,这些衣裳都是为成亲专门做的。 女子成亲后,一个月内都是大红人,人前人后多少场合得出门,自然不能穿重样的,因此在镇国长公主的授意下,谭嬷嬷的监督下,慕家愣是给她裁制了十八套衣裳。 可如今这情形,这些衣服显然都不是不适合的。 香坠不禁为难起来。 慕千璃见她停下,随意瞥了一眼:“将箱底压着的素色白裙拿出来吧。” 香坠点头。 一身白衣着身,仿佛身披孝服,粉黛未施的慕千璃便是这样抱着容湛走了出来。 战王府众人见此,目光一沉,低垂着头,在容叔的带领下纷纷跪下:“参见世子妃。” 慕千璃并没有应付这些人的精力,信手挥挥:“嗯,起来吧,都散了吧。” 慕千璃说是这么一说,却没有任何起身。 “还有事?” 容叔垂着脑袋,看了一眼慕千璃的状态,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最后还是青瓷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对慕千璃说:“世子妃,是这样的,一夜之间,世子遇害的消息已经传遍全程,现如今战王府外面等待着发丧的人,容叔想问世子妃接下来是不是该……” 发丧两个字一入耳,慕千璃平淡的脸色当即变了个样儿。 “发什么丧?谁说阿湛死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没见到尸体,我就……” 容叔:“世子妃,刚刚得到的消息,世子的尸身已然找到,不日就将回到帝都。” 慕千璃身形一个晃荡,显然被这消息惊到。 “小姐,你没事吧?”香坠担忧地扶住她。 慕 千璃摇摇头。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别说慕千璃不想发丧,地上跪着的众人也不想,哪怕过了一夜,对众人来说,他们还是无法相信他们的守护神,他们的世子爷死了。 而且刚脱下嫁衣,就穿上丧服,对他们这位世子妃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 但! 很多事不是他们想不做,就能不做的额。 烈日高悬,火辣辣地拿地上众人做烧烤。 不多时,站镇国长公主,定国侯爷孙,北堂家众人都到了战王府。 看着慕千璃一身素衣,手里灵位牌不离手,神色恍惚,端木氏和刘氏瞬间红了眼眶。 “这杀千刀的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睛!”刘氏是个火爆性子,一下子便忍不住骂出声来。 端木氏也上前拍了拍慕千璃,无声的安慰着。 镇国长公主重重叹息一声,抬头看向慕千璃:“世子妃,发丧吧。” 一夜平复,镇国长公主已经多少冷静一些。 如今容湛故去的消息已经传遍,秘不发丧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话。 她叫这一声世子妃,是认可慕千璃的身份,更是提醒她,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 她不再是慕家那个可有可无的小小嫡女,自打她执拗的踏入这战王府后,她便是战王世子妃,是战王府的女主人。 现如今,容湛故去,战王府风雨飘摇,危在旦夕,一时间人心浮动,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所以哪怕她现在还满腹悲伤,哪怕她的肩膀还羸弱不堪,她也必须逼着她成长,逼着她挑起整个战王府,整个容氏一族的未来。 这样的事,曾经的镇国长公主没有做,或者说,没有自信能做到。 但是她相信慕千璃可以。 就凭她昨日宁可逆天而行,也要嫁容湛灵位,当时那一股神来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时候镇国长公主在想,或许这就是他们的世子在冥冥之中给战王府留下来的希望。 “慕千璃,成为世子妃是你的选择。而身为战王府的女主人,第一步就要先走出自己的悲伤,接受现实,背负起战王府整个未来。” 慕千璃看着一脸严肃的镇国长公主,很想说,她并不想做战王府的女主人,她只是安静的做容湛的妻子而已。 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世上哪有两全之法,做了容湛的妻就等于默认成为战王府的女主人。 北堂清扬见她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只当她年纪轻,昨日可凭借一腔义气,一夜过后,后悔了,不由叹息一声:“璃儿,如果撑不下去,那便跟大舅舅回家。北堂家的门用为你打开。” “璃儿,如今世子妹夫尸骨未寒,冤情未申,公道未明,这仇,只有你来报。” 任凭其他人嘴皮子说破,可慕千璃就算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北堂皓风见此,眸光一利,当即下了一记猛药。 果然这话一出,慕千璃周身的气场当即变了。 锐利的煞气吞噬了悲伤,她的一双眼瞬间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北堂皓风当头一棒,瞬间敲醒了还在梦境 中的慕千璃。 是啊! 大仇未报,她哪有时间在这里悲伤。 伤害她慕千璃的男人,那些人最好洗着脖子等着吧。 容湛不在,她还在! 一念及此,慕千璃周身瞬间充满精气神,感激的看向在场的众人。 一双眼,沉痛的闭上,再次睁开,眼里已经没有恍惚怯懦,有的只是与天地一搏的傲气。 “传令下去,全城……发丧!” 这样的慕千璃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瞬间安抚了众人心中的浮躁不安。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他们的世子爷回来了。 他们的世子爷在世,也是像她这样,引领他们披荆斩棘,不惧风雨。 众人见此,不禁低头膜拜。 慕千璃做事,向来是不做则已,一动惊人。 等了一夜,战王府紧闭的大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一群小厮扛着梯子出来,摘掉喜庆的红灯笼,换上一盏盏白灯笼。 红绸换白幡,依旧飘扬,可众人的心头却多了一块石头,重重的压着。 昨日喜堂,今日灵堂。 昨日新嫁娘,今日未亡人。 慕千璃一身孝服,站在空荡荡的棺木前,安静地站着。 可等了一上午,门口空空如也,冷冷清清,战王府门口明明围满了人,却不见一人进来奔丧。 坐镇的镇国长公主不禁觉得疑惑:“怎么回事?发丧的消息应该发出去了,都快过正午了,怎么一个来吊唁的人都没有?” 出去打打探消息的容叔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长公主世子妃,宫里刚刚传来消息,陛下今日一早下令去北山狩猎,如今朝中上下文武大臣大半都跟着陛下去了北山。” 镇国长公主一听,瞬间拍桌而起:“胡闹!这种事本宫怎么没听说。” 容叔没回答,不是不知道回答,而是有些话不能说。 宫里那位度量狭小,挤兑战王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当初老战王失踪,世子病卧在床,他都能做出趁火打劫的事,如今世子人都不在了,战王府形同虚设,以后没人再给他掣肘,偌大的南朝便是他一人说了算。 所以他懒得再装下去了。 慕千璃冷笑,容湛的死讯刚刚传出,如今尸骨未寒,那位便忍不住要开庆功宴,至少该做个戏,哭两场。 可那位却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或者说他是故意这样做,为的只是给南朝上下一个警示而已。 可是他也别高兴太久,笑到最后,那才是赢家。 “我听到门口一阵嘈杂声又是什么情况?” “回世子妃,这是城里的百姓。昨日世子亡故的消息传出,今日一早,百姓们便自发来到战王府四周,见府里发丧后,便自顾自在一旁焚烧纸钱。原本也没人在意,只是现在人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旁人的出行,所以衙门派了人过来,要将人群驱散,手段有点过激,触怒了百姓,两方如今正僵持不喜爱。” “我们出去看看。”慕千璃说着,便沉着脸出了灵堂,香坠等人并一众家丁自然也跟了上去。 越到门口,外面的声响越大。 “尔等刁民,还不速速退散开。再不走便休怪本将剑侠无情了!” 人都有逆反心理,尤其是在悲伤至极的时候。 这些人再一强硬镇压,百姓们自然怒了。 百姓人多,一拥而上,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也被逼的有些招架不住。 而那为首的将领更是狼狈的从马上掉了下来,恼羞成怒的抽出手中的剑,大有这些百姓再敢靠近,便准备成为他剑下亡魂的准备。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在这儿?容氏一族保家卫国,满门英烈,为了南朝,为了咱们老百姓,一次又一次奔赴战场,累得如今满门全灭,子嗣断绝的下场。 要不是有战王府,有世子爷挡住北漠的铁骑,现如今哪有咱们安生日子过。我们百姓感念世子爷的恩情,如今世子爷故去了,我们只是想来祭拜一下都不次鞥吗?” 人群中百姓们激动的喊道,立刻赢得一堆附和。 “就是,就是,凭什么不可以?” “我们就是要祭拜世子爷,就是要送世子爷最后一程。” …… “荒唐!你们算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低贱的贱民罢了,连门都入不了,谈什么祭拜!”那将军面露讥讽,“赶紧滚,再敢叫嚣,本将军直接让你们脑袋脖子分家。” “老天啊!这还有天理吗?这是官逼民反啊!” “你们这些当兵的,良心都是被狗啃了吗?容氏一族为咱们南朝战到只剩下一兵一卒,子息全断,这一整天每一个人吊唁不说,你们还在这里拦着我们,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今日我等就是要死,也要送世子最后一程。” “乡亲们,将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赶走,别让他们打扰世子爷的英灵。” “赶走他们!乡亲们,一起上啊!” ……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一呼百应,一群百姓蜂拥而上,官兵们一看这人潮,顿时慌了。 “反了反了!这些刁民是想造反吗?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些刁民抓起来,谁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好大的胆子,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在我战王府门口杀人!” 恰在这时候,慕千璃领着战王府众人走了出来,面冷如冰,眼似寒芒。 “好大的口气,哪里来的小丫头,本将军可是奉了皇命的……” 可惜他还没来及显摆,甚至话都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道白影掠过,下一秒,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手上的剑也换了主人。 “放……” 青瓷脚下一个用力,愣是将那将领骂人的话给踩了回去。 “谁给你的狗胆,世子妃面前岂容尔等放肆!”青瓷冰着一张脸,要不是担心他的血玷污了战王府门口的地儿,她早就一剑下去。 那将领估计也是个世家公子,靠着祖宗庇佑,混了个差事,青瓷一言不合就揍人,长剑就卡在他的脖子边,只要他敢废话一句,立刻要他脑袋脖子分家。 那将领立马怂了。 慕千璃冷眼扫了一眼地上的狗熊将领,清眸转而从那些官兵身上扫过。 第285章 危危危,世子妃上任第一大危机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对本世子妃动手不成?你们身为官兵,吃的穿的都是百姓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救命粮,你们手中的刀剑不对准别国侵略者,不刺向作奸犯科的恶霸,却对准你们的衣食父母,这些无辜的百姓,这就是你们从军的目的吗?这就是你们身为士兵,身为人的光荣吗?本世子妃如果是你们的妻子儿女,看到自己有这样的儿子丈夫父亲,只怕早就羞愧的撞墙了。” 这话一出,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士兵们不少人垂下了脑袋,手里刀剑似乎也在瞬间失去了它们的锋芒。 慕千璃眯着眼:“怎么?还舍不得放下刀剑吗?非要让你们的刀剑染上无辜百姓的血才肯放下吗?不过在这之前,本世子妃会先一个个打断你们挥舞着屠刀的手!” 慕千璃一个眼神示意,青瓷领命,顺手一卷,立马缴了前一排人的械。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手一松,周遭响起一阵刀剑落地的声音。 那为首的将领堪堪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却看见自己的兵全都缴械投降,那脸黑的跟煤炭似的。 “你们一个个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兵器捡起来!这些人,聚众造反,本将军严重怀疑他们要对陛下不利,你们赶紧地,把他们都抓起来。” “本将看谁敢!”浑厚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平地而起,紧接着就听马蹄声响起,南宫楚一身戎装,巍峨肃穆,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腰间的重剑虽未出鞘,可那锐利的煞气已然藏不住。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军队,约莫百人,可一看那精气神,就知道跟这些一吓唬就自动扔掉武器的官兵不一样。 那是只有真正经历过战场才会散发出的沉练气息。 不用南宫楚下指令,那些士兵便自动在战王府面前站定,手中长枪一横,大有谁敢上前一步,小命留下的架势。 南宫楚在战王府正门前勒马,利索的翻身而下,重剑一出,剑指苍穹:“谁敢动战王府的人,先问问本将手中的剑!” 那为首的将领一见这气势,立马怂了。 狗腿讨好的上前赔笑:“五皇子息怒,五皇子息怒,我等众人也是为了执行公务,维持帝都的安宁而已。有人报案说,这些刁民在战王府门前聚众闹事,我们这也是为了保护战王府众人的安危……” “满口胡言,谁闹事了?”人群中立刻出声反驳声。 “就是,谁闹事了。我们就是来吊唁世子爷,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碍着谁了。” “就是就是,你这昏官亏得还是当官的,是非不分。” …… 南宫楚一抬手,人群渐渐没了声儿。 南宫楚眯着眼,冷冷的扫了那将领一眼:“那现在你可以滚了,自此刻起,战王府的安危由本将亲自接手。战王府方圆百米之内,胆敢聚众闹事,意图不轨者,杀无赦。” 南宫楚话音一转。 “不过寻常来吊唁的,只要不闹事,不用管。” “五皇子还是先将这些闹事 的刁民抓起来,狠狠处罚一顿吧。” “你没听见本皇子的话吗?正常来吊唁的人,不用管。” 南宫楚眼一眯,显然对着将领非常的不耐烦。 “是来吊唁,还是聚众闹事,尚未判定,我劝五皇子还是不要插手此事,免得惹祸上身。” 人群之外有人声传来,不多时就见一穿着绛紫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这人,南宫楚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烦躁。 来人约莫四十来岁,通体可用四个字来形容,脑满肠肥。 浑身散发着油腻的气息,他这一出现,身边的属下立刻粗鲁的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但凡有百姓反应慢些的,都免不了粗鲁地推拉。 “下官荣丞拜见五皇子。” 荣丞? 那不就是荣秀凤嫡亲大哥的名字吗? 荣家人…… 而且这时候出现在战王府门口,看来是来者不善。 慕千璃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看着场内的情况。 “荣大人不待在你的巡防营喝茶,来战王府做什么?” “下官接到汇报,听说有敌国奸人混迹在这些人当中,对战王府意图不轨,故而要将这些人带回去审查。这事已经得到了陛下的首肯,还请五皇子不要为难下官办差!” 看着笑眯眯,看似摆着低姿态行礼,其实一直高昂着脑袋的荣丞,面上丝毫不为所动:“想拿父皇压本将?圣旨呢?” “这是陛下临行前的口谕。” “那就是没有了。前脚陛下刚出帝都,后脚荣大人就带着所谓的口谕来围百年功勋世家的战王府,还意图对无辜百姓以及战王府一众人等不利,怎么?你真当这南朝是你荣家人的天下了?” 南宫楚眼里锋芒闪现,“想要本将离开,就去请陛下手谕。不过就算你请来了手谕,本将也希望荣大人明白,事急从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话说的,根本就是耍流氓嘛。 口谕? 没亲耳听见,直接当不存在。 想跟他说话,先请手谕? 请来了手谕? 抱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情形除非南帝亲自来,否则谁也别想让他离开。 荣丞如何听不懂他的意思,瞬间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五皇子执意要阻拦下官办差了?如此,那就只有请殿下去天牢走上一遭了。” 荣丞说着,一挥手,巡防营的人立刻抽出刀剑,对上南宫楚的人。 南宫楚见此,不由眯了眯眼。 荣丞显然是有备而来,带来的人马至少有三千。 而且帝都是巡防营的天下,巡防营精兵三万,荣丞随时可以调动。 可自己的兵马留在北镜,镇守外敌,此次回京,带回来的不过百余人而已。 这两方真要打起来,只怕自己这边讨不到半点好处。 不过他们久经沙场,深谙用兵之道,没有稳赢的战,也没有必输的局,只有不得不打的战。 荣丞见南宫楚沉默了,只当他被吓唬住了,脸上跟着得意了。 对着众人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些乱 臣贼子抓起来,带回去审问。还有战王府的诸位,麻烦也去巡防营走一遭,自今日起,战王府由本官接管。” 众人脸色惨白,一阵唏嘘。 接管战王府…… 这显然已经不是处理聚众闹事的民众这么简单了。 “我看谁敢动战王府的人一根毫毛!” 慕千璃冷呵一声,上前一步,挡在战王府众人面前,眯着眼,眸光锐利的扫向这群官兵。 荣丞自然是见过慕千璃,这可是他妹妹的眼中钉,肉中刺。 原本他的目标是战王府,并没有多大时间跟她废话。 可她倒好,不乖乖躲起来,反倒冒出来找死。 “这不是慕家那个四丫头吗?看在秀凤的面子上,本官就不跟你计较了,还不赶紧退下,否则刀剑不长眼,缺了胳膊和腿可就不好了。” 荣丞的眼里难掩淫邪之念,按照他原先的打算,解决战王府的同时,顺便弄死慕千璃,给他那妹妹和外甥女出气。 但是呢,此刻见慕千璃如此美貌,白嫩嫩的娇花一朵,仿佛在召唤他去采摘一般。 突然之间,荣丞舍不得了。 “大胆!世子妃尊前,岂容你放肆!” 众人眼睛也不瞎,这荣丞一看就是个下流胚子,竟敢对他们世子妃起邪念,要不是怕给世子妃惹事,战王府众人早就冲了上去。 “世子妃?”荣丞嗤笑一声,“你们的世子都死了,哪来的世子妃?莫不是是容湛半夜诈尸起来娶的?” “你……” “容叔,退下!”慕千璃打断容叔,“跟人动气也就罢了,跟这种畜生动气,没必要。” “是!” 容叔虽心有不甘,但既认了慕千璃这个女主人,就要以她马首是瞻。 荣丞冷笑着,显然不像荣秀凤那些人轻易就被言辞激怒。 “畜生怎么了?没准哪天你这高高在上的人,还得卑躬屈膝的跪在畜生面前。” 而且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到时候,他会狠狠的蹂躏她一番。 让她为今日的嘴贱付出代价。 荣丞下巴倨傲的扬起,神情轻蔑轻佻,仿佛无声的在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慕千璃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在荣丞志得意满的时候,慕千璃突然抄起正前方的刀子,对着荣丞,不,准确的说应该他身下的马蹄砍去。 这突来的变故让荣丞惊了惊,连求救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痛苦嘶吼的大马甩了出去。 肥硕的身躯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还被那发狂的马踹了一脚,疼得他嗷嗷直叫。 而慕千璃只是淡淡的抬起眉头,手中的刀子随手一丢:“畜生不听话,直接打断腿。” 荣丞被人扶了起来,正好听到慕千璃这话,直接吐出一口老血。 “大胆贱人,你竟敢偷袭朝廷命官,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本官要了你的命。” 慕千璃眸光淡转,丝毫没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 “开国太祖有训,战王府面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就连这位五皇子,来到战王府,也得乖乖下马,走过来。你荣 丞好大的威风,居然敢无视开国太祖遗训,公然在战王府门前纵马。 本世子妃替太祖教训你这无礼狂妄之人,哪怕是到了陛下面前,本世子妃也问心无愧,理直气壮!” 慕千璃声音一顿,唇角勾起一丝冷意:“你该庆幸的是,今日本世子妃砍断的只是马腿,再有下一次……”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他两条虚浮打颤的腿上。 那意思很明显,再有下一次,直接打断你的狗腿。 荣丞被慕千璃那眼神吓得,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腿。 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懊恼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震慑住,简直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巧言令色!慕千璃,你真以为本官拿你没办法?”荣丞咬牙,嘴上说着狠话,但是她连太祖都搬出来了,这亏他只能吃了。 “你想如何?” “本官动不了你,但是这些愚蠢刁民,还有你身后这些有敌国奸人混迹其中的战王府众人,本官还是动得了的。” “你大可动手试试,我战王府的人岂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容叔冷着一张脸,一拳头出击,旁边粗壮的大树轰然倒塌。 慕千璃眉毛微挑,不曾想这容叔真人不露相,竟还是个高手。 而这样的高手只怕战王府比比皆是。 那荣丞显然也被吓唬住了,脸色闪现一抹惧色。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若是执意动手,战王府众人反抗起来,只怕他们也得掉一层皮。 “至于你口中的刁民,那可是我们战王府尊贵的客人,你要对我们战王府的客人做什么?” 慕千璃眯着眼,反问。 荣丞:“客人?” “没错。今日百姓既然是来吊唁亡夫,那便是我们战王府的贵客。”慕千璃说道。 荣丞听了,立马不厚道的笑出来声来:“战王府还是越混越回头了,想当年这容氏一族的先祖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竟落寞到跟这些贱民混迹在一起。也是,容家都断子绝孙了,还有什么以后。” 慕千璃嗤笑:“贱民?你们这些人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是出自这些贱民之手,没有他们,就你们尸位素餐的官儿怎么把自己养的脑满肠肥? 没有他们在,南朝山河不过是废墟一片,谈什么国,谈什么家。 确实,如果你这种算高贵的话,本世子妃更愿意同这些‘低贱’的人待在一起。” “慕千璃,今日一早侮辱本官,看来本官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真当自己是天了。” 荣丞恼羞成怒,结果没等他动手,他反而先被人动手了。 “谁敢动世子妃?” 百姓们一拥而上。 “这些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不管百姓死活的官儿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就是就是。不准动我们世子妃娘娘,只有她和世子,把我们这些百姓当人看,装在心上。” “保护战王府!保护世子妃!” …… 人群中突然暴动起来。 荣丞脸色一白,下一秒就觉得额头一痛。 伸手一摸,却摸到一片黄黄的 白白的,分明就是鸡蛋黄。 仔细一闻,还是臭的。 荣丞差点被昏厥过去。 “反了反了,刁民,你们竟敢袭击朝廷命官!全都把他们给本官拿下,乱棍打出去。” 可惜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别看这些普通百姓,平日里唯唯诺诺,可一旦挺直的背脊,拼了命,荣丞和这些官兵根本招架不住。 “跑什么?不是要把我们这些刁民打死吗?在我们死之前,怎么着也得拉个垫背的!乡亲们上吧,抄起家伙,打死这些眼瞎心盲的蠢货。” 于是乎,就见百姓一个个挥锄头,晃镰刀,抄扁担,拿菜刀…… 各种武器,五花八门,杀气腾腾的冲了上来。 “大人,咱们赶紧跑了吧!” 这些官兵一看这架势,立马怂了。 “跑什么跑?打,往死里打,今日不见点血,这些刁民不知道怕的。” 吃了这么大的瘪,荣丞怎么肯就此罢休。 “可这些都是无辜百姓。”一士兵为难的说道。 他们原本也是普通百姓,这些人当中甚至有他们的父母亲人。 “那又怎样?”荣丞不以为然、 慕千璃看着浑身菜叶子臭鸡蛋的荣丞,嗤笑一声:“他们这些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的爹娘也跟这些百姓一样,甚至于他们的父母就在这些百姓当中,他们大多都是荣大人你口中的贱民。但凡他们还有点良心,还有点人性,就不会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百姓动手!” 慕千璃显然说出了一众官兵的心声。 可如此一来,局势便僵持住了。 眼见着就要失控,南宫楚站了出来:“慕千璃,百姓无辜,此事还是不要闹大才好。” 荣家毕竟是皇亲国戚,荣丞又是奉了皇命人来,真逼急了他,将巡防营的官兵都调来,到时候他们和这些百姓只怕都危险了。 慕千璃自动懂他的意思,这荣丞乃至他身后的荣家,都不过是马前卒而已。 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过是给宫中那位处罚战王府的一个借口而已。 “诸位父老乡亲,还请大家冷静一点,莫要因为这些没脸没皮的东西动气!咱们战王府人‘卑贱’,地方也‘卑贱’,沾染不了他们‘高贵’的血!” 慕千璃刚刚那一席话显然赢得了众人的心。 现在她一出声,真正的一呼百应,这些百姓们立刻听话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家都停下,都停下!听世子妃娘娘的。” “对,听世子妃娘娘的。世子虽然不在了,但是战王府还有世子妃娘娘在,有世子妃在,战王府就不会倒!咱们要帮着世子妃一起守护战王府,守护南朝!” …… 南宫楚震惊地看着这画面,眼里难掩压抑。 哪怕是他,有军令在手,也不一定做到一呼百应。 而他面对的还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可慕千璃此刻面对的却是一盘散沙,完全没有经受过训练的普通百姓,可她不靠军令,不靠权谋利益诱惑,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却在瞬间收拢了众人的心。 第286章 南帝飘了,需打脸 南宫楚虽然不受宠,但是他毕竟是皇子。 自出生起,便高高在上,哪里懂得这些被压榨久了的百姓心思。 他们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吃做多的苦,做最脏的活儿,可时常连肚子都填不饱,他们辛苦所得全都被那些贵族给剥削了。 这些贵族从不将他们当人看,以往他们压抑着,龟缩着,可今日慕千璃一席话,却给了他们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那就是尊严。 那就是理解。 南宫楚第一次正眼看着一个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女人都是柔弱的,狡诈的,阴狠的,哪怕他的亲生母亲,在他眼里那也只是一个软弱的,没有男人的宠爱便活不了的人。 起初见到慕千璃之前,他并没有去了解这个女人,只从一些调查的文案中自顾自的画了一个他想象中的慕千璃。 在南宫楚看来,慕千璃这女人只是比一般女人更美貌,更狡诈阴险。 同样的,她对男人的杀伤力也是更致命。 但归根到底,免不了女人的本质属性。 可这样的认知却在昨日动摇了。 容湛和慕千璃的婚事打从一开始他就不看好,因此他也没打算来参加什么婚礼。 只是他先一步得知容湛的死讯,于是一路快马加鞭而来,结果正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当时还是一身鲜红嫁衣,捧着容湛的灵位牌位,毅然决然的踏入战王府。 她的身影是那么的孤独纤弱,可在一瞬间赢得了所有人的钦佩,让人忍不住动容。 情深如此,南宫楚想,至少这个慕千璃是个有良心的女人。 当然他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她,但是不得不说,他的心里对慕千璃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多排斥了。 他想,能让他不排斥,这已经是对女人最高的评价了。 可此时此刻他发现,慕千璃这个女人的存在是来打破他对女人的认知的。 面对荣丞以及万千士兵的刀剑相向,她傲然独立,脸上没有半惧意。 更让他意外的是,他眼中那个阴险狡诈的慕千璃居然也有那么柔软,慷慨激昂的一面。 心怀天下,无惧刀枪剑戟加深。 曾经,他仰望的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哪怕天地不仁,哪怕所做一切都不被接受,哪怕毁家灭身,面对一路荆棘,他始终坦然前进,他和他的战王府从未退缩一步。 刹那间,南宫楚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初容湛师父拼的毁家灭身,战王府一夕倾覆,也要护着这女人的原因。 因为值得。 愿得一心人,生死两不离! 慕千璃自然不知道只一瞬间,南宫楚已经想了这么多,对她的认知一再被颠覆。 不过就算她知道,估计也只会呵呵一笑。 此时慕千璃面对众多百姓,深深弯下腰:“本世子妃替战王府上下多谢诸位的信任与厚爱。慕千璃无能,只是一介羸弱女流,可尽管如此,还要拼劲全力保护战王府上下,不让任何人趁虚而入,毁了我们南朝至纯至信的家族!希望大家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世子妃客气了,只是我等一没权势,二没钱财,实在不知道能为战王府,为世子做些什么?” 百姓们垂头丧气,满脸无奈。 “天下拥有权势钱财的人很多,可他们却比不上你们,拥有一个为战王府的心。你们的支持和信任足以支撑战王府屹立不倒。 我们容家的男人,不会走路的时候就要练习武艺,学习兵马,别人玩耍打水仗的时候,他们已经奔赴战场,同敌人厮杀。别人娇妻美眷在怀的时候,他们还是在战场厮杀,守着那一望无际的荒凉边境风餐露宿,为的只是守卫疆土,不让敌人铁骑践踏我南朝山河,毁我南朝百姓的家园。 历任战王各个为国而死,可以说容家的男人没有一个孬种!他们死了值,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生于战场,死于战场,这是他们的骄傲,也是我们战王府每一个人的骄傲。 现在容家的男人累了,他们撑不住,百年世家,多少英灵,他们用自己的鲜血滋润着大地,他们早已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 只是纵然无怨无悔,到底意难平。若是战死 沙场,我慕千璃当这个寡妇也认了,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说到动情处,不少人红了眼眶,可慕千璃却在此时话音急转直下。 “我夫君容湛,你们世子,他一生骄傲,十三岁从军,大小战役无处,抗敌于国土之外,当年更是为了抵挡北漠大军,颜毁身残,方保我南朝十年太平。 可他却不是马革裹尸,而是死在贼人的阴谋陷害之中。如今他尸骨未寒,冤屈未申,发丧当日没有一个世家朝臣前来,原因竟是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携带后妃朝臣去北山狩猎。如今君王,如此朝廷,战王府上下无不心寒。” “太过分了!没有战王府,没有容家男人在战场上厮杀,哪来咱们南朝的太平日子。世子爷为国为民,一身病痛缠身,结果竟换来这样的下场。” “天理何在?天道何存?” “想我泱泱大国,百年传承,竟出了这等凉薄君王,天要亡我南朝啊。” …… 妄议君王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寻常百姓自然不肯,但是那些自诩傲骨铮然的文人却敢。 听了慕千璃的话,他们一个个悲愤交加,这气氛瞬间感染了在场的百姓。 一时间群情激奋。 南宫楚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里隐隐散发着不安的情绪。 视线忍不住看向身旁那个看似羸弱却坚韧如刀的女人。 心头突然快速窜出一个不妙的想法。 “慕千璃,快住手,你在做什么?别告诉本将,你是无心的,你煽动百姓对朝廷的不满,分明是在盘算着什么?” 南宫楚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到。 到底他还是顾及慕千璃的生死。 希望她只是一时悲愤交加,走错了陆,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回头。 可是他却忘了问慕千璃,她想不想回头。 面对她神色凝重的质问,慕千璃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是水中月,镜中花,让人捉摸不透。 “有吗?”慕千璃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只是个弱质女流而已,现在又死了丈夫,能盘算什么,难不成我能煽动百姓情绪,谋反篡位不成?” 南宫楚一听,脸色骤变。 “不过好像这样的结果也挺不错的。”慕千璃似乎觉得自己刚刚冒出来的念头十分不错,径自点了点头,就差自己给自己手动点赞了,“皇帝天天换,今年到我家,这天下至位能者居之,谁也没规定只能是你们南宫家的人坐。” “你疯了。”南宫楚一双眼睛都要爆出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女人的嘴巴里说出来,而且是以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慕千璃冷笑:“疯?疯有什么不好,我还真想疯一回!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查清楚阿湛的死因。南宫楚,你且看着吧,一旦让我查出来阿湛的死跟宫里那位有关系,哪怕拼的山河破碎,朝纲颠覆,我也要让凶手血债血偿!” 收买人心,这是慕千璃以前从不屑于做的时候。 但是此刻她却做了。 为的就是报仇。 那些人高高在上,也该让他们尝尝这分崩离析,脑袋日夜挂在裤腰带的感觉,甚至于让他们看看他们最是看不上的贱民是如何一点点摧毁他们的皇帝梦,单就是想想,慕千璃就觉得格外兴奋。 不过现在时机未到,她不会贸然出手的。 她在等,等一个机会,一击致命的机会。 南宫楚此时只觉手脚发麻,浑身颤抖,这种感觉哪怕是面对北漠百万铁骑都不曾有过的。 但是此刻他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再看面前这个女人,他开始打从心里觉得害怕。 “诸位请先冷静下来,有你们这样站出说公道话,至少证明了容家人的血没有白流。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清醒之后,面对着一堆恩将仇报的豺狼。 我不想看到的是,容家男人到了地下还在心寒这天下苍生竟是一个个凉薄寡情人,更不想让他们后悔自己曾经付出的一切。 好在这一切都值得,世子以及容家英烈在地下必定心怀安慰,只是我夫君的仇,我夫君的恨自有我这个未亡人来伸,哪怕拼的头破血流,我慕千璃 也一定为夫君伸冤,诸位若是有心,就请入王府为亡夫上一炷香,慰藉亡夫在天之灵。” 慕千璃没有再跟南宫楚磨嘴皮,再次开始收买人心。 “多谢世子妃美意,只是我等身份地位,能在战王府门口给世子磕个头,已经是我们莫大的福分了。” 人群中一佝偻着背的老汉站出来说出众人的心声。 “这怎么可以!来者皆是客,夫君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千璃如此怠慢贵客,只怕会生气的。而且,比起那些包藏祸心两面三刀的人,诸位带着一片真诚与真心前来,才是我们战王府真正的客人。战王府上下无不感激诸位。” 慕千璃说着,亲自走下台阶,扶着那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大爷,本世子妃代替战王府上下感谢你的到来,请入府。” 那老者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世子妃仁厚贤德,世子有福了,战王府有福了。” “战王府上下听令,速速将贵客迎入府。自此刻起,战王府大门全开,只要带着真诚的心前来,无论贵贱高低,都以贵客相待。” “谨遵世子妃之令。”战王府众人齐齐跪倒。 而后就见一群人井然有序的忙活起来。 慕千璃满意的点点头,转而看向一旁神色莫名的南宫楚:“请五皇子将你带来的将士们带走吧,我战王府光明磊落,上不愧对天地,下不愧对黎民,不惧贼子宵小,更无惧鬼神!” “世子妃娘娘说得好,大家走,我们一起去送世子最后一程。” 人群自顾自排好队,在战王府众人的引领下,走进来战王府。 府内的镇国长公主和定国侯虽然没有出来,但一直看着这一幕,顿时被这一切给惊住了。 “此女有大将之风,不输长公主当年,可惜了,世子没福气。”花老侯爷摸着花白的胡须,感慨道。 “本宫当年可比不上她,至少同样的情况,本宫会屈服于现在,而后懊悔一生。而她却敢冲敢拼。论智慧,论处事手段,论胆识,这个慕千璃可都在本宫之上。” 她也是骄傲的人,认准一人便是一生,哪怕那人生死,她亦是终生不嫁,为他坚守。 可终究自己还是差了一点。 若当年的她也有慕千璃这般气魄,现如今的她就不是高高在上,永享孤独的镇国长公主,而是一个平凡而不普通的容家妇,有容湛那般优秀的孙儿,慕千璃这般聪慧的孙媳。 这样的话,或许容家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幅局面。 至少,哪怕到了这个局面,她也能堂堂正正的站出来,而不是碍于身份,躲在战王府内看随便什么人都跑到战王府门口拉屎! 不得不,容家男人的眼光还真是好。 就慕千璃这般,一言可服天下人,如此气势显然是君王才有的。 镇国长公主叹息感慨:“幸好这丫头只是个女子,否则就凭她的本事,搅乱天下,问鼎至尊,也为未可知。” “也可惜了她是个女子,不然的话咱们南朝也许还有希望。”花老侯爷重重的吐了一口长气,“不说其他,有她在,或许真的能保战王府上下平安无恙。” “这次宫中那位真的太荒唐了,他明明知道世子惨死,战王府今日发丧,他还带着后妃朝臣一起胡闹,他这样做就不怕让忠魂寒心,让百姓失望吗?而且这朝堂之上也是,就没有一个敢直谏的人吗?” 镇国长公主阴沉着脸,显然是真的怒了。 爱之深,才能责之切。 镇国长公主会恼火,多半是因为对宫中那位还抱有期待。 可花老侯爷这些年早就看穿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所以早早的退居府内。 现如今的情形也在他的预料之内,比起恼火,他更加担心。 “那位本就不是大度的人,你不是一早便知道了吗?以前世子在时,碍于祖宗家法,他不敢明着动战王府,可这背地里出了损招那可是层出不穷的。如今世子走了,战王府成了无主之地,他若不趁机一举毁了战王府,就不是他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位今次这般不管不顾,以往那位虽然气量狭小,但面上还是会装一装。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 的态度,才更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他敢!”镇国长公主手中龙头拐杖一跺,气势逼人。 花老侯爷没说话,那位已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直接做,何时做的问题。 只怕也就镇国长公主还对那位抱持着期待。 可那位早就不是牵着她的手,需要她在前面披荆斩棘守护的羸弱幼皇了。 只是战王府一旦被撤,南朝也就危险了。 不说慕千璃这丫头会做出什么,单单就说那些个从战王府走出来的老将,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若非世子授意,那位真以为这些将领这么听话吗? 大风已起,只怕已经不是他们能止息干戈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日子,沉寂了十年的战王府再次走进了众人的视线中。 战王府门口每日人声鼎沸,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起初只是附近的百姓,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临城的百姓,关中的百姓,这消息越传越远,瞬间之间传遍整个南朝。 战王府门口每日排成长龙,入府烧香的队伍日夜不停。 而这样的状况直接影响到民生的生活。 以往百姓们闲溜达,碰见了都会问了一声今天吃了没,现如今见面直接改成今天你去上香了没。 容湛这个心腹大患一死,南帝那叫一个身心舒畅,仿佛积压了几辈子的气都顺畅了。 这几日心情大好,竟还玩起了微服私访的戏码,于是领着六皇子南宫城,新上任的丞相荣庭,心腹大臣慕长安,还有一些侍卫,一行人乔装打扮上了街。 “这一晃好些年没出来走走。这些年朕,老爷我日夜不辍,为南朝上下操碎心,如今看到臣民们能够安居乐业,隐隐有繁荣盛世的趋势,老爷我心中甚是安慰。” 南帝脸上春光无限,难掩得意。 若是在现代,众人一看,这人飘了。 可现在是古代,是南朝,他是老大,他不要脸,他的臣子们自然得捧着哄着。 “如今人人都道咱们老爷是千年难遇的中兴之主,在老爷的带领下,咱们南朝国富民强,安乐祥和,俨然是盛世之风。”慕长安因为多了个皇子女婿,如今跟皇家也算是亲家,这身份水涨船高,否则像这种陪游出巡的好事哪里能轮得到他。 “老爷是千古明君,咱们的百姓时时刻刻都在称赞老爷的好,臣建议回去之后应当让史官文人做书立传,老爷之名应该流芳百世。” 不得不说,慕长安这一顿马屁简直拍到南帝的心坎上了。 “虚名而已,老爷我还在意这个?” 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立刻反驳这个提议。 “不过慕爱卿忠心耿耿,既然你提了这事,回头就由你着手安排吧。” “臣遵旨。”揽到活儿的慕长安顿时喜上眉梢,这些日子来的阴郁沉默也一扫而空。 目光得意的瞥向身旁这位新上任的丞相。 他那位老丈人年岁大了,这些年病痛不断,早该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 现如今一场风寒,终于将他拉出朝堂,原以为荣家下一辈皆是庸才,放眼朝堂之上,这丞相之位他是十拿九稳的,不曾想却杀出个荣庭,不声不响就抢了丞相之位。 慕长安憋屈的很,同时也知道这是宫中荣贵妃和他那位老谋深算的老丈人的手笔。 他们是在打压他的气焰,也是在警告他,这朝堂还是荣家人说了算,想改朝换代,还早了一点。 为此,慕长安郁闷了好些天,但面上却只能不停的陪着笑脸。 如今他也算看出来了,荣家人再好,也分个远近亲疏。 要想往上爬,与其指望旁人当阶梯,不如直接自己爬。 而能决定未来的也不是荣家,而是眼前的这位。 只要获得陛下宠爱,丞相之位早晚是他慕长安的。 一行人走着,正巧路过一家酒楼,一直沉默不语的新相荣庭突然开口:“老爷,快正午了,走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不如进去坐坐,喝喝茶,休息休息也好。” 南帝也确实有些累了,遂点点头:“也好。” 一行人入了酒楼,在二楼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原本南宫城是打算要贵宾包厢的,奈何他们这位皇上今日心情好,想 与民同乐。 “听说这第一楼醉虾做的最是地道,有咱们江南独有的风味,老爷可要尝尝?”慕长安殷勤的说道。 “那便试试吧,老爷我也想尝尝看这民间美食,同宫里的有什么区别。” “几位客观,真是不好意思啊,今日小店只有素斋。”小二说道。 “老爷要是想吃醉虾,不如我们换一家?”慕长安建议道。 “几位不必乱跑了,周围的店也都一样,这些日子都只提供素斋。” 南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这是何意?你们打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天南地北的生意,这全做素斋,怎么经营下去?” “几位客观想必是外地人,刚到帝都,咱们不是不做,只不过现如今是特殊时期起,自三日前,帝都上下所有的酒楼都只供应素食。” “全城茹素,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国丧。”南宫城脸一黑,隐隐浮现怒意。 “谁说不是国丧?几位刚到,想来不知道,就在三日前,战王府的容世子殁了。” 南帝一听到战王府容世子的字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几分。 南宫城眯着眼,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只是一个小小世子而已,死了便死了,至于搞出这么大阵仗吗?” “这位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小世子?没有这小小世子,咱们能有这么安生日子过吗?没了这小小世子,咱们单靠宫里那位,只怕北漠的铁骑早就踏平了我们南朝疆土,咱们这些人早就成了北漠人的奴隶,任人鱼肉。 几位客观想必不是我们南朝人,如果是南朝人就该知道,战王府世代英烈,守卫疆土,抗敌于外,方有我南朝百姓和乐生活。 咱们如今的好日子那可都是容家男人用鲜血换来的。那些世家贵族狼心狗肺也就罢了,咱们平头百姓可得好好记住战王府的大恩。” “放肆!”慕长安一见南帝脸色不佳,立刻拍桌而起,“你这小二无知的很,南朝能有今天靠的是我们陛下英明神断,兢兢业业,日夜不辍的努力。陛下才是我们南朝的天。” “得了吧,那位只知道在宫里锦衣玉食,与后妃朝臣狩猎游乐,若是靠他,只怕咱们南朝早就改朝换代了。”这小二也是个胆儿大,其实主要慕千璃宣传到位,激起每一个心中的不满和爱国情怀,所以他们才敢说,“容家男人为了那位的江山战到最后一人,可那位呢,哪怕做做样子,大伙儿心里也不至于这么心寒。做人咱们得知道感恩,得有良心。” “大胆!小小贱民也敢妄议朝政,辱骂朝臣!” 南宫城一怒之下,直接拍桌而起。 结果不但没得到震慑别人的效果,反倒是吸引了在座其他人的注意力。 其中有不少激进的文人看客。 “骂他们怎么了?他们难道不该骂?在场的众人哪个心中不想骂上一骂。若是那位在这里,我们这些人真想质问一句,容家男人为国为民,如今最后一滴血脉都没了,忠臣绝后,上下同悲,可那位却带着后妃朝臣玩乐!没了战王府,没了世子爷,没有容家的男人,他屁股下的龙椅还坐得住吗?” “你们……你们这是大逆不道,你们就不怕掉脑袋吗?”慕长安一颗心跳到喉咙口,紧张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南帝。 视线不经意瞥到一旁异常沉默的荣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冲着他笑了笑。 可是那笑容却让慕长安看的背脊发凉。 “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我们读书识礼,为的是造福天下,若遇到不平事,不仗义执言,实在枉读圣贤书。”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面露讥讽:“而且掉脑袋?世子死了,战王府也要没了,这南朝的天都塌了,早晚都是死路一条,死之前还能酣畅淋漓的出一口恶气,那也不枉费人间走一遭!” 这人说到兴时,仰头便是一杯酒。 国丧期间不能饮酒,但是他们饮的不是酒,是心中恨,是世间不平! 南帝一直听着,脸色乍青乍紫,丰富多彩,看的陪同的人,一个个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 第287章 幕后黑手是西陵,不是北漠? 而南宫城早就忍不住了,直接拔剑而出。 “你们找死,本公子成全你们!” “六少爷息怒。老爷少爷身份尊贵,切莫跟这些无知的升斗小民计较。”荣庭脸色沉静,站起来劝说道。 看起来是在劝和,可就这么一句无知,直接点燃了这些人怒火。 “是我等无知,还是你们没见识,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清楚。”那书生一个激动,直接冲上来打开窗户。 从二楼看下去,可以看到一条长龙,蜿蜒曲折,绕了好多个街巷。 “这是?”慕长安微惊,他们跟随南帝去北山好几日,并不清楚帝都的情形,看到这一幕,整个人也有些状况外。 “这些人都是来给我们世子奔丧的,还有不少你们口中的无知百姓从地面八方赶过来。世子妃大义,凡是来祭拜的,不论身份高低,不论贫贱,只要怀揣着一颗真心,都可以被当做贵客,迎入战王府,在世子爷的灵堂前上香。” 那小二见他们这行一脸无知,遂出口解释道。 “从战王府发丧那日开始,这排队的人就没中断过,如今这队伍已经从城东排到了城西,世子爷灵堂前每日人来人往,香火十二个时辰不曾断绝,看着架势,单就咱们帝都的人就能耗上了半个月,还不谈其他人。 世子妃仁慈,还体谅我们这些人的辛苦,不仅让人日夜准备桌椅茶水,还亲自给众人熬粥。可恨世子被贼人所害,没能跟这么好的女人长相厮守。” “你口中的那个世子妃该不会就是慕家那个四小姐,慕千璃吧。”慕长安不想确认的,却不得不确认,此时的他背脊早就凉透了,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一股摄人心魂的目光。 “除了她,还有谁有资格成为战王府的女主人!咱们的世子妃出身了得,重情重义,危难时刻, 对战王府不离不弃,不愧是金麟台北堂家的人,北堂神医的外孙女。” 显然在百姓们眼中,慕千璃跟慕家没什么关系,她再优秀也不是慕家的栽培,而是因为她是慕千璃,体内流淌着北堂家的血脉。 慕长安脸色难看,此刻内心那叫一个羞愤交加。 明知道这人并不是故意讽刺他,可越是无心的,杀伤力越是强大。 “嗤,不过是个皇家弃妇,恬不知耻跟容湛勾搭成J,被人捡了回去,还真当成宝了?”南宫城不以为然,慕千璃已经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扎的深,扎的紧,拔出来疼,拔不出来也疼。 “够了!几位还是去别家用餐吧。对世子爷和世子妃不敬的人,本店一律不接待。”那好脾气的小二爷瞬间翻脸了,“什么人啊,也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无知山货。” 南帝等人公然被一群人轰了出来。 堂堂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他却在眼皮底下被人撵了出来。 南帝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他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可越是如此,旁边的人越是心惊,心知这情况不太妙。 “回宫。” “是。” 南帝一声令下,众人自然不敢有二话。 而荣庭走在人群之后,神色莫测的看了一眼那长长的队伍,褐色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如今的慕千璃全凭着一个怒气在硬撑着。 报仇的心念化作一团烈火,瞬间将她吞噬。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整日里忙忙碌碌,脚步不停,身体很累,相对地,也没什么时间想那些可有可无的。 看着她眼瞎冒出来的厚重阴影,香坠心疼不已:“小姐,别忙了,你先坐下来,哪怕简单休息一会儿也好。你这样不眠不休的忙碌,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住。” 香坠不止一次劝说 ,但是效果就像现在这样,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慕千璃该忙还是在忙。 其实慕千璃不敢闭上眼,因为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噩梦。 睡醒折腾总比睡着琢磨的好。 久久得不到回应,香坠也很心累,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强硬一点,直接架着她回去睡觉。 就在这时,青瓷回来了。 “世子妃,无敌那边有消息了。” 忙碌中的慕千璃终于有了动作,抬起头,那灰暗不清的清眸中闪过一道异色光芒。 “说。” 青瓷将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递给慕千璃。 “世子妃,这是无敌他们的书信。两天前他们已经到了世子出事的地点,并在周围的村落里找到重伤的君从。” 慕千璃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男人就这么死了。 因此在新婚次日,她便派了武无敌和魅无双前去调查。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还是想找出凶手……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必须知道当天到底发了什么。 慕千璃打开书信,很快就被上面西陵荣家这字眼给吸引住了。 “世子妃,经过我们的调查,截杀世子一行的应该出自西陵。他们是西陵巫族操控的傀儡人。” 傀儡术,是整个九州,哪怕是西陵本国都奉为禁忌的邪术。 傀儡人杀不死,不论你捅他们多少窟窿,都没用。 他们不死不休,当然这个死,是指对方死。 他们会缠着对方,直接对方死去,他们才会停手。 “七色令军呢?容湛出事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说到这个,青瓷的脸色闪过一丝异样,似在挣扎着要不要说,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说。 “对方有备而来,七色令军并一众影卫全部被困在迷瘴之内,没能及时出手。” 按照战王府的规矩,七色令军以及影卫,保 护主子不利,那可是要受刑。 只不过世子一死,战王府整个乱了。 慕千璃并不打算责备影卫和那什么七色令军,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能千年防贼的。 对方有备而来,并且将容湛他们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显然是不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所以内鬼是荣家?” “世子他们此行非常的隐秘,极少有人知道,据君从所言,世子临时耽误了一些事,为了提前赶回到跟世子妃成亲,临时决定走水涧峡这条路,按理说该安全的很,但是架不住有人吃里扒外,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他们根据那内鬼的行踪,顺藤摸瓜,结果摸到荣家的头上。” “荣家吗?”慕千璃冷笑,这几日她也关注了一些事。 荣秀凤的生父告老还乡,荣家子孙一辈全是庸碌之才,原以为南朝朝堂又要卷起一阵风云,哪里知道那位荣老丞相突然认回了一个私生子。 新任丞相荣庭,一直表现的庸庸碌碌,不被荣老丞相喜爱,不被家族栽培,在他登上丞相之位的时候,他才只是一个五品官。 可他一出现,瞬间稳定了荣家在朝堂上的势力,办了几件事都非常漂亮,朝堂上反对的声音没多久便消失了。 现如今,荣庭备受南帝信赖,荣家地位稳如泰山。 就连宫里的荣贵妃最近也老蚌怀珠,有了身孕。 一时间荣宠无限。 慕千璃眯着眼,细细一想,若不是荣家替南帝办了一件大事,本已经呈现出没落之兆的荣家怎么可能会死灰复燃? 只怕这荣家只是一枚棋子,一把刀子,真正的内鬼应该是咱们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帝王才对。 只是让慕千璃感到意外的是,南帝联手的不是北漠,而是西陵。 难道说他们之前都猜错了,北漠请旨特意让容湛送行只是一个偶然? 不 对! 慕千璃的脑海中浮现元翊那个男人的狡猾身影。 不对,一定不是偶然。 “让无敌他们别急着回来,继续查,调查对象不要仅限于西陵,北漠也不要放过。” 青瓷秀眉蹙了起来:“世子妃是在怀疑西陵人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背后黑手是北漠?” 慕千璃摇头,她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元翊绝对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做,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这样吧,回头你让无敌走一趟北漠,我觉得元翊那厮很可能在酝酿着一个大计划。” 一会儿西陵,一会儿北漠,九州四大国一下子牵扯了俩,加上南朝这边,那就是是那个。 一群人只会算计一个腿残,不能动弹的容湛? “不,你让无敌无双还有无遗无影他们都去,西陵北漠东锦一个也不要放过。” 青瓷听着,虽然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但是看她的神情,青瓷知道,这事定然不简单。 她点了点头,除了听命行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这时候外面传来容叔的声音。 “世子妃可在?” “让容叔进来吧。”慕千璃收敛心神,神色再次恢复成平日里的淡漠模样。 青瓷领命,上前卷起珠帘,让容叔进来。 “可是外面又出了什么事?”慕千璃指的是那些上香的人,起初她只是想收买人心,没想到战王府的影响力这么大。 现在声势如此好大,别的先不说,倒是累得战王府众人加了好几个班。 后来慕千璃见情况不对劲,直接将战王府的下人分成两班倒,这才勉强应付如今的局面。 “外面没出什么事,不过府中来了几位贵客,他们想拜见一下世子妃。” 容叔说着,便让开身,让身后的四人暴露在慕千璃的视线中…… 第288章 南帝出招,千璃入局 “末将周运!” “末将吴勇!” “末将郑凯!” “末将王成!” “参见世子妃!” 慕千璃一愣眼,看着面前一言不合就抱拳跪地的四个人。 这四人声音浑厚,字句铿锵,无一例外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他们当中最大差不多有五十,最小的不过三十出头,哪怕穿着常服,依旧掩盖不住他们周身上位者的气场。 见慕千璃没了反应,容叔在一旁提点道:“世子妃,周吴郑王四将乃是执掌四方的战狼骑的主帅。听说世子亡故,特意前来祭拜。” 战狼骑? 慕千璃倒是听说过一些,据说他们是南朝的铁骑,最精锐的部队,由战王府创建,也由历代战王府调配。 只是十年前,战狼骑几乎全军覆没,如今的战狼骑有了新的将领,也不再隶属战王府,而是由南帝直接调配。 如果他们是战狼骑的主帅,那就应该在边境,镇守四方才是。 可这些人却出现在这里,而且一看就知道乔装打扮偷偷前来的。 这就不得不让慕千璃深思了。 “四位将军快请起身。” “谢世子妃。”众人起身。 “四位将军远道而来,本世子妃替世子谢谢各位了。”慕千璃起身向他们鞠了一躬。 “世子妃客气了,末将愧不敢当。” 一行人侧开身体,没有正面接下她的礼。 身份限制,慕千璃是主,他们是仆。 主可以行礼,但仆却不能真正接受。 慕千璃直起身子:“只是按理说诸位将军应该坐镇南朝四方,不知道此次回帝都可是奉了圣旨?” “什么狗屁玩意的圣旨!老子是战王府的兵,是世子手下的将,老战王对老子有提拔之恩,世子对老子有再造之德,战王府对我等恩重如山。十年了,老战王下落不明,凶多吉少,现在就连世子都遭了贼人的敌手,可恨宫里那位却无动于衷,继续玩乐高兴,他真以为这南朝是他的天下,当我们战王府无人,任由他欺辱?” 吴勇是乡野出生,原先碍于生计,被官逼民反,做了流寇,后被负责剿匪的老战王收服。 战场上那可是一员猛将,是一把刚猛的青龙偃月刀! 性子最直。 “老周,你放肆了。世子妃面前,老子老子说什么呢!”周运立刻出声斥责。 与吴勇这种野路子不同,周运是正经的世家出身,世 代都是战王府的属将。 “老……我就是心中不爽。咱们在边境拼死拼活,那皇帝老儿坐享其成也就罢了,还处处算计,时不时挤兑呕心一下,要不是世子发话,我早就尥蹶子不干了。”吴勇是性情人,要不是为了报答战王府的大恩,他早就回去干他的老本行了。 不过嘴上说说,吴勇这人最是关心百姓,是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敌国军队践踏南朝疆土的。 “世子妃不必担心,我等心中皆有数。我等身为战王府的属将,世子亡故,我等不论如何也得老送上一程,因此以一接到战王府报丧消息,便安顿好一切,快马赶来。我四人已经让替身坐镇军中,乔装打扮而来,拜祭完世子后便会赶回,不会误侍的。”周运恭敬的说道。 “战王府的报丧?”慕千璃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王成是四人当中年岁最深,也最沉稳,一看慕千璃的表情便知道事情怕是有什么不对。 “世子妃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战王府从未单独给任何人报过丧。”当时战王府是直接发丧,来者不拒。 “而且四位将军镇守四方边境,所在地方到达帝都的脚程必然不一样,按理说就算听到消息赶来,也应该是有先有后,可你们偏偏同一时间感觉到帝都,这如果不是巧合,只怕就是有人故意这样的。” 众人一听,都是聪明人,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边塞守将,无召不得入帝都,擅离职守者,斩;私入帝都者,斩!那些人未免也太过着急了一些,这一出又一出的好戏,阿湛如今尸骨未寒,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毁了战王府!” 慕千璃双眸被寒芒占据。 容叔在一旁听着,瞬间听得胆战心惊:“老奴这就安排四位将军从后门离开。” 慕千璃却摇头:“只怕来不及了。如果我们猜测的没错,打从四位将军踏入帝都,不,应该说离开边境的那一刻,你们就被人盯上了。只怕如今战王府四周都藏着那些人的眼线,只要四位将军一踏出战王府,就会被当场捉住。” “这些卑鄙无耻的下流胚子,有种子堂堂正正跟爷爷干上一架,就知道耍这些小把戏,算什么英雄好汉!我老吴这就冲出去,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看谁敢拦着我!”吴勇怒气冲 天,提着大刀就要往外冲去。 “老周,你先冷静一点。出,咱们是一定出去的,只是不能是杀出去,而是要主动去请罪。” 现在他们多留在战王府一刻,便是多连累战王府几分。 周运也不想屈服于那些卑鄙的人,只是世子不在,战王府如今就是一群老弱妇孺,他们说什么,也不得护他们周全。 其他人会意,立刻躬身抱拳。 “末将无能,连累战王府,我等这就离开,世子妃只当今日从未见过我们。” 众人作势就要离开。 可慕千璃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等一下!各位将军当战王府是什么地方,当本世子妃是什么人?想必来之前,诸位将军必定做好了考量,也疑过,可尽管如此,诸位将军还是来了。 诸位将军冒着身家性命来送我夫君最后一程,我慕千璃又怎么能贪生怕死,将四位将军拒之门外?诸位将军就留在战王府吧,那些人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把手伸进来,只要我慕千璃一息尚存,必定护四位将军平安。” 她正愁无兵无将呢,没想到他们却送上门来。 那些人确实阴险,恨不得将战王府的人一网打尽,可是他们显然忘了破船还有三两钉子呢。 他们越是着急,反倒是逼着他们赶紧抱拳抗击。 “世子妃大义,我等却不能留下。既然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对方必然还有下一招,藏在战王府中不过是给那些人多一个撤战王府的理由罢了。” 郑凯是这四人当中最年轻的,却也是资历更深的。 他自小便跟在容湛身边,出生入死,如果说吴勇是一把刀,他便是一支笔,书写万卷河山。 “不知道郑将军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位既然生了对付战王府的心,就连四位将军都算计上,想来是铁定主意,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战王府俨然成为那位心头的一根刺,不拔不快,战王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只是那人实在枉如君王,四位将军镇守四方,守得不仅仅是边境,更是人心。他们对将军们出手,那是拿百姓性命,拿南朝江山开玩笑,为了对付一个小小战王府,他们如此大手笔,本世子妃又岂能龟缩着战王府,什么都不做呢?” 慕千璃冷笑着,她本就寻死着该怎么出手,现在好了,那些人主动找 上门来开虐,她要是不成全对方,这出戏怎么能越唱越精彩。 “四位将军与战王府一脉相承,荣辱与共。你四位手握重兵,又与战王府牵扯在一起,只怕宫里那位早就想动手夺权了。 一旦失去了战狼骑作为后盾,战王府只怕真的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了。与其坐等那时,任人宰割,倒不如绝地反击,力挽狂澜。也要那些不长眼的看看,战王府不可欺,不可辱!” 四人心中一阵震荡,久久不熄。 面色凝重,却不再嚷嚷着立刻走人。 “那如世子妃之见,我们又该怎么反击?” 郑凯一双光华内敛,看似平凡无奇的眸子,认真地打量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少妇。 来之前,他们只知道世子爷成亲了,娶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对他们而来,慕千璃是谁并不重要,他们来拜见的只是战王府的世子妃,世子的遗孀而已。 可简单一番对话,众人再也无法将慕千璃看错一个寻常妇人。 这个貌美倾城的女人打破了他们对女人空有外貌没有脑子的认知。 她敏锐细致,她大气蓬勃,她大义凛然! 周身气度和风华,他们更是只从容家男人身上看到过,这一世第一次居然从一个女人身上出现。 “不急,该急的是他们,咱们这么多只鳖在这里,他们一个个现下只怕急得红眼。几位将军舟车劳顿赶路,想必是累的够呛,就先在战王府吃好睡好,养精蓄锐之后,就算是杀出去,也能多杀几个。” 慕千璃微微一笑,笑得从容淡漠。 他们越是没动静,他们等的越是着急。 总得给他们憋憋性,不然他们真以为战王府好欺负。 “只怕过不了多久,宫里的旨意就要到了。” 慕千璃说着,抬头看着窗外的天。 乌云卷卷,阴霾重重,显然是要下雨了。 正如慕千璃所说,南帝早就等不及了。 在憋了一夜之后便派兵将战王府团团围住了。 次日一早,慕千璃他们吃饱喝足,还没未下餐桌,就听见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门房来报:“世子妃,外面突然传来一群士兵,将前来上香的人都赶了出去,并且将战王府团团围住,小荣丞相这会儿带着圣旨已经到了大厅。” 慕千璃眉毛一挑,嘴角微微一勾:“他们来的倒是挺迅速,本世子妃还以为他们能憋一段时间呢!不 过这样也好,诸位将军随本世子妃一起会会那些个魑魅魍魉吧。” “遵世子妃之命。”四人恭敬说道。 不多时,慕千璃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前厅。 厅内,坐着一人。 目光清冷,模样同前几日冒失的荣丞有三五分相似之处。 年岁约莫四十开外,看起来非常年轻。 不过慕千璃可没有因为对方年轻而看低他。 只是听说这个荣庭一直不温不火,还是个外室生的,要不是荣家下一辈太过不争气,那位老谋深算的前任荣相断然不会推他上位的。 众人只当他是运气好,可慕千璃却不觉得。 相反地,慕千璃觉得这位荣庭一开始就是那位前荣相手中的秘密武器,之前武器不亮,不过是擅自未开锋而已。 见慕千璃一行人前来,荣庭脸上神色未变,甚至起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那轻蔑的态度已经显露无疑了。 吴勇一看,瞬间炸开了。 “哪儿的不长眼东西,没看到我们世子妃进来的吗?居然还敢坐着!” 吴勇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忍了一夜,他早就不耐烦想揍人了。 周运上前一步,将他拉下:“淡定些,一切听世子妃安排。而且你自己也说了,这人是个不长眼的东西,跟一个瞎子你动什么气。” 进来之前,慕千璃已经将容湛出事后他们调查的结果告知了周吴郑王四将,因此他们也知道了,容湛会出事跟荣家脱不了。 他们心头早就将荣家撕的粉碎的意思。 不过是战王府的一介奴才,自从攀上狗主子,做了几天狗之后,发现做狗做上瘾了,不想做人了。 这本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这狗狂妄了,连旧主人都咬。 “诸位扯这些嘴皮上有意思吗?周运吴勇郑凯王成,你四人身受皇恩浩荡,镇守边境,如今却无召入京,你们可知罪?” 外人都道他荣庭是运气好,可谁知道他才是荣家一早安排的人。 以往掩盖锋芒不过是不想锋芒败露的太早。 刀得越磨越亮,但是肥肉却不是那么好找的。 他这把刀子必须在关键时刻有用,直接捅进敌人的心窝上。 “什么罪不罪的?我们只是回京述职,奈何到了帝都之后才发现咱们那位陛下那般繁忙,根本没有时间见我们,我们索性来给容世子上一炷香。接到陛下从北山满载而归,正准备入宫见驾呢!” 第289章 查封战王府 “不到年底,回京述什么职,而是四人约好一起到,未免太过巧合了?且回帝都就直奔战王府,是不是在四位将军心里还当战王府是述职地方?”荣庭眯着眼,这一番话挖了多少坑给人跳。 “不过几位将军如何,本官无意去猜测,今日本官只是过来传旨了。圣旨到,慕千璃、周吴郑王四将接旨!” 虽然心中不情不愿,但是周吴郑王四将还是乖乖跪了下来,唯有慕千璃纹丝不动,坐着撸狗。 荣庭眼里闪过一道锋芒:“慕千璃,圣旨面前如陛下亲临,你不跪莫不是对圣上不满?” 慕千璃抬了抬眼皮,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缓缓开口:“南朝开国太祖遗训,容氏一族与南宫皇室历代子孙,只谈辈分,不论君臣。你口中的那位陛下同我夫君容湛乃是同辈,本世子妃自然不必起身行礼。” “世子妃?”荣庭嘴角难得的浮现一抹嗤笑,“世子都死了,哪有什么世子妃?” “我是谁,是什么身份,还由不得你一个外人来定,就说本世子妃跟世子的婚约还是你口中那位陛下应允的。圣旨下,我慕千璃生是他容湛的人,死是他容家的鬼,难不成小荣丞相也对你口中的陛下有意见?” 想给她扣罪名,她直接砸的你满脸鼻青脸肿。 荣庭到底是被荣家秘密培养多年,别的不说,至少能沉得住气,不至于被别人三言两语刺激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他是来传旨的,不是跟慕千璃谈嘴皮的。 荣庭冷笑一声,不再搭理慕千璃,打开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慕氏女慕千璃,品行端正,容颜出众,朕不忍其无端守寡,故而下旨,解除慕千璃与容湛的婚约,令慕千璃即日返家,此后婚嫁自由……” 此旨一出,众人脸色皆变,慕千璃撸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似冷静,实则内心已波涛汹涌。 荣庭看了她一眼,嘴角浮现一记清浅的笑容,继续念道:“周吴郑王四将,得朕信赖,镇守四方,如今却抛弃家国,擅自回京,意图不明。即日起,收回四将手中兵权,交给大理寺受审。战王府众人居心不良,煽动百姓,致使人心浮动,社稷动荡,即日起,查封战王府,府中众人一应交由内务府安排去处……” “什么?!查封战王府!”吴勇第一个站了出来,比起自己被收了兵权,还要面临牢狱之灾,在他眼中,战王府的安危更加重要。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他们四人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如果那位针对他们也就罢了,大不了就脑袋一颗。 他们从军打仗,早就把脑袋系在腰带上,只是遗憾的是,不能堂堂正正死在战场之上。 可没想到那位居然直接下令撤销战王府…… “圣旨已下,诸位还不赶紧领旨?”荣庭沉着脸,将圣旨高高举在头顶上。 “荣丞相,陛下要惩罚我们四人,我们无话可说,但查封战王府,恕我等不能认同。战王府自南朝初立便成立,太祖曾有遗训,南朝在一日,战王府便存一日,陛下此举违背祖制,寒了臣心,伤了百姓,别说我们四人,这消息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反对。” 王成沉着脸,心中怒火中烧,恨不能上前撕碎了这一张破纸,可他很清楚,此时冲动,只会将战王府推到更加不利的地步。 “王将军,不对,你如今已经被撤销了官职。王成,太祖已经离世百年,这百年之间,世事变迁,哪里还能如当初一样?那遗训的前提是容家还有人活着,战王府才有存在的意义。可如今 容世子也死了,容氏一族彻底绝了后,哪怕留着,也不过是个一座空荡荡的府。” 荣庭不愿与这些人多费口舌,目光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慕千璃:“慕千璃,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回慕家去吧。你应该庆幸,圣上仁慈,念及你父亲外公,对你之前的行径不予计较,否则现在的你早就随着这四人一同入了牢房。” 荣庭眯着眼,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该知道,他们那位陛下已经是铁了心要让战王府从这个世上消失,除非天地崩塌,否则绝不会改变。 慕千璃要是聪明些就该乖乖收拾东西离开,她不过一个弱质纤纤的女流,既做不了指挥三军的将,也做不了上场杀敌的兵,这一场君臣厮杀,注定以宫中那位完胜告终。 此时此刻,与其留在战王府冒着脑袋分家的危险,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 至少看在她的外家金麟台的份上,南帝不会太为难一个女人。 这样的想法不仅仅是他这么想,在场的战王府其他众人其实也这么想。 在他们看来,慕千璃为战王府,为世子做的已经够多了,既然结局无法改变,那就没必要多拉着一个人去阴曹地府。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盯着慕千璃。 似乎在看慕千璃将如何选择。 然而慕千璃只是沉默的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缓缓起身,来到荣庭面前。 视线一转,落在他手中的明黄色圣旨上。 突然伸出手,接过。 战王府众人的心顿时跌到谷底,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真正发生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荣庭倒是笑了,眸光有几分讥讽,仿佛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你倒是识时务。” 慕千璃没说话,勾着嘴角,把玩着一块轻轻松松就决定了别人一 生的破布,突然! 手腕一个用力,那圣旨宛若破布一样直接砸在荣庭的脸上。 “怎么办呢?我慕千璃天生贱骨头,别人越是劝我不要做,我越是要做。只要我慕千璃活着一天,战王府一草一木一人,谁也别想动半分!否则……” 慕千璃眸光一沉,那来自九幽深处的微蓝萤火,闪烁着摄人心魂的光泽。 “这东西哪儿来的,你带回哪儿去,如果非要留下……”慕千璃侧头唤了一声容叔,“拿去让人剪裁一下,是去拿去补裤衩还是当抹布都行。” 荣盛脸被砸个生疼,下意识想要去抓那圣旨,结果一道暗影飞快闪过,叼走那圣旨,瞬间跑到出口处。 如今敏捷的步伐,矫健的身姿,除了咱们的元帅大人,自然不做第二只狗想。 元帅狗子一眼就盯上这金灿灿的布了,那眼神就跟它的屎粑粑是一个色,让它莫名的想要收藏起来。 因此一听慕千璃要拿去做抹布什么的立刻舍不得,刺溜一下钻出来。 先叼走,回头跟这个慕千璃说说,其实它也缺一条裤衩的。 “哪里来的畜生?还不赶紧闪开。” 荣盛脸色难看,这是圣旨,若是污了丢了,身为传旨的人,也是有责任的。 “你这人真是搞笑,你都说它是畜生了,畜生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吴勇趁机嘲笑对方。 “汪汪汪!”没错,没错,它就是听不懂人话。 慕千璃:“……”狗子,你暴露了造吗? 荣盛自然要上前去抢回圣旨,可元帅大爷怎么可能如他所愿,矫健的身形快速一闪,来到墙角,将圣旨往身下一藏。 不多时,就见元帅大爷眯着一双湛蓝的狗眼,神情那叫一个荡漾,并且还舒服的颤抖了一下。 慕千璃以及众人:“……” 片刻功夫后 ,屋内飘起一阵骚气,那骚气中还带着羊膻味,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慕千璃脸一黑,意识到这蠢狗看了啥,腾地冲了过去。 “死狗,你中午吃了羊肉香菜还有大蒜了吗?这么难闻!” 狗子习性就是喜欢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留下自己的气息。 偏偏这厮还不知节制,最近开始暴饮暴食来发泄内心的伤心,什么牛羊肉,全都吃了。 这不撒出的尿味道都如此的混搭,与众不同。 元帅狗子被慕千璃赶走,它屁股下面的圣旨也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之中。 只是…… 原本绣工精湛,活龙活现的盘龙纹上愣是被尿液打湿,活像是龙在尿里前行,或者说困龙之尿。 不仅如此,那里面的自己已被狗尿泡开了。 湿哒哒的,完全人不知以前的样子。 慕千璃看着这东西,愣住,无声叹息一声,好吧,这圣旨擦桌子的想法算是泡汤了。 “圣旨毁了,现在我们想接旨都不行了,要不荣大人你脚程快,再去皇宫请一封出来,就说狗子不争气,毁了圣旨。” 荣盛脸色铁青着:“慕千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抗旨,还纵狗行凶,毁了御用之物。” 想把罪名甩锅给她? 痴人说梦。 “荣丞相,你这话说的就不厚道了吧。本世子什么时候抗旨了?圣旨在哪儿,上面写了什么,我都还没接到呢!” “就是,我们也没看到圣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吴勇立即跟着耍无赖,他本就是乡野出生,这一套最是熟练。 “而且荣丞相,刚刚本世子妃可是将圣旨还给你,这圣旨可是你在手上落了地,在你面前被狗叼走了。毁坏御用之物可是死罪啊。哈哈哈,没想到黄泉路上,还有一个丞相相伴,我家元帅就算立刻下锅子都值了。” 第290章 抬棺材上殿 认罪? 当然认了。 狗子的锅狗背。 但人的锅,抱歉,你还是自己背着吧。 “世子妃您恐怕要失望了,照如今这情形来看,咱们的罪名还要经过过堂审问,但是小荣丞相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御赐之物却是不争的事情,所以他可能更早一步去找阎王爷喝茶。” 周运笑呵呵的说道,荣家人这些年嚣张跋扈,但凡有点底蕴的世家早就将他们恨透了。 不过是个背主忘义的三姓家奴,还恬不知耻的用荣这个姓,谁不知道他们家世代都是容家的家仆。 荣庭阴沉着脸,不过却没有恼羞成怒,当场爆发。 论隐忍,谁能比得上他。 若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她凭什么取代荣家那些嫡子,登上这个丞相之位。 不过瞬息之间,荣庭便冷静下来。 “慕千璃,耍无赖玩花招没有任何用。嘴皮子再溜,可也快不过刀子。不过你既然执意要当这个世子妃,跟战王府这些人一起送死,那么本相成全你。就给你们一天时间做最后的道别。你想当这个世子妃,那就由你亲自将战王府上下一干人等遣散,将容湛最忠心的爱将送进天牢!” 荣庭说完,拂袖而去。 荣庭一行人一走,元帅狗子立刻叼着尿过的圣旨跑过来,尾巴摇晃的贼欢快。 嗷嗷嗷,要屎粑粑颜色的裤衩~ 慕千璃摸了摸它的狗头,头一次觉得这还还挺有用的。 “乖,晚上请你吃烧鸡!” 一天,只有一天时间了。 但! 也足够了。 战王府被查封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就闹得全城皆知。 一时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起初百姓们不信,可来到战王府门口,却发现上香的队伍被拒之门外。 战王府四周被荣庭带来的官兵团团围住。 镇国长公主定国侯等一众老臣得到消息后,火急 火燎的进了宫,结果却被拒之门外。 镇国长公主在宫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当场气晕了过去。 镇国长公主这一晕,战王府的倚仗就倒了。 众人心里开始浮躁不安,整个帝都都弥漫在一种紧张的气氛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太阳初升,深秋的天,寒霜满布。 放眼望去,虽不如对冬日银装素裹,但那寒气却能渗透人心。 突然! 一阵沉闷声音响起,惊醒了在战王府外等了一夜的百姓。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战王府紧闭一夜的朱色大门再次从里面打开。 而且大小三重门,重重叠叠,全部打开。 战王府的三重天,非关乎天下的大事不开。 上一次,如此郑重的画面只怕还要追溯到十年前,接数千亡魂归来。 这一次…… 众人不由紧张起来。 一个个翘首以盼,紧张的连呼吸都暂停了。 不多时,就见一群家丁鱼贯而出,抬着一尊漆黑厚重的棺椁缓缓走出。 咚! 一声巨响。 棺椁落在战王府门口。 也压在众人的心头。 就在众人不解这是做什么的时候,慕千璃走了出来。 慕千璃一身素,脸上粉黛未施。 她一出现,如烈日炎炎的盛夏突然被投入一方冰块,瞬间稳定了众人心中的浮躁不安。 “拜见世子妃娘娘。”百姓们齐齐跪下。 “诸位父老乡亲请起。”慕千璃抬手。 人群中有人走了出来:“世子妃,外面坊间都在传闻战王府即将被查封,这不是真的对吗?” “本世子妃也希望是假的,但是很遗憾,这是真的。”慕千璃沉痛的看了周遭的士兵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怎么行?怎么可以!战王府怎么可以被查封?没了战王府,南朝还是南朝吗?” 一行人像是突然被人抽去 主心骨一样,苍蝇一样乱飞乱转。 如果南朝没了战王府,北漠的铁骑将会挥师南下,战火起,他们还有如今的太平日子过吗? “苍天啊,这是要亡我们南朝吗?” “昏君啊,昏君啊,昏君误国啊。” …… 一群老者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对给予这片土地和平的战王府更是敬重的很。 慕千璃听得四面传来的哀嚎声,一挥手,示意大家先停下来。 “诸位,诸位,诸位请先冷静一下,将悲伤的情绪暂且收回的。诸位对战王府的关心,本世子妃感激不尽,战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心情都跟大家是一样的。 我慕千璃身为容湛之妻,战王是我的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战王府分毫。” “没错,誓死扞卫战王府,绝不允许撤府!” “誓死扞卫战王府,绝不允许撤府!” “誓死扞卫战王府,绝不允许撤府!” “各位,以前都是容家的人来保护我们,现在战王府有难,轮到我们出手保护他们了……” …… 一时间群情激奋,周吴郑王四大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仿佛只要他们这位世子妃振臂一呼,就有千万信众追随。 这样的能力哪怕是他们那位无所不能的世子爷在,也未必能做得到。 这样的画面他们只在一个地方见到过,那就是佛寺当中。 只是那些是天上神佛,而慕千璃只是一个人。 慕千璃很满意看到的画面,看来这些日子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很好,民心所向,众志成城,必能所向披靡。有诸位的支持,何愁冤屈难伸,何惧帝王无情!”慕千璃一步步走下台阶,主动走进那棺椁里面,“今日我慕千璃携战王府上下 两百三十二口人抬棺上殿,势要为战王府,为我夫君,讨个公道!” 抬着棺材进宫,那显然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周吴郑王四将起先并不知道慕千璃的打算,现在看到了,都被震撼到差点失语。 四人走上前,恭敬的在慕千璃面前跪下:“世子妃,请允许我们四人为世子妃抬棺椁。” 慕千璃点头:“那就有劳四位将军了。” “我们也要跟世子妃一起去。” “对,誓死保护战王府,誓死追随世子妃。” …… 这群百姓瞬间像疯了一样,一个个慷慨激昂,热血沸腾,这些官兵如何看到过这样的画面。 他们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 一群人气势如虹,浩浩荡荡的朝皇宫走去。 中间不停有百姓加入,队伍越来越壮大,逐渐超过每日上香的队伍。 第一楼中,一个玄色华服的男子站在窗户边,眺望这突然发现的事情。 看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显然是被震惊朱了。 “这个慕千璃倒是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这才几日时间,她居然煽动全城的百姓为她出手,就连周吴郑王四位老将都对她俯首称臣,恭敬不已。不愧是慕千璃,不愧是战王府的世子妃,她能保护自己,这样你也可以安心的去做你要做的事了。” 男子没有回头,但他晓得身后那位肯定听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慕千璃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中,玄衣男子这才回过来,然而包厢内却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玄衣男子的视线落在桌边那泛着热气的杯子,走上前,端起,轻轻抿上一口,顿时齿下留香。 “好茶!这么好的茶可惜无人欣赏。” 玄衣男子叹息一声,继续喝他的茶。 而另一边,慕千璃一行人气势如虹,很快便来到了宫门前。 那气势惊得守 城的将领士兵差点掉了手中的武器。 禁城的官兵是认识慕千璃的,只是碍于职责所在,他们不得不挡住慕千璃。 “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世子妃和诸位将军还是请回去吧。” “诸位大哥,本世子妃不想为难的,但是本世子妃赶时间,是你自己让,还是我们动手让你们不得不让?” 那守城的将领也很头疼:“世子妃,不是我们不让,而是上面刚下达命令,不允许战王府任何一人踏入宫门,否则轻则没了一条小命,重则抄家灭族。”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谁愿意跟全程百姓作对,挡住战王府的路。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拧断你额脖子!”火爆浪子吴勇自然憋不住站出来,粗眉横着,眼睛瞪得要吃人,腰间的配刀再那么一拔,这气势犹如猛虎下山,哪里只是守宫门,没见过沙场血的士兵可能抗衡的。 “吴勇将军手下留情,我们也是职责所在。” 眼见着吴勇就要一刀咔嚓一个,给慕千璃砍出一条道儿来。 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不多时,一白衣青年公子纵马而来。 待看清了来人,吴勇情不自禁的蹙了蹙眉头。 “老子说是谁呢,原来是方国公家的小子,怎么?你是想代替他们,跟老子干一架?” 慕千璃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这人不过二十出头,长得也是俊朗秀气的很,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女人呢。 方国公府慕千璃也大致了解过一点,祖祖辈辈都是随同战王府南征北战的。 只不过战王府功高震主,这些人备受猜忌,但是没了战王府,军队多了不少空缺。 于是便有了荣家的存在。 相比战王府后,方国公府反倒是蒸蒸日上,热闹繁荣。 子嗣上也分外有出息。 同荣家,一文一武,成了南帝的左膀右臂。 第291章 第一重宫门 眼前这个方冷乃是现任方国公的第四子,容湛也曾说过,这小子有点本事。 有人曾经说过他是容湛以后,南朝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 若非如此,他这般年纪如何掌管宫中禁卫军。 “老吴,冷静一点。”最是稳重的王成开口阻止了他,转而看向方冷,“方将军,你虽少年英才,但我们周吴郑王四将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真要一战,想必双方都讨不到什么好处。今日我四人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战王府,为世子爷,为千千万万的百姓,为无数枉死的冤魂,为南朝的江山,天下的安定而来。 世子妃身为女子,尚且不畏生死,我四将心生佩服,愿陪她刀山火海走一遭,你们虽说职责所在,但是亦是南朝百姓,血性男儿。你们且睁开眼睛看看,竖起耳朵听听,看看这成千上万的百姓,听听他们的心声,难道你们还要阻挡我们的路吗?” 方冷冲着慕千璃等人抱拳,再次抬头,面上依旧冷傲:“抱歉,无论你们说什么,请恕罪今日方冷不能让。方冷亦敬佩战王府世代英豪和几位将军,然而皇命在身,诸位若是想过去,只有踏着方冷的 身体,否则……” “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真以为老子不敢拧掉你的脖子吗?老王,你别跟他废话了,这小子软硬不吃,空有一身本事,却跟他那个爹一样愚蠢又忠心。 大不了就打进去,不过就是再多一个罪名罢了,反正战王府一撤,咱们南朝的铜墙铁壁就要破了,半壁江山已毁,到时候敌军入侵,咱们离亡国灭家也不远了。” 吴勇霸气说道,好歹他镇守西境二十年,也算是有点名气,寻常人听到他的名字不会吓破胆,但他的大嗓门一出,他们必然吓得屁股尿流。 这小子居然还敢挡在他面前,有种。 “小子,今日老子就替方照那老小子教训你这个迂腐的小兔崽子。” 一场交锋势在必行,慕千璃老神在在,并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这有些人嘛,就是天生犯贱,你跟他好好说,那是说不通的,你越是软弱,他们越欺负你,只要你拳头够硬,本事够强,先打到他服气为止,这样谈起事儿来就能事半功倍。 王成心里着急,侧头看向慕千璃,见后者神色淡漠,立刻明白对方的态度,本想出声阻止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他很清楚他们这位世子妃非同一般,她不开口,必定是有所筹谋,他们也无需做什么,倒不如静观其变。 既然无人阻止,两人自然也就干上了。 “真没看出来,方冷这小子年级小,本事却不小,居然能跟老吴打的不相上下。”周运面露惊叹,但神色轻松,并不担忧之意。 “老吴自己也感觉到了,这小子不好对付。”王成接过话。 “看来老吴陷入苦战了。”郑凯叹息一声。 “苦战吗?本世子妃倒是没看出来。这个方冷招式灵巧多变,轻功好,所以试图用轻功拖死吴将军,虽然这是妙招,可也恰恰暴露了他的弱点所在。” 慕千璃看着前方的战局,缓缓开口。 众人一听,不禁好奇的看向慕千璃。 “世子妃的意思是……” “他招式多变,轻功了得,但是下盘不稳,经验哪里敌得过吴勇将军。” “没错,若论招式变化,打法狡诈,谁能比得上流寇出身的老吴。他以浮空战役拖死老吴,可惜他的能力有限,招式华丽i,可大多无用,只要老吴沉下心来,这小子过不了三招。”周运也哈哈大笑,他是所有人当中最了解吴勇 打法的人。 皆因他曾经负责剿灭吴勇这些流寇的主帅,他们交手百余次,他吃尽苦头。 吴勇的存在恰恰是世家子弟正统路子的克星。 那吴勇显然是将二人的话听了进去,没过多久,便抓住时机,直接将方冷从空中拽了下来。 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哪怕这个方冷是天上的雄鹰,可到了地上,那也是百兽之王的牙缝肉。 方冷神狈,地上战斗最讲究的就是实力,果然不出三招,他就被吴勇解决掉了。 “小子,还来吗?”吴勇下巴高昂着,眼睛闪闪亮,显然他也打的很开心。 宛若常胜将军一般,志得意满的来到慕千璃面前。 “没想到世子妃小小年纪却精于武道。” 慕千璃没说话:“这是将军自己的实力。不用我们开口,将军很快也会找出这小子的破绽。” 自己几斤几两吴勇还是清楚了,他虽能在最后取胜,但是自己也必然讨不到多大的好处,甚至很有可能就此消耗。 一个是轻松完胜,一个是两败俱伤后的胜利,这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慕千璃没再跟他多说,视线落在地上的方冷:“本世子妃并不想跟诸位为敌, 实在情况特殊,既然这位方小小将军说了,职责在身,只有我们踏着他的身体过去,为了不让方小将军你难做人,我们只能勉为其难从你的身体上走上一遭了。” 方冷铁青着脸色,却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对方不杀他,已经是宽待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千璃一行踩着他的身体走过。 等到他们的人进了第一重宫门,禁卫士兵才将一身狼狈的方冷从地上扶了起来。 此时,他身上的白衣全是脚印,早已没了白衣小将军的优雅和气质。 “将军,这样放他们进去没关系吗?” 方冷扭动了一下酸疼的筋骨:“关键是咱们不放能行吗?刚刚你们也看见了,这个慕千璃不但有四将为她甘为抬轿夫,更有无数百姓作为后盾。天时地利人和,她占尽人和之力,我们如果真在这儿将他们拦住,岂不成成了百姓心中的恶人?” 方冷虽愚忠,但并不愚蠢。 相反的,他比他那个爹更加冷静成熟。 “九重宫门,如今只过了第一重,还有剩下八重,接下来那些人可不是好相与的,慕千璃他们想要成功前往九霄殿,也得看慕千璃有没有这个命?” 第292章 一路躺赢过八重宫门 其实昨夜,他父亲特意将他叫了过去,说明了其中厉害。 他们方国公府到底出自战王府,虽说如今一心追随南帝,但他们到底跟荣家那群人不同,做人不能忘本。 战王府的冤屈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但是各为其主,他能做的也只是牺牲小我,被羞辱一番,让慕千璃他们踩着他的身体过去。 有方冷的先例,接下来几重宫门的守将似乎也get到了这个技能,强硬对抗,口号喊得响亮,但最后结果无一例外,被打倒,被慕千璃他们踩着过去。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要属守第六重宫门的守将,名叫百里追风,长得倒是丰神俊朗,白白嫩嫩,比起一重门守将,更像是一个世家二世祖。 慕千璃到时,第六重宫门的守将一个挨着一个,在地面上铺成了一方人肉红毯,为首的便是他们这个不靠谱的将军。 看到慕千璃主动躺倒,而且表情很荡漾,就差直接说,你们麻溜的,赶紧的,从我们身上狠狠的践踏过去。 慕千璃着实被他这一骚操作震惊了,不过美男如此殷勤相邀,慕千璃哪有不从的道理。 不但亲自上脚,而且直接踩在对方的脸上,狠狠的,用力的。 一鼓作气,连过八重宫门,眼见就要到第九重宫门。 过了第九重宫门,进去就是大殿。 只是前往第九重宫门的路上,气氛明显松懈了不少。 “人人都道咱们南朝皇宫固若金汤,每一道宫门都是南朝世族大家看守的。没想到南朝世家前九,被咱们一口气干掉了八,剩下一个估计也没什么好怕的。” 八战八胜,而且还有一场躺赢,吴勇难免有些得意。 但是其他人却没有他这么乐观。 “老吴,少吹牛了,这些世家各个底蕴深厚,实力非常,你们没看到他们并没有用尽全力去拦,否则咱们哪有那么轻松过来。而前面越是轻松,这最后一道宫门就越难。我听说守着这最后一道宫门的人是荣家那位巨力神荣霸。” 这几日,慕千璃一直让人搜索关于朝中诸位大臣家的信息,荣家自然是她关注的重点对象。 说起来荣家从战王府独立出来之后,为了标榜自己的不一样,弃武从文不说,而且子孙后代也各个走的是文官的路子。 而周运口中的荣霸却是荣家的一个例外。 这个荣霸是荣家孙子辈的,按照辈 分来看,他还是荣秀凤的家门内侄。 慕千璃听说过这个人,文墨不通,却巨大无穷,一拳头可打死十头牛。 “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你们且睁大眼睛看着,老子一拳头就解决了他。”吴勇高昂着脑袋,傲气的说道。 “吴将军!”慕千璃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世子妃请说。” 慕千璃看着他,本想提醒一句骄兵必败的道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没什么,第九重宫门快到了。” 吴勇一头雾水,显然搞不定这个世子妃欲言又止些什么。 不过也确实如她所说,第九重宫门到了。 镇守第九重宫门的人果然就是他们口中的巨力神荣霸。 他们到时,第九重宫门紧闭,荣霸一人独自站在宫门前,身高九尺,神情肃穆,手握着一把关羽式长刀,宛若贴画中走出来的凶煞门神。 周运见此,眉心不由皱了起来:“这是几个意思?荣家这小子莫不是打算以一己之力抵挡我们所有人吧。” “也可能是他想学习前面八重宫门的守将放水,又不想在属下面前输的太难看,所以干脆一个人出来”吴勇呵呵笑着,但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这么觉得。 慕千璃能感受到周围四将身上散发出的凝重和警惕,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荣霸。 看来荣家真的是非常信任这个荣霸,居然让这么一个年轻后背来守最后一道宫门。 棺椁在第九重宫门前停下,吴勇率先上前,大刀一横,霸气逼人:“小子,老子不管你是谁,从哪儿来,现在立刻让开,否则休怪老子以大欺小,打得你满地找牙。” 面对吴勇的挑衅叫嚣,对方却纹丝不动,甚至于多了个表情都没有。 那满是横肉的脸上像是堆积着常年化不开的冰山一样,眼里空无一物。 吴勇眼眸眯起,显然被他这漠视的态度挑衅到了。 他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一军统帅,被一个毛头小子无视了,这让他顿时不爽起来。 手中长刀一出,想也不想朝对方砍去。 对方自然不会没有反应,关羽大刀一横…… 当! 刀剑相接,锋芒滑落。 下一秒,吴勇连人带到被震飞了出去。 手里大刀都握住,若是强撑着,早就哐当落地了。 感受着手掌心传来的感,吴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荣霸,后者神色未 动,一击之后,再次当起他的门神,面对成名已久的名将,他愣是一步未退。 这样被人压着吊打的感觉吴勇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了。 现下一堆人看着,哪怕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吴勇休息片刻,作势要再次冲上去,结果却被周运挡了下来。 “好了老吴,这都是最后一个了,总得留给兄弟我松松筋骨。” 吴勇自然知道周运是看出他的不妥,主动给他送台阶,他当然就坡下驴,避免输的太难看。 可周运出手,也比不上吴勇好多人,虽说没有一击必杀,但是对手的强大却笼罩在众人心中。 他已经用尽全力,可也只能让荣霸后退半步。 紧接着郑凯上,结果一样惨败。 不过半柱香时间,四将中败了三,哪怕最后王成也上场了,结果也只是让荣霸多退一步而已。 这样的结果就像是巨石一样,沉沉地压在众人的心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末将无能,还请世子妃责罚。” 惨败回来的四将自然没脸见慕千璃,毕竟他们之前将他说的那么满,结果却被困在门外,动弹不得。 “这不是四位将军的错,接下来就交给本世子妃了吧。”都到了最后了,她可不会乖乖回去,从此做那砧板上的鱼肉。 四将面色羞愧,起身退到一旁。 “世子妃,如今四位将军都败下阵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荣霸天生神力,硬碰硬根本伤不了对方半分。” 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后,临门一脚撤回,这样的结果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容叔知道接下来的路很难,但现在他也只能将希望放在慕千璃身上了。 “我去。”阿朗格冰着一张脸,从人群中走出。 他如今是慕千璃的护卫,自然是慕千璃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不必。”慕千璃断然拒绝了。 阿朗格大爷立马不高兴了:“难不成你以为老子也打不过那个巨无霸?” “当然不是。只是对付他,本世子妃有更加轻松简单的方法。” 阿朗格面露不解,其他人也是满是好奇。 慕千璃的视线越过众人,最后落在缩在最后,磕着瓜子花生划水的某人:“灵儿,你去。” 水灵儿这两天被压榨的够呛,正想着趁机会偷点懒什么的,结果却被慕千璃直接点名。 水灵儿第一时间愣是没反应 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了解之后,水灵儿眉头皱了起来。 “我去?你确定?” 慕千璃郑重的点头:“吃了本小姐那么多饭,你也给回报回报了。” 水灵儿一听,精致的小脸蛋垮的跟什么似的。 “小千千,换别人不行吗?这个块头那么大,一群糙老爷们都打不过,我上去干什么,被人当靶子练手吗?” “世子妃,这小姑娘看起来瘦弱的很,如何能对抗的了荣霸,还是换我们四将再去会会对方吧。” 四人一番权衡之后,此刻脸上挂着必死的决心。 “诸位不用担心,杀鸡而已,没必要用宰牛刀。对付荣霸,她足够了。” 水灵儿哭丧着脸:“小千千,我是不是跟你有仇啊。这可不是鸡,也不是牛,这可是一个人,一个巨大无穷的人。而我充其量就是一把上锈的刀子,平日里你拿我削苹果还行,对付这人,还是算了。” 这种苦力活,水灵儿才不会干呢。 作势就要拔腿跑。 可慕千璃是谁,哪里能让她乖乖逃脱了。 “对付不了?” “对付不了。” “很好,看来你更喜欢跟你家小花花的十六个姐姐喝茶聊天。” 水灵儿逃跑的动作,顿时一顿。 哭丧着脸,生无可恋的瞅着慕千璃。 “小千千,有必要玩这么狠吗?我真的打不过那个大块头啊。”这话是真心的,她不想送上去被人揍人肉泥。 “放心,我说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你不是一直想说威武霸气一回吗?去吧,我看好你。” 水灵儿不想去,她是想威武霸气,但不是找死。 不过退缩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这大块肉是恐怖,但是慕千璃更可怕。 重重的叹息一声,水灵儿认命的上前:“行了,我上,我上还不成吗?干嘛非要威胁恐吓人。不过我要是受伤了,你得帮我照顾我的小花花以及他的十六个姐姐啊。” 水灵儿惨着一张脸,宛若壮士断腕,英雄赴义一样站了出去。 “放心,你死不了。你的小花花以及他的十六个姐姐还是留着给你自己照顾吧。”慕千璃失笑,招了招水灵儿,示意她把耳朵贴上来。 慕千璃在她耳边耳语几句,水灵儿的眉头由紧皱到松懈,最后被疑惑布满:“你确定这样可以?” “放心,没问题。” 水灵儿想了想:“那我去了。” 这一次,脸色明显好 多了。 “世子妃,这样真的可以吗?要不还是让青瓷试试吧。”水灵儿一走出去,青瓷便忍不住开口了。 虽然她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对付那个荣霸,但也只能拼命一试了。 “待会儿我会拼死缠住那个荣霸,其他几位趁机夺门,兴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们在这里浪费了。 “那让老子助你一臂之力吧。”吴勇站出来,松了松胳膊腿,说的轻松,神色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必。”慕千璃却是冷冷两个字拒绝了他们。 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战局中央。 他们说话的功夫,水灵儿已经走到荣霸的面前,跟那个荣霸大眼瞪小眼,幼稚了好一会儿,最后瞪得自己咽干舌燥,对方却还是纹丝不动。 “喂,大块头,你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累吗?还有表情,你还是人吗?都没有表情吗?” 水灵儿这人典型的好了疮疤忘了痛,明明前一刻还怕的要死,下一秒面对荣霸,却又是另外一个人。 “你会不会哭?” “……” “你会不会笑?” “……” “生气会吗?愤怒呢?做搞怪脸呢?” “……” 没反应没反应,就是没反应。 无论水灵儿如何搔首弄姿,做出各种美的丑的表情,对方就是岿然不动。 最后水灵儿自己都放弃了。 “行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个面瘫。” 但是她水灵儿,专治面瘫。 “看来你是逼着本小姐重操旧业。”是时候放一个大招了。 水灵儿深吸两口气,脸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下一秒就在众人好奇她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水灵儿也不负众望,大胆上前,直接朝那大块肉扑了过去。 “大哥,约吗?” 众人:“……” “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啊,相逢就是缘分,咱们要不要去吃个饭,喝个下午茶怎样?或者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懂的。” 水灵儿直接扑了过来,小手挑逗的在荣霸身上摸索着。 众人恍然明白。 原来他们世子妃用的这人美人计啊。 不过…… 荣霸还是纹丝不动,甚至一个表情变化也没有。 就像是一颗没有感情的石头一样。 这美人计显然是失败了。 慕千璃看向众人的目光,慕千璃基本上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只是美人计? 她想做的可不仅仅是如此好吗? 第293章 入殿 那边水灵儿忙碌了好一阵子,对方却始终没反应,不由小嘴一噘:“讨厌了,这么不解风情,你会没媳妇的。” 娇嗲的声音满是醉死人的调调,突然!水灵儿灵机一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哎呀呀,真不看出来,你这大块头外嫩里骚,看着一本正经,居然喜欢穿红裤衩。” 这话一出,原本泰山一样纹丝不动的荣霸终于有了反应。 他低头一看,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长裤不知何时掉在脚踝,露出两条毛茸茸的腿以及在阳光下格外闪亮的红色裤衩。 而另一边,水灵儿得意的要摇晃着一条腰带。 荣霸脸一黑:“还来。” 动手直接抢。 可水灵儿武功不行,但是轻功极好,轻巧的避开了他的攻击。 将这腰带朝高空一扔:“想要?那就自己去拿。” 荣霸飞身而上,而水灵儿的下一招已经在等着对方。 细长的美腿轻轻一勾,岿然不动的巨无霸就这么直勾勾的倒,还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水灵儿得意的跳上荣霸的身上,嚣张地叉腰,踩上两脚:“长得壮有什么用,跟熊瞎子似的。你真以为自己本事很大?姑奶奶早就发现你行动速度非常笨重,你这一路只攻不守,看似是高手,其实根本就是攻不起来,只能守着。因为你知道一旦动起来,你的弱点就会完全暴露。哼哼,如何,姑奶奶厉害吧。” 水灵儿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可众人听了水灵儿的话,却转头看向慕千璃。 想到慕千璃刚刚跟水灵儿的耳语,很明显发现这一切的是慕千璃。 “世子妃早就发现这个荣霸的短板?”王成不敢相信的看着慕千璃,他们四将全部上阵,都未能看破,她只是一个文弱的女子,怎么可能。 “多亏四位将军试探对方,让我有机会近距离的观摩。” 这是实话。 几次对战中,其实只要荣霸动一动,就可以直接击溃对手,可他却没有一次主动攻击,只一味守宫门。 若是换做其他,慕千璃可能以为对方只是让他们知难而退,并不想为难他们。 可荣霸是荣家人。 荣家人会对她心慈手软? 慕千璃可没那么大的脸认为。 排除了这个可能,慕千璃开始寻找对方的弱点,发现对方不是不动,只是无法做出攻击,因为他身体高大壮,却影响了行动力。 空有武力没有巧劲。 “对方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轻易不会动弹,为何世子妃觉得这次他一定会出手呢?” “因为对手是水灵儿。或许在你们眼中,本世子妃想利用的是美人计,可事实上本世子妃用的是攻心计。这人到底年轻,连赢你们四个成名的老将,内心不可能没有波澜。 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对手只是个娇弱的女人,心中自然充满不屑。所谓骄兵必败。他想证明自己的强大,并没有阻止水灵儿的靠近,这是他犯下的最为致命的错误。” 水灵儿最擅长的是什么? 当然是擅解人衣! 水灵儿一路插科打诨让对方疏于防备,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解他的裤腰带。 男人嘛,裤子都被扒了,能没有反应吗? 这动作虽然下流了一点,还真的好用。 此时太阳已经缓缓升起,金色的光线冲破厚重的云层,直射向大地。 慕千璃微微一笑,光芒照耀下,仿佛给她渡上一层金光。 吴勇看着眼前的女人,脑海中开始思索起来,突然明白了先前慕千璃的欲言又止。 对方输给在骄兵必败,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如今看来,这位世子妃早就看穿这些,碍于他的脸面没当众说出来。 不过却用最简单最直观的方式让他清醒明白过 来。 “多谢世子妃提点。”吴勇恭敬的行礼,十分郑重。 慕千璃神色淡然:“本世子妃没做什么,吴将军若是因此领会了什么,那也是吴将军你的造化一场。” 一瞬间慕千璃的形象在吴勇心中高大了不少。 眼前的女人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闺阁少女,不曾想却有如此胆识和谋虑,甚至比起他们这些个征战沙场数十年的将军都厉害。 吴勇等人佩服的很。 而随着荣霸的倒下,最后一重宫门打开了。 光芒从门的另一边投射进来。 一入眼,那都是巍峨宫墙,一座接着一座的琼楼玉宇,如高山一般连绵起伏。 慕千璃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宫殿上,阳光灼灼,耀眼非常,宛若一条金色飞瀑,自苍穹上洒下来,九霄龙吟似从天而降,霸气豪迈。 浩然正气扑面而来,慕千璃深吸一口气,终于到了。 慕千璃闭上眼,再次睁开,目光异常坚定。 到了现在这地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更重要的是,她也没打算退! “走吧!一起去会会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慕千璃声音刚落,作势就要跨上台阶。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不多时面前多了一人。 看到来人,慕千璃眸光一冷。 “怎么?你也想当本世子妃的路吗?” 南宫楚目光深沉的看着慕千璃,那黑暗无边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一些什么。 南宫楚翻身下马,走到慕千璃的正前方:“走吧,本将为你开路。” 别以为过了九重宫门就能万事无忧了。 一开始大家没有反应过来,现如今反应过来巡防营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 慕千璃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南宫楚不是来阻拦她的,而是来引路的。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等于公然跟他的那个父皇叫板吗? 那位心胸狭 窄,事后必定不会放过他的。 “世子妃,咱们跟着五皇子走吧。世子是五皇子的师父,有事弟子服勤劳,他是不会害我们的。” 王成担心慕千璃会因为偏见,拒绝南宫楚的提议。 其实她真的是想多了,多了一个人开路,身份上还是个皇子,这么好的盾牌她怎么能不用? 她虽然不喜欢南宫家的人,跟这位五皇子仅有的几次相处也并不开心,但这并不影响慕千璃的理智判断。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容湛,他选择当南宫楚的师父,必然是相信他的为人。 果然有了皇子开道,从第九重宫门到洪武殿的路程中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洪武殿下方,虽然只是百米路程,但是南朝的人都知道,这短短百米,杀机暗藏。 南帝显然也知道慕千璃的到来,慕千璃到时,就见南宫恒早早的站在汉白玉雕刻的龙蟠玉阶之上,见慕千璃出现,目光温和友善。 “父皇有旨,传慕千璃,周吴郑王四将入殿觐见。” 显然一直龟缩在壳儿里谁都不见的南帝突然改变主意,必定是南宫恒等人努力的结果。 “世子妃,我等便在大殿之外等候着,如果有异常,世子妃高呼一声,我们立刻冲进去。”容叔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有平日里管事人的温和死板,相反的,眼里杀机明显。 慕千璃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朝周吴郑王四将看了一眼,后者会意,抬起棺椁就准备入殿。 “慢着,你们打算这么进去?”南宫楚的视线落在这棺椁之上。 很想问一句,你们知不知道面前这是什么地方? 这科室洪武殿,历代皇帝上朝的地方,重要程度堪比皇室宗祠,可以说是整个皇宫,整个南朝最为神圣尊贵的地方。 怎么能让棺椁这等晦气之物玷污? “有何不 可?”可慕千璃却比以为然,“这棺材板是本世子妃花大价钱定制的,四位将军从战王府一路辛辛苦苦抬上来,不抬进去给里面那些人观摩观摩怎么行?谁不让进,先打了再说。” 他们这一路走来,踩着的人脸还少吗? 慕千璃说的霸气,说的傲慢。 刚刚这一路走来,披荆斩棘,慕千璃的热血早就沸腾起来了。 恨不得现在就有人出来挑事,正好给她练练拳头。 谈话,其实慕千璃并不想谈。 皇帝无道,揍一顿,废了便是。 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显然还对南帝抱有期待,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慕千璃自然也不能一意孤行。 南宫楚脸一黑,这女人真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他们这么不努力,她却拼命的作死。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罢了,懒得理睬她。 闯了皇宫,踩了守门将领的脸,这一路走来,她这脖子上的脑袋早就要被砍个千儿八百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洪武殿内正值早朝时间,只是与平日侃侃而谈,热闹非常的早朝不同,今日的早朝上一片寂静,像是被千层乌云压顶一样。 尤其是看到慕千璃抬着棺椁进入大殿,那一刹那,已然不是乌云罩顶,而是天塌地陷的感觉。 一踏入殿门,慕千璃瞬间成了聚光灯的焦点,无双道目光投射过来,其中一道最为张扬热烈。 正是来自高台之上的南帝。 慕千璃等人煽动全城百姓,一路勇闯九重宫门,将自己的爱将一一打道不说,还踩着他们的脸铺成一道路,一路走到他的面前。 听到这消息,南帝气的脸都绿了。 直接下旨,让人领兵诛杀慕千璃一行,最后却被一群老臣给拦住了。 南帝不想见跟战王府有关的任何人,哪怕镇国长公主都拿他没辙,可最后南宫恒来了…… 第294章 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南宫恒跟他说了一些话,他这才改变主意。 此刻看着堂而皇之坐在棺材板里白衣女子,南帝气的脸都绿了。 没了一个容湛,现在又来了一个慕千璃。 怎么能一个个都来给他添堵。 南帝恨不得直接一怒之下将慕千璃给当场砍了,可一想到金麟台的势力,南帝忍了又忍。 可现在显然是忍不可忍了。 原本他想着这个慕千璃要是识时务的话,一个女人而已,自己还没气度狭小的不能容她。 可现在南帝发现自己似乎想的有点天真了。 杀意在南帝阴霾重重的眼眸中闪现,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便归于平静。 终于,慕千璃一行来到殿前。 咚的一声。 棺椁落地,发出巨大的沉闷的声响。 沉沉的,闷闷的,压在众人心头。 “微臣周运(吴勇、郑凯、王成)参见陛下。” 哪怕是心中对南帝不满,但是他们是南朝的守将,这位是南朝的君王,君臣有别,他们还是不敢随便僭越的。 他们骨子里接受的是封建社会这一套,可慕千璃却不是。 跪南帝? 抱歉,她的膝盖可是翡翠做的,金贵的很。 “大胆慕千璃,圣上面前你居然一不跪拜,二不行礼,盘坐棺椁之上,简直荒唐至极。”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出来炮轰慕千璃。 慕千璃扫了扫开口的男人,四十出头的年纪,典型的大官身材,慕千璃仔细看了一眼,认出对方,礼部尚书,王守礼。 战王府的资料网上就有他这个人。 “荒唐放肆的是你吧!王大人,你身为礼部尚书,竟敢不分尊卑,直呼本世子妃的名讳。” “世子妃?你算个哪门子的世子妃。一无诰命敕封,二没上告宗室,一个小小民女竟敢自称世子妃,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本世子妃同容湛的婚约,那可是圣旨赐婚,镇国长公主主婚,定国侯做媒,九月初九,吹吹打打,花轿绕遍全城,在众人的见证下,堂堂正正入了战王府,怎么就不算世子妃?” “未成婚之前,容世子亡故的消息便传了回来。世子已死,你跟鬼拜堂成亲吗?”那王守礼紧咬着不放,问罪之前,先明身份。 一个民女,和战王世子妃,那可是有天大的区别的。 其他人没有出声阻止,显然是非常认王守礼的做法。 “亏你还是礼部尚书,这礼仪典范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但凡你脑子没坏,眼睛没瞎,就该晓得冥hun在我们南朝那可是有先例的。开国太祖和临城王兄弟情深,临城王为了救太祖性命年纪轻轻便亡故了。太祖登基之后,日夜梦见临城王地狱孤苦,遂寻了得道高人为临城王超度祈福,最后还让人为他选定一方王妃,过继亲子,如今那位临城王妃的灵位还摆在皇室宗祠之内呢。” 历史白看的,慕千璃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被认可,因此早早地找好说辞了。 他们不是不认可她吗? 你们自 己的祖宗都这么干。 说她和容湛的婚事不算,可以,先把祖宗牌位请出祠堂。 “而且本世子妃还听说,当年内乱,太祖一脉断绝,反倒是临城王的后代越发昌盛,遂又将临城王子嗣过继过来。如果本世子妃没记错的话,本朝自第十一代君王后都是临城王的后人。” 换言之,南帝你自己的亲祖宗就是冥hun娶进门的。 “那是因为太祖跟临城王兄弟情深,临城王少年英才,还是为了救了太祖而死,太祖重情重义,未免他地下孤苦,应天命批字,为其娶妻。这同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论功劳,我夫君容湛,十三岁从军,历经百余战,立下功劳,数不胜数,最大的就是十年前,破三国联军,阻北漠铁骑,扞南朝河山,解亡国之危,守百姓平安,放眼整个南朝,谁能有他功劳高。 而且你说太祖跟临城王兄弟情深,咱们陛下张口闭口叫我夫君贤弟,难道只是虚情假意?我夫君年少送命,天妒英才,与当年的临城王何其相似,怎么临城王妃就能安享百年,死后入南宫家祠堂,供万人跪拜,而本世子妃却不被承认。难不成在王大人看来,太祖重情重义,而咱们的圣上则是无情无义。 慕千璃这话堵了这个王守礼,又暗讽了南帝,果然南帝听了这话脸就黑了。 那眼神看的王守礼瑟瑟发抖,噗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滚一边去。”南帝怒吼一声,脸上阴沉的可怕。 王守礼瑟缩着退到一旁,再不敢吱声。 而南帝呢,目光阴鸷的盯着慕千璃:“慕千璃,M婚这种事是有先例可循,但临城王妃那可是得道高人,天命所选,且当时情况特殊,临城王妃虽死后享受香火,但生前一人独守几十年,孤独寂寞可想而知。 朕心仁慈,不忍你一个花样女子守着冰冷的灵位过一生,早在昨日便已下旨,解除了你与容湛的婚约,你切不可再以世子妃身份胡闹,赶紧脱下孝服,随你父亲回家去吧。 相信朕,乐极生悲,否极泰来,未来会有好的缘分在等着你的。” 这般貌美又聪慧忠贞的女子南帝到底有些不忍杀了。 有她在,不但能拉拢北堂家,而且听说她如今在百姓心中威望非常高,就这操控人心的手段,若是能为他所用,他想让战王府从这个世上消失,而不引起动荡,岂不是轻而易举。 南帝的最后一句话无意是在拉拢。 什么叫未来更好的缘分再等着? 这分明是跟在慕千璃说,听话你别闹了,回头我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夫君,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可惜慕千璃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死活不上道。 “多谢陛下您的好缘分,可是我南朝女子忠贞,向来一女不嫁二夫,我慕千璃不是个伟大的人,所以只能随波逐流,既嫁给了他容湛,自踏入战王府那一刻,便没有想过改嫁的 事。”慕千璃顿了顿,“至于陛下口中圣旨,这是何物?千璃从未看见过。” 也亏得慕千璃还有脸说什么一女不嫁二夫,其他也就算了,你慕千璃先跟南宫城订婚,又差点嫁给南宫墨,一番折腾才跟容湛勾搭在一起,这算来算去,这算是三嫁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家更关心的应该是那所谓的圣旨。 南帝面色微变:“昨日荣丞相亲自前往战王府宣旨,你会不知?” “哦,陛下这么一说,千璃想起来了。”慕千璃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昨日小荣丞相确实来过战王府,喝了几口茶,唠了一会儿嗑。只不过这小荣丞相唠嗑的水平实在有待提高,而且还爱胡说八道吓唬人,一会儿逼人改嫁,一会儿抓人下大牢,陛下您说说看,有这样串门子的吗?私以为这位小荣丞相大脑可能被驴踢过了,陛下还是考虑一下让御医给他看看这个建议。” 慕千璃睁着眼说瞎话,偏偏她说的无比诚恳,无比认真,让人想反驳,可一想到差点被怼死的王守礼,众人想想还是算了。 “荣庭,这是怎么一回事?”显然这件事荣庭并没有上报上来。 荣庭脸色难看,他显然也没想到慕千璃居然会当众抖落这事。 要追究起来,这圣旨还是她毁的。 “回禀陛下,臣正准备下朝后同陛下通报此事。昨日臣奉圣上之命前往战王府传仁旨,可慕千璃却抗旨不接,还纵然府中恶犬抢走圣旨,在圣物上撒尿。” 众人一听,不由倒抽一口气,看着慕千璃的眼神,简直充满了崇拜。 南帝却只觉头顶冒眼,这哪是圣旨上撒尿,分明就是在他脸上撒尿。 “慕千璃,你好大的胆子,朕对你一再容忍,你却不识好歹,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冤枉啊陛下,你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慕千璃打了个哈欠,这叫冤枉的姿势十分不标准,“荣丞相,好歹你也是一国丞相,年级也大本世子妃一大截,本世子妃年纪小,是孤陋寡闻一点,但你也不能欺负我。圣旨啊,这可是多贵重的东西,不说其他,就说这上面的用料那都是价值连城,极具收藏价值。 你栽赃陷害也得陷害的合情合理,你说本世子妃抗旨不尊也就罢了,可说本世子妃纵狗行凶,这不是扯吗?本世子妃堂堂正正,反正身上多一个罪名不多,少一个罪名不少,可就是见不得你睁着眼说瞎话。你自己弄丢了圣旨,不晓得该怎么办,就往本世子妃身上泼脏水,瞎了眼的才信你。” 南帝以及相信荣庭的众人:“……” 他们倒是想说自己信了,可这样不就等于承认自己眼瞎吗? 可他们真就相信慕千璃鬼扯的话吗? 她都敢抬棺材上殿了,不过是让狗子在圣旨上撒尿而已,又算什么。 不过也有少数一些人是相信慕千璃。 正如慕千璃所说,反正她今日必死无 疑,罪名多少没差,而且她也确实没必要这么幼稚。 毁坏圣旨,还纵狗去,这得多无聊。 不过慕千璃的情况显然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谁脸皮够厚,谁嘴皮子够利索的问题。 慕千璃嘛,摆明了将无耻进行到底,而且奉行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态度。 荣庭脸色难看,这锅他自然不能背,正要解释,却被南帝阻止。 “圣旨的事咱们暂且不提。慕千璃,你既然说自己没接到圣旨,那么今日朕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自下旨,解除你和容湛的婚约。算婚约无效也好,算和离也罢,反正从今往后你跟容湛,跟战王府再无任何干系。” 南帝到底还是比较冷静的,说完,转而看向周吴郑王四将。 脸上可就没这么和善了。 “周运、吴勇、郑凯、王成,你们四人还不跪下!” 南帝厉声一呵,四将当即跪在地上。 “周运、吴勇、郑凯、王成,你四人得朕和百姓信任,镇守四方,却擅离职守,偷偷返回帝都,意图不轨,即刻起,收缴你四人手上兵权,打入天牢,听候发落。战王府一众人等,煽动百姓,扰乱民心,其心可诛,即日起,查封战王府,战王府管事一并下狱查探,有罪者,杀无赦,无罪者充入辛者库为奴。” 此言一出,慕千璃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偏偏还有人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够。 “陛下,此事不妥。若是昨日,陛下这般做无可厚非。可今日罪女慕千璃伙同周吴郑王四将贸然闯宫,伤无数士兵守将,还抬棺材上殿,对陛下不敬,无论哪一条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还请陛下依法处置,赐慕千璃等人死罪,以儆效尤。” 慕千璃看了这时候跳出来的人,赫然就是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荣丞。 自打从马上摔下来后,又被一群百姓臭鸡蛋菜叶子,最后甚至还被喷了一身粪土,回到府中,当场就病倒了。 现在他整个人的腿还是虚的。 知道今日慕千璃会自己跑来找死,他咬牙撑了过来。 如此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 “父皇,世子妃以及周吴郑王四将虽然言行不妥,但是事出有因。儿臣肯定父皇,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要贸贸然定他们的罪。” 南宫恒捂着胸口,因为激动,白嫩的脸上涨的通红。 南宫恒一出声,立刻有人跟着复议。 “七皇子说的有道理。世子妃这事暂且不论,战王府可不能撤啊。容氏一族世代为了南朝,战王府上下立下汗马功劳,世子刚死,就撤府,这岂不是让忠臣寒心吗?” “忠臣绝后,已是我南朝之悲。此时此刻,人心浮动,若贸然撤府,只怕引起民怨沸腾,严重的,只怕会发生暴乱。” “还有周吴郑王四将向来忠心耿耿,这些年来为国守在四将,抵御外敌,虽无大功,至少也有苦劳啊。他们一旦被关,边境必然大乱,岂不是让北 漠西陵那些人有机可乘?” …… 南帝看着一群人站出来,脸色难看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从未想过他的朝堂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忠臣良将”在。 他还真得谢谢慕千璃,若非如此,他怎么知道除了周吴郑王四将,他要肃清的还有其他人。 “够了!朕意已决,谁敢再为战王府和周吴郑王四将求情,杀无赦!” 一个杀无赦,立刻震慑全场。 大殿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一个个噤若寒蝉,可有些时候要表达意思并不仅仅需要语言而已。 慕千璃见此,脸上冷意连连:“好一个霸气凛然独断独行的一国之君。那就请陛下将慕千璃以及南朝数百万百姓全都杀了吧。” 她倒是要看看杀光了百姓,他还怎么当这个皇帝。 南帝眼睛倏然眯了起来:“你这是何意?” 慕千璃嘴角一勾,极为嘲讽:“陛在宫中,却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而且还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狗在身边,不会不晓得今日我等并不是孤身亲来,也不是只代表着战王府过来求情,我慕千璃站在这里,是带着数百万南朝百姓的心愿而来。 正如过去百年,战王府容氏一族的人守护南朝百姓一样,现在战王府危急存亡之际,他们也要守护战王府!人为了心中信念,会激发出无尽力量,千璃相信陛下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拿南朝百姓威胁朕?”南帝心下一沉,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慕千璃虽有本事,是把好剑,但是她太不服管教,就跟让他头疼不已的战王府一样。 “威胁谈不上,本世子妃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自古忠言都不是那么顺耳,陛下若是不想听,大可不听。” 可到时候百姓叛乱,敌军入侵,兵临城下,亡国灭家之时,就由不得他了。 “慕千璃,朕一再容忍你,可惜你却一再忤逆,看来今日朕是留你不得了。” 南帝双眸被杀意占据,虽然心痛,虽然惋惜,但! 没有人能挑战他帝王的权威。 她慕千璃执意要做儆猴的鸡,他也只能挥舞屠刀了。 “今日慕千璃抬棺材上来,就没打算活着去。” 只是她死了,他也别想好过。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会在后悔中度过。 “来人!慕千璃抗旨不尊,对朕不敬,顽固不化,罪大恶极,立刻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请父皇收回成命!”一句斩首示众,吓得南宫恒差点晕过去。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晕,强忍着上前。 “父皇,慕千璃年轻不懂事,但是请父皇念在北堂家几位神医的份上,饶她一命。” 南宫恒重重的跪了下来。 “父皇,杀了慕千璃,必然会寒了北堂家的心,最重要的是,慕千璃此时死,会让百姓对父皇的误会加深,百姓失控,民心溃散,这可是动摇南朝江山的大事。请父皇手下留情,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七皇子此言差矣……” 第295章 荣慕翻脸现场 “七皇子此言差矣,你可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将我南朝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慕千璃此女,心术已坏,她妖言惑众,迷惑百姓,煽动百姓作乱,图谋不轨。 若是杀了她,以儆效尤,任由她活着作乱,才是对南朝最大的伤害。” 荣庭站了出来,平静的说道。 “而且陛下仁慈,只诛杀罪魁祸首,并没有迁怒其他百姓,那些百姓但凡有点良心,就该感恩戴德。” “杀人还算仁慈,那么什么才算是残忍?百姓不懂,咱们就说到他们懂……” 为什么一定要用杀人的方式来? 南宫恒真的不懂。 就算今日要被杀的不是慕千璃,南宫恒也要站出来。 他们是皇族,他父皇是君,其他人都是他们的臣民,都是他们的子嗣。 爱惜子嗣,难道不是一个为君为父该做的吗? 孩子不懂事,打也好,骂也罢都可以,可直接杀了,这算什么君王? “七皇子不必再为慕千璃说什么。今日本世子妃来此,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杀慕千璃一个人,能让千千万万的百姓清醒,明白什么是君,什么是臣,该做什么的君,该做什么样的臣,那么本世子妃觉得自己死的值得。” 南宫恒沉默 了,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像是要哭出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只恨自己为何如此弱小。 “慕千璃,你休要再妖言惑众!父皇乃是千古明君,我们这些臣子亦是忠君爱国的贤臣。我们君臣一心,南朝必兴。” 从来只要他出现,就是万人目光的焦点。 可随着慕千璃这个女人的出现,南宫城发现自己身上的光芒在一点一滴的黯淡下去。 此时,他目光一沉的盯着慕千璃。 自这女人出现的那一刻,南宫城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一寸。 可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却没有看她一眼。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她并不是故意这样做,而是真心没将他放在眼里。 南宫城一直憋屈到现在。 他想看到慕千璃痛哭流涕,他想看到慕千璃跪地求饶,兴许看到这些之后,他这些日子寝食不安,辗转反侧,怅然若失就会消失不见。 或许,也许慕千璃就此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也会恢复正常。 慕千璃冷冷的瞥了南宫城一眼:“千年明君?只怕无道昏君更加适合。” “大胆!慕千璃,你真以为这么多人帮你求情就有用?人呢,还不将这祸国殃民的妖女拉出去斩了。” 这样刺 耳的话,南帝不想再听下去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杀了慕千璃,面前这个哪是慕千璃,分明就是容家过来讨债的恶鬼。 “是非不分,忠奸不明,草菅人命,你看看这朝堂之上,忠臣无声,死气沉沉,哪里有什么中兴之预兆,分明就是亡国灭家之兆。” 慕千璃毫不畏惧的对上南帝。 听说这南帝的Flag立的非常好,想做什么南朝中兴之主,再创一个盛世。 可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就他这样的,又当明君的姿势吗? 盛世? 给别人创造盛世吧。 就他这样一个心胸狭窄,凉薄寡情人,根本没资格当什么狗皇帝。 一念及此,慕千璃眼里快速闪过一道杀意。 她向来信奉的是强者为王。 什么是阶级。 什么是地位。 那都是靠实力拼搏出来的。 一国天下,庸才当家,这样的人想要她臣服? 她真想让元帅狗子送他一泡尿照照自己。 如今的她虽然实力还不够,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真逼急了,她一点都不介意跟南帝鱼死网破。 端了他南宫家的天下,踹了他屁股下的龙椅,没了特权,跌入泥泞,看他还怎么嚣张! “朕打从登基那一天开始,兢兢 业业,勤奋不辍,哪怕父死子殇,也不敢懈怠一天。按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却公然诋毁朕,今日你如果不说个清楚明白,朕定要你身首异处。” 南帝也想直接杀了慕千璃,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刚刚放眼望去,南帝一阵心惊。 慕千璃的影响力下至那些百姓,上至重臣皇子,完全超乎了南帝的想象力。 自己真要是杀了慕千璃,在别人眼中,那就是恼羞成怒,无意是证实了慕千璃这无道昏君的说法。 这南帝突然又不杀了,慕千璃反倒是有些不适应。 很想催促对方,你倒是杀啊。 她脖子放在脑袋上竖着,都快累死了。 “可以说说,不过陛下未必能听得进去。只怕慕千璃说的再有道理,陛下也会当做是妖言惑众而已。” 不过这南帝倒是比她想象中难对付的很,他在自己刻意激化他的时候,瞬间稳住情绪,分析如今行事,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方式,倒是让慕千璃高看他几眼。 “你本来就是在妖言惑众!”荣庭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此女诡异狡诈的好,还是赶紧杀了,别给她喘息的时间。陛下可以细细想一想,慕千璃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帝都 上下都清楚。可仿佛一夕之间,此女突然变得巧言善辩,而且还身怀绝技。 这阵子因为一些缘故,臣开始调查慕千璃,发现一些异样。就说慕千璃这一身所谓救人医术,相信在场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受到金麟台的真传,可是臣问过同出金麟台的端木医女。 端木医女自幼在金麟台长大,金麟台的医术是我们传统的国医,讲究望闻问切,固本培元,从没有听说过剖开可以救人。这等招式倒像是西域神教的一些邪术,而不是医术。 而且她的言谈举止与常人不同,前些日子慕家二小姐慕流云突然失踪,臣发现真正的慕流云早就死了十多年,这个出现在人前的慕流云乃是敌国奸细,很有可能便是来自西陵那边的神巫族。慕家能出一个敌国细作,没道理不可能出第二个……” “荣丞相,你不要血口喷人。”要论尴尬,没人比慕长安更尴尬了。 慕千璃到底是他的女儿,落井下石吧,未免被人说心狠。 帮她求情吧,显然会惹台上那位不快。 所以他只能忍着不说话。 可他没想到荣庭居然突然抖落这件事,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们荣家人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手伸到他的后院之中! 第296章 荣家,灭族 慕长安心惊,不得不说这个闷不吭声的荣老五够狠啊。 甚至比他那个岳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旦慕家跟西陵邪教扯上关系,哪怕最后证明他们是无辜的,可对于邪教的人藏在慕家十几年,谁敢说保证慕家上下完全清白? 他们这位陛下本就疑心病重,哪怕不会处罚慕家,也必然会不再重用他。 一箭双雕,厉害。 “荣丞相,荣慕两家好歹也算是殷勤,虽说因为一些朝政理念的事闹了一些小矛盾,但本官以为我们都是为了陛下,为百姓,哪怕偶尔有争执,可出发点也是好的。本官从未将这些事记在现场,不曾想荣丞相气度如此狭小,竟不惜栽赃陷害。 我慕长安生出慕千璃这个不孝女,被陛下处罚,那是我该受的。但是藏敌国细作在府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当初千璃千雪两姐妹出嫁在即,流云染上风寒,臣和老妻商量下,决定送她去乡野休养,怎么到荣丞相这里就成了敌国细作了?” 慕长安声声质问,他本不想出声,奈何荣家人太过分,为达目的,居然拉他下水。 “荣丞相,说话要有证据,慕千璃如今可不是人人可欺负的慕家女,而是我们战王府的当家主母。诋毁我战王府主母,我吴勇第一个不饶你。” 短短两日相处,吴勇已经完全认可了慕千璃。 要胆识有胆识,要智谋有智谋,哪怕世子不在了,她依旧能凭借一己之力,稳住人心,扛起战王府的重担。 现在这个毛还没长齐的丞相居然敢诋毁他们的主母,简直找死。 “没错,荣丞相,今日你要是不说个清楚明白,我周吴郑王四将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的面绝不善罢甘休。” 王城也站了出来,铁拳一抬,那架势很明显,要你人头落地。 “大胆!大殿之上,圣上尊前,岂容尔等放肆!”荣丞跳了出来,虽说他对这个庶出弟弟爬的比他高,非常的不满,但是都是荣家人,没道理让别人看了笑话。 而且现在他们的目标一致,那就是除掉慕千璃那个小贱人。 “本官瞧着不仅这慕千璃像是敌国奸细,就连你们四将只怕也被她蛊惑了。亦或者战王府,以及你们四将,早就有叛国之心。陛下,臣建议将这些人立刻抓起来,严加审问。禁卫军呢,还不赶紧出来,将这些叛国贼子拿下。” 荣丞眯着眼,其实他更想慕千璃死,但是这样未免太便宜她了。 他要将慕千璃打的皮开肉绽,他要将慕千璃这小贱人狠狠的压在身下,做那千人骑万人枕的女支…… 荣丞的脑海中有一千种一万种折磨这小贱人的法子,但是没有一种能轻易消除他内心之恨。 可惜今日在场的,他就是一乱蹦跶的跳梁小丑,根本没人在意他想如何。 慕千璃看着这群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抬头看向脸色阴郁的南帝。 “世子妃在笑什么?”郑凯眸光一闪,见她神色异常,便猜她心中有所算计,连忙配合她。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慕千璃拍了拍衣袖,淡淡开口,“刚刚我还以为自己待的不是洪武殿,而是他们荣家的后花园呢。” 荣庭神色微变:“慕千璃,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世子妃什么意思,小荣丞相不知道吗?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群朝臣,有多少是姓荣的,有多少是跟荣家沾上关系的。刚刚陛下叫了好几次禁卫军,禁卫军就是不进来,可这位宁大人一声令下,瞧瞧这些禁卫军,整齐有素,效率那叫一个高 。有那么一瞬间,本世子妃还以为这南朝当家做主的人是姓荣的呢!” 怪只怪荣家人吃相太难看。 排除异己,唯有独尊,如今这朝堂之上有一半跟荣家有关系,亏得南帝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勤勤恳恳,是个明君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傀儡空架子而已。 荣丞眉头紧锁:“本官是禁卫军和巡防营的主将,他们听本官号令,当然再正常不过。” “你是主将,可是咱们陛下可是整个南朝的主子。” 这放在现代社会就是一家公司,明明董事长最大,可员工只听经理的。 这经理但凡有点不臣之心,完全能直接架空董事长。 果然南帝一听,双眼当即眯了起来,看向荣家人的目光明显发生了一些变化。 荣庭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站出来说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搬弄是非。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这朝堂自己也是陛下的朝堂,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忠于陛下。刚刚事急从权,为了陛下安危,荣大人才冒失了。” 嘴上如此说,但是荣庭心里可没这么笃定。 他们荣家树大招风,那位早就对他们忌惮起来了。 若非战王府未除,那位还需要他们荣家这把刀,否则早就对他们出手了。 荣庭想起如今闲赋在家,时不时报个病疾的父亲。 那日他告老还乡时便将他们招进书房说过这事。 都说富不过三代,哪怕荣耀忠贞如战王府,如今还不是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想到咱们这位陛下对付战王府的手段,荣庭不禁胆战心惊。 “好一个事急从权!你们荣家为了圣上安危,可以越俎代庖,如何就能肯定我们抬棺上殿不也是因为事急从权吗?” “这如何能一样!”荣庭黑着脸,“慕千璃,你休要再胡搅蛮缠了,你煽动百姓,意图谋反,抬棺上殿,冲撞圣颜,分明就是十恶不赦,怎么能一样!” “确实不一样,因为我们今日来,是为了……清君侧!”慕千璃粲然一笑,清君侧三个字缓缓从她的唇齿间吐了出来。 可与此同时,荣庭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气,席卷而来。 “陛下,臣已经派人调查清楚,有慕家仆人证词,慕云流骸骨为物证,确定以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慕流云乃是西陵邪教的人。而这个假的慕流云平日里跟慕千璃最为交好,再加上慕千璃前后不一样的异样,臣怀疑慕千璃已经被西陵邪教控制。” 慕长安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这个该死的荣庭,为了把荣家摘出去,故意转移话题,将他们慕家拖下水。 更可恶的是,他能的拿到了证词,已经找到了慕流云的骸骨。 而府中上下,他早已经交代不得外传,知道内情的也就那么几个。 荣庭能知道如此清楚,只怕有人告诉他的。 而那个人是谁,不用猜,慕长安也知道。 被自己的枕边人出卖,犹如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一样。 慕长安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陛下,真假慕流云的事老臣并不清楚,这段日子老臣也还在调查中,倒是荣大人消息真是灵通,我这派出去调查的人还没回来,你那边就确定了假慕流云是西陵的人?看着情形,荣大人似乎对西陵很熟。” 慕长安也不是省油的灯。 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不是说我将敌国奸细藏在府中吗?那我当然也可以说你跟奸细是一伙儿的,不然你这怎么知道人家就是西陵的人,说不定人家还是北漠东锦的呢! “无论如何,慕家藏有别国细作那是不真的事实。 慕大人若一无所知,为什么要让人封闭全府的消息?还是说,你们慕家本身就是西陵人的消息窝。这些年指不定有多少重要消息从慕家传到别国手中。” “你你……你胡说八道。” 慕长安被气的脸都涨红了。 “陛下,微臣并不清楚那假慕流云的来历,这件事出现的突然,当时府中正在操办喜事,事急从权,微臣只是暂时压下,办喜事的同时,让人私下调查。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不会做出此等通敌卖国的事。” 慕长安重重的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 “慕大人或许不会做出通敌卖国的事,只是假慕流云在慕家潜伏十年之久,这不察之罪,慕大人总得认吧!而且对方潜伏慕家,有什么党羽留下,也是可能的。而慕千璃呢,前后变化如此之大,慕大人敢说你自己没怀疑过?” 慕长安被质问的无话可说,他当然怀疑过,但哪怕慕千璃就是西陵邪教的,他也不能认。 认下了,就等将整个慕家推上风尖浪口。 “荣丞相这般咄咄逼人,急需拉别人下水,是在心虚害怕了吗?”关键时刻,慕千璃出声救了慕长安。 当然,这并不是她良心发现,或者心中还有什么父女之情。 慕家和荣家撕的已经够厉害了,只怕有一阵子两家好不了。 她这渣爹睚眦必报,事后必然不会放过荣家。 而是现在留着她这渣爹对付荣家,时不时给荣家添堵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慕长安却这么想,他看着慕千璃的眼神感动的一塌糊涂,若是没这么人在场,他真有可能上来秀一下父爱。 自己如此亏待的女儿关键时刻却还心系他的安危,反观自己一行交好的荣家,却在背后捅他刀子。 果然亲的还是亲的,假的终究是假的。 “心虚害怕?本相堂堂正正,心虚害怕什么?” “当然是怕……”慕千璃嘴角一勾,欲言又止,抬头看向被勾起兴趣的南帝,“其实这位荣丞相说的不错,今日这大殿之上是有一些通敌叛国的贼子在。这就是本世子妃为什么要来清君侧的缘故。只是不知道陛下可有胆量看看慕千璃带来的证据?” “呈上来。”慕千璃无疑在挑衅他,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南帝自然不会示弱。 慕千璃从棺椁中走了出来,从怀中取出厚厚一叠属性,交给管事公公,路过荣庭身边的时候,不忘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没想到荣大人看起来一本正经,刚正不阿,写起情书来那叫一个热情奔放,看的本世子妃都热血彭拜了。” 荣庭微惊:“什么意思?” 慕千璃冲着他微微一笑:“浮云客栈。” 下一秒就见荣庭原本淡定自若的脸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想也不想,直接夺走管事公公手中的书信。 “荣庭,你要做什么?” 荣庭冰着脸,直接将那些书信丢入火盆之中:“陛下,这些东西都是捏造了,没有看的必要。” 一叠信件落入香炉之中,瞬间窜起一团熊熊火焰。 看到这些信件燃烧成灰烬,荣庭浮躁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可抬头一看慕千璃似笑非笑,奸计得逞的目光,荣庭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老五,你发什么疯!”荣丞哪怕不满一个庶子如此猖狂,但他对荣庭的能力却是认可的。 此刻见一向稳重的荣庭做出这种事,这不等于告诉世人,他心虚了,害怕了,所以急不可耐的毁灭证据吗? 荣庭脸上也难掩懊恼之色,不过很快他便冷静下来,郑重的跪在 南帝面前:“陛下恕罪,刚刚这妖女在臣耳边耳语,臣一时不察,中了她的诡计,被妖术控制,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 慕千璃挑眉,脑子倒是转的挺快,只是…… “荣丞相就算是想栽赃陷害,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倒是说说看,本世子妃是怎么控制你的?” 慕千璃敢这么说,自然是料定荣庭不敢将刚刚的话公之于众。 “圣上,其实刚刚我只是试探一下荣丞相而已,他烧掉的那些根本就是一叠白纸。可惜有人做贼心虚,以为那是他通敌卖国的证据,所以急着烧毁,真正的证据其实在这儿!” 慕千璃从袖口中摸出一叠书信,这一次她郑重其事,亲手交给了南帝。 这些东西可是无敌他们花了不少心思搜查到的,绝对劲爆,里面全都是荣家跟北漠互通消息的风证据。 南帝一张一张翻下来,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将一叠书信砸在荣庭的脸上。 “好个荣家,朕待你们不薄啊,父子两丞相,满门皆贵人,你们就是报答朕的吗?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朕的命也给卖了北漠!” 北漠? 荣庭明显愣神,抓起书信一一翻看,这书信无疑是他代替他父亲跟北漠的摄政王长乐无极的书信往来,他们彼此商议着如何颠覆南朝江山,助荣家登顶至尊之位。 而荣家做了皇帝后,再也燕云十九城相赠。 荣庭越看,眼里疑虑越发重:“圣上,这些都是假的,是伪造的,微臣以及我们荣家跟北漠没有半分干系,这些都是栽赃陷害,都是……” 荣庭的声音戛然而止。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他顺手拆开一封信件,想要举例说明,却在看到信件上内容时,脸色大变。 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旁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慕千璃。 荣庭像是突然被人抽去浑身力气一样,手堪堪垂了下来,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荣丞正等着他反驳,结果却看到这样的一幕,立刻着急了。 “老五,你怎么了?敢跟解释清楚啊,这信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荣庭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这些都是罪臣一人的主意,是罪臣一时鬼迷心窍,愧对陛下厚爱,与其他人无关。” 他这样主动认罪,顿时全场哗然惊变了。 就连南帝的脸上都难以震惊,事实上对于信件上的内容,他是不相信的,可是荣庭的认罪却让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 “老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荣丞敏锐的察觉到荣庭的变化跟那封信件有关系,伸手就要去抢,却被荣庭避开。 “大哥,是我利益熏心,一时走错了路,以后荣家和父亲就靠你了。” 荣庭沉痛的闭上眼,想也不想,直接撞上了大厅中央的盘龙柱。 一时间鲜血横流,染红了他手中的书信。 众人哗然。 堂堂一朝丞相居然就这么冷不丁的死了。 而且他走的这么决绝,快的让人想拦都拦不住。 慕千璃看着地上了无生息的荣庭,脸上没有半分同情悲悯神色。 事实上,早在他作为南帝的爪牙,害死容湛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只是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殊不知这只是一个刚刚开始而已。 所以参与不久前那场刺杀的人,她一个都不会饶过。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不少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前一秒还在反驳的荣丞相,下一秒却主动认 罪,而且直接自杀谢罪呢? 明明是畏罪自杀,可众人这心里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 视线纷纷看向这个谈笑间逼死一国丞相的慕千璃,眼神中多了一丝恐惧。 南宫楚离荣庭最近,因此将荣庭最后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 他清楚的看到荣庭找到证据能够证明他和荣家的清白,可却在看到一封信时,突然选择放弃。 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能逼死荣庭,这让南宫楚好奇的很。 可惜现在这一切都淹没在血水之中。 唯一知道这内容的只怕只有那位让他看不上,却处处让他意外惊心的慕千璃。 后者神色淡然,看着血肉模糊的荣庭,她眉头都没眨一眼。 这份淡定仿佛死的不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蚂蚁。 南宫楚真的很难将那位满是诡异,步步杀机的形象扣在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 最为信任宠爱的臣子突然死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是操控生杀大权的南帝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一想到那些信件上的内容,南帝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起来。 “来人,传朕旨意,荣庭勾结北漠,背叛朕的信任,罪证确凿,看在他以死谢罪的份上,留他全尸一具。即日起,查封荣家,不论男女,全部打入天牢。一切案情交由大理寺查看。” 一时兴旺的荣家,前一秒还是如日中天,下一秒就锒铛入狱,都说帝王无情,说的就是这样。 在场姓荣的面如死灰,一时间哀嚎声不断。 与荣家相关的,一个个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树倒猢狲散,荣家注定走向了陌路。 这一幕,是谁也不曾想到的。 慕千璃冷笑的看着这一幕,知道自己已经赢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动手铲除了荣家,断了南帝的左膀右臂不说,同时她还留一根刺在南帝背后。 至于这根刺是什么,慕千璃不打算说,但是她相信这根刺在不久的将来会慢慢显现出来,折磨的南帝痛不欲生。 这第二点,慕千璃彻底断绝了南朝和北漠联合的可能性,根据无敌他们调查的结果,荣庭其实是奉了南帝的命令和北漠那边接触的,他们的意图,慕千璃多少能猜到一点。 对南帝来说,他的心头有两个词,内忧外患,战王府是内忧,北漠是外患。 他想要除掉内忧,就必须先保证外患暂时不爆发。 如果慕千璃没有猜错的话,南朝和北漠之间定然达成了某种不能明说的交易,或者说默契。 其实荣庭一直都是一颗非常忠心的棋子,跟北漠的来往也一直是按照南帝要求的,这些书信上关于荣家要谋反,都是慕千璃让人加上去了。 这些信件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怕也就只有荣庭自己能分得清。 她知道荣庭一定会发现破绽,或者说她是故意留破绽给他发现,但是同时,她留了一个惊喜给他。 刚刚南帝突然遭受信任的臣子背叛,恼羞成怒,根本没把信看完,所以荣庭是唯一看清楚最后一封信内容的人。 其实那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荣家,西陵。 是的,荣家投奔的从来不是北漠,而是西陵。 不对,或者说,荣家本就是西陵的荣家,是西陵埋在南朝几十年的一颗棋子。 荣家先祖本就是西陵人,来到南朝,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耕耘,逐渐融入南朝,并且成为了南朝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当时看到荣家人的经历时,慕千璃真的很佩服这些人,做卧底,一做就是几代人,居然还这么忠心。 但是更让慕千璃惊心的是西陵人的手段和野心。 第297章 可怕的西陵人 如今的九州大陆,四国鼎立,各自为政,而四国之中,也分高低,人人都道北漠最强。 可在慕千璃看来,北漠是强,但是他们的强来自于他们的民族传统,是有迹可循的,这样的强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而西陵可以称之为可怕, 它就像是慢性毒液一样,无声无息的渗透到各国内部。 一年二年,十年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他们的强,不是强于形,强于言语,而是强大在灵魂深处。 就像是滴水穿石一样,持之以恒,坚持不懈。 他们的君王用几代人的筹谋下了这一局,慕千璃觉得这一定是一场波澜壮阔,可以毁天灭地,颠覆九州天下的棋局。 慕千璃相信,在九州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里,那里有无数个假慕流云,有无数个荣家的存在。 不过慕千璃并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南帝,让他提前防范未然。 甚至于她故意误导南帝,站在荣家背后的人是北漠。 南帝不是整天疑神疑鬼,觉得战王府背叛他,功高震主吗? 她就让他好好品尝一下,被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荣家,最信任的臣子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要一步一步看着南帝走向末路,就像是他曾经对战王府,对容家人做的那样。 她要毁了害死容湛的南帝,荣家的目的是毁灭整个南朝,目的不同,却也不是不能合作的。 如果荣家没有对容湛出手的话。 不得不说荣庭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只一瞬间就摸清了她的所有想法,也为荣家找出一条活路。 他决心一死,堵住她的嘴,偿还荣家对容湛欠下的债。 或许有人觉得慕千璃太过狠毒,慕千璃并不想如此,只是这世道逼她残忍。 这劳什子的天地莫名其妙的将她卷到这场乱局之中,又让认识容湛这个男人,却在她动心的时候狠狠的夺走容湛。 天地无情,她便毁天灭地。 慕千璃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眸中不悲不喜。 “慕千璃,你及时揭穿荣家人的真面目有功,功过相抵,朕恕你抬棺上殿的大不敬之罪,你随你父亲回慕家吧,从今往后,别再想这战王府了。” 慕千璃直想发笑,真想把这高高在上的恩典甩他一脸。 “多谢陛下好意,不过我不需要!”慕千璃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我慕千璃并没有心怀天下的情操,我揭穿荣家,只是因为他荣家人卑鄙无耻,与贼人同谋, 害死我夫君容湛,我只是在给我的夫君报仇而已。” 是的,只是报仇而已。 所以你所谓的仁慈,所谓的封赏,她不需要。 此时的慕千璃脸色平淡,随着荣庭的死,她周身的凌厉杀气已经消散了不少。 “不过陛下真念及我夫妻对南朝的贡献,那就请陛下赦免对四位将军的惩罚,以及取消撤府的决定。” “慕千璃,你休要得寸进尺!”南帝的脸色再次阴郁下来,“容湛已死,战王府后继无人,查封战王府,势在必行。还有这周吴郑王四人,无召入京,公然藐视皇权,刚刚又闯宫,打伤宫门守将,决不能赦免,任何人不得说情。” 只要战王府在一日,南帝心里便寝食难安 哪怕容湛死了,但是只要战王府在一天,容家人在一天,他就没办法做这南朝真正的君王。 再说周吴郑王这四将,他们是战狼骑的重要将领,这些年他一直收拢军权,他们面上服从,背地里却心系旧主。 今次荣庭随便一诓,他们就不管不顾跑了回来。 慕千璃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弱质女流,而且只有一个人。 可这四将不同,他们手握重兵,但凡有异心,领兵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最重要的是,容湛培养的人他怎么都没办法相信。 于是一切都回到了原地。 场面再次僵持不下,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大殿中央那个一身缟素的女子,她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南朝朝堂格局,灭了一个如日中天的世家。 众人开始期待,也许她真的能让南帝改变主意,保住战王府。 可现在…… 众人忍不住叹息一声,君臣有别,违抗君命,那只有死路一条。 不少人想要劝说,够了,世子地下有知,知道她做了这些,必然心存感念。 大势不可违,就算守得住战王府又能如何? 人都没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可一看慕千璃这样,众人又不忍心上前劝说。 沉默在空气中流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 慕千璃抬起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手温柔的抚摸着肚子。 “如陛下所言,战王府后继无人,所以要撤府,可如果战王府后继有人,那就不必查封了吧。” 南帝眸光惊变,锐利地盯着慕千璃平坦的小腹:“难道你……” 慕千璃郑重点头,验证他的猜测:“没错,我的肚子里已经有容家的骨肉。” 此言一出,犹如巨 石落水,惊起万丈波澜。 “这怎么可能?世子妃还没嫁入战王府,世子便亡故了,你是当着众人的面,捧着世子牌位入战王府的。”立刻有大臣提出疑惑。 “这位大人肯定很少听市井八卦,现如今帝都上下都知道本世子妃和容世子属于无媒苟合,纷纷骂我二人是J夫Y妇。我腹中的孩子便是在苟合的时候有的。” 众人:“……”无媒苟合,你说这么理直气壮,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在场不少人是听过关于慕千璃和容湛的传闻的,这二人特立独行,本就是世间的异类,虽为正道所不容,不过人家根本不稀罕你们容不容。 他们自己开心就好。 只是他们开心了,南帝就不开心了。 “传太医!” 南帝沉声吼道。 太医很快赶到,经过一番检查之后,慕千璃怀孕的消息被确认。 忠臣有后,有些老臣当场喜极而泣,可一看南帝的脸,立刻收敛住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傻子也看出来,他们这位陛下对战王府不过是虚情假意,甚至很早之前就想处之而后快。 先前容家绝后,南帝尚且会放过慕千璃。 如今慕千璃怀了容家的骨血,依照这位的心性只怕不会放过她了。 慕千璃此女虽离经叛道,不为正统所容,但她重情重义,对容世子情深意重,对战王府不离不弃,君王面前亦然毫无惧色,让不少九尺男儿都汗颜,打从心里敬佩她。 “陛下,经过太医的诊断,已然确定我身怀有孕,不日便要生下容家的骨血,继承战王府香火。开国太祖曾有遗训,除非容家断子绝孙,否则战王府永不可撤!” 慕千璃嘲讽地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南帝,不用看也知道,这位此刻的心情定然百感交集。 就跟买了彩票,以为自己中了大奖,结果发现那不过是一个梦。 大喜大悲,伤心伤身。 现实总是让人那么难接受,哪怕南帝对战王府恨得要死,也只能等容家人死绝了,他才敢撤出战王府。 除非他想数典忘祖,被天下人唾骂,否则他就只能忍下去,看着战王府继续逍遥。 慕千璃倒是希望南帝能硬气一点,可惜她太高估南帝了。 南帝沉默了很久,最后在管事太监的提醒下,阴沉着脸,不耐烦开口:“既然世子有后,那么查封战王府的事就此作罢。不过周吴郑王四将罪责不能免。” 南帝眼里划过一 道杀意。 慕千璃就算有了孩子又如何?能不能生出来尚且另说,是男是女也是未知之数。 等到这孩子长大成人,战王府早就沦为一个空壳王府。 比起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奶娃娃,显然战狼骑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而且他也不想让慕千璃太高兴。 此刻,在南帝心中,慕千璃俨然成了跟容湛一样的存在,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乍听到容家有后,战王府后继有人,周吴郑王四将脸上立刻洋溢起笑容,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南帝这么一说。 四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很清楚今日他们四人是出不了这皇宫大门了。 不过也好,世子有后,他们就算现在死了,也能瞑目。 他们相信以世子妃的能力,定能守护小主子平安成长,待到小主子长大,继承他父亲祖父的英勇忠义,必定为他四人平反,为无数枉死的忠魂伸冤。 他们倒是想死,可是慕千璃不让。 慕千璃说过,她要保战王府,而四将无疑是战王府的后盾。 四将在,南帝便会忌惮战王府。 否则一个被拔掉羽翼的战王府,还不就是南帝砧板上的肉,任他宰杀。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忠义之人,对荣庭那样的小人,慕千璃下手可以比任何人都狠辣。 但是面对忠魂,她会誓死守护。 “无诏入京?陛下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四位将军会来帝都,可是奉了你的旨意。” 慕千璃突然开口,只是话中的信息不说南帝,就连四将自己都愣住了。 他们真没接到圣旨,难道说他们这位世子妃神通广大,还能变出圣旨不成。 只是你诓别人也就罢了,人家正主在现场,这谎该怎么圆? “世子妃你……”吴勇想说世子妃你不必再为我们冒险了,却被慕千璃一记犀利的眼神瞪了过去。 “慕千璃,你好大的胆子,假传圣旨那可是死罪,朕何时下旨召四将入京了?” “陛下,您忘了,再过不久就是封禅大典。”慕长安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提醒道。 目光不经意间跟慕千璃对上,错开。 南帝眉心一蹙,他当了四十年的皇帝,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成为南朝的中兴之主。 可有战王府在,他的所有光芒就会被掩盖。 他费尽心机,终于除掉了容湛,一朝心愿达成,自然要庆祝一番。 而古往今来,但凡传世明君都要进行封禅大典,上告苍天,下告黎明,他之 功绩堪比圣贤。 只是这跟周吴郑王四将偷偷回京有什么关系? 似乎看出南帝的疑惑,慕长安继续道:“回陛下,封禅是大事,按照祖上传下来的制度,需要经由二十四位功勋之臣为陛下抬撵轿。这四位将军的名字就在其中。原本这事是礼部的事儿,臣不该多嘴,只是今早整理日常文案时无意中发现,正准备向陛下禀明。” “王守礼!”南帝冷声一吼。 那礼部尚书王守礼立刻跌跌爬爬从人群中滚了出来。 “臣……臣在。” “这是怎么一回事?”南帝阴沉着脸。 “陛下,臣……臣也不知道,臣没有……”王守礼想说他没有,可后颈突然一疼,接下来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咿咿呀呀好一会儿,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南帝听得不耐烦:“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王大人一慌张就结巴,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些什么,想来刚刚是被陛下的龙威震慑出,病发了。”慕长安出来解释,“陛下想知道是否有这件事,直接让人前往礼部取来备份公告,一看便真相大白了。” 南帝烦躁地挥挥手,他并不想知道四将在不在其中,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做出样子。 很快那备案文件便被取了回来,南帝打开一看,周吴郑王四将的名字果然在上面。 而且前两日封禅大典的消息已经告知民众,也就是说不少人都知道四将是抬轿二十四功臣。 这时候他若是以四人擅自回京为由,将四人诛杀,难免人心不服。 这四将从军多年,在军中留有不少亲信,到时候乱起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一念及此,南帝只觉一口滚烫烧心的糯米团子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最后所有憋屈化作怒火,抓着备份公告狠狠的砸向那个还在咿咿呀呀的王守礼。 “看你做的好事!” 那王大人一看那备份公告,周吴郑王的名字赫然写在上面。 白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来人,礼部尚书王守礼办事不利,立刻革职查办,王家上下流放北荒。” 这惩罚不得不说重了,可那又怎么样? 皇帝不高兴,总得有人遭殃。 战王府动不了,慕千璃动不了,四将也动不了,只能那王家上下出气了。 那王大人彻底蔫了,哭嚎着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被人拖着出了大殿。 慕千璃见此,唇角不经意泛起一抹冷笑。 第298章 逆鳞散 “父皇,礼部办事不利,造成误会。如今既然已经查清楚了,四位将军便不是无诏入京,还请父皇收回成命,还四位将军一个公道。” 南宫楚适时地站出来,为四将求情。 “准。”接连遭到打击,此时的南帝一句话不想多说。 手一挥,宣布退朝。 再留下来,他怕自己忍不住做出更加疯狂的事。 “恭送陛下。” 慕千璃并四将在身后高声喊道,南帝惊了惊,险些摔倒在地。 眼神阴郁地扫了慕千璃等人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慕千璃直起身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一双清眸中黑云窜动,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踏出沉重压抑的宫殿,外面的人早就等得焦急如焚,看到她的那一刻,一群人喜极而泣。 九死一生,他们终于博出了那个生。 尤其是晓得慕千璃怀孕,战王府有后,众人更是喜上眉梢,要不是顾及还在皇宫,一准放起鞭炮庆祝。 同来时的沉重不同,回去的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 到了宫门后,慕千璃一行正好碰到了同样准备出宫的慕长安。 “恭喜世子妃有孕。” 慕千璃看着渣爹春风得意的脸:“同样恭喜慕丞相高升。”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至极,完全没有父女之间的亲昵,却莫名的和谐。 慕千璃也在这时候发现,以往她和她这渣爹都走出了相处模式了。 与其培养什么根本不存在的父女亲情,他们之间利益共生,合作共赢,显然更加合适。 一句慕丞相让慕长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慕长安明显对着称呼很受用。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荣家倒了,如今放眼整个朝堂,谁还是他的对手。 而这一切正是他和慕千璃之间的交易。 她要保四将,他要等丞相。 他帮她篡改奏折,她帮他除掉荣家。 如今结果大家都很满意。 至少慕长安现在很满意,荣家那些个两面三刀的,要不是自己先下手为强,只怕现在早就被他们当垫脚石踩的一辈子不能翻身。 还有王守礼那个老小子,不是喜欢对他冷嘲热讽吗? 现在他只能到牢里面尝尽世间冷暖了。 看着慕长安离开的方向,慕千璃嘴角浮现一丝冷意:“丞相?但愿你真有坐丞相的命。” 战王府有后的消息瞬息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帝都,慕千璃他们人还没回到战王府,一群人便准备了起来。 慕千璃刚一下车,鞭炮声喝彩声便响彻整条街。 好在大家还体谅慕千璃是个孕妇,没有多缠着她。 终于打发了这群热情人,回到屋里。 青瓷顺势关了门窗,回来时,就见慕千璃坐在桌边,单手支着脑袋,不停地揉着肚子,神情说不出的痛苦。 青瓷见此,面色微变,连忙上前关切:“世子妃,你怎么样了?” 慕千璃摇头,想说没事,可惨白惨白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她。 “没什么,之前那副汤药的副作用爆发了,这是正常反应,熬过去就好。” 青瓷却知道事情没她说的那么轻松。 “那汤药霸道的很,虽然能暂时改变人体脉络,让人把出喜脉,寻常大夫根本查不出来。但是是药三分毒,有利有弊,这汤药伤人元气,耗损人精气神,还会腹痛不止。那边已经瞒不过去了,接下来几服药世子妃还是不喝比较好。” 青瓷看着这样的慕千璃,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劝阻对方,反而帮助对方配齐所需的药材。 寻常药物怎么可能改变浑身筋脉呢? 而筋脉逆转错乱怎么可能对人没有伤害呢? 是她太过愚蠢,或者说,她不是愚蠢,而是自私。 自私的不去深思。 因为战王府出身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保住战王府。 而她也知道,慕千璃是战王府最后的希望。 失去了她,战王府将再无存在的可能。 “别去。”慕千璃阻止了她,一时不查,牵动筋脉,结果一阵又一阵刀割般的痛楚席卷而来,慕千璃忍不住痛呼一声,直接跌倒在地。 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痛不欲生。 青瓷慌了,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生怕碰了她,反倒是害了她。 过了一会儿,慕千璃的情况稍微缓和了一些,就见她的身下冒出一摊血迹。 “这……”青瓷被暗红的血迹惊住了。 “扶我起来。”慕千璃喘息着,任由青瓷将自己扶起来。 想到刚刚的狼狈,慕千璃忍不住苦笑。 “扶我去浴室。” 整个人没入水中,滚烫的热水席卷而来,体内的疼痛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慕千璃吐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按照老规矩,每天一碗,你亲自去熬,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有些事既然开始了,就由不得我们回头。”她不想前功尽弃。 “不可以,这才一副药,世子妃你就这么痛苦,若是每日服用,世子妃你的身体如何能熬得住。”青瓷摇头,她想要救战王府众人不假,但是她也不能以牺牲慕千璃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一定还有其他方法的,一定还有的。 “世子妃,我们已经骗过所有人了,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怀孕了,根本没必要继续喝这种药。” 慕千璃却冷笑着摇头:“青瓷,你想的太轻松了。南帝生性多疑,咱们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等到他反应过来,必然还会派人来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南帝定然派了无数双眼睛盯着战王府,盯着我,明日就会让御医前往战王府,帮助我“保胎”。如此关键时刻,我们不能露出破绽。” “世子妃如此聪慧,必然有法子避开太医。而且就算南帝怀疑,也是过几日的事情,若到时候真的瞒不住了,世子妃再喝药便是。” “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慕千璃不置可否,“改变浑身筋脉是需要时间的,必须熬够十二时辰才行,若是南帝临时出击,难免被人看出破绽。 宫里那些太医虽说是个庸才,但是能当上国医的,必然也查不到哪儿去。与其到时候 仓促喝药,破绽百出,倒不如坚持喝下去,以备不时之需。” 青瓷觉得她说的对,又觉得她说的不对。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慕千璃的行为就像是在玩自残一样,她是拿自己的命在赌,赌战王府的未来。 对青瓷,还有很多人来说,战王府是生她养她给她未来的地方,只要是为了战王府,为了容氏一族的未来,就算是要他们的命,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皮。 也正因为如此,青瓷昨日才没有阻止慕千璃喝下药。 可此时,青瓷却开始动摇了。 一个没有主子,一个被君王猜忌,一个没有未来的战王府,真的比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战王府是她的家,但慕千璃,却是她侍奉一生的主。 身为下属,她要做的是以身挡盾,护主子平安,而不是躲在主子的羽翼下,任由主子面对枪林弹雨。 砰的一声。 青瓷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郑重的看向慕千璃:“世子妃,你走吧!离开战王府,去哪儿都好。您还有未来,但是战王府没有了。您为世子,为大家已经做的够多,接下来就交给青瓷和战王府其他众人吧。我们答应你,哪怕是死,也会用尽全力保护战王府的。” 慕千璃目光恍惚,神情有些迷离,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青瓷,在你眼里,我慕千璃就是一个胆小怕事,会独自逃生的人吗?我不会走的,害死阿湛的人都还活着,我怎么能走呢?我要留在这里,睁大眼睛看着,看着那些一步步走向地狱,看着这个辜负了战王府,辜负了容家男人的南朝走向没落。” 慕千璃拳头捏紧,锋利的指甲狠狠扣着木桶边缘,手背上青筋暴露。 此时的她一双清眸中满是纵然的杀意和疯狂,看的青瓷心惊胆战。 过了会儿,慕千璃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你且下去准备汤药吧,我已经下定决心,没人能阻止得了我。” 青瓷浑身僵硬着,拳头握紧,几次想说什么,却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说任何话都没用。 她跟在慕千璃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心知道她的这位主子一旦下定决心,天地崩塌都不会改变。 放眼整个天下,能让她放弃,乖乖听话的,只怕只有她们的世子爷死而复生。 青瓷手掌松开,无力的叹息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她一走,屋内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密闭的房间连风都钻不进来。 慕千璃藏身在一片水雾朦胧之中,缓缓滑体,任由热水将她吞噬。 窒息的感觉传来,反倒是克制了那霸道的药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木桶中突然归于平静。 突然! 一道绵长的叹息声在屋内响起。 紧接着,那紧闭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一条缝,一个轻盈的身体快速闪入屋内,来到木桶边,大手伸出,将水里的人捞了出去,小心翼翼的捧着,来到床边。 而此时的慕千璃早已被霸道的药性折磨 的浑浑噩噩,大脑一片浆糊,沉重的眼皮怎么都睁不开。 她觉得很冷,是那种被一个人丢在万丈冰原中孤寂的冷意。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突然之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那人将她放在床上,温柔的盖在辈子,过了一会儿,自己也脱了鞋子,上了床,从身后贴上,将她冰冷的身体抱住。 “傻子。”似叹息,似无奈,似宠溺,更是无尽的心疼。 而后催动内力,滚滚热流,一点点透过掌心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 慕千璃紧绷的身躯终于平复下来,眉头也缓缓舒展开。 身体舒畅了,意识也恢复了一些。 她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痛楚挣扎的时候,突然鼻息间传来一阵熟悉的清香,她顺着那香味,走出了无边的深渊。 此时整个人就像是跌入云端一样,飘忽不定,却不再感觉到窒息痛苦。 她又开始做梦了吗? 为什么她好像看见了阿湛向她走来? 为什么她鼻息间能闻到阿湛的气息? 为什么她的掌心里似乎能感受到阿湛的心跳? 对,是错觉,是做梦。 她只是太累了而已。 真的太累了。 慕千璃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意识再次被黑暗吞噬殆尽。 星月流转,日夜交替,黑暗很快将整个思慕院笼罩其间,墙角处,那开的正旺盛的七色海棠正扭动着腰肢,随风摇曳。 梦,终究有醒来的一天。 慕千璃睁开眼,漫无目的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身边空空如也,哪里有容湛存在的痕迹。 “小姐睡醒了吗?”香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这片死寂。 慕千璃挣扎着起身:“进来吧。”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一说到牵动了嘴皮子,顿时感觉到一股抽痛。 朝镜子里一看,慕千璃才发现嘴皮上出现不少伤口。 看着架势,应该是自己昨日疼痛难忍时咬的。 香坠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小姐,大公子和二公子在偏厅等你很久。” 刚刚睡醒的大脑有点懵逼。 慕千璃愣了愣,转念一想,北堂家也是时候来人了。 “帮我换身衣服。” 慕千璃起身绕到屏风后,褪上的衣裳,不知怎的,这身上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真想洗个澡再去。 结果衣服一脱,视线一抬,慕千璃不经意瞥到自己背后上那一处紫色花瓣上,不由愣住。 慕千璃想要细细查探,可香坠已经拿了衣服进来。 慕千璃只得先换好衣服出去。 偏厅内,北堂皓风北堂皓云神色淡然,不骄不躁,正平静的喝着茶水。 “大哥哥二哥哥来了怎么不让人将我叫醒?” 打从走出慕家大门的那一刻,慕千璃已经在心里面跟慕家划清了界面。 即便日后父女还会相见,甚至会合作,可彼此之间也就只剩下利益。 在她心中,她真正的娘家是北堂家,真正的亲人是北堂家众人,这一声大哥二哥也叫的十分诚恳,让人丝毫不觉得他们只是表亲。 “无妨,等一会儿,喝喝茶,挺好的。”北堂皓风淡淡的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听闻你身体不适,父亲和二叔很不放心,却不方便过来,便让我们过来看看。” 北堂皓风说着,递给旁边的北堂皓云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立刻从药箱中取出小枕头:“璃儿,把手伸出来,二哥给你把把脉。” 慕千璃并没有伸出手,而是走到他们对面坐下。 “大哥哥二哥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们忘了我自己就是医者?” “璃儿你的医术大哥哥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如今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怀着身孕,可马虎不得,还让你二哥哥看看,我们才能安心。” 北堂皓风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静静的看着目前,那眼神似要将她看穿,看透。 慕千璃见此,不由叹息一声:“大哥哥慧眼如炬,看来我是瞒不过大哥哥了。” 北堂家的男人各个不普通,尤其是他这个大哥哥,九州双子可不是靠脸蛋混出来的。 他这人看似朴实无华,无害的很,可慕千璃面对他时,总是心生警惕,不敢怠慢。 甚至有时候慕千璃觉得,这位大哥哥若是敌人,定然比西陵北漠还要可怕。 瞒不过,慕千璃只能伸出手。 北堂皓云搭上她的手腕,片刻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正要说什么,恰在此时,青瓷端着今日份儿的汤药走了进来。 “世子妃,该喝药了。” 慕千璃看了她一眼,后者低垂着头,并不与之对视。 一瞬间,慕千璃便明白过来,她是故意的。 故意选择这时候送药,为的只是让北堂家知道,为的只是希望有人能阻止她继续服药。 慕千璃伸手接过那药,可那药却被北堂皓云先一步抢走了。 北堂皓云闻了闻,下一秒怒气上涌,想也不想就要将那汤药倒掉。 慕千璃当然不让,连忙抢了过来。 咕噜咕噜几口,喝下了肚子。 “慕千璃,你疯了!你明不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 慕千璃将药碗放下,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药渍。 “我当然明白。我一直都很清醒,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北堂皓风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寡情淡漠的弟弟会如此生气,气的五官都变了形。 看着那空空的药丸,北堂皓风的目光也变了。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逆鳞散。” 北堂皓云只说了三个字,但足够北堂皓风明白他如此震怒的原因。 看着慕千璃的脸,北堂皓风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你确实疯了。” 北堂皓风显然非常认可自家弟弟的结论。 若不是疯了,怎么敢把逆鳞散当保胎药喝? 出生于医药世家,哪怕他本身的医术造诣并不如北堂皓云那么精,但是博览全书的他,逆鳞散什么的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这逆鳞散最主要的成分便是龙鳞甲。 说是龙鳞,其实真正的材料是蛇鳞。 而且还是一种剧毒无比的蛇。 第299章 跳梁小丑和开心看客 将龙鳞甲磨碎,配合一些药材,能够将人体筋脉逆转。 这汤药虽有神奇的效果,却霸道的很,实际上是以伤身伤命为前提来逆转筋脉。 实际上这不是汤药,而是一碗剧毒。 “老二,这逆鳞散你可能解?”北堂皓风看似平静的在说话,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怒了。 因为慕千璃不爱惜自己而震怒了。 “能。”北堂皓云点头,“汤药服用尚浅,且只掺杂着少量的龙鳞甲,短时间内只会让人腹痛交加,妇人储出血不止,耗损一些元气。只要对症下药,再开一些养血气的方子便能缓解。只不过若调养不好,长期喝下去,会让人终生不孕。” 这才是北堂皓云生气的原因。 他相信以慕千璃的医术,这逆鳞散并不会让她殒命,但是不会死,不代表不会伤。 为了保护这个劳什子的战王府,为了一个死了的人,她居然如此不珍惜自己,拿自己的命和未来开玩笑。 北堂皓风听了,沉默了两个呼吸后,转而看向一旁的青瓷:“通知众人,就说你们世子妃胎像不稳,我们需要将她连夜送往金麟台休养,由我爷爷亲自为其养胎。你们简单收拾些行李,即刻出发。” 北堂皓风向来是恭敬守礼,进退有度,可此时他却问都不问慕千璃,直接便下了决定,而字里行间那都是不可抗拒的威严。 青瓷微微一愣。 去金麟台? 她以为北堂家两位顶多劝说一番,再不济也接到北堂家,没想到这位北堂家大公子直接问都不问慕千璃一声,就要将人送往金麟台。 金麟台远在三国边界的云州。 素来是北堂家的地盘。 而且有北堂老神医坐镇,去那里确实是个好主意。 不过青瓷也知道他们世子妃一旦离开了战王府,依着北堂家对她的宠爱,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再次回到战王府的。 青瓷虽觉得失落,但却没有阻止。 “站住。”慕千璃阻止青瓷下去收拾东西的做法,转而看向一脸坚决的北堂皓风,“大哥哥,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她不是在撒娇,不是在任性,只是在告知北堂皓风她的决心。 若是以往,北堂皓风或许会尊重她的选择,但是现在…… “璃儿,你是想让父亲二叔,甚至于爷爷亲自下山来请你吗?” 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大哥哥真是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一刀致命。 威胁起人来也是这么别具一格。 慕千璃哪怕还没见过她那位外公,却也知道他那位外公对她有多么的疼爱。 北堂家的人待她至真至诚,她怎么忍心让一位老者跋山涉水为她的事劳碌操心呢? 如果他说什么,慕千璃可以纹丝不动。 可提到这位至亲,慕千璃心生不忍。 而北堂皓风便是利用给她这份不忍,逼着她妥协。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慕千璃终究无奈的叹息一声。 “大哥,你何必如此逼我?” 北堂 皓风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宠着她,不代表纵着她。 她要嫁容湛的灵位,他们看到她的情,成全她的爱。 可她却为了这所谓的爱,伤害自己,这就是他们没办法接受的。 关乎到她的生死,慕千璃必须听他的。 “大哥哥,你应该明白现在我不能走,我一走,战王府就完了,无数人的性命都会受到牵连。而且那个人还安安稳稳做他的皇帝,大仇未报,我怎么能走呢?而且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求证,现在的我真不能走。” 慕千璃软段,唉声求情,可惜这一招对北堂皓风没用。 “我没逼你,是你先逼自己。璃儿,大哥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无论是医术,还有胆识气魄,就连我们这些九尺男儿都未必比得上你。你要进战王府,这是你重情。你要为容世子报仇,这是为爱。我们都不反对,甚至北堂家会全力支持你。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自己的命来报仇。这种方式就算报了仇,你这一辈子也毁了,这有什么意思? 你放心,你离开之后,你心中筹谋的那件事大哥哥会帮你的,绝对让你余生舒畅,只是让你留下来,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容世子已死,战王府你也没必要留下来了,你必须放下一切,重生生活。” “金麟台四季春风,坐拥风花雪月,美不胜收,你去看了,就会爱上那个地方的。璃儿,你其实可以不用活得那么辛苦的。” 北堂皓云也加入劝说阵营,他只是心疼她,这帝都就是一个伤心之地,离开,她才能有未来。 他们坚持,可慕千璃也执拗。 “金麟台千般好,却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只有这次才是我的归宿。而且报仇这种事怎么能假手于人,我已经在阿湛的灵位前立下誓言,一日不让真凶付出代价,一日不离开。” 北堂皓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看来我们说的这些你都听不进去了。也罢,那就等爷爷过来,你亲自跟爷爷说吧。这段日子,我们兄弟会住在战王府,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我们什么时候走。同样的,接下来,你的一应饮食都必须经过你二哥哥的手。” 说不通,那就不说,直接用做的。 慕千璃脑壳疼。 这是要跟她长期抗战,一点一滴消磨她的意志。 北堂皓风言出必行,当天便在战王府住下。 慕千璃没办法,既不想跟他们走,也不能赶他们走,只能窝在思慕院里面独自惆怅。 这人一走,青瓷立刻跪了下来。 不过慕千璃并没有立刻叫她起身,而是绕过她,来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放下。 “你人是跪着了,却一言不发,本世子妃愚昧的很,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一句本世子妃,已经生生拉开两个人的身份。 慕千璃鲜少在旁人端架子,摆身份,但是此刻的她显然是动怒了。 “青瓷故意提前端来汤药,让两位北堂公子发现,违背世 子妃心意,让世子妃为难,请世子妃惩罚。” “你这罪倒是认得挺快。”慕千璃冷笑一声,“你明知道本世子妃会愤怒,会生气,会处罚你,可你却还是这么做的,青瓷,是不是在你心中,本世子妃这个主子就是这么的没有威慑力?” 青瓷低垂着头,再次以沉默相对。 “青瓷,你跟在本世子妃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不知道本世子妃的性子?你以为北堂家的人就能阻止了我?你虽一心为本世子妃,但你却犯了本世子妃的大忌。” 打着为你好的旗帜,肆意妄为,这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罢了,你退下吧,这些日子让香坠留下来伺候就行,你去医院帮无遗吧。” “世子妃我……”青瓷猛然抬头,慕千璃这样做无疑是将她驱逐。 若是在平时也就罢了,现在这种时候他们举步维艰,如履薄冰,稍有不慎,那边是悬崖峭壁,尸骨无存。 香坠虽忠心,却单纯的很,且能力有限,她是应付不了那些明枪暗箭的。 可慕千璃摆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不用说了,收拾东西去医院吧,顺便通知香坠,本世子妃要沐浴。” 青瓷目光一黯,颓然地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不由顿住脚步,回头,看到慕千璃正低垂着脑袋喝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脸上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世子妃,请多保重自己,有人会担心的。” 慕千璃揉太阳穴的动作顿住,下意识看了过去,青瓷冲着她微微一笑,人已经走了出去。 她人是走了,却留在一丝疑云萦绕在慕千璃的心头。 慕千璃整个人泡在热水中,不知怎的,青瓷临行前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明明是简单的告别,可慕千璃总觉得她最后有些多此一举,像是在暗示什么。 有人会担心,有人是谁? 思来想去,慕千璃的脑壳更疼了,索性不去想,靠在木桶边缘缓缓闭上眼。 迷迷糊糊之间,她仿佛看到什么影子在晃动。 慕千璃并没有睁开眼,而是任由身体下意识地往下滑落,背后被水吞噬。 熟悉的窒息感传来,但慕千璃的意识却是清晰的。 她清晰的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清晰的感觉到有人急切的冲过来,伸手将她从水底捞了上来。 慕千璃就势抓住对方的手,抬头看去。 下一秒,却愣在原地。 “怎么是你?” 香坠被捏的生疼,连忙抽出自己的手。 “不是奴婢,还会是谁?”香坠揉着生疼的手腕,“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泡澡泡了这么久,水都凉透了,奴婢在外面唤了你很久,你都没反应,结果进来一看就发现……,奴婢心脏差点停了。” 香坠越说越委屈。 “小姐,你是不是嫌弃香坠笨笨的,所以故意戏弄香坠玩儿?”香坠咬着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小姐,你玩吧,只要你能开心,奴婢随便你玩。” 慕千璃:“ ……”你家小姐很正常,没任何不良癖好,谢谢。 木桶中的水不知何时已经凉了,慕千璃打了个哆嗦,很快从水里起身。 当天夜里,香坠因为担心她,所以执意要守在门外。 慕千璃自然不答应,尤其是在看到香坠投射过来的那眼神,仿佛她得了什么失心疯似的。 但她不答应没用。 香坠也不知是受到北堂家兄弟的启发,还是其他什么的,愣是自己卷了被子来守夜,抗议无效。 慕千璃脑壳那叫一个疼啊。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个两个跑来给她添堵。 慕千璃没辙,索性门一关,什么都不管。 逆鳞散确实伤身的很,慕千璃发现自己虚弱的很,倒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正浓,天上的月明亮又圆润,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十五了。 万家灯火熄灭后,一如既往有道身影钻了进来。 扫了一眼裹着被子缩在床边的香坠,英挺的眉头蹙了蹙。 凌空一点,原本就昏昏欲睡的香坠睡得更沉了,连被人打包丢出去都没有察觉。 那暗影熟门熟路的溜到床边,脱鞋,上床,钻被窝,动作无比娴熟。 大手一卷,直接将背对着他的慕千璃揽入怀中。 唇来到她精致娇俏的耳垂。 “小妖精,已经开始疑心了吗?” “……”自然没人回应他。 “乖,再忍耐一些日子吧。很快的,很快的,我就能堂堂正正回到你的身边。” 来人手上用力,抱着慕千璃的动作更加紧实了。 “那还真可惜,我慕千璃的字典里没有忍耐两个字,你可以选择的就是自己滚,或者是我踹你滚。” 恰在这时,原本应该陷入熟睡当中的慕千璃猛然睁开了眼。 眸光清澈见底,泛着一股冷意和怒气,哪里有半分睡意。 二人的双目在黑暗中交接,慕千璃在眼前这双黑眸中看到一丝讶然,不过只是一瞬便消失无踪。 沉默流转,慕千璃的声音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一样。 “你是谁?” 哪怕她已经知道面前是谁,但是她还是要他亲口说出来。 怒气窜上心头,烧的她五脏俱焚,六腑俱灭。 临了临了,她的悲伤,她的绝望,都不过是别人设下的一个局,一个戏。 戏里,她是跳梁小丑。 戏外,他是开心看客。 慕千璃看着熟悉而欠扁的笑容爬上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牙齿咬的更加有力了。 最终慕千璃也没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身上一重,片刻后便被来人压在身下。 细嫩修长指节分明的食指抬起她的下巴,那人嘴角一勾,痞子一般笑道:“爷乃江湖采花客,见小娘子貌美如玉,秀色可餐,所以深夜相会,欲采摘甘露,共筑鸳梦。” 慕千璃嘴巴一张,直接咬上这不老实的手指。 这一下慕千璃可是下了狠劲儿,直接将他的手指咬破了皮儿。 血腥之气在唇齿间逸散开,对方不躲不避,任由她咬着,不仅如此,脸上笑容更深, 那深邃如星辰,潋滟着万丈波光的眸还充满了宠溺。 “一根够吗?要不要再加几根?” 这就跟你一刀砍在木头上,不疼不痒,实在没什么意思。 慕千璃呸呸呸了两声,吐出他的手指头。 “滚!” 简单干脆,毫不脱离带水。 “不滚!”对方也是个有坚持的,说不滚就不滚。 不仅如此,还乖乖把剩下的手指全塞在她嘴边。 “随便咬,咬开心了就不生气了。” 慕千璃狠狠的瞪了这没脸没皮的男人一眼:“你当本小姐是狗吗?谁喜欢你这几根贱骨头!” 说着,慕千璃直接一踹伸出,作势就要将半夜爬床的无耻之徒踹出去。 来人显然非常了解慕千璃,她一抬腿,他便就是抓着她的脚腕,还暧昧的在她的脚底心抠了三下。 抠的慕千璃浑身,羞涩的要缩回去。 “放手!” “不!” 来人把玩着她一颗颗玉足的小脚趾,就是不肯松手。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 听了这话,慕千璃没有半分感动,只是鼻子一算,一股委屈在心湖中泛滥成灾。 这算什么? 他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的时候就装死,任由她不明不白伤心绝望。 还要独自一个人面对一群吃人的野兽。 结果到头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白做的。 “滚!你的一辈子关我什么事!现在给我滚,不然我叫人了。” 慕千璃发了狠,整个人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你叫吧!到时候捉J在床,小爷陪你去游泳。” 慕千璃磨牙,他这是打定主意,她不会开口叫人。 怎么这么无耻啊! 憋屈的慕千璃直接一顿拳脚功夫。 来人一应照单全收,并且见她打累了,还主动给她捶捶背揉揉肩。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慕千璃突然觉得没意思。 抽回自己的手,头一扭,背对着来人躺下。 “你走吧。” 慕千璃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整个心都抽了起来。 这声音,这态度,仿佛不是要他离开屋子离开床,而是离开她的生命一样。 来人见此,脸色果然变了,再没有先前的轻佻。 伸手掰过她的肩膀,死死的抱着她,慌乱的开口:“阿璃,是我,我是……” 慕千璃平静的看着她,目光一片死寂。 “我知道你是一个采花贼,可惜我只是一个残花败柳,让你白跑一趟了,阁下有这时间浪费在我这儿,不如去采采其他人吧,别指着我一人祸害。” 她承受不住。 来人呼吸一停,笑容在脸上凝滞,声音卡在喉咙口。 慕千璃恼也好,怒也罢,打他骂他揍他,都可以,可就是不能不理他。 她太平静了,平静的就像是一摊死水一般,死水周边是厚重的冰墙,将她层层包裹,不让任何人靠近。 “阿璃,别这样。” 来人抱着她的动作更紧。 慕千璃也没有推开他:“我如何都与阁下无关,这天下地下与我休戚相关只有我夫君一人,可惜他已经死了……” 第300章 仇恨的重量 也不知道慕千璃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怒,还是在自我欺骗催眠,这个死字她咬的极重。 一时间倒是让对方不知道该怎么说。 “也许……他还活着。” “不,他死了。”慕千璃摇头,否定的非常坚决,“我嫁的是他灵位牌,洞房花烛夜我与灵位牌相拥而眠,新婚第一天我亲自为他发丧,现在整个南朝,甚至九州的人都知道容湛是一个死人,你告诉我,他该怎么活下来?” 有一种死亡不是生命的消退,不是肉体的消磨,而是在所有人的眼中死去。 看着面前的男人僵硬着身子,大受打击的模样,慕千璃心头突然窜起一丝快感。 她笑了。 仰天长笑。 声音越来越发。 只是笑到最后,视线为什么变得迷离,眼眶为什么发热呢? 温润的唇瓣抚上,落在她的眼皮上,那动作温柔。 “阿璃,别哭。” 慕千璃猛地推开对方,倨傲的仰着头:“谁告诉你我哭了?你没听见我在笑吗?你看我嘴角咧的多开,笑的有多高兴。刚进门就死了老公,坐拥万贯家财,以后战王府上下我最大,上无公婆伺候,下无小妾堵心,旁边还有没男人碍眼,日子要多逍遥就多逍遥,以后我就是整个九州最潇洒的寡妇!” 慕千璃现在就差鼓掌称赞,容湛死得好,容湛死得妙,容湛死的呱呱叫。 “你的眼泪是骗不了人的。”对方并没有被她的话气到,“你爱容湛对吗?” “爱!当然爱!我简直爱死了他。我爱他的银子,爱他的脸,爱他的身份……” 慕千璃的声音消失唇齿之间。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放开她。 “你爱的只是容湛这个男人而已。” “我当然爱男人,只要是美男我都爱,容湛嘛,嘴贱心黑,不过脸皮长得好,我也顺便爱一下。” “顺便……爱一下?”来人显然被慕千璃气着了,修长的指节揉着那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女人,不要试图激怒我!” “激怒你?就凭你,配吗?赶紧麻溜滚,本小姐还要睡觉呢!” 慕千璃头一扭,被子一卷,打定主意不再搭理对方。 对方也很识相,见她生气,也没凑上来,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 慕千璃就听到他在叹息一声,似无奈,随后身上一轻。 慕千璃知道他走了,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慕千璃突然觉得委屈,心头泛酸,泪水也在黑夜中决堤。 无奈而绵长的叹气声再次传来,慕千璃身子一僵,而后有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拥了上来。 “傻子。” 他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 他只是去拿个东西而已。 可慕千璃什么都不想听。 跨越生死后的再次相拥,哪怕慕千璃因为生气,因为恼火,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但是容湛知道,若无深爱,她又怎会留下。 而自己亦是如此。 明明想要放下,却终是放不下她。 哪怕他的身后是悬崖,身前是九州倾覆,千军万马;哪怕面对着生死离别,他终是想拉着她的手,去地狱也想拉着。 慕千璃真的恨上这男人了。 无数次,她独自一人躺在着这冰冷的床上,在这寂静无人的黑夜中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无数次,她抱着那冰冷的牌位,任由血流在心里流淌着。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是恨意,对南帝那些人的恨意支撑着她。 可到来头,他却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一个局,而她只是一个笑话。 容湛,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慕千璃一个翻身,狠狠地咬上他的肩膀。 昏暗中,容湛的身子微微一僵,不过他并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她咬着,发泄着。 嘴里还不停的哄着,呢喃着:“对不起阿璃,对不起,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慕千璃再也忍不住,趴在他的怀中,嚎啕大哭。 此时的她就是一个走丢的孩子,经历的千山万水,各种艰险,终于投入妈妈的怀抱。 憋了一路的眼泪也终于找到宣泄口。 “容湛!你混蛋!” “对,我是混蛋!”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容湛!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果断认错,不能反驳,否则媳妇踹你下床。 “容湛你……” “额?” 慕千璃提着一口气,瞪着对方:“容湛,你是不是觉得我慕千璃这辈子就非你不可?” 慕千璃倔强的咬着唇,似悲似愤,似恼似怨恨。 这怎么回事? 点头? 世子爷觉得自己可能再也爬不上媳妇的床。 摇头? 反抗媳妇,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大海,稍有偏差,那就是尸骨无存啊。 不过这种情况可难不住智谋卓绝的世子爷。 首先摇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后死死的抱住媳妇儿不松手,要打要骂随便,踹下床不行。 “没有,绝对没有,是我离不开你,死也离不开你!只是……” 容湛的声音突然哽咽住了。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容湛,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他明明活着却在装死。 他明明回来了却任由独自一人面对那样残忍的画面。 她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 容湛低垂着眉头,脸上难掩苦痛。 “阿璃,父王他……死了。” 慕千璃一愣,下意识想说你父王不是早就死了吗? 可转念一想,立刻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尽管外面谣言纷纷,尽管所有人都觉得战王已经死了,死在十年前。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执拗的不肯承认,仿佛只要他一日不承认,他的父王就还活着。 他就不是一个孤独无依的人一样。 这个男人看似强大,是内心却也是孩子般的脆弱。 其实按照南朝的传统,容湛早在十年前就该是战王,而不是世子。 他执意不接战王府的位置,是因为他在等,等他的父亲回来。 可此刻他却说他父王死了,那就说明,他找到了战王的尸骨,真相面前 ,让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怎么会?”不得不说,慕千璃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是南宫家,是南帝……” 多年来一直压抑着,独自承受一切的容湛终是承受不住了,整张脸埋在慕千璃的胸前。 慕千璃感受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不多时,感受到胸口一片湿润。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一直以为战王府也好,战王也好,都跟她无关,可因为这个男人,这些人都成了她的亲人。 “回来的路上我去了北境,在南朝北漠交界处的一处山洞找到了父王的尸骨,早在十年前,父王便去了。”容湛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了父王的血书,看到了他是如何被一心效忠的君王陷害,一步步逼入绝境,父王死时,身中一百零七箭,每一根箭头上都淬着致命的剧毒……那些人……那些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慕千璃紧紧地抱着他,安抚着他颤抖不安的身躯。 “不!让我说,我怕自己忘记,让我说,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帮我记得,父王他身中一百零七箭,最致命的那一箭在他的心头,而射向他心脏那根箭,不是来自北漠的,而是我们南朝皇室专属的箭,皇帝专用的箭!” 容湛浑身紧绷着,似要将自己的拳头生生捏碎。 “这些人故意的,故意的折磨父王,一百零七箭,随便哪一箭都能给父王一个痛快,可是那人却让人一箭一箭射穿他的双手双脚肩膀后背,让父王受尽最极致的痛楚,最后血尽而亡。 在父王血书指引的地方,我终于找到了他们当初失踪的地方,那里面有一个巨坑,巨坑之中白骨累累,都是我们南朝大好男儿。而射向他们的肩是我们南朝自己生产的肩!” 慕千璃生生的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愤怒,也在瞬间明白过来他不曾回来的原因。 在看到那么多白骨,知道那么惨烈的真相之后,他身为人子,身为人主,哪里还能高高兴兴的娶妻生子? 国恨家仇,白骨成堆。 他的肩头背负着数万亡魂的重量,沉重如斯,压着他动弹不得。 他如何忍心让慕千璃跟他背负起这份罪孽? 曾经的他,非常自信能选择一条不牺牲慕千璃的路,但在看到成千上万狰狞不安的白骨亡魂之后,他前方已无路可走。 他无法想象中,他的父王是怎么从那么多尸骨中爬出来,身上扎着一百零七根箭头还坚持着七天七夜,就为了爬回帝都,就为了回家。 在他含恨写下血书,死不瞑目的刹那,容湛知道早已无从选择。 前方的陆,尸骨成堆,鲜血淋漓,所谓救赎,那也不过是拿命来赎。 他已经做好化身厉鬼的准备,又哪里能困着她不放。 于是他放手了。 在他背负起那数万亡魂重量的时候,在他决心为亡者伸冤,颠覆山河的时候,在他决定跟仇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他选择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可偏偏就是在这时候,她却执拗的以一己之力拼死将两人之间断掉的红线系上。 看着她孤独站在风中,一身红衣灼灼其华,和他想象中一样的美,看着她抱着他故意蒙骗世人的灵位牌,倔强的踏入战王府的时候,容湛的心在滴血。 她每进一步,就宛若一把刀子在他身上割裂一般。 那个曾经他以生命起誓,,再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的人,到了最后,自己反倒是成为让她最难过最委屈的人。 何其讽刺! 明明他只是想把世上最美最好的都捧在她的面前,让她此生幸福美满,笑容满面,以最隆重最灿烂的姿态迎接她的到来,成为自己的妻。 却不得不用世上最残忍最惨烈的方式将她狠狠推开,剥离他的生命。 容湛恨! 恨这晦暗不明,忠奸不分的世道。 恨这无道的苍天。 他更恨自己,这个伤害了她的自己! 天下幸福圆满者千千万,为何偏偏少了他们这一对!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本该相互依偎,互相取暖,可那时他却只能站在暗处,留她一人在新房之中,品尝这世间的冰冷。 犹记得,坚韧如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过,她宁可面对着残酷的真实,也不稀罕短暂的沉醉。 可那一夜,她却任由自己烂醉如泥。 痛,如果可以说出来,那就不算痛。 苦,如果可以品尝出它的味道,那就不是苦。 那一夜,他悄然而进,抱着醉死过去的她,一夜无梦到天命。 他们都是伤痕累累的人,他们都痛彻心扉。 容湛一直以为此生只能独自守着这么苦痛,将那鲜血白骨委屈愤怒炼制成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苦酒,含泪饮下,任由毁天灭地的魔心将他吞噬,准备让容湛死去,准备亲手摧毁战王府,亲手摧毁南朝,甚至整个九州的时候…… 是她! 是她的存在将他从无尽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她是这世上唯一一道光,因为有她在,让他觉得这世上至少没那么的不堪。 为了守护她,守护这世上唯一的美好,哪怕让他与全世界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短短时日,容湛在极致的欢愉中溃不成军,又在绝望崩溃的刹那重生归来。 正因为有她在,有这个他爱入骨髓的女人在,所以他才拼命的从地狱深处爬了回来。 慕千璃用尽浑身的力气抱住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男人就在她面前,就在他怀中,她却有一种如果不仅仅抱住他,他就会消失的感觉。 这一刻,慕千璃晓得该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安慰也好,愤怒也罢,陪着他痛苦伤心,哭的稀里哗啦,都没有异样。 而她相信容湛也不需要这些。 他并不需要她做任何事,他只需要在安静的陪在他的身边,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慕千璃睁大眼睛,眼前一片灰暗迷蒙,不知道容湛是不是因为也感觉到未来茫然,看不到方向, 所以决定推开她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慕千璃不是追逐光火,粉身碎骨风飞蛾。 她是只有在黑暗中飞舞的蝙蝠。 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脆弱。 此生不悔入容门,既入容门,永不负。 周围渐渐变得安静下来,慕千璃和容湛谁都没有说话,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消散于黑暗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怀中突然传来均匀的呼吸一声,这一刻的容湛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躺在慕千璃的怀中,睡得毫不设防。 看着这样的他,慕千璃心中纵有再多的恼火和愤怒,也发不出来。 动了动嘴角,慕千璃无奈的叹息一声。 真是一个狡猾的男人。 黑暗中,慕千璃双手往下,寻找他的手中,与他十指紧扣。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慕千璃怕苦怕痛怕穷,拥有天生趋利避害的敏锐触觉,可碰到他之后,她的平静早就被打碎。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怕,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容湛这个人而已。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慕千璃缓缓闭上眼,闻这那熟悉气息,握着他指节分明的手,就这样与他十指相握,陪他梦一场天下颠覆,舞一曲韶华流觞,又有什么不可呢?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 慕千璃在一阵跌宕起伏中睁开了双眼。 眼前风景变化,慕千璃豁然发现这里不是战王府,而不是颠簸的马车。 慕千璃脑袋中有些懵逼,正混乱着,北堂皓风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醒了?吃点东西吧,到云州还有好长一段路程呢。” 云州两个字钻入慕千璃的脑海中,慕千璃腾地从马车内坐了起来。 “云州?!” 北堂皓风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嗯,云州是北堂家的地盘,到时候我们直奔金麟台,或者在云州转转,都随你。” 慕千璃没有去接那杯水,脸一沉,冷声命令道:“掉头!立刻、马上!” 北堂皓风平静地摇头:“没有用的。就算你先赶回帝都,也于事无补。我们在路上走了五日,顺着江流,一路而下,再换成马车,如今离帝都千里之遥,等你赶回去的时候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 璃儿跟我回金麟台吧,你比我更了解那个男人,既然他把你交到我的手上,就说明帝都已经不需要你了。” 慕千璃当然知道,可正因为知道,她才懊恼,她才愤怒。 “容湛,你怎么敢!” 她真傻,居然真中了他的苦肉计。 昨日,不对,五日前的夜里他分明就是故意卖惨,博取她的同情,让她放松戒备之心。 极致的愤怒让她整个人颤抖了起来,不过一瞬之后,慕千璃便恢复平静,沉着一张脸对着北堂皓风说道:“大哥哥,让马车掉头,我要回帝都。” “璃儿,理智一点。你明白你现在回去药面临什么吗?南宫皇族和战王府已经没办法共存,他们早晚就要决裂。那个男人对外宣称假死,瞒天过海的时候,你觉得他这些日子在筹谋什么?想必不等北漠铁骑入侵南朝,南朝就要毁在内乱之中。 你心中的那个男人已然入了魔,现在只怕存了改朝换代,篡位夺权的心。” 慕千璃嗤笑一声:“他才不会稀罕那张破凳子呢!” 那张龙椅害得他家破人亡,害的无数人为此枉死,容湛怎么可能去争它。 他图谋的从来不是那个位置,他只是想把坐在上面的那个人踹下来。 事实上,慕千璃倒是宁愿容湛要那个位置,那样至少证明他做好了成为一个无情帝王的准备。 就怕他心慈手软,瞻前顾后,反倒是给敌人钻了空子。 “他不想要那个位置,也得别人同意才行。璃儿,你且看着吧,南宫家一倒,普天之下能扛得起百姓重担的只有他容湛一人。 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不愿意,也有无数人会出来将他推到那个位置。容家的男人心怀天下,你觉得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片浸染了他亲人鲜血的土地被外敌侵扰吗?” 慕千璃一听,想到什么,面色骤变。 “大哥哥,我求你,赶紧掉头回去。他不是去推翻南朝的,他是去送死的!” 北堂皓风也被她激动情绪给感染了。 眉心不由窜起疑云:“什么意思?” “阿湛要做的根本不是改朝换代,或者是篡权夺位。他只是想给容家人和那些枉死的冤枉讨回公道。” 她的阿湛,平日里看起来邪气十足,可骨子里最是忠肝义胆。 容家的男人个个铁血英豪,从祖上起,便发誓要效忠南宫皇族。 南帝毕竟是南朝的国君,是君,是主,杀了他,他便是背信弃义,违背祖宗,是大逆不道,是数典忘祖。 哪怕南帝背信弃义在先。 到那时,在天下人眼里,容氏一族便是叛臣,他容湛便是乱臣贼子。 世人愚昧,哪里知道前因后果,也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他们只会看见是容湛篡了南帝的皇位。 到那时候,忠魂受污,天下必然容不下他。 而且南帝一死,南朝必乱,就算他再怎么压低伤害,也不能保证无一人流血。 民心乱,要么他贯彻到底,真正做个谋逆之臣,灭南宫氏,让战王府取而代之,要么便只有一死以谢天下…… 她希望容湛选择前者,但是她隐约明白,他要选择的是后者。 听慕千璃这么一说,北堂皓风也想到了这些:“南宫不倒,容湛必死。这个容湛看似豁达洒脱,不拘小节,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个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可偏偏身上多了一分迂腐和愚忠。 他只想杀一个人,可杀了这一个人后,天下人都想杀他,最后为了他骨子里的那份忠义,他极有可能选择一死。”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笨蛋!”慕千璃慌了,怕了,她好怕自己来不及,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他冰冷的尸体。 这个该死的男人,又一次选择欺骗她。 又一次选择让她承受死亡的痛苦。 慕千璃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这么可恶的男人。 管那些 人干什么,他们爱死就去死,南朝是好是坏跟他有什么关系! 天下颠覆又能砸到他几分? 过去数百年间,他的父亲爷爷太爷爷无数祖先,为南朝做的还少吗? 最后得到了什么,满身怨恨,猜忌陷害,甚至命都丢了。 他倒好,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反而打算以德报怨,以死尽忠。 就让那些人斗的你死我活不好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让你回去的。璃儿,你明知道容湛走的是一条必死之路,身为你的家人,我是绝不会眼睁睁的任由你跟着他一起走向那条路。” 北堂皓风面色沉静,眸光写满了坚决。 正因为懂那个男人的用心,他更不能放慕千璃回去送死。 而那个男人显然也相信,有他在,定然有法子困住慕千璃。 慕千璃小脸皱着,脸上难掩烦躁。 “大哥哥,你错了,只有我回去。只有我回去,阿湛才能有一线生机。我必须回去,不过我不是回去跟他一起死,生命可贵,来之不易,哪怕最终我们要经历生死离别,我也不会选择赴死。 我回去,是为了让他跟我一起活下去。没有我允许,那个男人没资格去死,也不准去死。” 慕千璃咬着牙,满脸悲愤,若是容湛在她面前,只怕早就被她一拳头揍了过去。 他凭什么替她决定未来! 北堂皓风还是摇头不语:“璃儿,你不是男人,尤其你面对的是容氏一族的男人,容氏一族生来高贵,宁可站着生,也绝不跪着死。要让他放弃报仇,跟你隐姓埋名,窝窝囊囊的活着,那不如给他一刀。” 慕千璃嗤笑一声:“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总以为站着舒服有逼格,没试过跪着坐着躺着,你们怎么会知道这比站着舒服多了? 而且谁说要让他放弃报仇了。南帝南宫一族欠我们这么多债,总得清算一下。仇,那是一定要报的,只是怎么报,我说的算。我会帮他,帮他让仇人血债血偿!” “可杀了南帝,容湛还能活吗?那个男人只怕早就下定决心,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先一步死在世人的眼中。这样一来,哪怕他刺杀南帝失败,也不会牵连战王府任何一个人。 他早就打算以一己之力毁了那个无道君王,你阻止不了他的。”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换一种方式。南帝,由我来杀!” 北堂皓风震惊的瞪大眼睛,过了好久才吐出三个字:“你疯了!” 慕千璃并不觉得自己在发疯,反倒觉得自己非常理智,从未有过的清醒。 “我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先前我误以为阿湛死在南帝手上的时候,便已经着手安排了。原本我打算慢慢来,让南帝受尽折磨,看着自己一行所求的东西,一点一滴失去,最后亡国灭家,众叛亲离,受尽妻离子散,颠倒磨折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如今不过是加速进程而已,变成自己动手罢了。他们容家的男人有祖训,有忠义的枷锁捆着,我慕千璃没有。不过杀一个畜生而已,若这是罪孽,那么这份罪孽,我来背!” 那个男人的肩头已经背负了太多东西了。 家国天下,恩怨情仇。 南帝对容湛或许从头到尾只是虚情假意,但是容家男人至亲至性,却曾真真切切当他们是兄弟,是亲人。 他是一个将,他手中的剑是为了保家卫国。 可他却不得不将这把剑指向他的兄弟,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她不能帮他做什么,也就分担一个人头而已。 北堂皓风震惊地看着眼神的女人,杀人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切豆腐一样。 他一直都晓得他这个小表妹胆子那是出奇的大,但从未想过她竟然连弑君的念头都敢有。 要知道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羸弱女子,在这个皇权至上,女子只是男人附属的时代,她却公然站出来,捅破天,戳破地。 最可笑的还是自己,张口闭口说要保护她,可其实呢,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慕千璃有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坚持。 根本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北堂皓风沉默良久,终究是对外面的车夫说道:“掉头,去泰山。” 慕千璃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走了五日,这个时候南帝只怕已经前往泰山开始自己装逼表演了。 既然南帝在泰山,那么容湛必然也会前往泰山。 与其让她拼死拼活,结果扑个空,倒不如去泰山守株待兔。 只是…… 慕千璃低头沉吟了片刻:“不去泰山,回帝都。” 北堂皓风眉头紧锁,不解的看向她,他不相信慕千璃不懂现在回帝都,根本见不到容湛。 “为何?容湛并不在帝都。” 慕千璃也想早一步见到容湛,可见到后呢? 是直接臭骂他一顿,敲晕的扛走,还是咋地? 这样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比先一步见到容湛,杀南帝才是她第一个要做的事。 而要杀一个皇帝,单凭她一人之力,显然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要回帝都。 如果她料想的没有问题的话,容湛是打算封禅的日子动手,那就说明她还有七天的时间。 而她要在这短短七天之内,做一件惊天动地的额大事。 “千璃和大哥哥就在这里分手吧。大哥哥还是赶紧通知舅舅他们,速速退回金麟台,接下来千璃要做的事只怕是天地不容了。” 北堂皓风眸光微变,他虽不清楚慕千璃要什么,但是隐约可以猜得到。 “送你回帝都后,我自会离去。” “多谢大哥哥成全。”慕千璃由衷的感激。 “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那就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 “回来?”慕千璃微愣。 北堂皓风看着她傻傻的模样,失笑:“难不成你以为就你有胆识,有气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北堂皓风就只会丢下弱质女流面对千军万马,独自逃生?我离开,只是为了先一步给父亲他们报信而已。” 慕千璃:“……” “想什么呢?放心吧,天塌下来,大哥哥给你顶。” 北堂皓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这丫头看起来聪明的很,难道看不到身边有这么多可利用的人或者势力在吗? 慕千璃眸光有些湿润,明白他字里行间的意思,破涕而笑:“大哥哥,你这样会把千璃宠的无法无天的。” 这就是北堂家。 这就是亲人。 明知道她在胡闹,也毫不犹豫的支持她。 “我北堂皓风的妹妹就该无法无天!”北堂皓风狂傲一笑,他可是号称九州双子的无双公子,真当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窝囊公子哥? 北堂皓风本就不是外人眼中的牲畜无害,事实上他跟容湛是一种人,狂傲霸气,唯我独尊。 他纵横九州诸国之间,无数人想要招揽他,甚至奉之为国相,可他却一一拒绝。 这并不是因为祖制,或者淡薄名利。 而是那些人不配! 这天上地下能当她北堂皓风的主子只怕尚未出世呢! 可面对眼前的慕千璃,北堂皓风打从心底,头一次生出为一个筹谋的冲动。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奉慕千璃为主,而是因为慕千璃是他的妹妹,是亲人。 还有他想看看这女人,在这个男权至上,刀光剑影的九州大陆到底还是做出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可比争权夺利玩阴谋算计有趣多了。 慕千璃一行一路快马加鞭,顺风顺水,愣是将原本五天的行程压缩了一半。 第三日,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他们终于回到了帝都。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 为了方便走动,慕千璃特意乔装打扮一番。 进了城,她并没有回战王府,而是直接去医院。 而北堂皓风早在城门口便跟她分道扬镳了。 看着她突然出现,青瓷显然非常的意外。 从她的言辞当中,慕千璃知道关于容湛以及她被送往云州的事,青瓷都知道。 “路边人多眼杂,进去说。” 两人从后院进了屋,门一关,青瓷再次忍不住:“世子妃回到帝都,世子可晓得?” “果然你一早就知道容湛没死,青瓷,你将本世子妃骗的好苦。”慕千璃看着她,神色有些冰冷。 青瓷一听,直接跪了下来:“青瓷有罪,请世子妃责罚。” “你确实有罪,你可知道你帮着容湛瞒着我,会害死他的!” 青瓷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青瓷,你跟在容湛身边那么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你难道一点都猜不到吗?如果他真的为了给父亲战士报仇而杀了南帝,你觉得他自己还能活吗?” “世子妃可是担心南宫家那些人为南帝报仇,不肯放过世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世子妃大可放弃,南宫家那些人都是庸碌之辈,以世子的本事定然可以全身而退的。” 青瓷是猜到了一些,也正是因为觉得南宫家那些人不足为据,所以才会帮着容湛将慕千璃送走。 因为她很清楚慕千璃便是世子的软肋。 大乱一起,那些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威胁世子的机会。 到时候不仅仅世子妃危险,世子也会危险。 慕千璃冷笑一声:“南宫家那些废物算个屁!他们想伤阿湛,再过几百年。本世子妃指的不是南宫家,而是他自己。容氏一族与南宫一族世代交好,容氏一族祖上更是有祖训,誓死效忠南宫一族,可是阿湛却违背誓言,杀了南帝,你觉得依着他的心性会放过自己吗?” 不会! 青瓷在心里回答。 “这世上能杀死容湛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天下百姓的安慰,对祖宗家训的恪守,对南宫一族的情谊,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化作屠刀,逼死容湛的屠刀。” 青瓷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 显然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帮着他瞒着本世子妃吗?” 慕千璃眯着眼,眸光一片锐利。 要想成事,青瓷的力量是必须的。 容湛的眼线众多,正常情况下,她回帝都的消息必然瞒不住那个人。 这样的话,她就需要青瓷的帮忙。 不管如何,她没去云州,而是回到帝都的事情,决不能传到容湛口中。 青瓷低垂着头,郑重的说道:“但凭世子妃吩咐。” 慕千璃端起手中的杯子,静静地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 心里没来由松了一口气。 时间紧迫,她真的担心青瓷执拗不起来,这就麻烦了。 “你起来吧。” 青瓷起身,沉默的站在一旁。 “本世子妃晓得你们七色令军有一套独有的联络方式,其他的,本世子妃并不想知道,本世子妃只问你一句,君从在哪儿?” “潭州。”青瓷没有任何犹豫吐出一个地名。 如今关系到容湛的生死,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在慕千璃的身上。 慕千璃喝茶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潋滟笑意:“潭州啊,那确实是个好地方。” 荣家是荣贵妃的娘家,荣氏一族失势,荣贵妃和南宫城必然受到牵连。 前阵子,他便被南帝派到潭州公干。 潭州那地儿穷山恶水,贫瘠潦倒,说是公干,其实就是流放。 曾经这位六皇子荣宠无限,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没有荣家,没有皇帝的宠爱,被猜忌,被远离,如果他不趁机做点什么,只怕这辈子都跟那个位置无缘了。 而潭州这个地方嘛,有意思的很。 听说那地儿只跟西陵隔着一座山头,山这边是南朝,山那边是西陵,谁都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一条路,可以互通有无。 西陵啊,那更加有意思了。 慕千璃眯着眼,只怕南帝一怒之下,担心南宫城也跟北漠有所牵连,所以特意挑了一个跟北漠不搭边的地方,殊不知正中人家下怀。 只怕这个时候,南宫城已经跟西陵那些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达成联盟。 而他们所图的,无非便是这南朝的疆土,帝王的位置! 第301章 筹谋,风雨乱天下 牵一发而动全身。 南宫城这一动,南宫家其他几位只怕也不会没有动作。 看来这南朝真的要变天了。 “世子妃可是需要将君从召回来?” 慕千璃摇头:“不必,阿湛让君从去潭州必然有他的用意,那边咱们先不管,你去将无遗无双,林白腿子乞儿他们召集到会议室。” 青瓷看了一眼一脸沉静的慕千璃,瞬间意识到自家主子要做一件大事了。 青瓷出去叫人后,慕千璃则回到屋内换了一身衣裳,来到会议室的时候意外发现北堂皓风和北堂皓云也在。 似是看出她眼里的困惑,北堂皓风解释道:“听说你有难,你二哥哥说什么也不肯先走。你三哥哥和小狼已经护送父亲母亲和二婶先一步回金麟台了。二叔如今是官身,离开不便,这次封禅大典他也在随行的官员当中,我已让老四前去通知他了,老四身手好,留在他身边应该有所帮助。” 慕千璃点点头,不禁佩服,短短时间北堂皓风竟安排的如此妥帖。 “璃儿,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有用到我和大哥的地方,你尽管直说。” 北堂皓云只懂医术不懂武功,留下的用途并不大,他本该随大部队返回金麟台,可他心系慕千璃,如何也放心不下。 尤其是这等危机时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一人去涉险。 “千璃多谢大哥哥二哥哥出手相助。”有他们两个人在,慕千璃瞬间觉得安心多了,恭敬地鞠了一个躬,转而看向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也不瞒着你们,接下来我要做一件抄家灭族的大事,你们若是想留,我欢迎,如果想走,我也不反对。” “我等誓死效忠主子。” 众人齐声说道。 慕千璃点头:“很好!我们特殊人才小队除了出去执行任务的无敌和无影之外,所有人都在这里。接下来几天我们要跟时间赛跑,你们将忙的连闭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请主子吩咐。” 众人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们是慕千璃手中的刀子,平日里磨的锃亮,却没有开锋。 而开锋所需的物件,正是鲜血,滚烫的鲜血! 慕千璃满意的看着他们的积极热情:“非常好。首先林白,如今你手下的能工巧匠大约有多少人?” “回主子,共五十七人。” 慕千璃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些这阵子她在路上空闲时间画出来的图纸:“这上面的弓弩,三天内,我要三千件,有问题吗?” 林白接过图纸,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许诺:“没有!” “很好,你下去忙吧。” 林白领到任务离开。 接下来是乞儿,慕千璃同样给了他一叠纸,不过不是弓弩设计图,而是一些绘声绘色的段子。 “乞儿,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需要多少钱,三日内,我要帝都的大街小巷,甚至整个南朝,整个九州都知道当今皇上是如何恬不知耻地设计陷害忠良,尤其 是他在十年前通敌卖国,和北漠合谋,陷害战王府,害的战狼骑溃退,百姓流离失所,最后更是在他们回程的路上进行暗杀,杀死战王,坑杀无数南朝士兵。” 慕千璃将这些事迹改变成段子画本,方便流传,交给乞儿,乞儿接着指令,迅速出去安排。 “主子,你请吩咐,腿子已经准备好了。”腿子兴冲冲的跳了出来。 “腿子,我要你去北漠,将这封信交给北漠四皇子元翊。” 虽说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但是接到任务的腿子麻溜的跑了出来,眨眼之间已经没了踪影。 会议室内的人越来越少,慕千璃也得空喝了一口茶。 随后抬眉看向魅无双:“无双,之前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禀东家,如今南朝上下共有一十三家百合院和一十四家赏菊阁,随时恭候主子调遣。” “非常好,现在正是验收成果的时候。我要这张纸条上所有官员的资料,包括他们什么时候起床如厕的消息,都得一清二楚。” 慕千璃将一串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单交给无双。 这世上,但凡是人都逃不过色、欲、权三个字。 所以她才让无双在帝都上下开百合院和赏菊阁,当然这听起来是青楼,可实际上的经营模式却类似于现代的酒吧。 慕千璃希望以此为由,开辟出一条独一无二的情报网络。 无论什么时候,资讯永远是最重要的。 而男人最没防备的时候,无非跟女人有关。 只要掌控男人的下半S,还愁问不出他们的八辈祖宗吗? 慕千璃的视线最后落在算无遗身上,不等她开口,算无遗已经率先一步将一堆账目摆在慕千璃的面前。 “这些都是主子名下资产收入和支出,我用一些钱来做了一些投资,所以现在可用资金不多,只有二十余万两。” 慕千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不敢置信的看向算无遗。 “二十余万两!你确定是盈利二十万,而不是负债?” 自己多少银子慕千璃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坑蒙拐骗来的银子都投资在这上面了,但是钱多,花销的地方也打。 开医院,开馆子,培养势力,哪一样不需要钱。 慕千璃已经做好一穷二白的准备,结果算无遗却告诉她,自己还是个万元户。 慕千璃忍不住翻看账目,越看眼睛越亮:“无遗,你是个天才,商业奇才!” 他居然无师自通,以项目来融资,这空手套白狼的经营模式那绝对是现代特有的。 还有一些理财方式,慕千璃看着分外熟悉。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不是经济发达的现代。 当然算无遗给她的惊喜不仅仅是这些。 在现代,战争已经越来越少,经济扼杀经济制裁已经成了国与国之间最常见的手段。 而算无遗的这些客户中不乏朝中大臣,哪怕一个正直的大臣,但也免不了他有个不争气的儿子,贪财的夫人之类的。 也就是说,握着这账本,她便是一堆朝臣的债 主。 这些账目上但凡他经手的项目就没有亏本的。 看来她真的小看算无遗了,算无遗策,哪怕平日里比起无敌无影他们,他更加沉默,但是腹内有春秋,弹指是金钱。 这才是个大大的金蛋啊! 突然被人这么一夸奖,饶是一向冷漠的算无遗也害羞地低下头。 “哈哈哈,金钱在手,天下我有。有钱能使鬼推磨,何愁大事不成!” 慕千璃突然觉得前方充满了希望。 “恭喜璃儿了。”北堂皓风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连忙道喜,“看来大哥哥真是小看璃儿你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你的身边卧虎藏龙。” 北堂皓风目光一扫在场的这些人,先前出去的几个,看着平凡无奇,可她却能化腐朽为神奇。 而这两个,更是非同一般。 不知不觉中她的身边竟然聚集了这么多奇才。 难怪她敢有与天比高,弑杀无道君王的气魄! 果然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这个慕千璃,多接触一分,自己的惊喜乐趣便对一层。 “璃儿,这东西你拿下,上面的人多少欠了二哥哥一些恩情,你求上门,他们应该不会不管不顾。二哥哥手无寸铁,帮不了你任何忙。” 北堂皓云将事先准备好的小册子交给了慕千璃。 慕千璃打开一看,下一秒不由倒抽一口气。 这哪是帮补了什么忙,这件事就是帮大忙了。 这小册子上其实只是一些普通的名单,但是上面的名字却各个不普通。 而且不仅仅是南朝内部,还有北漠西陵东锦,遍布整个九州的人情网。 北漠摄政王长乐无极,西陵圣子,东锦皇太后…… 这些可都是动一动脚趾头就能震动九州的存在。 可这些人却欠着北堂家的人情。 此时此刻,慕千璃终于明白金麟台为何能傲立九州,轻易不敢有人动手了。 “多谢二哥哥。”这人情小册子在手,九州天下真是就是任她走了。 一阵忙忙碌碌,天色也暗沉下来,不知何时外面突然下起雨来。 哗啦啦的让人有些心烦。 “世子妃,大雨滂沱,我们还是明日再去吧。” 慕千璃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雪,摇头道:“时间来不及了,多拖一天,便多一分变故。赶紧走吧,别磨蹭了。” 慕千璃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周吴郑王四将的住所。 原本他四人在泰山封禅的名单中,但经过先前抬棺上殿的事情,南帝看到他们就堵心,因此寻了一个理由将他们留在了帝都。 如今慕千璃手上有情报,有银子,有武器,唯独缺的就是兵。 所以这一趟至关重要。 慕千璃冒着风雨,乔装来到最近的睁开郑凯,结果却被告知,他被人吴勇邀请去喝酒了。 于是他们又转移阵地。 “青瓷,去敲门。” “是,主子。” 结果门是开了,但是看门的家丁直接来了一句:“两位请回吧,我家老爷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说着,毫不客气的将门给关上了 慕千璃一惊,有点一头 雾水。 只是闭门羹,慕千璃怎么可能乖乖当晚饭吃呢! 既然正门走不来,那就是只有翻墙了。 慕千璃一个眼神,青瓷会意。 结果慕千璃二人刚进吴家后院,就被人发现了。 “哪里来的不长眼东西,你吴爷爷的院子也敢乱进!”吴勇一声暴吼,中气十足,提着一把关公大刀便从书房冲了出来。 眼见着一道就要砍到慕千璃面前,慕千璃恰巧掀开帽子,露出真容。 “吴将军好大的火气啊。” 当! 吴勇连忙收刀,反倒是被力道震退了好几步。 “世子妃,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其余人也从书房走了出来,慕千璃定睛一看,居然发现其他三将都在。 慕千璃的视线在这四人身上来回扫了一遍,眼睛眯了起来,这四人可不像是在闷头喝酒,如今紧张倒像是在图谋什么。 “末将见过世子妃。” 众人纷纷行礼。 慕千璃手一抬:“四位将军请起。” 一行人进了书房,书房内干净利落,很有吴勇的风格。 “世子妃怎么会在帝都?不是说世子妃胎像不闻,已经被无双公子送往金麟台休养了吗?” 王成一脸疑惑的看着慕千璃。 慕千璃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滚烫的茶水冲淡了身上的寒气。 “本世子妃为何在此且先不说,倒是四位将军又是身体不适,又是聚众喝酒,还让家丁闭门谢客,这是为何?” “不敢欺骗世子妃,我们四人深夜聚集在此是在商量大事。”周运的目光看向其他三人,无声的询问着三人的意思。 三人点头后,他方说道。 “世子妃可知,您不在帝都的这些日子,咱们那位陛下又出幺蛾子了。先前多亏世子妃筹谋,让我四人化险为夷,可没过多久,咱们那位陛下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四人扣留在帝都,我四人得到消息,这泰山封禅一国,那位缓过神来,便要对我们动杀机。” 慕千璃低垂着眼帘,神色沉静,昏黄的烛火照在她白静如玉的脸蛋上,就像是黄龙玉光泽一般。 她自然知道南帝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四将已经洞悉了南帝的心思,君臣已离心,南帝断然不会放他们离开。 纵虎归山,总有一天老虎会回来咬他一口的。 唯一的办法便是杀! 明面上杀不了,那就搞暗杀。 反正这是南帝最擅长的。 只要除了四将,战狼骑无主帅,假以时日便能让南帝收编。 而且没了四将,就等于彻底断了战王府的依仗,哪怕她平安生下孩子,也不过是个断翅的囚鸟而已。 “我四人贱民一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我们收到消息,世子惨死便是那位所害,荣家不过是那位手中的一把刀。甚至就连十年前,我们那么多兄弟会惨死也都是那位害的。” 周运越说越愤怒。 “不曾想,我们铮铮铁汉,这些人竟效忠了一只狼心狗肺的畜生!”吴勇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我们四人知道,只 要那位在位一天,战王府就不会有安宁,南朝百姓也不会有安分日子过来,只要将那位拉下龙椅,换个人上去,怎么都比现在强。” 王成接过话。 慕千璃眯着眼:“这只怕不是你们四位的主意吧?是谁撺掇着你们?或者说,是谁向你抛出了橄榄枝?” 四将正义凛然,弑君这种念头是断然不会有的,除非有人故意挑拨。 “是四皇子!”郑凯说。 “南宫墨?!”慕千璃一惊,她料想可能是个皇子,却不曾想过竟是南宫墨。 那位虽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胆大能弑父篡位。 不过转念一想,慕千璃多少能猜到一点。 当初这人既然能跟假慕流云掺和在一起,假慕流云又来自西陵,而南宫墨的封地正好跟西陵接壤,只怕他们之间早就勾结在一起。 只是如今南宫城去了潭州,南宫城这身体里到底流淌着西陵人的血,这一来二去,实在让人玩味的很。 只怕这南宫墨辛辛苦苦图谋一场,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如果慕千璃料想的不错,这西陵和南宫城打的如意算盘应当是,由南宫墨这个傻子当出头鸟,南宫城再以清君侧平乱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出兵。 这样的话功劳有,名声有了,连皇位也有了。 这种典型的做了表子还想立贞洁牌坊的做法倒是很符合南宫城一贯的作风。 “没错,正是四皇子。” 慕千璃:“那四位将军答应对方了吗?” “他南宫家能有什么好鸟,那个南宫墨说的再天花乱坠,打的什么鬼主意,能瞒得过他的吴爷爷?他跟他那个老子能有什么区别,他无非就是想利用咱们手上的兵权,助他当皇帝罢了。这种连亲生父亲都能敢杀的人,当了皇帝后还能指望他放过我们和战王府?只怕他前脚刚坐上龙椅,下一刻咱们的脑袋就要分家了。” 吴勇不屑的吐槽,显然没把南宫墨这个皇子看在眼里。 “不过现在我们又不能直接拒绝。如今我们四人被困帝都,南宫城是唯一有法子能解我们困局的人。大仇未报,大冤未申,我们四人实在不能什么都不做,窝囊的去地下见战王和风世子,还有那些无辜惨死的兄弟!” 周运叹息一声,这正是他们纠结的地方。 “如果本世子妃今夜没有出现在这里,你四人准备打算怎么做。” 慕千璃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四人,那眼神轻易的将他们看穿。 “你们四人是不是在想,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在死之前干一番大的,反了这无道的君,凉薄的天?” 心思被看穿,四人连忙下跪:“请世子妃责罚!我死人知道战王府上下忠君为国,世代忠义,不该因为我四人让战王府名声受损,让战狼骑沦为叛军。” “四位将军起来吧!本世子妃并没有责怪四位的意思,相反的,今日本世子妃前来,便是劝说四位将军同本世子妃一起,与这君,这臣,这天,斗上一斗!” 第302章 神秘的国师和神鸟一修 四将当场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千璃:“世子妃这是想要反了朝廷?难道就不怕战王府声誉受损,被世人唾骂吗?” “骂两声会死人吗?”慕千璃不以为然,“这些百姓倒是天天夸,可最后呢?,夸的战王府落到今天这种风雨飘摇断子绝孙的地步?名声这东西本就是个屁,风本世子妃从不在意这些玩意儿,要骂就让他们尽情的骂,反驳一句算本世子妃输!你们难道不觉得看那些人张口正义,闭口放屁的大臣恨得牙痒痒,偏偏又没辙的样子很带劲儿吗?” 想想那个画面,慕千璃觉得无比开心。 “没错,成王败寇,大不了败了,老子把命赔进去,伸头一刀,好比这样缩着乌龟脑袋受气强!”吴勇率先表态,他的性子最直,本就是流匪出身,没什么忠诚概念,他是敬佩战王府才当得兵,跟那劳什子的皇帝没半毛钱关系。 说起来他天生就是反骨! 如今就当做回本行。 所以刚刚在他们都在纠结,吴勇倒是一点纠结都没有,干脆就反了。 吴勇爽快,在于他的出身,可其他三将就不同了。 他们出身世家,有亲人,有荣誉在,不可能像吴勇那般毫不顾忌。 慕千璃明白他们还有犹豫,索性亮出底牌:“本世子妃知道四位将军心中还有疑虑,实不相瞒,本来本世子妃也不想这么做的,战争就意味着流血,让无辜的人枉死,我也不忍心,但是有仇不报枉为人,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有希望,我们不是胡乱起义,我们的世子没死!” “什么?世子没有死!”众人惊呼! 蛇无头不行,慕千璃明白只要抛出容湛,四将就一定会乖乖听她号令,不仅是他们,只要战王府振臂一呼,何愁天下不掌! 只可惜,容家的男人都没什么争霸天下的野心。 若是能够就此安逸生活,原本也没什么,可如今这天下,这格局,不争,不上,那就是死。 所以容湛不争,她来争! 慕千璃要在背后推他一把,不为凌驾任何人之上,只是为了获得保护自己和自己在乎之人的安全! “是的!阿湛并没有死,而且他人现在就在泰山!可是此时的他将抱着必死的决心,药为十年前枉死的战王和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 你们跟在容家人身边多年,应该知道容家人的忠义,宁可天下人负他们,也不允许自己辜负天下人!现在他不得不杀了南帝,可之后呢?为了稳定南朝,为了所谓的忠孝节义,他必然会来个以死谢罪!这种气死人的想法,本世子妃早就看不爽了!” 慕千璃气的磨牙,眼睛里迸射出火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咱们为何还要乖乖被他们奴役?南宫家那些人老实安分点那也就算了,可偏偏那些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玩弄皇权,玩弄人命根本不配当人!” “就是!世子妃说的对!想我南朝将士哪个不是忠肝义胆的热血铁汉子 ,为家国粉身碎骨,可最后呢?他们居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毒箭下! 为保家卫国而死,我老吴眉头都不眨一眼,但是为了那种通敌卖国的畜生帝王卖命,我老吴第一个不同意!世子妃,你说怎么办,我老吴都听你的!”吴勇义愤填膺,第一个表明立场。 “加我一个,九重宫门就闯了,杀入泰山算什么!”周运笑眯眯的站了出来,可神态却是视死如归的从容。 “怎么能让你们抢先了,我睁开这条命是世子爷救回来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世子爷孤军奋战!” 三人都已经表态,唯一还保持沉默的就只有李刚,众人的视线不禁看向他。 完成出自南朝名门,本该是一朝重臣,享受荣华富贵,会加入战狼骑是因为敬佩战王府的忠肝义胆。 王家世代效忠东锦,让他反了朝廷,做了叛臣,确实有些为难他! “老王,我三人已经决定追随世子妃,反了南朝也好,落草为寇也罢,这个朝廷我们是待不下去了,多年兄弟,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就当做今晚没出现在这里吧!”周运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有些失落。 多年兄弟,情深意重,他们是可以将后背交与对方的友情,可现在他们却要分道扬镳,能在一起杀敌奋战,甚至有一天会兵戎相见,能不让人感叹吗? 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也不能强求别人跟他们一起走上一条掉脑袋的路啊! 王成眉头紧皱成小山,神情不满:“你们当我王成是什么人,谋定而后动,凡是都得讲究方法,空有一腔热血是没用的!我之所以沉默,并不是贪生怕死,皇上这般陷害忠良,卖国求荣,这样的君主又岂配我王家人效忠?只是咱们现在困在帝都,出行都有人盯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帝都,调兵去泰山谈何容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宽慰的同时,面色也沉了下来。 慕千璃赞赏的看向这个王成,果然是世家养出来的,其他人可称将才,他却是帅才。 不过对于他的问题…… “这有何难?你们只需要去跟咱们那位四皇子投诚就可以!” 慕千璃似笑非笑,笑的满脸睿智。 众人一听,眼前大亮。 “世子妃聪慧!荣家倒了,六皇子和荣贵妃被南帝迁怒,发配到潭州,这巡防营如今都落到了赵家手中,赵家可是四皇子的母族,自然支持四皇子。现如今多半朝臣都随着南帝去泰山封禅,帝都等于空了,基本就是南宫墨的天下,只要他点头,咱们大可大摇大摆的离开!”周运一拍脑门,只觉得自己真的傻了,“还是王妃高明啊!” 慕千璃微微笑着,并不因为他的夸赞而自满。 “这样一来,很快咱们就是舒展舒展拳脚,好好干一架,这些日子憋了老子一肚子窝囊气,这次一定要好好出出这口气!”吴勇哼唧这,开始摩拳擦掌。 “吴将军你还是先 忍耐几天,这次泰山封禅肯定很热闹,咱们不必急着上去,只需耐心等候时机,坐山观虎斗,必要时刻再出手也不迟!” 怎么也得让南宫家那群人狗咬狗一番,然后他们一举捕获狗肉,满载而归! 没道理就许他们背后捅刀子。 “一切但听世子妃吩咐!” 慕千璃满意的点点头:“那么周王两将军与士兵汇合之后,不去泰山,而是反悔帝都。到时候本世子妃自会请家兄跟你们汇合,希望你们一举控制南帝他们的老穴,瓮中捉鳖!至于吴将军和郑将军你们假意跟在南宫墨身边,四日后,我们在泰山山脚汇合!” 四将:“末将领命!” 慕千璃点了点头。 “世子妃的兄长指的难道是九州双子中的无双公子北堂皓风?”王成问道。 “正是!” 众人一听,不由面露欣喜:“世人皆道无双公子才华无双,料事如神,乃不世之才,有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战王府冤屈不昭!” 看着他们信心十足的样子,慕千璃顿时放下心来,这是个男权社会,在他们眼里,她到底是个羸弱女子,又没打过仗,想要号令他们,还是有些困难。 所以她才不得不抛出北堂皓风,增强他们的信心! 一切都已经谈妥,慕千璃离开的时候,雨势不但没有减小,反而增强了,为了避开监视四将的耳目,慕千璃特意选择了小路,可很不幸,慕千璃还是被盯着吴家的眼线发现了。 “世子妃,怎么办?”青瓷凝重着神色,依照她的观察,探子一共有两人,武功都不低,虽然一番颤抖,她能打赢,但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暴露慕千璃的身份。 “别管马车,我们走小路!”慕千璃眼睛危险一眯,快速从车尾跳了下去,一个旋身,同青瓷转入幽暗狭窄的小巷子里。 两人一路快走,脚下不停,绕了好几条巷子,她们终于甩掉了追兵,重新回到宽敞的大道上。 夜深人静,又恰逢暴风雨,路上空空如也。 行到转弯处,意外撞上一亮马车。 慕千璃迅速朝边上闪躲,可惜人虽然毫发无伤,但是身上的衣服都被溅起的水花弄湿了。 “世子妃,你没事吧?”青瓷急忙撑着伞过来。 慕千璃刚想摇头,就听马夫开始骂骂咧咧。 “哪来的不长眼的刁民,不知道雨天路滑,还偏往马车上撞,找死也得看地儿啊!” 慕千璃眼睛一眯,撞了人不晓得赔礼道歉,嘴巴还这么臭,看来不教训教训不行了! “姑娘,家仆虽说嘴巴贱了一些,但是你这未免太狠了一点吧!” 一根金筷子自马车内飞射而出,正好扎在慕千璃放出的蛊虫身上。 马夫一愣,过了一会儿,方反应过来刚刚是怎么样的九死一生。 “你你……你这个女人太可恶,看大爷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阿大,不想嘴巴溃烂,横死街头,你还是老实闭嘴的好!”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慕 千璃盯着那微微晃动的车帘,眼睛危险一眯,对青瓷道:“我们走!” “世子妃,且慢!” 慕千璃刚觉得大事不妙,准备闪人,下一秒就听见对方戳破她的身份。 慕千璃眉头紧皱,眼里闪过戒备:“你是谁?” “一个路人而已!夜里风大雨大,世子妃若是不介意,就请上车吧!” 慕千璃:“不好意思,我介意!” 对方声音一顿,就算隔着帘幕,慕千璃也能猜到这人脸上的尴尬。 “额……本座并不是坏人!” 慕千璃脸一沉,他这是在哄小孩子吗?你说不是坏人就不是坏人?我还说我是亲妈! “隔着车帘,我连你是不是人都不清楚,何况你是好是坏?而且,如果你是路人,那我就是过客,不是你所说的什么世子妃!” 说完,甩脸走人,慕千璃知道里面那人只怕不是个简单角色。 只是帝都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她居然没听说。 慕千璃的身影渐行渐远,阿大听到车内传来的叹息声,不禁幸灾乐祸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国师大人你也有被人堵住无话可说的时候!” “好了,你这家伙,还是快赶去泰山吧!某人肯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男子催促道,玉白的手撩开窗帘一脚,捕捉到融入风雨中的身影,“没想到她居然不在云州,在帝都,娶了这么个不安分的媳妇儿,看来容湛那小子有的头疼了!呵呵!” “国师大人,你笑的好贱啊!”阿大点评,立即迎来附和。 “好贱好贱,国师大人你好贱!”一只油光锃亮、身披七彩羽毛的鸟从布帘中冒出脑袋,不过一见外面下雨,立马就听到它尖叫,“啊,爷高贵的毛!” 翅膀扑腾扑腾又想往回钻,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一只大手抓着它的身体,丢垃圾似的将它丢出窗外,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一修,看来你还没睡醒,出去好好清醒清醒!” 可是一修神鸟关注的梗完全不在自己得罪了主子,雨水哗啦啦打在它高贵的鸟毛上,哀嚎声顿起:“啊啊啊啊啊!爷湿了!!爷好湿!!” 阿大捂着耳朵,扬鞭走起,坚决不跟这只淫荡的湿鸟为伍! 慕千璃很快回到医院,“青瓷,你下去休息吧!前期准备都已经做好,留在帝都已经没有必要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泰山!” 路上遇上的那人始终在慕千璃心中盘旋,未免节外生枝,暴露行踪,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青瓷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属下会让人调查一下刚刚那人,世子妃请放心!” 慕千璃哪有可能放心啊,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世子妃还是先泡泡澡,去去身上的寒气吧!” 慕千璃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热水浸泡,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温度,慕千璃闭上眼,让忙碌的自己休息下来,却突然听到一阵扑腾声,眼睛猛然睁开,一丝狐疑闪过。 窗户被什么东 西推开,风雨都跑了进来,下一秒一直浑身湿透的鸟爬了进来。 先是惨遭雨水肆虐,后又惨遭主子遗弃,自尊心极强的一修神鸟坚决不服软,心里想着若是无良主子不卑躬屈膝,八抬大轿来请它,它坚决不回去。 因此在风雨中一阵乱窜,蹲在房顶休息的时候,这不正好遇到一只黑猫,那黑猫猫胆升天,居然想拿一修大人当下酒菜。 一修神鸟大爷自然是宁死不屈,于是被一猫爪拍飞到院子里面。 身心受创的一修大爷又累又饿,于是就想着“纡尊降贵”进来让这房子的主人膜拜一番,顺便混点吃的喝点,避雨避猫! 于是一修大爷雄赳赳气昂昂的拍窗而入,结果用力过猛,直接撞上了出来查探情况的慕千璃,下一秒摔倒在地。 一修大人头晕眼花,摔得个四仰八叉,慕千璃见不过是只脏鸟,蹲体,准备将它丢出去。 一修大人绿眸忽忽一转,破口而出:“花奶牛!” 慕千璃伸手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刚刚跟这脏鸟一撞,它身上的污泥全染到自己身上来了,白一块,黑一块,可不就是花奶牛吧! 慕千璃挑眉,揪着它头顶那根分外显眼的红毛,将它整个提起来。 一修大爷吃痛大叫:“啊!爷的毛!爷的毛!痛痛痛!大胆人类,你竟敢对神鸟大人如此无礼!” 下一秒更无礼的举动出现了,慕千璃用力一丢,神鸟大人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最后噗通一声,跌入澡盆之中。 翅膀扑腾了两下,神鸟大人愤怒的从水中钻出脑袋,“呀呀的呸,你竟敢让神鸟大人喝你的洗澡水!!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慕千璃上前几步,来到木桶边,巨大的阴影将一修大爷笼罩,她微微一笑,可是那笑就像是冬日的冷雨,冷飕飕的,“神鸟大人?花奶牛?嗯?” 嗯字直接用鼻音,拖的很长,那调调像是要将一修大爷凌迟了一般。 “说,蠢鸟,你主子是谁?谁派你来的?”会说人话的鸟绝对不是林间野鸟,在这个关键时刻,它突然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绝对不简单! “区区人类也敢质问大爷,想让爷开尊口,上等茶水糕点伺候了先!” 慕千璃左眼单挑:“还是一只宁死不屈的鸟啊!呵呵,有意思!” 她那一笑,水中的一修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下一秒就见一只大手袭来,一根手指按住鸟头,手下一用力…… “住……咕噜……咕噜……” 鸟身在水中,起起伏伏,冒进冒出,喝了洗澡水无数。 慕千璃心中冷笑,让你嘚瑟让你笑,正好她最近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活该这死鸟倒霉! 慕千璃玩的尽兴,这可苦了咱们的神鸟大人,水里进进出出,冰火两重天,死里活来的好几回,终于慕千璃良心大发,松手了。 可惜神鸟大人已经双眼昏花,浑身无力的浮尸水面,彻底昏了过去! 第303章 神鸟卖艺现场 再次睁开眼,伟大的神鸟大爷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悬在床头,要多悲催,有多悲催。 而慕千璃已经梳洗完毕,换上干净的衣裳,神色慵懒的靠在床上。 “醒了?”慕千璃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冷。 一修大爷看到慕千璃那张脸,鸟身止不住哆嗦了一些。 “你想对爷干毛!!爷宁死不屈,誓死不从!!节操可碎,贞cao不可碎!!” 若不是翅膀被绑着,它一准做捂胸状。 然而神鸟大爷帅不过三秒。 “嗷嗷嗷嗷……表……表酱紫……这里不行……嗷嗷嗷……那里太重了……轻点……” 这声音听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倒不至于让人浮现连篇,毕竟操着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叫chuang,实在让人有点那啥,本能想笑。 本来已经打算去睡觉的青瓷听到声响,以为出了什么时候,匆匆赶了过来。 结果却看见自家主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抓着一根小细条,对着悬半空中的彩色鸟……施暴? 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挠痒痒。 “世子妃,这是?” 青瓷进来了,慕千璃也没停手,一边继续手上的活儿,一边对青瓷吩咐道:“哦,一只误入歧途的傻鸟而已!青瓷,你来的正好,本世子妃有些饿了,你把它拿到厨房炸了,额,好像也没两口肉,炖个汤吧。” 神鸟大爷一听,如丧考妣:“啊啊啊啊……杀千刀的娘们……你敢炖炖炖了爷……知道爷爷爷爷爷是……” 青瓷惊奇地看着这鸟:“世子妃,这鸟怎么……” 居然会说话! “哦,只是一只嘴贱不讨喜的蠢鸟而已,要不是看在它的那点肉还能塞塞牙缝的份上,就凭它不怕死对本世子妃袭胸,就该大卸八块。” 慕千璃脸上表情阴森可怕,看的一修神鸟鸟身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青瓷无语。 其实她很想说,下锅炖汤貌似比大卸八块好不到哪儿,这可是死无全尸。 “世子妃,此鸟通人性会人语,只怕不是凡鸟。”青瓷知道慕千璃说的是玩笑话,并没有立刻将一修大爷拎下去炖了,“属下听闻此次封禅大典,南帝从天外仙山得了一只神鸟,只怕就是眼前这一只七彩神鸟。 民间有传言,百余年前有七彩神鸟自海上来,当时的九州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暴君当道,民不聊生,战乱不休。神鸟出现在推翻暴君的阵营之中,鼓舞士气,带来祥瑞之气,众人才得以推翻暴君统治,九州才能恢复平静。 所以也有传闻说,神鸟出,天下定,神鸟所选之人乃命定之君,天下之主。更有人说,神鸟出现是改朝换代,是大一统的象征。青瓷见这鸟的形状和标志性的七彩凤羽,都跟书籍上记载的非常相似,只怕这只便是踏浪而来神鸟,世子妃,此乃祥瑞,咱们还是先不要动她才好。” 慕千璃嘴角抽抽,跟一修绿豆大的眼睛对视了一眼。 神鸟? 七彩神鸟? 这特么的就是一嘴贱会说人话的八哥好吗? “青瓷,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是因为它只适合传,只适合说,到了现实中,它是会幻灭的。这只是一只普通的七彩文鸟,被人常时间训练,会说人话罢了。归根到底还是一只鸟,而且还是被人包养,不对,饲养的畜生宠物,别把它当回事。” “大大大……大胆!你才是畜畜畜生……爷乃高贵大方美貌无双百年才出的旷世神神……神鸟!愚愚愚蠢滴人类竟敢污蔑一修大人……该死……该死……杀……杀……” 一修大爷生来高贵,除了它那个无道的主人,谁敢这么欺负它。 被人当成畜生,更是让一修大爷不满的叫嚣起来。 “你嘴巴可以再贱点,本世子妃不介意先扒光一嘴毛,大晚上雨水遛鸟!” 慕千璃的威胁显然是非常有效果的,又是配上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前一秒还叫嚣着的一修大爷一秒怂了。 慕千璃眯着眼,眼缝中狼光闪烁:“原本还想直接将你炖了补身体,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你都不出现,南帝拿什么唱戏?也罢,本世子妃就辛苦一点,明天带着你 一起上泰山,小家伙,你可得给爷老实一点,不然的话,本世子妃就找一群杂毛麻雀破了你的处鸟之身。” 一修大爷惨遭晴空霹雳,绿豆一样的眼珠子惊恐地瞪着慕千璃,僵硬着鸟身不敢吱声。 次日一早,慕千璃带着青瓷,青瓷拎着蠢鸟,两人一鸟出了帝都。 慕千璃一向觉得自己的脾气不错 至少忍耐力十足,当初慕家那群渣渣在她面前蹦跶的那么慌,她都没将他们给搞死。 可面对这只贪吃贪喝贪玩,破毛病一堆,嘴还特贱的蠢鸟,慕千璃纷纷将拔光她的毛炖锅子。 她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贱到人神共愤,贱到惨烈绝伦! 短短三日,慕千璃一直处于暴走的状态。 就说喝水,这厮要喝的是无根之水,无根之水是什么? 天来之水,不沾地气,而且雨水什么还不行,最好是露水,而且还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的露水。 再说喂食,酸的不行,甜的不行,苦的不行,辣的不行,咸的不行,要不酸不甜不苦不辣不咸的那种…… 慕千璃的暴脾气,直接抓了个虫子,塞得它满嘴。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睡觉问题。 这只贱鸟但凡凡尘俗世的针织麻布丝绸动物皮毛都不肯睡,非要睡人肉大床,最喜欢睡的位置就是女子胸前的两团之间。 因为那儿够柔软,有弹性,自带温度。 这只贱鸟无数次用绿豆眼暗示,都被慕千璃无视,甚至最后还被暴打了一顿。 可每次慕千璃睡到一半,都会感觉到胸口传来异样感觉。 这只色鸟拿她的胸口当床垫也就算了,睡觉还忒不老实,时不时拿它的鸟嘴啄来啄去。 靠之,它当自己是啄木鸟吗?! 尤其是啄的位置很羞涩。 用这只色鸟的话说,每天晚上它都梦到自己在吃家乡雪山上的赤裸裸。 慕千璃瞬间无话可说了。 忍不可忍,绝壁不忍! 宁得罪君子小人,千万不要得罪咱们世子妃。 嘴巴挑剔是吧,其他没有,只有虫子。 你可以选择生吃,蘸酱裹大葱,油炸清蒸也行,想怎么吃怎么吃。 不吃? 哦,饿着! 喝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过的露水? 醒醒吧! 直接吊打一顿,五花大绑挂在马车外面一夜,一夜过去,它身上沾了不少露珠,自产自销,随便喝。 至于半夜搞偷袭的事,慕千璃直接让青瓷抓了三只猫。 来吧,北鼻! 看到这只蠢鸟,慕千璃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它的主人绝壁是一朵旷世绝伦的大奇葩。 因为这事儿逼的破鸟,慕千璃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一直到第三日的傍晚才匆匆赶到泰山脚下。 他们到的时候,泰山已经封闭山路了,周围百米内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慕千璃和青瓷只能绕远路,爬到对面的山头观摩情况。 发现泰山脚下密密麻麻的帐篷以及成千上万的巡逻士兵,听当地居民介绍,这些只是下面看守的,南帝以及一众朝臣已经登上了泰山,现如今就住在泰山上的青云道观之中。 后日一早南帝将登上泰山顶,进行封禅。 “世子妃,这泰山四周都是士兵,围得水泄不通,我们该怎么到山顶,找到世子所在?”时间不等人,他们也不确定容湛是不是会在封禅大典当天动手,也许他提前动手,而他们恰好没有赶到。 “别着急,总有法子的。”慕千璃趴在地上,就简易纸笔快速绘画地形图。 看着她气定神闲的画着地图,青瓷心头的不安却没有减轻半分。 “我们不知道世子的下落,又没办法上泰山,不如我们先四周找找,兴许能找到世子。” “青瓷,稍安勿躁,关心则乱,你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说。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阿湛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泰山之中,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在南帝的眼皮底下。” 换言之,你就算把四周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半个人影。 慕千璃说完又继续画地图,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她才收手。 将地形图折好,塞在怀中,领着青瓷下山。 “走吧,我们先去最近的城镇休息一晚,什么事明天再说。” 青瓷 脚步有些凝重,神色不解的看着慕千璃,要知道先前慕千璃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可是比谁都着急,怎么到了泰山下却这么不急不慢的呢? 慕千璃看穿了青瓷的心思,不过并不准备多做解释,只是沉默的朝山下走去。 一夜好梦,次日清晨慕千璃便早早的起身出门,青瓷本以为她是打算再去泰山脚下探查情况,结果慕千璃却是带着一只鸟上街六万。 青瓷一头雾水,实在摸不清这位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日慕千璃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竟然没有将一修蠢鸟五花大绑拎着走,而是任由它踩在自己的肩膀,并且各种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 从地狱突然回到天堂,一修神鸟顿时觉得惨淡的鸟身还有希望的光芒在。 吃的慕千璃递过来的美食,一修大爷想,也许自己误会了这娘们,其实这娘们是个好人。 慕千璃只是微笑着它,任由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 不过很可惜,一修大爷的美梦很快被打破了。 当慕千璃带着它来到城镇最繁华人烟最密集的地方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一修大爷的指甲盖大小的脑袋瓜里终于冒出了它那无良主子曾经时不时挂在嘴边的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最毒妇人心”是个什么意思。 精美绝伦的鸟笼取代了慕千璃的肩膀,一修大爷发现慕千璃这娘们的最终目的居然是卖、了、它!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各位父老乡亲,大叔大婶大爷大姐,小弟跋山涉水前去寻亲,奈何山中遇盗匪,虽侥幸逃过一劫,但盘缠用尽,身边只剩下这只从天外来的神鸟。 小弟也知道七彩神鸟乃是神物,不能买卖,奈何小弟家中尚有病倒在床没钱看病的九十岁老母,下面还有五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一家老小朝不保夕,就等着小弟拿钱回去救命,万不得已,小弟只能卖鸟求存。” 出门在外,慕千璃一律男装示人,再加上这些日子,慕千璃为了赶路,风餐露宿,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在外人看来真有几分饿的腿打飘的落魄公子哥的感觉。 “九十岁老母?这小哥是在骗人吧,你今年才多大,弱冠之年有吗?” “就是,别是个江湖骗子吧。” 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青瓷站在人群中,忍不住擦了擦脸上的汗。 自家这主子太能吹了,而且吹得一点都不切实际。 这谎言一戳击破,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穿好吗? “这位大哥眼睛真毒,没错,小弟今年刚及弱冠。小弟老母是七十岁怀孕,生下小弟的。” 全场哗然,纷纷说不可能。 慕千璃顺势将手中的鸟笼提起来。 “这就是小弟为何要称这只鸟为神鸟的缘故了。自打这神鸟飞来,家母不但老蚌怀珠,七十高龄生下小弟,而且家父事业也是一路水涨船高。家父一口气活到了一百零八,家母也将近九十高龄,依旧如青松挺立,若非出了这些变故,只怕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说到这里,慕千璃忍不住叹息一声。 “小弟想说的是,这真的是一只通人性的神鸟,此神鸟旺子嗣兴家业,有了它,小弟媳妇一口气生下五个娃,而且各个都是带把的。” “这么厉害?这可比青云道观的仙长神药还厉害。” “七十岁都能老蚌怀珠,俺才四十岁是不是也能再生个大胖小子?” “一胎生五个小子,咱不要五,要两个就行,不贪多。” 有心动的,自然也有质疑的。 一修大爷也傻眼了,看着这一双双垂涎三尺的眼,突然觉得鸟身有点危险。 下意识的看向慕千璃,它啥时候还有生崽子功劳,它咋不知道? “你说它是神鸟,它就是神鸟?俺左看右看,它也就皮毛鲜艳点,整个呆呆的,跟傻鸟似的,买回去炖汤估计也没二两肉,还浪费油烟。” “就是,这长得这么奇奇怪怪,到底是个什么品种?我怎么看着有点像麻雀?” “不对不对,你看看这嘴巴,有点像抓鱼水鸟。” 一修神鸟一听,瞬间怒了。 “区区人类,没眼光没见识,爷可是 苍极山上百年才出一只的天命神鸟,跟那些麻雀水鸟才不是一家!” “咦?居然会说话?难道是八哥?不过八哥说话有这么麻溜吗?” 一修大爷要愤怒的掉毛了,慕千璃看不过眼连忙打断众人的鸟身攻击。 “好了,诸位就不要对我家神鸟大人的品种计较那么多了。” “都出来卖了,那还不能说说是啥品种吗?” 然而这世上的人都有好奇心,你越是不说,人家越是好奇。 看着激动的众人,一人一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尤其是一修神鸟,只觉人类好可怕,它想回家。 可惜现在它是笼中鸟,也不是它想走就能走的了。 慕千璃摸着鼻子,示意众人冷静一下。 “好吧,既然大家这么想知道,那小弟就说了。其实我家这神鸟的品种非常特殊,不是你们寻常看到鸟,但是你们平常能看到的鸟它的身上都有它们的血脉,事实上它是一只混了十六种鸟的神奇混血鸟。 它既不是麻雀,也不是水鸟,更不是八哥。不过它倒是跟八哥是亲戚,因为它爷爷的爷爷就是一只八哥,爷爷的奶奶则是一只麻雀,他爷爷身上混了四种血脉,然后它奶奶还是一种三色绿顶金刚鹦鹉,中间还混了一点斑鸠和百灵鸟的血脉,算来算去,她爹至少混了有十种血脉,这还不算,它娘也是混血,混的是金丝雀、丹顶鹤、金帽锥尾鹦鹉、塞内加尔鹦鹉、极地塔尔加云鸟……” 一堆神奇的鸟名从慕千璃的口中吐出,听得众人脑袋发晕。 就连一修神鸟也陷入了深思,原来自己的血脉这么神奇,混这么多也需要时间,一代代传承,所以它才是百年出来一只的超强混种神鸟。 “所以说,混了这么多血,小弟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品种?”慕千璃手一摊,一副她也不知道她也很茫然的姿势。 “俺知道,它就是杂种。”突然一个满脸鼻涕脏兮兮的小破孩儿跳了出来,指着鸟笼里一修大爷信誓旦旦的说。 一修神鸟还没从慕千璃的话里顺出思绪,此时正张开翅膀,翅尖摩挲着下巴,感慨着自己的亲戚居然这么多,突然被人这么一吼,瞬间黑了脸。 “滚滚滚滚滚,小破孩,亵渎本神鸟,小JJ会长不大的。” “哇!!”小破孩完美的被吓哭了。 场面顿时有点乱,慕千璃连忙站出来:“大家安静安静,关于我家神鸟的品种问题,咱们就暂时讨论到这儿,今日小弟来此,是来卖艺的,希望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你倒是快卖啊,废话那么多。” 惨遭嫌弃的慕千璃囧了囧,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得嘞!俗话说的好,是不是好鸟,先拉出遛遛。我家这神鸟那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不但淫的一手好湿,还能舞得一出好贱,最重要的是通人性,知天意,说句夸张的话,你臀部上有几颗小黑痣它都知道。” 一修神鸟:“……”它不知道啊。 “有没有这么神?别是忽悠人的吧。”众人半信半疑。 “神不神,大家自己看。”慕千璃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低头拍了拍鸟笼,“小乖乖,来,给诸位乡亲们念一首诗,暖个场。” 一修大爷是一只非常有节操有逼格的鸟,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鸟头一别,就是不开口。 可惜它对上的是慕千璃,慕千璃立刻给人群中的青瓷一记眼神,后者不由分说抱来一只黑猫。 喵呜~ 一修大爷立刻吓得ju花一紧,下面闭上,上面就开了,只是那绿油油的小眼神说不出幽怨。 “昨夜饮酒过度,沉醉不知归路,没钱付账跑路,误入树林深处,呕吐呕吐,惊起鸳鸯无数。” “好!淫才!写实,逼真!” 此诗立刻得到某位有相似经历的仁兄高度赞赏,一锭金子瞬间入手。 “这位鸟兄,可否现场为在下吟诗一首,在下必定重金酬谢。” 一修大爷绿豆眼一瞪,这人类是想拿银子砸死它,好可怕!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一对狗男女,其 中就有!” “哈哈哈!” 立刻博得满堂喝彩。 那位仁兄灰白着脸,缩着脑袋走了。 场面气氛一时间被挑了起来,一堆铜板碎银子也刷刷丢过来,慕千璃点头哈腰不停的捡,嘴角咧到耳后根。 青瓷在人群中看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战王府不差钱,不需要世子妃当街卖艺,赚钱养家好吗? “你刚刚不是说这神鸟文武全才吗?念过诗,是不是该给我们打一套拳什么的?” “动刀动枪这有什么意思?我家神鸟还会舞蹈,不如让它一展歌喉,舞一曲唱一段?”慕千璃将银子往布袋里面塞,不忘拍拍鸟笼,提醒一修大爷干活。 “这个可以有。” 一修大爷:“……”这个不能有。 但是! 不得不有。 一修大爷只觉鸟身一片黑暗,本想誓死不从,奈何敌人太残暴,黑猫太凶残。 不过说到载歌载舞,那可是一修大爷的强项。 它素来对自己妖娆的舞姿和的歌喉十分自信,就是苦于没有知音,如今遇到慕千璃,也算是知音难求。 慕千璃深谙它心,为它亲自编曲编舞,这才完成了这首歌禽兽版芒种。 一修大爷正愁没人欣赏,没想到慕千璃早就给它准备好舞台。 感动ING! 一修大爷深吸一口气,翅膀大开,绿眼紧闭,做妖娆起势。 观众见它煞有其事的小模样,顿时也来了兴趣。 可下一秒…… 众人集体傻眼。 再下一秒…… 众人的面部神经失控。 再下一秒…… 众人的胃开始痉挛。 再下一秒…… 忍不住了,吐了。 偏偏一修大爷还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歌声中:“一想到你我就Wu~wu~空恨别梦久Wu~wu~烧去纸灰埋烟柳…… 于鲜活的枝丫……凋零下的无暇……是收获谜底的代价 ……余晖沾上……远行人的发……他洒下手中牵挂……于桥下……前世迟来者……擦肩而过……掌心刻……来生记得……你眼中烟波滴落一滴墨……Wo……若佛说……无牵无挂……放下执着……无相无色……我怎能……波澜不惊……去附和。 一想到你我就……Wu……wu……恨情不寿……总于苦海囚……Wu……wu……” 慕千璃耳朵里塞着厚实的棉花耳塞,神情愉悦的打着节拍,一修大爷的舞姿独树一帜,它的肢体完全没有协调性这一说话,就像是一个中了分筋错骨手之后的人跳舞一样。 每一个动作那都是对视觉的一种折磨。 每一个声音那都是对耳膜的一种屠杀。 这样的音乐舞蹈造诣那绝对是旷世绝伦,绝无仅有的,慕千璃听一次,惊艳一次。 等到一修大爷唱完,刚刚还叫嚣着的众人,纷纷以尿急尿频尿不尽的姿势半蹲着,满脸痛苦。 “这难道就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音杀吗?” 有人捂着胸口,一开口,紧随其后,呕了一声,呕出一肚子的葱姜大饼。 一修大爷这歌声典型的就是别人唱歌要钱,它唱歌要命。 一曲过后,鸦雀无声。 一修大爷垂着脑袋叹息一声,果然曲高和寡,不是所有人都能到达它这个境界的。 直到……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来。 “好歌好舞,天下一绝。” 说话间,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嘴上确实是在夸张,但是那神情……还真一言难尽。 慕千璃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打从心里佩服他,看他这表情就跟吞了十斤翔一样,要多痛有多痛苦,偏偏他还得给自己催眠说翔翔很好吃。 “在下听了神鸟的歌声,只觉浑身通透,宛若重生,在下对这神鸟一见如故,不知道这位小哥能否割爱,将这神鸟卖给在下,在下愿意出一百两,不,一千两,在下愿意花一千两买下它。” 一修一双绿豆眼傻愣愣地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知音,短暂的沉默之后,它的眼前像是看到春暖花开一般,扑棱着翅膀就要飞入知音怀抱。 “走走走,我们手拉手,爷我不要钱,只要你每天听爷唱一个时辰就行。” 额…… 慕千璃觉得对方更愿意出一万两,让小修就此闭嘴。 第304章 神秘的美男子 对方面部明显抽出了一下,这蠢鸟一曲就有如此大的威力,真要是任由它高唱一个时辰,非得把整个城池屠杀了不可。 这小厮心头也是憋屈的很,这要不是听老爷说那位新上任的国师大人对天下奇鸟情有独钟,想借鸟献佛,他能站在这里遭这份罪吗? “这位小哥,那什么,你也神鸟是天外之物,是神的使臣,尊贵无比,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那家丁鄙视的扫了她一眼,都被拉出来卖艺,还尊贵个毛线。 这种人这家丁见得多了,无非是嫌钱少,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子丢了过去。 慕千璃打开一看,全都是金光闪耀,差点亮瞎了她的狗眼。 那家丁见此,眼里的鄙夷之色更甚。 这天下哪有什么是不能用金钱衡量,只有金钱够不够的问题。 “这位大兄弟,你也知道神鸟生来不凡,它跟你就只能当个街头卖艺,博众人一乐,但是等我们老爷将它献给国师大人,它可就是名副其实的神鸟了。” 慕千璃眸光忽闪,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笑。 国师,呵呵,终于上钩了。 慕千璃捏着银子,一脸懵懂,将无知贪财的市井小民扮演的十分彻底:“国师是什么?很值钱吗?” 那家丁一听,脸刷的黑了:“你这市井小民真的没见识,连国师大人都不晓得是谁。咱们新上任的灵霄国师,那可是媲美真神的存在。据说他知天地,通阴阳,掐指一算便能知你前世今生,福祸凶吉,此次陛下来泰山封禅,便亲自请了他出山主持。 你想想看,就连咱们皇上老爷都认可国师的本事,这神鸟要是能得到国师的青睐,岂不是平步青云,你这小民说不定也能得到国师指点一二,受用一生。” “这么厉害,岂不是跟我家神鸟一样?” “说什么,国师高高在上,能跟你的鸟是一样的吗?” 慕千璃:“可是我怎么听着你说那国师不像人,不会是江湖神棍吧。” “放肆!你这无知小民竟敢公然辱骂国师大人!” 显然在这些百姓中还有一些这位国师的粉丝。 他们一听这话,立刻就对慕千璃进行的连番炮轰。 “好了,你这小民赶紧拿了银子,把鸟放下。” “那可不行。老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专门来骗我神鸟的!”慕千璃紧抱着鸟笼不撒手,满脸戒备。 “那你想怎么样?”家丁满脸不耐烦。 “额……你让我亲眼见见那国师大人,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神,我不要钱,神鸟直接送给他。” 那家丁一听,犹豫了片刻,不大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悠着,明显在算计什么。 “行,就让你这小民见识见识。算是运气好,灵霄大人如今就在泰山附近,我家主子那可是城主的亲戚,就在泰山上当差。这要是换做一般人,别说见见国师,靠近泰山一步脑袋都得跟身体分家。” “是是是。”慕千璃忙不迭的点头,反正目的达到了 ,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慕千璃带着一修傻鸟跟着家丁离开,因为担心人多眼杂,暴露身份,这一次慕千璃并没有带青瓷去,而是让她留在山下接应。 这家丁的主子是城中的一个土财主,平日里抠门惯了,原本城主亲戚将这差事交给他,摆明了就是让他出血,他正肉疼着呢。 这会儿听说居然有傻子要白送鸟,立刻二话不说将慕千璃留下,让她办成随身小厮,跟着进了泰山。 就像那小厮说的,他这主子真的是城主家的亲戚,只不过两人中间隔着两个舅舅三个姑姑八个表亲还有一群二大爷,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亲戚。 要论血缘,真亲不到哪儿去。 但是谁让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亲密亲戚呢,那就是银子大大。 这世上的路都是走出来的,关系都是银子砸出来的。 要说谁的亲戚多,当然是银子了。 于是大家都是银子的亲戚,自然彼此也是亲戚。 这银子塞一塞,那些个士兵见那人也是个脸熟的,自然也就放行了。 而慕千璃呢,始终垂着脑袋瓜,心里无比感慨,世道之黑暗啊。 早知道这么轻松,她费那么大劲儿干什么。 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她将这些士兵官差想的太正直了。 慕千璃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跟在土财主的身后,一步步往上爬。 听说那个灵霄国师如今就住在青云道观之中。 爬了一段时间,慕千璃觉得自己两条都开始哆嗦了,心头感慨道,蜀道难不如上泰山。 其实归根到底,穿越之后,她的身体速度差了,人变懒了,日子滋润了,每日吃吃喝喝养养肉,别说泰山,时间一长,门口的山坡爬着都气喘。 又爬了好长一段时间,慕千璃终于看到了道观的一角。 而这时,原本乖乖待着笼子里享受人工轿子的一修傻鸟突然睁开绿豆眼。 扑棱棱一下,二话不说飞出了笼子。 “啊,神鸟飞了。” “你怎么看笼子的?怎么能让神鸟飞了呢?还不赶紧去抓。”那土财主一看,原本就气喘吁吁,上气没接下气,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慕千璃满脸憨傻,不住的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抓。” 无人处,慕千璃的嘴角微微勾起。 这鸟笼自然是她不经意间打开的,只不过这蠢鸟从离开城镇之后就开始睡了,慕千璃正打算将它拍醒,没想到它却自己醒来,还扑棱着翅膀跑了出去。 瞧着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跟要去见小晴人一样。 虽然弄不懂这傻鸟的意图,不过它这样乱闯倒是正中了慕千璃的下怀。 一路追鸟而上,慕千璃发现这青云道观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普通,越往里,越显得深不可测。 这格局简直就跟迷宫一样,每一个路口都有侍卫重重把手,暗中还有不少,这要是进来,不出几秒就会变成马蜂窝。 原本慕千璃还担心士兵拦下来要怎么说,但是这傻鸟非常神奇,每次都能找到一个避开所有人耳目的路线 。 慕千璃跟在它身后,那叫一个行走自如。 对此,慕千璃心头的巨石并没有松懈下来,心里的困惑反而更加深了。 不为其他,只因这傻鸟熟门熟路大摇大摆的进来,就跟逛自己后花园一样。 关于这傻鸟的来历,有一种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还差一点,慕千璃始终捕捉不到。 慕千璃跟着那傻鸟,穿过好个大殿,一路绕到后院,最后进了一个非常僻静的院子里。 院子内四处无人,也难得没有士兵把守。 更让人不安的是,那傻鸟进了院子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慕千璃心头的警铃大作,周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让她赶紧离开这里。 可慕千璃刚退出门口,就遇到一处巡逻士兵,慕千璃想也不想脚步又缩了回来。 坑爹啊,这是逼着她钻虎穴。 没有办法,慕千璃只能退回到那院子里,并且随意找了一间屋子,先避避风头再说。 透过门缝,慕千璃发现那些士兵只是在门口路过,并没有进来。 这不禁让慕千璃好奇起来这院子里到底住了什么人,连士兵都不敢进来打扰。 这不,士兵一走,慕千璃便四处打量起来。 第一站便是她刚刚随意进的这间屋子。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秒。 香风阵阵,白纱曼舞,还有这一溜烟的金桌子金板凳金炉子金水壶……慕千璃严重怀疑这马桶都是金子做的。 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有钱。 慕千璃捂着胸口,穷惯了的人看到这些,整个人都不好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不能被财色迷了眼睛。 要知道有钱不一定有命花。 而且这里是道观,清修之地,偏偏出现这么一间世俗气息浓郁的屋子,这本身就很奇怪。 越是奇怪,越有猫腻,金子重要,命更加重要。 慕千璃按住想要摸金的手,穿过金珠串成的金帘,进了里屋, 刚踏进去,潺潺的水声便钻入耳朵里。 有人! 慕千璃浑身一惊,朝角落里一闪,戒备地探出脑袋。 这才发现里屋内有一处巨大的屏风,屏风的框架自然也是用黄金做的。 那框架内的画作是一个硕大的金元宝,看那样子应该是用金粉刷的。 一色的金,这屋子的主人是有多爱金子啊。 屏风有人影晃动,刚刚的水声便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腾腾的白色雾气从里面飘散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慕千璃一愣,这才发现屋里居然有人在洗澡。 当然慕千璃震惊的不是有人在洗澡,而是屋里有人她刚刚竟然一无所觉。 不过对方似乎也没发现她的存在。 慕千璃不由松了一口气。 偷看人洗澡终究不太好,而且从屏风上的倒影来看,婀娜纤细,应该是个美人。 出现在青云道观,独占一个院落,且士兵不敢靠近,一系列串连起来,慕千璃大致得出一个结论,这人可能是南帝带来风妃子,而且身份不低的那种。 自己到底是宫内露过脸的,没准还是个脸熟,不想暴 露身份,慕千璃果断闪人。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慕千璃一时迟疑,对方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这不,慕千璃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阵爆炸声。 紧接着,水花四溅,整个屋子金光照影下,就像是下起黄金雨一样。 头顶一暗,阴霾乍起。 慕千璃仰起头,就看见一条金色的绸缎从头顶跑过,不多时,一个人影在眼前立定。 慕千璃脚步一顿,险些撞上前,一回神,正对上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捕捉到眼前美人的不悦怒瞪,慕千璃连忙收回视线,咧开嘴角:“美女,你好啊。” “……” “你长得真好看,就是胸小了一点。”慕千璃又说。 结果这话一出,眼前美人精美绝伦的脸上瞬间变得扭曲,皎皎如月办的眉毛一跳一跳,就连红如桃花色唇也抖动了两下,配合这她刚刚沐浴,秀发如云散落,胸膛半开撩人。 慕千璃只觉鼻腔一热,有种液体冒喷了出来。 “美女?胸小?嗯?” 慕千璃僵在原地。 脑浆似在脑壳内炸开了,一双清眸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美女,不,美男。 这雌性十足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女人! 慕千璃视线下移,那平躺光滑的胸膛,以及那微微凸起的喉结…… 靠之,糙爷们一只。 欺骗她的感情,赔钱! “原来是帅哥啊。”伸手,咧嘴,打招呼,“帅哥你好,帅哥再见!” 收手,夹腚,提臀,撒腿,闪! 俗话说得好,男生女相,必为妖。 男生女相,还长得这么倾国倾城,那绝对是妖孽中的妖孽。 慕千璃的第六感第一时间告诉她,此时不走,必定妖孽缠身,后患无穷。 事实证明,慕千璃的第一个是没有错的。 错的是来得太迟。 她想走,也得看人家答不答应。 这不,慕千璃一脚刚踏出,脚上便被一条金色绸带给缠住。 慕千璃手术刀一出,刚准备粗暴划开,对方显然更快一步,一拉一拽,慕千璃完美扑倒,而且是以跪拜姿势,扑倒在美男的脚下。 “现在才想着磕头谢罪是不是晚了一些?” 冷飕飕的声音从头顶飘过, 刹那间,就像是西伯利亚寒流来袭一样,慕千璃忍不住哆嗦一些。 短暂交手,慕千璃也发现了,对手很强,正面跑路,没戏。 既然正面跑不了,那就只能曲线救国。 慕千璃索性不跑了,一个打滚,改趴成躺,一脸无赖样儿:“谁说爷给你磕头谢罪,爷就是路走多了,腿麻了,想在地上躺一躺。” 慕千璃说着,余光扫过一条白嫩嫩滑溜溜的大长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顺便欣赏一下祖国大好河山。” 说来也是巧合,慕千璃这一滚一翻,恰好躺在这男人脚下。 刚刚这位不是沐浴嘛,匆匆忙忙出水,连木桶都炸了。 现在浑身上下就只裹了一件袍子,里面空空如也。 慕千璃目光所到之处,恰是一片春光。 这要是换做常人,只怕早就羞涩了,不过这美男倒是淡定从 容的很,丝毫不担心自己走光。 优哉游哉的走到一旁,坐下喝茶,眯着一双狭长勾魂的凤眼,对上地上的慕千璃:“所以,你都看到了什么?” “对啊,你有一只小小小小鸟,怎么长都长不高~”慕千璃扯开嗓子,直接唱了起来。 美男眸光危险的眯了起来,咔哒一声,手中的金杯碎成一片金粉。 “小家伙,看了本座的身,还敢如此嚣张,胆子不小啊。” “刚好够用。”慕千璃呵呵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是个大夫,给你开点药补补,先天不足,咱们还是可以后天二次发育的。” 美男:“……” 美男沉默了,脸色倒是没怎么变,就是周身气场变得凌厉了一些。 慕千璃瑟缩了一下,麻溜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来你不喜欢,那真遗憾,我也帮不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不见。” 慕千璃叹息一声,脚步快速朝门口挪。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美男声音再次响起。 慕千璃脚步一顿,下一秒直接回头,蹬蹬蹬撞入那美男怀中。 嘟嘴,仰头,抬头,画圈圈。 “不走不走不走,美男在侧,傻子才走。兄台,有兴趣断个袖吗?” 这么诚挚的邀请,美男明显被惊住了。 慕千璃趁着空当,用力一拽,直接扯掉他身上的遮羞布,一脚踹开门,就往外面跑。 跑到院子中央,慕千璃不忘得意的回头,晃悠着手上的金色袍子:“哈哈,有本事来抓我啊。” 除非他想光溜溜出来。 对方阴沉着脸,站在门内,没动。 慕千璃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手里的袍子一丢:“不跟你玩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 慕千璃快速闪人。 见好就收,再拖延下去,没准这人真不要脸,光溜溜来追。 慕千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子里,她一走,美男身上怒气也消失不见。 直到一只七彩鸟叼着一件干净的袍子过来,满脸狗腿的奉上。 若慕千璃在,一定会发现这狗腿十足的蠢鸟可不就是一修。 美男穿上袍子,丹凤眼冷啾啾的扫了一修一眼。 “胆子不小啊,居然把她带回来。” 一修傻鸟得意的仰起头,没错,它就是故意的。 谁让这个无良的主子抛弃貌美如花的它,还让它在险恶的人世间遭受各种摧残和压迫。 所以刚刚看到主子在洗澡,它就故意把慕千璃引来来。 这是报复! “跟她在一起几天,脾气倒是长了不少,不过……”美男突然皱起眉头,“瞧你脏成这样,掉进粪坑了吧。” 美男手指一弹,下一秒,咱们神鸟大爷苦逼的掉进金色莲花池里。 惨遭嫌弃的一修大爷幽怨的从池水中爬了出来,经过一番跋山涉水,困难磨折,好不容易回到家,结果关怀没有,温暖没有,只有嫌弃,嫌弃,嫌弃。 一修大爷深感鸟心冰凉。 恰在这时,一人从屋外走了进来,一修大爷看到来人,扑楞着翅膀钻入来人怀中:“灵灵,主人不爱爷了!” 第305章 世子外遇了? 来人一袭青衫,超凡脱俗,走动间,香气缭绕。 此人的五官并不惊艳,可那一双黑眸却炯炯有神,里面闪烁着宇宙星芒。 周身散发着高洁而神秘的气息。 仔细一看,这人可不就是当日出现在战王府对面的男子。 此刻,只见他的脸上挂着温润无害的笑,青葱修长如节竹办的手指捏着一修大爷的头顶一根标新立异的绿色呆毛。 一修大爷立刻从来人的胸口,落在对方的掌心中。 “你该庆幸他只是不爱你了,没有直接将你清蒸油炸当夜宵,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把她给引过来。” 一修大爷鸟身一个颤抖,绿豆大的眼珠子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而被唤作灵灵的男子并没有安慰它,视线转而看向金光闪闪美男子消失的地方,黑眸中似划过什么。 再说慕千璃,此时此刻的她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不得不说,人到倒霉起来,和凉水都塞牙缝。 这不,刚踏出院子,慕千璃就被巡逻的士兵给逮住了,差点死在他们的长枪之下,幸好那土财主和那劳什子的城主及时赶到,她才逃过一劫。 可这两人一听神鸟不见,瞬间翻脸无情。 那速度,翻身都比不上。 慕千璃不禁感概,世态炎凉,人心易变。 慕千璃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解决这些士兵,但是没等她想到法子,便有道童走了过来。 “奉国师之命,宣献宝的人觐见。” 这可愁怀了那城主和土财主。 “这神鸟不见了,还献什么宝,这要是国师怪罪下来……”那土财主瑟缩了一下,看向目光的眼神变得凌厉,“老夫不管,你看管神鸟不力,这都是你的责任,到了国师面前,有任何责难都是你的。” 慕千璃汗颜,这锅甩的还能再溜一点吗? 在道童的引领之夏,一行人来到一处偏殿。 那位国师大人背对着他们,盘腿坐在莲花纹的垫子上,似在打坐念经,看起来庄严肃穆,挺有那么回事的。 屋内摆放着一个超大的丹炉,炉子里面檀香肆意,香烟缭绕,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息。 “拜见国师大人。” 慕千璃愣了愣,也乖乖随着土财主们下跪。 “听说你们要给本座献宝。” 这声音清脆而绵长,可慕千璃却听出了几分阴恻感。 感觉有点熟悉,便忍不住抬头张望去,可惜看不清什么东西。 “请国师大人恕罪。原本我们找到一只七色神鸟,能言善辩,极通人性,便想将它进献给国师,是他!”慕千璃突然被点名,“就是这小子,他不但质疑国师的神通,而且还私自放走七色神鸟。” 慕千璃:“……” 我去,这速度也忒快了点。 “哦?那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窸窣声传来,就见那位国师大人缓缓转过身来。 那精致绝伦雌雄难辨的脸,配上那阴恻恻的笑,慕千璃心脏顿时一突。 “这位小哥,本座掐指一算,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乖乖隆地洞,这人可不就是那个被人戏耍看光光的美男吗? 所以他就是那位传的牛逼哄哄的灵霄国师? 这叫什么? 冤家路窄? 主动送上门。 “国师大人,神鸟的事跟我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这小子一个人干的,这小子来历不明,包藏祸心,国师大人一定要明鉴,千万不要殃及无辜。” 那城主也赶紧甩锅给慕千璃。 慕千璃却不以为然,不过是丢了只鸟,这算啥,跟刚刚自己那作死行为一比,这都不是事儿。 只是掐指一算…… 真玩神棍这一套? “国师大人原来还会掐算啊,巧了,咱们是同行,在下在天桥底下摆摊的时候,也经常掐指算,让在下给国师掐指算算。”反正得罪这人了,干脆得罪到底,慕千璃煞有其事的掐着手指,“嗯,我刚刚掐指一算,国师大人,你今日有水光之灾,有失身危机。” “放肆!国师大人承天命而来,能跟你这天桥底下的神棍是一样的吗?”慕千璃这话一出,那国师还没开口,旁人倒是激动的炮轰起来。 慕千璃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位急吼吼跳出来的土财主,索性盘腿朝地上一座,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给人测未来,断凶吉吗?谁准还不一定呢!” 那位灵霄国师目光幽幽的落在慕千璃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位小哥算的不错,今日本座沐浴时有宵小潜入,确实差点失身。” 此言一出,除了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两人,其他人都非常震惊的看向慕千璃,那眼神明显变了。 “如此看来,这位小哥道法自然,颇有我道之人的风范,如此以后便留在本座身边当个小道童吧。” 一道道羡慕的目光投射过来,得国师夸张,还留在身边,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慕千璃却耷拉着眼皮,她可不觉得这是好事。 这阴险狡诈的国师分明就是皮白心黑,汤圆属性,明面上不敢将她怎么着,所以拐着法将她弄到身边,关起门狠狠欺负。 当她傻吗? 明知道眼前是个坑,还继续往下跳。 不过拒绝也是一门艺术。 慕千璃煞有其事的摇头:“我刚刚又掐指一算,很遗憾,我跟国师大人你的八字不合,在一起只怕有血光之灾。” 她觉得不等美男国师动手,自己就会忍不住先下手为强。 “这样啊……”美男国师低头沉吟,似在认真思索。 就在众人以为此时就此作罢,哪成想他突然抬起头,黑眸深深地圈住了慕千璃。 “那可怎么办?本座刚刚也掐指算了算,卦象显示,本座命中缺你。” 慕千璃:“……” 她怎么觉得他命中缺揍。 那城主和土财主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皮白柔嫩,娇小可人,一瞬间,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最终慕千璃反抗无效,被美男国师强行扣留在身边奴役。 再次回到那间黄金屋,慕千璃整个心态都是不一样的 。 “那个国师大人啊,其实刚刚呢,只是意外,对,就是意外,这天儿也不早了,我家里还有九十岁的老母和五个嗷嗷待哺的娃儿,我先回去尊老爱幼一下,要不,您先忙。” 慕千璃这人最是识时务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位国师大人却泰然如风,静静地坐在桌边喝茶,听了她的话,还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嗯,是个意外。你意外进了本座的屋,意外看了本座的身,意外扒了本座的衣……” 慕千璃很想解释,除了最后扒衣遁走,其他真的是意外。 不过一看这位国师人神共愤睚眦必报的脸,慕千璃就知道解释无用。 软的不行,慕千璃只能来硬的。 朝他对面一座,刀子往桌上一拍。 “是男人就痛快点,给个准话。小爷我进也进了,看也看了,扒也扒了,总不至于小爷我也脱了,给你看回去?” “脱了看回去?这主意倒是不错。”那灵霄国师很爽快的放下杯子,给了一个准话,目光灼灼地盯着慕千璃,“那你就开始脱吧。” 脱……脱……脱…… 是梁静茹穿越过来给你的勇气吗? 竟敢面无表情的让别人主动脱衣服? 说好的含蓄内敛的古人呢? 说好的仙风道骨,方外修仙之人呢? 慕千璃怒了,下一秒拍桌而起:“靠之,爷24K纯金直男,你个断袖休想染指爷纯净的处nan之身,爷宁死不从!” 灵霄国师当即一口茶水喷了过来。 精美绝伦的脸上忍不住抽出了两下,目光有些阴郁的看向慕千璃。 后者幸好闪的快,否则就要被喷个满脸。 鼻子一闻:“浪费可耻啊。这可是赛珍珠特级铁观音,有钱也买不到。据说一年只得一斤,你这一喷,一千两黄金都没有了。” 骨子里的贫穷市民属性冒了出来。 不过咱们的国师大人关注的明显不是这个。 “纯金直男?处nan之身?难不成还要本座亲自提醒你,你是男是女,战王世子妃!” 来人一语点破慕千璃的身份。 慕千璃当即虎躯一震,脸上的戏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戒备。 “你是谁?”慕千璃眯着眼,手不自觉摸到自己的腰上,不知道这时候放小可爱们出来有没有效果。 那灵霄国师仿佛没看到她的小动作一般,捏着帕子,轻轻擦拭嘴边的茶水。 “本座是谁,你不必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座知道你是谁,你来这里找的是谁。奉劝一句,回去吧,你阻止不了他的。” 一瞬的紧张之后,慕千璃突然放松下来,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找什么人,本世子妃只是闲的无聊,过来见识一些所谓的封禅大典的。” “哦?本座还以为你是来找容世子呢?” 慕千璃心脏一紧,笑的有些尴尬:“你干脆直接说本世子妃来找死,你想弄本世子妃也直说,拿死人说个什么事。” 嘴上如此说,慕千璃心里却惴惴不安着。 容湛还活着的消息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可很明显这个叫灵霄的人知道。 慕千璃眯着眼,思索着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知道,而且瞧他这表情,高深莫测,故弄玄虚,仿佛天下事都了然于胸一般。 慕千璃虽然不爽这人,但不得不说这人让她本能的觉得危险。 如果他是南帝的人,那么…… 慕千璃眼里闪过一道杀机。 那灵霄国师仿佛没什么都没看见,低头继续喝茶:“本座劝世子妃还是将手放回去。泰山之大,别说你杀不了本座,纵然杀了,也出不了这个门。” “总得试试才行,不是吗?”反正先宰了他先。 “好了,你想杀本座,无非就是担心本座是南帝的人,会成为你男人的阻碍。不过你也不想想,若本座真是南帝的人,容湛还有机会在背地捣鼓什么玩意,你还能在这里吗?” 灵霄国师叹息一声。 “如果你真的想帮你男人,就赶紧下山离开这里。那个男人心志坚定,不可阻挡,事成之后,全身而退并不难。可如果有你在这儿,情况就大大不利于你男人。你的存在是杀死容湛最锋利的一把刀,如果这把刀落在南帝的手上,你觉得容湛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他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可这些慕千璃早就考虑过了。 “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本世子妃赶紧离开。你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说这些,本世子妃都不知道。不过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本世子妃来这儿纯粹就是看封禅大典的,至于容湛什么的,一个死人而已,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他还活着。” 对方来历不明,她可不会被人随便炸出回来。 外人眼中,容湛就是死了。 说一百次,也是死了。 至于她来这儿,只是跟那男人算账的,居然敢色you她,趁她迷迷糊糊间将送走! 她慕千璃看起来是那种可以随意操控,没有半点脾气的病猫吗? 装死的账还没算清楚,又新增这一笔,等这事儿过了,慕千璃非得好好跟他算算,并且她发誓,一定会给他一个此生难忘的惊喜,不对,惊吓。 灵霄国师见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脏微微突了一下,漆黑无边的双眸似闪烁了一下。 “本座也许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本座知道一点,你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灵霄国师危险的眯着眼,“说吧,本座的债,你打算怎么还?” 这位灵霄国师瞬间地主老爷附身。 还债? 怎么还? “瞧你这一身穷的叮当响的模样,都沦落到街头卖艺,应该也没什么银子了。” 一句穷酸深深刺痛了咱们世子妃骄傲的心。 慕千璃磨牙,好歹她也是有众多产业,和二十万巨款的人。 不过跟这人一笔,自己好像真的很穷酸。 “我夫君有钱。” “哦,本座不差钱。” 慕千璃:“……”那还谈个鸟。 “肉偿吧。”灵霄国师慷慨的说,“你将敬献给本座的宠物放 走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宠物。” 宠物?!! 慕千璃的脸瞬间黑沉了下来。 “来。先叫两声听听。” 靠之,当她是狗吗? 慕千璃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不就是沦为狗吗? 当了宠物,她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泰山,这不正是她的目的? 虽说不清楚这个灵霄国师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慕千璃知道,这人至少目前来说,对她是无害的。 而且这人神秘的很,而且字里行间明显知道容湛还活着,并且容湛接下来的意图,慕千璃觉得她有必要摸清这人到底是谁。 哪有贴身观察,更好的方式。 一念及此,慕千璃咬牙,捏拳,开口:“汪汪!” 灵霄国师满脸极了,笑的那叫一个妖孽。 不仅如此,他还是十分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那顺毛姿势俨然是把她当成真狗子。 “乖。” 慕千璃有种杀人的冲动。 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必须得忍。 而这人似乎看穿慕千璃的意图,之后更加嚣张。 吃饭的时候,他坐着,她蹲着,他用金碗金筷,她用狗盆啃骨头…… 慕千璃真想掀桌不干,霸气一回,但是! 剔着牙缝里的肉,这纯正美味的野山猪味就是香。 这位国师大人荤素不忌,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生活极尽奢靡,完全没有作为一个修道周日恩的自觉。 而且哪怕是条狗,伙食待遇也比曾经的慕家嫡女强。 就说这狗盆吧,这可是纯金打造的盆,金光闪闪,看着十分下饭。 于是慕千璃窝囊的败在食欲之下。 吃完饭,遛狗是必须的。 国师大人业务繁忙,慕千璃就自己遛自己。 顶着国师的人头衔,慕千璃一路畅通,走哪儿都行,唯独正殿那儿出了意外。 “来者何人?陛下在此焚香沐浴,任何人不得惊扰。” 守门侍卫横眉冷对,煞气十足,手里的长枪一横,锐利的枪头指着慕千璃的咽喉,大有刺穿她咽喉的意思。 慕千璃张了张嘴,刚想拿灵霄国师的名号顶过去,结果余光一扫,瞥到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立刻垂下脑袋。 她不吱声,越显得可疑,这侍卫自然更不会放过她了。 “嘴巴倒是挺硬的,本将倒是要看看比起本将的长枪如何?” 慕千璃心中在保命还是暴露身份之间犹豫着,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这位将军对本座的道童有什么意见吗?” 慕千璃从未觉得这位变态国师的声音如此动听过,简直就像是天外之音。 慕千璃内心那叫一个感动啊。 “原来是灵霄国师的人,末将失礼了。”那将领一见灵霄,立刻恭敬地行礼。 “无妨,不过误会一场。”灵霄国师淡淡开口,“不敢惊扰陛下清修,本座这就将这不听话的孽畜带回去。” 孽畜?!! 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慕千璃愤怒磨牙,可也知道此地不是发作的地方。 尤其是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不远处的某个人脚步停下,视线正在看着他们这边,慕千璃说什么也不敢在此时吱声暴露自己。 慕千璃被灵霄国师领走后不久,一人走了过来。 那将领一看来人,立刻行礼:“参见五皇子。” “那人是谁?”南宫楚的视线沉着,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渐渐远离的两个背影,眉头隆起一层疑云。 “回五皇子,是灵霄国师还有他的道童。那道童长得白嫩细腻,跟个娘们似的,也不知道灵霄国师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娇滴滴的道童……” 那侍卫嬉笑着,南宫楚常年混迹在军营,与士兵打成一片,男人多的地方嘛,难免有些荤素不忌。 然而南宫楚的视线却落在那广袖飘逸的灵霄国师身上,神色莫名。 “五皇兄看什么呢?让皇弟也瞅瞅。”南宫钰突然蹿了出来,嬉皮笑脸的凑上来。 南宫楚收回视线:“没什么,看看风景。” 南宫钰眯着眼,明显不信:“五皇兄,你是会看风景的人吗?不会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南宫楚拨开他的手,仿佛没听出他的调侃揶揄,一本正经的说道:“今日的太阳的的确确是从东方升起,不过你当时还在睡觉。” 南宫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五皇兄,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不能!十四,你年级也不小了,不日便要出宫开府,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了。父皇命你我负责泰山守卫,便是对我们的看重,我们就必须尽起自己的责任。” 南宫楚不苟言笑满脸板正的教训道,比起一个将军,更像是一个迂腐的说书先生。 听得南宫钰又打起哈欠来。 “得了吧,五皇兄,父皇器重的人是你,皇弟我就是个凑数的。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有皇兄你出手,这山上山下里里外外全都是士兵,水泄不通,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南宫钰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所以皇兄你呢,就负责接受父皇的器重,我呢就随便晃悠着,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不说不错,不做不错,挺好的。” 南宫钰突然瘪了瘪嘴:“就是山中寂寞,整日里沐浴焚香,一无美酒佳肴,二无美人怀抱,可怜皇弟我只能闷头睡觉。倒是皇兄你,你也不要老是这么认真,该偷懒的时候就得偷懒,你看看你,每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小心未老先衰……” “一日之计在于晨……” 眼见着南宫楚又要和尚念经了,南宫钰痛苦地捂着耳朵:“五皇兄,求放过。我刚刚从沉闷的大殿里面出来,脑壳还疼着呢。” “十四,你身为便是皇子,有些东西是你挣不开,逃不掉的,你必须承担起作为一个皇子的责任。”南宫楚面色严峻,语气也凝重了许多。 他很清楚他这个十四弟在插科打诨,故意藏拙,可在这皇宫内院,刀光剑影,他能装几时的傻。 “那些就留 给皇兄你们操心了,皇弟我就不掺和了,哎呀呀,都这个时辰了,陪着父皇念一早上的经,皇弟我先去补个回笼觉了。” 南宫钰撒腿就跑,他就不该在好奇心的趋势下跑过来凑热闹。 南宫楚看着他四处逃窜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 真不是他这性子生在帝王家,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一瞬间,南宫楚的注意力便收了回来。 刚刚那人的背影看起来分外熟悉。 风起,树摇,心浮,气动。 明日便是封禅大典的日子,看着这漫山遍野中随风飘扬的花草树木,南宫楚握着重剑的手一紧,心头顿时生出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但愿明日一切都顺利,但愿…… 这边慕千璃被抓包回去,面对灵霄国师投射过来的审视目光,慕千璃毫无惧色,势将无耻无赖进行到底。 “你说,对于不听主人话,还喜欢随便乱跑惹事的狗,本座应该怎么惩治它?”灵霄国师眯着眼,余光满是危险。 慕千璃抗议:“人有人权,狗有狗权,作为一条拥有狗权的狗子,吃饱喝足出去遛弯,那是狗子的习性。” “所以遛弯还能遛到皇上所在的正殿?本座瞧着你这不是遛弯,是图谋不轨。” 灵霄国师一语点破慕千璃的那点小心思。 慕千璃耸耸肩,不置可否,你爱咋想咋想。 “看来本座平日里是对你太好,让你有些无法无天,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灵霄国师阴恻恻的目光扫了过来。 慕千璃眯了眯眼,本能的戒备起来。 下一秒就见那灵霄国师突然朝慕千璃逼近。 慕千璃惊呼:“你想干嘛?本世子妃可是个忠贞不二的人,就算要红杏出墙,也得挑一个貌美如花能下得了口的人。” 灵霄国师黑眸中晦暗不明:“你还想红杏出墙,就不怕你家那位世子爷发怒?” 慕千璃嗤笑一声,她还真就一点不怕。 “那正好,本世子妃正好找个理由休了他。善妒的男人要不得。反正当初嫁给他,图的也是他父母双亡,有车有房,人傻钱多。” “人傻钱多?”灵霄国师眉毛一挑,那雌雄难辨的脸凑近一看,让人更加垂涎三尺。 慕千璃突然抬起头,冲着他妩媚一笑:“说起来国师你的钱也挺多的,要是偶尔也能傻一下,本世子妃倒是不介意跟你来一段露水姻缘。虽然灵霄国师你貌美如花,不是本世子妃的菜,但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吃点清粥小菜也是可以的,谁让山里资源匮乏呢。” 慕千璃冲着他挤眉弄眼,极尽挑逗。 甚至于小手还不安分的上前…… 结果却扑了个空。 眼前金光一闪,下一秒这位灵霄国师就坐到桌对面。 “不介意清粥小菜,可本座却介意。” 他眼里的嫌弃之意都往外冒了,也就慕千璃脸皮厚,才没有哭着夺门而出。 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手指着脑袋,意有所指:“可是你的身体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灵霄国师眸光一沉:“不安分的宠物那是要被惩罚的。” 慕千璃刚想问惩罚是什么,下一秒就感觉到脖颈一阵凉爽。 咔嚓一声,在耳边响起。 慕千璃低头一看,下一秒脸黑如墨。 只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赫然多了一个黑暗的项圈。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条狗链。 慕千璃怒了。 “混蛋,你这是几个意思?” 面对她的怒火,灵霄反而非常高兴的笑了:“本座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宠物不听话,自然得拴着。” 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拉了拉锁链另一边,宣誓主权。 慕千璃:“!!” 她想撕家! 灵霄国师又喝了一口茶:“走吧,时间到了,本座要午睡了。” 灵霄一拉狗链,意思很明显,她得陪睡。 慕千璃嗤笑一声,心里忍不住露出鄙夷。 嘴上一本正经,肚子里却满是坏水,不就是觊觎她的美貌,想占为己有,陈世美装什么柳下惠。 慕千璃乖乖跟了上去,心里盘算的却是待会儿一定要给这位国师大人一个毕生难忘的体验。 慕千璃如意算盘打的精,所以一进内室,她便忙不迭的朝床上狂奔。 准备快速爬床,摆给勾魂妖娆的姿势,朝他热情召唤,康忙北鼻,你才是那只狗。 然而,还没碰到床边,慕千璃就感觉脖子一紧,爬床的动作戛然而止。 慕千璃愣生生被人拽了回去,差点没被勒断气。 猛烈咳嗽两声,慕千璃愤怒地瞪着罪魁祸首:“我勒个去,你几个意思?” 灵霄国师脸上波澜不惊,安静的指了指地上:“你位置在这里。” 慕千璃:“……” 真把她当狗了? 他睡床,她睡墙角? 慕千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床那么多,我这么娇小,占不了多大的地儿,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吵你。”我只是趁你睡,要你命而已。 “你睡相那么差,休想忽悠本座。” “……”慕千璃傻眼,“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跟我睡过似的。” 慕千璃眯着眼,一脸探究地盯着这位灵霄国师。 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然而她失败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千年狐狸修炼成的精怪,还是玻尿酸打多了,面部表情系统崩溃了。 慕千璃瞅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 就连一丢丢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观水滴可知沧海,窥一斑而知全豹。你吃相这么差,睡相能好到那儿去?” 灵霄鄙夷地扫了她一眼,铁链朝床头的柱子一栓,当着慕千璃的面儿,大摇大摆地上了床,不客气地躺灵气家里。 “本世子妃差点忘了国师大人掐指一算,什么都能算出来。” 慕千璃也不恼火,盘腿坐在那狗窝里,靠在床上,清眸幽幽,盯着床上已经闭目的灵霄国师。 没人搭理她,她也不恼,径自说道:“我慕千璃这人啊,平生最恨的便是算计,你说人和人之间,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最后算计的感情人心都没有, 有什么意思。我向来信奉的是能用拳头解决,干嘛动脑。 可自打来到这个地方,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算计来算计去,在慕家的时候,豺狼后妈,阴险姐妹,凉薄亲爹,没一个省心的。 嫁给容湛之后,直接战斗升级,跟皇帝斗,跟朝臣都,算计人心,操控人,着实累得慌。” 想到那些苦逼的岁月,明明就是昨日发生,可慕千璃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重重的叹息一声:“不过呢,我并不后悔,为了守护自己在意的人事物,我不在意自己变成什么样的,哪怕化身厉鬼,哪怕深陷地狱,我怕的只是……不值得。” 慕千璃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着说着,困意也冒了上来,眼皮耷拉着,渐渐合上。 久久等不到她的声音后,床上本该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清明,没有半点睡意。 此时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靠在床边,蜷缩成一团的纤弱身影。 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不忍,起身,将她抱了床。 半睡半醒间的慕千璃捕捉到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下意识朝里面钻了钻,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后,满足的睡了过去。 安详的午后,金色的光晕从窗棂透了进来,立刻被屋内闪耀的金色光芒刺激的羞愧遁走。 突然! 一阵细碎的吱吱叫声传来。 本该熟睡中的灵霄国师突然睁开了眼,锐利的黑眸落在角落里的来客。 那是一只毛发雪白,玲珑剔透的九尾灵狐。 灵霄国师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人,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最后灵霄国师还是离开金色大床,出了黄金屋。 凌空一闪,飞檐走壁,避开所有人,从沧桑道观来到后山。 转眼已入深,漫山遍野的红枫在午后的眼光下展现着自己的美。 金袍飘飘,缓缓而落,灵霄国师凌空落于一株枫树之上,脚踏红枫,随风飞扬。 而那只引路的九尾狐,刺溜一下,钻入红枫叶堆里,很快失去了踪迹。 约莫几个呼吸之后,一条白练凌空而来,一人于红枫尽头翩然而起,踏着白练铺着的路缓缓而来。 黄杉红枫白练雪狐,色彩斑斓,却又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 那婀娜曼妙的倩影,恰似仙人下凡,谁人看了,都不免深陷其中。 然而灵霄国师看到来人,却只是神色淡淡,黑眸中波澜不惊,不见半点悲喜。 黄杉女子在灵霄国师对面的红枫树上站定。 “何事?”灵霄国师直奔主题,声音里隐隐散发着一丝不悦气息。 那黄杉女子怀中抱着九尾雪狐,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狐狸毛儿,见他如此,娇好精致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瞧你这幅不情不愿的样子,还真是凉薄啊。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灵霄国师面上无波,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没有旧爱,哪来新欢。” 于他而言,若爱,便是一生,有的也只是此生挚爱。 那黄杉女子见此,脸上泛起酸意,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样子:“还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亏得我对你痴情一片,不惜耗费功力,以宗门不传秘法助你换颜复仇,你倒好,慕千璃一出现,立马变了人。阿湛,难道你忘记了咱们之前在桃花渡那无尤无怨,日夜缠绵的日子吗?” 一句阿湛瞬间道出这灵霄国师的真实身份。 没错,眼前的灵霄国师正是咱们的世子爷,容湛。 众人苦寻不得,谁曾想他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南帝的眼皮底下。 那黄杉女子满脸娇嗔,飞身上前,主动投怀怂包。 容湛没有推开她,可那冷漠的态度却比推开更加伤人。 清风徐徐,红枫满屋,一金一黄,一男一女,男的俊美绝伦,女的娇柔婉转,两人相互依偎,情深意重,那画面怎么一个美字了得。 任谁看了,都不忍打破这幅美景。 就比如那一道悄然而来,悄然而去的玄色身影。 “看客都走了,你可从本座怀中离开了吗?” 话落,不等黄杉女子有所动作,容湛自己先一步后退,落在另一棵枫树上。 一个旋身,金色外袍褪下,丢入山下。 那嫌弃之意不要太明显。 黄杉女子一看,不得不说女子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阿湛,你至于吗?我每日沐浴焚香,身上干干净净,自带香气不说,身上还挂着辟邪的草药包,可我碰一下,你就连整件衣服都丢了,未免太打击了。”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吗? “阿璃不喜欢本世子的身上沾上其他女人的味道。” 原本自己一路作死欺骗,已经惹了慕千璃不快,这要是再沾花惹草,自己只怕真要成为整个九州第一个被休的男人了。 “你从小就是洁癖,别拿你家阿璃当借口。你家阿璃就不是女人了?” “她是独一无二。”容湛平静的说着。 黄杉女子目光恍惚,眼里难掩羡慕。 其实黄杉女子以为对方会说慕千璃不一样,用这些字眼,可没想到他却用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的存在。 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世上哪有女人不需要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也想要这样一个人,可偏偏她碰上的却是个榆木疙瘩。 “是挺独一无二啊,会被你坑了骗了耍了,还屁颠屁颠冒着生命危险来泰山。你说如果慕千璃知道,你一直就在她面前,却故意装模作样不表明身份,她会怎么样?” 以为不沾染其他女人味道就没事了? 他自己作了多少次死,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说吧,你让小九找本世子来到底有什么事?”容湛显然没什么耐心,事实上除了慕千璃,他对任何人都没什么耐心。 而且现在慕千璃一个人待在金屋,依着那女人不安分的性子,他实在有些不安。 黄杉女子手一摊:“也没什么事,就是无聊。” 容湛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怒火。 黄杉女子也不怕,反而嬉笑着继续作死:“不过现在我有事了,就在刚刚想到了,阿湛,做我的男人吧!” 第306章 南帝的神秘红颜 风起,叶扬,墨发飞舞。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分外明媚耀眼。 她神色淡淡,脸上完全没有小儿女的娇羞,反倒更像是在点菜,嗯,今年就吃牛肉炖粉条。 她的声音随着晚风和落叶一直飘散到天际,容湛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过了一会儿,才以一种淡漠到极致的声音说道:“澹台明月,不要挑战本世子的耐心。” 澹台明月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我可是认真的,你可别忘了咱们俩可是有婚约的。” 容湛只是冷漠地扫了她一眼,长袖一甩:“既然无视,本世子便先走了。” 莫名其妙被这疯女人喊出来,容湛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要是再不走,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破了杀戒。 容湛来去匆匆,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一片落红之中。 澹台明月也没追上去,而是继续给怀中的宠物顺毛,视线一直看着容湛离去的方向,精致明艳的脸蛋皱着:“小九,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那个慕千璃?好歹她也是我的情敌。” “吱吱吱。”怀中的九尾狐小九似乎听懂了似的,吱吱吱的叫唤了讥讽。 澹台明月自动翻译:“你的意思是,我是正室,她是小妾,应该她来拜见我?” “吱吱。” 澹台明月小脸皱的更深:“可对方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你要人家怎么来拜见?” 小狐狸煞有其事的想了想:“吱……吱吱……吱吱吱……” 澹台明月一听,小脸瞬间绽放出华光:“还是你聪明,就按照你说的办。” 慕千璃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苦逼的蜷缩在地上,而床上,那位国师大人高床软枕,睡得香甜。 嫉妒瞬间让她面目全非。 慕千璃眉一挑,一个坏主意窜上心头。 慕千璃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一双眼紧紧盯着睡得格外香沉的某妖孽,突然间,脸上的狡黠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眼前这张脸明明陌生的很,可…… 慕千璃清眸一黯,是他吧? 应该是的。 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有如星河似宇宙般广阔无垠的黑眸,又有谁能比他更变态。 还有这气息,这温度,除了那个男人还会有谁。 慕千璃相信在这张精美绝伦的面皮之下,定然是她分外熟悉的脸,只要她伸手揭开面具就可以了。 慕千璃深吸一口气,颤巍巍的伸出手,柔软的指腹顺着他的轮廓一点一点摸索着,试图找到人皮面具的切口。 过了一会儿…… 慕千璃面色惨白着。 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没有?”慕千璃不甘心的两手并用,一定是他,怎么可能不是他? 慕千璃的指尖不自觉加重了力道,锋利的指甲在对方留下猩红的印记。 可还是一无所获。 这……居然是一张真脸! 这个认知似一枚炸弹砸向慕千璃,慕千璃被炸个正着,整个人云里雾里,茫然无措。 以至于连床上的人醒了都不知道。 “本座的脸很好玩吗?”阴森森的声音突然从头顶飘来。 慕千璃一愣,回过神来,正对上灵霄国师那张雌雄难辨的脸。 不,应该说世子爷整容过的马甲脸。 “哈哈,还不错。”慕千璃干干的笑了笑。 只是笑容明显有些勉强。 马甲号世子爷黑眸忽闪,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突然伸出手。 慕千璃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冷不丁的被人拉上了床,并且被人压制住。 “胆大包天的狗,你竟敢觊觎主人的美貌,还敢对主人下手,你说本座该如何处罚你?” 慕千璃头一别,一脸嫌弃地推了推:“我说,说话就说话,别对着脸喷口水,懂不懂卫生。” 马甲号世子爷心口一顿,满脸不解的看着瞬间变得冷淡的慕千璃。 “还有,男女授受不亲,本世子妃是有夫之妇,咱们得保持距离,保持纯洁的关系。” 眼前的人气质习性再像又如何,不是容湛,终究不是容湛。 “在本座心里,你不是女人,是宠物,是狗。” 慕千璃:“本世子妃倒是不知阁下居然口味这么重,对狗有兴趣!” 慕千璃冷呵呵两声。 “那是,本座喜欢驭人,喜欢驭兽,更喜欢驭人兽!” 慕千璃:“……” 沉默片刻,慕千璃翻身而上,霸气的将这位国师大人压在身下。 冷眼高傲着,嘴角噙着冷笑。 “正好,本世子妃也有这兴趣,不过比起驭人兽,本世子妃更喜欢虐禽兽。” 一群小乖乖放了出去,困住了不安分的国师。 慕千璃趁机下床,出了金屋,这人既然不是容湛,她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马甲号世子爷轻松解决了那些蛊虫,目光一直追随着慕千璃离开的地方。 慕千璃一走,这位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周身青烟缭绕,片刻后,床上哪有马甲号世子爷的存在,分明就是那个叫灵灵的玄衫男子。 与此同时,一只七色傻鸟,扑棱棱从窗户外飞了进来,落在玄衫男子的肩膀上,作死的叫唤着:“禽兽……禽兽……虐禽兽……” 玄衫男子伸手点了点它的鸟头,脸上笑意不减,眸中晦暗难明:“小修,这禽兽可不是本座,而是咱们那位世子爷。占了本座的身份,还想染指本座的女人,容湛,这就是本座给你回敬。” “回敬……回敬……嘎嘎……”一修大爷开始的在屋内乱窜,赶跑了慕千璃,它就是主人的最爱了。 慕千璃离开了金屋,沉重感始终萦绕在心头。 天色越发暗沉,五彩的霞光笼罩在碧蓝的苍穹之巅,眨眼之间,一天就过去了。 明日便是封禅大典的日子了,慕千璃甩甩头,让自己振作起来。 原本她以为那个灵霄国师是容湛假扮,只要留在他身边,静观其变,就能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误会。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短暂的失落后,慕千璃重新打起精神来,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就等明日的封禅大典了。 而在这之前,她还得继续摸索地形,确保明天万无一失。 黑夜很快将霞光吞噬,山中的夜异常的漆黑。 今日乌云卷卷,不见日月,倒是给慕千璃带来了便利。 慕千璃藏在暗处,小心翼翼地避开士兵的追击,一步步朝山顶挪进。 路过一处院落,慕千璃竟意外发现了南帝的踪迹。 慕千璃快速一闪,赶紧躲在暗处,片刻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 远远的就见南帝将所有人都谴退,一个人站在一堆花草盆栽之间,似乎在等什么人。 慕千璃敏锐地嗅到一股八卦的气息,果然南帝等了一会儿,对面厢房突然亮,一道婀娜的倩影倒映在窗棂上。 “如儿,二十年了,你终于肯出来见朕了!你可知朕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了?”南帝情绪明显很激动,恨不得立刻冲进屋内,但是强大的自制力让他忍不住了,“如今战王府已灭,南朝尽在朕的掌握之中,曾经朕无法给你,现在都能给你了,朕按照约定来迎接你入宫,与朕一起共享这万里河山。” 一道绵长的叹息声从厢房内传了出来: “皇上,您难道忘了如儿已是方外之人了吗?” “那是你被容渊伤透了心,一时想不开。如今朕已经替你报了仇,容渊辜负你,朕就令整个容家断子绝孙,如此,你心中的郁结也该能消了吧。” 容渊? 慕千璃一惊。 这不是容湛他爹的名字吗? 还有这个叫如儿的女人,似乎挺有来历的,跟容湛他爹和南帝都有感情牵扯。 如今只听到寥寥几句,慕千璃就能脑补出一局狗血的三角恋。 而剧情脉络无非就是,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 这个南帝显然对这个叫如儿的女人用情深厚,哪怕过了二十年,都一直在苦等对方。 而这个如儿呢,似乎喜欢的是容湛他爹,好像还被容家他爹狠狠的伤害过,最后出家了。 至于这最后是这个叫如儿因爱成恨,挑唆南帝和容湛他爹势成水火,还是南帝自己嫉妒成狂,生了执念,非要搞死容家,迎接佳人归。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容家人就苦逼了,生生被搞得差点断子绝孙了。 “皇上,时过境迁,如今的如儿已经人老珠黄,再不复当年风采,不过是苟延残喘一口气,只想常伴青灯,度此余生,您又何必再逼我呢?” “如儿,你生来骄傲,你曾立下誓言,此生只嫁世上最强的男人,容渊已死,容家人已灭,这天下尽在朕的掌握。现在朕便是南朝的天,最强的天。而这一切,朕都是为了你。” 执念成魔,越是得不到,越让南帝抓狂,此时此刻只怕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真的爱着这个人,还是只是曾经自尊心受挫,执拗的想要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不过这个叫如儿的也不知是想要找死,还是天生胆儿大,面对一个心狠手辣的君王,她不但没有阿谀奉承,反而提出质疑。 “是吗?” “你不相信朕?”南帝心头窜起一团火焰,“明日便是封禅大典,你且走出这个门,明日就站在朕的身边,朕要你亲眼看见万民臣服,天下尽归的画面,到那时你就不会问是吗?” 慕千璃眸光忽闪,眉心蹙起一抹小山。 如此盛大的场合出现在帝王身边的必然是正宫皇后,哪怕曾经的荣贵妃恩宠正盛,如日中天,甚至一度代掌后宫,都没有这个资格。 可南帝却不管不顾将这个叫如儿的女人带着身边,可见这人对他的重要性,甚至已经超过了祖宗礼法,天下人的目光。 慕千璃忍不住抬起头,视线落在那微微晃动的人影上,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故弄玄虚,只怕有鬼。 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慕千璃似乎听到那个叫如儿的女人的叹息。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如儿是方外之人,你为何偏偏要将如儿拉入这红尘炼狱之间呢?” “比起这一生皇上,朕更想听到的是如儿你再如过去那般,唤朕一声皇兄。” “皇兄,请你不要再逼迫如儿了。” 慕千璃的小心脏差点就跳停了。 皇兄? 兄妹? 禁断? 乱了个轮子! 哎呀呀,好大一盆狗血啊。 “如儿,如今容家的人都死绝了,天下再没有人能阻止朕跟你在一起了。朕已经不是那个受制于他们战王府的木偶皇帝了,现在的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可以让你当皇后,同朕共享万里河山。什么礼教,什么人伦,统统靠边站,朕便是天,朕说的话就是一切。” “皇兄,你明白的,如儿看重的从来不是权利,不是皇后之位。” “朕当然知道,你看重的只是朕这个人。这个天下人人都当朕是皇帝,只有你,心里眼里只有朕这个人,朕都知道。所以回来吧,回到朕的身边。你今日出来见朕,就说明你的心里还有朕,余生很短,我们没有时间蹉跎了。” 人影晃动:“如儿确实放不下皇兄,却不是因为情,而是因为如儿知道皇兄身边的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 南帝眸光一变:“什么意思?” “如儿近日夜观星象,却发现大事不妙。代表君王的紫微星突然黯淡,周遭隐隐有虎狼之星窥探帝尊。而且那原先本该消失不见的将星,昨日突然出现,且光芒大盛,隐隐有变成杀星的趋势。如儿料想只怕那个容湛的死有蹊跷,他是假死!” “什么?!” 这话一出,不止南帝,慕千璃也惊了惊,心头顿时变得无比沉重。 “这不可能!我们的人明明亲眼看到容湛断气,并且将他的尸体抛入了滚滚江河之中,这会儿他只怕已经成了鱼虾的食物了,怎么可能是假死?”南帝明显不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皇兄这是信不过如儿?” “当然不是。如儿的能力,朕比谁都清楚。这些年如儿你虽然身在山中,却能透过星象占卜,尽观天下事。每当朕有危险的时候,也都是如儿你帮忙化解的。如果不是有如儿你替朕筹谋,朕如何能有取代战王府,做真正的南朝之主的时刻!” 慕千璃越听越凝重,简单的几句对话,慕千璃发现这个如儿定然不是简单的人物,甚至于南帝只是她操控的傀儡。 而且她素来不相信占卜观星能知天下事,只怕这个如儿的来历非同一般,甚至于背后还藏着一个强大的情报网络。 是谁呢? 北漠还是西陵? 亦或是如今风平浪静的东锦? 当然也有可能是南朝内部的一些人。 不论如何,这团迷雾真的是越来越浓了,慕千璃看的都有些晕头转向了。 不过既然如今南帝知道了容湛没死,接下来必然会有行动,慕千璃还想听听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悲催的是,她被巡逻士兵发现了。 小命要紧,她只能拔腿开溜。 “这边。” 眼见着四面都是追兵,逃无可逃,慕千璃手术刀握在手心里,正准备杀出去,身边他突然冒出一个,将慕千璃拉进了一个狭窄的乱石后。 看到追兵从面前走过,危险解除,慕千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刚想对这人说谢谢,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多了一把刀。 慕千璃:“……” 慕千璃抬头,借着微弱的光晕终于看清面前的男子。 南宫楚依旧是那副冷硬着脸,好像别人欠他五百万一样,此时正阴沉沉的盯着慕千璃看,大刀狠狠一切…… 慕千璃紧张闭上眼,然而预料中的脖子和脑袋并没有分家,只是发髻被削断,乱发飞扬,凌乱而妖冶。 “果然是你。”南宫楚脸色一沉,锐利的眸光眯了起来,“你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天高地厚?怀着孩子还到处乱跑,要不要命了?” 慕千璃被吼的有点蒙,随后反应过来怀着孩子的人正是自己。 好吧,她也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孕妇”。 只是他们也不是很熟吧。 这一见面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孩子他爹都没他这么紧张。 慕千璃脸一沉,眼一缩,面上情绪收敛:“本世子妃是怀孕,又不是得了绝症,怎么就不能出来走走了?本世子妃白天吃多了,晚上出来散散步不行吗?” “这里是泰山,不是战王府的后花园。”南宫楚冷冷的说道,她说谎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 “白天在正殿门口鬼鬼祟祟,被士兵拦着的人果然是你,说吧,你到底为什么来了?还有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慕千璃你别忘了你可是有夫之妇!” 我去! 几个意思审问她? 还有这一副抓包她红杏出墙现场的质问闹哪样? “本世子妃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本世子妃不仅是个有夫之妇,还是个寡妇,一个有钱的寡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南宫楚沉着脸,沉默不语。 慕千璃勾唇嗤笑:“这意味着本世子妃可以是肆无忌惮的包养小鲜肉,名正言顺的爬墙。你看起来很不爽?不爽也得忍着,除非你有本事去地府把你那师父捞上来诈个尸,否则别逼逼。 还有装什么装!鬼鬼祟祟?说的好像你刚刚没有在偷听一样。我是鬼鬼祟祟,那你就是监守自盗,连自己亲爹的八卦都不放过,啧啧。” “够了,你真当本将不能拿你怎么样吗?” “你能怎么样?将本世子妃五花大绑送到你那狼心狗肺的父皇面前邀功吗?你别忘了,你刚刚也听了墙角,要是你那心胸狭窄的父皇知道,自己的秘密被儿子偷听打量,会怎么样呢?会顾念亲情放你一马,还是为了保护心爱之人直接杀你灭口呢?” 慕千璃觉得后者比较多。 南宫楚揉了揉太阳穴:“你这女人能不能别不识好歹。” 他如果真想抓她邀功,刚刚直接不出现,任由她被巡逻士兵抓走就行了。 南宫楚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狠狠地瞪了慕千璃一眼:“你该庆幸本将从不跟女人计较。看在你怀着孩子的份上,这次,本将忍了。待会儿本将会派人送你下山,下山后你回战王府也好,回金麟台也罢,反正你给本将安心待着,生下孩子再说。” “我不走。”慕千璃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由不得你。”南宫楚不想跟她废话,抓着她,避开人群,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 正是他的临时住所。 “在屋里老实待着,你要死本将不拦着,但是伤了孩子,本将会让你体会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南宫楚冷冷的威胁,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慕千璃忍不住吐槽:“沙猪大男人!你以为你是谁啊,天也被会被捅破的。” 傻子才不跑呢。 南宫楚一走,慕千璃就开始摸索着离开的路。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折返回来的南宫楚抓了回来。 南宫楚满脸的络腮胡子像是炸开一般,毛发之间的那双眼瞪的跟铜铃一样。 “就知道你这女人不安分,不绑着不行。” 南宫楚说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根绳子。 慕千璃自然不甘心被捆,两人你来我往,缠斗起来,桌子板凳倒了一地,碎片砸了一堆。 突然! 慕千璃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灯油,脚下一滑,平衡感失衡,直接朝后倒去。 南宫楚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直接冲上去,拿自己当肉垫。 见慕千璃平安无事,南宫楚隐忍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这女人就不能安分老实点吗?” 南宫粗真的搞不懂她,哪怕她不在乎自己,就不能想想孩子吗? 慕千璃也憋屈,劫后余生,还被人劈头盖脸吼一顿,顿时火了。 “你要是放我走,我能摔倒吗?” “你……”南宫楚气的胡须乱飞,刚想狠狠教训她一顿,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 南宫楚下意识地用身子一挡,将慕千璃护在怀中。 一回头,正对上一群懵逼脸的士兵。 脸刷的一沉:“谁给你们的胆子,连本将的房间都干随意乱闯!” “殿下恕赎罪。末将只是听到这边有声响,恐是宵小入侵,不知道殿下您是在……”那将领神色复杂,有意无意朝慕千璃看过去,不用说那意思也很明显了。 南宫楚脸一黑,显然是知道对方误会了,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知道殿下怀中是什么人?末将身负守卫职责,职责所在,不能让陌生人出现在泰山。”又一将领走了出来,这个明显是个没什么眼力劲儿的。 南宫楚眼睛一眯:“本将的人也需要跟你交代吗?还是说你觉得本将会私藏贼子,意图谋害父皇。”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意思?”南宫楚质问。 那小将军被质问不知道该说什么:“末……末将只是职责所在……” 就在这时,一黑衣劲装的男子从人群之外走了过来,众人见了他,纷纷行礼。 “木将军。” 那黑衣少将来到那小将面前,随意瞥了一眼屋内的情形,小声在那小将耳边说:“徐将军,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人嘛,总有七情欲的。” 那徐将军有点懵:“可是我们听说五皇子不近女色。” “笨啊,不近女色,不代表不近男色。”先前那个一秒懂了小将跳了出去。 徐将军看了一眼南宫楚身后漏出来的衣服,那分明是男子的衣服,再看这满屋子的狼藉画面,两人之间的暧昧姿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末将这就告辞,殿下额……您继续。” 那徐将军挥挥手,带着一群士兵跑的比兔子都快。 只是临走之前那眼神,看的南宫楚想杀人。 “行啊,敢编排本将了!”南宫楚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瞪了一眼关门回来的爱将。 木天弃一脸无辜:“将军,你这可就冤枉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我只是任由他们误会一下,不然今日这事怎么解决?” “那也不能让人以为本将有断袖之癖,你让本将以后如何在军营立足!”南宫楚沉着脸,将帅威严最为重要。 木天弃摇摇头,一脸夸张的看向眼前这位:“我的好将军,你以为没有今日这事,你一将近三十岁高龄的人,一不娶妻,二不纳妾,平日里军ji那儿也不见你去,身边就连端茶送水的都是小厮,外面已经很多人在传你有问题了。说你不近女色,好龙阳,这就罢了,但凡跟你走近点的,都遭了殃,尤其是我,我可是最喜欢美人的,恨不得日日醉倒在温柔乡里。 结果你知道那些流言是怎么传的吗?说你不去娶妻不纳妾,就是为了跟我做一对好断袖!小爷我眠花宿柳,夜逛青楼,那也成我们小两口闹别扭! 想我堂堂九尺男儿,就这么被你连累的到现在都没女人敢嫁给我,你还跟我抱怨?” 木天弃越说越委屈,南宫楚越听脸越黑。 地上的慕千璃越听越来劲,捂着肚子,早已忍到极限了。 “不过今夜过后好了,你有了新欢,而且还金屋藏娇,就连来外出都带着,可见关系不一般,以后小爷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来来来,快让爷看看,咱们这位未来的将军夫人长什么样儿?定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否则如何能将你这不近女色,被弯十几年的铁血将军吸引住?” 木天弃兴冲冲朝慕千璃那儿看,刚刚那个徐将军没看清楚,他可是一眼就看出这哪里是男人,分明就是女扮男装,假凤虚凰。 能让 这位不近女色的男人挺身相互,足见这不是一般的女人。 慕千璃终于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抬头看着这位木将军,能把南宫楚这个大沙猪堵的无话可说,绝壁是个人才啊。 “这位是木将军吧,幸会幸会。”慕千璃突然正色,“虽然本世子妃也想让你堂堂正正当回直男,但是很遗憾,本世子妃已是名花有主了,所以你二人还是继续断、袖情深吧。” 慕千璃原本只是想调侃对方,不曾想那木天弃在看到慕千璃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脸上的玩世不恭不在,取而代之是震惊,紧张,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慕千璃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本世子妃今天出门没洗脸吗?” 木天弃连忙收回视线,恭敬行礼:“世子妃说笑,末将参见世子妃。” “将军不必多礼。”慕千璃对这位木将军打从心里觉得喜欢,不仅仅是因为他说话幽默风趣,还因为看到他,慕千璃就想到当日在战王府门口,南宫楚一言不合就要杀她的时候,是他暗中相助。 虽说当时有容湛在,他不出手,她也能化险为夷,但是这份人情慕千璃还是牢牢记在心上的。 而且对于这个木天弃,慕千璃一直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释放出的善意。 明明他们之间并没有见过,可从木天弃的眼神中,慕千璃知道他们认识,至少他是认识她的,而且关系匪浅。 屋内气氛突然凝滞了下来。 “天弃,你既然来了,就免得本将再让人寻你了。你即刻拿着本将的令牌,护送她下山,将她交代北堂家的人手上。” “我不答应。”明日就是封禅大典了,而且如今南帝知道容湛没有死,明日的封禅大典必定是险象环生,她必须留下来,哪怕提前给容湛传个消息也是好的。 南宫楚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由不得你。” 趁着慕千璃没反应过来,南宫楚直接将她给绑了。 “混账!南宫楚!本世子妃可是你师娘!你这是欺师灭祖!你以为你师父不在,就没人能收拾你吗?”慕千璃气的磨牙,这个该死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跟她对着干。 现如今自己嫁给容湛,辈分上高他一截,她倒好,还是一副高高在上六亲不认的架势。 他们之间上辈子绝壁有仇,否则也不会每次见面都是火拼现场。 “那就请你有点师娘该有的样子,再废话,信不信本将直接塞了你的嘴。”直到现在,南宫楚还没办法将这女人当成自己的师娘。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认可她。 事实上,从慕千璃执拗的捧着容湛的牌位,死也要嫁入战王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足够的资格成为战王府的女主人。 尤其是后来她为了保护战王府上下,抬棺上殿,不畏生死,就凭这一点,多少男而都做不到。 南宫楚打从心里认可她,但也只是认可而已。 慕千璃眯着眼:“你敢塞本世子妃的嘴,信不信本世子妃当场咬舌自尽,带着你师父的遗腹子去死!” “你敢!” “本世子妃有什么不敢的!”放狠话而已,又不是真做。 但是她知道南宫楚这人较真的很,而且他又非常在意慕千璃肚子里的孩子,因此绝对不敢冒险。 只能瞪大着眼睛,独自生着闷气。 木天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慕千璃这娇媚可人的小女子居然也有如此火爆十足的一面。 更让他惊呆的是,他们这位大将军那可是以面瘫、话少、人冷闻名疆场,可此时被慕千璃激怒不说,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吹鼻子瞪眼睛。 偏偏还吵不过对方,只能生闷气。 这画面要是被军营里那些小崽子们看见了,分分钟给他脑补出一串串大戏。 南宫楚只觉这辈子的火都在此刻爆发了,看着面前这个牙尖嘴利,不识好歹的女人,他真不知道自家那天人一般的师父看中对方什么。 是嫌命不够长,活的太久,所以找这么女人气死自己? 南宫楚拳头捏紧,强忍住掐断这女人脖子的冲动,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如此来回好几次,可还是没用。 索性一咬牙,将慕千璃朝木天弃那边一推,赶苍蝇似的:“立刻马上,带她走。” 木天弃自然也看出南宫楚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再继续待下去,慕千璃占着肚子里的娃能保命,自己却不一定能活下来。 想也不想,拉着慕千璃就往外跑。 木天弃带着慕千璃,一路小跑,出了青云道观,来到半山腰的凉亭。 四周昏暗一片,但是对于常年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木天弃来说,这些并不是什么事。 因为顾及慕千璃的身体,木天弃特意停了下来,拉着她进凉亭休息。 慕千璃回头看去,从她的角度已经看不清青云道观的全貌,只隐约看到黑暗中有光火在闪耀。 “离下山还有好一段路程,世子妃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木天弃走上前,替慕千璃解开身上的绳子。 “咱们大将军是粗人,世子妃别介意,又不是战俘,居然还用绳子绑。” 木天弃叹息着,如此不懂怜香惜玉,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媳妇。 木天弃一边解这绳子,一边说道:“其实将军看起来凶神恶煞,粗鲁异常,可骨子里最重情谊。他会这么做也是担心你出事,毕竟世子对将军来说,不仅仅是传道受业的师父,更有救命之恩。” 终于获得自由的慕千璃忍不住揉了揉手脚,却不以为然:“他是凶神恶煞也好,笑面菩萨也罢,这都跟本世子妃无关。现在已经离开青云道观了,下山的路本世子妃认的,你可以回去了。” 慕千璃盘算着把人支开再说,真到了山下,再想上山可就难了。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走夜路?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最怕黑的。” 慕千璃眉头紧锁:“小时候?你到底是谁?” “我是……”木天弃目光激动,有些话脱口而出,却生生被他咽下去了,“我是谁,等下山再说吧,你只要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 木天弃说着,走到她面前蹲着,示意她上他的背。 那动作非常的娴熟,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 慕千璃脸上疑云重重,却没有立刻上前。 “哎呀。” “怎……” 木天弃一回头,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慕千璃冲着他伸手勾了勾手,一只肥嘟嘟粉红蛊虫重新回到慕千璃的掌心。 如梦蛊。 被咬之后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会让你安心入睡,并且美梦连连。 这放在现代绝对是安乐死最佳方式。 慕千璃将它带在身上,就是方便行医的时候能够减少病人的痛苦。 慕千璃将他扶到对面的小林中,以树枝落叶挡住他的身体,并且在他的四周撒下驱散蚊虫和猛兽的药粉,确保他的平安。 “对不起,我知道你没恶意,但是我不能下山,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做完这一切之后,慕千璃迈步朝山下走去。 原本她打算潜入青云道观当内应,到时候跟吴勇他们里应外合,现如 今她已经暴露了,南宫楚虽说不会出卖她,但有他在,她想对南帝出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回去也只是自投罗网,倒不如先下山同吴勇他们会合,再想其他办法。 慕千璃很快来到山脚,立刻被一群士兵拦住。 “什么人?”冰冷的长枪挡住了她的去路。 慕千璃垂着脑袋,刻意改变声音:“小的奉国师大人之命下山办事,还请几位大哥行个方便。” 慕千璃从袖口中摸出一个令牌,正她妙手空空来的。 可惜这些士兵看都不看一眼,冷冷道:“回去!不知道泰山已经封山了吗?陛下离开之前,只能进,不能出。” 只进不出? 这是什么意思? 慕千璃一阵心惊,再看这些士兵,显然跟先前的城镇兵马不是一批的。 只进不出,南帝这是打算瓮中捉鳖? 按压住心头的不安,慕千璃努力打着哈哈:“这位大哥说的哪里话,小的师兄今早刚下山,怎么没听说这封山令?而且上头就算下命令,那可是为了保护皇上安危,不让人进来,怎么会不能让出去呢?几位大哥会不会听岔了?” “胡说八道什么的,你当我们耳朵都不好使吗?而且今早是今早,现在是现在,上面怎么交代,我们怎么做,这黑灯瞎火,别再磨蹭,小心回头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刺客!”慕千璃一副被吓得一大跳的样子,“几位大哥别误会啊,小的一只安分守己,绝对不是什么刺客。哎,咱就是天生劳苦命,这大晚上的,黑不溜秋的,要不是为了下山给国师大人运俩美人,谁愿意离开被窝。” “好了,兄弟,你也别抱怨了,谁让咱们都是奴才呢!兄弟我们也是连夜被人从福州赶过来,都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困死老子,这年头当兵的还不如你们当奴才的呢,至少脑袋安全……” “废话什么呢!还不赶紧巡逻去。”那小兵刚想抱怨一顿,就被远处走来的小头头模样的士兵吼了一顿。 那小兵头目光森寒的盯着慕千璃,恨不得要将慕千璃吃了。 听了慕千璃下山的理由,脸色这才好一些。 “上面出现了刺客,现在谁也不能出去,你赶紧回去吧。” “是是是,小的这就走,这就走。”慕千璃忙不迭地点头,撒腿就要回走去,可走到一半,见身后没人盯着,慕千璃直接闪到一旁的草丛中,而后在慢慢朝山下挪动。 刚刚那小兵提到福州,慕千璃知道福州那是南宫墨的地盘,如今的福州总督那可是南宫墨的娘家舅。 这样一来,南宫墨他们已经赶到了,并且趁着所有人不在的时候,将山下巡防的士兵换成了自己的人。 而且只进不出,这摆明就是放刺客进去,不管南帝的死活。 甚至于他到现在还打着,南帝和刺客你死我活,他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 南宫墨的如斯算盘打的精明,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屁股后面还蹲着一只大尾巴狼呢。 其实比起南宫墨,慕千璃最关心的是南宫城的人在哪儿。 直到现在,慕千璃还没找到南宫城的任何踪迹。 要说他没来,慕千璃第一个不相信。 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安分老实的主儿,这么好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很有可能他现在就藏身在暗处,伺机行动。 只是如果有那么多士兵靠近,除非有障眼法,否则不可能不被发现。 可到现在四周风平浪静。 难道她真的高估了南宫城,他其实一直安分的待在潭州? 带着满心的疑惑,慕千璃的身影再次隐没在黑暗之中。 离山下驻军一段路程之后,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后,慕千璃直起身子,不再匍匐前行,可走了几步,就听到脚步声跟了上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慕千璃神色凝峻,握着手术刀,回头就是一刺。 “世子妃,是我。”青瓷声音先一步传入慕千璃的耳朵里。 慕千璃连忙收手,不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青瓷。 “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瓷的脸从黑暗中显现出来:“自打世子妃上山之后,属下一直潜伏在山下,看到士兵的变动,青瓷非常担心。” “放心,本世子妃不是豆腐做的,”慕千璃说,“不过你来的正好,你速去跟吴勇将军他们会合,让他们在天亮之前将我们所有的士兵都转移到对面的山头,就是先前我们查探消息的那个山头。” “对面山头?不是直接杀入泰山吗?”青瓷满脸困惑。 “泰山咱们自然要上,只是如今山上山下这么多士兵,咱们要想杀上来只怕不付出点代价不行。”而她最不喜欢流血牺牲,虽然战争流血牺牲必不可少,但是只要可以,她希望能不牺牲就不要有牺牲,“你放心,到了对面的山头,明日自然有人带着你们上泰山。” 慕千璃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纸。 “这是对面山头的路线地形图,我在上面已经标注了一些路线,它能帮助你们以最快最隐秘的方式进行转移。” 青瓷收下地图,可心头的困惑并没有散去。 这两座山峰虽然靠的很近,但两座山的山路一个是从南边上去,一个是从北边上去。 从对面山头下来,需要绕大半个泰山才能找到上泰山的路。 这一来一回,没一个一天一夜根本完不成。 最重要的是,这两座山之间是一个特别深的大峡谷,常人根本无法通行,除非能整一双翅膀飞过去。 这些话在青瓷心头晃悠,可一看慕千璃信誓旦旦的模样,青瓷便什么都没说。 现在他们能做的便是相信眼前这个人。 “世子妃不同青瓷一同前去吗?” 慕千璃摇头:“本世子妃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 青瓷面上犹豫不决,她的职责是保护慕千璃的安慰,可如今她却三番两次任由慕千璃深陷险境,这实在有违她的初衷。 慕千璃一眼看穿她的顾虑,正色道:“本世子妃还没有柔弱到需要靠别人保护的地步。而且一个人方便行动,两个人反而容易包补。时间不等人,你赶紧去吧,记住提醒吴将军他们小心南宫城。” 青瓷收敛神色,点头:“是,青瓷明白,这就去。” 比起在这里犹豫,她更应该要做的是,快速完成任务,然后回到慕千璃身边。 不多时,青瓷便施展轻功,消失在漫无边际的密林之中。 青瓷一走,慕千璃原打算重新回到青云道观,结果刚迈出步伐,就感觉到一阵诡异的风从背后吹来。 刹那间,树叶摇晃,草木惊悚,鸟兽齐齐失声,周遭画面骤变,被一团团青烟弥漫。 下一秒慕千璃就看见,周围变了一个模样。 眼前不再是夜色深沉下的黑暗森林,而是阳光明媚,风和丽日的秀色田园。 碧海蓝天,清风和煦,十里桃花,灼灼其华。 突然! 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慕千璃的视线中。 只见万千桃花簇拥之下,容湛一袭白衣,悠闲自在的坐在凉亭中,身边还坐着一个明媚耀眼的黄杉女子。 两人一饮一酌,眉目交汇,气氛融洽,远远看去,美的就像是一副水墨画。 第307章 局中局,一团迷局 两人之间举止亲昵,脉脉含情,目光交汇处似有潺潺流水流淌于干涸的心田处。 看到这样的画面,慕千璃并没有气的立刻离开,也没有哭诉的上前打断他们的美好。 她只是睁大眼睛,安静的看着。 最先发现慕千璃存在的是容湛,看着落寞站在桃林之外的她,他只是淡淡抬起头,冲她招招手:“璃儿,过来。” 那声音一如往昔,低沉醉人,慕千璃似丢魂一样,默默走了过去。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容湛那张脸,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响亮。 吱的一声惨叫声响起。 容湛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不过只是一瞬,就恢复成原样。 “璃儿,是本世子辜负了你,但是本世子与明月是真心相爱的。” 慕千璃冷冷的瞥了这两人一样,走到他们对面坐了下来,抓着一把花生米,闻了闻,朝嘴里一丢。 “所以呢?你打算娶她?希望我们和平相处,你坐享齐人之福?” 慕千璃咀嚼着花生米,有些干了,不忘喝两口小酒。 “本世子妃要是不答应又如何?” “本世子与明月自小便有婚约,她为大,你为小,若是你不答应,本世子也只能辜负你到底了。” 慕千璃吃花生米的动作一顿,忍不住挑挑眉。 我去,这是一不小心沦为三的节奏? “所以你现在是知会我,还是跟我商量?”慕千璃挑眉反问。 “本世子当然希望跟你能有商有量,和平解决。璃儿,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本世子相信你会做出让大家满意的选择。”“容湛”说。 慕千璃非常认同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容湛”:“你这是答应了?” 慕千璃:“为什么不答应?举手之劳而已,写个休书,五分钟的事儿。” “休书?”一直沉默当小白花的澹台明月突然开口。 “对啊。你们既然两情相悦,我当然要成全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休书一出,从今往后我跟容湛桥归桥,路归路,你放心把这男人拿回去用,我呢,绝不说二话。咱们就按照当初说好了,战王府所有财产我勉为其难接受,你们有情饮水饱,相信也不会计较这些俗物的对吗?” 慕千璃语气非常诚恳,态度非常的友善。 澹台明月脸色瞬间变了:“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抢了你男人,你难道不应该痛不欲生,恨我恨得要死吗?” “痛不欲生?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而且他马上也不是我的男人了,是你的男人。其实比起男人什么的,我一向觉得银子最实在。说起来当初我也是容湛一没有高堂伺候,二没有叔伯兄弟抢家产,三没有小妾堵心,四随时上战场,常年不在家。独苗一根,自带万贯家财,随时可能闭眼,只要他一挂,我立刻身价倍增,坐拥整个战王府。” 一想到马上就要坐拥战王府万贯家财,跻身富婆行列,慕千璃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所以你嫁给容湛,只是为了继承战王府的财产?” “不然呢?”慕千璃理所当然的反问,“这男人皮厚心黑人狡诈,树敌无数,一堆要他的命,而且身体不好,腿还残,嫁给他可说是这世上风险最高的投资,要不是看在高风险有高收益的份上,哪个女人会傻了嫁给他?” 慕千璃看着面前的澹台明月,连忙改口。 “抱歉啊,我不是说你蠢,我只是佩服你勇气可嘉,而且你们是真爱,真爱是无惧一切的,我懂。其实我也是嫁给这男人之后才发现上了贼船,想撤已经来不及,不过现在好了,有你接手,真是谢谢你啊。” 慕千璃握住澹台明月的手,感动得眼睛里都冒着星光。 “不管姐姐还是妹妹,新欢还是旧爱,反正以后有你这傻子在前面当炮灰,我就可以安心在背地里数钱了。” 澹台明月抽回自己的脸,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原本她是打算刺激一下慕千璃,给自己找到乐子,给容湛添点堵,没想到最后添堵的反而成了自己。 “嗤!本小姐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同呢?这容湛也真是够眼瞎的,找来找去,居然找了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外有强敌要他命,内有枕边人谋财产,看样子,不用本小姐动手,她未来的路也是一片惨淡。” 慕千璃顿了顿,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额?不满意?是我表现的太过平静了,应该更愤怒了一点?” 看在对方牺牲自己,绿了她的份上,慕千璃怎么着也得让对方满意才行。 认真反省后,慕千璃果断伸出手,对着“容湛”的脸抽了过去。 吱!! 又是一阵惨叫。 慕千璃假装没听见,反手又是一巴掌,总得左右平衡。 吱吱吱,一阵惨叫声就没有 断绝过。 慕千璃抽的爽了,直接跳上桌,揪着对方的衣领,对着他的脸,连环巴掌绝技开启。 没一会儿,眼前的“容湛”就绷不住了,整个人就要涣散了一样。 澹台明月见此,面色大变:“住手,快住手!” “不行,我得激动一点,毕竟我是个被抛弃被背叛的女人,我要疯狂,我要发泄。”慕千璃说着,直接亮出手术刀,那森寒的手术刀看着不大,却散发着让人心惊光泽,澹台明月面色大变。 “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男人的错我绝对不会算在女人身上。” “你想做什么?”澹台明月看着慕千璃的眼神,越看越不懂,只觉得这女人是个疯子。 正常情况下,她难道不是应该对她动手吗? 怎么老是盯着“容湛”动手! 慕千璃咧开嘴角,露出一旁洁白灿烂却沾了不少花生皮的牙齿,笑的阴森:“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下半森都管不住,只会沾花惹草,随意撒种,这跟禽兽有什么区别?既然他管不住,我们就得帮他管管,放心我刀法很好的,一刀下去,咔嚓一下,绝对不需要第二刀。” 慕千璃下手干净利索,毫不脱离带水,就听到一道惨绝人寰的吱声。 砰的一声。 眼前的“容湛”化作一团青烟,消失在慕千璃的眼前。 慕千璃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哪里还有“容湛”,只藏留着几根银白的毛发而已。 慕千璃玩味地搓了搓这几根银白毛发,眸光骤变,周身杀气纵横,身形快如闪电,不过眨眼功夫,手中的刀子已经调转方向,刺向了澹台明月的咽喉。 “别动哦,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慕千璃眯着眼,冷笑看着面前的澹台明月,“别用那些迷魂术魅惑术来扰乱我,我知道你是真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澹台明月自认为幻术无双,而且还有小九帮忙,根本不可能失败。 “你的幻术不错,不过怎么办,我身边就有一个幻术高手。”她可是见识过无双的幻术,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大脑就有这个意识在。 人生往往最为恐惧是未知的危险,对于已经知道的危险,要做的只是战胜它而已。 “而且你是幻术不错,但是你的演技不行,不幸的是,我一开始就识破了。只不过为了配合你的恶趣味,我只能忍着想要吐槽喷弹幕的欲望。” 慕千璃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但是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所以下次麻烦你专业点,你想演一个人,首先要捕捉到对方身上的特意。就拿容湛来说,第一,咱们世子爷只喝茶不喝酒,而且从不小酒配花生,如此屌丝气息的搭配掉逼格,懂? 第二,容湛从来不叫璃儿,太呕心,太矫情。 第三,容湛他一言一行贱多了,而且从不会说那些空有呕心的话,你变幻出来的容湛空有呕心感,没有萌贱,贱到深处自然帅的感觉。 最最最重要的是,阿湛他除了我慕千璃以外,谁都不要,更不会将女人带到我身边。” 还让她让位? 拜托,那男人恨不得用502胶水将她粘住,一辈子不放她走。 澹台明月越听脸越黑,真相总是那么伤人的。 可是引以为傲的幻术被人破解不说,还被人如此劈头盖脸的吐槽。 果然是容湛看上的女人,跟他一样的讨厌。 “哼!”澹台明月冷哼一声,“你觉得我是在说瞎话吗?我跟容湛从小就有婚约,这些日子他每天都跟我在一起,日夜不分。” “那你应该去调查一下,在本世子妃嫁给他容湛之前,本世子妃从小就跟南朝六皇子南宫城有婚约,后来被人退婚,又跟南宫城的哥哥南宫墨定下婚期,并且花轿临门,然后坐了回头轿。 不仅如此,北漠皇子还跟我表白,前段时间那几个渣前任还来求复合……” 慕千璃掰着小手指数啊数,发现自己的桃花债还真不少,而容湛呢,充其量也就这么一个,当然爱慕者另说。 “额,你的经历好丰富啊!” “没办法太受欢迎了。”慕千璃自己也很无奈的好吗? “所以呢,你今天是来给我下马威,想要宣誓主权抢男人,让我自己滚蛋呢?还是纯粹只是想在本世子妃和容湛之间插上一脚,让本世子妃误会容湛,恨他入骨,最好跟他落得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 慕千璃歪着脑袋郑重的问道。 澹台明月仰起头,认真的想了想,其实她就是想来见见慕千璃而已,好奇心驱使下的结果。 不过这样回来好像真的有点不敬业。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那个男人是我的人,先来后到,你想待在她身边,就得先给我低头敬茶叫姐姐。” 澹台明月傲气地仰起头,演技不行,气势来凑。 慕千璃打了一个哈 欠,忍不住白眼一翻:“妹纸,咱能别玩了吗?你当我眼瞎看不出你对容湛一点意思都没有吗?你根本不喜欢他。” “谁说我不喜欢容湛的?我喜欢他啊,我喜欢找他茬,喜欢看他不痛快,喜欢看他愤怒暴走。” 澹台明月傲娇的哼哼,要不是因为这男人,她和她家小霄霄会蹉跎到现在? 要不是他太优秀的,衬托出小霄霄很无能,害的小霄霄自卑了,不敢跟她在一起,她能这么憋屈? 从一开始,这男人就不该存在,他不存在,就没有婚约这破事,就没有什么兄弟妻不可欺这些说辞。 反正她就是看这男人不爽,很不爽。 慕千璃嘴角抽抽,看她一袭黄杉,姿容绝世,模样长相像极了金庸小说里神秘高手黄杉女子。 可人家黄杉女子高贵典雅大方出尘,不是她这样傻缺好吗? 慕千璃突然有些无奈,叹息一声:“OK,容湛送你,再见。” “不行,不能走。”澹台明月不高兴了,“你得留下来,你要跟我抢。” 没人抢的男人要了干嘛,容湛那厮又不能当饭吃。 慕千璃看着她,真想打开她的大脑,看看她这神奇的脑回路。 “如果对象是银子,我奉陪。男人嘛,还是洗洗睡吧。” 慕千璃如此敷衍的态度立马惹火了澹台明月。 下一秒就见澹台明月脸上浮现一抹明明灭灭的诡异笑容:“你如果不跟我抢,那你就一辈子留在幻境里好了。” “那不行,本世子妃的一辈子早已贡献给了银子,你想要本世子妃的一辈子,那就下辈子投胎做银子。” 慕千璃说着,闭上眼。 任何幻术都是通过扰乱人心,使人出现幻觉,有人技术高,有人技术差,其实周围环境都没有变。 所以只要意志足够坚定,想要破幻境非常轻松。 刹那间,大风起。 风卷桃花,漫天花雨。 慕千璃的衣裳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突然! 慕千璃睁开眼,聚焦到虚空中的某一处:“给我,破!” 慕千璃手指轻轻一点,气势十足,下一秒,幻境世界轰然崩塌。 黑暗再次降临,慕千璃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昏暗的密林之中,头顶不见日月,而她的对面赫然多了一个黄杉女子。 “怎么可能?我的幻术怎么可能被破!” “但凡存在必有痕迹,且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的,只要找到真实和幻觉的切入点,你的幻术不堪一击。” 澹台明月阴沉着脸,唯独不想被这女人说教。 “好了,你玩完了,现在轮到我。”慕千璃身形如电,快速一闪,眨眼之间便来到澹台明月的身前,“带我去找容湛。” “不去!”澹台明月果断拒绝,刀架在脖子上又如何,澹台家的人不受威胁。 慕千璃眉毛一挑,她原本就没指望她能带她去。 毕竟谁也不清楚容湛在哪儿,提出这个要求只不过是试探,没想到她真的知道。 不去,而不是不知道。 慕千璃脸上划过一抹冷笑,原本她还有不确定容湛到底来没来,如今从她的话中,慕千璃便知道慕千璃来,而且就在泰山之上。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知道容湛在哪儿? 虽然心头有点泛酸,但是情况紧急,慕千璃暂时顾不了那么多。 澹台明月看着沉默不语的慕千璃,眸光忽闪,突然变了主意:“你想找容湛,我可以带你去。” 慕千璃眯着眼,满脸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不用怀疑,我有阴谋的。” 慕千璃:“……” 额……咱们能尊重一下阴谋吗? 你把有阴谋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正大光明,害的她想拒绝都不行。 慕千璃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说一声:“走吧。” 有阴谋那也得跟上,没阴谋,制造点阴谋也得跟上。 澹台明月脚步欢快,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慕千璃瞧着她跟多动症智障儿童一样,一会儿拔个草,一会儿掐个花。 看的慕千璃直想吐槽,拜托,能不能有点当人质的自觉?她刀子举的很累的好吗? 慕千璃还是头一回看不懂一个人。 就说这女人吧,说她阴险狡诈,她一双眼睛水汪汪清透透,看着人时坦坦荡荡,尤其是那稚嫩的算计,根本就是个脑残傻缺。 可你要说她单纯无公害,那又完全不正确,心智上像个孩子,但谁说孩子杀伤力不够的? 曾经有人辅导孩子写作业直接心脏病发作进医院的,不造吗? 她随便给你来一句6加66等于666,非得气的你祖坟上冒青烟。 心无城府却冷不丁让你入坑。 慕千璃觉得她这是这种非常坦荡的无耻,而且达到了无招胜有招境界。 她摆明了我要算计你,然后让你着急让你慌,让 你恼怒让你火,但是却因为她坦率的行动,让你恨不起来。 这女人总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放下防备的感觉,可内心却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告诫慕千璃,小心,小心,非常小心,一个不慎,会被吃掉哦。 慕千璃这个迷一样的女人后面,顺着山路一路往上,慕千璃原本以为是要去青云道观呢,结果发现他们居然直接上了泰山山顶! 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这是泰山山顶,原因很简单。 这旁边竖起一块大石头,石头上赫然用标红大字写着三个字,泰山顶。 而且还有这正中央标志性的炼丹炉,妥妥的泰山顶没差了。 因为明日是封禅的日子,泰山顶不允许任何人留在这里,所以周遭才显得空空荡荡,时不时有阴冷的风从四面深渊中飘散上来。 慕千璃左右观察了一下地形,这里实在不像能藏人的地方。 容湛会在这里吗? 慕千璃眼睛一眯,刀子一横,声音倏然变冷:“说,你骗我来这里的目的。” 澹台明月依旧笑的如明月般皎洁,脸上丝毫没有性命被胁迫的恐惧感。 “我可没骗你。我说过带你来找容湛,容湛是会来这里,但我可没说是现在。”澹台明月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所以不是她的错,是她自己笨。 慕千璃脸一沉,她当然知道容湛明天会来这里。 但凡知道容湛还活着的人,都能猜得到容湛明天会出现在泰山顶。 关键是,她不仅仅是要见他,还要阻止他。 一抹恼火浮现在心头,慕千璃快速上前,试图拿下澹台明月。 可下一秒却愣在原地。 澹台明月身形忽闪,眨眼之间,人已经离开了慕千璃的攻击范围。 不仅如此,她的周身还弥散出团团青烟,遮蔽了慕千璃的视线。 等到风吹烟散,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明媚青葱的黄杉少女,赫然是一个一身道袍的半老道姑! 慕千璃心下一沉,暗叫不好,作势就想撤。 可还是晚了。 泰山顶端突然火光大盛,一群士兵鱼贯而出,将山顶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身着暗黑打底,描金龙纹袍子的南帝从士兵中走了出来。 阴沉着脸,目光阴森森的盯着慕千璃。 “大胆慕千璃,还不快放开朕的如儿!” 如儿? 慕千璃眼里被震惊和困惑布满,不敢置信的看着前面的黄杉少女,不,半老道姑如儿。 脑海中突然想到先前听到的墙角。 如果这人就是那个如儿,根据她听到的,这个如儿便是背后操控一切的人,就连南帝也只是她手中的棋子。 这还不是最让慕千璃胆战心惊的。 这人如果不仅仅只是在背后操控南帝,还认识容湛的话…… 慕千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慕千璃有种感觉,这人是认识容湛,并且跟容湛的关系非同寻常,很有可能她也是容湛复仇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可是她却背叛了容湛,向南帝暴露了容湛的下落。 关于这个如儿的身份,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她是容湛那边的人,潜伏在南帝身边,至于暴露容湛还活着的消息或者其他什么,那都是容湛在背后操控。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第二,她是南帝的人,潜伏在容湛的身边,关键时刻给了容湛一刀,目的就是为了铲除战王府和容家复仇。 这结果虽然不妙,但是慕千璃也能接受。 最可怕的是,这个如儿不是容湛的人,也不是南帝的人,她被不知名的人操控着,潜伏,不,应该说双潜伏,甚至于游走在南朝不少人中间。 根据慕千璃先前听到的,南帝对战王府对容家,跟这个如儿的关系非常大,甚至于让慕千璃有种一直是这个如儿在操控南帝的感觉。 这样的话,她就可能是他国细作,那么她要毁的就绝对不是一个容湛,一个战王府,而是整个南朝。 而毁灭南朝的最好办法,那就是让他们内部崩溃,让皇室和战王府斗的你死我活,到时候她背后的人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南朝就危险了。 一念及此,慕千璃只觉脚趾甲都是寒的,这些人的心机真的太过可怕了。 其实南朝如何,南帝怎么样,她都不关心。 她在意的是,这些人连她都算计上了。 而且自己很有可能成为他们手中对付容湛的一把刀! “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我骗到这里。”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使唤幻术,故意表现的幼稚,破绽百出,不过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不得不说这人的手段真的很高,至少在来之前,她从未想过她是南帝这边的人,更没想到她就是那个神秘的如儿。 如儿冲着她灿烂一笑,眉宇之间还闪现着黄杉少女的天真烂漫,可这张脸却已满是沧桑和成熟风韵。 “本 宫说的可是真的。容湛到现在只怕还以为本宫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明月。” 慕千璃的心仿佛被压在了五指山下,刚刚她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这人只是为了骗她来,故意装作是容湛的熟人。 如今看来,她是真的认识容湛。 “说吧,你们想做什么?” 显然他们图谋的并不是用他来引出容湛。 如果这女人潜伏在容湛身边,显然已经知道容湛的下落。 既然不是这个目的,那么就说明他们一定有更大的图谋。 慕千璃拳头捏着,她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才能破了这个局! 如儿赞赏的看了瞬间之间冷静下来的慕千璃:“不愧是容湛看上的女人,这份心智和聪慧就是非同一般。如你猜测的那样,我们早就知道容湛的下落了,想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只是杀个人而已,实在没什么意思,尤其是他还是姓容的,让他这么轻松死去实在太便宜他了。” 突然! 她那深褐色的瞳孔中骤然变黑沉,里面浮现一点残忍的杀意和疯狂:“你说如果让容湛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知道真相后,他会怎么样?” 慕千璃仰头想了想,道:“那画面一定很美,不过你恐怕没命看到了。” 慕千璃目光骤然一变,手术刀在手中似乎活了过来一般,只见她身形如鬼魅般闪过,快速来到对方身后,直接抵着对方的脖子。 “不许动哦,刀剑可不长眼。” “住手,慕千璃,你敢伤如儿一根毫毛,朕定将你千刀万剐。” “不用千刀万剐,本世子妃可以先将你心爱的人一刀毙命。”慕千璃说着,手上轻轻一用力,锋利的刀锋划破脆弱的肌肤,鲜红的血珠自缝隙间逸散出来。 看到了血,慕千璃体内的细胞都兴奋起来。 “住手,住手!慕千璃,朕命令你住手!”南帝慌了,脸上布满的惊恐,那丰富狰狞的面容终于告别以往呕心人的笑脸了。 “慕千璃,放开如儿,朕留你全尸,否则朕定要慕家和北堂家为你陪葬。” 威胁她? 他是不是没弄清彼此的立场。 “命令我?你以为你还有这条命走下泰山?” 从头到尾,慕千璃都觉得这个南帝是来搞笑的。 堂堂一国之君沦为别人手上的棋子,偏偏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殊不知他坐着的那张龙椅早就沦为要他命的屠刀了。 现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莫说他,整个南朝都是摇摇欲坠,分崩离析,随时都有可能改朝换代,他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搞什么封禅大典,个人崇拜? 慕千璃真想告诉他,可想想也就算了,执念太深的人是听不进去的。 慕千璃不想跟他们多说废话,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离开。 “让所有人分成两路,捂着放下,蹲体,手抱头,否则你就只能去地下跟你的老情人做夫妻了。”慕千璃为了让威胁的效果更佳,手上配合的加上力道。 一条血线顺着手术刀滚落,南帝的脸色立刻变了。 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的不甘,可不甘又能怎么样,他还是得乖乖让开。 慕千璃挟持着这个如儿,一步步朝出口靠近,眼见着下山的路就在眼前,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叹息。 “年轻真好啊,可以理所当然的不知死活。”如儿无奈的叹息一声,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充满羡慕,可同时,就见她对着虚空中的某处叫唤一声,“小九。” 下一刻,慕千璃就感觉一枚雪色炸弹朝自己砸了过来。 肩膀吃痛,慕千璃定睛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肩膀上多一只九尾银狐。 此时这狐狸正学着狗子一样,狠狠的咬着她的皮肉,品尝着她的鲜血。 慕千璃脸上一沉,拳风如约而至,那小狐狸贼精,刺溜一下跑了。 慕千璃看了一眼发黑的牙齿印,嗤笑一声:“居然有毒?可惜了,毒对我没有半分效果。”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如儿不以为然。 毒没用,但还有一个狡猾多端的狐狸,不停地过来找死。 这狐狸聪明的很,知道毒对她没用,目的只是为了干扰她,拖延时间,给它的主子制造脱身的机会。 慕千璃一眼看穿她的意图,怎么能让她得逞。 它咬一口,她左手拔它一撮毛,右手在它主子身上划一刀。 一来二去,天空中下起了毛毛雨,算来算去,慕千璃反而赚了。 小九急了,看着越发少的毛发,再继续下去,自己就要成史上第一只秃顶狐狸了。 气的小九直接亮出绝活。 一个飞身跳起,狐狸身悬于半空中。 慕千璃眯着眼,就见它气的九条尾巴全都炸开了。 慕千璃眉毛一挑,忍不住等它的新招。 结果等来等去,只听到噗的一声,紧接着一团黑气从它九条尾巴下面冒了出来。 第308章 拿慕千璃炼药? 慕千璃脸一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曹了,放屁攻击,也亏得它能想的出来。 臭气钻入鼻息,慕千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特么的中午吃大蒜的吗?这么臭!” 慕千璃捂着鼻子,见那家伙一击不中,又要放。 慕千璃炸了。 “靠之!不带这么耍流氓的!信不信本小姐爆了ju花!” “可惜你做不到。”一直沉默的如儿突然开口,就见她黑褐色的瞳孔忽明忽暗,冲着慕千璃笑的那叫一个阴森诡异。 下一秒,就见她轻轻抬起手指,一推,慕千璃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慕千璃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眼皮无比沉重,浓浓的睡意扑面而来。 “怎么……可能?” 而另一边,安全脱身的如儿抱着施展神功后的狐狸小九步履悠闲的走到慕千璃的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那眼神直戳慕千璃的心窝。 “你不怕毒,可小九的屁却比毒强上百倍,它具有强烈致幻作用,只要吸入一点,你就会浑身乏力,倒地不起,内力再强的人也没用。很快你就会陷入一片迷晕,进入一场美梦中,不可自拔,最后在美梦中死去,这才是我最强的幻术!” 听到被主人夸奖,狐狸小九得意摇晃着尾巴,傲娇的仰头吱吱两声,看向慕千璃的眼神更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仿佛在说,量你武功盖世无双,还不是拜倒在本大爷的屁功之下!你就安息吧,本大爷的屁那可是一屁千金! 慕千璃此刻当然没空搭理这欠扁的小家伙,她的整个心神都用在克制身体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眩晕感。 不能睡。 不能就这么陷入幻境。 十指掐肉,刀锋一转,刺入血肉之中,慕千璃试图以疼痛保持理智。 “放弃吧,没用的,没人能 在吸入小九的屁之后保持清醒,本宫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胆敢让本宫流血的人,你就预料到这样的下场。” 如儿神色淡然,看着只是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可听在旁人耳朵里,却是一阵心惊胆战。 慕千璃无力地趴在地上,这才过多久,自己连自残的力气都没有。 眩晕感如潮水一般滚滚涌来,来势汹汹似要将她吞噬殆尽。 慕千璃努力与之对抗,最后却只能狼狈的败下阵来。 南帝带着一群士兵随后赶来,看见慕千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后满脸笑容的来到的来到如儿身边。 “如儿,还是你有法子。如今咱们有慕千璃在手,何愁容湛不束手就擒,这一次,朕定要亲手砍了他脑袋,用他的血祭天!” 南帝眼里满是疯狂的狠辣之色,余光一扫,对一旁的侍卫吩咐:“将这女人绑了,架上祭天,明日朕就要用容湛的妻子孩子祭奠苍天。” “且慢!”如儿出声阻止,“皇兄,可否将慕千璃交给如儿处置?” 南帝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困惑:“如儿打算怎么做?” 如儿抚摸着狐狸小九的雪白毛发,韵味十足的脸蛋浮现诡异的笑容:“皇兄,如儿听说您曾命令灵霄国师炼制长生不老丹药……” 提到这事,南帝脸色沉了下来。 “确有其事,这些年朕命人寻觅仙踪,搜集各种古方,可惜一直无果,如儿是如何知道这事儿的?” 但凡是帝王,站在权利的至高点,哪个不想长生不老? 尤其是他憋屈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坐稳了龙位,自然想要坐得长久一些。 “如儿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儿曾经一册古书上看到过关于长生不老丹药的记载。那上面说,历代帝王 都是上承天命,下应黎民,自出生时,身上便带有真龙之气,想要长生不老,必要让真龙之气长盛不衰。” 南帝眉头紧锁着,知道她定有法子,耐心的等待着她继续说。 “请恕如儿直言,刚刚如儿又看了星象,发现紫微星越发黯淡,渐渐有被贪狼星取代的趋势,而皇兄身上的护体真龙气息也越来越稀薄,如果再不想一些法子,只怕……” 南帝:“你是担心朕帝位不保?” 如儿摇头:“不止如此,只怕还会有杀身之祸。” 南帝脸色发白,再不复平日里的淡定,慌乱而渴求的看着如儿:“如儿,你定有法子帮朕的对不对?” “皇兄,你冷静一点。如儿博览群书,研习古方,已经找到增强真龙气息的法子。” “什么法子?”南帝急迫的问。 “听说用圣童女躯体炼制出的身油,涂抹于额头,就能将涣散的龙气聚集,甚至可以逆天改命。” 南帝眉头紧锁,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慕千璃:“如儿的意思是慕千璃是圣童女?” 对于杀人炼油这血腥的法子有多不人道,南帝根本不在意。 南帝在意的是谁才是那个圣童女。 只要能保护他的性命和皇位,别说只是牺牲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敌人的女人,就算是牺牲父母妻儿,南帝也在所不惜。 如儿点头,肯定了南帝的想法:“没错,如儿已经推演过来,慕千璃便是那千年难得一遇的圣童女之身。只要将她炼化,不仅可以提取神油,保龙气不散,还能配合国师原本的方子,炼制出长生不老丹。”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南帝面上大喜,“不但能稳固朕的江山,还能让朕长生不老,与大地同寿!只要炼制出丹药,如儿你就能永远跟朕在 一起了。事不宜迟,朕这就命人请国师来。” 南帝激动极了,恨不得立马就开始炼化慕千璃,丝毫不觉得这等法子有多凶残,有多不妥当。 换在一个正常人听来,这根本就是邪术,妖术。 “皇兄不必着急。此法虽然功法极佳,但这世上太多庸碌迂腐之人,他们将这视为邪术。而且慕千璃身份特殊,一旦曝光,只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为了避免这些麻烦,最好的法子就是咱们谁都不说,秘密进行。反正明日都要开炉顶,焚香祭天,不如就将慕千璃置于泰山顶顶上的炉顶中央,到时候让国师当场炼药便是。” 南帝眯着眼,这样一来他不但可以神不知不觉的处置了慕千璃,而且还能得到长生不老丹。 更能让容湛撕心裂肺。 “好办法!还是如儿想的周全。你们几个立刻将慕千璃丢入炉顶之中,严加看守,明日开炉焚香祭天之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南帝一声令下,慕千璃便被人丢进了青铜炉顶当中。 嗡! 厚重的八宝顶盖合上。 这顶盖重有千斤,除非有通天之力,休想出来。 “皇兄,我们回去吧!如今万事俱备,只待明天到来。”如儿看着那巨大的炉顶,神色莫名。 南帝点头:“你们好生留在这里看管着。” “无需多此一举。如果留下士兵看守,反而会暴露慕千璃所在的位置,节外生枝。这炉顶重达千斤,寻常人根本搬不动。而且如今慕千璃中了小九的毒气,此时陷入梦魇之中辗转反侧,无法自拔,根本无法求救。” 南帝想了想,却没有如以往一般对如儿言听计从。 “不,朕就是要暴露,就是要让藏在暗中的容湛知道这炉顶里面有问题。朕等了几十年,等不到明 天了,容湛活着一日,朕就寝食难安。这一次,朕要亲自出手,在泰山顶上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敢来,朕定要他有来无回。” 如儿听了,眸光忽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住了。 “皇兄英明。”沉浸在自我兴奋情绪中的南帝显然没有发现如儿情绪的异样。 南帝被奉承的身心舒畅,脸上也露出笑容:“你们传令下去,就说刺客已经被抓到了,现如今被扣押在泰山顶,明日午时,朕要以刺客之血,血祭苍天,扬我南朝天威!” “遵旨!” 南帝心情大好的与心爱之人离开了泰山顶,脚步轻盈,神色愉悦,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胜利的时刻。 这一夜,对有些人来说注定是难眠的。 容湛回到金屋之后却没有看到慕千璃的身影,立刻出去寻找,结果寻遍整个青云道观,还是没有找到慕千璃的踪迹,最后还是威胁恐吓一修那只傻鸟,这才知道自己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阴沉着脸踢开房门,玄色男子,或者说,真正的灵霄国师正在悠闲的品茶,见到他,脸上没有半点意外。 “来的有点慢啊,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样子,就绕着整个青云道观跑了一圈吧。”灵霄眯着眼,脸上难掩戏谑调侃,手上不忘给对方倒上一杯茶,“休息下,喝杯茶,青云道观后山自产自销的绿茶,味道虽然比不上你们战王府价值千金的极品毛尖,但胜在败火效果极佳。” 可世子现在想的却不是败火,而是恨不得用熊熊燃烧的怒火将他吞噬殆尽。 “本世子应该警告过你,你不准对她出手!” “本座可是在帮你,你那女人聪明的很,你在她面前又狠不下心来,她一早就怀疑你,若不是本座出面,只怕你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第309章 一狐一鸟一人 容湛金袍一挥,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 “那也是本世子的事,与你无关。” “这么说的话,慕千璃落在南帝手上的消息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了。”灵霄又说。 “你说什么?”容湛雌雄莫变的马甲脸上风云变幻,随后突然想到什么,黑眸危险地眯了起来,“是她!” “她不该回来的。亏得本座牺牲色相将她气走,没想到她下山之后,跟侍女见了一面,又跑了回来,结果悲催的,碰上了她。”灵霄重重的叹息一声,“女人的嫉妒心那可是非常疯狂和可怕的。” “她在哪?”怒到极致,容湛反而显得十分冷静,只是这份冷静,却让周遭的人感到毛骨悚然。 灵霄还是第一次见到情绪波动如此大的容湛,不免来了兴趣:“她?你问的是哪个她?如果你问的是慕千璃,那么本座只能遗憾的告诉你,碰到她,慕千璃必死。” 死字出口,灵霄就感觉到一股杀气悬于头顶,似要穿过他的咽喉,带走他的灵魂。 刺啦。 风刀划破屋内的纱幔,烛台桌椅等等散落一地。 本来在打盹的一修傻鸟惊恐的鸟毛炸开,死命的抱紧窗沿,鹌鹑蛋大小的脑袋不安的四处晃动:“救……救……救爷!爷不行了,坚持不住了,要飞了飞了飞了……” “想杀本座?”灵霄挑眉,脸上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残害同门,师兄,你就不怕被整个宗门追杀吗?” 容湛周身的煞气盘旋着,目光冰冷的看着面前的灵霄:“灵霄,不杀你,不是怕什么宗门规矩,而是看在二十年同门之情,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话落,容湛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周围归于平静,容湛一走,看似从容不迫的灵霄面色一皱,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灵霄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满脸苦涩:“这二十年同门之情还真不值钱啊。可是怎么办呢,只要慕千璃还活着,一定还会有下次。” 说话间,灵霄站了起来,周身青烟缭绕,散去时,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已经变成了那张雌雄莫辨的国师脸。 顶着国师的脸,一路自然通行无阻。 灵霄很快便来到了泰山山顶。 结果不出意外在山顶处被人拦住了。 “参见国师,不知国师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本座奉陛下之命前来炼制长生不老丹,你们几个,速速搭起柴火,点火,焚炉!” 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直入云霄,将暗黑的天空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这突来的动静吓得众人一跳,纷纷以为失了火。 要知道森林失火,一阵风就可以焚烧整个泰山。 而他们身处泰山中的人那是一个也跑不掉的。 众人纷纷乱了阵脚。 而此时,泰山顶上,看着熊熊烈火中烧的锃亮的青铜炉顶,灵霄的脸被火光照耀的越发妖冶精致,余光一扫,突然看到山下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一动。 灵霄脸色一沉,眉宇之间窜起一抹凝重:“怎么回事?” 被问的士兵也是一脸茫然:“国师大人,好像有人上来的,好像是……军队?” 那星星之火连接在一起,从山下一路朝上,无限蔓延,在黑暗中形成一条星火长龙。 这得有多少人啊。 “啊!快看青云道观!” 而此时,半山腰的青云道观也是火光冲天,尖叫声不断。 “走水了!走水了!赶紧灭火啊!” 灵霄见此,沉着脸眸色微变:“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护驾!陛下可还在青云道观之中。” 为首的将领犹豫了一下,显然觉得 救驾的功劳更大一些,想也不想领着士兵下山灭火,不,救驾抢功去了。 而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灵霄一掌劈晕了点柴火的道童,视线重新落在熊熊烈火中的青铜炉顶,足尖一点,凌空一个飞身,直接跃上高台,一掌灭了燃烧着的柴火。 等到他再度飞身而上,朝炉盖飞跃而去的时候,眼前突然银光闪烁。 七八道剑光从青铜炉顶后飞射而来,生生将他逼退。 灵霄左闪右闪,后退了好几步,落到悬崖边缘,这才稳住身形。 再回头,就见青铜炉顶的正前方站着一排身穿银色铠甲,手握纯银宝剑的人。 “银武士!”灵霄面色骤变。 灵霄怎么想不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南朝皇室最为神秘、最为残忍、实力强大的暗杀部队,银武士! 灵霄暗叫不好,下意识就逃,可他面对的是银武士。 结果眼前突然出现一层金色粉末,灵霄本能的用袖子去挡。 那金额粉末碰到衣服,刺啦一向,燃烧了起来。 灵霄大惊,连忙脱去袍子,可手臂还是被烧焦的一块。 灵霄看着蜜色肌肤上的一块黑,脸色阴沉着:“混蛋!” 灵霄咒骂一声,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现妖娆身影。 一色的银色铠甲,只不过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明显级别高一些。 这女人妖里妖气,一身铠甲都包裹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尤其这张脸,宛若蛇精一般,看着灵霄的眼神充满了贪婪。 灵霄的视线落在她暗红色的指甲上,一看就是沾了毒的。 “没想到还是个俊美绝伦的小郎君,你要是愿意乖乖成为本黄后的裙下之臣,本黄后倒是可以留你一条命,让你快活似神仙。” 这个自称黄后的人,淫邪地舔着唇,三角眼勾着,一副很饿很饥渴的样子。 仿佛在她眼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肉质喷香的美食。 “呵呵!你要是真是皇后,本座倒是自荐枕席,可惜……你只是个冒牌货。” 此黄,非彼黄,灵霄显然是听说过这个黄后的名号。 江湖妖女一个,专门喜欢年轻貌美的公子哥儿,拆散天下有情人,手段残忍,为正道不齿,只是他没想到,这人居然成了南帝的爪牙。 “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也敢觊觎本座的,简直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来你是不进棺材不掉泪,都沦为瓮中鳖还敢这么嚣张!今日本黄后就让你好好体会一下得罪本黄后的下场!你们几个,将他丢入炉顶之中,明日一早炼化成灰烬。” 黄后一声令下,一群银武士冲上。 灵霄自是不敌,狼狈的被人丢进了炉顶。 黄后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愚蠢至极的人,就凭这点本事,你敢跟陛下作对,殊不知这只是陛下的计谋。” 灵霄摔的七荤八素,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捆成粽子。 “醒了?” 凉飕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灵霄眉头一皱,下意识循声看去,入眼所及的是一团黑暗,以及黑暗之中,女王似的的斜躺着,指挥着一鸟一狐干活的慕千璃。 这狐狸自然就是先前一屁将慕千璃臭昏过去的九尾灵狐小九,只是此时的它哪里还有先前那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样子。 九条尾巴被人编织成麻花辫,那发射毒气的地方红肿着,似惨遭过什么的酷刑。 脖子上被人绑了一根绳子,慕千璃的手正握着绳子的另一端。 此时它正垂头丧气,苦逼的丢柴火,但凡有逃跑的意思,等待它的便是慕千璃的辣手摧花,ju花的花! 这鸟嘛,自然就是咱们的一修大爷。 到底是有曾经一起卖艺的友谊,当然最主要的是咱们一修大爷领教过慕千璃收拾人的招数,因此在被俘虏的第一时间便数白旗投降。 所以它的待遇明显比狐狸小九好很多,至少鸟身是自由的。 深知慕千璃性子的它,此刻狗腿的垂肩,又用翅膀给慕千璃扇风。 这劲头,慕千璃深以为它上辈子其实是一条狗。 灵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慕千璃无话可说。 “既然醒了,咱们就顺便算个总账。”慕千璃眯着眼,看着他的目光阴恻恻的,嘴角还泛着冷笑,“刚刚你在外面很嚣张啊,让人又是添柴,又是加火,似乎想活活烤了本世子妃?” 灵霄触及她那不善的目光,瞬间清醒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误……误会,本座可以解释的。” 慕千璃伸手阻止他:“不必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本世子妃从不听这套,只看事实。” 而事实就是自己刚刚差点被这人做了烧烤。 其实按理说闻了那个臭狐狸的屁,慕千璃是应该彻底丧失意识的。 但是最后时刻,慕千璃选择对自己用那些小可爱,以毒攻毒,因此能保持一丝理智。 且她们这些生活在战争边缘,长年累月养出了一种习惯,那就是随时随地保持一丝理智。 所以从一开始她的意识就没有消失,只是整个人软绵绵,浑身无力,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听到南帝等人打什么如意算盘。 慕千璃虽然想反抗,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 被丢入这炉顶之中,慕千璃浑浑噩噩好一会儿,说真的,要不是这厮的一把火,将她求生的本能烧了出来,她也不会这么快清醒过来。 不过她可不会领这厮的人情。 至于她是怎么逮住这个狐狸崽子的,说来还要感谢它的那个主人。 它那个主人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避开南帝,特地将这小崽子送了进来,估计是想来看守住她吧。 原本这是个轻松的活儿。 谁曾想她突然清醒过来,这小崽子想要去报讯,却被慕千璃先一步逮住了。 作为一个医生,刀子极为了得不说,对人体,甚至动物身体的构造,那可是了如指掌。 收拾一个狐狸崽子,那可是信手拈来。 只要这样那样再这样,一遍收拾下来,这只狐狸崽子立刻老实服帖了。 炉顶内的人狐大战刚刚结果,外面的战争也接近尾声。 炉顶打开,灵霄被丢了进来。 冤家路窄,风水轮流转。 想到之前自己的憋屈经历,慕千璃突然觉得到明天为止,自己都不会寂寞了。 灵霄看着突然沉默的慕千璃,只觉一股寒气从后背冒了出来。 “你……你想如何?” “别紧张。本世子妃不喜欢杀人,沾了血这儿也不好清洗。” 灵霄刚松了半口气,就听慕千璃又说:“本世子妃只会先把你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后悔做人。敢把本世子妃当狗使唤,还敢放火烧本世子妃,你都自己找死了,本世子妃一定成全你。” “等一下!”灵霄尖叫一声,忍不住咽咽口水,“冤有头债有主,本座是无辜的,之前戏弄你的可不是本座。” 他可不打算给容湛那厮背锅,周身青烟汇聚,散开时间,灵霄国师那张雌雄莫变的妖孽脸消失,又变成了那个灵动活泼的玄衫公子哥儿。 慕千璃眯着眼:“你不是灵霄国师?” “不,我是灵霄国师,真正的灵霄国师。” 慕千璃眯着眼,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他是真正的灵霄国师,换言之就是还有一个假的灵霄国师。 灵霄一看慕千璃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领会到他的话外之音。 整个人也松散下来,换了个悠闲的姿势:“先前跟你在一起的灵霄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 灵霄毫不犹豫的将容湛出卖了,甚至还不怕死的添油加醋。 慕千璃眯着眼,缝隙间泄露的满是怒火:“果然是他。” 慕千璃咬牙切齿的开口。 “没错,就是他,就是那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薄情寡义的臭男人!同本座一点干系都没有,本座也是无辜被牵连的,所以你可以放开本座了吗?现在我们双双被困在这个炉顶之中,太阳一亮,咱们就要被一炉烤了,咱们得趁着封禅大典开始之前,找到出去法子才行,否则到时候你家世子就有危险了。” 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他必须赶紧去通知其他人,否则明日的封禅大典,容湛再以灵霄国师的身份登场,无异于就是羊入虎口。 “放开你?”慕千璃脸上浮现一抹狡诈的狐狸笑,“好啊。” 慕千璃迈步走到灵霄面前,结果绳子是解开了,就是解开之后,慕千璃不忘送他一脚。 “下去吧。” 灵霄一脸懵,刚想问下去哪儿,下一秒臀部一痛,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灵霄这才发现,这炉顶的底部居然还藏有一个巨大的洞,只是那洞深不可测,入眼所及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灵霄面色大变,惨叫声自洞口传来。 整个人很快消失在炉顶之中。 一鸟一狐看到这一幕,再看慕千璃,吓得眼珠子都僵了,满眼写着魔鬼两个字。 慕千璃慵懒的掏了掏耳朵,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一鸟一狐,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清浅的笑容。 可是这笑容看在一修大爷和狐狸小九眼中可没有半点温柔和善。 “你们是自己跳呢,还是本世子妃……”慕千璃看了一眼自己的脚,送你们一程这话没有说出来。 一鸟一狐惊悚的毛发都炸开了,最后打着颤,扭着猫步,赴死一样跳下了洞口。 慕千璃非常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洞口是灵霄进来之前,慕千璃发现的。 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个狐狸崽子,要不是它想逃跑,触发了机关,将洞口暴露出来,慕千璃还不知道这青铜炉里面暗藏玄机。 慕千璃盘算着这应该是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既然这狐狸崽子能进来,她自然也能出去。 原本她还愁着怎么出炉顶,且不说这炉盖重达千斤,就说守在外面的人,自己刚冒出个头,估计就要被削掉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逃跑很容易打草惊蛇。 这洞口慕千璃虽然没有亲自探查过来,不过灵霄昏迷的时候,她已经让那个蠢鸟进去探探路了。 这蠢鸟不仅毫发无损的回来,嘴里还是叼了不少果子过来。 慕千璃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果子很眼熟,她在对面山峰曾经见过。 慕千璃猜测,这通道很有可能连同了两座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要稍加利用一番,何愁报不了先前的仇! 经过漫长的滑行之后,慕千璃的脚终于碰到了地面。 因为先前有灵霄他们开路,慕千璃这一路畅通无阻,只是被石头擦伤一小块。 但是灵霄就不一样的,他是被踹下来的,身形本就不稳,再加上这洞口崎岖不平,一路磕磕碰碰,身上挂了不少彩,尤其是他的脸,被碎石划过不说,最后还是脸先着 的地。 当然受伤最严重的还是他高傲的自尊心。 灵霄向来给自己的定位是,文武全才,内外兼修,颜值爆表的美男子,但是姑娘见了,就没有不一见倾心的。 平生第一次,被女人踹不说。 而且刚刚慕千璃下来的时候,他还沦为了肉垫。 最最最重要的是,慕千璃先着陆的是她的臀,而她的臀坐的地方正是他的脸。 慕千璃可没他那么多心思,原来踹他下来就是当肉垫用的,不就是坐个脸吗? 她还嫌弃硌屁股呢。 从地上爬了起来,慕千璃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一个洞穴的地方,上前两步,伸手撩开洞口的藤蔓。 瞬间有月光投射进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慕千璃看到对面星火点点的泰山。 一切果然就像慕千璃猜测的那样,这条密道连接的地方正是对面的山峰。 慕千璃根据之前来过时的印象,大致判断出他们现在应该在半山腰的位置。 这里离吴勇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远,慕千璃看了看时间,来得及,索性先去跟他们会合。 回头,看着洞里还在状况外的三只,慕千璃敲了敲石壁:“你们三只,走了。” 从上面滚下来,狐狸小九一身雪白的毛发黑一块,白一块,中间还掉了好几根毛,小九正一脸心疼的给自己顺毛。 一修那只蠢鸟倒是神清气爽,此时正蹲在小九的狐狸脑袋上,瞪大一双绿豆眼,盯着地上无声无息的灵霄。 咱们国师大人此刻宛若死狗一般,衣服脏兮兮,左一块泥土,又一个口子,头发凌乱不堪,上面还沾了不好草和灰,哪里还有先前那风姿俊朗的模样,分明就是乞丐窝爬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咱们国师大人此刻余惊未退。 惊悚惊讶惊魂,整张脸上一个大写的惊。 慕千璃一开腔,被收拾过的一鸟一狐立刻整装待发,唯有灵霄趴在地上,没有反应。 慕千璃的脸黑了黑,大步上前,抬脚,他踹。 “嗷!”惨叫声响起。 吃痛的灵霄咻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捂着被踹的羞涩处,怨念十足地瞪着慕千璃。 “魂回来了?既然回魂了就给本世子妃麻溜的,否则下一脚踹的地方就不是肚子,而是脐下三寸!” 灵霄满脸惊恐,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个凶残的女人。 下意识去量了量自己脐下三寸在哪儿? 浑身一惊,站的那叫一个笔直,僵硬地扯开嘴角,装模作样的劝说:“女子就该贞静贤惠,这么暴躁,不好。” “本世子妃还可以更暴躁一点,你要不要试试?”慕千璃直接取出手术刀,白晃晃的刀锋看的人心脏一抽,灵霄果断闭上了嘴巴。 慕千璃用手术刀割开藤蔓,走了出去,走到洞口,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过来。 “哦,忘了说了,你屁股上缺了一块。” 灵霄:“……” 慕千璃的突然出现让吴勇等人十分意外。 但是更让人意外的是,慕千璃居然在吴勇的队伍里看到一群熟人。 水灵儿、阿朗格、无敌还有林白。 看到慕千璃出现,水灵儿自然是热情的飞扑过来,当然结果依旧是被慕千璃冷冷的拍开。 水灵儿看着慕千璃,无比惋惜:“真遗憾,姑奶奶还想着过来给你收尸呢,棺材都定好了。” 慕千璃满脸黑线,突然很想将这女人给暴打出去。 结果慕千璃还没动手,别人却先一步动手了。 阿朗格黑沉着一张脸,大刀一横,满脸阴郁:“女人,作为阿朗格的主人,你竟私自逃跑,你该当何罪?” 慕千璃:“……” 额,怎么感觉他才是主子! 第310章 小九放,一修唱 阿朗格傲娇起来,水灵儿立马看不过眼,一巴掌拍了过去。 “一边儿玩去,装什么装。之前小千千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跟死了阿妈似的快马加鞭跑去金麟台,结果没见到人,又日夜兼程往跑,一路上累死四匹马。” 阿朗格傲娇的仰起头,嘴硬道:“那是因为老子有原则!既然答应当这娘们的护卫,那就尽职尽责。而且有人竟然敢在老子的眼皮底下将人带走,这是当众打老子的脸,老子要是忍了,你让老子以后在江湖上怎么混?” 可惜他这话大家也就听听而已。 慕千璃很想提醒他,以后说话之前带着镜子,一边看着自己的脸,一边说。 说个谎,从脖颈红到耳根,除非眼瞎,谁特么的看不出。 “主子,你没事便好。”武无敌他们相对而言冷静许多,但是收到消息之后,他们也是连夜赶回来的。 “本世子妃没事,但是其他人就有事了。” 慕千璃冷声道,周遭的人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一个个面面相觑,就连打闹斗嘴中的水灵儿和阿朗格也安静下来,郑重的看向慕千璃。 水灵儿跟慕千璃臭味相投,认识也最久,一看慕千璃这表情就知道有人要倒血霉了。 想到那画面,水灵儿整个人都来了劲儿。 “小千千,赶紧说说,你又憋什么坏主意?” 水灵儿抹着袖子,一副跃跃欲试模样。 慕千璃:“带你去杀人放火干不干?” “干!你杀人,我埋尸,你放火,我浇油,咱们可是最佳小伙伴。”水灵儿嘿嘿笑着,以前她也是单打独斗的主儿,不过遇见慕千璃之后,也没特意改变,渐渐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慕千璃她何止是要去杀人放火,她是要去改朝换代的。 南帝那些人这次真的是把她给惹火了。 “吴将军,让大伙儿都起来吧,这场战,提前开始了。原本本世子妃还想让咱们那位陛下睡最后一个安稳觉,不过很遗憾,他自己不珍惜,急着出来找死。” 慕千璃一脸她也很无奈的样子。 好歹她也是臣子,君王想要找死,她只能成全他。 “末将领命。”吴勇握刀的手早就痒了,终于可以好好干一场了。 慕千璃又交代了几句,将大部队交给吴勇指挥,自己则领着水灵儿一行以及以无敌为首的战狼骑小分队开始他们的杀人放火之旅。 吴勇他们一行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只是提前了时间。 而慕千璃一行则直接通过密道前往泰山顶,一行人藏身在炉顶之中。 “放弃吧,你们这样做是没用的。南帝的银武士可不是普通的影卫,你们想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离开炉顶,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直跟在慕千璃他们后面,听到她的计划,忍不住泼冷水。 “慕千璃,你与其将有限精力用在这些事上,本座你不如原地等着,你要相信容湛,这是男人的战场,女人最好留在家里,不要插手。” 慕千璃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被女人打晕丢到炉顶,差点小命丢掉的废物,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本世子妃说这些话吗?” 灵霄:“……” 慕千璃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个根根鱼刺狠狠的卡在灵霄的咽喉处,上不去下不来,别说多难受的。 灵霄觉得委屈,他可是好心忠告好吗? “你这女人,别不识好歹。黄后在江湖上成名已经很久,而且她还是一个用毒高手。她的师门是跟金麟台背道而驰,却名声同样鼎盛的毒王谷。 若论可怕,毒王谷比金麟台可怕千倍。金麟台是杏林名门,擅医不善毒,且人人心怀天下,济世为怀。但是毒王谷不同了,他们以毒闻名天下,聚集着一群妖人,向来信奉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尤其是那个黄后,她浑身上下就连发丝都是带着毒的,触之即死,” “不就是个只会卖骚谄媚的老太婆嘛,姑奶奶我上去,一巴掌呼死她。” 水灵儿明显是认识这个黄后的,两人之间还有一段渊源。 提到那骚娘们,水灵儿整个人就抓狂。 女人之间的矛盾多半是来自于男人,想当初水灵儿也是个少女情怀总是湿的懵懂少女,还没长歪成现在这样。 当初她无意中看到一位俊俏的公子哥,两人一见钟情,你侬我侬,花前月下,羡煞旁人,本以为水到渠成,就此共度余生。 不曾想中途杀出个黄后,抢了她的男人,直接染指了,践踏了,而那男人呢,也不争气,跟黄后睡了几回,彻底忘了她水灵儿是谁。 水灵儿伤心欲绝,但也是个硬气的妹纸,挥剑斩情丝,可她想断,奈何有些人死缠烂打,每日在你面前晃悠,大秀恩爱,刺激的水灵儿吐了好几斤的血。 这也就算了,后来黄后玩腻了,一拍两散也行,偏偏玩腻了,她直接把人给杀了,而且手段极为残忍。 虽然是个渣男,但到底是她水灵儿动了少女心的渣男,自此两人之间的恩怨就结下来了。 水灵儿回家后闭关修炼,可等到她出来找黄后算账的时候,结果发现黄后失踪了。 “但凡是毒,总有克星存在,不可能无药可解的。”武无敌说,可这个克星却不是那么好找的。 “除非金麟台的人在。”灵霄看了慕千璃一眼,“听说江湖上但凡有点皮相,被黄后看上的,就没有能逃过她魔爪的,唯一一个拒绝了黄后,而且还活的好好的男人就是那位无双公子北堂皓风!” 慕千璃眉毛一挑。 “本座晓得你跟北堂家的关系,想要对付黄后,本座建议你赶紧去请北堂家的人来。不过本座也听说近日来黄后潜心研究出一种毒,并且对外放话,就连金麟台的人来了也解不开。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就算北堂家的人来得及赶来,也没什么用。” 沉默在暗黑昏沉的炉顶中盘算着,灵霄的话化作一块块巨石,压在众人的心头。 灵霄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出去,对上黄后,毫无胜算,与此上去送命,不如回去睡觉。 “毒吗?”慕千璃突然开腔,那么表情充满了讥讽和嗤笑,还有便是无以伦 比的自信,“原本本世子妃还在想要不要用那些东西呢,现在看来,不用也不行了。无敌,阿朗格,开顶!” “领命!” “好。” 灵霄显然低估了慕千璃身边这群人,他们会聚在一起都是因为相信慕千璃,都是因为有一颗不畏艰难,傲视一切的心。 输,也要输的坦坦荡荡。 死,也要死的正大光明。 拼一回,不负自己。 而且看慕千璃成竹在胸的模样,那什么黄后根本不足为惧。 那青铜炉盖重有千斤,如果只是慕千璃,那是绝对打不开的。 可谁让她的团队里有着曾经了的七色令军成全,还有西陵圣教的圣子,以及一群牛逼哄哄的人。 千斤而已,万斤都给你分分钟搞定。 长剑一出,银光如流星般划破长空,一记气贯长虹使出,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破”字。 紧接着就见那巍峨不动的炉盖发出一阵阵悲鸣,而后哐当一声…… 皎洁的月光自炉口泼洒而入,照亮了暗黑的四周。 千斤炉顶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人从里面掀开了。 “什么人?” 负责看守的银武士大惊,纷纷从暗中冒了出来,将青铜炉顶团团围住。 慕千璃声音冷飕飕,在黑夜中响起,宛若地府索命的恶鬼:“要你们命的人。” “大言不惭!杀!”银武士二话不说冲了上来,阿朗格和武无敌以及战狼骑小分队整装待发,却被慕千璃拦住。 “杀鸡焉用宰牛刀。”慕千璃上前一步,戳了戳左边肩膀上的狐狸崽子,“小九,放!” 放什么? 众人一脸懵逼。 下一秒,就见被策反,不对,被武力镇压后的狐狸小九立刻利落风转身,九条尾巴在黑夜中竖起,就像是孔雀开屏一样,洁白的狐狸毛,在月光照射下,更显盈亮雪白,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而就在众人沉浸在撸狐狸毛的美梦中,下一秒就见萌萌哒的狐狸崽子猥琐的撅起臀部,亮出红肿一片的那个部位。 噗! 一团黑气冒出了出来。 迎面杀来的银武士正中,下一秒宛若被炸弹击飞一样,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噗噗噗! 小九一连放倒了三,一屁崩一个,成功率百分之百。 众人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从未发现这些个银武士居然这么弱的。 在场的战狼骑有不少遭到银武士暗杀过的,是最了解他们战斗力的人,现在纷纷开始怀疑自己以前见过的都是假的银武士。 而且按照这节奏,也许真的不用他们出手。 正这么想着,小九的攻击节奏突然停了下来。 “吱吱!” 狐狸小九委屈的吱吱叫,捂着干瘪肚子,火红色的琉璃眼珠子可怜兮兮的盯着慕千璃,无声的在说,人家没存货了。 慕千璃揉了揉它的狐狸脑袋,转而看向右边肩膀上早已扑楞着翅膀跃跃欲试的一修傻鸟。 “傻鸟,到你了。” 众人的目光看在那七彩斑斓的杀马特风傻鸟,纷纷在想,难道这傻鸟也会屁功? 唯独灵霄知道,这傻鸟只知道吃喝玩 乐,根本就是个废物中的废物。 他实在搞不懂它能派上什么用场。 “傻鸟,唱!” 刚刚见小九大出风头,一修大爷早就等不及了,若不是慕千璃平日家庭教育教育的好,它早就不管不顾开嗓了。 这会儿听到慕千璃的命令,一修大爷顿时像是解除了封印一般,扑棱着翅膀,飞上高处,嗓子清了清,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蝼蚁。 “区区蝼蚁,沉浸在本大爷美妙歌声中不可自拔吧。” 不是放屁,是唱歌? 这算什么技能? “杀!”银武士脸一黑,确定一修大爷不会屁功,立刻挥舞着刀剑冲上去。 “……你是我的小呀小红豆……” 浑身抽搐! “……怎么爱你都嫌不够……” 刀剑落地! “……红红地,照亮了俺的心口……” 人倒地! “……火火火……” 口吐白沫! 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佝偻着身子,五脏移位,痉挛疼痛,最后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最后一个还藏留着一丝自我意识的银武士惊恐地看着高台上陶醉不已的一修大爷。 “难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说中的音杀绝技!” 慕千璃掏出耳朵里的棉花,让他死的瞑目:“不,这只是这只傻鸟自创的催尿神曲。” 慕千璃说完,最后一名银武士感觉到一片湿润从头顶飘来,咚的一声,绝望倒地。 而唱到高潮处,尿意喷涌的一修大爷在解决完鸟身大事之后,神情那叫一个陶醉又荡漾。 它是爽歪歪了,可地上,作为此鸟曾经主人的灵霄却直接想挖个坑将自己给埋葬了。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那蠢鸟的主人,绝不! 不管过程如何的荒诞,反正结果却是八个银武士全军覆没,而己方无半点人员伤亡。 但是这仅限于肉体上,精神上虽然或多或少有了点准备,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一些波及,尤其是一修蠢鸟那段荡气回肠的歌声。 他们只觉早饭都要从肠道里喷出来了。 水灵儿掏出耳朵里的棉花球,脸色惨白,跟脱水了一样,目光幽怨的瞪着已经收工的一修傻鸟。 “靠之,听别人唱戏顶多要钱,这货唱歌直接催命啊。小千千啊,打个商量啊,下次这货再开嗓,你给我提个醒,先让我跑了百里如何?” 慕千璃微微笑着,不语,显然觉得这个主意不如何。 “主子,这些人都已经捆绑好。闹出这么大动静,黄后也没出现,只怕不在这里。” 武无敌领着一群战狼骑,麻溜的将这些银武士捆好。 “她运气不错。”慕千璃看了一眼地上这群银武士,突然眼前一亮,脑海中一个主意冒出,“本世子妃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 水灵儿等人一看慕千璃的笑容,就知道这个游戏绝对精彩绝伦。 慕千璃让大伙儿将银武士的衣服扒下来,换上。 全新的银武士就这么诞生了。 慕千璃要做的事非常明显,那就是以假乱真,杀入敌人内部,让其自己崩溃。 南帝能这么嚣张,他所能依靠的一个就是南宫楚手下 的军队,另一个便是这藏身在暗处无处不在的银武士。 南宫楚那边自然吴勇他们收拾,至于这些银武士,当然得留下来自己玩儿。 根据战王府的资料网,银武士一共四部,共三千人,分别是天地玄黄,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看似人少,其实各个经营,且至少有数万,数十万的后背银武士人选。 今次南帝来帝都,带来的是实力最为强劲的天部和地部。 天地二部一共一千人,也就是说他们要在天亮之前,找出这些人,并全部杀了。 这任务有些艰巨。 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过幸亏先前灵霄提醒,黄后能用毒,他当然也可以用毒。 只是该如何下这个毒呢? 饮食中? 不行。 人不吃不喝,可坚持七天,且下在食物里万一哪个没吃饭,有漏网之鱼就不好了。 人可以一顿不吃,但是不可能不呼吸。 将毒下在人类赖以生存的空气中,这主意简直无懈可击。 于是……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跟先前小打小闹的着火不一样,这次的火那可是来势汹汹。 慕千璃一行人,分散到青云道观各个角落里,灭了一处,再起一处,灭了一出,再起一处…… 让人分分钟灭火灭到绝望。 火光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南帝身处道观之中自然是无处可逃。 “怎么回事?”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让南帝烦躁不已。 南帝作势就要下床,结果却被一直纤纤玉手给拦住了。 紧随而来的是,黄后那张妖里妖气的脸自床榻上冒了出来。 “陛下莫慌。大殿四周有银武士守卫,一点小火而已,还烧不到咱们这儿来,比起那些,不如咱们再来一回。” 黄后修长鲜艳的手指魅惑十足的钻进对方的衣襟之中,白嫩光果的大腿更是如灵蛇一般,死死的缠着南帝的腰身。 论模样,论年纪,南帝这样哪怕保养得再好的中年男人,也不在黄后的狩猎范围内。 她更爱的是那种鲜嫩可口,一咬就红的俊俏小郎君。 不过女人嘛,总是有虚荣心的。 母仪天下是天下所有女人的梦想。 她名为黄后,自然是要睡龙床,当皇后的。 不得不说,别看南帝满身油腻,看着外强中干,可在床榻之间却别有一番风味,害的她都食髓知味了。 可惜她虽然对南帝食髓知味,她对南帝而言,却不过如此。 坐拥佳丽三千,南帝这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黄后这样的,也就山中道观,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若换做平日,南帝看都不会看一眼。 而南帝本身而来,他重权不重玉。 整日里忙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跟大臣斗法,跟敌国斗法,想着怎么搞死容家男人,怎么灭了战王府,他哪来的时间混迹在床榻之上。 不理会黄后的纠缠,南帝直接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黄后脸色难看,狰狞的有些可怕。 恰在这时,有脚步传来。 “真可怜,如此美人竟然被这么无情的抛下,真是暴殄天物啊。” 第311章 封禅大典,老臣之心 这声音很轻,有种雌雄难辨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刻意掩饰的。 黄后睁开眼,看向来人,脸上的落寞散去,瞬间绽放出最魅惑的笑容。 “他走了,不正合你意吗?” 一声低沉的笑容响起。 黄后魅惑的舔着自己的手指,眼睛里满是贪婪:“还是说你也想当回正人君子?” “是君子,不过是偷香窃玉的君子。” 说着,两人双双跌倒在床上,帷幔落下,只看到交叠的人影晃动着。 南帝哪里知道,他这才刚踏出门,黄后就给他戴了一顶鲜绿的帽子。 他更想不到有人竟如此的大胆,急不可耐的睡他的床,睡他刚睡过的女人。 此时的他看着漫天的火光,一张脸阴沉着的可怕。 冲出正殿后,首先去的便是如儿的院子。 “如儿,你没事,朕就安心多了。” 看到如儿一身道袍,纤尘不染,脸上一如既往的高贵沉静,南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累皇兄担心了。”如儿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她无言的拒绝让南帝脸色有些难看。 而这时,如儿已经走出房门,看着被火光照耀的越发亮堂的天空,掐着手指,来回盘算。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她道:“紫微星大盛,是为大吉。此时封禅,子时入定,诸恶去,天下一统!” 南帝一听,面上大喜,不过很快眉头又隆起愁云。 “如儿,容湛那贼子还藏身于暗处,此时封禅只怕……” 如儿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画面,脸色浮现高深莫测的笑容:“皇兄,请看。” 如儿走上前,推开屋内的一侧暗门,示意南帝看去。 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南帝下意识捂着鼻子,待看清暗室的一切时,面色大惊:“这是……” 是问有谁能想象得到这纤尘不染的修行圣地里,居然暗藏着这样一个囚牢。 这暗室俨然是一个人间炼狱,里面摆满了各色的刑具。 南帝的视线落在正对面的墙壁之上,墙壁上扣着森寒的铁索,而铁索捆着一人。 那一身金色闪耀着光芒的长袍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又一片暗黑的血色。 密密麻麻的血痕充斥着那人的胸口,像是蜈蚣的巨型爪子一样,沾染着血迹,看起来触目惊魂。 那人的脑袋低垂着,看样子是承受不了酷刑的折磨,昏死过去。 浓密的黑发四散而开,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可不用看脸,就看这身形,这气息,南帝也能认出这人。 “他……是谁?”某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可南帝还要听她说出。 如儿没有回答他,而是走上前,拂尘一挥,拨开那凌乱的沾着血迹的墨发,顿时露出银色面具一脚。 南帝眸光一沉,快速冲上前,扯开那银色面具,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他做梦都想摧毁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眼前这人不是容湛,又是谁。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 还是这幅模样? 南帝激动着,依旧难掩困惑地询问:“如儿,这是怎么回事?容湛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上?” “这当然得谢谢一个人了。”如儿一拂尘扫了过来,南帝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绑着一个人。 这人一袭黄衣,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定睛一看,这张脸可不就是澹台明月嘛。 只是跟之前不说话时的飘渺高贵,开口时傻缺逗比不同,沦为阶下囚的澹台明月好似一个疯子一样,哪怕身体不能动弹,一双眼也满是愤怒和狰狞。 “这个女人还有那个灵霄国师都是容湛的帮手,原本她想袭击本宫,然后假扮成本宫的模样,接近皇兄,达到他们的目的。 可惜他们太低估本宫了,那点小把戏算什么,本宫不过是将计就计,趁机引出容湛,将他们一网打尽罢了。” 如儿说着,突然抬起头,看向南帝,眸光中那叫一个波光潋滟,温柔缱绻。 “皇兄,扫平你千秋霸业之上所有的障碍,这是如儿唯一能帮你做的事。” 南帝此时激动又振奋,忍不住将如儿揽入怀中。 “太好了,太好了,果然是朕的好如儿。有你在,朕何愁大业不成!这一次,朕定要亲手将容氏一族亲手送进地狱深渊。” 南帝说着,走出暗室,招来众人。 “传朕旨意,今日子时,朕要泰山封禅。” 南帝一声令下,整个泰山之上立刻响起了浑厚的号角声,将睡梦中的人惊醒了过来。 一时间火光冲天,擂鼓之声响彻天地。 南帝换上一身明黄龙袍,九条栩栩如生的真容盘踞其上,金冠翠羽,举手投足,霸气逼人。 所到之处,群臣跪服。 一时间王气浩荡,南帝坐在二十四位精挑细选的文武大臣抬起的撵轿之上,一步步朝山顶进军。 很快,封禅大典正式开始。 南帝领着南朝满朝文武,告祭苍天。 “九州万年,始载新纲。政启新元,万物又长,上告苍天,下禀厚土……” 醇厚响亮的声音在寒风瑟瑟的泰山顶越发的清晰。 慕千璃一行,藏身于众人之中,冷眼看着南帝领衔主演的大戏开场。 告天地书! 这天地若真有眼,又岂会让昏君当道,奸臣祸民? 冗长的告天地书终于念完了,那礼部司仪将书卷丢入火炉之中,焚烧祭给天地。 紧接着,南帝走上了高台,领着群臣对苍天拜祭了三下。 “麒麟阁内,祖宗在上。尉为国用,克力学向。南朝南宫氏十六代君南宫兴在此告祭苍天。朕登基五十载,兢兢业业,心系万民,终得今日海内升平,国运昌隆之景象,今泰山之上,祭告天地先祖,愿苍天保佑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愿我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一声更比一声高的附和声响彻整个泰山顶,似乎要冲破天地的束缚,上达天听,下震海内。 “陛下万岁万 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帝一番慷慨陈词之后,高高站在祭台之上,看着群臣跪拜,一声声呼喊着,顿时有种一览众山小,天地唯他高的感觉。 脸上别提多自豪。 果然,他就是天命之主! 南帝的自豪自大一下子飙到最高值。 正当他志得意满,以为天地尽在掌握的时候,偏偏有人不识相,站出来泼冷水。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老臣花盛渊,有事要问。”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须发皆白,神色凝峻,“陛下,这些日子坊间流言四起,短短数日内已经传遍整个南朝。事关陛下和战王府的声誉,老臣不得不问!敢问陛下,关于坊间有人传闻陛下猜忌功臣,十年前引北漠敌军入境,通敌卖国,致使我河山被践踏,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数十万将士惨死沙场,可有此事?” 字字铿将,句句悲愤,于晚风中,化作怒龙朝南帝扑面而来。 南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阴沉着脸看着人群中孤独站立的白发老者。 “定国侯告老还乡多年,应当知道流言蜚语不可信,朕作为南朝之君,如何会做出这等事?如此荒谬之言定是贼子阴谋陷害。” 慕千璃看着万人中央,挺身而出的白发老者,心中生出敬佩之意,转而看向一旁水灵儿:“你家小花花的爷爷。” 水灵儿神色却无比的凝重,显然她也意识到花老侯爷这时候站出来,无异于跟南帝对着干。 哪怕身为国丈,跟皇帝对着干,是没什么好结果。 换言之,他选择在这样的场合,挺身而出,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南帝的回答,花老侯爷显然不能接受。 “陛下,如今南朝上下都已经传遍了,只怕不出数日,邻国就会得到消息。此时山下民怨沸腾,都在说陛下一心想要除掉战王府,狡兔死,走狗烹,甚至不惜跟敌国勾结,先后还是战王容渊以及世子容湛。我等老臣从先帝在世,便一直侍奉左右,陛下登基之时,山河动荡,容氏一族的男人临危受命,战至最后一人都不曾停歇,方有我南朝喘息时间。 战王府的忠心,我等老臣看着,无数百姓看着,天地看着,断然不能让忠魂蒙此冤屈,如果此事当真……” “如果此事当真,你欲如何?”南帝阴沉着,火光明明灭灭,倒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越发阴沉可怕。 到了今时今日,南帝已经无所畏惧了。 容家的人都死绝了,放眼天下,谁能奈何的了他! “你们是想让朕下诏罪己,还是要朕打入天牢受审,亦或者……”南帝眯着眼,眸光中满是阴霾,“你们也想学容家那些人谋朝篡位,将朕赶下这个龙椅?” “臣等不敢。” 一群老臣纷纷跪地。 南帝冷哼一声:“臣?你们还晓得你们是臣?只是你们到底是谁的臣,我南宫家的臣,还是他容家的臣?” 南帝早就晓得 这些迂腐不化的老臣不省心,本想放过他们一马,不曾想他们自己跑出来找死! 此刻南帝十分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们出现在大典之上,平白糟蹋了这么一出封禅大典。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能趁着这个机会,看着这满朝文武都是个什么心思。 “臣,是南朝的臣,是百姓的臣,是陛下的臣。臣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那么多的忠臣良将为国捐躯,如今忠魂难安,天地涕零。他们若是战死沙场,是他们的荣耀,可如今却有人告诉我等,他们是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这南朝的君是南宫家的人,但这南朝也是百姓的南朝,那数十万亡魂都是陛下的子民,百姓的亲人。十万战士白白送死,累累白骨可以堆砌成帝都的城墙。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或许陛下自己不觉,可老臣却看到我们南朝已经站在悬崖边缘,山河破碎只差陛下一念之间。 为人为臣,老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忠臣蒙冤受屈,不能看着无数百姓无辜枉死,更不能看着陛下自毁江山。 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南朝百姓民怨沸腾,若再不管不顾,听之任之,只怕山河动荡,朝纲倾覆,不远矣!” 花老侯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头,额头上鲜血满布,可见刚刚这一下,他磕的有多用力。 花老侯爷痛心疾首,他们这群人是从中走出来的,年轻时看着无数伙伴一个个死去,这南朝的江山,好不容易的平静都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 结果……结果…… 结果就被人这么糟蹋了。 花老侯爷说的义正言辞,情真意切,说到最后,老泪都飙出来了。 现在他只希望眼前这位能够悬崖勒马,流血牺牲够多了,不要再继续了。 可惜他的用心良苦,南帝根本不能体会。 甚至于在他看来,花老侯爷和这群老臣根本就是容湛请来的帮手。 他们张口闭口就是战王府,就是容湛,其实就是想来抢他的江山,抢他的龙椅的。 他们才是毁灭江山的乱臣贼子,该死的乱臣贼子! 杀意在南帝眸中闪现,慕千璃一直关注南帝的反应,因此第一时间发觉了。 顿时暗叫不好。 这群老大人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所以直言犯谏,可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宽容大量、能听得进去逆耳忠言的明君,而是一个心胸狭隘,良心被狗吃了的昏君。 南帝已经魔怔了。 尤其是他身后还有一群人操控着。 一个能眼睁睁将几十万人的命葬送,这样的人哪里还有理智的存在。 “大胆!你们好大的单子!朕的天下固若金汤,那些愚民若是敢造反,朕灭他们九族!你们这群老东西,朕对你不薄,平日里高官厚禄养着你们,结果你们的心都向着容家那群逆贼,处处挑朕的不是!你们都是逆贼,都是逆贼!” “冤枉啊,陛下!身为人臣,我等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一错再错,毁了祖宗百年的心 血。今日我等若是不站出来,愧对君,愧对臣,死了也愧对先祖。老臣别无所求,只求陛下及时收手,下诏罪己,还战王府清白,安十万将士英灵!” “求陛下及时收手,下诏罪己,还战王府清白,安十万将士英灵!” “求陛下及时收手,下诏罪己,还战王府清白,安十万将士英灵!” “求陛下及时收手,下诏罪己,还战王府清白,安十万将士英灵!” …… 一群老臣纷纷跪下,还有不少士兵也跟着恳求。 看着眼前跪着的黑压压人群,南帝差点没气的晕过去。 “逆贼,逆贼,都是逆贼!这是朕的天下,朕想如何就如何?你们这些逆贼居然敢逼迫朕,朕灭你们九族!来人啊,把这些乱臣贼子抓起来!谁敢违抗,就地正法。” 一时间,全场哗然。 花老侯爷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南帝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陛下,你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心寒吗?” 他显然没想到南帝已经无所顾忌了。 本以为看到这么多人直言犯谏,他能够有所畏惧,及时收手,然而结果却是…… 花老侯爷沉痛地闭上眼。 一群侍卫冲了上来,将那群谏言的老臣齐齐抓了起来。 “朕所做一切都是为国为民,朕何错之有?结果你们倒好,听信贼人的挑拨之言,竟然公然反抗朕,朕岂能饶了你们。 今夜朕本抓了一个图谋不轨的刺客,原先打算趁着这机会,用这刺客的血祭天,扬我南朝天威,朕不想再多加你们的血。 朕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收回你们的话,朕留你们一命,否则今晚你们就跟那贼人一同成为刀下亡魂。” 花老侯爷重重的叹息一声,瞬息之间须发皆白,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我等都是风烛残年的老臣,半截身子都埋在黄沙之中,若是能用老臣这卑微的鲜血唤醒陛下,臣死而无憾。” 其他老臣亦是一脸的视死如归。 “好好好,那就别怪朕手下无情。”南帝脸一沉,沉声一呵,“来人,将那贼子带上来,跟这群逆臣一起祭奠苍天。” 不多时,一个被铁链捆的严严实实的人,被侍卫架了上来。 慕千璃躲在人群之中,正指挥着众人,让他们救那些老臣。 忠魂不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所以哪怕暴露自己,哪怕面临着死亡,慕千璃也只能提前出手。 她刚准备下令,视线在触及到那突然被架上来的人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一直在等着容湛出现,她知道容湛一定会来这里,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容湛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封禅大典之上。 那身影看着分外熟悉,尽管距离有些远,慕千璃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可那身形却跟容湛一般无二。 “怎么那么像你家腹黑世子?”水灵儿讶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水灵儿原本是想向慕千璃求证,可一看到慕千璃的神色,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再看被架上祭台的男子,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第312章 颠倒是非,无耻至极 花老侯爷同一众老臣也纷纷被架上的祭台。 花老侯爷的视线不经意从那铁链人身上扫过,褐色深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是?” 南帝冷笑一声,拔出祭天用的龙吟剑,走到铁链人面前:“花盛渊,你们这群人不是张口闭口说容家忠心耿耿,没有任何反叛之心的吗?你们睁大眼看看你们面前这个人,看看他到底是谁?” 剑光闪烁,天空中飘散几缕黑发,乱发被撩开,容湛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世子!”花老侯爷惊呼。 他这一出声,立刻引来众人的注意力。 “怎么可能?容世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错,战王府的丧礼不少人都去拜祭过,俺也偷偷去过。” “可花老侯爷不会认错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假的吧,世子都死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皇上刚刚还说,这是刺杀皇上的逆贼,咱们世子爷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 人群中众说纷纭,可整个南朝谁不知道定国侯府的小侯爷跟容世子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花老侯爷更是看着容世子出生长大的。 哪怕这些年战王府闭门不出,容世子颜毁身残,出门在外都带着面具,但在场的不少人见过曾经的容湛,一个人可以认错,可一群人却不可能。 如果这真是容湛,那么问题来了。 原本死了的人突然出现,而且还成了要被祭天的刺客,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捕捉到一群老臣眼里的震惊和困惑,南帝忍不住冷笑一声:“不必怀疑,眼前这位就是你们口中无辜枉死的忠臣良将,一心为国忠君护主的战王世子,容湛!不仅你们不相信,朕也不相信,朕一心视如兄弟的人,有一天会瞒天过海,假死蒙骗世人,甚至对朕挥舞屠刀!可这就是发生了。” “这不可能!”众人不信。 “事实如此,由不得你们不相信。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朕给你们一个交代吗?你们不是想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好,朕现在就告诉你们。”南帝脸上挂着嘲讽轻蔑的笑容,冷眸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只见他长剑一指,落在容湛身上,“真相就是,他,容湛,以及你们信任推崇的战王府,才是真正的叛国者!” “这绝不可能。”花老侯爷对战王府,对容家男人那是十分的信任。 “十年前,北漠入侵,战王府容渊战场失力,导致我们南朝北镜失手,一个月内被北漠连下十个城池。 战狼骑是什么样的存在,容家男人有怎么样的才能,想必你们都清楚。 可精兵良将齐出,却被北漠打的溃不成军,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后来证实的结果却是,容渊在两军交战的时候,与敌国公主纠缠不休,深陷情网,泄露军情,导致十万战士枉死,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而他,容湛,你们吹捧的战神,他用假死蒙骗世人,实际上早就做了通敌叛国的贼人,他意图谋害朕,谋朝篡位,自立为王,结果被朕早一步 洞察。 说来可笑,你们一个个口中的忠臣良将早就变了他们才是真正颠覆朝纲动摇南朝根基的乱臣贼子!” 一声声掷地有声的指控,若不是不知道真相的人,看到南帝如此悲愤,爆炸性的演出,绝对会相信他的说辞。 而慕千璃恰好是一早就知道真相的人。 此刻她只是在感谢,这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到了南帝这种地步也算是极品了。 在这个强者为王的世界,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本就是常有的事。 输了,那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哪个是个枭雄,那也至少也请做个堂堂正正的枭雄。 堂堂一国之君,颠倒是非,连死人都不放过,简直比那青楼卖身的女支还不如! “请陛下慎言!”花老侯爷冷着脸,“容氏一族,逢乱必出,世世代代护南朝疆土,杀敌卫家,战到最后一人都不曾退缩,如果他们有不臣之心,早在五十年前,九王夺嫡的时候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改朝换代。” 但凡经历过那场的人都知道,若容家男人有心,当时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登顶那个位置,哪里有南帝的今天。 更有甚者,南朝建国之初,打下这片江山的便是容家男人,这皇位是他们不要,才让给当时的太祖。 说白了,容家男人要的是天下太平,根本不稀罕那个位置。 尤其是五十年前,太祖一脉断绝,他们这位南帝当时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娃娃。 军国大事全都是当时的战王府做主。 他们对外作战,对内治国,上下一心,群臣臣服,事实上只要他们容家男人说想要那个位置,根本没人会发对。 可他们却在南帝成年后,功成身退,让出所有大权。 南朝建国三百年,这样的事数不胜数,战王府逢乱必出,乱平必退。 一个永远你在患难时伸出援手,富贵时转身离开的朋友,你说他想贪图你的家业? 只要他们愿意,别说一个南朝之君,做九州之皇也不是不可能的。 南帝脸色难看,花老侯爷指的正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那段回忆。 “你们那是被容家虚伪的嘴脸给欺骗了,朕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容湛今日被捕,通敌叛国,铁证如山,朕今日就要用他来祭奠苍天,也你们这些老臣看看,这天下是我们南宫家的天下。” 他们越是护着容湛,南帝越想要容湛死,越想要清除容家人在南朝留下的痕迹。 他要让容湛死,让战王府消失,让容家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一念及此,南帝眼里布满了疯狂,握着剑,慢慢朝容湛走去。 “停下,停下!陛下,不要一错再错了。”看到南帝的剑就快要碰到容湛,花老侯爷一众老臣顿时急红了眼。 “错?朕没错。朕是天,朕的话就是天意,天意岂能有错。” “昏君住手,昏君住手,苍天啊,你开开眼,你当真要亡我南朝吗?” 老臣们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可南帝的脚步却不曾停下。 眼看着南帝的剑就要刺穿容 湛的心脏,慕千璃再也忍不下去了。 “无敌,阿朗格,上!” 武无敌阿朗格早就做好准备了,就等着慕千璃下命令。 如今接到指令,两人纵身一跃,杀上祭台。 南帝眯着眼,脸上没有半点惧色:“果然还有同谋在。可惜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同朕作对,今日有命来,注定没命离开。” 南帝一挥手,掩藏在暗中的银武士纷纷出手,可那群银武士还没靠近两人的身,自己就先倒下了。 “就这三脚猫的本事,也配跟老子动手。”阿朗格傲气的鄙视一眼。 “怎么会?朕的银武士……不可能……”南帝面色骤变。 “怎么不可能?那什么银武士,还号称刀枪不入,是世上最强的盾牌,依着姑奶奶看,也就是一群软脚虾而已。”水灵儿得意洋洋的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斜眼冷觑那大惊失色的皇帝,“我说南帝是吧,姑奶奶劝你尼,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赶紧麻溜的滚下龙椅,就你这德行不知道德不配位吗?记得下个罪己诏,将自己这些年是怎么禽兽不如的通敌卖国,陷害忠良说的一清二楚,然后跪在那些战士坟前好好赎罪。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毒性慢慢侵入你的四肢,你,包括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没命的。” “放肆!”南帝阴沉着脸,这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竟然也敢跟他这么说话。 “就准你放屁,还不准姑奶奶放肆一回?”水灵儿才不怕他,“不怕告诉你们,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中了我们的毒,不想死的自己放下武器,主动投降。” “胡说八道。”南帝显然不信。 水灵儿嗤笑一声:“你当姑奶奶这把火是放着给你们照镜子的?这烟尘之中掺杂这无色无味的毒素,飘散在空气四周,只要你还在呼吸,否则不可能不中招。” 南帝阴沉着脸,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手上的剑一横,架在容湛的脖子上:“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朕立刻下令让人杀了容湛和这些老东西。” “随便。”水灵儿手一摊,“就你这眼力劲儿和智商也能当皇帝?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哪只眼睛看见姑奶奶是那个黑心世子的人了?” 她就是跟慕千璃过来凑凑热闹的而已。 水灵儿话音刚落,阿朗格立刻以实际行动来声援。 阿朗格提着大刀,直接跳上祭台,刀一横,直接砍了面前一挡路的银武士。 “这天下能使唤老子的只有慕千璃那娘们,其他人,免谈。” “慕千璃?”听到他是慕千璃的人,南帝突然笑了,“原来你们是慕千璃的人啊。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主子早就落在朕的手上,如今就在朕身后的炉顶当中,只要朕一声令下,一把火就能将她烧成灰烬。” 水灵儿见他煞有其事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千千,听到没有,有人要将你烧成灰,在这之前,你要不要先出来诈个尸,做个最后的告别什么的?” 慕千璃原本还打算在台下看会儿戏了,谁曾想水 灵儿这厮这么坑。 无可奈何之下,慕千璃只能上台表演了。 看到人群中走出来的慕千璃,南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应该陷入梦靥,在炉顶中出不来吗?” “这不是想着给陛下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吗?陛下被妖人教唆,打算将本世子妃炼制成什么神油,借此来吸收什么天地龙气之类的。这么看得起本世子妃,本世子妃自然也得回敬回敬陛下你。” “什么东西?将人炼化成油?” “这不是邪术吗?” “如此逆天而行,泯灭人性同妖人有什么区别?” “昏君祸国啊!我南朝这是造了什么孽?” …… 南帝眯着眼,耳边全是讥讽咒骂之声,这声浪越来越高,逐渐有将他吞没的趋势。 南帝知道慕千璃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只是让他丧失民心,可惜了,这东西若是之前,他还在乎,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不稀罕。 既然无法做一个人人敬仰推崇的旷世明君,南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一个朝纲独断,人人惧怕的天下之主。 而他们这些人,注定是他称王称霸路上的踏脚石。 他不在乎血流成河,也不在乎尸横遍野,他只要天下独霸。 “尊敬的南帝陛下,你已经无处可逃了,如果你还有点骨气,还想死的有点尊严,本世子妃劝你直接用你手中的剑自裁吧。” 杀他,慕千璃嫌弃他的血脏手。 慕千璃纯粹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可在旁人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尤其是水灵儿,真是越来越佩服慕千璃了,瞧瞧这度量,这风度,就是大气。 尤其是让人去死还能说的这么温文尔雅,言语之间不见半点杀气,仿佛我劝你是死,是为你好一样。 “无处可逃?你以为就你们有准备,朕就没有留后手吗?”不管慕千璃是怎么逃出来的,对南帝来说,一个女人而已,不足为虑,“你们只是解决了朕的银武士而已,这只是朕众多武士中最弱的,朕还有千军万马,朕还有不死的金武士,今日朕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慕千璃眯着眼,金武士,最重要的还是不死的。 慕千璃看着南帝自信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不好对付。 果然当十六名穿着金色铠甲的金武士齐齐登场的时候,慕千璃立刻感觉到这些人的不寻常。 那强迫的压迫感不像是人,更像是…… 慕千璃形容不出来,跟银武士不一样,这个金武士显然已经超脱于人的范畴。 “小心一点,这些人不太对劲。”慕千璃提醒身边的人。 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这些金武士,他们一个个都五大三粗,威武不屈,这眼神却是死灰一片,像是被人抽去灵魂的娃娃一样。 “有什么好怕的!别说他们都吸了你的神经毒,哪怕没中毒,老子也不带怕的,二话不说,一个字,杀而已。” 阿朗格大刀一横,霸气凛然。 无敌没说话,不过行动上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长剑一扫,剑气所到之处 ,锐利非凡,一口气击飞了两个金武士。 阿朗格见此,自然不甘示弱,提剑就上,两人你来我往,分分钟解决十六个金武士。 “我去,叫嚣的这么厉害,还以为是个高手呢,简直弱的不能再弱了。” 水灵儿看着满地的“尸体”,忍不住吐槽。 “别掉以轻心,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南帝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到底当了几十年皇帝,南帝要是没点本事,早就赶下来了。 而且就凭他用一生下一局,将无往不利的战王府逼到如今几乎断子绝孙的地步,可见他的心智和手段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有影响力,但是没实力。”水灵儿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就姑奶奶看,他浑身上下也就嘴皮子有点用。不对,脸也有用,这么厚的脸皮,普通剑都刺不穿。” 慕千璃和水灵儿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一国之君,这要是在平时,早就被下了大牢。 此时的南帝脸色虽然有点黑沉,但嘴角始终挂着诡异阴森的笑容。 仿佛在说,别笑得太早,好戏还在后面呢。 突然! 地上的金武士动了动。 慕千璃等人还没察觉,一旁打酱油的灵霄却敏锐的发现了,立刻大叫提醒。 “小心!快躲开,这是不死人!” 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那些“死”了的金武士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其中一人握着手中的金刀砍向了五毒。 “小心。” 慕千璃面色大变,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由于两人距离太近,阿朗格根本不觉得死人能有什么危险,此刻只见慕千璃突然冲了过来,将他推开,但是她自己的胳膊却被金刀划开了一个口子。 鲜红的血瞬间打湿了她的手背。 阿朗格瞳孔一缩,狰狞着脸,冲了上去。 “混蛋!” 阿朗格像是受到巨大刺激一样,发狂的冲啊冲,挥着大刀砍啊砍,杀气纵横,完美没有以前的慵懒样子。 一刀一刀又一刀,恨不得要将那个伤了慕千璃的人凌迟一样。 没人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原本的他是一个平静行驶在海上的帆船,突然滔天巨浪席卷而来,让他再也无法冷静。 阿娘说过,男人天生就是为女人挡刀子的,让女人挡刀子的就是个软蛋,连男人都不是。 他一直坚信这句话,也一直奉行着。 可今日居然被打破了。 慕千璃这个女人,论长相,要多娘们有多娘们。 可论性格,要多魔鬼有多魔鬼。 论气度,更是比爷们还爷们。 反正就是可恶可恨可气,偏偏让人离不开。 她是阿朗格最瞧不上的女人,因为她,他吃了多少苦头。 他堂堂一个圣子,身份尊贵,沦为护卫不说,还被人扒了裤子,看了鸟。 这也就罢了,现在她居然帮他挡刀子。 这女人是有多不把他当爷们看! 看着她的血,身体里像是有什么要喷射出来,阿朗格只觉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很生气很火大,恨不得要这伤她的人都碎尸万段。 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第313章 干了这一碗狗粮 一刀砍下去,拔出,带着血。 再砍,再砍,阿朗格一连砍了八刀,刀刀正中要害。 按理说,这么多刀下去,任凭你是大罗金仙,也只能乖乖去找阎罗王喝茶聊天。 可那金武士只是木然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了血,僵硬了两秒后,再一次挥舞着手上的剑,朝休息中的阿朗格看去。 “什么!这……这是什么怪物?” 阿朗格满脸汗水,累的够呛,但是比起累,这金武士给他带来的震撼更多。 慕千璃抽剑一挡,一脚踹出,将那金武士逼退。 随后冲着震惊中的阿朗格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吼。 “战场之上,生死关头,你发个什么呆!想死,可以,滚远点,别死在本世子妃眼皮底下!” 阿朗格冷不丁被慕千璃这么一骂,不仅没觉得损害了他的爷们气概,反倒感觉精神抖索。 这娘们是在关心他,他听见了。 关心? 慕千璃要是晓得阿朗格的想法,肯定一巴掌扇过去。 想什么呢? 她纯粹觉得他挡在面前碍眼。 死在面前,更碍眼。 而且免费的劳工不好找,他死了,她去找这么人傻好骗武功又不错的傻子。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慕千璃在挡住这些金武士攻击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而且出手没有留下任何余地,浑身上下满是漏洞,好像根本不担心有人杀上来似的。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有恐惧心。 再无所畏惧的人,哪怕被称之为勇士,他们的内心也都曾出现过迷惘,怀疑。 保护自己,那已经成为一个本能。 可这些人却没有这样的本能。 或者说,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应该叫他们行尸走肉才对。 这些目光涣散,两眼无神,似乎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一个被下了指令的机器人而已,完成任务之前,他们不会停下。 “这些人完全杀不死。”就连武无敌也面色凝重。 论武功,他自信不输给在场的任何人。 但是这些金武士给人的不仅仅是武力的掣肘,还有精神上的压迫。 一点一点消耗他们的体力,而且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丝毫没有先前的僵硬。 渐渐地,给人一种感觉,仿佛你砍的越多,不但伤不了对方,反而像是在给对方加血。 一来二去,慕千璃这边的人渐渐显得捉襟见肘,甚至不少人身上挂了彩,被逼的步步后退,隐约有被人团团围住,沦为瓮中之鳖的趋势。 “小千千,怎么办?再对付不了这些鬼东西,我们真的就要成为他们刀下的祭品了。”水灵儿满头大汗,却没时间管,好不容易抽出一点缝隙,只能用于跟慕千璃说句话。 “无敌大人,等一下我们冲上去跟这些怪物缠斗,请您护送世子妃先撤离。” 靠过来说话的是这只战狼骑小分队的队长。 他们是将士,又是战王府的家臣,保护主母安危是他们的职责。 早在踏上泰山的那一刻,他们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结果不等武无敌回答,慕千璃直接一口否决了。 “收起你们这种愚蠢至极的想法,每一次战斗,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死,是为了生。本世子妃既然领你们上来,就能让你们平安离开。不就是一群怪东西吗?你们都让开。” 慕千璃有点呕血,她看起来有这么弱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慕千璃居然沦落到抛弃队友保命的地步! 慕千璃作势就要冲破他们的保护圈,杀出去,却被武无敌拦住。 “无敌,让开。”慕千璃沉声命令道。 武无敌却不让:“请主子先离开,主子是我们的希望,请主子为了战王府,为了我们这些人保重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未来主子一定有机会的。” 现在这里就交给他来。 武无敌眼里寒芒闪烁,突然迸发出无尽的力量。 那是视死如归的信仰加持下的强化。 慕千璃却直接打断他的自以为是,自说自话。 “很遗憾,我慕千璃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夹着尾巴逃走的字眼,而且本世子妃向来信奉的就是有仇当场报,十年太长,本世子妃等不了。” 说着,慕千璃直接越过武无敌,冲向了那群怪物。 这些鬼东西已经停下脚步,似乎是特意留时间给他们,欣赏他们的惶惶不安,欣赏他们的苟延残喘。 然后再狠狠出手,一击毁了他们的希望。 重新掌握局势,此时祭祀台上的南帝脸上的笑容别提多嘲讽。 “慕千璃,束手就擒吧。如果你肯收手,兴许朕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一旦拿到解药,她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唯一能帮她做的,只怕也就是给她一刀,让她到底下跟人容湛做一堆鬼夫妻。 慕千璃不屑的嗤笑而已:“不过是多了几只打不死的臭蟑螂而已,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你以为朕只有这几个金武士?” 慕千璃眯着眼。 下一秒就见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走上了祭祀台。 “金武士大军已经将泰山上下围得水泄不通,任谁也插翅难飞。” “是黄后,小心她用毒。”灵霄立刻出声提醒。 黄后听到老熟人的声音,视线立刻看了过去。 “我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呢?原来是咱们的国师大人啊。啧啧,这幅模样才是你原来的模样吧,不错不错,鲜嫩俊俏,孔武有力,阳刚之气十足……”黄后陶醉似的深吸一口气,看的众人直恶寒,“是我喜欢的类型。” 灵霄忍不住打了个颤,没有被电到,但是被真真切切恶心到了。 她喜欢什么的类型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女人这么大喇喇恨不得当场扒了人衣服的眼神,看的灵霄浑身不自在。 偏偏在这时候,慕千璃这女人还横插一杠。 “老相好?看不出来啊,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连黄后这种经验丰富的女人都能Hold住,而且对你赞 不绝口,厉害啊。” “厉害厉害,你说你当什么神棍国师,跟姑奶奶去青,靠脸吃饭,你觉得能行。”水灵儿加入阵营。 灵霄:“……” 狠狠的瞪了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 “闭嘴,你这女人开玩笑也得看场合!” 现在这情况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眼前金武士还没解决,山下还有一个金武士大军,现在又多了一个用毒高手黄后。 他们这群人体力用的差不多了,再不想办法脱身,真的就要死在这儿了。 “就是你下毒放倒了本黄后一手调出来的银武士?” 他们倒是想走,可是眼下慕千璃已经被黄后给盯上了。 “是又如何?”慕千璃满脸倨傲。 黄后见此,勾魂的三眼闪过一丝阴鸷。 “不愧是金麟台的人,有点本事。可是你太嫩了,你的毒对本黄后没用,想要对付本黄后,你就应该让你那几个表哥亲自来。” “那可不行。本世子妃可不想污了几位表哥的眼。” 就这么女人如狼似虎的模样,见到男人都挪不开腿儿了。 她那几位神仙一样的表哥若是登场了,还不被她给吃了。 虽然依她的本事,未必能对北堂家的男人做什么,但是恶心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她家小狼刚刚进入青春期,看到这个,会有心理障碍的。 黄后咬牙:“你敢质疑本黄后的美貌?” “美貌?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慕千璃真不想做人身攻击,可不下点猛药,这位似乎认不清现实,额头有抬头纹,眼角有鱼尾纹,脸部肌肉松弛,两只眼睛化的跟大熊猫似的,嘴肥大让人想到猪拱嘴,最重要的是,你的胸是标准的八字胸,而且严重下垂……” 慕千璃越说,黄后的脸越阴狠。 “住手!慕千璃,你成功惹怒本黄后了!原先本黄后还打算看在你那几位英俊潇洒的表哥份上,饶你一条狗命,可惜你自己非要找死。” 对于她的狠话,慕千璃完全没有放在耳朵里。 伸手掏了掏耳朵,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拜托,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别黄后黄后的叫,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咱们南朝的国母是你这样的货色尼? 也不看看自己这周身散发出的气质,跟高贵典雅有半毛钱关系吗?完全就是青老鸨的气质,真要让你当了皇后,咱们陛下后宫岂不能成了青楚馆?” “哈哈哈,后宫成女支院,那你们南朝的皇帝岂不是成了女票客?不过你别说还看不出来,你这一说,我发现,比起当个皇帝,他更适合当个女票客。依着姑奶奶在青混迹多日的经验来看,这南帝跟黄后绝对有一腿。” 水灵儿眯着眼,忍不住调笑。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一阵窃笑。 众人再看南帝的眼神,立刻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黄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多人不知道,但是一看这妖里妖气的模样,就知道绝非善类。 一国之君跟这样的妖人混在一起,实在让人没眼看。 “听你这么一说,本世子妃发现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原本还想着咱们这位陛上这些阴损狡诈淫贱都是哪儿学来的,现在看来是找到出处了。” 慕千璃非常认真的点头。 南帝的脸顿时黑成煤球。 “黄后,你还跟他们废话什么,赶紧将这些人给朕拿下。”南帝脸上杀机尽显。 “放心,陛下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黄后眯着狭长的三眼,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暗黑中蛰伏的蛇。 她要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尤其是那个慕千璃,她要划花她的脸,不,直接剥下她的脸皮当她的收藏品,割了她的舌,戳瞎她的眼睛,让她后悔做人。 一念及此,黄后突然抽出腰上的鞭子,对着浑身是血的金武士就是一顿猛抽。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感激将这些人给本黄后抓起来,记住,悠着点,别那么快弄死了,要一刀一刀,本黄后要让他们享受一下临死之前的恐惧。尤其是这两个臭女人,本黄后要割掉她们的舌,戳瞎她们的眼,看她们如何巧合如簧?” 慕千璃嗤笑一声:“你真以为本世子妃拿这些怪东西没辙?现在你们就睁大眼睛看看,是你们先割了本世子妃的舌,还是本世子妃先要了你们的狗命。” 慕千璃说着,解开腰上的竹筒,打开。 “去吧,我的小可爱们。” 竹筒一开,里面被饲养的蛊虫齐齐爬了出来,慕千璃一吹口哨,它们就像是接收到信号一样,咻的飞出,钻进那些金武士的身体里。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原本狂躁暴怒的金武士突然安静下来,动作也变得十分僵硬,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 “你们怎么了?动啊,杀了他们啊。” 黄后鞭子不停的挥舞着,可那些金武士除了嘶吼,痛苦抓狂,就是不攻击人。 不,准确的说,他们想攻击,但是攻击不了。 而这时,慕千璃已经抓了一个金武士回来,手摸进他的脑袋。 “你要做什么?” 黄后看到她的动作,面色大变。 慕千璃收回手,手指间赫然多了一根银针。 额,准确的说应该是黑针。 那针身通体黑沉,一看就是抹了毒的。 也就只有慕千璃这样不畏惧毒的人才能不被侵蚀。 慕千璃冷笑一声:“哪有什么杀不死的怪物,不过是你用毒麻痹了他们的神经,摧毁了他们作为人的灵智,再下毒强化他们的体格,所以他们看起来不怕疼不要命,其实说到底,他们只是体格比一般人强大而已。只是人身体里的潜能终究是有限的,超过那条线,谁都得死。” 慕千璃说着,一刀砍下,那金武士应声而倒,之后再也没有起来。 其他人受到慕千璃的启发,纷纷冲上前,拔出这些人脑后的银针。 一时间,痛苦惨叫声响起。 “好痛!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救命,我不想死。” 那些被取出银针的金武士立刻变成了普通人,怕死 胆小的普通人。 “没用的废物。”黄后一鞭子抽上去,目光狰狞着,“你知道这些又怎么样?你以为拔出银针就能救下这些人?在他们被选中成为金武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本黄后的毒改变了他们的体质,让他们拥有强大的身体,但是一旦拔出银针,他们的痛苦是寻常人的百倍,很多人无法承受这种痛,最后走向了死亡,就像是他这样。” 这些金武士突然痛苦的满地打滚,悲鸣声不断,最后更有直接拿剑刺穿自己的胸膛,想要一死了之。 可是他们的身体强壮于很多人,根本死不了。 甚至有人将自己心脏挖了出来。 慕千璃看着这鲜血淋漓的画面,脸色紧绷着,而她旁边的水灵儿直接吐了。 这样的人不仅只有眼前这些,还有一只金武士大军。 “你们……这些人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慕千璃来自和平年代的战区,他看到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看到过太多拥有强大信仰的人,在生命的绝境中创下奇迹。 这世上最该珍惜的便是生命。 可这些人却拿人命当草芥! 不能容忍! “天要亡我南朝啊。”一群老臣也哭嚎了起来。 想到他们南朝英勇的将士最后都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想到他们君王是如此的狠心残忍,他们恨啊,恨君王无道,恨苍天不眨眼。 “生气了?不过是一些贱民而已,能为陛下所用那是他们的福气。” “任由这等妖妇在身边兴风作浪,任意践踏我南朝无辜百姓的性命,你还是我们南朝的君吗?昏君,你这是要亲手将先祖和无数忠魂义士打下的江山给毁了吗?” 花老侯爷痛心疾首,若说来这之前,他对这君,这皇,还有一丝期待的话,现在彻底没有了。 他们竟然还天真以为能用满身鲜血换醒南帝,简直可笑至极! 这人疯了。 而他们竟任由这么一个疯子坐在龙椅之上几十年! “此等豺狼虎豹,灭绝人性的畜生不配当我们南朝的皇!”有大臣跳出来咒骂,立刻引来一阵附和声。 声讨的浪潮越来越大,南帝见此,一怒之下砍了几个。 本想杀鸡儆猴,结果反倒是激起众人的不满。 “住口,住口,住口!全都给朕闭嘴!朕是南朝的皇,是你们的天,谁敢反抗朕,朕要你们人头落地。” “杀吧!杀吧!你能杀了我们,但是你能杀尽天下人吗?” “无道昏君,人人得以诛之!” “滚下去,我们南朝没有你这样杀人如麻市人民为草芥的暴君!” “没错!应该让世子当我们的皇,让战王府成为我们的君。” …… 众人的话彻底激怒了南帝,只见南帝的手上挥舞着屠刀,眼里充斥这血丝。 “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朕现在就杀了容湛,灭了战王府,然后把你们一个个全杀,全杀了!朕倒是要看看,这天下谁还能挡住朕的路!” 南帝说着,提剑便冲上祭祀台。 慕千璃面色骤变,飞身就要去救人,却被黄后缠住。 而其他人也被侍卫团团围住。 “阿湛!”慕千璃看着那染血的长剑高高举起,只觉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要停止分裂了。 轰隆! 惊雷滚滚! 雷电齐鸣! 一时间,狂风大作。 南帝以及他手中的剑纷纷被这股怪风吹开。 “陛下,小心!” 小太监立刻上前扶着南帝,结果南帝刚一站稳,立刻推开小太监,握着剑再次杀上去。 可就在此时,原本应该昏厥过去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眸闪耀,锐利的光芒迸射而出。 惊得南帝后退了好几步。 “本世子总以为你会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可是……”重重的叹息声自容湛口中吐出,“陛下,你太让人失望了。” 容湛的声音不高,可常年来的积威,以及南帝心中几十年对容家男人的恐惧驱使下,让他的脸上本能露出恐惧,不敢靠近。 可转念一想,看着他浑身厚重的铁索,南帝心头的畏惧缓和了不少。 “醒了?那正好可以亲眼看着你的女人,属下,包括你的命,都死在朕的手上!”南帝面色狰狞了,“容湛,南朝是朕的,这皇位也是朕的,你想取代朕,痴人做梦,朕现在就让看看,谁才是南朝的天!” 容湛闭上眼,神色悲悯。 “可悲。” 可再次睁开眼,眼里的最后一丝怜悯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霸气凛然的锋芒。 南帝握着剑就要看上去,可人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阵嘣嘣的声音,就见缠着容湛的铁链在眼前以肉眼可触及的速度一寸寸崩裂。 容湛脚步落地,一步步朝着南帝走来,动作不急不慢,宛若闲庭漫步一般,可南帝却本能地握紧手上的剑,一步步往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直接退不可退,身后即是深渊。 “站住!容湛,你敢弑君!” “无道君王,天地共诛!” 他一次次给了他机会,甚至于在今日之前,他已经打算用他的命成全他。 如果他肯听从那些老臣的劝解,主动退位,下诏罪己,他也不会醒来,亲手将屠刀对准他。 可惜,他利益熏心,泯灭人性,已经疯了,不杀他,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惨死。 “停下!容湛,你忘了你们容家的祖训嘛?你们容氏一族可是说过的,要对我们南宫家尽忠,你想背信弃义,做那个数典忘祖的不孝子吗?”南帝紧咬着牙关,还在努力挣扎,可眼里的恐惧却不停地往外面泄露。 “本世子从未忘记祖宗家训,容家的人决不觊觎皇位,决不伤南宫家一人。” “没错!你容家是臣,弑君夺位那是大逆不道。你们容家人不知最爱惜自己的名声吗?容湛,你不能杀朕,杀了朕,你们战王府几百年的声誉就会毁了,你也会被天下人唾骂的。” 南帝渐渐冷静下来,容家男人再强大,可他们却是迂腐一根筋。 同样的情形当年他也遇到过,容 湛的爷爷,容湛的父亲,曾几何时,他们就跟眼前的容湛一样,可最后呢,还不是被他用祖宗制度一压,乖乖放手。 “他不能,我能!”沉默在天地间降临,而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见一人从乱军之中走来。 慕千璃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摆脱黄后的纠,如今模样有些狼狈,可她的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尤其是她看向南帝的目光,杀气腾腾,完全没有犹豫和退缩。 南帝看见她站出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刚要开口就被慕千璃打断。 “休想用什么祖训名声之类的玩意儿来压我,我慕千璃从来不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死人的话也好,活人的口水也罢,我慕千璃只相信自己。我想杀谁就杀谁,说实话,本世子妃看你不爽很久了,今日正好宰了你替天行道。” 慕千璃手中手术刀一横,她见多了流血牺牲,见多了因为一个人的野心而挑起战场,害的无数人惨死。 她虽是医生,但心中有魔。 对于敌人,她手中的刀子可以瞬间变成夺命的武器。 “阿璃住手!”容湛出声阻止了慕千璃。 慕千璃眯着眼,不悦地瞪他:“你觉得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她看南帝不爽,但是看这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像她阻止不了他作死一样,他也休想阻止得了她。 容湛眉头皱了皱:“阿璃,容家祖上有遗训……” “什么狗屁遗训,死人的话我慕千璃不听!” “你是本世子的妻,容家的媳,你必须听。”容湛沉声说。 慕千璃静静地看了他两秒,突然嗤笑一声:“容湛,爱你一场,嫁你一次,为你拼一场,我慕千璃不悔。但是如果这所谓容家媳妇的身份对于我只是一道桎梏的话,那么不要也罢。” “你想做什么?”容湛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当日我能抱着你牌位进你战王府,今日我也能当着众人的面休了你!容湛,你给我听好,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了,我慕千璃今日要休了你,从今往后,我慕千璃和你容湛,桥归桥,路归路,你继续守着你那狗屁的规矩,我继续杀我想杀的人,咱们谁也别干预谁。” 容湛叹息一声,神情是无奈心疼宠溺:“阿璃,别这样。” 他如何不懂她。 她不过是想替他背负起这份罪孽罢了。 可是他如何人心让她干净的双手染上血色,让她被世人指责,看着她成为南朝的罪人。 弑君之罪,哪怕南帝该死,那也是君。 一旦南帝死了,他们必须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这时候为了稳定民心,必然需要一个替死鬼。 而一旦背上弑君之罪,南朝将再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为此流落他乡,甚至为此丧命。 “滚!本小姐跟你已经没关系了。容湛,你听见了,是我不要你了!我要跟你一刀两断。” 这绝对不是故意放狠话,而是真心的。 看着他的脸,慕千璃的怒火便忍不住迸发出来。 比起南帝,他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这该死的男人还在守着他那迂腐的那一套。 这样的男人,她慕千璃不要。 容湛看着她的眼神,如何不知道她是认真的。 脸上瞬间被阴霾覆盖。 上前,低头,狠狠咬上她的唇,霸道的热吻似乎一团火焰,不仅灼烧了慕千璃,也让整个泰山顶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之中。 “滚……” 他当她什么人啊。 想亲就亲,想走就走? 慕千璃恼了,奋力推开他,不过没一秒,某人再次无耻地欺了上来。 强行被塞了一嘴狗粮的众人忍不住翻白眼,恨不得冲上去掰开这两人,这都是什么时候,生死攸关好吗? 他们当小两口在家吵架,一言不合就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带劲儿!姑奶奶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千千被人欺负毫无招架能力。”水灵儿一双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虽然有点小羞耻,但是不得不说,这一言不合就亲的世子爷帅呆了。 “老子砍了这个不要脸的老流。”阿朗格一双眼像是喷了火似的,提起大刀,作势就要冲上去砍了容湛那厮。 看到慕千璃被人亲,他的心里甭提多不舒服了。 不过却被水灵儿拉住。 “砍什么砍,有你什么事儿?” “你没看见那混蛋世子在吃慕千璃那娘们的豆腐吗?那娘们不愿意在反抗吗?松手,老子要去救人。” “救什么救!人家小两口亲亲我我干什么事!姑奶奶瞧着你不是去救人,是去找死,你忘了那黑心世子的手段了?行,你去吧,回头半死不活姑奶奶不会再去给你收尸的。” 水灵儿白眼直翻,真想抽这阿朗格一顿,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人家夫妻俩亲亲抱抱,他凑什么热闹。 “那咱们也不能看着慕千璃那娘们被欺负。”阿朗格自然也畏惧容湛的手段,可就这么撒手不管,又不甘心。 “得了吧,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小千千要是真想反抗,放个蛊虫,捅个刀子,有的是法子脱身。你啊,空长个子不长脑子,一点都不懂女人心,欲拒还迎懂吗?别怪姑奶奶没提醒你,乖乖站着别动,跟那两人保持距离,免得遭殃。” 不得不说水灵儿真相了,这两人如今都憋着火,不舍得对对方发,自然拉个人下水。 这时候谁上去,那就是靶子。 阿朗格阴沉着脸,目光死死地瞪着祭祀台上旁若无人的两人,终究没有作死的跑上去,只是用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表示着他的不满。 当然,没人在乎就是了。 台上,爱情战场,硝烟弥漫,谁心动谁输。 慕千璃这一辈子可以拒绝任何人,却唯独拒绝不了容湛这个男人。 吻,缠。 心,灼热。 热烈而熟悉的气息在唇齿间萦绕,一点点蔓延到周身每一个角落。 唇齿相依,因为他的强势霸道,唇被吮的生疼。 这疼,从嘴唇到心。 真实的让人想要流泪。 多久了,明明只有一个月。 于漫长的人生中,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对于慕千璃来说,却比轮回重生还要深刻 冗长的吻终于结束,容湛放开了她。 慕千璃娇嫩的脸蛋上绯红一片,趴在容湛的怀中,气息起伏不定。 “傻子!相信本世子,有你在,本世子舍不得死。” 如此沉重的担子旁人遇见了,早就跑到天边去了,她倒好,还上赶着冲上来,真不知道她平日里的聪明劲儿都丢到哪儿去了。 “交给本世子吧。” 理智回归,慕千璃一听这话,脸刷的沉了下来。 想也不想推开了他,不屑的冷笑一声:“交给你?是看着你让南帝杀了,以死成全你所谓的忠君爱国之心,还是等你杀了南帝之后,自己再自杀,一死以谢天下?容湛,要死可以,但是别死在我面前。” 慕千璃咬着牙,不禁觉得委屈。 大喜之日,花轿临门,等来的不是新娘,而是他的死讯,他知道当时她是什么心情吗? 他明白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嫁给他的牌位吗? 要不是靠着恨意,靠着给他报仇,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现在。 可到头来呢,他却告诉她,这只是他布下的一个局。 那一刻劫后余生的重逢,对上苍的感激战胜了心底的愤怒。 她心疼他身上背负的沉重枷锁,选择原谅,甚至准备抛开一切,陪他一起面对惨淡的一切,背负起这份仇恨。 哪怕慕千璃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天。 可容湛终究不够了解她,否则也不会选择将她送往金麟台。 那一刻慕千璃虽然愤怒,但是更多的是一个苍凉无力感。 是她太高看自己。 她曾经以为自己哪怕被整个世道不容,容湛这个男人也会包容她的一切。 可终究他选择放开了她。 他的局里机关算计,他为了家国天下,舍生忘死,却唯独将她排除在外。 失落,愤怒,各种交错的情绪充斥着心头,她也想决然转身,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可终究放不下他。 更不忍心看着他走向毁灭之路 “阿璃,这是容家男人的宿命,更是作为一个男人应该走的路。” “放屁!全都是屁话。”慕千璃听到这种调调就觉得火大,“什么狗屁君臣,什么狗屁祖训,对我慕千璃来说,只有对错之分,只有我想做和不想做,一切随我心意,我心系天下,但同样也心系自己。若天道不仁,那我便屠之。一切随心,哪怕逆天改命,哪怕天道不容,我亦在所不惜!” 容湛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狂傲嚣张,她爱恨分明,她唯我独尊,她的身上没有一星半点女儿家该有的娇羞含蓄,但是她就是她,真实的她,让他挂在心上的她。 容湛伸手,温柔的抚上她的发:“我容湛自生来便是桀骜不驯,为世所不容,什么天诛地灭,什么名声清誉,那算什么东西。挡在我面前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祖宗遗训,不是什么君臣之分,而是我们容家男人的坚持和信仰。 容家男人生来便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南朝的万里河山,为了南朝的万千百姓而存在的。” 慕千璃扭头不停:“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爱咋咋样,我说过了,我不要你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管不了你,你也休想阻止我,我……” “你还想让本世子将你的嘴堵起来?用刚刚的方式?”容湛眯着眼,强势的上前一步,紧紧扣着她的细腰,用力揽入怀中,“慕千璃,你给我听着,你是我容湛的妻,这辈子,下辈子,无论轮回多少次,都是!” “呵呵!这辈子都要被你祸害的守寡了,你还想祸害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容湛,再不放开我,我对你不客气了!”慕千璃说着,张口就咬上他的胳膊。 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太欺负人了。 世子爷自然是不会放的。 “傻子,谁说本世子要去死的!本世子都说了,有你在,本世子舍不得死。本世子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下面,看着你左拥右边,在上面给坟头种戴绿帽。” 慕千璃动作一顿,咬人的劲儿松了不少。 容湛温柔地抚着她的脸盘:“这天下那么多人,天塌下来自然有人去顶,容家男人生来背负家国天下,与你相遇之前,我这一生都是为了走向死亡而存在。我遗憾自己不能像祖辈那样战死在沙场上,而是困在这阴谋算计之下,被复仇的火焰烧毁。 然而遇见你之后,本世子开始想要活下去,同你一起活下去。” 他很想告诉她,她点头嫁给他的那一天,他做了一个梦,他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那个梦里,他看到他们的未来,儿女成群,他们白发苍苍依旧笑傲江湖,好不自在。 慕千璃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整个心湖都激荡的仿佛要泛滥成灾一样。 一度,慕千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活……下去?” 容湛点头,郑重的嗯了一声。 “你不报仇了?”慕千璃拧着眉头。 “杀了南帝又能如何?父王不会活过来,那些枉死的将士也不会活过来。而且谁说杀了他才是复仇,有时候活着远比死了痛苦。” 放弃复仇,怎么可能! 他只是选择不杀南帝而已。 杀一人,一刀下去,不过瞬息之间的事,但是无尽的伤痛还在,无尽的冤屈还存。 南帝他满身罪孽,虽死难赎,让他死了,反倒是成全了他。 他容湛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年少时,就有高人断然他容湛生来反骨,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不想成佛,却被现实逼着成魔。 索性遇见她,佛也好,魔也罢,他都不稀罕,他就是陪着她,走过岁月长河,看山河烂漫,看云卷云舒。 “你打算做什么?”慕千璃问道,这也是在场其他人想要问的。 容湛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转而看向脸色难看的南帝:“陛下,退位吧。” 第314章 胜的毫无压力? 害死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孽,只会退位? 慕千璃第一个反对,可转念一想,似乎也能明白容湛的用力。 南帝筹谋算计了一辈子,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他屁股下的龙椅吗? 他这一生最怕什么,? 无非就是容家人篡了他的位。 可现在容湛如他所愿,将他从龙椅上狠狠的拉下来,将他最重要的东西一一摧毁,让他此后余生清醒的看着自己如此从高高在上的皇沦为阶下囚,这可比杀了他有意思多了。 虽然慕千璃觉得这样对南帝还是去轻松了一点,不过勉强也能接受。 不过她能接受,别人却接受不了。 “你休想!”南帝阴鸷着眼,神色狰狞,浑身上下写满了悲愤,“容湛,你终究还是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说什么忠君爱国,说什么不恋战权位,都是假的,虚伪,真是虚伪,这世上就你们容家人最虚伪了。” 容湛看着南帝,突然觉得他很可悲:“陛下,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样,觉得那个位置好。在本世子里,人人趋之若鹜的位置不过是个腐朽糜烂吞噬人心的臭坑而已。你放心,南朝还是南朝,还是南宫家的南朝,只不过那张龙椅的主人换个人而已。” 容湛这么一说,倒是让在场一些内心纠结的老臣松了一口气。 这些朝臣心中对南帝不满,也觉得南帝应该退位,他们也认可容湛的能力,可这突然改朝换代,让他们做二姓朝臣,这内心还是有些纠结。 毕竟他们一直效忠的是南宫家,战王府再好,终不是他们的主子。 而且他们更在乎的是死后的青史评说。 他们是良禽,是择木而栖,还是对原木不离不弃,这是个问题。 好在容湛并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正如容湛所说,他反对的是南帝,而不是南宫家的人。 若南宫家真还有有德之君,他根本不屑那个位置。 此言一出,容湛立刻得到在场大多数人的支持,还有一群人少数人保持沉默,支持南帝的没几个。 沉默在蔓延,如此犯上作乱之举,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的反驳。 南帝看着自己的那些臣,突然慌了。 “容湛,你这是在逼宫!朕不会让你得逞的,这天下是朕的,没人能逼朕点头退位。” 到死,他都是南朝的皇。 “陛下似乎还有些摸不清现在的形势,本世子并非在同你商议,只是告知你一声而已。三日后,群臣朝议,陛下无德,废之,择选出新君人选。” 容湛神色淡淡然,同南朝的气急败坏相比,他更像是在午后闲聊。 “摸不清形势的是你们才对!容湛,谁给你的自信跟朕这么说话,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如今泰山上下都被朕的金武士控制住,插翅难飞。就算你现在自由那又怎么样?那也不过是朕的瓮中鳖而已。” 南帝冷笑一声,看到一群金武士出现,将四周团团围住,南帝这才松了一口气。 慕千璃眯着眼,这么多金武士显然不好队伍,不过她倒是不慌,虽说这场面上的情势看着是对他们不利,但她可不认为容湛这男人什么都没做,就过来喊个口号。 这厮的黑心她可领教过的。 慕千璃相信这厮肯定留有后手。 慕千璃不急,安静的当个看客就好。 南帝冷笑一声,从脖子上取出一个金色口哨。 这口哨便是用来控制这些金武士,对他们发号命令的。 南帝用力一吹:“将这些人给朕杀了,一个不留。” 今日在场的人没能人平安走出泰山顶。 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封禅大典上发生了什么。 这世上规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等了一会儿,这群金武士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南帝再次用力吹,可这些金武士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充耳不闻。 南帝吹了很久,这些人就是不动。 巨大的恐惧感将南帝的吞没,南帝越来越慌,越慌吹的越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陛下,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这些金武士是不会听你号令的。”说话间一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那人的手上同样握着一个金哨子。 只见她轻轻一吹,那些金武士动了。 只是不是攻击在场的人,而是乖乖撤了出去。 “怎么回事?如儿你……” 没错,来的人正是如儿。 如儿走上祭祀台,苍老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如儿?你是在叫本小姐吗?” 声音突然变了,清脆悦耳,宛若黄鹂歌唱。 而与此同时,就见那如儿周身青烟缭绕,等到烟雾散去,眼前哪里还有那个一袭道袍的清冷道姑。 赫然是一个花枝招展,明眸灵动的妙龄女子。 黄杉明艳,随风浮动,像是一只跃跃欲飞的蝴蝶。 可不就是澹台明月嘛。 咻! 原本蹲在慕千璃肩头的狐狸小九快速投奔自家主子怀抱。 吱吱吱的控诉慕千璃这段日子是如何的惨无人道。 澹台明月抱着自家小狐狸,温柔的顺着它的银色雪毛。 “小九,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去把那个碍眼的女人引下山吗?” 碍眼的女人? 慕千璃挑眉,这该不会说的就是她吧。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了。 这人一下子是黄杉妙龄少女,一会儿又是南帝的老情人如儿,现在又变成了黄杉少女,这来来去去,瞬息百变,慕千璃看着都要晕了。 不过依着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如儿,不对,黄杉少女很有可能是她预想中最理想的状态。 她是容湛这边的人。 一开始便潜伏在南帝身边,中间还玩起无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应接不暇。 这剧情反转,反转,再反转,接下来再发生什么,慕千璃已经不会惊讶了。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论心黑,论手段,南帝跟容湛这男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能这么嚣张,不过是别人嫌弃他段数太低,不肯跟他玩而已。 慕千璃叹息一声,突然无比同情南帝,从头到尾人家都将他当猴耍,偏偏他还蹦跶的特欢快。 可结果呢,机关算计,丑态百出,还是一无所有。 “明月,你和师兄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什么连我也不知道?”灵霄黑沉着脸跳了出来,显然这事态发展连他也想不到。 就在刚刚,他还以为容湛是真的被抓,而澹台明月也暴露了行踪。 澹台明月调皮的冲着他挤眼睛:“还看不出来吗?我在当细作,细作哦。这个皇帝笨的很,没半点本事,每日就知道说那些呕心人的情话,而且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我假扮南宫如儿这么久,他愣是没发觉我是假冒的。” 澹台明月看着南帝的眼神就跟看臭虫一样。 她真的被恶心坏了。 要不是有那个南宫如儿替他筹谋,就凭他的智商,早就挂了。 “你不是如儿!如儿呢?你把朕的如儿藏哪儿了?” 失去南宫如儿,显然比看到容湛死而复生还让他心慌意乱。 南帝整个人就像是焦躁不安的蚂蚱一样。 澹台明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本小姐可是将她完完整整的交给你了,她现在在哪儿,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说什么?!”南帝脑海中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大变,“之前你交给朕的女人是如儿!” 澹台明月没有回答,不过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南帝颤抖着后退了两步,白眼直翻,险些晕倒。 “如儿,如儿她……” “你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将她给砍了,然后让人丢到后山喂狼了,这会儿找过去恐怕只能找到几根骨头。”澹台明月手一摊,一脸无辜。 “该死!你们都该死!”巨大的打击彻底将南帝击溃,他的双眼猩红,狰狞着,“朕要杀了你们,容湛,你竟敢……你竟敢……” “陛下,大势已去,木已成舟,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给自己留最后一份体面。” 容湛平静的说,他没有说那个南宫如儿身份可疑,这些人一直暗中操控南帝这件事。 事到如今,很多事已经无法挽回了。 而南帝罪孽深重,必须受到惩罚。 南帝牙关紧咬着,愤恨的瞪着容湛,瞪着底下的朝臣:“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没看见容湛要逼宫造反吗?朕早就说战王府心存不轨,该杀,你们非不听,现在他狐狸尾巴露出来,你们还不赶紧将这个逆贼杀了。” 慕千璃只觉南帝真的是穷途末路了,居然向这些他刚刚想要处决的朝臣求救。 这些朝臣们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南帝这人心胸狭窄,专干过河拆桥的事。 当然还确实有些脑子不好,被忠君爱国思想腐化的存在。 “世子爷,请你高抬贵手,君终究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呸,那刚刚南帝口口声声要杀你们的时候,你们哭嚎个什么,还不赶紧拿刀子抹鼻子?”慕千璃看不下去了。 “就是,你们一个个想好了,你们这会儿救了这个南帝,回头他脱险了,砍你们全家,诛你们九族哦。” 水灵儿站出来帮腔。 与慕千璃一搭一唱,将那些想冒头救驾的朝臣怼的一无是处。 都是惜命的人,跟着南帝,成也是死,败也是死。 成了,还可能全家都得死。 这一算,不划算,众人纷纷闭上了嘴巴。 他们的沉默无疑等于将南帝朝地狱里推。 “你们……你们不要听这妖女胡说八道……” “陛下!”高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花老侯爷脚步沉重的迈了出来。 南帝看到他,眼里立刻闪过一道希望。 可下一秒就听到他说:“请陛下下诏罪己,退位让贤。” “什么?” “请陛下下诏罪己,退位让贤。” “请陛下下诏罪己,退位让贤。” “请陛下下诏罪己,退位让贤。” …… 有人领头,其他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这声浪一声更比一声高,直接将泰山顶呼啸的狂风都给压制住了。 “反了,反了!”南帝再也坚持不住,哐当一声,跌坐在地上,头上的皇冠从祭祀台上滚落,坠入身后的万丈深渊之中。 南帝头发凌乱坐在地上,一瞬间像老了几十岁,哭嚎着这群人。 突然余光一闪,落在一旁身穿甲胄的南宫楚身上。 “老五,你也要帮着这群逆贼反了你的父皇吗?” 被点了名的南宫楚只好站了出来,沉默的跪在地上。 沉声道:“我南朝将士手中的剑是用来抵御外敌,扞卫疆土的,而不是用来刺穿无辜百姓将士的胸膛。” 当他听到南帝的罪行,他只恨自己是他的亲儿子,否则他早就提起重剑,杀向这个无道君王。 “好好好!”南帝一连三声好,可那眼神却宛若毒箭一样,恨不得狠狠刺穿南宫楚身上的甲胄,“容湛许了你什么好处?扶持你当下一个傀儡皇帝?朕劝你小心点,容家的男人都是豺狼虎豹,他们会把你吞的连骨头都不剩,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落到朕这个下场。” “谢陛下忠告。只是……”南宫楚抬头看着这个狼狈的跟小丑一样的南帝,眸中不悲不喜,“只是本将做人做事,上对得起天,下无愧于民,只求无愧于心。容家人是豺狼还是虎豹,本将不知,只是如果战王府胆敢窥探皇位,本将手中的重剑也不是摆设。本将忠于南朝,只要这南朝的君还是姓南宫,本将便没有意见。” 南帝听了这话,差点被气死。 自己那么多儿子,他猜忌这个,猜忌那个,这次来泰山唯独带了南宫楚和南宫钰,后者是个不成器的,前者是来气死人的。 平日里他真的小看他了。 “容湛果然把你教的好,教的连亲父的话都不听了。只是你们现在就想改朝换代,还早得很。” 南帝一剑砍向面前的案桌,杯盘落地,哗啦一声。 不多时,就见一群士兵冲了上来。 看到为首的那人,原本打算看戏的慕千璃顿时变了脸色。 南宫城! 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的南宫城。 慕千璃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藏在泰山之中。 慕千璃眯着眼,而且看这架势,他显然是南帝最后的杀招。 南宫城身 穿银色铠甲,威武肃穆,领着一群人,迅速将周围团团围住。 而他本人,则来到南帝面前跪下。 “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城儿,你速速替父皇将这些无法无天的乱臣贼子全都杀了。” 南宫城眉头一皱,没有立刻应许,反而起身看向众人,准确的说看向容湛。 眸中瞬间浮现一抹阴鸷。 “你果然没死。”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双腿上,“而且也不残废了。藏得够深啊。” “嗯,倒是想死来着,阎王不肯收。”世子爷再次发挥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让你失望了。” 南宫城腰间利剑出鞘,锋利的尖峰直指容湛:“怎么会失望呢?本皇子高兴还来不及,你活着,本皇子才能亲手解决了你!” 面对他信誓旦旦的挑衅,容湛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似嘲讽,似不屑。 “过了十年,本世子原以为你变得聪明一些,可惜,你还是同十年前一样意气用事。野心勃勃如你,不会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你夺得皇位最好的时机吧,你还有时间跟本世子清算这些陈年旧怨,若是本世子没没猜错的话,你与南宫墨已经联手了吧。” 慕千璃眉毛一挑,刚刚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经容湛一提醒,全都想通了。 如今这山下已经被南宫墨的军队把守,按理说南宫城的人是进不来才对。 可南宫城却上了泰山顶,而是还神不知鬼不觉。 可如果南宫墨和南宫城联手了,这似乎就说得通了。 只是这二人因为慕千雪,交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这两人怎么可能合作? 而且南宫城在这里,南宫墨呢? 难道不是应该南宫墨冲上山顶来吗? 一堆疑问卡在胸口,但是慕千璃知道此时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不愧是咱们陛下一手调教出来的皇子,将咱们陛下的心机卑劣学了个精通。为了那个位置,就连自己的妻子都当棋子用。不过难得啊,你们南宫家居然也会出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情种。” 容湛感慨。 慕千璃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了。 是慕千雪。 依照南宫墨对慕千雪的痴迷,必然是她出面,这才说服了南宫墨。 只是这可是皇位,南宫墨要不是真真切切得到什么好处,怎么肯甘心退让! 慕千雪她…… 慕千璃不愿去想。 倒不是觉得慕千雪可怜,只是觉得这世上的女人可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而且还是一个容貌尽毁,让人作呕的女人。 南宫墨想要,送给他又如何? “真够无情的。”容湛摇摇头,“只是你未免太小看南宫墨了,太小看一个男人的野心了。” “什么意思?”南宫城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意思就是,你和南宫墨一起来泰山,一起准备登上泰山顶,联手逼宫夺位,可现在你的人全在这里,南宫墨却不见踪影,如果不是放弃皇位,你觉得他会去哪儿呢?”慕千璃真不想吐槽,就这么智商也想当皇帝,当天下人都是白痴吗? 南宫城神色凝重,突然想到什么,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帝都!” “挺好,还没蠢翻天。” 朝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们在泰山累死累活,殊不知这时候直捣黄龙,直接占据帝都,就等于占据了天时地利。 南宫城如果不赶紧赶回去,那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不过这个南宫墨倒是让慕千璃感到意外。 原以为南宫墨对上南宫城,必然是南宫城占据上风。 如今看来,这南宫墨藏得够深啊。 果然是皇家无弱鸡。 南宫楚阴沉着脸,若不是强压着,不想在容湛慕千璃面前丢脸,他真想一口血吐出来。 自己百般算计,结果连明媒正娶的妻子都送出去给人玩弄了,自以为占尽上风,殊不知自己反倒是成了被算计的那个。 那个该死的南宫墨,居然敢摆他一道,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现在追上去,只怕也晚了。 倒不如先解决眼前这些祸害,拿到禅让诏书,名正言顺的回去。 “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南宫墨那边,回头本皇子自然会收拾他,倒是你们!”南宫城冷眼眯着寒光,“容湛,夺妻之恨,羞辱之仇,今日我们就好好清算清算,拿命来吧。” “我呸你二大爷,谁特么的是你的妻啊。”慕千璃火了,这种时刻还不忘恶心她一顿。 她才不是他的所有物。 对于南宫城,以前慕千璃只觉得这人卑劣不要脸。 但是从他对慕千雪的态度,慕千璃发现这人已经是恶心没下限了。 “慕千璃,都到了今天,你还看不清局面!今日本皇子就让你看看,你一心护着的这个男人是多么的窝囊没用!” 慕千璃就是南宫城心头的一根刺,越是得不到,越想抓耳挠腮。 尤其是发现自己心心念念娶回来的是那样一副丑脸,南宫城越是后悔曾经的所做作为。 要是当初他没有退婚,现在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慕千璃是他的。 金麟台是他的。 荣家还在,他还是站在云端上的皇子。 他可以胜利的登上皇位,根本不需要像现在累死累活,拿命去博。 这段日子,看着慕千璃不惜舍命为容湛,为战王府筹谋的一切,南宫城才恍然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跟慕千璃一比,慕千雪就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只知道拈酸吃醋,俗不可耐。 更可恶的是,她现在连美貌都是骗人的。 越想,南宫城心里越是窝火,越是憋屈。 这个容貌智谋心性都是世家独一无二的女人是属于他的。 是属于他南宫城的。 可现在她却投入容湛,这个他最恨的男人的怀中。 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容忍。 他急需证明他比容湛强。 他要让慕千璃后悔。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南宫墨算计利用。 又一次,又一次,慕千璃成为了他的绊脚石。 南宫城恨,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容湛,如果你愿意当着所有人的 面承认你无能,你比不上本皇子,写下休书将慕千璃还给本皇子,本皇子倒是可以撤兵离开,饶你一条狗命。” 面对他侮辱性的挑衅,但凡是男人,只怕二话不说,先将他打趴下再说, 可世子心性非同一般,比起自己受到的侮辱,他更关心的是慕千璃。 “阿璃不是东西,她有自己的意志。她的去留由她自己决定。” 他不会阻止她,但是他会影响她。 至于怎么影响嘛。 用他家阿璃的话那就是亲亲抱抱举抱抱,咬咬嘴巴,摸摸小手,生个娃娃,让她再也离不开。 慕千璃一听,脸一黑。 我呸,你才不是东西的,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他全家就两口人,其中一个就是她。 想想还是没骂了。 “容湛,是男人就提起你手中的剑,别人本皇子看不起你。” 现在的南宫城绝不是意气用事,相反的,他比什么时候都冷静。 既然是刺,那就要趁早拔掉。 今日他可以放弃直接去追南宫墨,但是以后呢,只要这根刺一直扎在他的心头,就会不停的被人利用。 为此他不惜将先机让给南宫墨。 他想一对一,跟容湛来一场男人的对决,可别人却不这么想。 “成儿,别意气用事,大事要紧。咱们人多势众,拿下这些叛贼,你勤王有功,回去之后,朕立刻封你为太子,以后整个南朝都是你的,慕千璃也一样。儿女情长什么的跟天下相比,那都不算什么,你可是南朝未来的皇帝,可千万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南帝急切的叫道。 他的金武士因为容湛的算计已经不能用了,但是南宫楚人多将广,对付容湛等人那还是足够的。 当然他也看不出来了,他的这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带兵来泰山为的只是他屁股上的龙椅。 可怎么办呢,两害取其轻,比起容湛这些人,南宫城的威胁明显小了不少。 先把眼前难关过了,事成之后回到帝都,那还不是他说的算。 “陛下似乎是想以多欺少?”慕千璃眯着眼,冷冷地盯着这个不停作妖的南帝。 都是穷途末路,还不肯撒手! “是又如何?”南帝只当慕千璃他们是怕了,脸上浮现一抹冷笑,“这可不是擂台比武,非得一对一进行,纵然你带来的这些人各个身手了得,但是就这么几个人,你以为能挡得住朕的千军万马?” “我们几个当然不行,但是有人却可以。”慕千璃嘴角微勾,笑的诡异莫测,“看来陛下真的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你似乎忘了一点,要论行军打仗,战王府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南朝最厉害的将姓容,最厉害的君是战狼骑!” “可惜他容湛只有一人,没有兵。难不成你还能给他变出个千军万马,让他指挥不成?这是泰山顶!上下只有一条路,而这条路上,早就被本皇子的兵占据。除非那些兵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否则……”南宫楚嗤笑一声,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仿佛在说,天真愚蠢也得有个羡慕啊。 “飞天遁地吗?没试过,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就成了呢。”慕千璃笑的狡黠。 南宫楚看在眼里,脸上布满疑惑:“慕千璃,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人怎么能飞天遁地……” 南宫楚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嘈杂声打断。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齐齐看过去,就见一群密密麻麻的暗影从对面的山谷飞了过来。 “是鸟吗?” “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鸟?” 那黑影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鸟,在火光的倒影下,影子落在石头上,变大了无数倍。 压在众人头顶,让人心生恐惧。 “是天鸟,吞天的巨鸟。” “快逃,是天谴,一定是天谴。” 人群顿时乱成一窝粥,巨大的天灾面前,他们发现自己渺小的不堪一击。 慕千璃看着这群热锅上的蚂蚁,这显然是在她预料外了。 不过也挺好的。 你们以多欺少,她便以大欺小! 在她“辽宁一号”机甲飞天鸟面前,他们这些人,只是蝼蚁而已。 巨大的机身在天空盘旋着,那轰隆隆的声响响彻苍穹。 不少吓得蹲在地上,抱头痛哭,那模样好不狼狈。 “你们快看,那鸟肚子打开了,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出来了。” 众人纷纷看过去,突然不知道是谁一声吼。 “是炮竹。” 众人想要,可那被点燃的炮竹成堆成堆的丢下来,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炸的人抱头鼠窜,狼狈不已。 这一出,就连容湛都没反应过来。 可转而一看自家小媳妇的脸,就知道这是她的手笔,看她的眼神越发亮堂了。 就在众人抱头鼠窜,感觉天要塌下来的时候,那巨鸟突然晃晃悠悠朝下坠落,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而来。 绝望的嘶吼声哭嚎声在泰山顶此起彼伏。 而预料中那所谓毁天灭地的事情并没有发现,那巨鸟落在泰山正中央的巨鼎之上,然后…… 再没有然后了。 迷雾散去,那巨鸟的身姿也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这是?”容湛饶有兴味的看着这突然坠落的辽宁一号机甲鸟,黑眸闪亮,写满了惊叹。 慕千璃却眉头紧蹙,手撑着下巴,不停地摩挲,嘴里还在嘀咕着:“声音太大,速度太慢,攻击力也太弱,右侧飞翼明显有些不协调,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燃料问题,难道真的要去找石头?果然只是个半成品,还得好好研究。” 容湛听着她的话,黑眸中神色莫变,这女人到底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突然之间,容湛觉得这女人离他很远,很远。 他急迫的想要抓住她,可是她却飞走了。 慕千璃真的飞走了。 袖子朝场面一抹,手腕上立刻露出一个精巧的机关,慕千璃轻轻一按,一只短箭飞射而出,后尾系着透明的银丝。 短箭刺穿石缝,顺势一拉,慕千璃就势飞上了辽宁一号机身。 下一秒,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就见慕千璃吸气,提臀,勾脚,用力一踹! “出来了!大礼还没送完呢,现在 睡觉还早!” 只见那鸟头突然打开,林白黑黝黝的脑袋冒出了出来。 “主子,别急,马上好,马上就好……” 一边说着,手也不停的在摆动指挥室的机关。 咔嚓咔嚓…… 众人就看到巨鸟的屁股后面多了两个孔。 砰砰! 一连两声巨响。 两条红艳艳闪亮亮的绸缎顺着悬崖峭壁滚落下去。 红绸黑字,格外醒目。 “额?那上面好像写了字。” “什么什么?什么东西?谁眼神好看看。” “好像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每冒出一个字,众人就跟这念出来,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合为一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十六个字读完,众人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没声了?继续啊,还有横批呢!人至贱则无敌,送给我们每日矜矜业业就想着搞死这个搞死那个的陛下,这份封禅大典的礼物喜欢吗?看了之后有没有一种气血冲天,想要升天的感觉?” “放肆!慕千璃,你、你好大的狗胆。”南帝黑沉着脸,愤怒地瞪着慕千璃。 慕千璃掏了掏耳朵:“看来陛下是不喜欢这份大礼了,真遗憾。” “慕千璃,这也是你搞的鬼?耍这些骗人的小把戏有什么用,你以为今日没本皇子的点头,你们能下得了泰山吗?”南宫城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可没这么轻松,尤其是看到自己带来的士兵一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 “你也不喜欢啊。”慕千璃有点小失落,“好吧,看在大家这么熟的份上,我就再给你补一个礼物。既然你们不喜欢惊喜,那么你们喜欢什么呢,惊悚惊吓惊惊魂?” 慕千璃守说着,突然摸出一方丝帕丢入空中。 狂风袭来,那丝帕飞上空中,刺啦一下,居然自己燃烧了。 南宫楚刚想说,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就听到人群中再次有人尖叫出声。 “又有东西过来了。” “密密麻麻,好像数量很多,难道还是刚刚这个巨鸟怪物?” “逃吧,赶紧逃吧。” …… 士兵们吓得脸色苍白,有的胆小的甚至直接丢了武器朝山下逃跑。 “站住,不准逃!”南宫楚面色大变,长剑一扫,一口气斩杀了好几个逃跑的士兵,这才稳住了巨石。 “都给本皇子冷静下来,只是一个大风筝而已,没有半点杀伤力。” 众人看了过去,果然是一架架超级大的风筝,只是那可不是普通的风筝,而是载人的风筝。 “都给本皇子亮起武器,别让那些人登上泰山!” “哈哈哈,晚了,老子已经上来了!”吴勇大嗓门在暗夜中响起,异常的清晰。 下一秒,就见他扛着大刀,利落的从风筝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祭祀台上。 对着容湛,郑重下跪。 “末将吴勇,带兵三百,听候世子调遣。” “不过三百人而已……”南宫城嗤笑,刚想说,区区三百人不过是来给他送人头的罢了。 可就在此时,人群中响起一阵尖叫声。 “快看,是……是战狼骑!” 南宫城抬头望去,就见泰山上空赫然出现一块巨大的横幅,黑底金边,那上面画着一只狼,一只身披鲜血,仰天长啸的战狼。 战狼一出,谁与争锋。 哐当哐当! 南宫城一回头,就见不少士兵丢掉了手中的兵器,臣服在狼威之下。 南朝战狼,是每一个南朝人心中的神。 战狼骑,是南帝最精锐的军队。 狼魂所在之处,皆为南朝疆土。 在场的士兵多少人是因为仰慕战狼军而成为一名士兵。 战狼骑是他们每一个心中的信仰,想要攀登并跨越的高山。 如今让他们亲手摧毁他们的信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起来!起来!都给本皇子起来,只有区区三百人而已,只要……” “够了,老六!别再做无畏的挣扎了,你杀再多人,他们也不会跟战狼骑交手的。”南宫楚突然开口。 “你什么意思?他们临阵脱逃,还有理了?”南宫城恨不得将这些人全杀了,可一连杀了好几个,其他人还是无动于衷。 南宫楚嘲弄地看向这个愚蠢的弟弟:“你还不懂吗?放下武器才是真正的兵。对南朝的士兵来说,战狼骑是我们的信仰,是我们的坚持,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战狼骑守卫南朝,守卫百姓,守卫生长在这片大地上的每一片生灵。与他们为敌,就等于同自己的信仰,同万物生灵为敌。而信仰往往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所以就算你你把他们全杀了,他们也不会对守护这片大地的英雄战队挥刀的。” 南宫楚也是一个军人。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些人的感受。 南宫城不甘心,战还没打呢,他怎么可能输。 于是长剑不甘心的指向容湛:“容湛,站在女人身后不说,现在还有站在这士兵面前,看着别人为你送死,你的骄傲呢?是男人的话就跟本皇子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你既做了领兵的将,就该知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流血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而你,输了。” 世子爷无情的给了他一记重击。 而慕千璃呢,看到这一幕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容湛脑子一热,跟南宫城一对一。 打什么打? 除了给彼此多砍两刀,这场对决有意义吗? 就像是普希金那样,一个伟大的诗人最后因为脑子不好,跟人决斗,挂了。 多没意思。 不过更没意思的是,他们刚刚出来亮个相,还没开打居然就结束了。 “真没劲儿。” “就是!怎么说也该你一拳我一脚,你一剑我一刀,砍的血肉横飞,那才带劲儿。”水灵儿不知何时也跳上了辽宁一号,手里也不知道从哪儿搜刮来的梨儿,啃得满嘴水。 她的旁边,是一片冷酷,抱着刀玩沉默至今的阿朗格。 后者在听到慕千璃的话之后,眉毛一挑:“老子去会会他,给他们几刀,见见血光。” 作为一个爷们,就该无时无刻满足娘们的心愿。 尤其是…… 第315章 余生只想操心你 阿朗格的视线越过水灵儿,落在一旁吃瓜的慕千璃身上。 自打那个混蛋世子出现之后,慕千璃这娘们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想到这里,阿朗格便暗戳戳地咬牙。 决不能让那个混蛋世子一个人出风头! 阿朗格想也不想,直接飞身而下,大刀一横,气势凌人。 阿朗格的突然出场自然如愿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就连容湛也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那混蛋世子投射过来的视线,阿朗格大爷傲娇的头一扭,嗯哼一声。 “瞅什么瞅,你想像个娘们一样,人家剑都戳到你面门,你还怂的不出手,老子可不想跟你一样,被人看扁。不就是打嘛,二话不说,干呗。” 世子爷黑眸闪烁,流光回转,脸上笑意加深:“你倒是挺爷们的……” “那是!老子是纯爷们!”阿朗格傲娇的仰起头。 世子爷非常认可的点点头:“嗯,纯爷们,让女人挡刀子的纯爷们。” 一排带毒的箭咻咻飞来,直戳心窝。 刚刚慕千璃为他挡刀子为他受伤的憋屈感再次冒上心头。 阿朗格磨牙,唯独不想被这混蛋世子看扁。 “这事确实是老子做的不地道,老子认了,而且绝不会有下一次。大不了拿这一身的血还她!” 大不了做她一辈子的盾牌,替她挡刀挡箭。 阿朗格早就下定决心了。 “但是,谁都可以说老子,唯独你这混蛋世子不行。”阿朗格眼睛里锋芒毕露,看着容湛,要多不善有多不善,“论狠,你比老子狠一千倍一万倍,老子顶多让她胳膊上流点血,你却让她深陷刀山火海,流尽泪。” 身体上的伤早晚有一点会痊愈的,而心口上的伤只怕这辈子都不会痊愈。 不得不说,阿朗格人虽然蠢萌蠢萌的,看起来没什么心机,但是越是这样,他看事情才真,才能看到本质。 这刀子下去也够狠,直中世子爷的心窝。 其实阿朗格真没有想戳这个混蛋世子心而已。 只是觉得慕千璃那娘们挺不容易的。 那娘们虽然本事不了,但是终究是个女人而已,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保护的。 可这男人倒好,一会儿假死,一会儿又搞来这么多敌人。 知道自己身边破事一堆,就不该招惹对方。 “是男人就别让自己的女人流泪,别让自己女人置身危险之中。容湛,人人都夸你,都赞你,都推崇你,说你是个英雄,但在老子心里,你就是个狗熊,一个连自己娘们都不是的屁!” 阿朗格骂着骂着就上头了,一旁的吃瓜群众水灵儿看在眼里,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捂着额头,不忍看他继续作死的样子。 “你倒是挺硬气的,只是你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本世子的?”世子爷脸上的笑容不在,言辞之间锋芒尽显,这阿朗格对自家媳妇那点心思已经满的要冒出来了。 若是一般人,世子爷心虚,兴许不会计较,但是觊觎他媳妇的人要瞬间掐死在萌芽状态。 “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自己做出。哪怕是死,她也是容慕氏。这世上能让她流血的人不少,可能让她流泪的人只有我容湛一人。本世子劝你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速速离开。” 这话不仅是给阿朗格听的,还是给在场那些对慕千璃有心思的人听的。 世子爷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离开? 怎么可能! 阿朗格眼里窜出一团火,中二病少年最大特质,那就是逆反心理, 你让老子走,老子就走,老子成什么了? “老子不走!老子可是慕千璃那娘们的护卫,只有那娘们,其他人休想对老子指手画脚。” 世子爷冷飕飕一笑:“看来当日你是没玩尽兴。” 提到当日被整的惨烈过去,阿朗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是输人不输阵,骨气比命重要。 尤其是当着慕千璃那娘们的面前。 不能输! 打死也不能输! “容湛,你以多欺少,仗着人手多,都是高手才让老子吃了亏。有种你跟老子单挑,谁输了,谁就是谁孙子。” 这边战火飙升,旁边慕千璃看了,只觉脑门上全是黑线。 尤其是一旁的水灵儿还在怒气冲冲的吃瓜:“什么人啊这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看出来这个世子的心这么凉薄,搞得咱们为他出生入死都是应该似的。小千千,幸好你休了这种男人,否则以后有你流血流泪的时候。” 水灵儿恨得磨牙,显然被容湛那霸道总裁式的理论气疯了。 “还有阿朗格这是在搞什么,看谁不爽,揍啊,逼逼那么多做什么。” 慕千璃挑眉,其实她想说,那也得打得赢才行。 单挑,跟容湛如此彪悍的存在打,那绝对是找死好吗? 水灵儿当然也知道实力差距,所以刚刚阿朗格要跳下去的时候,水灵儿下意识是想拉住他的。 这其中原因当然是害怕容湛的强大,但是她必须承认,现在的阿朗格帅气逼人,比以往她见的任何时刻都很爷们。 这黑心世子办的事确实不地道,她早就想痛骂一顿了,但是碍于对方的实力,不敢而已。 阿朗格倒是说了她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他决定了,待会儿阿朗格被揍了之后,她一定好吃好喝伺候着。 不过…… 水灵儿侧头看向一旁的慕千璃。 后者神色淡然,安静地吃着瓜,脸上半点恼火的意思都没有。 “小千千,你都不生气的吗?” “气什么?”慕千璃不以为然,“这男人的表达方式一向都是这么霸道和变态,你是第一天见识到吗?” 慕千璃都习以为常了,而且有些人不要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 这男人很坏,非常坏了。 但是偏偏应了那一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明知道对方是个变态,还得拼死上赶着去爱。 她自己犯贱,怪别人有用吗? 水灵儿大囧,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容湛是变态,但是看上一个变态的人似 乎更变态好吗? 只不过慕千璃嘴上这么说,如果水灵儿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慕千璃吃瓜的动作明显用力了许多,与其说是在吃,不如说是在咬牙切齿。 仿佛那梨跟她上辈子结仇了一样。 在容湛和慕千璃的心中,爱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她跟容湛关起门怎么打怎么闹都行,可别人如果想横插一脚,那就不好意思。 他们只能夫妻双双把人揍了。 具体案例,请参考南帝的下场。 她知道这男人的心思,无非是看出阿朗格对她有那么一丢丢小心思,所以醋了。 可是容湛,自己躲起来招三惹四,凭什么一出来就掐她的桃花! 而且还一副超级得意的模样。 什么能让她流泪的人只有他? 让女人流泪他还有理了? “小千千,你说阿朗格不会真跟你家那个黑心世子打起来吧?”水灵儿瓜也不吃了,紧张的看着台上的两个人。 慕千璃将手中啃得光秃秃的梨丢了出去。 冷哼一声,故意提到声音让那上面的两个人听见。 “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这两人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意气之争。 “你说这两人也真傻,你打我,我打你,拳脚无眼,一下子伤了脸,你那么喜欢俊美的少年郎,他们毁容了岂不是给别人制造机会?” 不得不说水灵儿真相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想开打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动作。 片刻后,收刀,扭头,闪人。 一场大战瞬间化为无形。 容湛无奈的看向自己凉薄的媳妇:“你这女人还有心情吃瓜,本世子要是真的死了,你可不就得守寡了。” 慕千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以为然的打个哈欠:“怕什么。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放眼望去全都是。死了这么一棵黑心的歪脖子树,本小姐还有一整片森林呢!改嫁还不容易吗?你看,你面前就有一个。所以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她绝不拦着。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南宫城身上,对方那火热的火光比X光还要耀眼,她想假装看不见都难。 同时,她想要提醒容湛,别脑子发热,分不清敌我。 世子爷觉得委屈,比起南宫城这个早就死会的渣渣,显然这个整日里围在自己媳妇身边乱窜的小狗崽子更加危险好吗? 而其他人,更是浑身恶寒,都被他们世子和世子妃彪悍的相处方式给震惊住了。 他们的世子妃果然是与众不同,只是世子爷好歹也是男人,她这样大喇喇让人去死,还张口闭口要改嫁,这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当然这些是文官的想法。 那些武官想法就直接多了,娘们不听话,撸起袖子就是干,多收拾几次,看她还老不老实。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容湛的身上。 世子爷,上阵杀敌,抵挡千军万马没有,夫纲,要振啊! 可惜世子爷似乎没有接收到他们的期待目光。 “娘子有命,为夫焉有不从,为夫这就乖乖去死。” 世子爷灿然一笑,脸上不见半分恼火,甚至好像可能被媳妇这么骂还很开心。 众人希望自己看错了,但是…… 慕千璃点点头,手一挥:“去吧。” 众人一惊,连忙阻止:“世子慎重,世子妃慎言。” 容湛可是他们南朝的希望,他们真怕他一个被刺激,真的跑去寻死了。 别说他们,就说容湛本人也很为难。 “本世子倒是真想死上一回,只是这世上却没有砍的了本世子的刀,刺得了本世子的剑,毒得了本世子药……” 慕千璃:“……” 你当你是谁啊? 钢铁侠? “不如咱们换个温柔不见血的死法……”世子爷突然贱兮兮的冲慕千璃眨了眨眼睛。 后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看着他上下蠕动的唇瓣,爽死两个字钻进慕千璃的脑海中。 慕千璃脸一黑,真想一拳头打死这个荤货。 “好了,你可以一边玩去了,你死也好,活也好,都跟本小姐无关,本小姐刚刚已经休了你,现在是自由之身。回头后,灵儿,你立刻昭告全城,就说本小姐要改嫁,择偶标准,要四肢完好,各项功能正常,性别男,爱好女……” 慕千璃一股脑吐出一堆择偶要求,听起来倒是挺正常的,但是她要做的事太不正常了,因此她的所有要求听起来都很荒诞。 “慢,慢一点。”别人只当她在夫妻吵架,意气用事,但是水灵儿却认真起来,“小千千,你说这么快,我一下子记不住。不过我懂了,你就是想再找个男人,你放心这事儿我在行,我绝对让二嫁生活,美满幸福,每天过的甜如蜜。” 水灵儿眯着眼,不怕死的助纣为虐。 虽然她也预料到那黑心世子绝对会火冒三丈,但是有慕千璃借的胆,不怕。 “哦,其实归根到底,总结一下也就六个字,性别男,爱好女。”她的要求向来简单粗暴。 “好,我记下了,包在我身上吧。”水灵儿拍拍胸口,不忘朝在场的众人呼吁道,“在场的有对我们家小千千有意思的吗?接受现场报名哦,名额有限,欲购从速。” 慕千璃:“……”欲购从速,当她是东西吗? 灵霄忍不住幸灾乐祸的跳了出来:“师兄,看来你以为出门头顶得顶着一方大大的绿帽子了。” “绿帽子好,绿帽子妙,一修大爷也要戴绿帽!戴绿帽!”一修大爷扑楞着翅膀,快乐的飞到人群中,兴奋异常。 “世子,这可不能忍啊。”吴勇嘴上这么说,不过神情却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虽说他们这位世子妃做的有些过了,但谁让咱们这位世子爷有错在先。 换做是他,也早就跟这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要不末将带几个兄弟将世子妃绑了,丢回战王府,你们关起门来讨论讨论?” “不必。她高兴就好。要想生活过得去,头顶总得飘点绿。不碍事。” 世子爷淡笑从 容,一脸宠溺。 众人看了却直哀嚎,振夫纲啊振夫纲啊!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吐槽怒骂,好大一碗狗粮,先干为敬。 当然也有世子爷的脑残粉默默点赞,世子爷真伟大,南朝好夫君。 有夫如此,今天爬墙,明天爬窗,外面红袖添香,里面青青草原,大红配大绿,生活全是乐趣。 明明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战场,不知何时居然变成了大型恩爱秀现场。 而且主角也不是两军交战的将领。 万千士兵,刀光剑影,全都沦为他二人的背景板。 夜色悄然而逝,一道金色的光柱冲破厚重的云层,照亮天地万物,也照亮了南宫城黑沉的脸。 明明是三个人的战场,却好像没他什么时候。 他南宫城难道就不配有姓名吗? 不! 他不甘心! “容湛,慕千璃,你们到底将本皇子当成了什么,不要再挑战本皇子的底线了。” 南宫城咬牙,长剑指着容湛。 “容湛,本皇子要跟你赌一场,赌注是南朝天下和慕千璃。” 慕千璃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强行抢戏,就为了刷点存在感。 慕千璃仰头打了个哈欠,一脸烦躁:“有完没完啊,赶紧解决了,本小姐还等着回去补觉呢。” 媳妇儿有令,世子爷焉有不从。 这不,终于正视南宫城的存在。 “江山美人都想要,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贪婪!” 世子爷眸光一扫,落在被忽视彻底的南帝。 “只是到现在为止,美人是本世子的,江山嘛,还是咱们陛下的,你想跟本世子赌,是不是得先等本世子请咱们陛下退位?或者说,你打算先一步对自己的父皇挥剑?” 一瞬之间,南宫家父子的俩都黑沉了下来。 世子爷见此,黑眸越发的晶亮:“想要美人,先赢下江山再说,本世子在战王府随时等着你来挑战。” 世子爷说着,不去看这对各怀心思,但一样狼心狗肺的父子,对吴勇等人吩咐道:“战狼骑上下听令。” “末将在!”吴勇一众跪在听令。 “传令下去,战狼骑所有将士退居帝都外十里处安营扎寨,没有本世子的命令,不得参与宫廷斗争。” 慕千璃眉头微挑,颇为玩味的看向瞬间大将上身的容湛。 他这是准备兵不血刃,坐山观虎斗,看着南宫家这群豺狼父咬子子啃父,看着南帝被自己亲儿子一步步逼入绝境…… 呵呵,这才是世上最残忍的复仇。 果然容湛还是那个容湛,睚眦必报,心黑手辣。 “容湛,十年不见,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虚伪狡诈。你想坐山观虎斗,看我们父子兄弟相残,等到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你再出面,坐收渔翁之利,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明,只是……”南宫城面上难掩嘲讽,“你们战王府不是一直号称逢乱必出,忠君爱国吗?可是你这么做算什么?眼睁睁将南朝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吗?你就不怕背负起千古骂名吗?” “骂名?”容湛嗤笑一声,“本世子从来不就怕骂名。南宫城,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少用你那点小人心机来揣度本世子,本世子若真想要个位置,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垃圾能阻止得了?” 容湛傲气凛然,满脸不屑。 南宫城自然知道,他说这些话不过是逼容湛表态而已。 “既如此,你敢指天立誓,绝不染指南朝皇位,也绝不参与南朝皇位之争吗?” “本世子不立誓,你又能奈我何?本世子不信天不信地只相信自己,天道如何,与本世子何干?那个位置本世子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你们应该庆幸本世子现在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不过你们如果再咄咄逼人,本世子倒是不介意争上一争!” 容湛嘴角噙着冷意,黑眸微眯着寒光,看的南宫城一阵心惊。 容湛此言无疑是在警告他,警告所有人,不要再算计他,更不要招惹战王府,否则他要是不爽了,他们连争夺的机会都没有。 “容湛,本皇子谅你也不敢违背祖训,在众人面前说谎,今日本世子就放你一回,他日本皇子登上大位,再与你一站。” 南宫城长剑入鞘,带着士兵,转身便下了泰山顶。 看着南宫城头也不回的离开,完全不顾自己,南帝彻底慌了,一夜之间脸上的皱纹都冒出来了,整张脸就像是炸开的青花瓷一样。 只见他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茫然无措。 容湛却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陛下吧!父子相残,兄弟反目,骨肉相争,如此盛况绝伦的大戏,陛下怎么能不亲眼去看看呢?” 南帝瞪圆了一双眼,捂着胸口,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容湛,你这个逆贼,你不得好死!” 南朝是他的,皇位是他的,他才是天下的主宰,他们休想抢他的皇位,休想! “来人啊,将这个乱臣贼子抓起来。谁要是杀了容湛,朕封他一等公爵,赏万金。” 南帝恨不得自己冲上前将容湛杀了,可惜他现在的行动受到掣肘。 慕千璃冷笑:“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没从你的皇帝梦里面走出来。睁大眼睛看清楚吧,这南朝的天变了,再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南朝了。而你,早在你对战王府下毒手,害死那么无辜性命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什么人啊这是,当皇帝就干点皇帝干的事。我看啊他就是吃饱撑着闲的慌,整天就知道钻女人被窝,算计这,算计那,我说皇帝陛下,你难道还不懂大势已去四个字怎么写吗?”落井下石这种事水灵儿最爱干了,尤其对象还是南帝。 “你们……你们……”南帝白眼直翻,可几次三番都晕不过去。 他的视线在众人面前扫过,最后落在人群中花老侯爷一群老臣身上。 “花盛渊,你们也不管朕,不管南朝了吗?你们也要看着我们南朝大好河山,因为皇位之争而鲜血淋漓,元气大伤吗?” 花老侯爷紧绷着一张脸,他当然不想看到这画面,只是…… 南帝看他神色微动,以为有戏,殊不知花老侯爷跟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们想的是无论宫内斗争如何严峻,只要战王府在,战狼骑在,南朝的根基动不了。 而且不破不立,哪有皇位更迭不流血的。 现在他们只是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容湛不置身事外。 南宫家这群皇子兄弟相残骨肉相争都能做得出,他们眼里只有那张龙椅,没有父子亲情,没有天下百姓。 他们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新帝要是这样的人,跟南帝又有什么区别。 百姓无辜,若是因为这场,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更有甚者,被北漠西陵那些国家有机可趁。 到时候生灵涂炭可就不是他们想看见的。 如此看来,南朝大局还是得容湛来主持才行。 只是如今,因为南帝这些年对战王府的所作所为,容湛显然凉透了心,对南宫家,对整个南朝都不想再搭理。 现在他摆明了抽身走人,置之不理,而皇家那些人又一个个只知道争权夺利,那南朝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世子爷!”花老侯爷朝容湛郑重的拜了一拜。 容湛眉头微动,似乎预料到花老侯爷等人想说什么。 没给对方说出来的机会。 “老侯爷什么都不用说了,与其在本世子这儿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回帝都,稳定大局才是。” 花老侯爷也是知道自己实在没脸让容家人再为这个辜负了他们的南朝,欠了他们的南宫家求情。 容家几乎家破人亡,容湛自己也是少年丧父,身残颜毁,苦熬十年。 这十年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尖刀地狱。 此间心酸苦楚非一般人能体会。 他能够宽容大量,不去计较,已经是万分难得。 自己再得寸进尺,请他出山重整朝纲,的确有点恬不知耻。 可为了南朝的百姓,花老侯爷也只能豁出这张老脸,砰的一声,郑重的跪在容湛面前。 “请世子顾念南朝那些无辜的百姓,帝王祸害,百姓何其无辜?请世子出面重整河山,终止这场乱局吧。” 其他大臣见此,也纷纷跪了下来。 “我等知道容氏一族忠肝义胆,世子爷无心权位,可如今南朝上下内忧外患,民心浮动,急需一个有德君王稳定朝纲,其他几位皇子或嚣张乖戾,或满心算计南帝第二,或病痛缠身,或纨绔昏庸……如今能担此重任的只有世子一人。” “本世子说过,无心皇位。” “所以我等恳请世子摄政!” 他们也不想改朝换代,但是他们又想留住容湛。 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容湛推上摄政王的位置。 明面上,君,还是南宫氏。 但是处理政务,号令天下的人,是他们的容世子。 容湛的视线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面上却无一丝波动:“诸位还是另选他人吧。” 花老侯爷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容湛打断。 容湛沉重的叹息一声:“想我容湛,身为容家男儿,身为南朝人,上对得起君王天下,下无不愧祖宗父母,可唯独对不起这个风雨同行,不离不弃的妻。” 容湛的视线落在人群中那萧索孤单的女子身上,目光一片温柔。 “前半生本世子为家国殚精竭虑,操碎心,如今大仇已报,恩怨已伸,本世子再也不想卷入这乱世纷争之手。” 天方既白,太阳从地平线上悄然升起,笼罩在泰山顶上阴霾一点一滴被吞噬。 霞光万丈,从天际泼洒而下,笼罩着那娇俏人儿。 “阿璃,我的余生只想操心一个你。” 哐当! 刹那间,慕千璃听见了自己心跳声。 这冷不丁的表白,这甜腻暖心的誓言,世间最动情的情话莫过于此。 慕千璃捂着胸前,感受到手掌下传来的擂鼓声响,整个人却有些惶惶不安。 犯规! 犯规! 突然来糖衣炮弹攻击,她还没穿上防弹衣呢! 两辈子第一回,碰到这画面,慕千璃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也不需要她回答什么,只需要她在就好。 蓝天白云,七彩朝霞,两人的目光穿过清风,穿过绿树,穿过千年的时空距离,在此刻交汇在一起。 这一眼,是千年,是万年,是永恒,是不朽。 被狗粮撑爆的水灵儿有点抓狂,不过没一会儿,她心底又生出一点小小的失落。 看样子她给小千千征夫这事是没戏了。 哎…… 容湛看着慕千璃,突然伸出手:“阿璃,跟本世子走吧。无论去哪儿,本世子都陪你。” “无论去哪儿?”慕千璃挑眉。 容湛点头:“无论哪里!天涯海角,九重宫阙,阿鼻地狱,只要你想,都可以。” 慕千璃一听,清眸中顿时浮现一抹亮光。 刚想调皮的说,那我要学三秦,踏九州,饮酒明月楼,飞剑昆仑顶,金麟台上观天雨,碧落沧海看潮生…… 可没等她开口,容湛的身边就先多一片明黄。 被忽视很久的澹台明月突然冒出来,一把抓着容湛的胳膊,满脸委屈的瞅着容湛:“阿湛,你心里眼里只有千璃妹妹这个新欢,可还有我这个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旧爱。为了你,不惜身陷虎狼之穴,与豺狼为伍,如今豺狼伏诛,你只带着千璃妹妹天地遨游,不管我了吗?” 容湛脸色微沉,隐隐闪着不悦。 澹台明月生怕对方要将她甩开,死死的抱着容湛,一脸戒备的看向慕千璃:“慕千璃,你休想独占阿湛。既然阿湛喜欢你,还有你先一步进门的份上,我就勉强跟你共事一夫。但是我顶多同意你当个平妻,左脚右脚,咱们不分大小。这也是为了不让阿湛为难,你别以为我就是认可你了。” 慕千璃眸中光芒瞬间消失无踪,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清风拂过,带走了那笑容的温度,只留下上扬着的冰冷弧度。 “不必,左右脚都是你的。容 湛这个男人,我不要了。” 是的,不要了。 一开始就不应该要的。 容湛看着她的表情,心下一沉,突然开始慌乱:“阿璃,别这样。” “容湛!”慕千璃打断他的话,“你忘记刚刚本小姐当着所有人的面休了你,本小姐可不是在开玩笑的。在这儿还要恭喜你们,幸福美满,早生贵子。你就好好陪陪你的新欢,我这个旧爱就自请下堂,发展美男去了。” 说完,慕千璃扭头就去,一脚踹了踹辽宁一号。 林白的脑袋从里面冒了出来。 “开舱门。” 林白点点头,按下机关,辽宁一号机甲鸟腹部舱门打开,慕千璃走了进去。 “灵儿,走了,泡小帅哥去。” “好嘞,奴家来啦。”水灵儿飞奔而上,泡小帅哥啊,她最喜欢了。 不过这时候她好像应该表现的伤心一点。 可是咋办呢,看到小千千和那个黑心世子分道扬镳,她内心无比兴奋。 慕千璃走在前面,乍听到她这调调,差点一头撞上舱门。 嘴角抽了抽,这妮子脑子抽了吧。 水灵儿屁颠屁颠的跟上,临走前,不忘拽了拽阿朗格。 一行三人进了机舱,巨大的轰鸣声再次响彻整个泰山山顶。 辽宁一号机甲鸟,再次张开翅膀,这一次它载着慕千璃一行消失在原地。 容湛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拨开澹台明月的手。 “玩够了吧。” 澹台明月瑟缩了一下脑袋,下一秒却硬着头皮说道:“不够,不过暂时先这样了。不过你这人品可不怎样,我只是简单试探一下,她就将你拱手让人,好像她也不是很喜欢你。” 容湛看着她,黑眸波澜不兴,似将她看穿。 “明月,人心这东西是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因此它受不了一点试探和算计。纵然你有全盘计划,满腹智谋,也是枉然。作为一个女人,你做不到我家阿璃那样完美无缺,那就简单可爱一点才好。” 这绝对是容湛非常郑重和真心的劝解。 当初他接近慕千璃,何尝不是满腹算计,可到头来呢,算计得自己丢盔弃甲,无法自拔。 可惜澹台明月听不进去,不满地噘着嘴:“你家阿璃好,可我也没看到她多少单纯可爱,手起刀落,杀人如麻,最重要的是她对还不如满腹算计。你小心点,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她算计的财色尽失。” “你不懂,那是我们夫妻间的小乐趣。而且真有那一天,那也是本世子的骄傲,至少本世子身上还有这些东西值得她费尽心思来算计。” 比起被慕千璃算计,容湛最怕的反而是有一天她不再算计他了。 他的阿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她是那么懒得一个人,值得她动心思算计的人少之又少。 只要她的心在他身上,目光注视着他,算计也好,怎样都好,都随她高兴。 至于那些财色,战王府早就归她掌管,而他也心甘情愿成为她的暖船奴,涩诱她一辈子。 澹台明月最讨厌的就是看到容湛这个样子,他们一个个都把她当成小孩子,老是用这种过来人教训式的方式说话,累不累。 “好了,游戏结束了,灵霄已经气走了,再不追,指不定他又多了一群红粉知己。” 说到这个,澹台明月顿时大惊失色,眨眼之间便没了聪颖。 人群渐渐散去,刚刚还密密麻麻的泰山顶,突然空旷出来。 容湛抬头,看向远方,崇山峻岭,青葱翠绿。 此刻他站在这泰山之巅,俯瞰天地,真正的体会到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这是每个人一生都想攀上的高峰。 可真正站在这里,风寒刺骨,寂寞笙箫,倒不如那万家灯火,温暖宜人。 他是个俗人,一生所求不过是那一点温暖。 “你们也速速回去吧。别再在本世子身上浪费时间了,南朝终究是南宫家的南朝,百废待兴,乱局之中自有堪当大任的人出现了。” 南帝有一句话说的对,南朝是他们南宫家的南朝。 他们容家终究只是一个外臣。 真为了南朝好,为了百姓好,那么战王府只能做他们的伙伴,而不是榜样。 将整个皇朝的重量只压一家身上,一旦战王府倾轧,整个南朝也就没有希望了。 进,是为了守天下。 退,亦是守万民。 这天下纷争,乱局平平,多少人野心勃勃,一旦战乱起,没人能逃得过。 “你们说百姓无辜。可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老臣们沉默了。 容湛的余光扫了南帝一眼。 “陛下,你也回去吧,你放心,本世子是不会囚禁你的。” 南帝本来已经绝望了,听了这话不由抬起头:“你要放了朕?” “如果你有本事,你完全可以夺回你的龙椅。不过本世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打着什么找人帮忙,让南朝的疆土少个一星半点,战狼骑会亲自踏平皇宫,摧毁你们南宫家的皇帝梦。” 容湛眼里闪过一道狠厉。 南帝面色骤变:“你在威胁朕?” “是又如何?你大可试试看。”容湛余光扫了他一眼,嘲讽一笑,直接走人。 “反了反了,你们都看见了吧,这容湛太大胆了,朕还没退位呢,他就敢如此放肆。” 花老侯爷和一众老臣看看蓝天,看看绿树,抠抠指甲,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南帝气的差点晕过去,他就不懂了,战王府明明就是毒瘤,就是祸国殃民的存在,为什么这些人就是看不清呢? 如果十年前他不出手,死的就不是容渊,而是他。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朝江山的稳固。 南帝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可他也就敢在容湛离开后才敢如此嚣张而已。 南帝暗暗在想,只要回到帝都,很快他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容湛,还有这些老东西,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显然他还没有看清局势。 哪怕回到了帝都,回到了皇宫,民心丧尽,这南朝还是南宫氏的南朝,却已经不是他的天下。 第316章 绝色双姝——麦当当和肯基基 辽宁一号降落在黑风岭附近的树林,准确的说应该是坠落,坠毁。 轰隆一声巨响。 辽宁一号摔的粉碎,像是被人凌空肢解了一般。 不得不紧急降落。 慕千璃等人灰头土脸的从一堆废弃木块中爬了出来。 哪怕是她,脸上也是余惊未退。 就在刚刚,她差点就成为了第一个在古代坠机而死的穿越女。 幸好有黑风岭的密林挡着,下坠的时候缓冲了一下力道。 果然没有中国机长的技术活儿,不要随便开灰机。 此时看着辽宁一号的残肢,慕千璃有点不忍直视。 半成品,果然不靠谱。 “主子,要修理辽宁一号只怕需要不少时间。”林白粉嫩嫩的娃娃脸上满是灰尘,看着这些残骸,哭丧着脸,就跟死了爹一样。 “我更想修理你。”辽宁一号质量不过关是一方面,但是更不过关是这丫的驾驶技术。 慕千璃忍不住暴走的情绪:“你和无敌留下来善后,我们先回帝都,大家随时保持联络。” “是,主子。” 慕千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虽然也恢复不成原样,但寻求个心里安慰不是。 领着阿朗格和水灵儿,三人刚想走,突然就听见森林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面色一变,彼此眼神交汇间,都读出了警备二字。 来人不少,而且是一对士兵。 看到慕千璃一行,立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从哪儿来的?”为首的士兵问道。 慕千璃没有回答他们,反而问道:“你们的主子是谁?南宫城,还是南宫墨?” “果然是三皇子和六皇子派来的奸细!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那士兵面色一变,作势就要抓人。 慕千璃面色凝重,虽说没问出是哪路人马,但是看这架势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却在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方的交锋。 “出了什么事?” 慕千璃就看见一袭白影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大公子,你来的正好,我们抓到几个可疑人,正准备抓回去审问。” “在哪儿?”那人从人群中走出,抬头看了过来。 看着衣袂翩翩,不染世俗的绝世姿容,慕千璃面上难掩欣喜:“大哥!” 眼前这人可不就是咱们的无双公子北堂皓风嘛! 看到慕千璃出现,而是还是这一身灰头土脸模样,北堂皓风也是一惊:“璃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视线在触及到慕千璃袖口处暗沉的血迹时,眼里闪过一丝煞气。 “是谁伤了你?” 慕千璃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手腕处:“只是小伤而已,没事的。” 刀剑无眼,打斗中受伤谁都不可避免。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北堂皓风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事情说来话长,大哥既然在这儿,那这些士兵就是战狼骑了?” 北堂皓风点头。 “走吧,回营地再说。” 慕千璃有意转移话题,北堂皓风如何看不穿,只是不想点破罢了。 “大公子,这位姑娘唤你大哥,莫非是我们的世子妃!”先前说要抓人的士兵一脸求解的问道。 不过没等北堂皓风回答,慕千璃就自己先开口了。 “我就是慕千璃。”只是慕千璃,不是你们的世子妃。 只不过后半句她还没来得及说,这些士兵都纷纷跪了下来。 “末将王强拜见世子妃。” “拜见世子妃。” 王强便是这小分队的头儿,也是王成的长子,看到慕千璃,眼睛闪闪发亮,满是崇拜:“世子妃的事迹我们在军营中听了很多,现在只怕整个南朝都知道了,咱们战王世子妃是如何的忠肝义胆,有情有义。世子妃坚贞不二,抱灵位出嫁,今日拜堂,明日发丧。还有世子妃你大开府门,恩泽百姓,不惧君王威严,抬棺上殿,一呼百应,万人追随,连破九重宫门,护战王府平安……” “世子妃巾帼不让须眉,我等心生佩服不已,今日得此一见,三生有幸。” “是啊是啊,而且世子妃还是这么美,真正的当世无双。” …… 慕千璃被他们一吹捧,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仔细回忆一下,自己居然干了这么多蠢事儿,更没想到自己现在这么有名。 看着王强等人兴致勃勃,如数家珍一般,那狂热的态度不亚于现代的追星。 哪怕脸皮厚如城墙的慕千璃,被这么多人盯着也有点害羞。 就这样,被一群士兵簇拥着来到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周王两位将军接到消息,早早的迎了出来。 战狼骑如今安营扎寨的地方就是黑风岭,说到这黑风岭,慕千璃还真是印象深刻。 当初刚穿越到南朝,就被荣秀凤陷害,差点死在黑风岭。 当时遇到那些黑风寨的贼人就是出自黑风岭。 自己也是第一次在这里遇见容湛。 从青瓷口中得知,黑风岭一直都是北漠设在南朝的窝点,只不过当初被容湛一举捣毁了。 后来元翊身受重伤,狼狈躲在监狱里。 这也就是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人的原因。 听了这些,慕千璃忍不住感慨叹息,其实也没过多久,但站在这里,却觉得过了很久。 “末将有负世子妃所托,如今帝都沦落到三皇子的手中,还请世子妃降罪。”周王两位将军一见慕千璃,就下跪请罪。 早在进来之前,看到这一片的伤病,慕千璃便猜到这样的结果。 “当初三皇子设下鸿门宴,两位将军是拼了命才逃出来。但是三皇子卑鄙无耻,以满城的百姓作为要挟,逼得两位将军不得不带着众人避居黑风岭。不仅如此,如今王将军的家眷,除了长子王强,其他人都落入三皇子的手中。” 北堂皓风语气淡然,并不是为两人求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最后如何处置,还得看慕千璃。 “末将惭愧,如果不是大公子神机妙算,将计就计,只怕我等现在早就死在那场鸿门宴中。” 周运汗颜低头。 慕千璃若有所思看向北堂皓风,依着这二人所说,当时情况必然十分危急,还好自己把北堂皓风留了下来。 “两位将军请起。我们都是有 底线有坚持的人,自然敌不过那些无耻小人。我相信两位将军已经尽全力了,如果是堂堂正正的对决,两位绝不会输,只怕是南宫墨耍了什么心机手段。” 慕千璃眯着眼,神色凝重,就他认识的南宫墨,空有武力,但是性子急切,并不是攻于算计的人。 可从他一系列的举动来看,先是一眼看穿时局,坑了南宫城,再则一路隐忍到帝都才爆发,且还能设下圈套让两位将军掉下去,周王两位将军是四将当中最为稳重的两位,心智计谋也是佼佼者,能让他们中招,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一切是在不像南宫墨的手笔。 这样一看,这南宫墨身边只怕有高人存在。 慕千璃同北堂皓风对视一眼,而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璃儿你也猜到了,没错,南宫墨的军队中近日突然出现一个非常厉害的军师。” 慕千璃眉头忽闪,她还是第一次见北堂皓风神色如今认真凝重,可见那所谓的军师来头不小。 看来接下来帝都有的乱了。 这皇位之争将会精彩绝伦,同样也会是惊险无比。 “两位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慕千璃见二人几次欲言又止,就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其实周王两位将军有一肚子的问题。 比如封禅大典如何了? 世子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黑风岭? 他们的世子爷呢? 等等。 可他们又不知道从哪儿问起,生怕答案让人失望。 慕千璃看穿他二人想法,缓缓道:“两位将军请放心,泰山之行一切顺利。虽然中间出了一些波折,但是结果还是好的。南帝如今已经众叛亲离,只怕活着也是苟延残喘,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最爱的儿子们,最信任的朝臣赶下大位,孤独至死。至于你们的世子爷,很快他就会回来,你们先按兵不动,跟吴将军他们联系就好。” 两人一听,冷硬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喜色。 北堂皓风却没有同他们一样,神色反而凝重的看着慕千璃。 跟着慕千璃,默默走出黑风寨,上了一处小山坡。 这里凉风习习,视野广阔,可以看清整个黑风岭的格局,甚至可以看到帝都宫墙。 听到脚步声靠近,慕千璃并没有回头,她知道来人是谁。 北堂皓风在她的身旁站定,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觉得累了,那就回家。父亲母亲他们都非常的想念你。” 慕千璃心头一暖,目光也变得湿润。 这一路走来,刀光剑影,如履薄冰,几经生死离别,她虽然强装从容,面上含笑,可耐心早已疲惫不堪。 北堂皓风看穿了她心底的疲惫,无言的支持着她。 感念于此,慕千璃忍不住叹息一声:“这里的事结束后,是该去金麟台看看舅舅和外公他们了。” 要不是她任性妄为,现在只怕已经在金麟台,舒舒服服的当团宠,享受万众宠爱。 她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好日子不过,干什么非要回头找罪受。 北堂皓风点头:“爷爷他老人家会很高兴的,不过最高兴的还是娘和二婶。” 想到自己那两位母爱爆棚的舅母,慕千璃的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两人沉默地待了一会儿,良久就听到慕千璃突然说:“大哥,我要回帝都。” 北堂皓风并不意外,甚至于一早就猜到她会这么做。 “好,大哥陪你回去。” 聪明睿智如北堂皓风哪里看不穿慕千璃的心思。 如果一切顺利,她为何独子出现在黑风岭,而不是跟容湛在一起。 还有她提到容湛时的苦涩黯然,面对士兵的追问,她只说自己是慕千璃,而不是战王世子妃。 这一切连贯在一起,北堂皓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过他倒是不认为是泰山之行出现了问题,只怕是她和容湛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想来,她跟容湛,跟战王府的缘分只怕走到头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这缘分本就是她强行续上的。 缘聚缘散,终有时。 没了战王府的牵扯,少了那些朝局纷争,她可以游走九州,活的更像慕千璃。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帝都如今就是一龙潭虎穴,她自己要去送死,怎么能拖累别人一起。 可北堂皓风是谁,他要做的事,谁能阻止得了。 “我会留在这里是因为你是战王府世子妃,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 要不是因为慕千璃,纵是四国君王来请,也难以留他半步。 如今她跟战王府显然是没了干系,他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慕千璃知道劝说不了对方,只能点头。 “这样也好。这帝都宫墙之内想来还有一片腥风血雨,二舅舅他们还在,大哥回去正好可以帮个忙。” 帝都内,各方势力暗涌,夺位之战即将开始,她必须保护北堂家不收到伤害。 只是如今帝都戒备森严,进出盘查非常的严格,尤其自己跟南宫墨的关系实在不咋滴,这要是被抓去了,只怕小命就不保了。 因此慕千璃一行索性乔装打扮,变幻妆容,分散在人群之中。 好在最后安安稳稳进了城。 只是进了帝都,看着周遭一片萧索,街道上零星几个人,还都是官兵。 百姓们白天就把门关的死死的,哪里还有先前热闹繁华的画面。 北堂皓风原本是打算带着慕千璃一起去北堂家,不过被慕千璃拒绝了。 如今她的身份比较特殊,不适合出现在北堂家。 但是慕家和战王府也回不去,回医院的话又有可能将那儿也暴露了,左右为难之际,还是水灵儿灵机一动,抛出个好去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不管地上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暗流涌动,对高高的月亮来说,它依旧安静的闪耀着自己的光辉。 相比于白日里冷静萧索的街道,十里花街依旧是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断。 那一座座画舫摇船,那一个个婉转歌姬,那一片片脂粉香浓,越是国破家亡的时候,人们最爱用纸醉金迷,醉生梦死来逃避。 所以才有那千古名句——商女不知 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无知是一种幸福。 跟无知的人在意,假装无知,也有一种自我麻痹的幸福。 花阡落此时便是这自我麻痹中的一个。 觥筹交错,美酒佳肴,美人在侧,看着,好不逍遥。 前提是他眉头没有紧锁着。 此刻半躺在软榻之上,手里勾着酒壶,旁边美人捏肩捶背,耳边丝竹之音袅袅不绝,他的思绪却飘散到远方。 画面里,是他跟他家那个老顽固吵得摔桌子砸椅子,脸红脖子粗的画面。 最后一次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着。 花阡落有点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自那之后,他就离开了定国侯府,从来南朝多了一个醉生梦死纨绔不化的花花看客。 转眼之间,十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浑浑噩噩。 直到前不久为了恶整水灵儿那小妮子,特意回去一趟,结果却发现昔日那个能追他几十里地,打的他皮开肉绽的爷爷已经发须全白了。 只是时间苍白了他的容貌,却磨损不了他的固执。 他家这老头子一生傲骨峥嵘,跟战王府那群傻子相比,不遑多让。 为了家国,亲生儿子被俘虏,他可以选择不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千刀万剐,惨死在敌人的手上,就连尸身都被挂在城墙上曝晒三日。 花阡落也不是生来就如此叛逆,只是他不懂,他不懂尽忠尽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于到了断子绝孙的地步,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傻子前赴后继的去做? 就说这一次,南帝无道,天地共诛,可他们那些傻子却偏偏要上泰山,向君王问罪。 他们那是问罪吗? 他们那是去找死好吗? 傻子啊,都是傻子啊! 花阡落嘟嚷着,仰头就把酒水往嘴里灌酒。 烈酒入喉,呛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了。 他应该去阻止的,可最后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窝囊的待在脂粉堆里醉生梦死。 因为他家老头子说,他是花家唯一的香火。 回想起不久前那个唯一一个没有争吵的夜晚,花阡落心里头只觉五味杂全。 这些年他跟在九哥身边,看着遭受灭顶之灾的九哥是如何带领着战王府站起来,其实比起战王府,定国侯遭受的那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曾经那么冲动自傲不懂隐忍为何物的容湛都沉默的避居战王府,且一避便是十年。 他不懂他们这些老头子还拼什么拼。 可是这十年,他明白了。 他们用生命所诠释坚持的忠义从来不是给那个无道君王的,而是给万千南朝百姓,所有生活在南朝土地上的生灵。 他们忠于百姓,忠于国,这是他们的信仰。 他不能夺走他们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扞卫的信仰。 “小侯爷,泰山传来消息,老侯爷安然无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有人进来汇报。 浑浑噩噩之间,花阡落都没看清来人是谁,一个激动的从软榻上跳了下来。 这一下,可把旁边的人给惊到了。 “小侯爷,你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儿吗?”彩蝶娇滴滴的开腔,抱着花阡落不撒手,“我不管,小侯爷可是答应彩蝶今日一整天都陪着彩蝶的。” 花阡落沉重了好几日的脸色瞬间绽放出灿烂的华光,“谁说小爷我要走了,爷哪儿都不足,就陪着你听歌赏舞,不过这最近的舞蹈真是太乏味了。” 心头的大石头放下,花阡落终于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小侯爷放心,接下来的歌舞绝对让你满意。咱们百合院昨儿个来一对姐妹,那舞姿可是连咱们那位第一舞姬都得甘拜下风。” 花阡落顿时来了兴趣:“还有这事儿?那小爷我得好好瞧瞧,这到底是夸大其词,还是真有其事。” “那小侯爷就拭目以待。”彩蝶掩唇笑着,“快看,来了。” 雅间的窗户正对着舞台中央,花阡落一抬头,就看见画面花瓣如雨,飘然落下,紧接着一红一白,两个女子,赤着玉足,露着胳膊大腿还有肚皮,手里握着一条彩带,从二楼凌空飞跃而下…… 哐当! 手里的杯子落了第。 花阡落死死地盯着那两个空中曼舞的女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该死!”花阡落推开怀中的彩蝶,鞋也不穿,直接冲到窗户边,一双桃花眼死死的舞台上那两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整个人似要喷出火来。 “小侯爷,您这是怎么了?”彩蝶起身走来,不解的询问道。 花阡落此时却没时间搭理她。 “该死的,这两个人不要命了,居然敢跑到这种地方,而且还还……还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 花阡落觉得自己要气晕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彩蝶口中新来的舞姬居然是慕千璃和水灵儿。 哪怕这两个人为了制造神秘感,特意以面纱遮面,可花阡落跟她们那么熟,这两人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俗话说的好,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能想得到堂堂世子妃居然到楼子里卖艺! 水灵儿呢,也算是在十里花街起家的,一说没地方去,她当然想到这里。 而且慕千璃不嚷嚷着要二婚嘛,这世上什么地方男人最多,一是战场上军营里,全是男人,二嘛,就是这十里花街。 咱们慢慢挑,慢慢选,指不定就瞎猫撞上死耗子,碰上一个绝世好男人。 慕千璃不知道水灵儿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这里比较好隐藏身份而已。 如果她知道水灵儿的想法,一准一口盐汽水喷她满脸。 一个连自己下半森都管不住的男人,你居然想将自己的下半生托付给对方? 这脑子得有多大坑啊。 慕千璃原本也没打算登台表演什么,纯粹就是为了玩玩,放松一下。 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寻找短暂的慰藉,偶尔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有跳好这支舞。 看着台下狂热激动的看客,慕千璃同水灵儿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再次扭动起身躯。 叮铃铃。 银铃脆响响起,仔细一看,他们的脚踝上、手腕上,脖颈间,就连衣服 的边边角角都挂着金色的小铃铛。 这一动,银铃声起。 不过这可不是一个杂乱无章的响声,仔细一听,会发现这是一首曲子,一首动人心弦的曲调。 歌好舞好,人更好。 花阡落是男人,比任何人都懂那些男人狂热目光代表着什么。 燃爆全场。 舞蹈结束,叫好声还久久不停。 “漂亮!跟这对姐妹花一比,那什么第一舞姬根本不够看。” “没错,跳的漂亮,人更漂亮,关键人家这名字还非常的有意,麦当当和肯基基,一听就不是西贝货。” “听说她们是翻山越岭,漂洋过海来的,在原本的地方她们可是非常有名的。” “花姑,赶紧开个价,无论多少银子,爷要定这俩美人了。” “爷出千金,买这两美人的初……夜。” “千金?还买俩,穷鬼一边去!爷出万金!” …… 不用人招呼,这群看客都开始自动出价,而且这价钱越来越高,折成现银,那就是一座金山银山。 百合院的花姑可是出了名的见钱眼开,可今日却一改往日的作风,面对这些人傻钱多的客人,居然没有热情的迎上去。 反倒是手上的团扇一挥,做撵人状。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当我们麦当当和肯基基是寻常的庸脂俗粉吗?这可是天国来的极品仙女。” “那是!一群俗不可耐只知道砸钱的人一边待着去。咱们当当小姐和基基小姐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差你们这点钱吗?” 慕千璃:“……”别说,她还真就差这么点钱。 不过为了人设,她只能稳住不开口。 “就是就是,当当姑娘,请让在下为你吟诗一首。” “基基姑娘,在下刚刚为你描摹了一副丹青,希望你能喜欢。” 男人看到美女,瞬间从两脚动物退化成四脚动物,瞬间化身为狼。 看着一群人往台上窜,台上的水灵儿傻眼了。 连忙向一旁的慕千璃求救:“小千千,这可咋办?” 这场面怕是要失控了,她们只是出来打个酱油而已,并不想太出名。 比起她的不安浮躁,慕千璃淡定多了。 视线朝四周一扫,瞥到那根孤零零垂落在一旁的红色缎带,用力一拉,借着惯性,飞身而上,跳到楼顶的巨大灯盏之上。 那灯盏摇摇晃晃,慕千璃坐在上面就跟荡秋千似的。 就见她突然打了一响指:“安静。”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慕千璃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居高临下的看向众人:“各位老板,小女子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东西,我们姐妹既然出现在这地儿,就不是来故作清高的。想赢得我们姐妹二人的青睐,就看你们兜儿里的金子银子够不够。” “怎么可以这样?当当姑娘超凡脱俗,跌落凡尘俗世,飘零人间已是万分不得已,怎么能任由这些人用自己侮辱你?” 一书生痛心疾首的说道。 慕千璃恨不得上前抽他两嘴巴,穷逼还学人家泡妞,不就是想找一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奇女子包养吗? 比起这些沽名钓誉的,慕千璃更喜欢这些白花花的银子。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本小姐让你们侮辱,你们就尽情侮辱。” 众人:“……” 慕千璃凶残的语气将众人惊住了。 他们来十里花街那是寻欢作乐的,不是花钱找骂的。 水灵儿也飞了上来,坐在她身边,见她满脸不耐烦,立刻出声安抚:“冷静!稳住,看在银子的份上,深呼吸,笑,温柔。” 慕千璃却不以为然。 过了一会儿,冷静了一些,不过语气也没温柔到哪儿去。 “大家相识一场就是缘分。本小姐索性在这儿,把规矩说清楚,本小姐卖身不卖艺,每天一支舞,想看就看,不看滚蛋。一舞完毕,只接待一位客人。至于选择的标准,简单粗暴,价高者得。每日舞后竞拍,欢迎来嫖。” 那花姑出了名的见钱眼开,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还不是因为来的是大老板,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花嘛。 慕千璃想着既然都到十里花街,自然得给自己产业赚点人气什么的。 没错,这个百合院便是慕千璃的产业。 “没错,想要成为我们姐妹入幕之宾的,麻烦先到花姑哪儿登记一下,记得写清楚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水灵儿又补了一句,慕千璃纯粹为了银子,但她对银子不是那么感冒。 她玩心重,喜欢什么东西都尝试一下。 最近嘛,她觉得红娘这个职业不错,因此时时刻刻念叨着给慕千璃找男人。 这不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始,这下正好。 雅间内的花阡落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脸都气歪了。 跑来男人堆里跳这种伤风败俗的舞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公开接客! 还有水灵儿那娘们是什么意思? 接客就接客,问人家祖宗十八代干什么,难道说她想红杏出墙! 想到这个可能性,花阡落周遭的气场顿时变了,整个人也陷入一片阴郁之中。 该死的! 居然敢给他花小爷戴绿帽! 看来这女人欠收拾。 他也不想想,他整日里躺在美人堆里,不知道给水灵儿戴了多少顶绿帽。 花阡落知道自己现在就该冲出去,打晕那个女人,回家好好收拾一顿,但是仅剩的理智阻止了他。 这旁边可不是只有水灵儿一个,还有慕千璃在呢。 慕千璃是谁,突然出现不说,还公开叫卖,他家九哥不是不管的。 牵扯到这个女人,很多事就不好说了。 花阡落到底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慕千璃是个烫手山芋,稍有不慎,反而会被自己惹来灭顶之灾。 最重要这女人本身阴险狡诈,心狠手辣,自己贸贸然冲出去,讨不到好处不说,还可以让这女人跑了。 所以当务之急那就是找一个能压制住这女人的人来。 花阡落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帝都的百合院漂洋过来请来的一对绝色姐妹,舞姿曼妙,据说关起门花样也非常多了。 据说那些能成为她们入幕之宾的人,出来后一个个跟丢了魂魄似的,整日里就念叨着她们二人的 名字。 这二人风头一瞬间就盖过了第一名伶玉倾城。 是夜。 百合院内座无虚席,就连楼道上角落里都站着不少人。 可即使如此,门口排队取号的人也绕了十里花街一圈。 水灵儿在化妆室看到外面这声势,咧嘴直笑,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小千千,你快看看,咱们现在已经是帝都的名人了。听说如今来这十里花街,三分之二的人都是为了来看咱们。” 慕千璃正低头算着最近的收入,听到她的话也就随意应了一句。 水灵儿立刻不满了:“小千千,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跟你说,经过这几天的登台表演,咱们的名号算是打出去了。最近在花姑那儿登记了不少人,其中不少王公贵族,青年才俊。你先前不是说要征夫吗?人选我都给你筛选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慕千璃很想说她就随口一句,而且比起看那些两条腿的男人,她觉得不张腿的银锭和金元宝更加可爱。 不过说到底之前哭着喊着要征夫的人是她,水灵儿都这么卖力给她张罗,她不去看看实在不够意思。 可当慕千璃看到那小山高的画册资料时,瞬间后悔了。 不过慕千璃没有表现出来,那些资料看也不看,直接塞到水灵儿怀中。 而后一脸郑重的握着水灵儿的肩:“我现在正在为脱贫致富奔小康而努力,这关乎到我们未来是啃馒头还是吃大猪肘子。这些事就交给你了,你认真看,删减排除,排除删减,挑出你觉得不错了,整理成一份资料再给我看。” “可……” 水灵儿想要拒绝,慕千璃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灵儿,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办到的。灵儿,在我心里,我一定当你是亲妹妹,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因为你,我才敢放手让你处理。记住,我下半生的幸福都在你的手里了。” 水灵儿平日被慕千璃打压惯了,这突然被慕千璃这么信任,而且还委以重任,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了。 别说只是熬夜看资料,就算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她也在所不惜。 殊不知,慕千璃只是甩锅而已。 “放心吧!有我在,没意外!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方方面面甩那黑心世子几条街的男人。走吧,你先上台,阿朗格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慕千璃前两日心血来潮,决定将舞台剧搬上大荧幕。 今日要给众人表演的正是她改良版的泰坦尼克号。 原本慕千璃是打算反串男主角,演杰克的,水灵儿演肉丝,可之前水灵儿吃坏肚子,最后阿朗格被抓来救场。 于是这剧就出现一个非常神奇的一面。 男主角:杰克。 扮演者:慕千璃,艺名麦当当。 性别……女! 女主角:肉丝。 扮演者:阿朗格。 性别……男! 男女反串再反串,慕千璃看了,觉得一定能串串香。 可随着舞台剧的开始,效果却不如慕千璃的预期。 台下看客更是一个个哈欠连天,甚至有些打起盹来。 慕千璃看到这一幕,眼睛不由眯了起来,果然让一群脑子里只有圈圈和叉叉的人,静下心来,体会绝美爱情,陶冶情操,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 这是十里花街,不是大剧院。 人家是奔着麦当当和肯基基的大白腿肚皮来的。 “别咿咿呀呀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就是就是,赶紧跳昨天的那舞,抱着一根木头跳起来。” “爷花大价钱进来,你就让大爷看这玩意?退钱!” ……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人群瞬间暴躁起来。 初次登台,而且特么的还扮演个娘们,阿朗格的脸一直都是黑的,不仅如此,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 结果老子辛苦卖力的演戏,这群人还敢嫌弃! 阿朗格泰日天属性再次冒了出来。 “全都给老子闭嘴看戏,再吵吵,老子灭了你们。” “我曹,是个男人!” 阿朗格这一声爆吼,声音粗嘎,难听异常,跟他饰演的角色反差太大。 尤其是刚刚看到他的脸,生出邪念的男人,这话一听,直接吐了。 粉丝来去如风,阿朗格一点都不在意。 他看着这些色眯眯的男人早就不爽了。 哪怕这些天他也是他们其中一个。 这些天他站在台下看台上的慕千璃和水灵儿卖弄姿色,取悦众人,心里头一直憋着火的,恨不得将在场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给挖出来。 他郁闷,明明水灵儿才是他未来媳妇,可自打慕千璃那娘们在泰山之上给他挡了刀子之后,他整个都不对劲儿了。 或者说,从当初这娘们砍了他的裤腰带,看了他的鸟,他就不对劲了。 他对这娘们在意的不行,一看到她,就浑身火热,口干舌燥。 这些日子这种情况更明显。 看到水灵儿的大腿胳膊,就是一团肉,阿朗格心思没半点浮动。 就跟街头上挂着羊肉狗肉猪肉一个样,都是肉而已。 可一看到慕千璃这娘们就不行,脑海中浮现连篇,晚上做梦也会梦见一些有的没的,早上起来,总是要洗个澡。 他觉得自己病了。 而且是不治之症。 正一筹莫展之际,水灵儿一席话惊醒梦中。 娘的,他哪里是病了,分明就是看上慕千璃这娘们,想娶回家当媳妇。 意识到这一点,阿朗格是极度鄙视自己的。 阿娘说,是爷们,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 水灵儿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未来的媳妇,他只能睡她。 可他却对别的女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对于他这种荒诞的想法,水灵儿听到了,直接喷得他狗血淋头。 至今阿朗格耳边还回荡着水灵儿的话…… 纯爷们一生只睡一个女人,但必须是心爱的女人。 爱情是伟大的,神圣的,可以跨越一切,来的就要接受。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水灵儿那娘们除了嗓门大能吃,还有其他优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阿朗格终于承认了自己内心对慕千璃那娘们的爱慕之心,并在水灵儿的帮助下,开始了对慕千璃的追求之旅…… 第317章 阿璃,给本世子生个孩子 经过他和水灵儿一番讨论之后,阿朗格发现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所以他决定要在这个舞台上向慕千璃这娘们表达爱慕之心。 水灵儿为此,还特地给恋爱白痴阿朗格上了好几堂课程。 现在阿朗格基本明白了。 要想娶得媳妇归,就得遵循恋爱三部曲。 那就是一追,二抢,三扑倒。 鉴于慕千璃如今是个抢手货,周围一群人虎视眈眈,时间对于他来说,那是非常紧迫的。 所以他们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要一击必中。 这才有了今日,水灵儿身体不适,给两人制造登台共独处的机会。 现在,气氛有了,浪漫有了,接下来只要遵循步骤,直接扑倒就行。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算漏了还有这么一大群苍蝇。 阿朗格霸气一声吼,众人不但没被吓的闭上嘴,反而惹了众怒。 “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不男不女的东西快放开我们的当当。” “基基呢?我们的基基哪儿去了?” “快滚下去!” …… 阿朗格整个表情陷入抽搐当中,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原本为了让他更显女性化,刻意绘画的精致唯美妆容反而没有起的美化的作用,让他更加狰狞可怕,就像是恶鬼降临一样。 居然说他是不男不女! 这群愚蠢的苍蝇! 慕千璃见阿朗格拳头捏的咯吱响,隐隐有冲下去跟一群人干架的趋势,太阳穴不由抽搐起来。 “都给本小姐安静!” 女神一声吼,霸气十足。 四周瞬间寂静无声。 慕千璃揉了揉太阳穴,视线高傲的在众人眼前扫过,显然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刚刚这些人居然敢诋毁她精湛的演技! 慕千璃冷哼一声,霸气十足跳上正中央的高台,下巴高昂,一副俯瞰众生的架势:“你们一个个嚷嚷的这么厉害,不就是想看一点劲爆的吗?本小姐满足你们的希望。都给本小姐准备好纸巾,别沉醉在本小姐华丽舞技之中。” 慕千璃凌空一个响指,舞台灯光瞬间陷入一片暗黑。 二楼雅间内,花阡落听了慕千璃这话,一嘴琼浆扑了出来,来不及擦拭,便忧心忡忡的看向身边那位安静喝茶的男子。 来人,白衣银面,气度不凡。 只安静的坐着喝茶,便自成一幅绝美动人的画卷。 他的眸,漆黑深沉,此刻流泻着瑰丽流光,低调奢华,动人心弦。 握着茶杯的姿态更是优雅从容,一个呼吸都是透露着高贵。 只一眼,无论男女,都陷入其中。 这世上能有如此姿态,除了咱们世子爷,还会有谁。 世子爷依旧是清风朗月般的俊俏儿郎,只是花阡落明显感觉到世子爷变了。 当然,变得不是外表。 而是给人的感觉。 十年沉默,世子爷给人的感觉就是一股极为淡漠,却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就像是淹没这浮沉乱世中的一缕青烟,也许下一秒就随风而散。 那么的虚无缥缈。 可此刻青烟有了情绪。 若是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喜,怒,贪、嗔、痴,再不是无形无踪。 比如慕千璃出场时,他那双死水般沉静的会发亮。 看到慕千璃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跳舞时,他的眼睛还会喷火…… 虽然极浅极淡,但花阡落看着还是非常的开心。 就连平日里郁结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毕竟看一个平日里没什么情绪的人突然因为嫉妒而失控,变得火冒三丈,变得暴跳如雷,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花阡落认识容湛二十来年,他一直觉得咱们世子爷是这世上最大的一道难题。 而且还是无解的。 可没想到突然冒出了一个慕千璃,打破了他对这位世子爷的所有认知。 想到自己花了二十年都没让某人打开心门,生个气发个怒,慕千璃轻轻松松就办到,花阡落的小心脏不免有些失落。 慕千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花阡落抓耳挠腮就是搞不懂,直到很久以后,无意中跟水灵儿提起。 水灵儿一拍她那脑容量不大的脑袋瓜,瞬间给出打开。 还能是啥,开门方式不对被。 他选择润物细无声,轻柔从外面推。 咱们慕女王直接一脚踹过去。 不开? 砸了信不信!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刻咱们花小侯爷想的是,他是赶紧跑路,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可是接下来的画面一定很精彩,不看会懊悔终生的。 花小侯爷纠结啊。 “这女人堆里待久了,发现自己对男人也开始有兴趣了?”许是咱们花小侯爷的目光太过灼热,本来眼里只有慕千璃存在的世子爷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容本世子提醒你一句,你可是花家唯一的独苗。” 花阡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吸引世子爷的关注,立刻感动啊,结果回头一看,原来是舞台黑了。 不过想起刚刚的失落感。 好兄弟找到共度一生的伴侣,走向新的未来。 留下他在原地徘徊。 这种寂寞空虚冷,急需人来安慰。 当然有点小傲娇的小侯爷是不会承认的。 换了一个舒服的躺姿,脸上再次摆上平日里玩世不恭的面具,不仅如此,桃花眼还挑衅的扫了过去:“小爷就算对男人感兴趣,那也只对你感兴趣。” 这话一出,世子爷喝茶的动作顿住了。 花阡落见此,玩心大起。 人凑到容湛面前,手指轻佻的勾起世子爷胸前的一缕碎发。 “好歹咱们也认识二十几年,盖过一条被子,尿湿过一张床,一盆子洗过澡,爷的大手摸过你的胸膛,你的长腿入过爷的裆……”花阡落故意说的如此暧昧,一想到咱们世子爷火冒三丈的画面,想想整个人就兴奋不已,“咱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坦诚相见,兄弟情深,这世上只怕也没我们比彼此更了解,干脆咱们凑上一对,你觉得如何?” 他可没胡说,刚出生时,他就被他家老头子丢到战王府寄养。 两个大白胖小子,睡一个摇篮,尿一床被子,一起洗澡,还打水战,他一脚伸出来,差点别毁了他的下半生幸 福。 不过那都是过去。 难得见咱们世子爷表情这么丰富,自然得好好欣赏一下。 结果预料中的变脸并没有出现,花阡落不免有些失望。 等了还一会儿,方听到世子爷的回答。 “两个选择。”世子爷突然冒出四个字。 花阡落挑眉询问。 慕千璃静静的抿了一口茶水:“一,自己去净身房;二,本世子替你动手。” 视线抬头,那深邃泛着冷意的黑眸突然投射过来,花阡落心脏一突,停了两秒。 连忙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世子爷眸光一转,落在桌上的水果刀:“本世子也给你开个玩笑如何?” 花阡落虎躯一震,整个人就跟被鱼刺儿卡着一样,瞬间没了声儿。 下意识捂着裆处,生怕他冷不丁的一刀过来。 “不、不必了。九哥你从来不开玩笑的,不敢让你破戒。” 世子爷青葱修长,优雅无比的手指,拿起桌上的小刀。 听到他这话,非常认同的点了点高贵的头颅。 “你说的对,本世子从来不开玩笑,所以本世子直接跟你进入正题如何?” 花阡落看的心惊,这森寒的刀锋哪有世子爷的目光更让人心惊胆战。 花小侯爷瞬间怂了:“九哥,爷错了,爷错了成吗?你不看在其他,看在这几日兄弟我没日没夜替你守着媳妇,你就刀下留个情吧。” “说到这个……”世子爷声音一顿,黑眸不由眯了起来,“本世子确实得感谢你,感谢你让那么多人欣赏我家阿璃的胳膊腿儿。” 花阡落:“!!” 冤枉啊,九哥,是你家媳妇儿自己要露的! 他想要阻止的,可他也是无能为力啊。 不过这话说出去,别说容湛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身为定国侯府的小侯爷,又常年混迹在十里花街,这里几乎是他的地盘。 整条街上,谁敢不给他的面子。 只要花阡落想管,有的是法子不让水灵儿和慕千璃在人前抛头露面。 只是这个百合院突然兴起了,背后老板来历不明。 他调查了好一阵子,最后调查到战王府。 花阡落也很无奈啊。 这特么的就是他们夫妻互相赌气,斗法,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当然,他不可否认哪怕是战王府的产业,只要他想,硬着头皮,出点血,还是能暂时让它歇业的。 这不是自己这心里也还藏着一点想看好戏的小心思嘛。 显然他的这点小心思是逃不过世子爷的眼的。 正因为如此,今日他会向他挥刀。 花阡落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的盯着世子爷,眼珠子却在四处寻找逃生路线。 他的后背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他很清楚咱们世子爷是干的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害怕。 不过得罪了世子爷,今日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去的。 想到这里,花阡落绝望了。 索性往身后的软榻一躺,腿一张,认命道:“你……轻点!” 当然预料到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花阡落再次睁开眼,雅间内空空荡荡,唯有两腿间的刀子,证明刚刚这一切不是幻觉。 死里逃生的小侯爷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不过一秒,再次生龙活虎起来。 视线朝窗户外一看,桃花眼再次闪闪发亮。 此时,舞台已经重新开启。 咱们的世子妃一改往日露胳膊大腿跳舞,此时的她化身为狼,三下两下,将阿朗格的衣服撕得粉碎。 不就是脱吗? 同时下一秒,她也开始扯自己身上的燕尾服。 一件,两件,三件……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捂着喷涌而出的鼻血,等待更加劲爆画面出现的时候。 呼! 一阵狂风呼啸而来。 百合院内的所有烛火全部熄灭。 在烛火熄灭的最后一秒,台上的慕千璃正脱下衬衫,露出一个奇怪的黑丝小肚兜。 这黑丝肚兜放在现代还有一个学名,叫做黑丝吊带。 要说这世上什么的舞蹈最劲爆,最能激起人类荷尔蒙爆发,当然是脱衣舞! 慕千璃今日纯粹是心血来潮,所以就试试。 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娘们,你没事吧?”黑暗中,阿朗格担忧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慕千璃刚想握着阿朗格伸过来的手。 这种时候最容易出现踩踏事故,阿朗格有武功,有他在,他们可以快速前往安全地带。 可没等慕千璃握住他的手,就听到阿朗格的惨叫声传了归来。 慕千璃面色微变:“阿朗格,你怎么了?” “老子没……哎呀……” 阿朗格冷不丁被人什么力量丢到了舞台之中,狼狈的摔了个四仰八叉。 正想爬起来,重新回到舞台,突然感觉到脸被人踩了一脚。 接下来他再想说着什么,可什么都说不来,只能不停的啊啊啊惨叫。 慕千璃听着那声,黑暗中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 不过她也没功夫去救阿朗格,因为她感觉到有人上了舞台。 黑暗中,人会变得异常的敏锐,尤其是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因此,慕千璃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有人靠近。 而且对方是直接冲着她来的。 “谁?” 慕千璃声音一沉,黑暗中的脸色出奇的凝重,感知到有人来的那一刻,她便伸手去摸腰间,想要放出她的小可爱们。 结果只摸到自己的皮肉。 慕千璃面色骤变,这才想起来,那些小东西被水灵儿借着玩去了,手术刀倒是带上了,就插在她的靴筒里,可她不认为现在这情况,对方会给自己拔刀的机会。 慕千璃懊恼,但是一瞬之后,立刻冷静下来。 眯着眼,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防御起来。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黑影,一点一点靠近,只差半步之遥的时候,慕千璃瞳孔一缩,挥拳出击。 砰! 正中目标。 慕千璃震惊,显然没想到来人居然不闪不躲,站在挨打。 慕千璃沉默片刻,再一次出拳。 砰! 同时伴随着一声闷哼声。 这一下,慕千璃终于确定来的是个傻子,欠打的。 慕千璃沉着脸,眉心褶出一 条山谷。 哪怕深处黑暗中,慕千璃也能感觉到对面传来的灼热目光。 周围热闹喧嚣,叫声不停,可慕千璃的心却静的可怕。 她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不安。 刚刚这两拳,慕千璃可以说是用尽全力,尤其是第一拳,没有一丝留情的。 可面对她铁拳般的攻击,眼前这人却岿然不动。 这是怪物吧? 来人何止是怪物,还是个吃人的。 他一步步靠近,慕千璃一步步撤退,直到退无可退。 慕千璃愤而反击,结果对方就跟铜墙铁壁一样,她的拳头根本没有半点效果。 击打到最后,反倒将自己弄得体力不支。 慕千璃喘息一声,打,打不过,那就只能跑了。 可她刚有这个逃跑的动作,就被人抓住了,死死的按在那个坚硬的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其实慕千璃早就猜到来人是谁了。 打不过,她索性直接撒泼开咬。 结果…… 反而被人咬住了。 炙热的吻带着深深的思念以及冲天的怒气席卷而来,慕千璃想要挣扎,可没一秒就被他吞噬。 哪怕强势如慕千璃,也是有克星的。 遇到容湛这男人,她哪次不是败下阵来。 想到这里,慕千璃突然有些憋屈火大。 这些日子,花阡落贼兮兮躲在二楼,她不是不知道。 反正花阡落人傻钱多,她特意每天让人涨价,他给银子给的爽快,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原本她以为这男人很快就会追过来,可好几天过去了,这男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是陪完新欢,想到还有她这个旧爱在,所以来安抚一下? 一念及此,慕千璃心下一狠,张开口,对着他的唇就是一口。 趁着他吃痛,慕千璃刺溜一下,从他怀中钻了出去。 可没等她跳下舞台,容湛那边又追了上来。 “你追我赶的游戏很好玩?” 慕千璃:“放开。” “抛头露面,招蜂引蝶,现在还想红杏出墙,女人,是不是本世子平日里对你太好了?”世子爷冷飕飕的声音飘进了耳朵里。 “呵。”慕千璃冷哼一声,“容湛,谁让你多管闲事,耽误本小姐找第二春的!” 黑夜遮住了世子爷的脸,却遮挡不住那喷薄而出的熊熊怒火。 “第二春?”世子爷眯着眼,眼里锋芒毕露,处处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慕千璃假装没听见:“当然。本小姐已经把你给休了,现在是单身状态。以后呢,你找你的脂粉红颜,我泡我的小鲜肉,咱们彼此不耽误,不妨碍。” “不耽误,不妨碍?” “所以现在赶紧放开你的狗爪了,本小姐这几日卖力演出,就为了把名声打出去,如今好不容易吸引来这么多的男人,里面不乏有一些德智体美劳家庭背景各方面都非常拔尖的优秀人才。容湛,你祸害的本小姐够惨了,是男人就大度点转身离开,别死缠烂打,乱掐别人的桃花。” 慕千璃哼哼磨牙,输人不输阵,唯独容湛这个男人,她不想认输。 “所以在你看来,那些个只知道盯着女人大腿胳膊看的苍蝇比本世子还强?”世子爷挑眉,傲气的他表示不服。 “强不强,用过才知道。没有使用,就没有发言权。想当初本小姐也没觉得你有多好,这不是睡过后,才发现有点意思。虽然如今看来,那不过是一种错觉而已。所以这一次,本小姐可得好好挑,认真的挑,绝对挑出一个船上顺从,船下服从,路上跟从,对我绝对盲从,对其他女人绝对不从的好男人。” 至于某些个招蜂引蝶,又喜欢装死恶作剧的人一边凉快一边待着去。 前任这种东西就应该拍死在沙滩之上。 容湛只觉怒气攻心,越怒,心越静,脑子也越发清醒。 二话不说,直接扛着慕千璃就走。 飞身上了二楼,踹开其中一间厢房,丢到床上。 女人这东西,就得好好教训一番。 不给点苦头吃,她是不会听话的。 慕千璃被他冷不丁这么一摔,摔的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刚抬起头,下一秒就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慕千璃眯着眼,仰头看着在眼前放大的邪魅脸。 “你这是做什么?”慕千璃声音中隐隐散发着不悦。 怒到极致,反而冷笑出声的世子爷斜眼瞥了她一下,好像在说,你是在明知故问吧。 不过很快他便以实际行动来说明。 “衣服都脱了,你觉得本世子想要做什么?” 睡过之后有没有感觉,那也得睡了才知道。 现在就让这女人知道,能让她上天下地死去活来的人只有他容湛一个人。 银制的外袍被丢了出去,露出一片纯白的里衣。 看着他修长笔直的手来回在白衣间游走,偶尔带出一片诱饵的光泽肌。 轰。 慕千璃只觉脑门一热,小心脏扑通扑通胡乱跳动起来。 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的手…… 那胸膛,那蜜色光泽,那块垒分明的坚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偏偏他还要开闸放水,恨不能将她淹没其中。 慕千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刚有这动作,她也立刻收了回去。 狠狠地打了一顿这只不争气的爪子。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容湛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慕千璃咬牙,愤愤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卑鄙!” 居然靠美色诱惑她! “这怎么能算卑鄙呢?刚刚你在舞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干的不是一样的事吗?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世子爷挑眉反问。 “刚刚那么多人,如果这些人全都狼性大发,冲上舞台,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 这女人都不想想自己的安全问题吗? 哪怕百合院是她的地盘,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这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样的悲剧原本还是可以阻止的。 慕千璃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果那些人都跟她一样饥渴的话,一拥而上,哪怕是她,只怕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玩火烧身。 这真正是玩火烧身。 容湛就是想让她明白男女之 间的差异。 她太自傲了,太小看那些色欲熏心的男人了。 每一个男人身体里都住着一只豺狼。 虽然心里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慕千璃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尤其被这男人教训,慕千璃越想越是火大。 越火大,越想掰回脸面。 而她却也确实这么做了。 也不挣扎起身了,一个扭转,换了个舒服妖娆的姿势,冷睥着眼,看着他:“干的不错,继续。光说不练假把式,把本小姐伺候好了,说不定本小姐心情大好,让你当本小姐的男宠。” 世子爷挑眉,男宠? 他堂堂战王府世子在她眼里只配当男宠? “女人,你把本世子当什么人了?” 慕千璃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男人啊,难不成,你其实是个女人?” 如果是第一次碰上这女人,容湛一准会被气的半死。 不过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她不就是要点面子,想找回场子吗? 是男人,就该大度点,给她点又如何? 而且她得了面子,他得的却是媳妇软乎乎香喷喷的身子。 世子爷放下骄傲,主动爬床。 “本世子是男人是女人,你不知道?还是说时间有点久远,你忘了,本世子不介意给你回忆一下。” 慕千璃眯着眼:“谁怕谁啊。” “来,乖乖躺好。”世子爷拍了拍她的大肥肉。 慕千璃被拍的有点疼,不满的瞪了过去。 哼,他让她躺着,她就躺着? 她就要趴着! 容湛最喜欢看她傲娇别扭的小模样,低垂着头,咬上她白嫩跟玉做的耳垂。 “阿璃,本世子有没有说过,本世子爱死你这模样。” “呵呵,爱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慕千璃傲娇的嗯哼一声,她向来是个享乐派。 容湛这厮很可恶,但是享用起来还是挺美味的。 吃不完就跑,狠狠的蹂躏之,践踏之,再将他狠狠抛弃,这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只是想法是好的,实际操作起来嘛…… 干柴遇到烈火,越烧越燃,越燃越爆。 都是嘴硬心软的,也就在这种激动相拥的时候,彼此才会显露出最真实可爱的一面。 时光流逝,眨眼间到了第四天的早晨,慕千璃早就累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三天,他们吃喝都在床上,最长的路线也就是到门口而已。 劫后余生,这男人一改往日的温柔有耐心,跟一头猛虎似的,要多凶残有多凶残。 尤其是激动的时候,容湛总是爱咬着她的耳朵嘟嚷道:“阿璃,给我生个孩子吧。” 慕千璃当时脑袋是晕乎的,根本没力气回答。 不过冷静下来当然是拒绝,一次两次三次。 说不生就是不生。 不过她拒绝她的,世子爷继续锲而不舍的问。 而且到了后来,他还变得无比的无耻,缠着她,不回答不给睡,答案不满意不给睡。 后来慕千璃恼了,大腿一出,直接将世子爷踹下了床。 这一下,愣是将世子爷给踹懵了。 英明神武的世子爷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画面。 这也就罢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慕千璃已经将他连人带衣服全都丢了出去。 砰! 房门合上。 世子爷抱着衣服,光果着身体站在走廊上,冷风呼啸的吹,他却还有些状况,不明白前一秒还你侬我侬的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不过他也没什么思索,因为身后一道毫不客气的嘲笑声传了过来。 自打容湛抱着慕千璃进房间,花小侯爷就自动给两个把风,当门神。 一天两天过去了,后来花小侯爷实在累了,索性包下对面的雅间。 每日苦逼的听着对面传来的咿咿呀呀声,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花阡落发誓再也不敢这苦逼活儿,可现在能看到世子爷百年难得一出的狼狈模样,花阡落发现他这三天的坚守,值了! “不愧是慕千璃,就是霸气!啧啧啧,没想到啊,我们名扬天下,万人敬仰的世子爷居然也有被人女人轰出来的一天。让小爷我来猜猜,你是为什么被轰出来的?技术不行,被嫌弃了?” 花阡落忍不住嘴贱调侃,可他显然忘记那一句至理名言,嘴炮一时爽,转眼到坟场。 他更忘记了他面对的是咱们睚眦必报的世子爷! 不过好在世子爷这几日饱餐一顿,心情大好,面对他的调侃,世子爷只是慢条斯理穿上衣服。 走到对面雅间,喝了口茶润喉:“本世子不知道你在笑什么,连女人房间都进不去的你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了?” 花阡落的小心脏顿时中了一箭,而且是带毒的毒箭。 论毒舌,世子爷那可是天下无敌的,就连慕千璃那都得甘拜下风。 热茶入喉,世子爷的神思却飘向了远方,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着,今晚要不要趁着夜黑风高爬个窗户? 还是说正面突破,直接将人先扛回战王府关起来? 花阡落见他突然没了声,不由努了努嘴。 绕到他对面坐了下去。 “你倒是舒服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钻在女人被窝里快活,不少人却因为你惹出的乱子焦头烂额,寝食难安。” 他家老头子就是其中一个。 容湛只是安静的喝他的茶,想他的女人,并不接话。 花阡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脑袋瓜子快速转悠着,想着怎么说服容湛出面。 没办法,他家老头子任务交下来了,不得不完成了。 自打去了一趟泰山,死里逃生,他们祖孙重生,可惜没有花阡落预想中眼泪汪汪的画面,而是天雷勾地火,差点老死不相往来的争吵。 那个老头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老命,按理说该消停消停,回家养老了。 结果他倒好,家门都不入,直接进了宫。 忙来忙去,差点老命交代了。 他就不想想他自己,本来就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非跳出来蹦跶。 再不消停,以后就只能诈尸了。 花阡落也是恨铁不成钢,不想管这老头子的,可是…… 花阡落忍不住叹息一声。 谁让两人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呢。 如今南帝的罪行已经昭告天 下,虽然他有心蹦跶,但已经没人信服他了。 如今他的权利彻底被架空,一进宫门,就被南宫墨软禁在宫中,只等到新皇人选选定,他就可以功德圆满,退位让贤了。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 这个新皇帝谁来当。 南宫墨把控了帝都,皇宫上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南宫城盘踞城外,掐断南宫墨与外界的联系。 两方人马互相制衡,谁也不让谁。 其他势力似乎也在蠢蠢欲动,南朝如今就是一团乱麻。 那些个朝臣们真正关心百姓的没有几个,一个个想的都是站队,做从龙之臣。 要不是镇国长公主出面,领着一群老臣坚守住,没等北漠西陵大军前来,南朝自己先崩溃了。 如今南宫墨和南宫城已经焦灼了好几日,两方的耐心都快耗尽,再没个说法,帝都就要先陷入刀山火海之中。 他家老头子这阵子干的最多的活,就是两边跑,当说客,尽量拖延时间,阻止战争发生。 但是他们这些老臣,忠心有余,能力不足。 南宫家的兄弟又一个个都是豺狼,眼里只有利益,谁也不可能退步。 虽然暂时稳住了双方,但一旦新皇人选一出来,这场大战势必不可避免。 而如今让这两人当皇帝,众人想想都是摇头,他们可不想再出一个南帝了。 花阡落倒是无所谓,恨不得他们打起来,打的头皮血流,打的你死我活。 怕的是,他们两边没打起来,他们家老头子先一步在两军之间抹了脖子。 无可奈何之夏,他只是舔着脸来找容湛帮忙。 “咳咳,那什么九哥啊,虽说看南宫家这群人狗咬狗一嘴毛也是乐趣所在,但是其他人被咬到可就不好了,你说对吧?” “所以?”容湛挑眉看向他,面色沉静,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所以九哥你要不要出来教训一下这些不安分的狗子,将他们一个个抓起来,给他们关起门来自己打。” 其实花阡落也没指望容湛踏足朝堂,振臂一呼,为南宫家那群没良心的狗东西操碎心。 他就是让容湛出来晃悠一堆,震慑一下南宫城那些人,再让战狼骑出来遛遛。 让南宫家那些人心生忌惮,不敢随意挑起争端,肯坐下来好好谈谈,这样的话他家老头子也就能轻松点。 可惜…… “本世子对管狗没兴趣。” 世子爷说了不管就是不管。 “别介,九哥,你能不能给兄弟一个面子……” 容湛的目光落在他贱兮兮的脸上,反问:“你有面子这东西?你不是一向给自己标榜不要脸的吗?” 心窝再次中箭的花小侯爷捂着受伤的小心脏,努力坚挺住。 “九哥,你也晓得我家那老头子,他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了,可还想着跑去阻止南宫城和南宫墨之间的战争。其实吧,真要是打起来,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所以你家老头子都快死了,你不去床前当孝子贤孙,反而跑到烟花之地晃悠着?” 那位老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老顽童。 这病多半是三分病,七分装。 真要是病得下不来床了,依着花阡落的心思,哪里还能在这里玩乐? 花阡落还想说什么,就被容湛打断。 “十七,不破不立,自作孽不可活,回去告诉老侯爷,终有一天南朝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而不是永远让战王府背着走。” 比起背着那群混账东西艰难强行,他更希望将心思用在怎么爬媳妇的床。 世子爷摆明了打定主意,多说无益,花阡落灰头土脸的走出去,思索着回头怎么跟他家老头子说。 可出了雅间,突然瞥到面对紧闭的房门。 花阡落眼前一亮。 谁说这世上没有能左右他容湛决定的人,对面不就有一个吗? 没了容湛这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慕千璃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通体舒畅。 醒来时已经天黑了。 慕千璃其实还想休息会儿,奈何五脏庙坚持不住了。 多日不出房间,这一出来,慕千璃原以为会引起一阵轰动,可一看四周,冷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仅如此,周围连丝竹声都听不见。 慕千璃愣住了。 这要是换在平时,这天没黑,花姑她们就张罗起来了。 毕竟她们这一行都是日夜颠倒的活儿。 察觉到事情不寻常,慕千璃赶紧找到花姑,却从花姑口中得知,不止是他们百合院,整个十里花街都不准营业。 说什么国乱期间,禁歌舞,禁婚丧,任何人不得踏足烟花之地,违令者,杀无赦。 慕千璃脸一黑,这种大禁不是国丧才会出现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貌似现在比国丧还惨烈。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下的命令?”这不是国家大乱吗?不去选出新皇帝,整这些干什么。 “听说是上面的意思。还不止这些,听说上面怀疑咱们十里花街藏着奸细,要一家家盘查。这两天都有士兵在外面巡逻,哪家要是敢接客人,直接抓了。” 这根本就是扫……黄嘛! 花姑重重叹息一声,俗话说得好,美女最怕嫁错郎,姬女就怕遇扫……黄! “这一天天你打打,我闹闹,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让不让人活了。其实谁当皇帝有那么重要吗?咱们老百姓只关心下一顿有没有饱饭吃而已。听说现在城门都封了,城里粮食不多了,那些个官差各个跟打劫的似的,将粮食铺子扫荡一空,再这样下去,没打起来,咱们先饿死了,就没个人站出管管这群杀千刀了吗?” 花姑哭嚎着,想到那些士兵,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想要阻止这场大乱又有何难?”花阡落突然冒了出来,一身蓝色袍子,那叫一个潇洒俊逸。 一看到花阡落,慕千璃立刻想到容湛那厮,下意识朝他身后看去。 花阡落似乎看穿她的想法,道:“别看了,他没来。” 慕千璃不以为然,寻了一个空位坐下来:“那你老来做什么?顶风作案?” 花阡落在她面对坐了下来:“小爷我生来便是欢场客,不在这儿,在哪儿?” 第318章 道德绑架?滚! 慕千璃没搭理他,倒是花姑忍不住了。 “小侯爷,你刚刚说有法子阻止这场乱局,让咱们有条活路,是不是真的?” “自然。”花阡落桃花扇一开,已入深秋,吸一口气都带着冷意,也就他还在装风度。 “小侯爷可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咱们这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业?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全城的人都要饿死了?” 谁当皇帝她们才不在乎,她们在乎的只是不要饿死而已。 花阡落高深莫测的扫了慕千璃一眼:“没什么内部消息,不过要想阻止这场乱局,让大家重新过回以前的日子,小爷倒是知道有个人能办得到。” “小侯爷说可是战王府,容世子?确实容世子要是肯站出来,改朝换个代,咱们百姓确实还能有活路。 现在街头巷尾都传遍了,那老皇子真不是个玩意儿,十万的士兵啊,那都是活生生的人,累累白骨都能堆砌成一个城池,他们没死在抵抗敌国的战场上,却死在自己的刀剑之下。 想那战王府,一心为国,结果差点断子绝孙,也亏得世子爷大度,杀父之仇,要我早就反了这无道的君。也难怪世子爷心灰意冷,再不涉足朝堂政务。” 花姑重重的叹息一声。 “可南朝没了战王府,那还是南朝吗?你看看现在这局势,世子爷刚一撒手,那群个劳什子的皇子就打来打去,再这样下去,北漠的大军还没压境,咱们先饿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古来烟花地,迎来送往,消息最是灵通。 每日那些客人,你说一嘴,我说一嘴,现在十里花街随便拉出一个,谁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局势。 且花姑又是个有心人,自然比一般人更懂一些。 “多了,小侯爷您去跟世子爷说说,求求他看在咱们百姓无辜的份上,站出来。小侯爷和世子爷那可是关系匪浅,由你出面,世子爷一定会听的。” 花姑眼前发亮,满是期待的看着花阡落。 花阡落却是满脸苦笑,以为他没劝说过吗? 关键他得有这面子呢。 世子爷一旦下定决心,那可是六亲不认,谁说都没用的。 “花姑,你们太高看小爷我了。世子爷是谁,他决定的事咱们说有用吗?” 花姑顿时哭丧着脸:“那可咋办啊?就这么等死吗?” “我们不行,有个人可以。”花阡落眯着眼,余光有意无意的扫向一旁吃东西的慕千璃。 “谁这么厉害?” “当然是咱们的世子妃!” 花阡落一直盯着慕千璃,见后者安静吃东西,充耳不闻,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不过他可不相信慕千璃什么都没听到。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起来呢!还有世子妃娘娘在。世子妃娘娘心地善良,心怀百姓,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等死的。只是世子妃娘娘去了金麟台养胎,这会儿不在帝都。” 心地善良? 花阡落玩味地盯着慕千璃这女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却只看到铁石心肠,没看到心地善良。 “谁说世子妃在金麟台的?咱们世子妃神出鬼没,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只要大家潜心召唤,定然会出现的。” 慕千璃差点被饭团噎住。 潜心召唤就会出现? 当她是神龙吗? 不过听到现在,慕千璃基本上也明白过来。 这个花阡落哪是来浪的,分明就是拉她跳坑的。 他自己搞不定容湛,就想托她下水。 他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心地善良,心怀天下,会管南宫家那群人死活的人吗? 南朝内部腐朽,早就该乱了。 以前不过是战王府压着。 现如今战王府抽身不管,该冒出来的问题也就冒出来了。 乱吧乱吧,不乱出不了新秩序。 而且慕千璃一直觉得没有谁是天生要为天下牺牲,真正的和平需要靠所有人的努力,而不是靠一个人,一族人的牺牲。 “花姑,我吃饱了,既然今晚不用登台,我就会先去休息了。对了,让人准备点糕点茶水送我屋里。”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看向花阡落,“还有,通知下去,他,花阡落,自从今日起,别列入百合院往来黑名单,不准任何人放他进来。” 花姑懵了,有些不懂这是怎么了? 不过人家是老板,她只能点头。 赶人拉黑,这就是慕千璃给他的答复。 只是花阡落既然来了,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你这样做就不厚道了吧,世、子、妃!”花阡落眯着眼,世子妃三个字从她嘴里出来,先前不少人听说花阡落来了,都来看戏,这会儿正巧听到这话,一个个震惊的合不拢嘴。 “采荷,你你你掐我一下,我可能出现幻听了,这当当姐怎么可能是世子妃呢?” “我跟你一样幻听了,世子妃应该在战王府当贵妇,在金麟台养胎,怎么可能会在咱们百合院,而且还是还是……” 众人没法说,还是一个舞姬,这要是传入那些大家耳朵里,那就是伤风败俗。 人群中顿时掀起一阵骚动。 众人纷纷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你掐掐我,我掐掐你,大腿都青了还是不愿意相信麦当当就是慕千璃。 偏偏就在这时,百合院的门被人推开,以花老侯爷为首的一群老臣出现在视线里。 一看到慕千璃,纷纷跪了下来。 “老臣参见世子妃。” 其实按照辈分品阶,像花老侯爷这般是不用向慕千璃行礼的,但是战王府战功赫赫,是南朝非一般的存在。 战王妃更是除皇后之外,品阶最高的女人,后妃见了都得请安。 慕千璃如今虽说只是一个世子妃,但是战王和战王妃都已经故去,世子接任战王位置那是早晚的事情。 慕千璃成为战王妃更是板上钉钉的事。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慕千璃眉头当即蹙了起来。 沉着脸,有些恼火地瞪了一旁的花阡落一眼,不用说,这定然是这混蛋安排的。 后者 桃花扇一开,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很明显,心虚了。 他也不想啊,可谁让她的男人那么的不听话呢。 而且他也被受害者,是被他们家老头子威逼的。 可慕千璃才不管这些,她是将花阡落给嫉恨上了。 这个杀千刀的花阡落居然连她都敢算计,看来白斩姬得重出江湖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目前为止,还是先打发了这群老臣再说。 这些人一出现,而且特意打开门,一时间十里花街不少人被引出来,照这架势,慕千璃只怕又要创新围观记录了。 “老侯爷和诸位还是先起来吧,你们跪错人了,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世子妃。” 起初知道慕千璃出现在十里花街,花老侯爷已经觉得十分震惊。 后来听说这位世子妃还公然成了舞姬,在一群男人面前跳舞,花老侯爷更是差点气晕过去。 他虽一直知道这个慕千璃特立独行,胆子比天大,但怎么也没想到,她好好的世子妃不当,居然自甘堕落,来这等烟花之地谋生跳舞。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也不是他们谈礼教扣帽子的时候。 “世子妃,你我也算是熟人,老臣是年纪大了,但不至于老眼昏花认不出人。”花老侯爷强压着内心对慕千璃的不满说道。 “老侯爷,我再说一次,这里没有什么世子妃,我是舞姬麦当当,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你们还是回去吧。” 慕千璃脑壳疼,她最烦应付这群迂腐不化的老头子了。 “求世子妃看在百姓无辜的份上,出面劝说世子入朝摄政,稳定朝纲,阻止这场乱局吧。” 可这些老头子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打发了。 “求世子妃看在百姓无辜的份上,出面劝说世子入朝摄政,稳定朝纲,阻止这场乱局吧。” “求世子妃看在百姓无辜的份上,出面劝说世子入朝摄政,稳定朝纲,阻止这场乱局吧。” 花老侯爷一开口,立刻有一群人附和,就连原本看戏的众人都纷纷跪了下来。 “求世子妃许我们一条活路。” “求世子妃救救我们吧。” …… 慕千璃脸一黑,狠狠地瞪了这花老头一眼,居然利用舆论压力逼她妥协。 貌似这招还是她先用的。 此时此刻,慕千璃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过以为他们这么好说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花老侯爷,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忠臣良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雪崩?” 众人不解。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战乱将起,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臣良将,现在知道出来逼我,逼世子,逼所有人,可是当初南帝无道,倒行逆施,霍乱百姓的你们在哪儿?别说什么你们不知道,身为朝廷重臣,享受高官厚禄,若真是连台上坐的君王是什么德行都不知道,你们真不如回家种红薯。 南朝会有今天,说是南帝导致的,可你们难道就没有错吗?是你们的无能,是你们的无言,是你们的无所作为,助长了南帝的气焰。 早在你们知道南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时,你们就应该像今天这样站出来,而不是再死了那么多人,悲剧发生之后再站出威逼我一个柔弱女子。 你说天下百姓无辜,战王府枉死的冤魂不无辜吗?那十万的战狼骑不无辜吗?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你们不想方设法捉妖除邪,反而想着牺牲别人,息事宁人,粉饰太平?不觉得可笑吗? 战王府上空还有那么多的冤魂在飘荡,到死都不能瞑目,你们现在又有什么脸面来请容湛出面拯救这个腐朽不堪恶心至极的国家?” 慕千璃本不想说这些废话的,毕竟她已经下定决定跟那男人,跟这些破事一刀两断,可看着这群人恬不知耻的模样,马丹,忍不住。 慕千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各位达人,今日我并不是想让你们难堪,只是希望你们除了一腔热血忠心之外,也能睁大眼睛看看,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局势,纵观南朝建国到现在,还少吗? 每到有大乱的时候,你们都屁颠屁颠来请战王府的男人出面,然后等朝局稳定之后呢?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今日你们就算能够把容湛请出来又能怎么样?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南宫家那些皇子,哪个是有宽容天下的心,他们一个个不过是南帝第二而已。 战王府能有今天不容易,难道你们真想将为你们洒尽热血的容氏一族逼到断子绝孙的地步吗?” 花老侯爷等人面色难看,低头不语,有些事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深思。 这世上很多人都是自私的,看着忠君爱国,舍生忘死的老臣,或许让他们去死,他们易如反顾,可给了他们活着的希望,他们反而犹豫了。 两害从轻,比起看着生灵涂炭,河山破碎,他们只能选择牺牲战王府,牺牲容湛。 其实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们也不愿意来这里。 “世子妃的担忧我等都懂,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破家亡时,战王府,容氏一族就能安然无恙吗?国之将乱,匹夫有责,而强者生来便是保护弱者的。战王府盛名在外,世子爷又是天纵奇才,是如今唯一有能力力挽狂澜,整肃河山的人。 世子妃觉得我等老臣自私自利也好,厚颜无耻也罢,我等老臣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历代先祖和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和平被这么打碎。” 花老侯爷说着,猛烈地咳嗽起来,苍老的脸上也还满是泪痕。 他其实是真的病了,只是强撑着一口气,战乱未平,他们不敢倒下,不敢死而已。 他们这些老臣都是大半身体进棺材的人,他们所求的也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他们也知道自己这要求对战王府太残忍。 只是他们无能,他们自己做不到,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 他们守护了这个南朝一辈子,他们不想 临了临了,看着它被战火摧毁。 “世子妃若是担心新皇会被战王府和世子不利,世子妃大可放心,开国太祖和容氏先祖那可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不仅可以同患难,还可以共富贵,我们相信先人能做到的,我们这一代人也能做到。并不是所有皇帝都如南帝一般。”又有一老臣站出来说。 “可就一个南帝就死了十万人,这整个南朝又有多少人?多来几个,大家还有命吗?这位大人忠肝义胆,准备再献上十万个人头来赌一赌新皇的德行,可你也得问问看其他人答不答应?歹竹可能生出好笋吗? 南宫氏自有他的气数,是就此一蹶不振,彻底淹没在岁月长河之中,还是乱世崛起,再创辉煌,都得靠他们自己而已,而不是容湛一人。” 说白了,慕千璃就是不相信眼前这些人。 事实上,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她信任。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越是不想犯错,越是忍不住犯同样的错。 明知道有些事做了后患无穷,可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为了一时的安乐重复之前的错误。 就比如他们请容湛入朝摄政一样。 南朝建国数百年,几次大乱,战王府都是临危受命,就是做那什么摄政王的就有十来个。 别说其他,就说容湛他爷爷吧。 当年南帝年幼,靠着他一手扶上皇位,可最后呢,南帝亲政后,莫名死在家中。 虽说容湛他爷爷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也没有证据表明是南帝下的毒手,但慕千璃总觉得他的死并不寻常。 不仅仅是他,慕千璃还曾经研究过战王府历代的家谱。 其实算起来,历代战王战死沙场的人并不多,可他们寿终正寝的却不多,很多都是得了恶疾,突然猝死。 外面传言纷纷,有人说容氏一族人才辈分,上天给了他们聪慧,没给他们寿命,也有人说容氏一族有家族遗传病。 可慕千璃是学医的,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家族遗传病的特征,只看看那一次次死亡背后的阴谋。 一次或许是偶然,但是次数多了,那却成了必然。 这种将容家人用完就丢,只怕早就成了南宫家的传统。 什么逢乱必出? 不过是乱局之下,需要有个替死鬼罢了。 百年大厦,若想倾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南帝虽然有点本事,且一心在筹谋这些事,可容家男人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 可最终被算计的妻离子散,子嗣凋零,这其中只是南帝一人的手笔,有没有历代帝王打下的根基,慕千璃不知道。 但慕千璃知道,南宫家的破事儿,南朝的破事,她不管搭理。 “都回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们真要是闲的蛋疼,不如好好思索一下,高床软枕,金银珠宝,美味珍馐供养着,怎么南宫家就是孵不出金蛋,专门出混蛋。” 噗嗤! 如此严肃的气氛突然有人笑出来,众人忍不住看向那个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花阡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你们继续混蛋,不对,继续说话,当小爷不存在就好。” 想当甩手掌柜,看好戏? 怎么可能? 慕千璃冷飕飕的盯着花阡落,要不是这混蛋通风报讯,自己的太平日子怎么可能被打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解决了这些老东西,也该跟他算算账了。 “你确实不应该存在。要不要本小姐帮你一把,让这个世界上再也花阡落这个人怎么样?” 花阡落笑容僵在脸上,尴尬的咳嗽一声:“爷的姑奶奶,爷这不是被逼无奈吗?你也晓得的,就咱们世子爷那性子,除了你,谁能劝说的住。” 可他没想到的是,慕千璃比容湛那块石头更难啃! “别跟本小姐提那个男人!”慕千璃冷刀子扫了过去,提起那个男人就一肚子火,这会儿腰还疼着呢。 “在泰山山顶,当着满朝文武,一堆士兵的面儿,本小姐早就休了容湛这厮。从今往后,我跟容湛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容湛的事别来找我。” 慕千璃耐心耗尽,冷冷的对花姑吩咐道:“花姑,闭门谢客。” 转身,毫不留恋的上了二楼。 这可苦了花姑,看着这群老臣,还有这么多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花阡落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今早两人还厮混在一起,还有刚刚还义愤填膺为容湛各种抱不平,转头就说两人没什么关系,脑子被驴踢了才信。 其实慕千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一回到房间,砰的一声甩上门,刚想平息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结果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那张深恶痛绝的脸,慕千璃只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又飙升了 世子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月白色长袍,此时精神奕奕的坐在桌边喝茶。 见到慕千璃进来了,他立刻仰起头,嘴角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阿璃,回来啦,过来喝口茶。” 慕千璃额头青筋突突跳了一下,精致的脸蛋被阴霾占据:“你怎么进来的?” 慕千璃看四周的门窗,她记得自己出门前特意关的严严实实。 突然想到什么。 慕千璃一抬头,皎洁的月光闯入视线中。 “该死!你竟然把我的屋顶掀了。” “阿璃,你不觉得披星戴月,沐浴在月光下入眠,非常的滋润惬意吗?”世子爷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脸上笑容荡漾,被水蒸气蒸腾的无比透亮。 慕千璃拳头捏紧,咯吱作响:“本小姐是想沐浴,拿人血沐浴!滚!” 世子爷看了一眼床铺:“一起?” 慕千璃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容湛,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要做的。就是妇唱夫随,夫人在哪儿,为夫跟着在哪儿。” 慕千璃告诉自己,深呼吸深呼吸,三步并两步走到门边,拉开:“出去!立刻马上。” 容湛乖乖起身走了过去,不过不是出门,而是关门。 慕千 璃见此,脸一沉:“容湛,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慕千璃的话就跟放屁一样。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把门打开!” “你确定?阿璃,本世子不觉得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适合所有人来欣赏?”世子爷挑着眉头,故意说的让人浮现连篇,可惜慕千璃只是摆着一张僵尸脸,世子爷觉得无趣,耸耸肩,算是认栽。 “好吧,你都不介意,本世子当然也没意见。本世子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容湛的女人。” 容湛说着,拉着她就往床边走。 慕千璃作势就想甩开他的手,结果鼻尖却闻到一片馥郁清香。 果然,珠帘一撩开,床边放了一方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美食。 一闻这味,慕千璃就知道这是战王府大厨房精心烹制的。 慕千璃很想有骨气的说不吃,结果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最近城里粮食匮乏,百合院的伙食也差了不少,刚刚她也就吃点米饭团,而且没吃两个,花阡落那些人就来。 之后听了那么一大段话,自然连吃的欲望都没有了。 慕千璃也在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这么火大,人饿了,脾气就容易大。 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五脏庙大,不管内心对容湛这厮有多大的不满,先喂饱自己再说! 见慕千璃的注意力瞬间被美味的食物勾了去,忘了先前要赶自己离开的事,世子爷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奸计得逞的笑。 牵着慕千璃的手来到桌边坐下。 慕千璃直接甩开他的狼爪,霸道的占据半张桌子。 世子爷也不恼,自己跑出去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媳妇的对面,用那种腻死人的深情模样盯着她。 一会儿问好吃吗? 一会儿问烫不烫? 一会儿又来慢点吃。 慕千璃:“!!” 慕千璃只觉头顶多了一只苍蝇,特别烦人,存在感超强的巨无霸苍蝇。 就说那火辣辣的眼神吧,恨不得要将她吃了似的。 慕千璃努力忽略对方,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屁,这只是个屁! 但是! 这个屁就是闻着她打转,怎么都不肯散! 无可奈何之下,慕千璃猛地拍桌怒吼:“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别盯着我嗡嗡嗡?” “你吃你的,我盯我的,不影响的。” 他那两眼珠子跟X光射线一样,表现的那么饥渴不说,嘴里还叨逼叨想要来互动,当她是什么,深夜美食主播? “你要是想吃,自己动手,别再盯着我了。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烦人。” 要不是看在他贡献这么多食物的份上,慕千璃早就将他踹出去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没时间,李大厨做的金丝虾球真的好美味。 “是饿了,不过你更美味,比起这些食物,本世子更想吃你。”世子爷醉人的情话攻击再次开启。 可惜他棋差一招,高估了自己。 对于慕千璃来说,美食和美男,二选一,绝对是美食第一。 只是一边咬着食物,慕千璃这心里一边念叨着,只要一跟容湛这厮在一起,自己的理智就会离家出走。 她真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一个忍不住,挥舞着手术刀,屠了容狗。 而世子爷呢,最喜欢她暴跳如雷,张牙舞爪的模样,跟个小狮子似的。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外人眼中那个无所不能,永远沉稳大气的慕千璃,在他面前就是一个普通女人。 会哭会闹会笑。 他希望她能够更多的依附他,她只要开心的在他怀中撒欢,天塌下来由他撑着就行。 他想宠她。 将她宠的无法无天。 人人都说女人不能宠不能爱,可他就是要宠,就是要爱,无法无天又如何? 他容湛的女人就是要嚣张跋扈,就是唯我独尊。 慕千璃自然不知道容湛在想些什么,事实上她现在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个男人。 她只想安静吃吃吃,将全部的愤怒和怒火都发泄到食物上。 于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几盘菜都被她扫荡一空。 慕千璃如果想继续吃,就得将手伸到容湛面前,那可是个危险地带。 而且一来一回,不免要抬头看见容湛那厮人神共愤的脸。 慕千璃心里纠结啊,是吃了吐,还是吐了吃,生存还是毁灭他,这是个问题。 而容湛像是看穿了慕千璃的想法,下一秒,一双筷子进入她的视线,同样进入她视线的还有她最爱的东坡肉。 慕千璃一愣神,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跟容湛唯一一次吃饭的情形,也是像现在这样,她吃着,他看着,时不时给她夹菜。 低头咬着那块肉,慢慢咀嚼着,慕千璃的思绪却开始乱飞。 如今想想他们两个人其实在一起也没多久,可慕千璃却有种走过前世今生的感觉。 论真正相处的时光,其实他们真的少的可怜。 如今,容湛还是那个容湛。 她却不是当时的那个她。 一念及此,慕千璃心头的火气顿时散了不少。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就像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不停的找容湛的麻烦。 是因为那个澹台明月而心生嫉妒吗? 慕千璃知道不是。 她不傻,那个澹台明月一看就是在恶作剧,她看向容湛的眼神没半点爱慕之心。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这男人根本不会沾花惹草,除了她,其他女人再好,也入不了容湛的眼。 她就是这样的自信,就如同她相信自己自容湛之后,便不会再对其他人动心一样。 其实她真正变得如此任性不坦率,是因为她怕了。 曾经她以为容湛死了,因为失去一切,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她可以无所畏惧。 但现在不一样,容湛活着,活着就有可能会死。 看到他,慕千璃总会回想起那无数个抱着冰冷牌位入眠的夜,白天她靠着恨意支撑,晚上只能孤独的舔着自己的伤口。 死亡对于故去的那个人,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 但对于留下来的人,它就像是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肉,不停的撕裂 着心脏。 容湛永远不会明白,明明前一秒还活着,送信回来,说要执子之手,共度余生的人呢,在她人生最光鲜最亮丽的时刻却给她狠狠一刀。 很多人只看到她的愤和怒,却很少有人看到她的悲和痛。 后来,她知道容湛还活着,那一夜他们久别相拥,他在她的怀中痛哭失声,她陪着他一起哭,一起痛,最后选择原谅。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独守天明的那一天,可到头来,她的大度宽容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想要厮守一生的从来只是她一个。 她一路披荆斩棘,回帝都筹谋,上泰山,破阴谋,几经生死,终于换的如今的局面。 可一切尘埃落定,慕千璃却失去了走向他的勇气。 那一刻,慕千璃恍然发现,他们之间没有小三,没有爱不爱的问题,却有着千年的鸿沟,有着天下的枷锁。 她的世界简单干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忠于的只是自己。 但是他的世界太过复杂。 有君臣,有家国,有百姓,他忠于君,忠于国,忠于百姓,当然他也忠于她,只是跟这些比起来,她慕千璃,轻于鸿毛! 容湛的心就像是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留给她的只有一席之地。 而她是个贪心的人。 居住面积太窄,不利于夫妻幸福指数,要是理智的话就该及时抽身离开。 于是她选择了离开。 她以为自己终于聪明一回,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容湛又出现了。 她又沦陷了。 就像是刚刚她说那些老臣,总是在粉饰太平,重复同样的错误。 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她所谓的离开,无非是厌倦了追着男人跑的日子,想要用这种任性的方式吸引容湛的注意。 她是在不满,她是在撒娇。 她只是在等容湛来哄她而已。 如果容湛是个情商低的男人,如果容湛天生骄傲不肯拉下脸面,或许她就可以找到借口,彻底死心离开。 可偏偏…… 这男人敏锐细致,一眼就将她看穿,也乐于宠着她,纵着她,陪着她闹。 慕千璃觉得开心的同时,心底却隐隐不安的。 慕千璃吃东西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容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过并没有点破而已。 只是用他那醉死人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阿璃,从今以后,我每日都这么陪着你吃饭可好?” 慕千璃动作一顿,心一阵揪紧,而后啪的一声,放下了快去,抬头,看向容湛的表情,无比的冷:“容湛,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承诺这两个字算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它就是既然许下了,那就得用一生去完成。所以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诺!” 显然在她这里,容湛这男人的信用值已经破产了。 他说过,只去一个月,婚礼前一定回来,要她等,她等了,可是他没有回来。 他说过,他们要一起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可他转头就将她交给北堂皓风,自己独自去泰山送死。 在他眼中,她慕千璃就是个傻子吗? 可是再傻的女人,傻一次是意外,傻两次就是唇,傻三次就不是傻,而是脑残了! 容湛无奈的叹息一声,作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曾经脑子进的水都将成为追妻路上的泪。 “阿璃,我容湛这一生做错过太多的事,错过很多人很多东西,可唯独你,我不想错过。” 慕千璃仰着头,不经意撞入他那春花秋月汇聚其中的灿烂黑眸,心一阵抽紧。 这男人突然这么认真,这么深情,眸光是那么的清澈,纯良的她都快不认识对方了。 “这世上女子千万,可能与本世子相配的,只你慕千璃一人。你既然招惹了本世子,就要负责到底。” 慕千璃:“……” 她错了,容湛果然还是容湛,黑心黑肺,霸道无耻。 “阿璃,跟本世子回家吧。”容湛突然牵起她垂在一边的手。 慕千璃抽回,拉开两人距离。 “我拒绝!这里多舒坦,美食美酒美男,一样不缺,容湛,你凭什么以为本小姐会为你这棵歪脖子树,一再的放弃整座森林?” 哄两句就屁颠屁颠跟他走了? 当她慕千璃没脾气吗? “阿璃,何必如此呢!你最是嘴硬心软,留在这烟花之地,还不是为了救王将军他们的家眷?” 这世上哪有事情是能够逃过世子爷的眼了。 她选的那些入幕之宾看起来只是价格者得,随意挑选,可如果将这些人连在一起看。 就会发现这些人中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九门提督的小儿子,刑部天牢的牢头,城西张家商会的当家人,负责城防布局的将领…… 各方家眷都是由九门提督负责抓人,她先从对方小儿子身上套出王家家眷的踪迹,再与牢头里应外合,救了人后藏在张家铺子运送粮食的马车里。 最后城门守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顺顺当当离开了帝都,这会儿子功夫只怕已经跟王将军他们一家团圆了。 慕千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只不过她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容湛。 当日是她出面怂恿周吴郑王四将反了朝廷,战场之上死伤难免,但是他们的家眷却是无辜的。 尽她所能,护他们周全,慕千璃并不需要别人的赞赏和感激。 “现在人已经平安救了出去,你也没必要混迹在这烟花之地。阿璃,跟本世子回去吧,大家都很想你。” “是该离开了,不过不是跟你走,而是回金麟台。”跟他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 “容湛,收起你的小心思,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一位回到战王府,你就能为所欲为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慕千璃冷眼扫了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他不走是吧,她走! 容湛这一次倒是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额……其实世子爷想说,就算她不跟回去,他一样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的…… 第319章 世子彩衣娱妻 接下来容湛像是跟她对着干一样。 她下逐客令,他直接花钱包场。 慕千璃表示不满,却架不住众人的抗议。 百合院打开门做生意,这阵子国乱期间,家家没法营业,容湛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包了百合院还没让敢过来叨逼叨。 这老天爷送上来的大财主,花姑等人如何能放过。 于是,世子爷一掷千金,住了下来。 既是包场,如今身为头牌的她,自然也在被包的行列。 于是白天歌舞表演,晚上兼职陪睡。 一天二十四小时,这厮不停的在面前晃悠着,一来二去,慕千璃忍不可忍,终于不忍了。 一脚将这半夜爬上来的臭男人踹了出去。 慕千璃怒气叉腰,化身河东狮:“容湛,你还有完没完了,就不能干点正事?” “本世子就是在干正事啊。” 世子爷咬上她胸口的肉,笑的跟一只的猫一样。 还有什么比跟媳妇耳鬓厮磨更重要的事。 慕千璃:“……”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慕千璃扶着腰,窝在屋里一天,做了不无数个容湛的小人,我扎扎扎。 后来的某日,慕千璃无意中从花阡落的嘴里得知,整条十里花街之所以整顿休业,并不是所谓上头的主意,而是因为某位爱吃醋的世子爷想要独占自家媳妇的大腿搞得鬼。 乍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慕千璃面上波澜不惊,平静的让人背脊发寒。 于是当天晚上,慕千璃亲自去了衙门举报,将某个趁着国乱出来嫖的无耻之徒送进了牢房。 身为一个好公民,大义灭亲人人有责。 接下来百合院正式响应国家号召,整顿休业,有钱都不给你包。 不过慕千璃并没有因此闲下来,相反的,她忙的不可开交。 上面要扫yellow? 没问题。 她直接把百合院改成酒楼。 哪怕是国丧,你也不能不给人家喝酒吃饭啊,何况现在只是什么国乱。 不仅如此,慕千璃还把她房间内门啊窗户都封的死死,周围下了一些药,可尽管如此,每天早晨,床上总是会多一个人。 对此,慕千璃表示很火大。 对此,世子爷笑的很奸诈。 这日,秋高气爽,阳光普照,百合院自打改成酒楼之后,因为独特的现代企业文化,生意比当初开百合院的时候还要赚。 看着每日日进斗金,慕千璃阴沉的脸这才见到一点阳光。 午后时光,慕千璃闲来无事,坐在包厢内喝茶,没过一会儿,水灵儿一脸吃了翔的模样钻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神情那叫一个愤怒。 改行之后,水灵儿一举从人人吹捧的当红舞姬变成了上菜丫头,地位一落千丈,她的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臭。 “又来大姨妈了?还是遇到咸猪手了?” 无良商人慕千璃完全不担心水灵儿会被吃豆腐,甚至于乐见其成。 当初将水灵儿安排到大庭广众之下,就是为了气某人。 居然敢坑她,她就撬他墙角! “他们敢!” 确实不敢。 花阡落这些日子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下一秒那人的手只怕就得跟身体分家了。 “那你这是怎么了?谁招你惹你了?” “还不是我们家小花花嘛。你说他最近是不是闲的慌,每天和你家那位来这儿,紧迫盯人,太烦了。” 有花阡落在,但凡她看到粉嫩可口的小少年,想要一番,下一秒就会被抓回房间教训一顿。 “小千千,你不是特别烦那个黑心世子吗?你看看他,一天到晚在你面前晃悠,这十里花街的姑娘都被他勾去了魂,看到这些,你就不生气,不吃醋,不火冒三丈?” 慕千璃眯着眼,当然不。 别小看这些姑娘的消费能力,她们来这儿可都是给她送钱来的。 而且水灵儿这点小心思哪里能够瞒得住她。 这小丫头无非是被花阡落管的太严,恼火了,又看到花阡落太受欢迎,吃醋了。 “有什么可气的。就当他们是门口镇宅的石狮子就好。有这两个人在,官府的人不敢来,地痞流氓不敢闹,靠这两人的脸还能吸引不少客人过来,多好。” 慕千璃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憋屈的要死。 她连官都报了,结果容湛这厮也就去牢房打了个酱油,没一会儿就放出来了。 此后,该吃豆腐吃豆腐,该爬床爬床,该招蜂引蝶招蜂引蝶。 “主要这两个人现在可是我们的活招牌,看在胖乎乎的元宝份上,你就原谅他们吧。” 她不说那个招牌还好,一说那个招牌,水灵儿想死的冲动都有。 这不,当初改行开酒楼,菜品那是最重要的,总要有个招牌菜。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效仿西湖醉虾做了个醉鸡,并且取名为“一只鸡。” 如今百合院门口还挂着一个牌子。 上面画着世子爷与鸡大战三百回合,旁边还有一排所谓的广告语——一只鸡的传说,一份爱的传承。 一只鸡,一只世子爷吃了还想吃的鸡! 五雷轰顶有木有! 把自己男人这么用,放眼整个九州也就眼前这位一人。 水灵儿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她对赚钱没兴趣,唯一的兴趣又被花阡落剥夺了。 此时只能无聊的啃苹果。 “我说小千千,你这大脑里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你打算就这样下去多久?” 这外面每天都有一群老臣来求见,不过他们倒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所以每次都在外面站着。 但是一来二去,很烦人的。 “想那么多有用吗?先这么着吧。” “那你跟你家黑心世子呢?也这么不明不白下去?” “不然还能怎么办?”慕千璃反问她。 “小千千,你可不能学那陈世美。你这态度得明确点,不然别人会受伤的。” 想到阿朗格最近越发阴沉,白嫩的小脸蛋都缩水,整个就跟蔫了的茄子似的,水灵儿实在看不下去了。 慕千璃跟容湛藕断丝连,纠缠不休,阿朗格呢,想放下又放不下去,想争取就争取不过。 每日都跟那位黑心世子暗自交锋,然后伤的体无完肤。 水灵儿这个旁观者,看在眼里都觉得惨烈啊。 “你啊,也别矫情了,跟你家黑心世子回战王府当王妃吧。要是真不想跟他过了,晚上就别放他进屋。” 水灵儿这话说的,慕千璃听得表示非常不高兴。 “谁放他进屋了?我那窗户都被卸多少台,屋顶都被翻了多少次,你没看见吗?” 不怪她意志不坚,只怪敌人太过狡猾,花招百出。 “是,不是放进去的。可你们每晚那么大声吵道别人休息了知 道吗?” 慕千璃:“……” 好吧,这个锅她背了。 只怪她意志不坚,总是抵挡不了美色,最后往往都是她先败下阵来,率先扑倒对方。 女人嘛,也是有需求的。 而且世子爷吃起来也确实很美味。 “哎。”一看慕千璃这贱贱的表情,同是女人的水灵儿就知道阿朗格彻底没戏了。 “行了,你家那黑心世子这阵子也算是伏低做小,各种听话,你怎么作,他都笑眯眯的宠着,我看你也不生气,既然如此,回去好好过吧。你们相爱,也算是为民除害,免得祸害其他人。” “那不行。我不生气了,那是我宽容大度,放过自己,不代表我得跟他回战王府。而且我可是非常享受如今的单身生活。”慕千璃放下算盘,舒服的喝了一口茶,阳光正好,心情也好。 水灵儿白眼直翻:“你骗鬼吗?你们俩这叫单身?白天你在忙,他在看,晚上你睡觉,他爬床,一日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在一起,比正常的夫妻还腻歪好吗?”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情趣。生活需要波澜,死水无波有什么意思,有时候折腾也是一种乐趣。在十里花街待久了,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聪明的女人想要丈夫没有外心了,你就得练就百变金刚,妻子晴人各种身份转换都得hold住。而且你不是丈夫和野男人,不同身份带来的乐趣也是不一样吗?” 慕千璃眯着眼,不仅仅是男人,女人也是一样的。 尤其是一生那么长,如果想要同一个人长久的走下去,就得好好经营。 新鲜感,那是生活必须的存在。 慕千璃说的头头是道,水灵儿傻眼的看着她,只觉大脑有点不够用,听着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水灵儿抓耳挠腮,余光一扫,瞥到某个身影,眼皮一跳:“你就不怕你一心玩晴趣的时候有人半路截胡,撬了你的墙角?” 慕千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巧瞥到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哪怕只是背影,也能看得出对方是精心打扮过的。 慕千璃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清眸中划过一道暗光。 翩然而来,弱柳扶风,又是在这十里花街之上出现,除了那位多日不见的玉倾城,还有谁。 一瞬后,慕千璃又再次恢复平静,低头喝了杯中的茶水。 “走吧,看看花姑有什么要帮忙的?” 水灵儿眨眼的功夫,慕千璃的人已经走出包厢。 水灵儿连忙追了上去:“喂,小千千,人家都登堂入室抢你男人了,你不揍得连她娘都不认识,还有心情去花姑那儿帮忙?” 她都跃跃欲试想要上去凑热闹了,毕竟生活太无聊,总得需要一些东西调剂调剂。 慕千璃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着,恨不得立马挑事的水灵儿,叹息一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水灵儿傻眼了:“可是你为难起人来,向来不分男女的。” 慕千璃的性子就是谁为难她,她就为难对方全家。 这突然转性了,水灵儿着实有点不习惯啊。 而慕千璃懒得搭理她,直接下了楼。 水灵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想着是跟慕千璃走呢,还是自己去看八卦,呸,为好朋友守护男人。 水灵儿左看看右瞅瞅,最后果断朝容湛他们所在的包厢猫去。 敢抢她女人的男人,得先过她这一关再说。 而另一边,精心打扮的玉倾城轻轻敲开容湛的包厢门,终于见到了阔别多日的人,目光顿时柔顺的跟潺潺流水一般。 “听闻世子爷在此停留,倾城特意过来拜见。”玉倾城盈盈一拜,抬头时,看到后者面上无波,眼里不禁划过一丝黯淡。 显然她的到访并没有在容湛的世界里掀起一丝半点波澜,甚至于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而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玉倾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正巧看到慕千璃一闪而过的背影。 藏在袖口中的拳头不由捏紧了几分。 心里头翻江倒海,神情也忍不住的幽怨,那股子执拗劲儿冒了出来,他不出声,她就一直屈膝不起,可惜她忘了,对于一个不在乎你的人来说,你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在乎。 一来二去,包厢的气氛明显有些凝重。 最后还是花阡落看不入眼,出声缓解的尴尬。 花阡落笑眯眯的走到两人中间,单手扶起玉倾城僵硬发麻的身体:“玉娘,你也太偏心了,尽顾着拜九哥,好歹注意一下这包厢内还有其他人,小爷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怎么也不见你来拜见拜见小爷我。” 有花阡落缓解气氛,玉倾城不由松了一口气,片刻后便恢复了平日里的八面玲珑。 “小侯爷这是在取笑倾城吗?放眼这十里花街,小侯爷红粉无数,倾城可是听说了,这些日子每日都有美人变着花样来拜见小侯爷呢,只怕倾城来了,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到时候小侯爷你新欢旧爱满堂欢,可怜倾城这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只能孤零零的站在一边看晚景凄凉。” “你这话说不是折煞小爷我吗?有倾城你在,什么新欢旧爱不都得靠边站,别忘了,你可是咱们南朝的第一名伶。”花阡落笑呵呵说着,殊不知四十米的大刀已经在来的路上。 想到这里,玉倾城脸上难掩黯然:“小侯爷就别拿倾城开玩笑了。听闻世子妃娘娘乔装打扮来了这儿,不过三日光景,倾城这第一的名头就被夺了去。如今红袖招门庭冷落,哪里还有昔日的热闹繁华。” 花阡落没说话,牵扯到那位,他真不敢随意开口。 玉倾城目光闪烁,视线落在一直当她不存在的容湛身上。 “其实倾城今日前来,除了拜见世子爷之外,也是想跟世子爷告别的。只怕今日之后,再见无期了。” 玉倾城满脸忧伤,可即使如此,还是不见容湛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玉倾城的心头不由升起一丝怨恨。 “再见无期?玉娘,你在帝都待的好好的,这是打算去哪儿?”花阡落这时候也收起了玩笑性质。 “帝都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再留下来也不过是招人嫌弃罢了。”玉倾城目光痴痴的盯着容湛,眼里写满了希冀,捏着帕子的手不停的收紧收紧,无声等待着容湛的挽留。 而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世子爷终于开口了。 只见他淡淡点点头:“嗯,离开也好。” 玉倾城眼里的光芒瞬间湮灭,扭过头,眼角飘出一滴眼泪。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心生期待。 玉倾城抹掉眼角 的泪花,让自己平静下来。 “倾城斗胆,这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恳请世子爷移步红袖招,让倾城再为世子跳一支舞,权当是了却多年的情分。” 水灵儿一直猫在包厢外面,听说这话,立马不淡定了。 飞快冲下楼,找到正在拨弄算盘珠子的慕千璃,拽着她就往外跑。 “赶紧的,跟我走。” “等一下!你这风风火火是要去哪儿?”慕千璃甩开她的手,整了整被他弄得有些凌乱的衣服。 “当然抓坚夫银妇去!”水灵儿咬牙切齿的捏着拳,“人家都杀到咱们面前来了,明目张胆的勾你的男人,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她一看那个玉倾城就不是好鸟。 勾三搭四! 她更不爽的是花阡落那厮,他就那么饥不择食,是女的就凑上去。 不同于水灵儿的火冒三丈,慕千璃冷静的超乎寻常。 听了水灵儿的话,她什么都没说,再次回到桌前,摆弄着她的算盘和账本。 “小千千,你怎么又……哎……”水灵儿见此,急得跳脚,“我跟你说,我刚刚听说那个狐狸精邀请你家世子去红袖招叙旧看歌舞。叙旧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那一种。” “哦。”最近这物价怎么这么贵,食材消耗也太多了。 水灵儿一听,就知道她没认真在听。 瞬间恼火了,想也不想,冲上去在,直接夺走她手上的算盘珠子。 啪的一下,合上她的账目本。 “慕千璃,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狐狸精都找上门来了,你家世子爷的魂儿都要被勾走了,你还有心情捣鼓这些算盘珠子!说什么临别叙旧,我看那个玉倾城盯着你家世子的眼神那叫一个如狼似虎,她分明就是鸡给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你再不有所行动,回头就有人叫你姐姐,给你斟茶了。” 慕千璃动作一顿,眉头紧了紧,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应该行动起来。” 水灵儿见此,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枉费她浪费这么多口水。 可她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听她又说:“得过去结个账,小花儿,你通知花姑,二楼天字号包厢买单。顺便提醒她一声,只收现银不赊账,原价收取不打折。” 水灵儿:“……” 所以她只是怕容湛跑了,没人结账。 水灵儿嘴角瞅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另一边,容湛捏着花姑送上来的账单,精致优雅眉心出现一汪沟渠。 “你确定这账目没有算错?” 花姑语塞,其实她刚刚看到这账单上的数字也是吃了一惊,一万四千六百八十一两三钱! 而且这仅仅是今日账单。 “额,回世子爷,这账单是我们老板亲自算的,应该没错……吧?”花姑尴尬的咳嗽两声,以此来掩饰尴尬。 “既然阿璃亲自算的,自然是没有错的。”世子爷账单一收:“回头,本世子会让人给你们把银子送过来。” “这怕是不妥。我们家老板说了,只收现银不赊账。” 世子爷眉头挑了挑,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伸手直接解下钱袋丢给花姑。 花姑认真上前清点:“回世子爷,这钱袋里面一万四千六百八十一两,还差三钱银子。” “不过是三钱银子,一万多两都给了,你们还计较这些?”花阡落一看花姑等人的架势,大有不给钱不让走人,有些看不入眼了。 “我们老板说了,咱们这酒楼是小本经营,利润微薄,原价收取不打折,小侯爷还是别为难我。” 她也听命行事。 “小爷看你们开的根本就是黑店!小本经营?利润微薄,一壶茶水几千两银子,你忽悠谁呢!”这哪是做生意,分明就是抢钱。 “小侯爷似乎对本店的定价颇有意见。” 花姑正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尊大佛的时候,看到慕千璃出现,立刻感动的热泪盈眶。 慕千璃步履盈盈的走了进来,水灵儿自然跟在她的身后。 一进屋,水灵儿立刻跳了出来:“哎呀,这么多人啊,如此良辰美景,我突然想要作诗一首,你们想不想听?” 没人回答,但是拒绝的意思非常明白。 可惜水灵儿是个不会看脸色的。 “天苍苍,野茫茫,有只红杏,她啊,想爬墙。” 想爬墙的红杏脸色顿了顿,走上前,柔顺恭敬的给慕千璃行了一礼:“倾城参见世子妃。” “倾城姑娘客气了,这里没什么世子妃,只有百合院新任老板。”慕千璃不冷不淡的看了她一眼。 “小千千,你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水灵儿表示不满。 “灵儿,咱们开的是酒楼,打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倾城姑娘给咱们送银子来,咱们自然得对她客客气气,让她宾至如归。”慕千璃淡笑着,“花姑,把倾城姑娘的账单拿上来。” “我们家姑娘只是过来寻人的,什么都没点给什么钱。”玉倾城身边的小丫鬟不满的叫嚣道。 “不好意思,这是咱们百合院的规矩。进了百合院超过一炷香,就算是什么都不点,也要收个人入场费。当然这入场费也不多,大厅一两,包厢百两。倾城姑娘身为南朝第一名伶,恩客非富即贵,各个出手阔绰,想必不会为了百两银子,在这儿讨价还价吧。” 慕千璃笑,笑的格外灿烂,嘴角都弯弯成元宝了。 玉倾城脸蛋顿时没了笑容。 她要是大方给钱,岂不是说明自己恩客众多。 可她要是不给,只怕眼前这位也不会善罢甘休。 最重要的是当着容湛的面,很多话她都不能说。 “一百两,你们怎么不去抢啊?”她不能说,她身边的小丫鬟可以。 这话说的慕老板不高兴了。 “小姑娘,东西乱吃只会拉肚子,话乱说可是会出人命的哦。我们百合院做生意向来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关于入场费这事,我们可一早就在门口贴了告示,菜单上也注明了,有人抢劫还提前告知你们吗?” 慕千璃眯着眼,而且她真要是想抢,就凭她们,阻止得了吗? “好,入场费的事就当我们没看见,我们认了,那世子爷账单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不过一壶茶水几片糕点就要一万多两,这你怎么说?”那小丫鬟明显是个横的,或者说,她背后的主子是个横的。 慕千璃斜瞥了一眼还在装柔弱玩沉默的玉倾城,微不可查的冷笑一声,转而看向一旁的容湛:“账单在世子你手上,不知道本小姐算的可有错。” “有!”世子爷说了。 那小丫头沾沾自喜道:“听见了吧,世子爷都说这账目有问题了,你还敢说你这不是黑店敲 诈?” “莲儿不要说了,世子妃不过是跟世子开个玩笑而已,夫妻之间的小乐趣罢了。” 玉倾城体贴的站出来打圆场。 可惜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已经暴露了她此刻的得意。 慕千璃冷笑,刚想出声打脸,谁曾想咱们世子爷又开口了。 “这睡资万两明显少了,我家阿璃乃是无价之宝,莫说十万,百万都嫌少。不过出门在外,银子揣太多不是好事,就算个十万两吧。花姑,加上!” 被点名了的花姑一脸懵。 还带这样算的吗? 花阡落直接捂着脸,没眼看。 玉倾城主仆二人,算了,不需要描绘了,反正很精彩。 至于慕千璃微不可查的哼唧一声,给了世子爷一个眼神,算你识相。 不过外人面前,气势还要在的,脸上丝毫没有因为十万两银子进账而太过兴奋。 “这十万两银子本小姐允许你回头再付,不过这三钱银子今日必须付清的。” 水灵儿眼前发亮,看向慕千璃的目光那叫一个崇拜啊。 高,就是高。 欠债留人。 既保了面儿,又留了人,还气了外面的狐狸精。 这下子,世子爷想走,那也走不了。 “世子妃,不,慕老板。你既是出门做生意,就该知道和气生财,世子大度不与你计较,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呢?若是不想世子同倾城离开,你大可明说,倾城绝不勉强。”慕千璃明明在捣乱,玉倾城看了却觉得高兴,至少在慕千璃眼中,自己是个威胁。 玉倾城面露哀伤惋惜之色:“倾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临别前想跟故人聚上一聚。慕老板可能不知,倾城同世子相识二十年,倾城一生孤苦,年幼便飘零,是世子救了倾城一命,此恩此情恨不得以命来报。 若因此惹了慕老板心里不痛快,倾城这就不离去,还请慕老板不要因此为难世子。” 慕千璃深深看了这个玉倾城一点,清眸透彻,一眼就看穿她那点心思。 “倾城姑娘,不知道有没有同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 “既做了表子,就别想着立贞洁牌坊。” 玉倾城脸色难看:“慕老板,你何必出口伤人,倾城并不想同你争什么。” “那你争不过,甚至于你连争的资格都没有。都登门来抢人了,还想说自己不想做什么?其实你们想叙旧也好,想跳舞也罢了,同本小姐并没有任何关系,也请你收起你那点沾沾自喜的小心思,本小姐只是来收账的,倾城姑娘要是愿意替容湛出了这三钱银子,大可将人给领走了,我们百合院上下绝不拦着。” “阿璃,莫要因为不相干的动怒。本世子从未说要走,本世子只跟你叙旧,只看你跳舞,至于其他人,与本世子没有半分关系。还有这些银子,你想要多少就是多少,你我夫妻同心,本世子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你随便搬。” 慕千璃出现了,那就证明她在乎他。 世子爷此时的心情别提多少了。 看着容湛讨好慕千璃的模样,就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刺向玉倾城的心窝之上。 同时,她终于看到容湛将目光投向她了。 只不过不是她期待的孺慕深情,而是冰冷的警告。 玉倾城脸色一白,身子晃悠了一下,险些摔倒。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跳梁小丑而已。 “一边去,你是你,我是我,把账单交出来,今日本小姐就让所有人看看,我这百合院是黑店,还是白店。” 慕千璃有些恼火,直接从容湛手里夺了账单,丢给一旁的花阡落。 “念!” 花阡落一愣,下一秒乖乖念道:“顶级云雾毛尖一壶两百两,糕点四盘合计一百两,包厢使用费……毁坏蚕丝肚兜三间,衣裙一套整合计一千两,房屋修理费用,包括窗户四扇,门板两块,瓦片无数,桌椅等等,共计四千六百八十一两三钱。” 花阡落越读下去,越是心惊。 很想说,九哥,你是来喝花酒的吗?你这分明是来拆家的。 再加上睡资一万两,还真是一万四千六百八十一两三钱,不多不少,明码实价。 “已经账款,一万四千六百八十一两,还差三钱银子,店主今日心情不好,概不抹零,给钱走人,没钱刷碗,或者世子爷想要移步大门口招呼客人,以工抵债?” 慕千璃上下扫了容湛一眼,那眼神散发着狼光。 “这么一说,世子爷你这张脸倒是不错,给百合院当招牌挺好的。” “慕老板慎言。世子爷身份尊贵,岂能做这等低贱之事。不过是三钱银子而已,倾城斗胆,替世子爷付了。”玉倾城见慕千璃咄咄逼人,自然要站出来维护容湛的高贵尊严。 慕千璃手一摊:“本小姐说过,给钱走人,谁付都一样,绝不为难人。” 她真是过来算账的,是他们想的太多。 玉倾城说着,侧头对小丫鬟吩咐道:“莲儿,取两百零一两银子给慕老板,不需要找零了。” 她敢给,慕千璃自然敢收。 只是…… “你们将本世子当成什么人了?本世子看起来像是需要女人付钱的小白脸吗?” 世子爷目光冰冷的扫了玉倾城一眼。 很明显,她多此一举了。 “本世子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 “不是的……世子我……” 玉倾城想要解释,奈何世子爷根本不听。 “拿起你的银子,没有下一次。” 慕千璃安静地喝茶看戏,这个玉倾城还真是蠢的可以,她倒是想求表演,可惜她忘了容湛是谁。 高贵的世子爷是那种肯用女人钱的人吗? 这男人霸道强势,在现代,那就是个大男子主义。 当然慕千璃专治大男人。 场面一时变得无比尴尬,玉倾城被当众这么说,眼眶顿时红了,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时候暖场小侯爷自然是要上线的:“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三钱银子,爷出了。玉娘你别难看,小爷知道你是好心。” 玉倾城满脸委屈,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被一声爆吼打断。 “将你狐狸爪子从姑奶奶的男人身上挪开。” 一时情急,玉倾城下意识抓住了花阡落的胳膊。 这可惹火了水灵儿。 四十米的大刀刷刷砍过来。 水灵儿彻底火了,上前一步,直接将花阡落揪开,气势汹汹地瞪着装可怜也不是,扮柔弱也不用的玉倾城。 “你想对我家小姐做什么?”小丫鬟莲儿立刻出来护主。 “滚一边去。”水灵儿一巴掌将人呼到一边去。 “莲儿……” “老实待着,你这狐狸精,抢我女人的男人也 就算了,还敢勾搭我的男人,你当姑奶奶是死人吗?” 水灵儿的眼神能吃人。 对花阡落的不满,全都爆发在玉倾城的身上。 这该死的男人,自己招蜂引蝶,背地里却来掐她的桃花。 她连个小公子爪子都摸不到,他倒好,每日左拥右抱,红袖添香,日子好不逍遥。 最重要的是,他什么都沾了,这种狐狸精也不放过。 玉倾城被吼的愣在眼底,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水灵儿,又看到了一眼黑沉着脸站在一旁的花阡落,好像明白了生了。 “姑娘,你误会了,刚刚只是意外,倾城并没……” “你以为什么事儿掉几滴眼泪,说句误会就能解释清了?这骚汉子每日沾花惹草,姑奶奶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象换做是你,那就不行。别以为姑奶奶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再不消停,有你好看。” 水灵儿不屑的冷嗤一声,骂完玉小白花,转而瞪向一旁的花阡落。 “还有你个臭男人!你是有多饥不择食!想打野食,也得挑着点。” 慕千璃傻眼了。 看着眼前这画面,有点懵逼。 这主角不应该是她吗? 她这边醋坛子还完好无损,怎么反倒是水灵儿先一步打翻醋坛子了。 其实经过花阡落那十六个姐姐事件之后,水灵儿看到花阡落那就跟看到蛇蝎一样,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这阵子跑不掉,她就日日跟阿朗格黏在一起。 而花阡落呢,不愧是情场高手,每日在你面前晃悠,身边美人不断。 你玩你的,我乐我的,慕千璃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这两人要散了。 不曾想…… 慕千璃摩挲着下巴,看着火冒三丈理智全无的水灵儿,再看一脸狐狸笑任由她怒喷不说话的花阡落,不知为何,她敏锐的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慕千璃瞳孔一缩,双眸眯出一道精光。 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小看这个花骚骚了。 容湛这个黑心货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有善良之辈。 这花阡落看着骚气无公害,活脱脱就是一千年老狐狸。 哪怕水灵儿道行不差,但是智商这东西主要还得看天生。 一场男女对战,最后以花阡落直接将水灵儿抗走结束。 没了他俩,这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而戏已落幕,慕千璃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好了,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本小姐也就没留下来的必要了。你们别张口闭口黑店坑人,本小姐日进斗金,没那么多功夫为难你们。既然世子爷没有现银,就以工抵债吧。花姑,把咱们店的工作服拿一套给世子爷换上,别说本小姐为难你,去门口站一个时辰,三钱银子便抵消了。” 这可为难坏了花姑,百合院改行成酒楼之后,慕千璃非要搞什么工作服。 而且还亲自操刀画着一只鸡作为商标。 她们每日穿着这种奇怪衣服,甭说多不自在了。 而那一系列工作服中,最丢人的就是门口迎宾那套,用慕千璃的话那就是超级定制款。 巨无霸鸡。 不过不管内心多么觉得不妥,花姑还是乖乖去办。 容湛看着眼前这花花绿绿的大公鸡造型,说是衣服,更像是娃娃。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要是穿上身,得多少臃肿,和滑稽。 世子爷精致英挺的眉头都皱成毛毛虫了。 玉倾城一看这东西,脸立刻变了:“放肆。你们怎么能让世子爷穿这等滑稽可笑的东西?我不管你是慕老板,还是世子妃,你都不能这么羞辱世子!” 花姑满头大汗,其实她也觉得慕千璃有些过了。 只不过这位倾城姑娘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有她场合的份儿吗? 他们一个是世子,一个是世子妃,夫妻俩打擂台,有别人说话的份上吗? 容湛皱了一顿眉头之后,仿佛没听到玉倾城的声音,伸手接过那衣服。 玉倾城满脸不可置信:“世子,您不会真打算穿这等滑稽的衣服吧?” 世子爷面上倒是波澜不惊:“怎么?你们觉得穿上这衣服会影响本世子的高贵气质?古有彩衣娱亲,今日本世子便彩衣娱妻,只要阿璃高兴就好。” 玉倾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高高在上的天神变成地上滑稽的小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慕千璃这个女人! 一群人都转移到门口,玉倾城落在最后,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可她的眼神却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 容湛是谁,哪怕当个迎宾小哥,那也是史上最大牌的迎宾。 世子爷一身鸡装往门口一站,十里花街的姑娘全都被吸引过来,一个个又是端茶送水搬椅子,又是扇风捶背嘘寒问暖。 慕千璃看在眼里,手里的杯子差点给她捏的粉碎了。 她本想恶整容湛这厮一顿,不曾想反倒给了这男人公然招蜂引蝶的机会。 不仅如此,如今一群姑娘挡在门口,客人进不来,里面的人都跑出去看热闹,她还怎么赚钱! 跟她预料中的结果天差地别。 花姑看到这画面,小声建议倒:“东家,要不让世子爷进来吧。” “不必。他看起来那么享受,就让他享受个够好了。你通知下去,让人将走道上点上灯,将桌子搬出去,今晚供应,烧烤!现烤现吃!” 大排档文化正式走入生活。 灵魂烧烤,没人能抵抗的美味。 “这些交给你,我先回屋休息了。” 慕千璃打了个哈欠,放下杯子,起身回屋。 回到房间,慕千璃直接爬了床,可翻来覆去,就是没有睡意。 而窗外的天,也跟人的心情一样,前一秒还是阳光普照,下一秒就被乌云遮蔽。 昏昏沉沉之间,慕千璃还是睡了去。 醒来时,天已全黑,周围静的出奇。 慕千璃穿着鞋子,推门而出,却见平日里热火朝天的百合院今日出奇的安静。 不仅如此,大厅之内还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慕千璃眸光顿时一沉,视线落在正中央围坐在小桌上小酌的二人。 其中一人,是她的老熟人了。 南宫墨。 他突然出现,而是还带了这么多士兵,看来是来者不善。 不过慕千璃此时在意的并不是他,而是他对面坐着的中年男子。 这人看年龄差不多有四五十岁,身材魁梧,比寻常南朝人壮硕不少。 武将的身材,可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儒雅气息,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不过如果慕千璃真把对方当成读书人,只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他虽然穿着简单的布衣,但周身那自内而外的气度风华却不是布衣能遮盖的。 第320章 故人之约,故人是谁 虽然这人下意识的在掩盖,可跟南宫墨一坐,南宫墨堂堂皇子,又生来爱显摆的气场,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而且慕千璃这人天生有一种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在看到那个男人第一眼,慕千璃周身细胞就响起了警铃。 慕千璃顺着楼梯,缓缓从二楼走下。 她的脚步声极轻,但她一出现,那人就第一时间感知到她的存在,并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穿过昏黄的灯火,在空气中撞上。 刺啦! 那是火花迸射的声音。 刹那间,似有两条闪着电光的火龙在空气交战。 慕千璃发现这人的双眼很是奇特。 一般南朝人都是褐色瞳孔,或深一点,或浅一点,可这人眼圈却泛着微蓝的光晕,似一汪深邃无边的浩瀚汪洋。 当然如果你以为大海只是图片上那样美丽无害那就错了。 海里可是藏着无数吃人的生物。 慕千璃晓得对方正在观察自己,并没有退缩,反倒昂起头,大大方方任由对方看。 同时也在打量着对方。 对于慕千璃的举动,中年男子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讶异。 一股莫名的光泽从那双泛着幽蓝光晕的瞳孔中快速闪过。 不多时,南宫墨也发现了她的到来。 抬头看过去,脸上的烦躁和不悦散去,转而变成一股毫不掩饰的嫌恶。 有时候慕千璃有点摸不清南宫墨这个男人的。 不同于世上很多男人,包括南宫城,他们都是以美丑看人。 而这个南宫墨,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对她的态度少数几个没有变化的。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无论她是顶着一张丑脸,还是恢复真面目,他都是一如既往的厌恶。 这样一想,这个南宫墨虽然刚愎自用,性格乖张,但不是那种肤浅的,以美丑评判一个人。 对慕千雪的爱,对她的厌恶,从来都是分明的。 爱憎分明这一点,倒是比南宫城强多了。 可能是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南宫墨给自己的印象太差了,以至于看恶是恶,从没有认真看南宫墨这个人。 南宫墨这个人要什么就去抢,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达到目的就成。 哪怕被人说卑鄙,被人说无耻,一群人看不其他,他也不在乎。 不得不说,他是个真小人。 卑鄙的磊落。 在一堆伪君子当中,他反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而南宫墨如今能够占领帝都,有实力跟被南帝一手扶持的南宫城一决高下,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们好大的狗胆,居然敢骗本皇子人不在!”南宫墨脸色阴沉,眸光一如既往的阴鸷可怕。 狠狠的一眼瞪过去,跪在地上,刀剑加身的花姑当即瑟缩了一下。 “三皇子好大的本事,不在皇宫做你的土皇帝,居然敢到我慕千璃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说话间,慕千璃已经走到大厅中央。 哪怕南宫墨身上有点无数,她也对他喜欢不起来。 他们两个人可能就是上辈子有仇,这辈子看到彼此就不顺眼。 “你们先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没人看清慕千璃是怎么出手的,反正只瞬息功夫,那些家在花姑等人身上的刀剑便落了地。 那中年男子见此,眸光一沉,却什么都没说。 而南宫墨似乎早就知道慕千璃这女人是个歪门邪道,把戏众多,丝毫不意外她能做出什么。 最主要的是他的目标是慕千璃,不是这些人,走了就走了,正主留下就行。 看着走近的慕千璃,南宫墨不屑的冷笑一声:“慕千璃,每次见面,你总能刷新本皇子眼界。好歹你也是慕家嫡女,堂堂世子妃,居然自甘下贱到这等烟花之地倚楼卖笑,你不要脸,还得给其他人留点。真明白,雪儿知书达理,聪慧敏锐,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甘堕落的姐姐!” “职业无贵贱,本小姐凭本事赚钱,谁有资格说好。倒是你口中那个雪儿,何止知书达理聪慧敏锐,还很兄友弟恭。”慕千璃眼里不无嘲讽,他的女神倒是高贵,可惜还是下了南宫城的床,又爬上了他的床。 越是上流的社会,越下流。 这话诚不欺我。 寻常人家娶不起媳妇,才会出现兄弟共妻,没想到堂堂皇家,高贵的皇子,也玩这一出。 南宫墨脸色难看。 慕千璃才不管,恨不得他气的七窍生烟。 “好了,三皇子若是没什么事儿,门在那边,好走不送。”慕千璃懒得应付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南宫墨冷笑:“慕千璃,你是不是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不但没走人,反而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 “如今帝都上上下下都在本皇子的掌握之中,本皇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赶本皇子走,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南宫墨眼里眯着寒芒,他今日既然敢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有备而来。 慕千璃眸中闪过一方思量,脸上随后浮现点点笑意。 “三皇子误会了,我们百合院打开门做生意,只有请人,哪有赶人的道理。尤其是三皇子知道本小姐最近刚开张,资金吃紧,故意带着这么多兄弟来捧场,本小姐感激还来不及。放心,本小姐从来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的。” 慕千璃说着,一回头,对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姑娘们吆喝道:“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做什么,来了这么多军爷,可得好好招待才行。花姑,你去通知厨房,灶火烧起来。三皇子,你看看你要吃什么,我们百合院最着名的就是一只醉鸡……” 慕千璃嘴巴一张,一大串菜名报了出来。 “够了。本皇子就点你,慕千璃,跟本皇子走吧。” “很遗憾,本小姐不在菜单之上。”慕千璃无情拒绝,“而且上头有令,国乱期间禁止风月场所营业,我们这里是酒楼,不是青楼,只能吃饭,不能吃人。” 南宫墨冷笑一声,嫌恶的将慕千璃上上下下扫了一眼:“装什么装?你在十里花街抛头露面,露胳膊露腿,伤风败俗的事早就传遍了。慕千璃,趁着本皇子还没反怒,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不是来吃饭的,慕千璃便不用当他是客人,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 优哉游哉走到一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如果本小姐不答应呢?” 南宫墨腰间配剑朝桌上一摆:“刀剑无眼,你就等着当本皇子的剑下亡魂吧。慕千璃,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想拖延时间等容湛来,别天真了,人家忙着跟旧晴人开心,哪有时间搭理你。” “你倒是杀个试试?且不是你的剑能不能刺穿本小姐的胸膛,就算能,你确定这代价你负担得起?”不是慕千璃看不起南宫墨,实在是此时此刻,局势所逼,南宫墨也好,南宫城也罢,他们不敢打起来,无非就是忌惮容湛,忌惮战狼骑而已。 “本小姐若是死了,你就等着拿你和你这些士兵的脑袋还有你的皇帝梦来为我陪葬吧。” “慕千璃,别自以为是了,本世子不怕你。” “你不怕我,但是你怕容湛,你怕战狼骑。”慕千璃一语点破他内心的恐慌,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手里捏着青花瓷茶杯转来转去,并没有急着喝,“得了吧,南宫墨,你不会杀我的,我回帝都的时候不杀,现在就更不会杀了。 你不过是耐心耗尽,等不及了,所以想拿我作为人质,同容湛谈交易而已。既然你有求于人,态度就给本小姐好一点。否则本小姐脑袋一撞,先去找阎王爷喝茶,到时候你们就等着接受容湛的报复吧。” 不过…… 慕千璃没有看向南宫墨,反而看向他对面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 容湛今日不在,必定是被牵制住了。 而且她可不相信南宫墨能让容湛入局,只怕背后操刀就是这人。 不仅如此,之前一直隐藏在南宫墨背后筹谋一切的,只怕也是面前这人。 似乎察觉到慕千璃的目光,后者也抬头看了过来,微蓝的瞳孔中毫不掩饰的表示出对慕千璃的赞赏。 “世子妃聪明睿智,敏锐细致,一眼就看穿我等的目的,在下佩服。其实今日三皇子前来,无非是觉得世子妃尊贵之躯,不该辱没在烟花柳巷之地,特意请世子妃去三皇子府走一遭,顺便也跟墨安先生聚上一聚。” 那人笑容恬淡,恭恭敬敬,字里行间,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有那么一瞬间,慕千璃差点真的以为这些人只是一片好心,让他们甥舅团聚。 “那本小姐还真应该感谢你们。”如此处心积虑,如此费尽心机! “乐先生,你何必同她和颜悦色,废话那么多,直接将人绑了便是。” 南宫墨最是没什么耐心,尤其面对的对象还是慕千璃。 不过对这个乐先生,他虽是如此说,但更多的是抱怨,并没有反驳阻止他的意思。 而这个乐先生的态度,也跟一般谋士不一样,不像是主仆从属,反倒是有种凌驾于南宫墨之上的气势。 “殿下请稍安勿躁,世子妃可是我们的贵客,自然得好生照料,否则容世子知道了会心疼的。” 南宫墨脸上虽然不满,却什么都没说,沉默的站在一边。 慕千璃有些意外,这唯我独尊,刚愎自用的南宫墨居然也能听得进别人的话。 看来这个什么乐先生真的是个人物。 慕千璃眯着眼,不由再次打量对方,而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也不闪躲,大大方方的让她打量。 “世子妃,请吧。” 事已至此,慕千璃能不跟对方走吗? 只是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得逞,那就大错特错。 她会让他们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南宫墨…… 慕千璃心里冷笑一声。 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不过瞬息之间,慕千璃整个人的气场便变了。 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走,当然要走。正好最近城里粮食匮乏,三皇子要好吃好喝招待本小姐,本小姐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东家,不可。”花姑淡定的看着她,这三皇子这群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三皇子府就是龙潭虎穴,进去了,轻则少层皮,重则那是要丧命。 其实真要是拼一下,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放心,好生照料百合院,我去去就回。” 慕千璃自然知道花姑的想法。 只是这里可是她的地盘,真要打起来,这磕着花花草草桌椅板凳,她可是会心疼的。 打架嘛,当然是去别人家打,砸别人家的锅,摔别人家的凳子。 花姑可没她这么心大,照这架势,哪是去去就回,只怕是一去不回。 可如今情势逼人,纵然他们有心拼上一条命,护慕千璃离开,也得她点头才行。 慕千璃随同南宫墨的人刚一离开,花姑立刻让人去找容湛。 “快,快去通知世子!世子妃被三皇子抓走了。” 红袖招内。 玉倾城没有想到容湛居然真的肯来。 她等了十年,终于等来了今夜。 为了今夜的到来,玉倾城特意盛装打扮一番,一改往日的素净,红裙上身,头顶珠冠,金钗步摇,每走一步,都摇曳生风。 此刻,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含羞带怯的女子,描眉化妆,期待着容湛看到她这幅模样的画面, 吱呀。 推门声响起。 莲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娘,世子爷到了。” 玉倾城描眉的动作一顿,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这丰富的表情让她原本就精致的妆容更添了几分鲜活气息。 “姑娘今日真的漂亮,就跟新嫁娘一样。”莲儿捂着偷笑,“奴婢就说,世子爷对姑娘还是有几分情谊在,否则今夜也不会来赴约,姑娘可得好好把握机会才行。” 莲儿伺候了玉倾城十几年,哪里不懂她的心思。 姑娘这一招以退为进,以叙旧为名,终于将世子爷请了过来。 十年情谊,姑娘一直为世子坚守。 世子是个有心人,又岂会真的不知? 只要她们再加把劲儿,何愁入不了那战王府。 玉倾城却突然紧张起来:“莲儿,我这会儿子有点怕,你说世子会不会再 拒绝……” 莲儿抓着她的手,稳住她:“姑娘对世子一片深情,这十年多少王公贵族想替姑娘赎身,可姑娘却哪儿都不去,用女人最美好的十年来等候世子,世子乃是重情重义的人,如何不知道这些?他今夜肯来红袖招,就证明他对姑娘也是有心的。” 玉倾城却不像莲儿这般心宽:“咱们世子爷心中如今除了那位,哪里还有其他人的位置。莲儿,白日里你也瞧见了,我就在他眼前,他却看都不看一眼。慕千璃一出现,他就是追了过去。” “哼!男人嘛,都是图新鲜感的,那个慕千璃算什么,奴婢倒是觉得世子对她没传闻中那样深情不悔,若真是有心,怎么可能任由她厮混在烟花之地? 依着奴婢看,那个慕千璃不就仗着是金麟台的人,除了这些,她还有哪一点能比得上姑娘呢。 姑娘身世飘零,不得不寄生于烟花之地,但是姑娘清高自持,卖艺不卖身,十几年如一日,这份坚持和气度赢得多少人称赞。 可那个慕千璃呢,堂堂世家千金,却自甘下贱,自我堕落,跳那些不伦不类的舞,引一群男人的趋之若鹜。 姑娘你是不晓得,这十里花街如今都传遍,那个慕千璃前阵子化名麦当当,在男人眼皮底下,袒胸露腹,毫无廉耻之心。 你觉得世子爷若是真的在意她,会任由她这么胡闹吗?” 可玉倾城还是愁眉不展。 莲儿继续劝说:“好,咱们不说其他。就说姑娘和和世子之间。姑娘和世子虽说十年没见了,但自你二人认识后,世子爷对姑娘那是多番照拂,不许任何人对小姐不敬,这份恩宠比之如今的慕千璃更盛。 当年整个帝都,谁不知道姑娘是世子爷的红粉知己,若不是后来战王府出了事,姑娘早就入了战王府。 可慕千璃呢,听说她恩客不断,夜夜同不同男人厮混,世子爷却充耳不闻。只怕在世子爷眼中,她慕千璃不过是一个有用的玩物罢了。” 其实这些话无需莲儿再说一遍,这些日子玉倾城都是这般安慰自己。 “可那个慕千璃终究一个祸害,她在一天,本小姐就寝食难安。”玉倾城眸光一变,周身顿时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嘴角也泛着冰冷的笑容。 不过没一会儿,她又恢复如常。 “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她就是消失,再也不会出来碍本小姐的眼了。” 只要过了今天,过了今天之后,她慕千璃再也不会成为她的障碍了。 莲儿不解,不过玉倾城并不打算解释。 “走吧,别让世子爷等久了。” 为了这一夜,玉倾城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她绝不允许自己失败了。 为了不让人打扰,玉倾城特意让人准备了画舫,待会儿人一上船,画舫就会自动顺流而下,没人知道它开往什么方向。 玉倾城伸手撩开层层纱幔,却没有在船舱内看到容湛的身影。 “不是说世子多了吗?”莲儿疑惑。 玉倾城却神色淡然,转而出了船舱,来到船头。 在船头找到了,临江御风而立,对于小酌的容湛。 “果然,哪怕过了十年,世子爷的喜好还是没变。”玉倾城笑语盈盈的走上前,“世子爷还是跟过去一样,不喜欢待在狭窄烦闷的船舱内,哪怕里面歌舞笙箫,有美食美酒美人相伴,可世子爷你却喜欢一个人站在月下看江岸风景,吹和煦晚风。 外人只道世子爷风流不羁,夜夜眠花宿柳,红粉无数,可倾城知道,世子爷其实是一个喜静的人。世子心怀天下苍生,最是重情重义,来这里也不过是不愿拂了花小侯爷的面儿。” 玉倾城看着眼前的风景,神情一阵痴迷,整个人像是陷入漫长而久远的回忆中一样。 “世子爷可还记得,十六年前,您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因为打碎一个杯子而躲在这里瑟缩哭泣的倾城?” “不记得。”冷冷的三个字,一如既往的世子爷风范。 不记得三个字犹如一把刀扎在玉倾城鲜血淋漓的心口上。 于她而言,此生最珍重的回忆,不过是别人眼中的云淡风轻。 不过他肯开腔,玉倾城已经高兴了。 脸上浮现一抹落寞,声音也没了先前的热烈:“世子爷贵人事忙,每日面对的都是事关天下苍生的大事,如何还能记得起这些小事。 世子不记得没关系,倾城帮您记着。对倾城来说,那时候将倾城从绝望恐惧中拯救下来世子爷,是上天派来拯救倾城的神。 这十年,倾城每日登门拜访,却吃了闭门羹。一日复一日,世子在墙内,倾城在墙外,无论外人多少流言蜚语,甚至有人说世子其实已经死了,倾城的脚步都没有停下。 人人都说倾城苦,都在劝倾城放弃,可是倾城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倾城知道比起世子爷心中的苦楚,倾城这点苦算什么。 倾城这一生亲缘凉薄,所求皆不可得,可即使如此,倾城还是希望能替世子爷分担一些苦难。” 玉倾城缓缓抬头,皎洁的月光照亮她精致优雅的容颜,让她更显光辉艳丽。 看着清风朗月之下,比皎皎明月耀眼,比涓涓细流清澈的男子,眼里布满了爱慕之情。 见对方久久无声,玉倾城低头为他道上一杯酒:“此杯名为一夜杯,一夜过后,杯盏化成灰烬,但是只要有人喝过这杯子里的酒,便会此生难忘。这里面盛的是世子爷最爱的桃花酿,十年一梦桃花开,只待君来开。” 容湛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不语,只是沉默的抬了抬手,将杯中酒缓缓倾倒于无边江水之中。 “有些味道只适合留在回忆里。” 咚! 杯盏离手,没入沉静的江水中。 玉倾城的心脏忽停忽跳,脸上神色变幻万千,一连饮下三杯桃花酒,脸上渐渐出现微晕。 “倾城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想为世子舞一曲。那年跟着世子身边,看到世子爷盯着楼子里姐姐们的舞蹈看,那时候倾城就想,终有一日,倾城要站在那个舞台上,跳上一舞,只为世子 你一人。 可惜倾城愚蠢,舞技尚未到家,世子爷你已经避居不出。想来过了今夜,就如这一夜杯,什么都将烟消云散。今夜就请世子好好看看请倾城,这一舞,倾城练了十六年,从未在人前展示。” 不知道酒醉人,还是人醉酒,玉倾城的脚步有些晃悠,摇摇晃晃的翩翩起舞。 容湛没说话,不过也没有离开,玉倾城只当他是默许了。 无丝竹,无笙箫,只有清风明月,只有江水悠悠。 玉倾城缓缓摇曳着身姿,每一个动作都是她这十六年来凝聚的心血。 曾经,她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的她是多么的撩人。 甚至于她还做了一点手脚。 今夜,她必须留下容湛。 不远处另一只花放上,水灵儿远远的就看到这一幕。 一手抓着果子,一边气的跳脚,记得在船头直转悠。 若不是中间隔着江水,水灵儿早就提着大刀冲上去砍了这对坚夫银妇! 而另一边,花阡落侧躺在软榻之上,眯着一双桃花眼,整个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儿。 此时的他身上只松松垮垮披着一件蓝缎面袍子,露出的肌肤上隐约可见几道抓痕。 这姿态一看就知道刚刚做了什么。 花阡落此时心情大好,正好以天为盖地为庐,晒着月光喝点小酒,滋润一下。 结果小丫鬟刚把酒杯倒满,花阡落还没入口,水灵儿一脚便踹了过来。 杯中好酒立马少了一半儿。 小侯爷的心肝儿瞬间抽了一下。 这可是他珍藏了三年的芙蓉醉,千金难买,她一脚过来,千两黄金飞了。 不过这话自是不敢明说的,酒水洒了,顶多损失点银子,惹了这女人不快,可是会要命的。 手一挥,让旁边伺候的小丫鬟退了下去。 伸手一拉,将某个暴怒中的小女人拉入怀中,圈紧 “你啊,咸吃萝卜淡操心,九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我呸,什么不是那样的人,这黑心世子连人都不是。男人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爬上树。”水灵儿毫不客气的掰开他的狼爪,一蹦三尺远,戒备的看向他 “小千千说过,男人都是两脚直立的动物,发晴是动物的本性,指望你们男人坐怀不乱,就只有一人给你们一刀。还有这黑心世子,那个玉狐狸精盯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他倒好,还屁颠屁颠来赴约,摆明了欲拒还迎,这种男人用小千千的话说就是人中之渣,渣男!” 花阡落满头黑线,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个慕千璃的存在。 花阡落深以为慕千璃那女人就是毒,原本只对男人有用,现在看来,女人也不能免疫。 看来以后得让水灵儿这厮少跟对方待在一起。 不过这得从长计议,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事儿。 要是不把这女人拉着点,谁知道这女人又生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额,其实我们男人并不像你说的那样饥不择食,我们也是挑人好吗?”花阡落试图为容湛开脱,可对面画舫,那个玉倾城跳着跳着,直接跳到容湛怀里去了。 好吧。 脸打的啪啪响。 水灵儿冷笑的扫了他一眼:“呵呵,这就是你说的不挑食?” 花阡落尴尬的咳嗽一声。 其实这么一娇滴滴的美人投怀送抱,再加上对自己一往情深,苦等十年,是他,也把持不住。 水灵儿见他想入非非,不由眯着眼。 “你好像挺羡慕的?” 花阡落立马摇头:“哪能!美人都是带刺的,是祸水,小爷只要有我们家灵儿就行了。” “美人是祸水,那我是什么?丑女?” 花阡落:“……” 过去的经验告诉花阡落,跟女人讲道理,那根本没用。 哎,果然温柔的解语花都是别人家的,自家的都是母夜叉,不是,小魔女。 哪怕女人堆里长大的花阡落,对此也表示招架不住啊。 这男人哄女人的时候,妙语连珠,口若悬河,可轮到她的时候,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水灵儿心里头顿时不开心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我要回去告诉小千千,让她再也不要搭理容湛这渣男。” 花阡落尴尬的摸着鼻子,他已经尽力了。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默默的同情九哥两秒,希望他能够招架住慕千璃的怒火。 花阡落正这般想着,那边水灵儿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你们几个,给姑奶奶卖点力,画舫全速前行,看到前面那散发着狐狸精气息的红色画舫没有?给姑奶奶用力撞上去,直到撞沉对方的画舫才准停。” 花阡落一听,背后突然冒出一丝冷汗。 “灵儿,这玩的是不是有点过了?这黑灯瞎火的额,又是在湖面上,万一出了人命可不好。” 回应他的是水灵儿杀气腾腾的眼眸。 “坚夫银妇,人人得而诛之!怎么,你有意见?” 水灵儿眯着眼,反问道。 花阡落摸了摸鼻子:“小爷可以有意见吗?” “当然可以,但是姑奶奶不一定接受。” 那不就等于白说吗? 水灵儿已经没空搭理花阡落了,目光死死的盯着对面抱成一团的男女。 他们所在的画面在全速前进。 这一个水灵儿恨不得直接飞过去。 该死的臭娘们,敢抢我女人的男人,看姑奶奶怎么灭了你! 杀气在空气中弥漫,可对面画舫上的人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什么都不知道。 玉倾城这一起舞,明月清风作伴,衣袂翩翩而飞,一举手一投足,仿佛要飞跃天际。 她拼劲全力,将毕生所学和满腹情感都融入在这一只舞中。 时而充满希望,时而坠入绝望,希望和绝望,生与死,不停的辗转来回。 汗珠自她细白的额头滚落,她的身体在动,可眼睛却始终没有动。 自出现那一刻,就不曾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移开。 这一看,便是十六年。 她倾尽全力,可换来的却只是对方的默然。 心,一寸寸变冷。 玉倾城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甚至有意无意 朝容湛贴近。 她做足了邀请,奈何对方就是一根木头。 玉倾城一咬牙,也不晓得是意外,还是其他,右脚一个打滑,整个人朝容湛跌了去。 容湛的怀抱就在眼前,梦想了十六年的怀抱就在眼前,玉倾城的双眸开始闪闪发光。 “啊!” 梦寐以求的怀抱没有碰到,碰到的只是无比冰冷的甲板。 发钗散落,衣裳凌乱,玉倾城仰起头,香汗淋漓的脸上满是哀怨。 “世子,好疼。”这声柔肠百结,入人心,酥人骨。 容湛:“……” 无人应答,玉倾城也不恼,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一点一滴朝容湛身上攀去。 自幼被卖到这烟花之地,这男女之间的事玉倾城早就了熟于心。 尤其是楼子里那些勾人的手段,就算不刻意去学,耳濡目染之下也就会了。 但是这些她从未对任何人用过。 纵然你抬着金山银山而来,纵是王子皇孙,纵然对方痴情不悔,却依旧不假颜色。 人人都道她玉倾城清高自持,其实她一点都不清高,她同这楼子里很多女人一样,都想要找一个男人。 只是在见识容湛这样天人之姿的绝色公子,寻常那些男人又哪里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面前人影一闪,玉倾城伸出去的手什么也没抓住,尴尬的悬在空气中。 “倾城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世子爷,但倾城对世子爷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临别之际,倾城不求其他,只求世子爷能看倾城一眼,看看倾城这十六年爱恋,十年枯守。 哪怕只是一夜也好,一夜过后,此生再无交集,倾城也甘之如饴,还请世子爷成全。” 玉倾城眼中含泪,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容湛今夜肯来,就代表她还有机会。 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她拼了这条命也要抓住。 美人含泪诉衷肠,而且睡完之后不要钱不用负责,这换做普通男人,早就动容了。 可容湛只是沉默,沉默让玉倾城的心一寸寸抽紧。 玉倾城鼓足勇气抬头看了过去,正对上那双比水寒,比月冷的黑眸。 玉倾城心口当即一抽,只觉四周的四面都化作寒冰,那冷意丝丝缕缕钻进她的衣服里,血肉之中。 这黑眸中哪有半点动容,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仿佛在看蝼蚁,看笑话。 玉倾城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溃败逃走。 正想继续出击,突然船体一震,刚刚爬起来玉倾城再次狼狈的摔倒在地。 这一下,跟先前刻意摔倒,制造我见犹怜气场不同,头上的珠冠哐当掉了下来。 上面的珍珠散落了一地。 盘起的发髻也松散了。 偏生着,这时候来了一阵风。 吹得她头发凌乱,美感是没有的,女鬼气质倒是十足。 “怎么回事?”玉倾城狼狈从甲板上爬了起来,茫然无措的看向四周。 结果! 砰! 又是一记猛烈的撞击。 只不过这一次,玉倾城可没有刚刚的好运了。 身形本就不稳,又刚刚在船头,这不,这一撞,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命悬一线之际,玉倾城下意识看向容湛所在的方向,甚至哀求的朝他伸出去。 只要他伸出手,她就能摆脱落水的命运。 短短两秒,从满怀希望到最后的希望,仅仅只用了两秒。 前几日秋老虎已经悄然离开,酷冷的冬悄不声息的接棒。 初冬的夜,寒风瑟瑟,这水就跟冰碴子似的,冷的渗人。 一寸寸寒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吞噬。 玉倾城不禁苦笑。 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还在犹豫什么! 答案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这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心里从来有她。 玉倾城被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莲儿等人救了上来。 再次回到甲板上,浑身湿透,头发凌乱不说,脸上刻意描摹的精致妆容也被冷水冲刷,此刻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玉倾城裹着躺着,冻得瑟瑟发抖,虚弱无力的坐在甲板上,身上低落的水打湿了大片甲板。 “咳咳咳。”玉倾城猛烈地咳嗽,咽喉处火辣辣的。 刚刚挣扎的过程中,玉倾城呛了好几口水,此刻只觉整个胸臆都在难受。 “姑娘,你怎么样了?”莲儿要扶着她去换衣服,却被她摇头拒绝。 片刻后,玉倾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目光哀怨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控诉道:“世子爷就这么讨厌倾城吗?不惜看着倾城去死,也不肯施以援手?” 直到此刻,玉倾城都不敢相信,当年那个将她绝望边缘拽回来的男人,竟是如此的绝情。 泪水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以为世子爷心中对倾城多少有几分情分在,所以今夜肯来赴约。可是为什么?倾城不懂。” 玉倾城真的不懂,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一夜的容湛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是比这冬日的江水更加寒冷。 “是谁给你的错觉?情分?本世子与你之间何时有过这样的东西?” “世子爷……” “你说你不懂,不,你懂。”容湛黑眸如炬,似一眼就将玉倾城看穿,“你若不懂,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引本世子来此?调虎离山,美人计,攻心计……本世子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等好本事。想来这会儿回去,阿璃已不在百合院中了。” 玉倾城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向这个男人。 “你……”突然意识到什么,玉倾城只觉浑身冷的厉害,“你什么都知道?” 容湛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来这里?”玉倾城真的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你明明可以守在百合院,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可你却来这里,这是否代表着世子爷心情其实还是有倾城。” 至少在她和慕千璃之间,他选择了她。 她没有输,她还没有熟。 “故人之约,本世子岂能不来?只是没曾想他却放了本世子的鸽子,尚未见面,他便送了本世子这么一份礼物,本世子若不回敬一番,岂不是对不起对方的煞费苦心。” 第321章 图谋天下 容湛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黑眸中似风雨雷电汇聚其中。 他哪里是来赴玉倾城的约,而是赴那位远道而来的故人之约! 玉倾城的脸煞白一片,瞬间被阴霾覆盖。 修长锋利的指甲忍不住扣入血肉之中,可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她空欢喜一场,他会来,并不是为了她。 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想到这里,玉倾城的目光变得阴冷一片,神色骤变,再不是先前那柔弱无衣,我见犹怜的小媳妇。 她的目光变得凌厉,里面充斥着让人心惊的晦暗和疯狂。 “不论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你来了。我苦等了十年,可始终换不到你的一个怜悯的眼神,为什么慕千璃一出现就能得到你全部的目光?是不是她的存在,阻碍你的视线,只要没有她,你就会多看我一眼。为了这种天真愚蠢的想法,我不惜与虎谋皮,以魔为伍,你不要怪我残忍,要怪只能怪你对我太无情,要怪只能怪慕千璃太碍事!” 是的,她没错。 她什么都没错。 是容湛的错,如果他多看她一眼,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是慕千璃的错,居然敢抢她的男人,该死! “我就说嘛,快看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瞧瞧这幅模样,面色惨白,眼睛圆瞪,神色狰狞,就跟女鬼似的,不过看的倒是比先前那个委屈巴巴的小媳妇模样顺眼多了。” 水灵儿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声音隔着画舫直接飘了进来。 不过下一秒,就见她话音一转,冷哼一声:“不过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就凭你,论美貌,论智慧,论心底,从脚趾盖轮到头发丝,你有哪一点比得上我们小千千,给她提鞋,你都没资格。” 玉倾城脸色乍白乍紫,满脸悲愤委屈,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恨一旦打开闸门,瞬间如洪山爆发一般,倾泻而出。 “是,她慕千璃家世好,身份尊贵,我玉倾城处处不如她。可这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吗?她不过比别人会投胎而已,只不过比别人命好而已,没有慕家,没有金麟台,她慕千璃狗屁不是。”玉倾城捏着拳头,满脸悲愤,“谁想一辈子待在这迎来送往的楼子里,我也曾出身高贵,我也曾是世家千金,身份高贵,不比她慕千璃差半分,都是这世道无情,我才会沦落到被你们奚落的地步。我只想自己努力一回,抗争一回,寻一个希望而已,我错了吗?” “自你生出对阿璃的怨恨,对阿璃动手的那一刻,你便在自我毁灭。”容湛平静的说道,可字字句句却仿佛在诛心。 于他而言,与他的阿璃为敌,那就是错。 “慕千璃慕千璃慕千璃,为什么你心里眼里只有慕千璃?”玉倾城突然发狂的冲了过来,可惜没有碰到容湛的衣角,便狼狈的单膝跪地。 “贱人就该匍匐在地上,不要谢谢本小姐,本小姐只是帮你找准自己的位置。”水灵儿把玩着花生壳,不用说,玉倾城会摔倒便是出自她的手。 玉倾城愤恨地瞪了她一眼,心里悲愤:“花小侯爷,你就任由你的人这般羞辱倾城吗?” 被点名的花阡落想要开口,结果刚抬起的脑袋就被水灵儿一直爪子按下去。 “怎么?勾引我女人的男人还不够,还想勾引姑奶奶的男人?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一往情深,一边对这黑心世子痴情不悔,一边对别人各种卖弄风情?” 水灵儿满脸不屑的嗤笑一声。 玉倾城脸一沉,不欲跟她胡搅蛮缠下去,重新看向面前的容湛。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我爱慕您,爱慕了整整十六年,当初我们也曾甜蜜过,你难道忘了吗?” “与本世子无关。不曾发生过的事,如何忘?”容湛的无情无疑成了压垮玉倾城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出那人的下落,本世子许你全尸。” 玉倾城突然释放了,不,应该是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怎么都得不到,那就毁掉。 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呵呵,”玉倾城轻笑出声,“既然我的爱慕与世子爷您无关,那么慕千璃的生死也与我无关,你们就等着替慕千璃收尸吧。” 对面的水灵儿一听这话,急了。 “该死的,你这女人对我家小千千做了什么?你别太嚣张,小千千要是有个意外,姑奶奶要你生不如死。” 容湛俊逸的眉头出现一丝褶皱,玉倾城敏锐的捕捉到这变化,只当他是忌惮了。 脸上顿时浮现清浅得意的笑容。 “你想要慕千璃活命,可以。休了她,娶了进门,而且一辈子只许爱我一人,不许再见她。” 这要求一出,全场沉默了。 水灵儿忍不住白眼直翻:“你干脆杀了这黑心世子算了。” 容湛看着她,也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似乎在想,她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玉倾城却不管,她已经疯癫成魔,得到容湛,必须得到容湛。 不过被水灵儿讽刺,又被他这么盯着,玉倾城浑身也不自在起来。 眸光一闪,避开与之对视。 “倾城的耐心有限,还请世子早些做出决定。” “倾城,本世子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容湛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倾城苍白的小脸皱着,拳头紧张地握着,总觉得他还有后话。 果然就听容湛继续道:“聪明人,却偏爱干蠢事。到头来……” 容湛微不可查的冷笑一声。 “威胁本世子?谁借你的胆子?” 玉倾城心下一惊,感受到容湛周身散发出犀利的煞气,这才恍然明白眼前这位可是纵横九州的传奇,十年避居让他沉静内敛,可骨子里煞气却没有减少半分。 玉倾城突然开始害怕,开始后悔,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是你们逼我的,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是你负了我,如果你肯对我多 一点怜爱,多看我一眼,我……” 容湛不想再听她的风言风语:“你浑身上下散发着愚蠢和贪婪,丑陋和卑劣,你让本世子看哪里?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本世子给你最后的机会,将阿璃毫发无损的带到本世子的面前,记住,毫发无损。” “若是我不答应呢?”玉倾城咬着牙,倨傲的看着容湛,“你会杀了我吗?” “你可以试一试。”试试就知道了。 只是一旦开始,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对于深爱了你十六年的女人,纵然无情,你又何必如此冷漠呢?”玉倾城神色哀婉,“不过世子爷向来如此,心狠手辣,倾城一条贱命,世子若真的喜欢,那便拿去吧。” “本世子不会杀你。”容湛淡淡地说,“本世子只会让你做自己身份应该做的事情。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名伶。” 曾经他可以受人临终之托,庇护于她,将她捧上云霄,如今同样也能将她推入地狱。 玉倾城面色惨白,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这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自己是幻听了。 什么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伶? 说白了就是个名妓罢了。 她不是自诩高贵,出淤泥而不染吗?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待在淤泥里面。 “不,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慕千璃,对,慕千璃还在我手上,动了我,她也不会好过的?” 玉倾城这回是真的怕了。 “就凭你?”容湛不屑的冷笑一声。 “是,我做不到,但那个人可以做到。你也知道那个人的手段,他可是唯一一个让你品尝到败北滋味的人。” 玉倾城咬牙,如今只希望那个人能震慑住容湛。 “本世子等着。”等着,简单两个字,却彰显着霸气。 那人既然敢将主意打在他家阿璃的身上,就等于向他宣战。 他既自掘坟墓,他自然也得给他准备点回头,就给他的坟头再添一点土。 容湛消失在寂静无人的夜色中,玉倾城无神的跌落在甲板上,瑟瑟发抖。 看到她如今的下场,水灵儿脸上没有半点同情,反而有点觉得可惜。 比起杀人不见血,她更喜欢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没意思。还以为能看到血溅当场呢!这黑心世子爷太心慈手软了吧,这女人心狠歹毒,敢算计我们家小千千,他难道不应该先捅了个十七八个窟窿,放点血再走吗?”水灵儿越想越觉得不行,“不能这样放过这狐狸精,他不动手,姑奶奶动手。” 水灵儿袖子一抹,作势就要往对面画舫跳去。 花阡落连忙拉住了她:“好了,你就别添乱了。落井下石有什么意思?” 水灵儿眯着眼,冷飕飕的盯着他:“怎么?你心疼了?舍不得了?姑奶奶差点忘了,咱们花小侯爷那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一见美人落难,一个心恨不得扑上去。” “你说什么呢?”花阡落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是说实话了。平日里瞧着你对人家倒是殷勤的很,可惜襄王有梦,鸡女无心。那个玉倾城心里眼里只有那个黑心世子,看不上去。现在好了,那个黑心世子挑明的对她没意思,并且在她的心窝上戳上好几刀。 如今她正是寂寞空虚冷,谁若是这是施以援手,她绝对感动的投怀送抱。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这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整个湖面上都飘散着酸溜溜的醋味。 花阡落看着这满江流动的,哪里是水,分明是这小女人泛滥的醋海。 见花阡落苦笑着不说话,水灵儿心里头更加窝火了。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现在就嫌姑奶奶聒噪?在这儿碍着你的眼,让你们没法互诉衷肠?”水灵儿气的磨牙,“放心,姑奶奶这就给你们挪地儿,不过在这之前……” 水灵儿突然窜到花阡落面前,眼一眯,寒光毕露。 “姑奶奶用过的东西可不想沾了某些狐狸精的气息。走之前,一刀子下去,解决祸根,姑奶奶不要的东西,宁可喂狗,也不便宜其他女人。” 花阡落被她这杀气腾腾的模样吓了一跳,满脸黑线,惩罚似的在她不讨喜的嘴巴上咬了一口。 “你这女人真是!”怒到极致,花阡落突然没脾气,“对她而言,将来面临的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污了自己的手呢。” 花阡落转而看向地上失魂落魄的玉倾城,眸中不悲不喜。 一个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原来的本心,弄不清自己的位置,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些年他们照拂她,不过是念在她的祖父曾经先战王手下的兵罢了。 可惜她就跟她的祖父一样,迷失了自己。 要说跟玉倾城有多少情分,真没有。 甚至于早知道今日,当日就不会救她。 可是他们那位世子爷,看着冷心冷情,哪怕面对曾经背叛了自己的旧下属,最后还是答应照拂对方的血脉。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花阡落重重叹息一声,那边地上的玉倾城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倨傲的别过视线,从地上爬了起来。 “如果只想看倾城的笑话,两位已经看到了,请回吧。” 她玉倾城生来高傲,哪怕零落成泥,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何必呢?相识这么多年,你还不晓得九哥的性子吗?”在花阡落看来,她像是故意在寻死一般。 “他既无意,当初为什么给倾城希望?倾城只是一个傻女儿罢了。我只是在赌,赌他心中多多少少对我还有一丝情分在。其实我真的不求什么的,只要能守在他身边,为奴为婢都好,我爱了他十六年,十六年,十六年的情谊竟比不上慕千璃出现的短短几个月……” 玉倾城在笑,也不知道在笑别人,还是笑自己。 她只要有慕千璃在,别说嫁入战王府,做个清扫丫鬟都不行。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 玉倾城愤 怒的嘶吼出来,声声质问,句句戳心,像是在寻找一些宣泄口,可找来找去,什么都找不到。 花阡落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为什么?因为无情,因为无爱,因为从头到尾只是你在虚妄的幻想罢了。你说你别无所求,可小爷眼前你却是满脸贪婪。自你算计慕千璃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明白等待你的将是什么样的结局?去吧,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 “我知道,但是我不甘心!如果他只是无情,我可以守着他的身边,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我都可以等的。可到头来,他不是无情,他只是对我无情。我不明白,除了身份,我自认不输慕千璃那女人一丝半点!” 她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越抓狂,于是陷入一个循环之中。 于是心魔生。 “就凭你老是拿自己跟别人比,你就输了。在小千千的眼里,她只是她,独一无二的她,你从来不是她的对手,因为你不配,也因为她不屑。” 这后面两句是水灵儿自己加上去了。 慕千璃从不跟别人比,是因为她懒,有时间赚银子,一夜爆富多好。 水灵儿嘴上毫不留情,原本只是想刺激一下玉倾城,殊不知却因为她的一时嘴贱,给慕千璃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玉倾城的面色变得狰狞可怕。 “不配是吗?终有一日,我玉倾城一定要让她慕千璃趴在我的脚下,到时候我要看看谁不配。” 玉倾城冷笑一声,说完便拂袖而去。 “切!死鸭子嘴硬,先逃过那个黑心世子的熊熊怒火再说。” 水灵儿面上一副无所谓,可身体却诚实的冲上去。 “你做什么?” 水灵儿拔出弯刀,月光下,那弯刀闪耀着森冷的光芒,让她脸上的笑容越发阴森。 “她都撂下狠话了,而且一看就是没自我反应,这种人留着说不定以后会成为祸害,我先去砍了她。” “行了,无需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有九哥在,她蹦跶不起来。”花阡落缓缓起身,看着那被滚滚乌云遮蔽的天空,“变天了,看来安生的日子是要结束了,就是不知道帝都这场腥风血雨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 南宫墨对慕千璃出手,说明他已经等不及了。 而他一出手,就等于打破了跟南宫城之间维持住的微妙平衡。 不过开始也好,不开始如何结束。 —— 慕千璃被人恭恭敬敬的请到了三皇子府,说来也真是可笑,当日她花轿临门,曾对她大门紧闭,各种羞辱的三皇子府,有朝一日却得乖乖请她进去。 人生啊,还真是无奇不有。 慕千璃在三皇子府很快见到了被扣押的北堂墨安和北堂皓霆。 舅舅北堂墨安倒是没什么,只是北堂皓霆身上却受了不少的伤。 好在只是一些皮肉伤,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了,就得好生休养一段日子。 看到慕千璃出现,北堂墨安面露惭愧:“璃儿,是二舅舅没用,连累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如果真要算起来,南宫墨会对您动手,那也是因为我。” 以北堂家和金麟台的势力,只要他们保持中立,将来无论哪一方登上那个位置,都会成为拉拢的对方。 可此时他们却被南宫墨扣在府中,说白了就是利用他们,牵制她和容湛而已。 只是…… 慕千璃神色一凝,突然想到北堂皓风。 刚刚她并没有看到北堂皓风的踪迹,他们回帝都也有一些时日了,可自打在城门口同北堂皓风分道扬镳之后,两人便一直没有联络。 再看如今的情形,若北堂皓风真的在,二舅舅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抓来? 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慕千璃还是免不了担心。 北堂墨安见慕千璃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宽慰道:“璃儿可是在担心你大哥?” 慕千璃点头:“北堂家出事,大哥绝不会袖手旁观,若他知道,定会筹谋救人的事,就怕……” 不怕他不来,就怕他来。 先前北堂皓风曾出手救下周王两位将军,狠狠得罪了南宫墨。 慕千璃虽然不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南宫墨对北堂家的人的态度,以及周王二将谈起此事的神色,慕千璃也知道场面有多惊险。 南宫墨是个有仇必报的真小人,如果被他抓到北堂皓风,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但这还不是慕千璃最怕的,最怕的是北堂皓风连北堂家出事的消息都不知道,那只能说明他自身已经先一步遇到危险了。 “璃儿你不必太过担心,大哥聪慧过人,南宫墨要想抓住他,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北堂皓霆一动,立刻牵动伤口,龇牙咧口,面部表情精彩纷呈,“不过我瞧着这个南宫墨印堂发黑,离死不远的样子。这回他定是惹怒了大哥。” 北堂皓霆脸上难掩幸灾乐祸。 慕千璃神色微微舒缓几分,也是,北堂皓风可不是普通人,哪怕南宫墨背后有高人在,他一时半会儿斗不过,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到那位高人,慕千璃神色凝重的眯着眼。 “世子妃,乐先生有请。” 慕千璃眉毛一挑,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 慕千璃本人倒是淡定的很,可北堂墨安神色却凝重了几分。 “璃儿,据舅舅观察,南宫墨身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乐先生非比寻常,只怕来头不小。他来了之后,这南朝的局势俨然有一边倒的架势。” 一个能左右一国格局的谋士,放眼整个九州,能做到这样的屈指可数。 “不仅如此,这人还是顶级高手。”北堂皓霆接着说,似想到了什么,神色说不出的凝重,“我这一身伤就是被这位所赐。说来惭愧,我自小习武,自以为武功小成,可到了那人面前,竟连三招都过不来。” 北堂皓霆低垂着,越想越是懊恼,倒不是不满愤怒,对于对方的身手,他心悦诚服。 他懊恼,懊恼的是自 己太没用。 但同时北堂皓霆也知道,就算再一次,面对那人,自己也赢不了对方。 不过这更加坚定了他习武的决心。 一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一辈子。 终有一日,他要战胜对方,一雪今日的耻辱。 慕千璃心里有些沉重,她很清楚北堂皓霆并不如,可对方只用三招,就让他没有招架能力,只能证明对方很强。 强大的武功,高人一等的心机谋虑,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强。 这个对手是她迄今为止遇到最强的对手了。 “璃儿,你还是不要去见这个男人,此人来历不明,身手非凡,只怕真要对你做什么,你也招架不了。”他知道慕千璃很强,但是只有亲身面对这个对手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是被碾压式的强大。 慕千璃可不像他,皮糟肉厚,被揍了就揍了。 “二舅舅,四哥,既然来了,总是要会会对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会觉得强大,是因为不了解,一旦揭开他的真面目,找出他的弱点,战胜了对方,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不过如此。” 其实就算对方不找上门来,慕千璃也是要会会这位将南朝搅得天翻地覆的神秘谋士。 这也是她今天肯这么配合的原因。 “那四哥陪你去,四哥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四哥到底是男人,抗揍还行。” 北堂墨安也表示同意。 最后在两人的坚持下,慕千璃只能点头,和北堂皓霆一起去见了那位乐先生。 凉风习习,明月高悬,疏影晃动。 这个乐先生倒是挺有小资情调的人,选择见面的地方不是在屋里,而是在湖心长亭之中。 周遭灯火通明,那长亭三面环水,只有一条长长的栈桥通往远方,视野异常开阔。 最重要的是四面没遮挡,只要有人靠近,立刻就能发现。 确实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慕千璃来时,那位乐先生已经摆好酒菜,正兴致勃勃的煮着青梅酒。 看到慕千璃身后的北堂皓霆时,眼里立刻了然于胸。 “难得北堂公子在场,可惜今日乐某却没有比武的心思,公子请回。” 再没有比这更明显的逐客令了,也就北堂皓霆脸皮厚实才能坚定的站着。 “本公子今日可不是来找你比划身手,是奉了家父之命陪妹妹前来,免得有人居心不良,对我们金麟台的小姐不利。” “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顶个什么用,我家主子若真想对你妹妹做什么,你怕是也就是抗揍的份儿。” 这位乐先生倒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他身边的随从却不是个好脾气的。 北堂皓霆涨红着脸,可碍于事实如此,无言反驳。 慕千璃眯着眼,眼里划过一道冷光。 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人,这些人是有多看不起她? “莫忘了,这位乐先生可是虚长我家四哥二十来岁。古语有云,莫欺少年穷。一时的胜负可以代表一辈子吗?我四哥年纪轻,这时候打不过是正常,但是我四哥是初升的照样,一日比一日耀眼,而你们家主子却是落日黄昏,光芒再盛,也终究走入黑暗。” “笑话!世子妃难不成还想说,这位小公子再练个二十年就能超过我家主子?”那随从不屑的挑眉,满脸讥讽嗤笑。 “那倒不是。”慕千璃说,“想赢过你的主子而已,不需要二十年,满打满算,三年足以。” “妇人之见,大言不惭!你这女人居然敢小瞧我家主子。” 那随从当即恼了。 “事实而已。”比起他轻易被挑起怒火,慕千璃自始至终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仿佛她真的这么相信自己的说辞。 这倒是让乐先生来了兴趣。 “哦?哪怕乐某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而这位北堂小公子正值当打之年,可三年就想超越乐某,世子妃确定不是自己再夸大?依乐某所见,至少十年内,这位小公子绝对胜不了老夫。” 而十年后,他已渐渐老去,兴许真能被他越过去。 “人人都说北堂家代代人才倍出,如今的金鳞五子更是当世豪杰,如今看来也就嘴皮子利索一些。看来金麟台也不过如此。”那随从话语之间满是高高在上,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住嘴!我北堂皓霆学艺不精,你羞辱我也就罢了,休要拿金麟台说事。” “这位随从好本事,让学医的人跟你们学武的人比,你们的脸不疼吗?”慕千璃嗤笑一声,眯着眼盯着这位自顾自喝酒的乐先生,“养的疯狗乱咬人,乐先生就不打算阻止一下吗?” “他并未说错,何须阻止?” 慕千璃算是看出来了,这还是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是吗?看来乐先生很自信啊。”慕千璃冷笑一声,“阁下真的以为赢了我四哥,就所向无敌?你该庆幸你碰到的只是我的四哥,若是换做其他哥哥,只怕阁下坟头的青草都要有腰深了。” 北堂皓霆一听,脸立刻垮了下来:“璃儿,你的意思是四哥最弱吗?” 虽然他比不上大哥二哥,但是老三老五,他还是自信能赢得过的。 比起被人揍得皮开肉绽,北堂皓霆不得不承认被自家妹纸这么说更戳心。 “四哥不是弱,是耿直!真刀真枪,从不玩虚的。可是四哥得记住,面对一些藏头露尾,只知道背地里玩手段耍心机的阴险之人,有时候也需要来点特殊手段。” 北堂家虽说世代学的是医,但医毒本就是一家,如果他们愿意,绝对能杀人于无形,根本不会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阁下与你这位眼睛长在后脑勺的随从若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试一试,看看到最后吃苦头的人是谁?” “试就试,小爷怕你不成。” 那随从明显不服,亮出拳头就要冲上来,却被自家主子挡下了。 “火雷,退下。你不是这二位的对手。” “打都没打,谁知道……”随从不服。 “退下。”乐先 生脸一沉,后者不敢造次,乖乖退到一边。 慕千璃讥诮的扫了他一眼:“看来你这主子倒是比你识时务多了,趋利避害,洞悉局势,进退有度,给南宫墨那种人当谋士,实在是屈才了。” 乐先生并未将慕千璃这些明褒暗讽的话放在心上,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处变不惊,寸步不让,牙齿还这么利索,难道容湛能看上你。是个厉害的女人,乐某欣赏你。” 他活到现在,只要他脸一沉,周围鸦雀无声,谁敢造次。 可这个慕千璃自百合院初见那时,言行坦荡,不卑不亢,临危不乱,句句锋芒。 她是头一个敢这么面对面跟着呛声的女人。 有点意思。 慕千璃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倨傲的抬了抬眼皮:“欣赏本小姐的人多了,你算老几?不过比起你这些虚伪的客套之词,你是不是该自报家门,说吧,你到底是谁?” 慕千璃目光郑重的看着他,清眸被水蒸气整的水润迷离,却不失其锐利。 乐先生低头抿了一口青梅酒,又让人给慕千璃倒了一杯,随后挥退众人:“都退到亭外去,老夫与世子妃相见恨晚,今夜要把酒言欢,好好聊聊。” “是,主子。”火雷乖乖退下。 慕千璃侧头对一旁的北堂皓霆说:“四哥,你去亭外等我吧。” “可是……”北堂皓霆不放心地看向这位乐先生。 “放心,不会有事的,乐先生若是想杀我,就不会等到此时。不过纵然他想动手,只怕最后结果如何,还为未可知呢。” 慕千璃自信的扬起唇角,她可不是北堂皓霆,打架药拳拳到肉,不懂变通。 重活一次的慕千璃比谁都珍惜活着的时候。 很快,湖心长亭内就只剩下慕千璃和乐先生两人。 慕千璃端起面前的酒,抿了一口。 青梅煮酒论英雄,平日里她是不喝酒的,不过这滋味倒是不错。 “这么爽快的喝了,就不怕老夫在酒水里下毒?” “在北堂家的人面前下毒,阁下可不是这般愚蠢的人!”慕千璃放下酒杯,推到一边,再不碰触。 “不再来一杯?” “不必。我并不爱这杯中之物,而且有些东西浅尝辄止就可,多了,反倒是少了最初的韵味。” “再品品吧,这可不是普通的青梅酒,看着清甜可口,实则刚烈如火,倒是跟世子妃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相似。” 火辣辣的感觉取代了初时的灼烧感,正如他所说,果酒,更是烈酒。 “酒也喝了,阁下是时候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吧,”慕千璃认真的看着他,静静的等待着。 乐先生端起酒杯,又饮了一杯,舒服得眉眼都舒展开了。 好一会儿,抬头看向她:“乐某是谁,重要吗?” “不重要。”他是谁,是人是鬼,于慕千璃来说,没有半分影响。 她只需要确认一点,他,是敌人。 “不过我这人有个怪癖,不喜欢跟不清不楚的人浪费时间。” 他是谁,慕千璃若是想知道,总是有办法的。 慕千璃言外之意很明显,想谈?可以。 光明正大的来。 玩无间,搞阴谋,装深沉,玩神秘? 呵呵,姑奶奶不奉陪。 寻常人在慕千璃的气势下,就算不立刻现出原形,也多少露出点破绽,可眼前这位也不知道是脸皮够厚,还是其他,脸上波动都没有。 “世子妃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乐先生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一切都得老夫说的算。老夫知道世子妃心中不愿,不过还是听听老夫接下来要说什么吧,再决定听不听。” “不必。”慕千璃拒绝,丝毫不带犹豫的,“谈话是要有诚意的,对于一个连真诚都做不到的人,本小姐不会相信他的任何话。也许你接下来的话会对我有利,但本小姐还是要拒绝。” “乐某以为世子妃是个聪明人,分得清大局,不会意气用事的。” 慕千璃点头:“我也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但是聪明的人不会拒绝老夫。” “错,聪明的人才会拒绝你,无论你的提议多么优秀,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可惜了,本小姐可不是南宫墨,不会愚蠢的当你的棋子。比起与虎谋皮,本小姐更爱惜自己的命。” “若能谋得那张皮,赌一下又如何?老夫以为,世子妃当有如此气魄?无论目的为何,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过程什么并不重要不是吗?正如三皇子,他想要那个至尊之位,老夫助他,他给老夫需要的东西,礼尚往来,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水汽蒸腾,将他幽蓝的烟圈洗刷的更加透亮。 慕千璃却冷笑出了声:“帮他?你真的是在帮他吗?可本小姐看着,怎么看你都不是帮他争那个至尊之位,而是踹他早日进黄泉!” 乐先生端着杯子,笑的神秘莫测:“世子妃这又是说的哪里话?”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先是怂恿南宫墨起事,与南宫城联手,发动兵变,可却在最后关头,让南宫墨背弃盟约,调转方向,回到帝都,占据一方,导致南朝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夺权之战燃烧的越发越旺。 你晓得有战王府,有容湛,有战狼骑,南朝就不会真正的乱,所以你又向南宫墨进言,将我抓来此地,明面上是想以我为筹码,逼迫容湛站在南宫墨这边。 可事实上呢,但凡了解容湛的都知道,世子爷不受任何威胁。南宫墨自以为抓到了容湛的软肋,殊不知只是在唤醒一直沉睡的雄狮,加速自己被撕咬,被毁灭的命运罢了。” 乐先生含笑点头:“听着倒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只是老夫可是三皇子请来的谋士,三皇子兵败,对老夫可没什么好处,那老夫这般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一不想封侯拜将,二不爱金银财色,你图的只怕就只有这南朝的万里河山!” 慕千璃眸光如火,一语道出他的最终目的! 第322章 强大的对手,真正的战神 对于慕千璃的猜测,乐先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含笑着喝他的小酒,看样子惬意十足。 慕千璃的清眸却染上一层冷意,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了? 低头,给自己再倒上一杯,入口清甜,可下一秒那火辣的感觉就在口腔里炸裂。 裹着糖衣的炸药,形容这酒只怕是再适合不过。 “这酒入喉,整个人都要被烧起来了。只是我们南朝多文人,文人酿酒总是多一份儒雅温润之气,同样是青梅入酒,经过南朝匠人之手,出来的会是那种温润如水,会给人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如此烈性如火的青梅酒,倒是想草原儿女的本色。乐北,北漠,长乐,长乐无极。没想到堂堂北漠战场不提着金刀铁马,在战场上再封神,居然学着贵国四皇子,改头换面潜伏进他国,还玩起阴谋算计来。” 乐先生,或许说,长乐无极喝酒的动作一顿,随后放下杯盏,连拍三掌,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中难掩激赏。 “世子妃果真是心细如发,只是你又是怎么发现本王的身份?” 他自诩掩盖的非常好,跟慕千璃又从未见过,短短时间,她却能直奔主题,立刻猜出她的身份。 长乐无极不免惊讶。 “我并没有发现你的身份,猜到你的是谁的人,是你刚刚言辞贬低,十分不屑的北堂家人。回帝都之前,我大哥便曾在我面前提过,说是南宫墨身边多了一个出色的谋士。 这些日子我便让人查询一番,南朝内乱,三国蠢蠢欲动,都想趁乱分一杯羹,北漠对南朝觊觎已久,这种时刻又怎么会错过呢? 可今次领兵出战的人却是四皇子元翊,堂堂北漠摄政王,北漠的战神,却不在军营之中,你说这是为何? 经过我多番打探,说是摄政王最近身体不适,抱病在床,闭府不出,就连整个北漠都因此人心惶惶,看起来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可我当时在想,哪怕你是真的有病,也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而且作为战场积久而成的战神,你的存在对于北漠士兵来说,那可是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士气的鼓舞。 领军交战多年,不相信他不知道。 “所以当时我便在想着,这位摄政王到底去哪儿了呢?” “就凭你这不清不楚的几条线索,你就猜到本王来了南朝?”这实在有些牵强。 “我大哥闲聊时,曾与我提及过,他周游列国时,曾到过北漠,在北漠的大漠腹地出了一种酒,名叫火吻,这酒鲜少有人品尝过,因为很多人根本没有机会到达大漠腹地。不过有一人例外。” “所以是这酒暴露了本王?火吻不出大漠,出了大漠无火吻,世子妃见多识广,不会不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火吻,只是普通的烈酒。” “但是它却有火吻的味道在。”一个高配版,一个低配版,但主要的东西不会变,缺的不过是大漠腹地长年累月的烈火灼烧罢了。 “不过只凭一杯酒,就让人相信堂堂北漠摄政王会跑到敌国帝都,还做起不入流的谋士,实在有些难,真正让我确定你身份的是你自身,是你的眼睛。” “眼睛?”长乐无极微惊。 “是的,就是眼睛。据说你们长乐家的先人曾娶过极西之国来的神秘女子,那人金发蓝眸,极为艳丽,虽隔了几代人,血脉之力早就淡了许多。 可到了你这里却不同了,你的眼睛是重眸,但凡有情绪波动时,眼圈周边都会泛起点点蓝色光晕。我虽然没见过你,但是却见过令千金晋阳郡主,真巧,她的五官同你没半分相似,独独这眼睛却随了你。” “南朝果然是人杰地灵,不仅出了不少文人墨客,还有战王府这等不世家族,如今更是多了一个举世无双的传奇女子。难怪晋阳和公主都先后败在你的手上,四皇子也对你倾心不已,甚至不惜解除同晋阳的婚约。” 长乐无极眯着眼,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中是赞叹,是欣赏,同时也多了一分忌惮。 是的,只有一分。 慕千璃再厉害,于他而言,那也不过是一个区区女子罢了,成不了多大气候。 “你就是把我夸得天花乱坠也没用,你既来了南朝,那就乖乖留在这里吧。” 长乐无极却不以为然:“可惜了,就是有点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你既猜出了本王的身份,居然还敢来赴约,如果你不是来找死,就是你有恃无恐,瞧不上本王!” 慕千璃嗤笑一声,只觉这个问题很愚蠢:“很明显答案是后者不是吗?” 她就是脑袋被门夹过了,也不至于自己上来找死。 周遭的风突然停了下来,烛火摇曳,长乐无极的脸在火光照耀下,明明灭灭,他的声音更像是九幽深处传来的。 “好狂妄的小丫头,就连你的夫君容湛到了本王面前也不敢如此嚣张!” “那是他给你面子,看你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能在家安享晚年,还得为那群不争气的子孙后代到处乱跑,实在可怜。可是本小姐不一样了,让你失望了,我这人没心没肺,更没什么尊老爱幼之心。” 慕千璃努着嘴,她也是没办法,天生如此优秀。 “世子妃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你现在就是捏在本王手中的蝼蚁而已。”长乐无极眼里闪过阵阵杀机。 可慕千璃却是低头品酒,这喝习惯,发现烈酒也是不错的。 角色互换,如今的她倒是闲情逸致起来。 “老头儿,别太冲动,小心三高。而且,”慕千璃抬头看向他,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你是不会杀我的,何必吓唬人?不过最重要的是,你杀不了我。” “小丫头倒是自信的很,可惜命只有一条,不要轻易玩火,或许你可以试试看。” 长乐无极纵横九州,威名赫赫,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倒是头一次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气的火冒三丈。 下一秒,也不知道他怎么出的手,慕千璃纤细的脖颈已经 落入他的五爪之中。 虽然身在湖心亭外,但目光却一刻都不曾离开慕千璃身上,看到那个乐先生突然对慕千璃下杀手,北堂皓霆瞬间暴走了。 “混蛋,放开我妹妹。” 拳拳如风,整个人都化成在这巨大的拳头之上,势要将这个胆敢伤害他们家璃儿的老东西打飞。 长乐无极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轻轻一掌便化解了他的攻击,并且将他击飞好几米之外。 狂风起。 衣袂翩飞,猎猎作响。 此时的长乐无极一改先前的温润无害,周身隐隐散发出一代战神的风采。 霸气孤高,目光一切。 尤其是那一双重眸,幽幽暗暗,明明灭灭,似地狱里绽放的鬼火一般。 “区区蝼蚁,也敢同本王叫嚣。” 慕千璃面色从容:“可惜的是,你现在连捏死蝼蚁的力量都没有。” 慕千璃轻轻一抬头,轻松将将掐着脖子的爪挥开。 长乐无极挑挑眉,落在自己的手上:“你是何时对本王下毒的?” “放心,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只是让你冷静一点,安静待着而已,顺便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真正看不清局势的人。” 慕千璃话音刚落,就听见一群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片刻后,湖心长亭火光大盛,四周水岸边围满了士兵,甚至有人驾着小船前来,将慕千璃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南宫墨气势汹汹从人群中走出,冷硬的脸上阴霾重重,手里的长剑直指湖心亭中的长乐无极,眼里迸发出怨恨的锋芒:“好你个长乐无极,竟然胆敢将本皇子当猴耍。” 南宫墨满腔愤怒,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称王争霸的路上,背后却藏着这么一个隐患。 他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从慕千璃这女人口中得知的真相。 看到南宫墨的出现,长乐无极倒是挑了挑眉头,不过对于他的声声质问,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三皇子何须如此恼羞成怒,本王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你我二人不过是各取所需,你要登上那个位置,本王助你扫平面前的障碍,咱们合作的不是挺好的吗?” 南宫墨呸了一声:“本皇子虽然没有老六他们那么多花花肠子,但是也傻好吗?堂堂北漠摄政王,不在家乖乖享福,却跑来本皇子帐内当谋士,要说没有目的,怎么可能?” 至于图谋什么,除非这南朝疆土,还能有什么。 “纵然本王有所图谋那又如何?三皇子知道了,难道就会拒绝本王的提议?没有本王的帮助,三皇子能在与贵国六皇子的争斗中抢的先机吗?如今三皇子你占据帝都,四周都是敌人,你想要赢到最后,只有本王能帮得了你。三皇子是个聪明人,可别学着不该学的人,做愚蠢的事情。” 长乐无极丝毫不担心身份暴露后的危机,他相信人性,人性至贪,人性利己,他相信南宫墨的勃勃野心会战胜他的理智的。 可这一次他却错了。 “确实,没有你的帮忙,本皇子很难是老六和容湛那厮对手,可那又如何?本皇子敢争那个位置,就做好了人头落地的准备。本皇子再不济也是南朝的皇子,哪怕是败了,本皇子也只做南朝的乱臣贼子。” 不止长乐无极,这番话说出口,慕千璃都不禁高看了这个南宫墨几分。 不得不说,这个南宫墨是个真正的枭雄。 内斗这玩意,关起门来怎么打都行,可外人要是想横插一杠,绝对不行。 比起他,跟西陵人搅合在一起的南宫城就显得非常下乘。 看长乐无极的脸色,慕千璃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比起面对强大对手的不可抗拒性,这种在十拿九稳处失败,对拥有强大自信的人来说,才是巨大的打击。 可怜啊,他自以为掌控了人心,殊不知,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掌控的东西。 因为他,瞬息万变。 “长乐无极,束手就擒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本皇子留你全尸。” 南宫墨长剑一横,不过束手就擒可不是长乐无极的风格。 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意外,但身经百战的长乐无极还是在一瞬之间恢复神智。 “束手就擒?就凭这些人,只怕还留不住本王的脚步。” “那就试试看吧,来人将这个愚弄本皇子的贼子抓起来。” 一群士兵冲向了湖心长亭。 长乐无极眯着眼,一掌击出,石桌连同上面饭菜火炉全都飞了出去,烫的那些士兵嗷嗷直叫。 只是…… 长乐无极再要出手,浑身传来一阵麻痹感觉。 长乐无极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一旁,云淡风轻的女子。 慕千璃对上他的视线,脸上含笑提醒:“本小姐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否则体内的毒性被催动,不致命的毒也会成为致命的毒。” 长乐无极脸上难掩狼狈之色:“你什么时候对本王下的毒?” 长乐无极从小生活在诡谲多变的长乐家,又从小当兵,生死悬于一线的机会多之又多,因为他天生就被危险存在感知能力,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被人下毒了还不知道。 慕千璃想了想:“这个嘛,说起来的话,得追溯到在百合院的时候。” 长乐无极重眸一缩,眸中明明灭灭,阴霾窜动:“从那时候起,你就猜到现在的局面了?!” 长乐无极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毕竟那是二人不过是初次见面,自己甚至都没怎么开口。 “这不可能。”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可能。你该后悔的是,你不该对北堂家的人动手。把某人惹怒的后果,那可是非常严重的。” 长乐无极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到那个从人群中走出的男人,白衣纤染,清风般儒雅,瞬间明白过来了。 “摄政王,幸会了。” “无双公子,北堂皓风。”长乐无极失笑,“老夫真是老了,没想到竟然两次败在你的手上。” 北堂皓风面容恬淡,在长亭外停下脚步:“摄政王客气了,还没多谢摄政王 对家叔和弟妹的‘照拂’,这点‘小礼’权当是回敬摄政王了。不过摄政王也无需惭愧,这不是情况特殊,难得碰上,以后怕是很难同您这样的老前辈较量。” 慕千璃捂唇偷笑,他这个大哥护起短来,那可是很血腥的。 前辈也就算了,还特意加个老。 这不是变相提醒长乐无极,老了,输了很正常,以后输的机会更多,不必惋惜。 慕千璃忍不住看向那个长乐无极,以后他会火冒三丈,恼羞成怒,不过没想到他却突然仰头大笑。 “好好好!看来这一次真是不虚此行啊。九州双子果然是名不虚传。本王原以为这世上能配成为本王对手的人只有容湛一人,不曾想南朝卧虎藏龙,北堂皓风,无双公子,有意思有意思,本王越来越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先别高兴的太早,本公子遗憾的告诉你,摄政王怕是没这样的机会了。” 北堂皓风同情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悲悯。 长乐无极重眸危险一眯:“年轻人别太狂妄,见好就收,你真以为就这点人马能困得住本王?” “当然不是。本公子从不认为今日能抓得到赫赫有名的北漠战神。” “那你是何意?”长乐无极不懂。 “我大哥的意思是,我大哥如今正值壮年,风华正茂,而你,垂垂老矣,早已走向了末路。而岁月,恰好是这世上最残忍的刀,你是北漠战神也好,你曾缔造过九州传说也罢,可在岁月面前,人人平等,你我,任何人都逃不过岁月无情的变迁。” 慕千璃声音不高,却句句戳心。 迟暮,不仅仅是美人之悲,更是英雄的悲哀。 美人迟暮,但身边如果有真心人相伴,一起慢慢变老也是一种浪漫。 而英雄迟暮,紧接着便是英雄末路。 末路也好,其实如果能死在战场之上,也是一种荣耀。 就怕,再也回不到属于自己的战场。 提不起剑,上不了战场,哪怕对方是长乐无极这样的强者,那也是摧毁性的打击。 而在这种时候,身体还没出现问题,心理问题就会先一步出现。 而这位北漠战神在他放弃堂堂正正对决,选择来到南朝搅和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便已经出了巨大的空隙。 一旦这个弱点被敌人抓住,狠狠一击,他这辈子就算完了。 “无知的女人!摄政王是我们北漠的骄傲,是我们北漠的擎天巨柱,他是不会倒下的,火雷不允许你侮辱他。” 那随从火雷一看这架势,直接拔刀看向慕千璃。 他看似威猛,动作却异常的灵活。 直接他的刀落在了慕千璃的肩膀上,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让开,再敢靠近,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慕千璃突然觉得这个随从小老弟傻的可爱。 拿她做人质? 拜托,能不能先看看对手是谁? 南宫墨只怕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呢! “就说你们北漠没救了,你看看你,抓个人质都做不好,拿我当人质,你难道不应该先看看你们的对手是谁吗?”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南宫墨本来不打算救慕千璃,不补上一刀就算不错了。 “这是我的优点。”慕千璃扬唇自夸。 “你们要杀就速度麻溜点。这女人就是祸根,有你们动手,倒是给本皇子省了不少麻烦事。” 南宫墨催促道。 慕千璃心里头叹息,还真是够无情的。 火雷可不是傻,而是这女人离的最近,而且最让人火大。 “对你们没用,但是对北堂家的人却有用。北堂皓风,北堂皓霆,如果你们想要这个女人活命,就给我杀出一条路,护送我们离开帝都。” “你要是敢动璃儿一分,老子定取了你的脑袋当球踢。”北堂皓霆霸气的五官手舒展开,脸上担忧和愤怒并存其间。 “怕你不成?再敢叫嚣,我立刻就划花这女人的脸,让她没脸见人。” 那随从显然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北堂皓风眼睛危险一眯:“摄政王真是让浩风长见识了,为了逃命,不惜卑劣的拿女人当人质,这要是传出去,北漠的脸只怕要给你丢得一干二净吧。” “无双公子无需试图激怒本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依靠的从来不是愚蠢的正直,还有妇人之仁的心软。至于世子妃,她可不无辜,就拿他对付本王下毒的狠劲儿,就不是一般女人。” “堂堂北漠战神也不过如此罢了。论起这无耻劲儿,的确是北漠众人的榜样。深入敌人腹地,之身搅乱南朝朝局,原先本小姐还对你有几分期待,可惜,你也不过如此罢了。” 慕千璃冷笑一声。 “就是,是男人就该真刀真枪的战场厮杀。”北堂皓霆附和道。 “世子妃没必要刺激本王,更没有挖苦本王,你自己也没有光明正大到哪儿去。就说你派人给四皇子传信,想要挑拨我们师徒二人之间的关系,造成北漠内乱,让我们暂时无暇顾及南朝这边。论起卑鄙手段,本王这还是跟世子妃学的。” 长乐无极冷呵呵两句。 慕千璃没有否认自己做过的事,她确实让腿子去北漠,给元翊送了一封信。 也确实有心挑唆元翊和长乐无极之间的矛盾。 毕竟谁也不想在自己专心致志对付南帝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捅了一刀。 这南朝终究是战王府,是容家先人用鲜血保护的地方。 不该毁在她的手上。 其实依着她的性格,当时怒极攻心,只想报仇,才不管其他。 哪怕两国打起来,北漠铁骑南下,那也是南宫家的人自己造的孽。 但是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一旦南朝出事,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因为保家卫国是他骨子里的信仰,他效忠的从来不是南帝那个皇,而是天下苍生。 慕千璃阻止不了他,只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可从未说自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岂止是个女人而已,老祖宗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卑 鄙无耻那是女人的人权。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是这个吃人的世道教会我的第一节课。” 仁慈的人是做不到医生的。 仁慈的人更上不了战场。 她慕千璃做人做事,一切随心。 心情好可以顺手救苍生。 心情不好,那就不好意思,苍生是死是活与她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世子妃倒是让本王大开眼界。”长乐无极见多那些虚伪的嘴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今坦荡的承认自己无耻,“本王纵横沙场几十年。事关生死,动辄就是百万人的性命,为将者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活着,活着回到他们亲人的身边。而想要活着,就要胜利,哪怕不择手段。 比起做一个虚伪客套的伪君子,本王更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真小人。” “呵呵,你这目标倒是标新立异,我只能说,加油吧。”慕千璃冷笑两声,话语之间可没有半点夸奖的额意思。 “本王孑然一身,一直执拗的坚持走下去,只是一路走来,不免孤独,可如今看到了你,本王心中甚喜,慕千璃,本王要你做本王的王妃!”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慕千璃虽然知道这老头子脑回路不正常,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冷不丁冒出这里一句。 额头瞬间布满了黑线。 “我去,老头子,你能不能要点脸?你一大把年纪了,棺材板上的土都厚厚一层了,居然还不要脸的想要吃本小姐这棵嫩油油的草!你特么的要是长得帅,气质好点,保养得体一些,本小姐说不定还能考虑一些。 可是你撒泡尿照照自己,脸上的皱纹就像是开出十万闪电一般,眼角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还有你下一秒就要跟阎王爷报道了,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本小姐会答应嫁给你守寡?” 要不是忌惮对方的身手,慕千璃真想剖开对方的脑袋看看。 前一秒明明恨她恨得牙痒痒,下一秒居然玩起求婚大戏。 你这样出去容易被打的好吗? 这可不是资讯通达,观念开放,人平均寿命七八十的现代。 这里是古代。 五十就知天命。 这是有多厚颜无耻居然让他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在这种情况跟年方二八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求婚的? 而且貌似在外人眼中,自己还是一个有夫之妇。 上赶着当男小三,这北漠战胜,就是牛叉! 慕千璃穿越过来也有小一年了,靠她强大的魅力,追求她爱慕她的人不少,恨她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围绕在她身边的,哪个不是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 放眼望去,她身边站着的,容湛这些妖孽之流就不说了,北堂家更是人中龙凤,哪怕差一点的南宫家的渣渣们,至少单看,还是能见人的。 这下子,突然误入一个快五十的熊大叔,除了辣眼睛,慕千璃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本王正值壮年,在北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北漠身体强壮,可不像你们南朝人这般柔弱。本王自信不输给这些毛头小子,况且本王的王妃过世多年,膝下更是空虚,你要是嫁给本王,本王定不会委屈你,而且还会厚待你的母族。” “额……”慕千璃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说其他,就说嫁给你这事儿,于本小姐而言,就是天大的委屈。而且讲真的,老头子,本小姐真心佩服你,你以为你面对的是谁,亏得你还能自吹正值壮年,不输年轻人。就你这外强中干的体质,身上暗疾无数,只怕过不了几年就要跟阎王爷报道了。” 慕千璃一眼看穿这个长乐无极身上有暗疾,而且困扰他至少十年之久。 虽说他不知道这么重的伤他是怎么熬过来,但是不得不佩服他与年轻人相比的勇气。 长乐无极眸光一暗,看向慕千璃的眼神更加贪婪。 没错,他确实身有暗疾,说起来这一身病还是拜容湛所赐。 这些年哪怕有巫医调养,也再难回到巅峰状态。 不过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体状况,只怕除了金麟台的北堂老神医外,慕千璃还是第一个。 各方面脾性合适,而且还拥有强大的医术,若是得到她,何愁巅峰不回! “慕千璃,本王独身二十年,你是本王唯一看上的女人,你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不过聪明的女人都懂得见好就收。我们北漠男人可不是你们南朝那些温吞吞的软蛋,看上的东西就要去抢,去夺。而且我长乐无极恰好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本王得不到的东西,只有毁掉。” 换言之,你要么乖乖跟他走,做他的王妃,要么就乖乖去死。 不过这两条路,慕千璃都不打算选择。 慕千璃选择的是送他去死。 慕千璃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残忍和威胁,脸色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冷。 琉璃清眸扫向前面那一群士兵。 “有梦想是好的,不过这辈子是没戏了,你可以早点却阎王殿,跟阎王爷打个申请,兴许下辈子还有点希望。” “哈哈哈,本王这辈子还没活够呢!放心,本王是不会让你当寡妇的。” 长乐无极狂傲的仰头大笑,下一秒身如闪电,化掌为拳头,迎面对上那些士兵。 砰! 一拳出,十几人惨叫一片。 不过几个来人周遭的士兵落水的落水,吐血的吐血,剩下的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靠近。 长乐无极重新回到慕千璃身边:“小丫头,看到了吗?本王可还是外强中干?”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他的拳头上:“胡乱动武,只会加剧毒发,你倒是挺不怕死的。” 长乐无极可不会被她忽悠:“小丫头,你骗别人可以,想忽悠本王还稚嫩一点。这点看着厉害,其实并不致命,本王轻松就将它压制在右手上。只要一只手,足以对付这群蝼蚁。” “嗯,你说的对,不过你的一只手可对付本小姐。”慕千璃突然笑的狡黠,几乎长乐无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千璃已经从火雷的刀下闪开,拳头出,直击长乐无极的右侧盲 点。 她都提醒过他了。 她是女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中的那个女人。 就凭一个随从,就能轻易控制住她? 若不是她主动当这个人质,谁能动得了她。 她知道长乐无极身手不凡,哪怕中了毒,就凭他们这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要想战胜他,那就必须出其不意。 慕千璃蓄势待发,这一拳可是用了全力,定要一击即中,解决了长乐无极。 敢伤害他们北堂家的人,就得做好把命留下的打算。 慕千璃攻势凌厉,角度刁钻,拳拳带着劲风,眼见着拳头击中了长乐无极的软肋,慕千璃紧绷了一整晚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 不过只是一瞬,那笑容便消失不见了。 砰! 她的拳头落入一个坚硬的大掌之中。 大掌包小拳,瞬间化解了所有的杀机。 周身的凌厉杀气散去,仰起头,看着长乐无极得意小脸,慕千璃心口顿时一突。 “为什么?” 巨大的阴影席卷而来,长乐无极转而向她攻来,脸上笑的奸诈得意:“抱歉,本王忘记说了,本王其实是左撇子。” 话落,掌心化作拳,包裹着慕千璃的拳,一个用力,下一秒,慕千璃整个人落入对方的怀中。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便是慕千璃此刻的处境。 落入长乐无极之手,可跟落入那个随从火雷之手不同,长乐无极一看就是经验老道,瞬息之间堵死了慕千璃每一个逃脱的可能。 不过以为这样,慕千璃就会束手就擒了吗? “那就把你的左手也废掉不就可以了吗?” 暗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飞出,凌厉的朝长乐无极的面门刺去。 慕千璃攻势凌厉,速度飞快,可在强大的对手面前,这根本不够看。 长乐无极轻松出手,打落她手中的手术刀,顺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掰。 咔嚓。 钻心的痛从手腕处传来。 慕千璃强忍着,愣是没有哼一声。 这倒是让长乐无极忍不住赞赏的多看了一眼。 虽说他看上慕千璃,但在慕千璃成为他的王妃之前,她便是敌人,是对手。 对于敌人,无论男女,长乐无极从不手下留情。 慕千璃既然敢挑战他,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本王看重的是的胆识和智谋,你一只手两只手,一条腿两条腿,对本王来说,其实影响并不大。” 慕千璃心下一惊,寒气从脚底冒了出来。 此刻,慕千璃恍然明白,自己的对手是怎么样的存在。 长乐无极,北漠战神,九州战场上的常胜军,他征服过的领地几十年来,无人再敢反抗。 纵观他这一生,除了面对容家男人时吃了点亏,可以说放眼整个九州无敌手。 她太大意了。 以为先用点毒,麻痹对方的行动,再耍点心机就能解决了一个战神。 却忽略了,盛名,或许有夸大的可能,但也有真才实学的。 周身被强大的鬼蜮煞气笼罩,长乐无极火力全开,慕千璃只觉脖颈处被人勒紧一般。 恐惧从心底冒了出来,一寸寸吞噬着自身的气势。 慕千璃终于知道曾经容湛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了。 可怕,真的非常可怕。 要不是慕千璃曾经在战地打滚,在死亡线上挣扎过,看到这气势,早就被吓得腿软了。 不过此刻,除了一开始的心惊,到现在的挫败和不甘之外,慕千璃得到更多是欣喜,是高兴。 因为得到一个强大对手而兴奋喜悦。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慕千璃突然笑了出来,“原以为这九州男儿草包扎堆,不曾想你还有几分真材实料。” “慕千璃,你很厉害,可惜你太自大了,也太瞧不起男人了。你这身本事在女人堆里可以无往不利,但是想要与男子一决高下,你还嫩的很。想赢本王,或许再练个一百年可以,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未必哦。”慕千璃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清浅诡异的笑容。 长乐无极眉头一紧,下一秒就看到怀中的女人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银铃般的笑容自长亭外传来。 长乐无极面色骤变,看着慕千璃的眼神更加炯炯有神。 “你师父是谁?”小小年纪,居然能有这般功力,在他火力全开的时候还能脱身。 说实话,他行走九州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诡异的身形步伐。 师父? 她能有什么师父? 她能说自己自学成才吗? 或者应该说她的师父是木桩,是电脑,是机器人? 不过…… “想知道?本小姐偏不告诉你!家师威名赫赫,岂是你这等蚂蚱配知道的?” “难不成你出自隐世宗门?”长乐无极面色凝重,看向慕千璃的眼神顿时忌惮了许多。 慕千璃只是笑笑,笑的长乐无极毛骨悚然。 “别琢磨了,想知道我师父是谁,先赢过我再说。” 慕千璃握拳出击,拳拳带风,招招凌厉,这速度分明比先前提高了十倍,而且混合了神奇的步伐。 哪怕是长乐无极这样的高手,眼前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虚影。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如果还是落败,那就是不够快。 而在慕千璃的世界里,出拳出拳出拳,进攻进攻进攻,以进攻施展出最强大的盾牌。 她不怕露出破绽,因为最好的防守就是最厉害的进攻。 长乐无极被她凌厉的杀招诡异的步伐逼得步步后退,速度太快,根本找不到破绽。 如果自己还是鼎盛状态,或许还有实力,与之抗衡,可现在…… 不过瞬息之间,长乐无极就被慕千璃逼到角落面。 身后是泛着寒意的湖水,湖面是一艘艘小船,小船上是密密麻麻的士兵,士兵手上是一把把泛着冷芒的长枪。 长乐无极呼吸一收,快速调整身形。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长乐无极渐渐适应了她的节奏,不但能够避开攻击,偶尔还能出了一个两招。 可即使如此,挨打的次数还是不少。 又是一记猛烈重拳,长乐无极被击中,就势后退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第323章 夫人说的是,我全家都傻。 长乐无极算是发现了慕千璃速度虽快,但是属于近距离格斗技术,远距离攻击,兴许能更快的找到对方的破绽。 长乐无极正跃跃欲试,慕千璃突然手一摊。 “哎呀,好累啊,不打了。” 长乐无极刚摸到一点门道,对方却突然停手,而且一看慕千璃气息沉稳,一滴汗都没流出,哪里像是累了。 尤其她脸上扬起的笑容。 长乐无极顿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慕千璃,你这是几个意思?” 慕千璃伸了一个懒腰,打一个哈欠,戳了戳天:“天色不早了,该洗洗睡了,咱们明天再打。” 长乐无极脸一沉,隐隐有怒气迸发:“慕千璃,你在戏耍本王吗?” 慕千璃呵呵笑着,神色依旧慵懒:“呵呵,你发现了。嗯,本小姐确实在耍着你玩,毕竟本小姐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耐打耐揍的人肉沙包了。不过现在时辰不早了,该睡美容觉了。熬夜那可是女人的天敌,会像你一样提前衰老,长褶子的。” 慕千璃挥挥手,叹息一声:“算了,你走吧,咱们改天再约。” 哪怕是长乐无极,也被慕千璃是瞬息万变的性子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慕千璃,这里是本皇子的地盘,你凭什么放他走?这个长乐无极伤了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能纵虎归山?”放人这事,南宫墨第一个表示不赞同。 慕千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行,你厉害,你大气,那你自己去抓啊。” 南宫墨瞬间被堵了没话说,他倒是想,可是对方是长乐无极,北漠战神,贸贸然上去只有送人头的份儿。 慕千璃似看出他的想法,不屑地冷笑一声。 慷他人之慨,谁还不会啊。 慕千璃懒得搭理他,视线重新回到长乐无极身上,面上玩世不恭的情绪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认真。 “虽说现在的我也能打败你,但是却要付出不少代价。于我而言,并不值得。而你,长乐无极,身为一个将士,你该出现是战场之上,终有一日,本小姐会去往那个位置,亲手摧毁你所有的骄傲。” 慕千璃拳头倏然捏紧,宛若宣誓一般。 长乐无极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本王就等着你!火雷,我们走。” 看着长乐无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离开,南宫墨气的暴跳如雷。 “慕千璃,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这可是长乐无极,杀了他就等于拔掉北漠最凶猛的獠牙,北漠再猛,没有獠牙也不足为据。现在你纵虎归山,他潜在帝都多日,必然知道了我们南朝不少的秘密,他日战场之上,我们再碰上,他必然变得更加难对付。” 南宫墨不甘心,这可是长乐无极,杀了他,必然能够九州留名。 也能让那些老臣闭上嘴。 慕千璃冷呵呵一声:“这关本小姐什么事。秘密是你泄露的,我刚刚说过了,想抓人自己动手,什么事儿就想着别人来干,本小姐又不是你妈。” “慕千璃你……” 慕千璃懒得搭理这傻帽,以为她不想抓住长乐无极吗? 她是抓不住好吗? 看着是她占据上风,可但凡懂点功夫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拳头并不能给长乐无极造成实际上的伤害。 相反的,长乐无极不愧是长乐无极,很快就适应她的节奏,并且打算反击。 再打下去了,落败的一准就是她。 因此,如果不想失败,最好的法子便是不打。 而长乐无极被她刻意渲染的神秘,可诡异的功法震慑住,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可能也是出于对她的忌惮,所以不敢冒这个危险,这才肯乖乖离开。 放长乐无极走,慕千璃也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活着,才是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 “大哥,四哥,我们走。”跟南宫墨这傻帽继续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也会被拉低的。 “站住!本皇子允许你离开了吗?” 南宫墨眯着眼,放走长乐无极已经让他够憋屈了,这口气他只能选择撒在慕千璃身上。 “慕千璃,私放敌国奸细,对本皇子不敬,这一条条一桩桩都是死罪,本皇子现在就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慕千璃有时候得这个南宫墨傻的可爱。 “南宫墨,比起杀我,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长乐无极有句话说的没错,没了他的帮忙,你觉得自己会是南宫城的对手吗?” “现如今帝都尽在本皇子掌控,朝中大臣已经大数转投本皇子,这皇位本王唾手可得,他南宫城算个什么东西,乱臣贼子!” 慕千璃真不晓得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算了,他自己作死,她拦着干什么,他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好。 仰头打了一个哈欠:“行了,那你加油,本小姐回去睡觉了。” “你们几个,将他们押回翠竹轩,严加看管,谁要是敢逃,杀……” 南宫墨话未说完,就见一个通讯兵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启禀三皇子,六皇子突然带人夜袭,我方一时没有防备,抵抗不及,受了重创,现在城门危机,还请殿下速速点兵支援。” “好你个南宫城,居然不守信用,玩偷袭!”南宫墨不满的爆吼一声。 慕千璃听得直想笑,大哥不要说二弟,貌似在泰山的时候,是你先坑了人家。 而且谋朝篡位,本就是掉脑袋的事儿,在性命攸关的问题上,谁特么的还跟你讲道理。 先礼后兵,得了吧,南宫家的人素质真要是那么高,就不会谋朝篡位了。 南宫城突然来捣乱,南宫墨疲于应付,立刻点兵出府,哪有心思来管慕千璃他们。 慕千璃一行人回了翠竹轩,外面有不少士兵看守,不过南宫墨带着府中精锐全出,慕千璃他们要是想离开,轻而易举。 只是战乱起,他们只要还在这个帝都之内,就躲不开战火攻击。 与其冲到大街上当箭靶子,不如在三皇子睡大觉。 北堂皓风自然也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主动被 擒的。 不过他倒是提议大家一起回金麟台,不过被慕千璃拒绝了。 “大哥,且不说如今城门口两军交战,咱们能不能平安离开,就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金麟台虽是三国交汇之处,但云州到底是南朝的地盘,北堂家的祖先也是南朝人。这场夺位之争停不下来,外敌必然会入侵,山河将倾,在哪儿并没有区别。” 北堂皓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满脸慈爱:“你关心的是天下苍生呢,还是容湛的安危?南朝一乱,容家男人必定不会坐视不管,你既担心他,这些日子又何必吊着他,不肯回战王府。” 慕千璃才不肯承认呢。 “那男人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能阻止得了一次,难不成次次都能阻止得了?” 慕千璃也是会累的。 “璃儿,记得你大舅舅曾经说过的吗?你这孩子性子坚韧,果决勇敢,偏偏看似冷情,实则心软,遇人遇事关心则乱,冲动误事不说,总还会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坚持住。” 北堂墨安叹息一声,原本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但是他是亲眼见过容世子遭受的那些罪的人,他和璃儿要是没有修成正果也就罢了,既然成了亲,他就不得不说上两句了。 “璃儿,你还年轻,人生看似漫长,实则也不过是短短几十载的光阴,有的是甚至连几十载都没有。相遇是缘,相知是分,相爱那是上天的恩赐,可唯有相守才是最弥足珍贵的。身在乱世,刀剑无眼,世事无常,谁不知道下一秒还相爱着的人会在哪里?咫尺天涯,阴阳相隔,与其到那时悔恨一声,为何不趁着能相守的时候,好好相守呢!你选择的那个男人太苦了,你啊,就别折腾他了。” 这个容湛在轮椅上坐了十年,这突然站了起来,而且表现的跟没事人一般,北堂墨安料想这当中必然有什么内幕。 只怕那个男人一时情急,走了不该走的路。 若是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北堂墨安不知道容湛还剩下多少时光,但是他知道容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异常。 原本这样的人他们是不同于慕千璃嫁给他的,可千璃这丫头性子执拗,当初也是她亲手强续上这份缘的。 一想到这个傻外甥女居然嫁给对方的灵位,北堂墨安便知道这个看似冷情的外甥女,对容家小子那是动了心思的。 哪怕现在,这丫头虽然嘴硬,心里却还是记挂这人家。 既然相爱,就该好好享受,他不希望千璃这丫头以后后悔。 不过慕千璃不知道这些,一听自家舅舅胳膊肘往外拐,帮容湛那厮,立刻不开心了。 “二舅舅,你到底是哪一边的?而且到底是谁折腾谁!那混蛋先前骗我骗的那么惨,而且什么都不跟我商量,身上一堆臭毛病,你不帮我狠狠揍他一顿,怎么还当起他的说客了?” 慕千璃眯着眼,如果她没猜错,多半是容湛那混蛋收买了自家二舅舅。 “璃儿,男人心怀天下,儿女情长于我们男子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我们有我们的无奈,尤其是阿湛那孩子命运多舛。但凡可以,他也不想让你受到半分苦。先前他将交给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却还要操心你。你可知当时的情形,若是让南帝发现他的踪迹,他必死无疑的。”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冒着危险,日夜去战王府守着自家这傻外甥女。 “还是阿湛这孩子是个什么心性,你们认识的晚,所以没见过他当年的模样。刚烈如火,恣意狂狷,有仇必报,南帝害得他家破人亡,害的数十万战士无辜惨死,也害的他一身骄傲尽毁,在轮椅上忍辱偷生十年。 这一桩桩,一件件,笔笔都是血债,你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登上这泰山之巅,问罪于那个无道君王的? 你又当他最后是以什么心情放过南帝,放弃复仇?” 慕千璃沉默了。 这其中固然有其他原因在。 但慕千璃很清楚,这些原因加起来都没有她的重。 “璃儿,直到今日,大哥依旧不觉得容湛那个男人是你的良缘,如果你现在就能慧剑断情丝,大哥什么都不说,但是你做不到!”北堂皓风也站出来,“同为九州双子,可大哥知道自己远远不及他,哥哥是真真切切佩服容湛这个男人的,父仇不共戴天,尤其是中间还掺杂着十数万的亡魂,可他宁可背负着不孝不忠不仁不义的罪名,也要苟延残喘活下来,为的,也只是一个你而已。” 慕千璃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二舅舅,大哥哥,你们都怎么了?怎么突然严肃起来了,璃儿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璃儿,你还不明白吗?二舅舅想说的其实并不是你和阿湛那孩子情情爱爱那些事,只是二舅舅曾听你外公说过,阿湛那孩子本是世间至纯至善的性格,若一生平顺,可为当世名将,名流千古,可他却少年丧父,遭遇大难,很有可能一念成魔。 现如今南宫城的兵攻上来了,大战在即,长乐无极又逃走了,等他回到北漠,边境战乱必生,所以必须在长乐无极将消息带回去之前,稳定局势,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事只有阿湛那孩子。 可他因为南帝一人的错,现在不管不顾,任由南宫家这些混小子明争暗斗,挑起战火。原本因着南帝做的那些混账事,他无心朝政,准备潇洒人间,无可厚非。可如今看来,他不是不报仇,而是想拉着整个南朝为枉死的人们陪葬。可百姓何辜!” 慕千璃面色一沉,算是听明白了:“二舅舅的意思是想让璃儿劝说容湛阻止这场乱局,璃儿懂二舅舅医者仁心,但是璃儿今日怕是要让二舅舅失望了。 今日只要有我慕千璃在这里,他容湛就算是管这些破事,我也不会同意的!凭什么他就得累死累活,冒着生命危险,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二 舅舅刚刚也说,他够苦了,南宫家的人不争气,百姓们觉得不满那就推翻他们,奋起反击就好,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去争去抢,天塌下来指望高个子去顶,一旦高个子甩手不干,他们一个个就得死!” 人人都说容家人好,可除了夸两句,顶个屁用。 说白了,就是捧你两句,让你乖乖送命。 都知道他苦,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让容湛过几天安生日子吗? 难道除了容湛,其他人都死绝的吗? “璃儿,舅舅只怕战王府百年清誉毁于一旦,他会成为南朝,甚至整个九州的罪人。” 北堂墨安何尝不知道,这个南朝,这个天下,负了战王府,负了容家人。 只是人心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面对生死的时候,人性就会暴露出来。 只要那个人不是自己,牺牲一个人,和牺牲所有人,大家自然会选择牺牲那个人,甭管对方愿不愿意被牺牲,他们只会想着方法逼对方去死。 “千古罪人又如何?万人唾骂又怎样?我只要他活着。世人背弃他,我陪着他。在我眼里,容湛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他不需要去做拯救天下的大英雄,只需要简单的,随心所欲过日子就行。他若成魔,我便同他一起成魔,既然天地不仁,那就一起去地狱走一趟,若为所爱,与天下人为敌又怎么样?二舅舅和大哥或许觉得璃儿自私,可这就是我慕千璃。” 慕千璃说的激动,她甚少情绪外露,正因为面对是北堂家的男人,所以她必须真诚。 他们可以不认她,甚至可以远离她,她都能接受。 “璃儿,你冷静一点,理智一点。” “大哥,我很冷静,也很理智,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自己终将会面对什么。” 北堂墨安和北堂皓风神色凝重的互视一眼,一碰到容湛相关的事,慕千璃就会不像慕千璃。 不,应该说,只有遇到容湛,慕千璃才是个会情绪起伏,有血有肉的人。 “璃儿,二舅舅并非要为难你,只是明知道眼前道理艰难,实在不想你走上这一遭……” “二舅舅有什么话可以同阿湛但说无妨,璃儿最看重北堂家诸位,请不要让她夹在我们中间,白白承受这些压力。” 北堂墨安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突来的声音打断了。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袭银衣,清冷孤傲的容湛出现在门口。 容湛走进,在慕千璃面前站定,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而对北堂墨安重重拜上一拜。 “世子,你这是……”北堂墨安微惊。 容湛抬头,目光真诚的看向北堂墨安:“我与阿璃已然成婚,这礼是二舅舅当受的。我们二人成婚多日,因为一些事情,一直未能拜见舅舅们,还请舅舅们见谅。 二舅舅刚刚的话,我刚好听到一些,还请二舅舅不要责怪阿璃,阿璃护夫心切,甘愿背负骂名。其实是我放不开,不愿再掺和那些纷争。对南朝,对百姓,对他们南宫家,容家人做的已经够多了,南朝乱久了,自然有能终止战乱的人站出来,而那个人却不会是我容湛。 正如二舅舅先前所说,余生短暂,要珍惜眼前人,而我什么都不想操心,只想跟阿璃好好的过。” 北堂墨安眉心却紧锁起来:“可是这天下……”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我容湛一人之天下。如果南朝注定要有此一劫,纵然我出手,也无力回天。且在我的心中,放眼整个天下都没有阿璃一人重要。” 话已至此,北堂墨安还能说什么呢。 他终究是狠不下醒来去逼迫眼前这个与苦难并行的男人。 “也罢。乱世出真情,能看到你们夫妻不离不弃,二舅舅很欣慰,这天下就让天下人操心去吧,你们且去安生过你们的日子吧。” “谢二舅舅体谅。”容湛再次躬身一拜,起身后,转而看向慕千璃,目光温柔的伸出手,“阿璃,我们回家吧。” 家…… 她本是无根无家之人,因为他在,她有了家。 慕千璃伸出手,她的手指有些颤抖,有些冰凉。 其实在容湛说天下人都没她重要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像是被澎湃的潮水淹没一样,浮浮沉沉,有点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容湛深深看了她一眼,握紧她的手,那力道似无声的在说,我在。 容湛身体微动,挡在她的面前。 慕千璃看着他高大宽广的背影,心念微动。 突然间,眼眶有点发酸。 她向来骄傲,宁可在人前流血,也不要在人前流泪,不是她不想哭,而是她不能哭。 这个世道,她孑然一身,要想活下去,软弱是必须舍弃的东西。 若是不能舍弃,那么就注定会被世道所舍弃。 她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冷心冷血的过了,偏偏让她遇到了容湛这个男人。 他勾起她的情绪,撩拨她的心,给她温暖的臂膀,接纳她所有的一切。 她终于可以放肆哭,放肆笑,放肆闹。 不再惧怕自己,不再惧怕旁人的目光,不再惧怕这世道的无情。 感受到背上的衣裳被揪紧,容湛黑眸中微光流转,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容湛领着慕千璃回到战王府,回到他们的家。 虽然迟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一堆宾客的见证,更没有炮竹喜乐的助兴,他们就这样手牵手,像是归家的游子一般。 这一刻,岁月静好。 这一幕,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额木管。 思慕院中,红烛摇曳,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心,将里面布置的仿佛新房一样。 慕千璃趴在容湛的怀中,听着两人的心跳在黑夜中此起彼伏的跳动着,共同织就出这世上最动听的乐章。 慕千璃突然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真好,几经生死辗转,你还在我身边。” 头顶传来容湛前未有过的轻松笑声,缱绻温柔的吻落在慕千璃浓密修长发窝之上。 “是啊。不过还真得好好感谢这场,若非如此,本世子还不知阿璃你 竟如此心悦于我,为了本世子,甚至不惜同天下人为敌……” 慕千璃身子一僵,耳垂可耻的红了。 仰着头,狠狠地瞪了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一眼。 “你得意个屁,那是本小姐哄舅舅的,才不是真的。” 容湛突然凑近:“那可怎么办?本世子当真了,阿璃,你得负责。” 慕千璃将面前放大的这张脸掰开:“一边凉快去,我还想找人负责呢!” “这个本世子来。本世子非常愿意为你负责,负责一辈子都行。”世子爷不要脸的又凑了上来,嘴巴一张,咬上她的耳垂。 昏暗中,他宛若浩瀚星海的黑眸异常闪亮,散发着狐狸的狡诈,孤狼的贪婪,看的慕千璃心一惊。 抬腿就是一脚。 咚的一声。 世子爷落了地。 刚抬起头,一床被子从头顶罩了下来。 “自己找个墙角旮旯待着去。” 离天亮没几个时辰了,今晚这一番闹腾,可是惊险又惊心,这会儿她只想好好睡一睡。 “下人马上就要过来问起了,睡也是浪费,不如抓紧时间,做一些身心有益的运动。” 世子爷这些日子已经被踹习惯了。 不就是被踹下床吗? 再爬上去就是了。 “不过你要是真困了,就睡吧。” 她睡她的,他做他的。 慕千璃自知拿这厮没辙,索性被子一裹,朝墙角一滚。 没一会儿,一只大手一捞,将她重新捞了回来。 重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好在容湛只是说说,心疼她的辛苦,并没有做什么。 慕千璃也就没有挣扎了。 过了一会儿,慕千璃知道容湛并没有睡着。 没有睁开眼,突然开了腔,低声道:“容湛,我的人是跟你回战王府了,但是你该知道我的性子,我想要离开,纵然战王府是铜墙铁壁,也困不住我的……” 长长的叹息从头顶传来,容湛缓缓睁开眼,黑眸中一片清明,并没有半点睡意:“阿璃,你啊……” 慕千璃睁开眼,认真的对上容湛的眼:“容湛,我慕千璃最讨厌就是麻烦的事,可为了你,我甘心走入这些复杂麻烦的纷扰之中。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道德绑架你,或者给你压力什么的,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是我选择的路,我不悔。可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绝不脱离带水。” 容湛当然懂她的性格,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不安,才会还害怕。 明明她就在怀中,他却始终感觉捉不住她。 “有些话咱们得说在前头,我知道你的身份和立场注定不能像寻常男人那样。很多事身不由己,我既然选择嫁给你,就会同你承担起这一切。 不过我可不是依靠着男人生活的菟丝花,像先前那种趁着我睡着,将我交给北堂家的人事情,我希望那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你学不会什么是夫妻间的尊重,下一次,我绝不会再回头。” 容湛心下一惊,抱着她的动作更加用力了。 他很清楚她是认真的,也相信她没有了他,也能过的很好。 只是…… “阿璃,我懂,我从不认为你是那种需要靠着男人生活的女人。” “你不这么认为,可是你却这么做了。” 慕千璃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容湛你有没有想过婚礼当天,我若是不执意捧着你灵位入这战王府,如今你和我,不过是两个陌路之人罢了。 你可能无声无息的死在泰山之山,也可能重新回到战王府,但是我,我不可能再嫁给你一次。” 有些时候断了便是断了,错过了那个时间,错过了那个点,便是错过了一生。 她不会再有当时的勇气。 “所以谢谢你,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的不放弃。本世子一直都知道我的阿璃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独一无二。本世子这一生所做的任何事任何决定,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从未后悔过,但是那一次我真的后悔了。” 他的阿璃这么好,他怎么舍得她跟着他一起背负起这么沉重的血海深仇呢! 他以为他是为了她好。 却忘了问她愿不愿意。 其实更多的是他当时在恐惧,在害怕,害怕被拒绝,害怕被舍弃。 因为对当时的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自信,认为有女人愿意同他风雨同舟,共同赴死。 尤其和慕千璃这桩婚事才是他诓来的。 世人都说容湛无所无能,容家男人顶天立地,可是容家男人也是人,也会怕,也会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有自己的小卑鄙。 不想被别人拒绝,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拒绝对方,阻断这世上一切可能。 不抱期待就不会伤害。 殊不知,在那一刻起,他便先一步做起了逃兵。 “我知道。” 她懂,所以选择了原谅。 异位而处,她其实做的未必比他更好。 甚至于,她可以百分百肯定,她也会选择假死。 因为哪怕是她自己,都不曾想过当时的自己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宁可嫁给他的牌位,当个寡妇,也要续上他们之间的缘分。 也是在那一刻,慕千璃才知道,容湛这个男人早已入了她的心。 她痛他所痛,悲他所悲,敬他所敬,恨他所恨,容家满门忠魂,那么多铁血男儿,若他真能无视一切,回来跟她成亲,慕千璃反而会看不起他。 但是她不能原谅他在明白了她的心意之后,还选择将她摒弃在外。 “如果假死是你的无可奈何,那么当我不惜跟整个朝廷为敌,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进战王府,执意为你讨回公道的时候,你难道看不见吗?容湛,我什么都不怕,南帝的暗算,外人的指指点点,那都是个屁。临别前的那一夜,你躺在我怀里哭,当时我很高兴,我以为我们终于心意相通了,可是一转眼你却将我交给大哥。 容湛你知道吗?当我睁开眼,发现已经远离帝都百里之外,那时候我恨不得就此跟你老死不相往 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嫁给你的?” 泰山封禅之前的那几日,她是又怒又怕,她怕自己来不及,到了泰山,看到的只是他的尸体。 她慕千璃这辈子上辈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这个世上没有容湛这个人而已。 容湛重重叹息一声,用力的抱着她颤抖的身躯,恨不能将她融入鬼祟之中。 “是本世子错了,可是你,怎么这么傻……” 慕千璃用力推开他,眼刀子瞪了过去:“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 世子爷听话的点头:“是是是,夫人说的是,我全家都傻。” 容湛将她拉回怀中。 “不过如今你就是本世子的全家,全家傻,不就等于你傻吗?” 慕千璃:“……” 靠之,一不小心把自己骂了进去。 “滚滚滚滚滚!谁跟你一家,我要跟你分家。” “好,你说的算,只要不分床,随便分。你一家,我一家,咱们两个是一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咱们这辈子就不寂寞了。” 慕千璃好想揍人啊。 揉了揉突突直跳了太阳穴,慕千璃重重吐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慕千璃又说:“好了,我今晚跟你说这么一说,说白了,就是跟你定规矩的。” “好,你说。”世子爷非常配合。 “也就两点。一,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你不许隐瞒我。二,从今天起,你就在家好好当暖床小夫,我主外,你主内。”换言之,没她点头,外面破事不准掺和。 “做得到,咱们安生过日子,做不到现在就可以说,咱们一拍两散,趁着年轻,彼此都能再找一个。” 世子爷脸色骤变:“除了本世子,你还想找谁?” “暂时没想到,不过三条腿的蚂蚱不多,两条男人遍地都是。什么南宫城啊元翊啊,对了,今天又多了一个长乐无极,年级虽然大了一点,但是大了能疼人,老夫少妻,也不错。” 慕千璃喜滋滋的掰着手指数桃花,丝毫不在意世子爷的脸都多黑。 这就是她的报复。 谁让他先前装死逃婚,还把她送走的? 女人都是小心眼的,这辈子这个梗他就别想安生过去了。 容湛狠狠的在她脖颈处咬了一个口,嘟囔道:“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慕千璃冷哼一声,声音凉了好几度:“怎么?只准你新欢旧爱扎堆,一会儿未婚妻,一会儿红粉知己叙旧,就不准本世子妃养几只小狼狗吗?” 澹台明月那事儿还没过去呢,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玉倾城,呵呵,真想给她穿上一身绿,给这冬天添点生机吗? 小狼……狗? 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但是世子爷本能抵抗。 “慕千璃,本世子还没死呢,现在就想改嫁,是不是太早了一点。”世子爷气的磨牙。 慕千璃打着哈欠,媚眼如丝的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你先前不是死了一回吗?而且你不是张口闭口就说我太好,你配不上我,所以要给提前安排往后余生什么的吗?也别光说不练,趁着你现在还活着,赶紧张罗张罗,也好提前认识认识你那些大兄弟什么的。不然的话,回头绿帽绿手绢儿什么的,我就只能清明时到你坟上捎给你了。” 容湛:“……” 世子爷不说话,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都在强忍着想要掐死这女人的冲动。 他当然知道这是这女人故意的,可知道归知道,世子爷还是火大的很。 “女人,你就是想气死本世子,然后继承本世子的万贯家财!” “啊呀,被你发现啦。”慕千璃大方承认,“不过我这才开始构思阶段,你就受不了了?真要是行动起来,你打算怎么办?再诈一次尸?鉴于你有前车之鉴,指不定那一天又假死,或者跑到战场上当英雄了,咱们就先计划一下,演练一番,最好在后面辟出几个院子,养几个小鲜肉,免得你到时候突然嗝屁了,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 慕千璃越说越胡扯,世子爷越听越火大。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炸开一番。 不过最后世子爷这个火球并没有炸弹,而是一口气,一泻千里。 满脸无奈挫败的看向怀中的小女人。 “阿璃,本世子答应你,本世子会活下去,用尽全力跟你一起活下去,绝不让那一天到来。” 慕千璃脸上挂着清浅淡漠的笑容:“你已经在我面前失信两次,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事不过三,本世子发誓,如若再犯,就罚我……” “罚什么?”慕千璃挑了挑眼皮。 世子爷黑亮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狼光:“就罚本世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生给你当牛做马,在床上。” 慕千璃:“……” 如果不说最后三个字,他们还是好朋友。 嬉笑怒骂之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无比融洽,两人也在困倦中沉沉的睡了去。 不过没睡多久,他们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 “怎么回事?” 慕千璃阴沉着脸,脸色要多臭,有多臭。 伺候过慕千璃的人都知道,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睡不好,心情就不好。 尤其是他们直到凌晨才睡,几乎刚睡着就被吵醒。 就算想继续睡,外面那些嘈杂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涌入耳朵里,她想忽视都难。 香坠略显慌乱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回小姐,额,世子妃的话,是外面的声音。容叔让人来通报,说是镇国长公主、定国侯领着满朝文武前来拜见世子爷。” 慕千璃挑眉,下意识侧过头,容湛已经醒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 谁也没说什么,气氛有些僵持。 “怎么?你想去?” “哪……哪有。”世子爷在世子妃的瞪视下乖乖认怂,“本世子记得昨天答应你的,你主外,我主内。不过镇国长公主他们都进了战王府的门,这到底算内事,还是算外事?” 第324章 传宗接代中,没空 世子爷小心翼翼的一问,世子妃娘娘的四十米大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夜里刚刚答应她,不管南朝那些破事,这才多久,就想食言。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他前脚去见那些人,她后脚包袱裹裹浪迹天涯去。 看清慕千璃眼中的阴沉杀气,世子爷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突然被子一扯,往里面一缩,头摇的分外利索。 “不去不去不去,本世子哪儿都不去。去让容叔通知下去,就说这些日子本世子要日夜造人,传宗接代,没空。” 香坠儿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听这话,脸都红了。 慕千璃不用看,也能猜到自家小丫鬟的脸,一拳头打了过去:“正经点。” “夫人说的是,为夫一定非常正经的给你宽衣解带。”容湛点头,非常乖巧听话。 慕千璃看着他这伏低做小又贱痞贱痞的模样,顿时不知道气什么了。 忍不住破涕而笑。 容湛见她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气了?放心,本世子既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的。过来,咱们继续补觉。”世子爷侧着身子,拍了拍怀中的位置,那表情,额,怎么有点像大尾巴狼。 说着,也不等慕千璃主动投怀送抱,直接动手拉人。 “等一下,不行。”慕千璃啪的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 世子爷立刻委屈的捂着红红的手背,看着她的眼神满脸幽怨。 “不想睡?那是想白天造人?”世子爷低头沉吟一番,再次抬头,一脸的视死如归:“为夫虽然有些乏了,不过既然夫人想,为夫也只能舍命陪娘子了。” 慕千璃:“……” 她四十米的大刀呢? 慕千璃无语问天,这男人这是咋了,一夜之间画风切换的有些让人无法直视啊。 外面倒是会装模作样,怎么可以关起们来,这么的没脸没皮。 “别闹了!”慕千璃冷着脸,掀开被子下床,“镇国长公主和花老侯爷都亲自来了,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能自己闷头睡觉?” 她看起来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 不让他管南宫家的破事儿,不代表让他从此不见人好吗? 尤其镇国长公主和花老侯爷都是非常爱护他们的长辈,虽有些意见不同,但说到底没什么大的矛盾。 容湛嘴角不经意的扬了起来:“是是是,夫人通情达理,是为夫想多了,为夫这就去见。” 容湛也准备起身,结果刚抬起头就被慕千璃按了下去。 “你起来做什么?” “夫人不是让为夫出去见人吗?”世子爷一脸懵。 慕千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是要见,不过是我见,不是你!” 慕千璃穿戴完毕便让香坠进来,一边梳洗,一边说道:“我晓得你的性子,恩怨分明,南帝欠了你们容家,可镇国长公主没有。相反的,当年南帝对战王府多番打压,都是长公主和花老侯爷在维护。他们的面子你不能不给。而他们此来目的已经很明显。” “你是担心本世子推脱不了?” “不,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得了你,我只是不想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罢了。” “知道他们的目的,你还要去见?” 慕千璃张开手,任由香坠为她套上外裳,一回头,对上床上男人的眼:“你拒绝不了,我可以。” “镇国长公主的性子可不好相与,她见不到本世子的面儿,只怕你说什么都没用。”容湛突然下床,挥开一旁的香坠,捏着碳笔,主动为她描眉,黑眸中泛着点点暖意。 “兵来将迎水来土堰,你呢,就给本世子妃乖乖待在屋里,敢出来一步,看本世子妃不打断你的狗腿。” 慕千璃面露威胁。 香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小姐,听你说的。怎么能把世子比作狗呢?” “香坠,你这就不懂了。这训男人就跟训狗是一样,不听话,一顿暴打,回头再丢一根骨头过去,保准他服服帖帖。” 旁边的容湛哭笑不得,嘴上却还是乖乖说:“夫人说的是。”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香坠将屋内收拾一番,抱着面盆出去倒水。 慕千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香坠居然特意给她梳了一个妇人头,而且还戴了不少首饰。 这叮叮当当,慕千璃嫌碍事,伸手就要去拔。 “别拔。”容湛出声阻止。 “头上顶着这么多东西,走路累的慌。而且这发型,大冬天,脖子漏风。” 容湛冲着她招招手,慕千璃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容湛不知道从来摸出一个围脖,绕在她纤细的天鹅颈上。 “为夫喜欢你为我绾青丝,好看。” 慕千璃努努嘴,终是没有换发型。 容湛嘴角笑意更甚。 清晨寒气重,慕千璃披上披风,临出门时,容湛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阿璃,镇国长公主不问世事多年,轻易不出,能让她出面你该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慕千璃脚步顿住,抬头看着天空阴霾重重的天,嘴角划过一道嘲讽的冷意:“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平衡打破,局面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 如果她料想的不错,南宫墨怕是已经败了。 慕千璃等了一会儿,以为容湛要说什么呢。 不过后来,他也只是点点头,说了三个字:“那就好。” 慕千璃:“……” 好个毛线球。 南宫城对他们恨之入骨,如果他当上了皇帝,对战王府的打压绝对比南帝更加厉害。 想到这里,慕千璃又疼了。 她什么都不想管,过点安生日子怎么这么难呢。 叹息一声,慕千璃迈步走了出去。 正厅之中,此刻坐满了人。 镇国长公主和花老侯爷坐在前方首位,一个手里盘着佛珠,静静念经,一个喝着茶水,气定神闲。 他们二人倒是冷静的很,不过其他大臣就不一样了。 一个个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到处乱窜。 见有人来了,众人大喜,结果看到是慕千璃的时候,一个个眸光又黯淡了下来。 这中间有不少人先前去过百合院, 被慕千璃怼的无话可说,这会儿一见到慕千璃,那烦躁之情溢于言表。 虽说不待慕千璃,更不想跟她搭话,但是既然来了,总得有人开口。 “拜见世子妃,请问世子爷何在?”敷衍的拜了拜,快速直奔主题,就差拿刀子上前逼问人。 “阿湛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诸位若是有什么事就同本世子妃说吧,战王府大小事宜,一切都由本世子妃做主。” 众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跟她说要是有用的话,他们至于在这儿干着急吗? 慕千璃才不管他们呢。 上前,镇国长公主他们面前。 “千璃拜见长公主,见过老侯爷。” “世子妃客气了。”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打完招呼后,慕千璃走到正前方的主位坐下。 “诸位来者是客,还请先用一些茶水。” “南朝的天都变了,外面如今乱成一锅粥,咱们脖子上的脑袋没准哪天就掉了,现在这情形我们哪里还喝得下茶?世子妃还是速速将世子请出来主持大局吧。” 天都塌了,谁还有心情喝茶。 一看他们凝重的表情,慕千璃就知道只怕外面的情形比她想象的更加糟糕。 只是…… “诸位心情,本世子妃深表理解,只是本世子妃刚刚说了,世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有事同本世子妃说就行。”可惜她的话没几个人能听得进去。 “在座诸位都是朝廷栋梁之臣,外面越乱,越是需要你们稳定人心,结果百姓没乱,你们倒是先一步自乱阵脚。这会儿诸位难道不应该去实现你们的誓言,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扞卫南朝的疆土,反而跑来找个闲散的世子做什么?” 慕千璃歪着脑袋,声音不高不低,却听得这些老臣老脸通红。 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口号喊得比谁响亮,到了关键时刻只知道甩锅,拉别人当垫背的。 可笑。 “世子妃慎言!我等尊称你一句世子妃,那是看在世子和战王府历代英烈的份上,所以还请世子妃自重,妇人就该安居内室,教养孩子,国家大事岂容妇人置喙,世子妃还是赶紧把世子请出来吧。” 慕千璃手上杯盏一放,哐的一声:“你们的国家大事,本世子不想管,也不屑管。不过你们既然让本世子妃安守本分,那么守护战王府的一切都是本世子妃的本分。门就在那里,慢走不送。” 慕千璃毫不客气的下起逐客令。 “什么!慕千璃,好歹你也是出自楚国公府。你家先祖也是个战功赫赫的忠义之士,你怎可如此蛮横无理?你这样的人怎么当得起战王府的主母职责?” “当得起还是当不起,反正本世子妃已经是了,你想要发表意见,可以,你说,但本世子妃不听。” 气氛突然变得无比紧张,那些老臣一个个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个个张口闭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慕千璃倒是神色轻松的很,就是有点头疼,这些老东西要是在战王府气出个什么毛病出来,这医药费可得不少。 这样一想,还是赶紧赶出去再说。 眼见着事态发展一发不可收拾,镇国长公主手中龙头拐杖一跺。 正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大人莫要忘了我等今日来此的目的。” 镇国长公主锐利的眸光扫了过去,被目光扫到的老臣都纷纷羞愧的低下头。 镇国长公主最后的目光落在慕千璃身上,没有心虚,没有怯弱。 慕千璃神色淡淡,坦然的与这位传奇公主对视。 “世子妃,刚刚诸位大人只是关心则乱,并无冒犯之意。” “无妨。”慕千璃淡淡喝茶,冷冷两个字,让人摸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世子妃说阿湛病了,那就牢房世子妃引路,本宫要去探望一二。” 慕千璃抬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光静静的落在镇国长公主身上:“殿下,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别人探望的,静养是养病的第一要素。” 镇国长公主眸光微沉,眼神交汇间有无限的情绪在流转。 聪睿如她自然知道慕千璃的弦外之音。 “那么请问世子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额……至少也得养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之后,这南朝还是不是南宫家的男人都不一定。 镇国长公主眼睛危险一眯,声音也略微冷了几分:“那还真是遗憾。不过本宫这儿倒是有几个治病的好方子,麻烦世子妃领本宫去见见大夫,兴许能派上用场。” 慕千璃如何不知道这是镇国长公主想跟自己私下聊聊的讯号。 略犹豫了两秒,慕千璃点头:“那就有劳殿下了。” “诸位大人累了一天一夜了,都回去休息吧,就由老夫陪公主殿下走一遭。” 花老侯爷也是个人精,自然知道他们的目的,站出来清个场,顺便蹭一个名额,名正言顺留下来。 众人这一走,镇国长公主自然也就不再端着了,直接问道:“世子妃,你给本宫说句实话,阿湛那孩子真的病了吗?” 慕千璃早就知道瞒不住镇国长公主,也没打算瞒着。 “比起这个,容千璃先问殿下一句,如果阿湛此刻没病,你们要怎么样?” “自然是领着战狼骑,稳定乱局,肃清朝纲。昨夜一场大战,死伤无数,要不是老五那孩子,这会儿功夫整个帝都可都得沦落到老六手上,我们这些人也没功夫来这儿了。” 慕千璃听着镇国长公主理所当然的态度,一张脸倏然变冷。 也对,纵然镇国长公主对容家,对战王府情深意重,但是她毕竟是南宫家的人,是南朝的公主。 到了危急关头,她就跟很多人一样理所当然的来逼容湛,逼别人牺牲。 慕千璃重重地向镇国长公主拜了一拜,拜的对方一脸莫名其妙。 再抬头,慕千璃脸上一片清冷:“长公主殿下,本世子妃素来敬重你的为人,也非常感谢你对战王府的爱护,但是今日,你让本世子妃非常失望。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为了南宫家,为了南朝,容家的男人怎么牺牲 都无所谓?你曾经对战王府的维护,对阿湛的关爱,只是在圈养的一匹狼,为了的是等狼长大了,利用他们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镇国长公主一愣,显然没想到慕千璃冷不丁会冒出这么一句。 “本宫晓得陛下无道,是他对不起容家,可你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错,眼睁睁的看着生灵涂炭,山河破碎。” 自己细心呵护的侄子竟然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没有谁比镇国长公主更加心疼。 真相大白之后,镇国长公主羞愧的恨不得一刀抹了脖子。 可她现在不能死。 时局乱世,人心浮动,她必须站出来稳定朝纲,护佑万民。 “为什么不能?”慕千璃嗤笑,“造反的是南宫家的皇子,造的是南宫家的反,从头到尾同容家有什么干系。既然南宫家的人没本事坐这个皇帝,就换个有能力的。 你们看看这南朝的历史,十个皇帝中,有七八个是容家男人捧上去的。纵观古今,这么窝囊的皇朝还是第一个。 容家的男人不是南宫家的保姆,更不是专门给他们擦屁股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事,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论是那个豺狼之心的废帝,还是自私自利执意挑起战火的南宫家那群人,他们都不是奶娃娃了。” “守护南朝疆土,那是容家男人的职责。”镇国长公主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这南朝的皇帝是姓南宫的,跟容家无关。它荣耀时,容家未必沾到光,它落败时,呢是他们咎由自取。能不能守住河山,保护百姓,依靠别人的力量是不一样的,得他们自己努力。这是个吃人的世道,弱肉强食,南宫家的人若是有本事,自然能守得住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若是他们没本事……”慕千璃嘴角一勾,那就不好意思了,“改朝换代那也是避免不了的事。” “放肆!”镇国长公主勃然大怒,“慕千璃,你好大的胆子,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你就不怕本宫治你死罪!” “殿下息怒,世子妃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您别跟她一个孩子计较。”花老侯爷也被惊了一惊,不过她跟慕千璃接触的机会多,也算是了解这丫头的脾性,那真是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不过她对容家小子的维护倒是真真切切的。 念着这一点,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自寻死路。 镇国长公主却不听,凤眸锐利地眯了起来:“怎么?难不成老侯爷同意她的胡言乱语,觉得我们南宫家气数已尽了吗?” 花老侯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殿下,这并不像你,你素来冷静自持,请你这一次也保持住。关系则乱,乱而心烦。什么气数将近,老夫并不相信这些,但是殿下不得不承认世子妃有些话是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分明就是歪理。当日本宫本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的英雄好汉,虽然名声不佳,但是心智坚韧,非一般人。如今看来是本宫年纪大眼瞎了。堂堂战王府,忠烈容氏一族,没想到竟有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儿媳。” 镇国长公主越说越心痛,眼刀子跟针刺一样,狠狠的朝慕千璃戳去。 “殿下,这南朝毕竟是南宫家的南朝,是天下百姓的南朝,不是容家的南朝,一味的将责任压在容家男人身上这本身便不合理。”花老侯爷说道。 “南朝建国数百年,都是这样的,人人都道战王府逢乱必出。而且皇权更替哪有不流血牺牲的,以往每一次不都是战王府力王狂澜,稳定朝纲,再创辉煌吗?这有什么不合理的?” 事实上,镇国长公主觉得此事是理所当然的事。 南朝乱,战王府出,新皇登基,战王府辅政,再创新的辉煌,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就像是历代先祖和历代战王那样。 “可如果有一天容家没人了,或者说战王府扛不住了呢?”花老侯爷顺着发白的胡须,那日百合院回去之后,他其实认真思索了一顿慕千璃的话,起初觉得火冒三丈,可渐渐地,却觉得慕千璃的话十分有道理,“南朝一次次乱,战王府一次次出,皇室声威越发弱,战王府的声势愈发大,功高震主,这是架在忠臣良将脖子上的屠刀。容氏一族几乎绝嗣,数十万冤魂枉死,还不值得我们深思一下吗?” 以往花老侯爷也同镇国长公主一样,认为战王府就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不是他们不知道战王府苦,容家男人苦,可他们没办法,他们自己做不到,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数人枉死,所以只能昧着自己的良心,漠视容家男人去死,甚至还在他们的背后推了一把。 可现在花老侯爷的想法中有一点微妙的变化在。 纵观整个南宫皇室,成年的几个皇子,要么重病缠身,要么纨绔闲散,要么野心勃勃,只知道争权夺利,心中全无百姓。 唯一一个能担当大任的也就是五皇子南宫楚,可惜他出身不正,且早早的被过继。 一个个都不是什么明君的料。 这时候战王府站出来,该扶持哪一个呢? 南宫城南宫墨?只怕又是重蹈覆辙,等这两人羽翼丰满,战王府会被啃的尸骨无存。 南宫恒南宫钰?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胸无大志,想扶也得扶起来。 镇国长公主一时无语,脸色阴沉得可怖。 很明白花老侯爷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如今她又能怎么样? 重重叹息一声,镇国长公主一脸无奈:“你们说的,本宫又何尝不知?请战王府出山,绝不一个上上之策,更可以说,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做法。可如今这南朝,除了阿湛那孩子,谁还能有能力震慑诸方势力,阻止这场祸乱呢?” 慕千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有些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你们为什么总是想着去阻止?” “不阻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兄弟相残,骨肉相争,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吗?” 经过 刚刚一番争论,镇国长公主对慕千璃的态度显然冷淡了许多,甚至隐隐弥漫着怒气。 慕千璃并不责怪她,人都是自私的。 镇国长公主自小就是公主,生于皇族,长在皇族,一生都在守护这个皇族,她只是想守护自己的家族,守护自己的荣耀,尽一个公主的职责。 慕千璃跟她不同,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家,守着自己的男人而已。 立场不同,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乱世英雄出,两位可曾听说过,最大的危机往往是最大的转机。” 慕千璃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让两人懵了。 尤其是花老侯爷忍不住捋着胡须,细细思索:“世子妃的意思是……” “让他们打,不打出不了新的秩序,不打出不了新的气象格局。我是行医之人,如果一个病人身患毒瘤,许多人选择喝点药物,慢慢任由毒瘤扩大,甚至毁了其他器官,最后毁掉自己的命。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忍着痛,割掉毒瘤,虽然会很疼,会流血,但其他内脏都是好的,根基还在,只需要休生养息,早晚还能活蹦乱跳。” 哪怕是在现代,那个无比珍惜和平的时代,战场还是时不时发生。 何况这是一个几个人意志就能毁掉整个大陆的封建王朝呢? “胡闹!真打起来了,百姓们怎么办?如今北漠西陵东锦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就等着趁咱们乱,要咱们命。咱们这会儿自乱阵脚,岂不是让他人做收渔翁之利?” 镇国长公主第一个不认同这个法子。 应该说,这根本就不算个法子。 “高风险才能带来高收益,就看你们敢不敢赌上一赌。” “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慕千璃,本宫对你太失望了,你竟然拿人命当赌注!阿湛呢,让他出来,本宫药亲自跟他说。”镇国长公主耐心耗尽,在她眼里,慕千璃就是个疯子,她不想跟疯子说话。 慕千璃看着气急败坏蹦跶特欢的镇国长公主,脸上冷笑连连。 都道镇国长公主年轻时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可现在她终究是老了。 曾经的坚持变成了固执。 思想反而越发的腐旧。 还有她的身体里不愧是流淌着南宫家的血,遇事不想着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就想粉饰太平,将别人推出去。 他们以为躲在大厦之下就能安全了? 殊不知大厦有些倾倒的时候。 根基都烂掉的,再怎么修,也是一个废屋。 南朝的朝臣这些年被南帝捣鼓的乌烟瘴气,朝臣们一个个尸位素餐,皇帝皇子只知道争权夺利,他们张口闭口关心百姓,可真正关心百姓的能有几人? 容湛可以阻止得了你,但是次次都能阻止吗? 他们与其找容湛做这些无用功,难道不应该先在自己身上找找毛病,趁着这个时机好好清除一下南帝留下来的垃圾玩意吗? 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趁此机会,一举剔除毒瘤,战乱之后,百废待兴,一切又会是新的气象。 当然镇国长公主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他们真的以为容湛和战狼骑是死的吗? 别看那个男人现在老实的跟鹌鹑似的,窝在屋子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慕千璃还不知道他吗? 那个男人向来只做不说,他让君从盯着西陵,吴勇和郑凯自泰山封禅之后便没了踪迹。 如果慕千璃没猜错,这会儿这两人只怕早就等在北漠东锦与南朝的交汇处呢。 不怕其他三国做什么,就怕他们什么都不做。 只要他们赶来,他们直接来一个,关门打狗。 战狼骑已经为这场内斗争取了时间,只要他们争点气,时间足够的。 说白了,如今乱的就是帝都一城,其他地方都安安稳稳的。 至于帝都之乱,百姓安危,别忘了还有周王两个将军呢。 黑风岭离帝都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但凡他们敢乱来,直接绞了他们。 想到这里,慕千璃就觉得憋屈。 这个男人说什么,外事都给她管,结果自己就是个空架子。 只是他将一切算得妥妥当当,却总有些地方会出现一点小意外。 就比如眼前的镇国长公主。 越是艰难的时候,越需要保持冷静,本以为镇国长公主能稳住大局,如今看来她自己先乱了一遍。 而且他们的思想保守老旧,空有忠君爱国之心,却没有大刀阔斧改革的魄力,更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慕千璃突然想到诸葛亮,纵然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奈何身边的主君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不过慕千璃并不想烦恼这些事。 对于这男人私底下做的事情她可以装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绝不允许容湛跑出去当那个箭靶子,扶持南宫家的傻子当皇帝。 这是她的底线。 所以对于镇国长公主的请求,她只能遗憾的说抱歉了。 “请长公主手下留情,放过我们,让我们夫妻过一点安生平稳的小日子吧。” “本宫放过你们,谁放过那些无辜的百姓?慕千璃,本宫劝你现在便让开,当日本宫既能促成你和世子的婚事,扶持你登上战王世子妃的位置,今日也能废了你。” 威胁她? 慕千璃眼皮微挑,划过一道冷芒。 “请便。世子妃什么破头衔我慕千璃从来不稀罕。我嫁的是容湛这个人。到了今天,我才知道这个战王府看着华丽,其实处处是枷锁,它就是一座无形的铁牢,困得里面的人窒息。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任由南帝废了它。让它彻底在世上消失。” 慕千璃是真的后悔当初抬棺上殿的愚蠢举动。 “你们这些人张口闭口忠贞大义,可骨子里一个比一个自私。其实你们同南帝有什么区别,南帝不过更直白而已,你们确实背地里捅刀子。你们用祖训,用百姓,用恩情,织成一个天罗地网,将容家的人困在当中。容家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你们困了阿湛那么多人还不够吗?这十年他还不够苦吗?是不是他真如你们所愿,将这条命丢了,你们才高兴,才满意。” 慕千璃觉 得火大不已,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不摇碧莲。 花老侯爷被骂的低垂下头:“世子妃,你言重了。老夫和殿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说好听点,是登高一呼,力挽狂澜,当牛逼哄哄的摄政王,说白了还不是为你们南宫家卖命,累死累活不讨好,你们南宫家这些人倒好,安逸享乐,慢慢滋养着自己的虎狼之心。 你们不是这个意思,却一直在这么做,所有人都跟你们这么做。你们有千万个的理由,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你们的子孙当遛鸟打架的时候,容家男人在干甚?他们没有童年,他们正进行严苛的训练。 当你们的子孙享受着锦衣玉食,安静的当个纨绔时,他们已经被带上了战场,与敌人厮杀,以死亡并行。 南宫家斗来斗去,依旧子孙满堂,反观容家,子嗣凋零,就差断子绝孙了。现在战王府就剩他一个了,如今的她伤痕累累,你们还要为了你们的自私榨干他最后一滴血吗?” 镇国长公主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当头痛骂,只觉难堪不已。 “这是容家男人的骄傲,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没有权利替他们决定。慕千璃,你知不知道今日你阻拦的不是本宫,而是在摧毁战王府世代用鲜血铸就的战王府。” “为了自己所为的虚名,让让自己的母亲妻子担惊受怕,让自己的孩子缺少父爱,甚至从小到大只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牌位?他们是英雄,可他们在自己的妻子儿女面前,就是一个不孝的儿子,失败的丈夫,不负责任父亲而已。如果这就是他们的骄傲,不要也罢。” 慕千璃眯着眼,“如果这个战王府,这所谓的荣耀,只会成为桎梏我和阿湛未来的枷锁,那么我将毫不犹豫的摧毁它!” 慕千璃的眼神无比认真,认真的让人觉得可怕。 她也曾用生命扞卫这个地方,她并不后悔,她只是感慨人心凉薄。 只不过当初她也可以拼死了性命,保护战王府,今日她也同样可以将之摧毁。 花老侯爷一听,面色大变:“世子妃慎言,你可千万不要胡来。” 慕千璃的本能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无论是当初她抬棺上殿,逼得南帝不得不放过战王府,还是在泰山顶上,她从天而降,驾驶着神秘大鸟,悄然离开。 “我从不胡来,只做我想做,我认为对的事。” “世子妃,老夫向来敬重你的为人。直到现在为止,老夫依旧欣赏你的想法。你刚勇果断,爱憎分明,有你辅佐容家小子,无论是战王府,还是南朝,都将是另一番气象。 可现在老夫却开始担心你,人行一世,步履维艰,一步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多谢老侯爷关心。”慕千璃真心感激,“老侯爷一直是千璃和世子敬佩的长辈,就如同你想守护花小侯爷一样,千璃也想守护自己的丈夫。你也不必夸我,将我抬的多高,我慕千璃天生就是个利己主义者。我的心很小,装不下你们眼中的天下苍生。为了这个天下,我已经让出过他一次了,这一次我绝不允许他独自赴死。” 在慕千璃眼中,花老侯爷一直是那个在灵堂之上,为初来乍到的她仗义执言的人。 而且花家一门刚烈,不输容家,这才是真正的心怀天下,无私无我。 “你们的相守来之不易,老夫能理解。容家那小子也是老夫和公主看着长大的,我们对他的关爱并不输给你。只是世子妃你张口闭口说这个战王府,这个南朝对容家男人来说是枷锁,会不会也有那个可能,其实你才是阿湛那孩子的枷锁呢?” 慕千璃心头一震,显然没想过这个可能。 “容家男人个个是顶天立地的好男人,绝不是躲在女人背后的窝囊废。如今他为了你,甘于平凡,或许可以保一生平安,可那也仅仅只是活着,多呼吸一口气而已?寿终正寝子孙满堂或许这是普通男人一生随求,却从不容家男人该走的路。阿湛那孩子生而不凡,比他的祖父父亲更加优秀,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做一番事业的。你困得住他一时,困不住他一世的。” 花老侯爷说的这些慕千璃都懂,如果一开始自己遇到这样的容湛,慕千璃也不会看上他。 心怀正义,傲然不屈。 历经磨折,九死不悔。 她爱的从不是一个翩翩无双的世家公子,而是他平淡笑容下掩盖的残缺和伤。 她的阿湛从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的英雄。 他会在她怀里面失声痛哭,他会陪着她放声大笑……他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普通男人,可慕千璃知道他,从来不普通。 慕千璃晓得这个男人终有一日要翱翔九州,可那时将来的某一日,绝不是现在,也绝不是被人逼着飞。 “老侯爷的教诲本世子妃收到了,如今朝局混乱,想必两位还有很多事要忙,本世子妃便不留你们了。” “哼!说来说去,你还是要阻拦我们。”镇国长公主显然还不肯放弃。 她可是南朝的镇国长公主,镇国! 她身份高贵,金殿之上,御书房之中,别人去不得的地方,她来去自如。 活到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没人敢挡她的路。 慕千璃不说话,但是那架势已经说明了态度。 花老侯爷:“殿下,既然世子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回去吧。” 镇国长公主眼睛危险一眯:“怎么?你也害怕这个慕千璃?” 花老侯爷哪里是怕了慕千璃,他顾忌的是慕千璃后面的容湛。 他们来这儿多久了,既然容湛在府里,他若是有心想见,早就出来了,何必让一个女人出来挡着呢。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算今日强行抢入,见到了也只怕是于事无补。 “强扭的瓜不甜,咱们过几天再来便是。” 她倒是能等,可外面的局势能等吗? “不行,今日本宫定要见到阿湛,不仅如此,本宫定要阿湛休了这女人,本宫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战王府的百年声誉毁在这女人的手上!” 第325章 百姓暴乱,烧死妖星 镇国长公主执意硬闯,慕千璃打定主意不肯让,你来我往,两方僵持不下,眼见着劝说无用,得用武力解决。 就在这时候,门房突然进来汇报。 “什么情况?” “回禀世子妃,七皇子求见。” 南宫恒? 他怎么来了? 慕千璃眉心微皱,眼里布满疑云。 其他二人也是一样。 “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南宫恒就在下人的引领下走进了正厅。 多日不曾相见,南宫恒清朗依旧,只是身形明显瘦削了几分。 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裹着厚厚一层。 “见过皇姑婆,见过外公。”南宫恒恭敬有礼的给长辈请安,视线最后落在慕千璃身上,“参见皇婶,多日不见,皇婶可安好?” 南宫恒看似平淡,目光却灼热发亮,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来之前,他有千万句要说,可到她面前,看她一片安然,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面对他的关心,慕千璃可以回应的只是淡漠的点头,无声的疏离:“多谢七皇子关心,本世子妃一切安好。” “那便好。得知王叔平安无恙,恒便知道皇婶必然也会安好。” 有南宫恒的出现,暂时缓解了大厅内的气氛。 “殿下此时出宫可是宫中出了什么变故?”花老侯爷余光扫了一眼沉着脸不说话的镇国长公主,站出来转移话题。 南宫恒眸光有些闪烁,其实他不过是听说慕千璃回了战王府,便入了魔似的过来,如今花老侯爷一问,他方觉得自己此举是多么的不妥当。 不过看了一眼这厅内的气氛,南宫恒突然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父皇又闹腾了,说着要上朝,要满朝文武入宫见驾,母后有些顶不住,所以想请皇姑婆和外公入宫一趟。” 镇国长公主一听,哪里还有心思管慕千璃。 皇后都顶不住,还让南宫恒出来搬救兵,这哪里可能是普通的闹腾。 “混账东西,他还不死心!好好一个南朝被他祸害成这个样子,他不乖乖跪在祖宗祠堂请罪,居然还想着闹腾。”镇国长公主一生最大的骄傲便是扶持了子侄登基,稳固朝纲,结果到头来发现自己花费了一辈子的心血,养的竟然只是一只豺狼,这对她的打击无意识毁灭的。 如今的她如此急躁,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睿智冷静,也是因为南帝的事对她打击太大,自责让她变得偏执。 “今日本宫定要狠狠打他一顿,将小时候没舍得打,现在全打回来,看他还怎么敢起糊涂心思。” 镇国长公主说着,气势汹汹便出了战王府,直奔皇宫。 花老侯爷自然也跟着上去,只是临走前不忘深深看了一眼南宫恒。 那一眼,看的南宫恒分外心虚。 南宫恒本就是来看慕千璃,自然寻了一个理由留了下来。 镇国长公主二人一走,大厅内就剩下慕千璃和南宫恒两个人,顿时冷清下来了。 “皇姑婆可是为难你了?” 慕千璃摇头:“不至于。” 这世上能为难她,也就是她自己而已,镇国长公主那顶多是胡搅蛮缠,为难不至于。 “父皇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是我们南宫家愧对战王府,父债子偿,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直说。” 得知南帝做的那些事之后,南宫恒惊心,愤怒,最后羞愧欲死。 这么多条性命因一人的猜忌之心全部枉死。 承袭南帝血脉的他,像是突然之间背负上罪恶的枷锁一般。 一度,他甚至觉得他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背负着那么多的罪孽,他还有什么资格堂堂正正的对她说爱呢。 “没必要。且说我们不需要,就算需要,冤有头债有主,也是该找南帝清算了,不过你若是得内疚,就好好劝劝外面的那些人,别再来打扰我们安静的生活。” 慕千璃对南宫恒心中并无怨愤和不满,犯罪的是南帝,挑起战火的是南宫城和南宫墨,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若说他有错,只能说不会投胎,偏偏也姓了这个南宫。 这是他的原罪。 事到如今,容氏一族和南宫氏注定水火不容,或许是迁怒罢了,面对他时,慕千璃无法像以前一样。 南宫恒自然也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的冷淡和疏离,脸上不免浮现几许苦涩。 “好,我会让你们过上安生日子的,拼了命也要。” 慕千璃皱眉,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起来。 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抱有多大期待。 不过南宫恒却入了心。 两人又坐了片刻,南宫恒起身告辞。 南宫恒离开之后,慕千璃便打了个哈欠,回了思慕院。 所过之处,落叶缤纷,一路萧索,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路过胡杨林的时候,成片的胡杨树只剩下零星几片落叶,慕千璃突然想起当初她被逼扫落叶,被元帅狗欺负的画面,好像真的过了挺久了。 没一会儿,慕千璃就在熟悉树下面找到了正眯着眼打盹儿晒太阳的元帅狗子。 突然身后脚步声传来,下一秒慕千璃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本世子在屋里左等右等,等不到你人,你倒好,在这儿逍遥呢?”世子爷眯着眼,看着光秃秃的胡杨树有种将砍了它们的冲动。 “本世子远远的就瞧见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慕千璃朝后一靠,大半力道都倚靠在他的身上,听到世子爷冒着酸味的话,慕千璃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想什么啊,想你啊。” 世子爷眉毛一挑,表示怀疑。 慕千璃继续说:“在想你当初是怎么一人一狗欺负我的,这满地的落叶差点没把我的腰扫断。” 世子爷身子一僵,敏锐的察觉到某人想秋后算账的意思,连忙开口道:“何止你累啊,每日得在你来之前,将这树上的叶子打下来,本世子也累的慌。” 慕千璃:“!!”她的四十米大刀呢? “故 地重游,你这是想再扫一遍?” “扫,当然是要扫,虽说如今落叶不多,但是还是零零散散有不少。本世子妃瞧着你最近挺闲的,正好运动运动,将这地儿扫干净了。” 风水轮流转,这仇,慕千璃可找到报复的机会了。 “本世子扫?”世子爷挑眉,满脸震惊,“本世子丰神俊朗,天人之姿,能配本世子握在手里的必定是传世名剑……” 话没说完,世子爷精贵的手中便被塞了一把粗糙的扫把。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去扫。” 慕千璃说着,侧头吩咐丫鬟小厮们将早餐搬到凉亭内,一边吃早餐,一边欣赏世子爷卖力干活的身姿,应是不错的享受。 “哦,本世子差点忘了,前院似乎还有些事物得处理,离府多日,总得处理一下。” 世子爷扫把一丢,拔腿就想跑。 可是他这脚步刚迈出去,慕千璃凉飕飕的声音便飘进了耳朵里。 “俗话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本世子妃还以为咱们世子爷是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男子汉,如今看来连个小厮家丁都比不上。果然我还是回百合院继续相亲,找一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男人才行。” 换言之,不扫就等着戴绿帽。 在媳妇充满爱意的威胁下,世子爷哪里还敢离开。 乖乖捡起扫把,不就是扫落叶嘛,他堂堂战王世子还能败给它? “本世子只是想去前面换个称手的扫把,不去也罢了,就用这个扫,本世子绝代风姿,哪怕穿上乞丐装,依旧是鹤立鸡群,独树一帜。” “嗯嗯嗯,有志气。”慕千璃点头如蒜,不忘给他竖大拇指打CALL,实际上全部心思却是在…… “青瓷,去给世子爷领一把好扫把来,就后院拐角那处的扫把就挺不错,还有取一套小厮的衣服来,满足我们世子爷鹤立鸡群的愿望。” 说着又转头对香坠吩咐。 “通知厨房,加一份冰糖肘子。” “小姐,外面风大,寒气重,咱们还是回屋用膳吧。”香坠小声劝说道。 “香坠,这你就外行了。本世子用的是餐吗?不,是情调,是气氛,是心情。躲在屋子里啃肘子有什么用,坐在这里,一边啃着肘子,一边欣赏着世子爷为家辛勤劳动,卖力干活的英姿,那才是人生一大享受。” 香坠很想说,小姐,您这是在幸灾乐祸,刻意报复。 昔日名场面再次上演,只是主角换了人。 慕千璃坐在凉亭里,丫鬟捶腿捏肩,小厮端茶送水,看着凉亭外换装完毕,开始扫落叶的容湛,不禁感概,这里视角真的不错,怪不得当初容湛那么享受。 不过慕千璃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好领导有可能是个好员工,一个好员工也可能成为一个好领导,但是一个好世子,绝不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扫地工。 这不,就看咱们世子爷扫把横扫,那架势,宛若气吞山河。 一扫把下去,落叶一个没扫起来,倒是扫了一堆灰尘下来。 就连在凉亭里的慕千璃也不免受到了波及。 看着沾染了不少灰尘的早餐,不,草餐,慕千璃脸一黑。 慕千璃忍不可忍,一根肘子丢了过去:“你丫的是扫地还是舞剑呢?耍什么帅。给本世子妃认真老实点,天黑之前扫不完,今晚睡、书、房!” 睡书房? 这问题很严重了。 原本世子爷只是抱持着玩闹心情,这下子真得认真扫起来。 不过他认真起来,还不如不认真,就看到他在那儿左划拉一下,右划拉一下,扫了起劲儿,可这地面却越来越黑。 “哈哈哈!”无情的嘲笑声突然飘了过来,“这是哪里冒出的家丁啊,扫地儿都不会,蠢死了。” 下一秒,花阡落从墙上冒出头。 不过他还没高兴几秒,慕千璃啃了一半的肘子飞出,世子爷手上扫把横扫,一左脚,一右脚,花阡落直接从墙上滚了下来。 嘲笑声也变成了惨叫声。 只是摔一下自然还没有结束。 世子爷是谁,也是他能嘲笑的? 花阡落这一摔,正好砸到躲在墙根儿避祸的元帅狗子,它也是没办法,主子狂风扫落叶的英姿实在是太帅的,适合远观,不能近看。 结果哪里知道,它逃过了自家主子的灰尘攻击,却没躲过花阡落的肉弹攻击。 悲惨沦为肉垫的元帅狗子,一个吃痛,张开狗嘴,对着花阡落的臀部就是一下。 慕千璃见此,眉头一挑,这该不会得狂犬病吧。 没一会儿,这一人一狗在院子里就你追我赶起来。 汪汪汪! 啊啊啊! 时不时伴随着求救声。 而慕千璃和咱们世子爷呢,一个换了一份早餐,继续吃,一个换了一把扫把继续扫落叶,完全当花阡落不存在。 云庭峥从外面走过来,一看到这画面,立刻傻了眼,不过他也跟慕千璃容湛有志一同的选择忽视花阡落的求救。 来到容湛身边,上下打量一番,眉头都要皱的打结。 “九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哦!今儿个天气正好,本世子闲来无事,体验一下生活。”容湛说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可云庭峥却黑了脸。 冷飕飕的扫向凉亭中的慕千璃,语气不悦:“世子妃,麻烦你解释一下目前这状况。” 好个慕千璃竟然敢让他们的九哥当扫落叶的小厮。 那边花阡落终于暂时摆脱了元帅狗子的追杀,一瘸一拐的跳了过来,不忘添油加醋:“就是,赶紧交代一下,你对我们的九哥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让他大受打击,自甘堕落去扫院子?!” 在花阡落眼中,慕千璃就是一个母夜叉,一个女霸王。 他家威武不屈的九哥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定就是被这女人带坏的。 不过比起质问,花阡落更多的是兴奋,是挑事,是幸灾乐祸。 堂堂世子爷扫落叶啊,这可是千古难得一见啊。 平日里都是咱们这位世子爷挤兑坑别人,难得看到 他这么窝囊,那叫一个新鲜又刺激。 慕千璃淡淡抬起眉头,面上不悲不喜:“解释什么?你不是都听到了,你们的世子爷在体验生活。” “胡闹!慕千璃,我绝不承认你是战王府的女主人!”云庭峥眉宇之间怒气纵横。 慕千璃却不以为然:“你承不承认跟本世子妃有关系吗?本世子妃已经是这战王府的女主人,这战王府内外都归我管,就连你们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也是本世子妃让他扫地,就得乖乖扫地。” 世子爷轻轻咳嗽了一声:“本世子这是为爱折腰。” 说着,不忘抱着扫把跑到凉亭内,小声在慕千璃耳边说:“阿璃,好歹给为夫留点面子。” 慕千璃冷冷扫了他一眼:“面子?你也知道面子这玩意?本世子妃还以为你一向不要脸呢!要面子是吧,可以,扫院子,睡书房,二选一。” 想要面子就别想要里子,这天下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事。 世子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提着扫把,继续扫地吧。 众人:“……” 夫纲啊夫纲。 慕千璃冷哼一声,算他识相。 云庭峥越看越恼火,直接冲上前,夺走世子爷手中的扫把,丢得老远。 “九哥,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陪着这女人在胡闹?” 容湛见此,脸上隐隐闪过一丝不悦:“庭峥,你放肆了。什么时候本世子内院的事也归你管辖了?你该管好的是你手上的生意。” “生意场上我自然回看看,但是九哥你的事儿我不能看到了当没看到。你可知昨夜那一战死伤了多少人,现在帝都上下哀嚎一片,愁云惨淡,人人自危。如今这战王府外已经围满了百姓,一群人就等着你站出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 可是你倒好,什么都不管不顾,就知道关起门来跟着这女人胡闹。你知不知道战王世子贪生怕死,被女人软了筋骨等等传闻已经散开了,现在外面骂声一片,你就要看着战王府多年累积的声望毁于一旦吗?” “毁了便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显然世子爷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云庭峥不敢相信这是从容湛嘴里面说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 就这么轻飘飘一句?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壮志凌云,心怀天下的九哥吗?我认识的九哥是个有血有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只会窝囊的躲在女人被窝里撒欢的窝囊废。清醒一点,九哥,你的梦想呢,你的抱负呢,你曾经说过要带着我们这些人创造一个不一样的南朝,难道这些都是骗人的吗?” 云庭峥出身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商人最是被人鄙视。 尤其是他还是一个卑贱的庶子。 空有一人才华,却什么都做不了。 似乎从他一出生那一天,所有的道路就已经摆在面前,不论他努力与否,他都逃不过商贾之子的命运。 可是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遇到了容湛。 人因为拥有梦想而伟大着,他头一次发现,哪怕是卑贱商人,哪怕不是入仕当官,他依旧能青史留名,依旧能让别人记住他的名字。 哪怕当个商人,他也成为商人中的第一人。 他把自己所有的野心都寄托在容湛身上,一脸走来,起起伏伏,他什么都不怕,只知道往前冲,现如今局势终于转向他们,眼见着他们的梦想就到达成,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慕千璃。 温柔乡,英雄冢。 慕千璃的存在磨碎了容湛身上的傲骨,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云庭峥眼睁睁看着,却只能心里干着急。 如今情势逼人,机会稍纵即逝,他不能在坐视不管了,就算是拉,也要将容湛从慕千璃身边拉开。 “毁了便毁了?难不成为了这女人,家国大义,兄弟之情你也说抛就抛了吗?” “好了,云木头,九哥自有他的打算,咱们得尊重他的选择。”见气氛有点不对劲,花阡落收起脸上的嬉笑怒骂,伸手去拉云庭峥。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云庭峥怎么可能走呢? “好了,外面的事如何,本世子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你来若是只想说这些,那就走吧。”容湛出声赶人。 这无疑成了压垮云庭峥的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答应,还有外面的百姓也不答应!” 慕千璃挑眉,刚想说,你不答应又能怎么样。 下一秒,就见云庭峥阴沉的眸光扫射了过来。 “如果说慕千璃的存在只会阻碍你前进的道路,那么就由兄弟我来给九哥你清除这路上的障碍。” 云庭峥眼里杀机毕露。 这话一出,世子爷显然不能当成没听见。 脸上的慵懒散去,取而代之是一股凌厉的威压。 他危险地眯着眼,一步步逼近云庭峥:“你刚刚说,你想清除谁?” 云庭峥只觉一股杀气从头顶笼罩而下,整个人莫名的慌乱恐惧起来。 自打认识容湛起来,多少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容湛。 这也是云庭峥第一见识到真正的容湛,真正的战王世子。 一股恐惧从脚底冒了上来,他忍不住想要退缩。 最终还是强行稳住了。 他知道一旦他这时候退后一步,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谁挡住了九哥你的路,我就杀了谁!哪怕九哥你怨恨我也好,甚至杀了我为慕千璃报仇也罢,都可以,今日我一定要除了你身边这个祸害。” 云庭峥眸光一寒,眼里杀气纵横,飞身直接冲向凉亭中的慕千璃。 慕千璃眯着眼,这叫什么?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慕千璃立刻切换战斗模式,不过有容湛在,自然不需要她出手,云庭峥人还没靠近凉亭,一道光影掠过,云庭峥直接被一掌击飞了出去。 容湛面冷如霜,哪怕是正午的日头也融化不了半分寒意。 容湛宛若一个保镖一样,死死的护在亭外,大有谁敢上前一步,就等着把命交代在这里的架势。 云庭峥的身体重 重砸在地上,生生呕出一口血。 “云木头,你没事吧。”花阡落担心的上前搀扶。 云庭峥挥开他的手,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神色复杂的对上对面容湛。 “本世子说过,谁敢对阿璃动手,就是与本世子为敌,对待敌人,本世子从不心慈手软,哪怕我是曾经是兄弟。” 花阡落面色一僵,连忙挡在两人面前:“都是怎么了,都是怎么了,自家兄弟开个玩笑而已,怎么打起来了?” “自家兄弟?十几年兄弟之情,多少次出生入死,可如今竟然比不过一个女人?容湛,你还是我云庭峥认识的那个九哥吗?你要护着慕千璃是吧,可以,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云庭峥的兄弟,你做什么我不管,同样的,我要做什么,你也管不住,告辞!” 云庭峥失望离开,花阡落一人尴尬站在凉亭外,左看看,右瞅瞅,最后无奈的叹息一声,眼里写满的失望。 “九哥,这次是你做的太过火了。我先去看一下云木头。” 说完,也跟着离开了。 清风席卷,落叶飘零,一时间冷清了下来。 慕千璃从凉亭内走出,在容湛身边站定,看着花阡落等人消失的方向,道:“这样真的好吗?他们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 慕千璃看得出,容湛是故意将花阡落和云庭峥逼走的,目的为何,这一次,慕千璃也猜不出来。 “无妨,哪怕所有人都离开了,只要身边有你就好。” 云庭峥他们的梦想太重,而他的时间太少,容不得浪费一分一毫。 余生他只想将全部的时间留给他的妻。 慕千璃终是没说什么,只是心头隐隐散发着一股不安。 午后,慕千璃习惯性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时却不见容湛在身边,这倒是让慕千璃觉得意外。 招来青瓷一问,这才得知容湛是被招入宫中了。 听到这个消息,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慕千璃正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嘈杂声。 “怎么回事?” 容叔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回世子妃,战王府前前后后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谁跟他们说了什么,现在百姓们情绪激动,要硬闯起来,嘴里嚷嚷着要见世子。” “他们不知道世子不在府中吗?”慕千璃皱眉,脑海中突然响起云庭峥临走前的话,拳头不由握紧了两分。 “所以他们要见世子妃。” “见我?”慕千璃微愣,这些百姓还真是……没鱼虾也行。 慕千璃见容叔神色恍惚,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心头更慌了几分。 “容叔,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慕千璃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一定还有其他事儿。 容叔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其实现在外面还流传了不少不利于世子妃的传言,只不过世子离开前交代了,不让我们拿这些事儿来烦世子妃。” “说吧,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尤其是容湛不让他们说,他们还是选择来说,想必事情必定不简单。 甚至到了非得她出面解决的地步不可。 “其实不过是一些无知百姓的无稽之谈,也不晓得是被人煽动的,说是世子妃拦着世子,不让世子管他们死活,任由帝都血流成河。” “嗯,还有呢?”慕千璃端起一旁的热茶,这些她大致猜到了,做的时候她没打算堵住人家的嘴。 “额……还有就是,就是有人说世子妃是祸国殃民的灾星,南朝的罪魁祸首,他们要战王府交出世子妃,还说要……说要烧死世子妃。” 慕千璃喝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过去:“烧死我?” 容叔点头,既然说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听说是楚国公府亲自传出来的,说是世子妃你是天生妖星转世,在家克父母,害兄弟姐妹,更有道士曾经断言,世子妃乃是妖孽化身,生来便是毁家灭国的。还说自打世子妃嫁入战王府后,战王府鸡犬不宁,原本和睦的容氏一族和南宫氏一族也反目成仇……” “够了,不必说下去了。”慕千璃伸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人口两张嘴,他们想说便说吧,不必去管。” 什么楚国公府传出来的,只怕是她那个好后妈荣秀凤背后补的一刀。 现在慕千璃无比后悔当初荣家被抄家的时候,自己一时心慈手软放过荣秀凤,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仁慈了。 这时候慕千璃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容湛不让他们说这些了,听了也是烦心的。 慕千璃想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偏偏这时候又有小丫鬟急匆匆赶过来。 “世……世子妃,不好了,外面百姓暴动了,前面顶不住了,不少家丁都受伤了。” 一下子升级成为流血事件,慕千璃自然不能不管了。 “到底是在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暴动?” 慕千璃脸一沉,敏锐的从这之中嗅到一股阴谋的气息。 “奴婢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外面的人一直在砸门,我们的人就出去跟对方理论,结果混乱之际,听说有人死了,一下子就打起来了。” “你们几个,随本世子妃去看看。” “世子妃,这时候你不宜出去。这些百姓已经被怒气激化,毫无理智可言,您现在出去,无疑会成为靶子。如今战乱不休,每天都有人死,这群百姓也吓疯了,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青瓷挡在慕千璃的面前,不让她出去,“还是让属下先去看看情况吧。” 容叔也附和:“没错,事态发展显然有些超过想象,世子妃还是赶紧从后门离开比较好,乱世就有乱民,平日里温润无害的人也会承认屠夫,这时候不宜硬碰硬。” “想走?那也得能走的了才行。”慕千璃冷笑一声,很明显这些暴动是被人挑唆出来的,不达到目的,他们怎么可能罢休。 “那至少等世子回来再说。”容叔又说。 “你是打断让你们的世子握着刀,挥向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算了吧,有些事男人做不出,只能女人出面。而且本世子妃什么都做,唯独不做缩头乌龟。对方都打上门来,本世子妃哪有不去会会对方的道理。” 慕千璃说着,迈步走了出去。 阻拦无效,青瓷等人只得跟了上去。 越靠近大门口,哄闹声越是大,隔着一道门,慕千璃清晰的听到一门之外那声嘶力竭的咒骂声和求救声。 此时战王府的门从里面合上,一群人府兵顶在门后,两边不少伤员。 显然刚开始他们也试图跟这些百姓好好说,结果事情发展有点超出他们的想象,他们也只能选择退居府内。 “大家都没事吧?” “参见世子妃,我等无事。” 慕千璃粗粗扫了一眼,都是皮肉伤,不过不放心,还是让青瓷一一给对方检查了一下。 “世子妃,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世子妃,您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些百姓跟疯了似的,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府兵头目赵磊脸上顶着不少淤青劝说道。 其实依着他们的身手对付这些百姓根本不成问题,奈何这些人都是无辜百姓,他们身为战王府的护卫,保家卫民那是骨子里带来的。 面对疯狂的百姓,他们只能一味避让,这才落了不少伤。 慕千璃听着这砰砰砰的敲门声,看着架势,战王府的大门早晚要被撞开,到时候暴民们一拥而上,战王府内其他人可就危险了。 “没关系,开门吧。” 众人一懵,实在搞不懂慕千璃是在想什么,是没听清楚他们的话,这时候开门不是找死吗? “开门,世子妃的话你们没听见吗?”青瓷出声,语气凌厉了不少。 府兵们再不敢迟疑,赶紧开门。 “世子妃,请靠后。”青瓷上前,挡在慕千璃面前,浑身写满了戒备。 门刚开一个口子,就被人挤开了,混乱中似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青瓷面色一变,飞身一挡,结果发现暗器居然是一枚鸡蛋。 额,而且还是臭的。 那臭味飘进慕千璃的耳朵里,这待遇还真是很久没碰上了。 不过门终究是打开了,府兵一涌而出,给慕千璃开了一个道儿。 “我们走。”慕千璃镇定自若的从战王府走出。 她一出现,原本愤怒的百姓突然安静下来,不过也就一瞬的时间,下一秒他们爆发出比以往更加强大的怒火,抄起臭鸡蛋烂叶子什么的就朝慕千璃砸过来。 “灾星,去死。” “妖孽,滚出南朝。” 一群府兵连忙挡在慕千璃面前,挡住不少攻击,奈何百姓人实在太多,慕千璃还是遭了秧。 一颗石头子儿飞了过来,正中慕千璃的额头,鲜红的血很快便从伤口处流淌而出,顺着她脸部轮廓流淌而下。 “世子妃!!” 青瓷眸光骤变:“你们这些人,该死!” 青瓷红着眼,立刻抄起长剑,其他一味防卫的府兵也怒了,抄起武器。 一群百姓被这架势吓得练练后退。 “都住手。” “世子妃?”青瓷等人不解的看向慕千璃。 慕千璃上前一步:“你们都让开,不必挡在本世子妃面前。本世子妃既然敢站出来,就不怕他们耍这些心机小手段。今日本世子妃就站在这里,你们想做什么尽管来,本世子妃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叫慕千璃!” 蜿蜒的血水,配合着她冰冷的脸,格外的触目惊心。 慕千璃的眼睛就像是冰一样,所到之处,都冻得人后退一步。 “怎么一个个都不吱声?刚刚一个个不是叫嚣的厉害,骂的欢吗?现在本世子妃的人就在这里,你们怎么没声了?骂啊,砸啊,打啊!” 慕千璃人未至,气势却令人,众人都被她摄人心魄的眼神震慑住了,不住的后退,后退,后退。 “你们刚刚不是张口闭口喊本世子妃是妖孽,是灾星吗?要将本世子妃烧死吗?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慕千璃手指着自己的额头,“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红色的,滚烫的,是血吧!跟你们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如果本世子妃是灾星,是妖邪,那你们是什么?怪物吗?还是疯子。” “世子妃,先让属下给你处理伤口吧,别跟这些无知百姓废话这么多。”青瓷走上前,戒备的看向四周,生怕再有人偷袭。 慕千璃却拒绝了,目光阴沉的锁定这些百姓身上。 “本世子妃不晓得你们是受到什么的挑唆指使,跑来战王府打砸闹?怎么?你们真以为自己很厉害,真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战王府的府兵吗?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害,若不是他们顾念你们,一味退让,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完好的站在这里吗?你们一个个是嫌现在的局势不够乱,死的还不够多,也想掺和一脚吗?” “世子妃,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我们只是想活命而已。这段日子城池封闭,城里面的粮食都被当兵的抢了去,我们家里没吃的没喝的,昨夜又打了起来,一晚上火光冲天,满大街都是尸体,沟里河边全都是血,我们怕啊,再这样打下去,没准哪天我们也得死在路上。” “本来我们以为有战王府在,有世子爷在,大家一定会没事的,这战打不起来的。可是这段日子咱们听说世子根本不会管我们死活,世子想要为自己死去的父亲报仇,要眼睁睁看着南朝灭国,看着我们大家都去死。” “而且我们还听说,今早镇国长公主都出面来请世子了,却被世子妃你赶了出去。现在整个帝都都传遍了,战王府不管我们的,不管南朝了。” “世子妃,我们只想活命而已,我们有什么错?现在我们只能指望着战王府了,世子妃你救救我们吧,让世子出面平息这场内战,我们真的不想死啊。” 一时间,哀嚎遍地,原本嚣张不已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 “你们想活,可曾想过别人也同你们一样不想死?” 第326章 谁伤了吾妻,站出来! 众人被慕千璃冷不丁冒出来的这么一句问懵了。 这其中也有一些极端分子,看到身边的同伴这么没出息,恼了。 “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妖女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就是,你们跪什么跪?怎么能求这个妖女灾星!都是她,害得我们变成这个样子的。” “没错,自打这灾星到来,南朝乱了,世子被她迷了心窍,战王府不再是我们的守护神,这都是这灾星的错。” “是啊,大家赶紧起来。求这灾星和战王府没用,想要活命,就只有烧死灾星,灭了战王府。” “没错,只有六皇子才是真正为我们百姓着想的,等六皇子当了皇帝,咱们就能重新过好日子了。” …… 慕千璃挑眉,她想她明白这场暴乱是怎么回事了。 百姓们很快分成两派,两方争吵不休,不过激进灭战烧璃派隐隐有占据上风的趋势。 这些百姓们,本来被恐惧支配,慌乱不已,被人轻松一挑唆,自然没了理智。 “世子妃,情况不妙,咱们还是先退吧。”青瓷面色冷凝,侧头小声在慕千璃耳边说。 何止不妙,这要灭了战王府,烧死慕千璃的叫嚣声越来越大,很快就将那些质疑声给压了下去。 场面眼见着一发不可收拾,恰在这时,一队士兵飞奔而来。 护在慕千璃一行的身前,制止百姓们上前。 慕千璃微微一愣,看到为首之人更是一惊。 南宫楚身穿阴沉铁甲,骑着战马而来,威严肃穆,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空气中慕千璃似感觉到南宫楚的目光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不过只是一瞬,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再看过去,就见南宫楚坐在马上,重剑朝天一指:“肃静!众将士听令,谁敢对战王府众人不利,格杀勿论。” 都是怕死的人,有南宫楚领兵一镇压,人群中瞬间鸦雀无声。 南宫楚冷眸扫了一眼,随后翻身下马,来到慕千璃面前。 慕千璃刚要开口说话,便被他抢了先。 “你不必说谢谢,本将来此,不过是不想师父有后顾之忧。” “你想多了,本世子妃没想过说谢谢,五皇子负责帝都守卫,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突然发现这么多百姓暴动,这些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 南宫楚:“……” 南宫楚被她噎得没话戳,这女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是让人火大。 冷冷的别开脸,对一旁的士兵吩咐道:“你们分成两批,日夜更换,负责守卫战王府众人的安慰,谁敢造次,杀无赦。” 面对,一般就是派兵维持秩序,或强行镇压,基本上都能解决。 但是眼前这情况可不是普通的百姓激愤,而是有目的煽动挑唆。 南宫楚他们的到来反而给对方找到了攻击战王府的理由。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要逼我们大家去死啊。” “各位,官兵们都被这灾星迷惑了,指望不上了,大家得靠自己啊。”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讨回公道,灾星把我们害成现在这样,我们只是想活命而已。” “大家不要放过这些人,早晚都是要死了,不如拼一把,除了灾星,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大家一起上啊。” …… 南宫楚脸色黑沉着,刚想着举起剑,来个杀鸡儆猴,可惜死亡边缘挣扎的人根本什么都不怕了。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孕妇,挺着快要临盆的肚子直接冲到南宫楚面前:“要杀你就杀吧,反正这孩子的爹已经死了,生下来也是个没爹,倒不如死了算了,到了底下我们一家三口还能团圆。你们这些当官的当兵的,一个个良心被狗吃了,想把我们逼死,与其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时候还不如早点死了,你杀啊,赶紧杀了俺,一尸两命……” 南宫楚眉头打了结巴,要说比女子和小人更难缠的是什么,那就是肚子里揣着小人的女人。 南宫楚素来面冷心热,就算再冷血,他也不可能对个孕妇动手。 显然有人正好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 虽然隔得有点远,可慕千璃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有人趁乱推了那孕妇一把,那孕妇本就激动,人群又乱,一个不慎,直直朝前扑了过去。 南宫楚只来得及调转剑锋,避开那孕妇重要位置,却还是不可避免划伤了那孕妇的手臂。 那孕妇跌坐在地上,一看到鲜血,整个人跟受的刺激一样,情绪彻底失控了。 “血……血……我要死了……死了……好痛……肚子……” 那孕妇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尤其是众人发现拿孕妇身下竟蜿蜒流淌着一条血河。 那画面太过惊人,惊得众人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那孕妇被血刺激的嚎啕大哭,她哪里是真的想死,若不是想活下来,她怎么可能冲到战王府来恼。 “救……救我……啊……好痛……救我的孩子……我要生了……生了……” 人性的冷漠从这一个暴露起来,她染血的手所到之处,众人只能不停的后退后退,生怕沾上她的血,就被厄运缠身一样。 “奶奶个熊,你们刚刚不是挺能的吗?见点血就怕成这样,孬种!”赵磊顶着满脸伤冲了出来,大嗓门一吼,“稳婆呢?有稳婆在吗?” 众人被他这么一吼,立刻从魔怔中清醒过来,一群人开始喊着稳婆,不多时,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被推了出来。 显然是个稳婆。 那稳婆摸了摸孕妇的肚子,又掀开裙子一看,被她源源不断的血流吓得连连后退。 “这么多血,这是血崩了。胎位也不正,没救了,没救了。” 那稳婆吓得就想跑,结果却被染血的手抓住:“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那稳婆连忙去掰那孕妇的手:“我也想救啊,可是老婆子也救不了,这早产加血崩,还是赶紧找大夫,不然大人也保不住了。” “大夫?哪里有大夫,谁是大夫?” 众人开始着急去找,可这会儿却没先前找 稳婆那么容易。 “全部让开!”冷凝威慑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一根定海神针一样,瞬间稳定了众人慌乱不已的心。 慕千璃从人群外走了过来,蹲检查孕妇的情况。 此时孕妇的衣裳全被血水打湿了,一番检查之后,慕千璃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世子妃,可还有救?”青瓷也懂一些医术,流这么多血一看就不寻常,尤其是这孕妇奄奄一息,根本不像是有力气生产的样子。 “羊水破了,宫口却没有开,孕妇体力不足,正常生产成功率几乎为零,最重要的是……”慕千璃眯着眼,目光锐利的瞪着那惨白着脸小声嚎啕的孕妇,“你喝了落胎药。” 青瓷倒抽一口气,落胎药,难怪会突然流这么多血。 那孕妇哭的更加慌乱了:“我错了,我后悔了,他们说给我钱,让我往里面冲,制造成战王府打死孩子错觉,我后悔了,我不要钱了,我要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人只有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自己这么的不想死。 众人大惊,没想到真相居然这么这个样子。 慕千璃沉着脸:“想活命只有一个法子,剖腹生产。” 如果孕妇没喝落胎药,她也许还能试试自然生产,但是现在,肚子里的孩纸随时可能窒息而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无比的。 “剖……腹?该不会是把肚子剖开,把孩子拿出来吧。” “说什么胡话呢?肚子都剖开了,大人还能活吗?” “胡闹,这是杀人呢,还是救人?” “果然是灾星,这种灭绝人性的事都能一眼不眨的做出来。” 只剖腹两个字就引起轩然大波。 听着人群中骂声一片,慕千璃倒是淡然的许多。 可她身边的青瓷却拧起了眉头,小声说:“世子妃,还是放弃吧,这人自己作孽,这是她自作自受。” 她虽然相信慕千璃,但是手术之中总有意外,这人救活了还好,如果没能救活,一尸两命最后都会被扣在慕千璃手上,到时候她百口莫辩。 慕千璃自然晓得青瓷的顾虑,只是摆在她面前的是两条人命。 当妈的虽然可恶,但孩子是无辜的。 身为一个医生,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死。 抬头看向人群:“她的家人在哪里?” “昨天攻城的时候,她男人死了。” 人群中有人说着,话刚说完,就见一老婆子跌跌爬爬跑了过来。 “俺是她婆母,你这个杀千刀的毒妇,害死我儿子,还想害我的孙子,大夫呢,赶紧救救我家孙子,这可是我们老李家的独苗苗。” 那婆母来的时候已经听到这孕妇做的荒唐事,想也不想,直接给那孕妇两嘴巴子,抽的对方两嘴血。 好在她还顾念着对方肚子里的孩子,别下太狠的手,否则非得掐死对方不可。 “李家嫂子,你冷静一点,先救人吧,现在这情况,小的就别想了,能保住大人就不错了,你就节哀吧。” “扫把星,害人精!保什么大人,救小的,我孙子要是死了,俺一定不会放过这毒妇。” 慕千璃冷眼看着这个嚎啕的老婆子,生死关头,人性的卑劣就会冒出来。 在这些人眼里,女人只是一个生孕工具,明明大人活着的希望大,她偏偏只想救小的。 哪怕代价是大小都保不住。 不过这孕妇也不遑多让,死了丈夫之后,不是想着生下孩子,留下丈夫的血脉,而是想打掉孩子,换了钱,开始新的生活。 若是可以,慕千璃一辈子都不想跟这些人的打交道。 好在这个当妈的,最后时刻还有点良心,否则慕千璃绝对会撒手不管的。 “想骂人也好,打人也罢,都等之后再说。孕妇和胎儿现在都很危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剖开孕妇的肚子,取出胎儿,如果成功的话,大人小孩都能平安,如果失败的话,一切都不准,你既然是孕妇家属,我们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青瓷鄙夷地扫了这婆子一眼,他们倒是想将抉择权交给孕妇,可是这孕妇本就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刚刚被她这婆婆一顿耳光一抽,更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云。 “啥子,要切开肚子?”那李家婆子一听,顿时吓懵了,不过没一会儿,就见她牙一咬,心一狠,“剖就剖,只要能救俺的大孙子就行。” 虽然这人的人品不咋样,倒是给她们省了不少事。 “世子妃你看……” 慕千璃冷冷的扫了一眼那李家婆子,并没有搭理她,而是看向其他人:“这孕妇的爹娘呢?” “来了来了,俺是这孩子的娘!”人群中火急火燎的跑出来一个人,跟着孕妇有几分相似,但是更黑更老。 青瓷在慕千璃的示意下,将情况跟孕妇的娘说了一遍。 那李家婆子一看,这显然是打算由女方娘决定她宝贝孙子是死是活。 “喂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问她做啥子,这是俺老李家的媳妇,肚子里是俺老李家的娃,跟他们的老杨家有什么干系?” 孕妇她娘一听这话,也懵了,连连点头:“是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都是他们老李家的,跟俺们可没关系。” 慕千璃:“……” 慕千璃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亲妈吗?不是后妈吧。 不过她也算是看出来,这亲妈和婆婆一个都靠不住。 慕千璃索性这两个人谁都不搭理,蹲,在孕妇身上行了几针,这孕妇立刻恢复了一下意识。 “不要说话,本世子妃问你话,你点头就可以了。你亲娘不管你,你婆婆说只要孩子,同意剖腹。我问你,你同意剖腹生产吗?你现在的情况,自然生产孩子是活不下来的,但是你活下来的几率很大。 如果进行剖腹生产,最好的结果你和孩子都活下来,最差的结果是都死,还有就是一死一活。时间紧迫,有你来选择。” “你问她做什么?这毒妇肯定自己偷生,不肯剖腹,她就是存了心想害死 俺家的金孙。”那李家婆子立刻叫嚣了起来。 “那又如何?你想要孙子,但她也有活下来的权利!”慕千璃已经忍无可忍了,看着这李家婆子,再看看这些无知却不无害的百姓,“想着活命没有错,人都想活着,但是你们没有权利为了自己的目的,牺牲自己的命,也没有谁天生就是要为了别人牺牲的! 她是你媳妇,是你儿子的媳妇,是你的女儿,是她肚子里孩子的母亲,每一个人可以有数个身份,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知道一点,她只是她,是一条真实的鲜活的命!” 慕千璃回头,看向地上懵懵的孕妇:“现在机会在你的手上,剖,还是不剖?” 那孕妇看着自己的肚子,抚摸着那里面胎动,突然发现什么都摸不到,脸上瞬间爆发出无限恐惧。 “剖,我剖!求你,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慕千璃点头:“你们几个将人抬进去,青瓷,准备手术工具。” 慕千璃冷静的下命令,众人立刻忙活起来。 “什么嘛,最后还不是剖,俺可是告诉你了,俺只要俺的金孙孙……” 慕千璃那一记眼刀子扫了过去,那李家婆子立刻闭上了嘴巴。 她是闭上了嘴巴,其他人却不答应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草菅人命,这是在害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开膛破肚,你们这么做还有人性吗?” “人家孤儿寡母已经够惨了,你们还想害死她们,作孽啊。” “妖星又在害人了,大家赶紧阻止啊。” …… 这些人被人一怂恿,立刻闹腾起来。 一时间回府的路也被挡上了。 “大家赶紧让开,不要耽误我们世子妃救人。”容叔抹着额头的汗水,看着乌泱泱人群,一个头两个大。 “什么救人?剖开腹部,把小娃娃出来,这种妖术我们从未见过。万一人死了咋办,谁来负责,这可是两条人命。” “俺听说邪教之中有人拿新生婴儿练法术,还有用新生婴儿的血沐浴,保持美丽,这妖女只怕不是在救人,而是要练邪术害人。” …… 人口两张嘴,越扯越没边儿,到了最后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冒了出来。 南宫楚看着这一切,面色沉重:“慕千璃,本将晓得你想救人,但是现在这情形,你还是放弃吧,” 特立独行,力排众议,就等于跟所有人为敌,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而且就眼前这情势来看,如果慕千璃那什么手术成功,母子平安,一切好说,但凡有一点失败,就会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甚至于更加激化慕千璃的矛盾。 “放弃?在战场上面对敌军来势汹汹,你也是这样劝自己,劝你身边的将士,放下手中的武器吗?” 手术台就是她的战场,人命就是她扞卫的。 或许有人觉得慕千璃虚伪,伪善,真要是把人命看的那么多重,就该让容湛出来,阻止战乱,拯救万民。 可在慕千璃看来,这是不一样的。 对于这个时代,战争就像是自然灾害一样,是不可避免的。 而被灾难笼罩的人们,要做的不是躲在高个子下面,等待死亡,而应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奇迹,为自己赢得生机。 南宫城也好,南宫墨也好,他们不是无懈可击的。 众志成城,可撼天地。 慕千璃没有在看南宫楚:“五皇子,请让你的士兵稳住情势,挡住百姓,为我们留下空间,别让他们阻止本世子妃救人。” 南宫楚实在不理解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明她自私的不让战王府插手战乱,眼睁睁的看着战乱起,可转头,却见她对一个孕妇如此执着。 如果说她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可这又算什么? 虽然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是南宫楚知道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 一声令下,立刻让手下的人挡住了冲上前的百姓。 殊不知此举更加刺激了现场的百姓,最后有人索性直接冲到战王府门口,堵在门口,不让慕千璃他们进门。 “你们这些人在做什么?再不让开,这孕妇就要死了,母子都会没命的。” 青瓷面上隐隐散发出怒气,这就是他们一心守护的民众,她现在突然开始理解世子妃为什么不同意世子出面阻止战乱。 战王府曾经那么多次救了这个天下,可就这么一次没出手,没顺他们的心意,他们便发了疯似的堵门,咒骂,恨不得将战王府上下钉在耻辱柱上鞭笞。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战王府,值得战狼骑,值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吗? “现在死了,至少还能留个全尸,谁知道抬进去后会变成什么,多半尸骨无存。” “没错,你们说抬进去就抬进去,这可是两条人命,要是死了,谁负责?” “本世子负责。” 一声激昂响亮的声音响起,如平地一声惊雷。 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容湛身骑白马,缓缓走来。 慕千璃眉毛一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男人的马上英姿,不得不说,刚柔并济,威武不屈,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要他在这儿,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心生崇拜。 众人下意识让开一条道儿,容湛顺着道儿,骑马而来,最后在慕千璃七步之外停下,翻身下马。 慕千璃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水,指了指地上再次昏厥过去的孕妇:“我要救他们。” 容湛想也不想直接点头:“嗯,去吧。” “世子爷,不可啊。这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您怎么可以助纣为虐!”人群中立刻响起反对声,那声,那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容湛扫了过去,单手夺过南宫楚的重剑。 刺出! 当的一声! 将重如千斤的大理石都切开一道缝。 “阿璃说她能救,就能救。失败了,本世子当众自刎赎罪,行了吗?” 这话一出,谁还敢说一句不行。 “师父,现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南宫楚立刻表示不赞同 ,且不说慕千璃能不能救,就算她真的能救,他也不该随意拿自己的生死在这上面说事。 慕千璃同样觉得这男人在胡闹,张了张嘴,刚想说他一顿,结果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紧急的叫声。 “糟糕了,孕妇没气息了。” 慕千璃一听,那还得了,救人如救火,哪里还有时间责备容湛的胡闹。 立刻冲到孕妇身边,开始做检查。 “将孕妇放下,青瓷稳婆留下,其他人散开,给病人留下呼吸的空间。”慕千璃一边给孕妇做心脏复苏,一边指挥众人。 好在孕妇只是一口气没上来,并没有真的死了,慕千璃一番急救措施做了下来,她的脉搏什么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世子妃,现在情况怎么样?”青瓷神色凝重的问。 “来不及进府了,现在病人不能移动,只能就地动手术。”慕千璃冷着脸说道,“准备热水和绷带,稳婆在旁边待命,待会儿我取出孩子之后,立刻抱走。青瓷,准备开始。” 青瓷点头,快速进行手术工具的消毒,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慕千璃先给孕妇喂下一一颗止疼药,又给孕妇扎了针,暂时麻痹她的痛觉,希望能减少一点痛觉。 当她握住手术刀的时候,慕千璃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眼里的冷漠讥讽不在,取而代之是一股浑然天成,让人忍不住屏息的沉静。 这一刻,没人再叫嚣了。 也没人敢靠近。 平日里的慕千璃是水,水生而无形,难以捕捉,而此时的慕千璃却是一座山,巍峨厚重,让人望而生畏。 剖腹产,在现代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科技,可这是医疗匮乏的古代,处处充满了危机。 但是越是艰难的处境,慕千璃身上爆发出的力量越是无穷。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手术刀就跟生长在手上的第六根手指一样,操作自如。 这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面对如此血腥的画面而自始至终从容不迫呢? 随着手术的开始,周围顿时变得无比安静,所有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一声,屏息看着人群中央挥舞着屠刀的慕千璃。 生怕她一个手抖,孕妇就没命了。 直到一声猫儿似的虚弱叫声响起,打破了这片平静。 下一秒,就见慕千璃抬起双手,举起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 没有什么比见证新生命的诞生更加值得高兴了。 这一刻哪怕你是个杀人如麻的屠夫,在看到新生儿的那一刻,目光也会忍不住变柔软。 这是南宫楚此生看过最美丽的风景,手染鲜血的慕千璃捧着一个浑身发紫,虚弱喵呜叫的新生儿,对着阳光微微勾起嘴角。 那笑容极浅,极淡,不仔细看仿佛并不存在一般。 那眼神温柔缱绻,一眼看过去,那皑皑雪山都会因此融化一般。 瞬间,变得无比闪耀。 南宫楚这一生与鲜血为伍,平生最是厌恶的便是血腥,可是这一刻,他却发现原本浴血中的人可以这么美。 在他眼中,慕千璃就是一把冷硬的刚刀,刀锋锐利,谁敢上前,就等着流血牺牲。 从未想过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 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某个人看似渺小卑微,却是他心中最坚强的人。 “不好,孕妇脉搏变弱,快不行了。”负责掐脉的青瓷出声,立刻将众人拉入一片紧张凝重当中。 慕千璃倒是想将孩子交给稳婆,只是这孩子在娘胎受了虎狼之药,刚刚又憋得肚子里时间有点长,从他的哭声就能看出来,他有多虚弱。 这个时代没有保温箱,这时候若是不管孩子,只怕…… “把孩子给我吧。”北堂皓云的突然出现,将慕千璃从两难中解救出来。 慕千璃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直接将孩子交给了他,转身立刻投入孕妇的救治之中。 好在经过一番抢救之后,总算母子平安。 这过程看似轻松,却耗费了慕千璃太大的力气,这不一口气松下来,刚要起身,双脚一软。 这才发现,蹲的时间有点长,腿麻了。 好在一个温暖的手臂,及时拉住了她,下一秒落入一个让人安心的怀抱中。 一抬头,对上容湛温柔的目光,紧绷着一路的慕千璃脸上终于释放出轻松的笑容:“我做到了。” 容湛点头,伸手拂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声音温柔,看着她眼神满是骄傲:“我知道。” 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能做到,他相信。 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怀疑过。 他的女人是个充满奇迹的女人。 在各种不利的条件下,又是手术,又是承受着精神压力,好在结果是好的。 母子平安。 多么美好的四个字。 而就在慕千璃和容湛两人腻歪起来的时候,人群中也爆发出新的声音。 “剖开肚子,取孩子,而且还都活下来了……天啊……这不是真的吧……” “刚刚那孕妇明明就要死了,世子妃她是神仙下凡吧,不然怎么能起死回生呢?” “刚刚谁说世子妃是灾星的?灾星会救人?” …… 这些话丝丝缕缕飘进二人耳朵里,容湛盯着累的有些虚弱,软弱无力靠在自己怀中的小女人,忍不住勾唇:“本世子竟不知自己竟然娶了一个仙女!” “也可能是个妖怪。”慕千璃挑眉。 容湛仰头大笑:“那正好,本世子最喜欢被妖精勾魂。” 慕千璃:“……” 慕千璃瞪了这没脸没皮的男人一眼。 其实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什么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只是做一个身为医生应该做的事罢了。 “好了,产妇和胎儿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两人身体极为虚弱,一个大出血,一个早产,还需要继续观察几天,你们几个立刻将人送到医院,那里的医疗水平应该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慕千璃冷静的做出安排后,转而看向这群百姓,眸光倏然变冷,“至于你们这些人。” 百姓们心下一惊,顿时没了声儿。 “今日之事,本世子妃不管 你们是出于本心,还是被人挑唆,就从你们这举动来看,本世子妃对你们很失望。你们一个个都想活命,可是你们却在逼着别人去送人,你们是多么天真才会觉得你们自己的命比别人高贵? 想活下去没错,想安稳度日也没错,但是你们一味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是注定没用的,你们看看这个战王府,它只是一座府,跟你们住的房子一样,用瓦砾堆砌,这门,被你们一撞,轻松能撞开。还有些人,他们也是有血有肉,也会受伤。 他们不是无所不能的! 哪怕是百年大厦也终究倾覆的一天。” 众人听得心惊,只觉一股恐惧从脚底冒了上来。 这是他们不曾想过的,却活生生出现在他们眼神的事实。 原来战王府也会倒下的。 那么他们该怎么办? 众人茫然了。 慕千璃继续说:“与其坐等别人来救你们,不如想办法自己救自己。你们的家园该由你们自己去扞卫,你们的未来该用你们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而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堆砌一座骷髅房,装成傻子,瞎子,聋子,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 南帝固然可恨,可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身上都有南帝的影子。 只不过南帝一刀直接刺进了战王府众人的心窝,而他们刀是无形,他们就像是慢刀子割肉一样,一点点吞噬着容家男人的骨血,最后用他们的骸骨制作一个精美的骷髅房。 也许他们并不是有意识药这么做,可越是无意识的做法,越是可怕。 众人低垂着头,脸上依旧是茫然无措:“可是世子妃,我们都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哪里斗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 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手无缚鸡之力?”慕千璃冷笑一声,“刚刚你们叫嚣着要烧死本世子妃,要冲进去砸了战王府,跟这些府兵士兵对抗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本世子妃瞧着你们本事大的很。” 众人一听,再看看这些士兵身上挂的彩,立刻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的恶劣,一个个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突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世子妃说来说去,都是让我们自食其力,那战王府呢?难道真如外面传言的那样,战王府真的准备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了吗?” 这一声质问带着恶意而来,也瞬间让羞愧低头的众人抬起头,将炮火转移。 一时间,人心惶惶,激动不已。 “世子爷,世子妃这是真的吗?你们真的不管不顾了吗?你们不能这样啊,我们百姓是无辜的,皇位争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最后饱受苦难要是我们?” “无辜?”慕千璃突然觉得这些人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恨,“本世子妃就问一句,在场的人谁不无辜?战王府的每一个人不无辜吗?每一个士兵不无辜吗?我夫君容湛不无辜吗? 挑起战火的只是那么几个人,是那么几个人的野心和贪婪造就了这场战争。你们该去堵在宫门之外,你们该去堵在南宫城南宫墨,南宫家每一个人的府门之外,可是你们没有去,你们不敢去,你们只敢堵在战王府门口,为什么? 因为在你们心里眼里,战王府,容家男人天生就该为你们累死累活,天生就该为你们拼尽性命,他们是你们的仆人,被你们奴役,被你们驱使。数十代战王保家卫国而死,他们次次顺了你们的心意,可就这么一次,不顺你们心意,你们就要砸了战王府,烧死我这个战王世子妃。 说真的,我战狼骑各个铁血狼儿,让他们为了你们这些自私自利不知感恩的人去送命,本世子妃第一个不同意。” “怎么办?世子也不管了,战王府也指望不上了,谁能救救我们。” “我们该怎么办?” …… 一群人也不吵了,也不闹了,一个个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真绝望,还是假绝望,哀嚎痛苦。 慕千璃看到这样的画面,一股气顿时冒了出来:“没骨气的帝王领着一群没有骨气的百姓,这个国家不灭才怪。” “世子妃,慎言。”南宫楚脸色沉着。 慕千璃一记眼刀子扫了过去:“难道本世子妃说错了,不努力,不反抗,不奋斗,只知道坐享其成,你们以为胜利是什么,你们以为安稳是什么,那都是无数边关将士用鲜血和寂寞换来的。 本世子妃也不指望你们能有多大本事,至少你们该像个人一样,有骨气的站起来。这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南宫皇室的人再多,能有你们百姓人多吗?你们,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只要你们团结起来,什么做不了。相反的,只知道苟且偷生,在这里嚎啕大哭,你们就只有等死的命运。” 也许是慕千璃的气势太凌人,震得所有人都无法反驳。 但更多的是,慕千璃脱口而出的新观念。 天下是他们的? 他们才是天下的主人?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人群中立刻有守旧激进分子对慕千璃进行的恶意批判。 观念不同,说再多也于事无补,慕千璃拉了拉身边的容湛:“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容湛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一改先前的温润和煦,事实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向众人。 很快,四周的咒骂声批判声都消弭于无声中。 众人看着容湛的眼神,只觉整个人跌入腊月寒冬之中,明明正午的阳光是这么的耀眼,他们怎么就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呢。 容湛黑眸淡扫,一个不落,用他那独有的淡漠语调说道:“谁伤了吾妻,站出来!” 世子爷可不是温润无害的主子。 慕千璃这额头上的伤,他一眼就看上了。 只是她要救人,他知她心性,没有什么,但不代表他不在意。 容湛声音不高,却宛若一块块巨石压在众人的心上,一瞬间,众人只觉呼吸困难,有一种死亡提前到来的感觉。 第327章 抉择,富贵还是香火 慕千璃有些弄不清容湛此举是什么目的,刚刚人多混乱,你扔一把菜叶子,我砸一个鸡蛋,谁知道砸在她脑袋上的石头出自谁的手。 不过她也知道容湛不可能想不通这些,他站出来质问必定有他的目的在,索性安静的站在旁边不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众人安静如鸡,这种时刻谁敢站出来。 容湛声音更冷:“怎么?敢做不敢当?没人敢站出来吗?既然如此,赵磊!” “是,世子。”赵磊飞身而出,一连抓了七八个人出来,齐刷刷丢在战王府门口的空地上,跟丢垃圾似的。 赵磊早就忍到极致了,能成为战王府的府兵统领,赵磊自然不是只会点武功这么简单。 哪怕再混乱的情况下,他也能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力。 刚刚他一眼就看出人群中有哪些人不对劲儿,早就将这些人记在心上,之所以不动声色,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局势弄得更加混乱。 现在有容湛的命令,他自然不会再畏首畏尾。 “咦?这不是六皇子府的管事吗?还有这几个都是六皇子府当差的。,这几个是四皇子府,还有晟王府……” 人群中立刻有人认出这些人。 “胡说胡说,我们只是寻常百姓。”其中一人被指是六皇子府的管事,立刻反驳。 可惜他的反驳在容湛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程刚,男,三十四岁,六皇子府家生子,父母为六皇子府老人,其母为六皇子乳母,兄……” 那程刚顿时有种被人当众扒掉衣服的感觉,什么叫百口莫辩,这就叫了。 只短暂功夫,容湛已让人将混在人群里的全抓了出来,并且快速调查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如今当众宣读,包括对方有几房小妾,跟主子的哪位小妾有一腿,平日里喜欢去哪家楼子,点哪个姑娘,坚持几分钟,都记录的详详细细。 慕千璃在一旁听着,不得不感慨战王府强大的情报网络。 在看先前还叫嚣的厉害的百姓们,此刻一个铁青着脸,羞愧的垂着脑袋。 这才恍然明白,容湛何止是在当众扒这人的皮,分明就是在当众打这些百姓的脸。 这些人自以为正义,可到头来了,不过是一个个蠢蛋而已,被人挑唆,被人利用。 赵磊已经宣布完毕,重新看向容湛:“世子,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废掉一只手,挨家挨户送回去。” 慕千璃眸光一挑,她可不觉得容湛口中的送回去,就是真的简单送回去那么简单。 突然之间,他开始有点同情南宫城等人。 解决了这些,容湛再次抬头看向,明显变成霜打茄子的众人。 “战王府向来是本世子说了算,不参与内斗,不插手朝堂,避府不出,这都是本世子的决定。本世子不屑站在女人身后,更没有老迈昏庸到被人掌控。 今日本世子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一次,世人的咒骂也好,战王府所谓的名声也罢,本世子统统不在乎,你们要是觉得心里不满,那就冲本世子来,但是谁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中伤吾妻,让吾妻受一丝半点伤,杀无赦!” 杀无赦,只是简单三个字,却宛若一座巨山狠狠的压在众人心窝,压得众人喘不过起来。 众人神色复杂,瞳孔里面布满了恐惧和慌张。 慕千璃侧头,视线落在这男人线条完美侧脸上,心头微微一暖。 这男人啊,总是这样,默不吭声做了许多事,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其实她真的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好吗? 不过她不在意,他在意。 他的阿璃那么好,他哪里舍得让人说半句不好。 有容湛和南宫楚带来的兵保驾护航,慕千璃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府中。 结果一入府门,容湛充满怒气的热吻便落了下来。 慕千璃在他的唇齿之间读懂他的怒气和火大。 他在恼火她不应该贸然出去,更不该管那些百姓,更不该管那孕妇的死活,最最最不应该的是她不该让自己受伤。 拜托! 该火大,该生气的人是她好吗? 这人先是出门不报备,再是让容叔瞒着她外面的情形,最可恶的是居然轻言生死。 如果她真的没救活那孕妇,他是不是真打算在人前自刎? 想到这儿,慕千璃火气更旺盛了。 狠狠的咬上对方一口,而后用力推开对方。 她不能再跟这男人待在一个空气,她怕自己忍不住屠杀亲夫。 只是她想离开,也得咱们世子爷同意才行。 男女之间天生的力道差异在这个时候便显露无疑。 慕千璃力气再大,也敌不过一心想惩治她,顺便给自己谋点府里的世子爷。 一来二去,两人缠斗不休,容湛放开她的时候,慕千璃的唇已经没了知觉。 “下次还敢不敢让自己受伤了?” 他出门前特意交代过,让她乖乖等着,倒不是怕她应付不了那些人,只是有些事,明明她可以不冲到前面,安静的等他去处理,可她倒好,偏偏跟一头蛮牛似的,闭着眼睛往前冲。 心又没人家狠,手又没人家辣,也就嘴巴利索点,架不住对方人多。 虽说那些只是寻常百姓,看起来没有杀伤力,但越是无害的人,一旦有了害人之心,那才是最可怕的。 她到底懂不懂! 慕千璃当然懂,只是因为惧怕危险,干脆就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这不是她的风格。 最重要的是,躲着,危险就能过去了? “我既然敢站出去,就有自信全身而退。” 她可没容湛想的那么心软,她的仁慈并不是用在所有人身上的。 她很清楚人性本恶,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对待敌人,她比任何人都狠辣。 “那这是什么?”容湛伸手抚摸着她额头上的伤,只觉刺眼极了。 这伤口不大,已经不流血了,但是干巴巴发暗的血贴在慕千璃白净的肌肤上,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吓人。 “小意外而已。”凡事总有意外,她能做的只是将意外降低到最小。 “可是本世 子不允许你发生意外,一星半点都不行。” 她越是轻描淡写,越像是在诛容湛的心。 其实他不是在生慕千璃的气,他只是在气自己,气自己的无能、 慕千璃没想到他火气这么大,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小事儿而已,就结果来看,并不差。 “比起在我这点小伤上纠缠不休,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突然进宫的事?还有你刚刚为什么胡乱把自己的命当赌注?那孕妇的情况很危急,哪怕她正常状态,凡事无绝对,万一我失手了,难不成你真打算抹了脖子,让我当寡妇?” 一听这话,世子爷立马心虚的别过视线。 “哪有,本世子哪里舍得。本世子不过是相信你,你既然说要救,必定能救活,我的阿璃就是这样厉害的人。” 他有心讨好,可惜慕千璃根本不搭理他。 板着一张脸,不让这事儿揭过。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但凡是手术,总有意外,没有一场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 尤其周遭医疗条件还那么差,如果不是情况危机,慕千璃是不会贸然手术的。 “你既然知道会有意外发生,又为什么还要执意动这个手术?” 显然世子爷的套儿在这里。 “向来冷静自持的你不是不明白如今的情形,救活不会有人说你,相反的,这些人但凡有个万一,他们就会对你诛心攻击。你不是最擅长权衡利弊,你不是不让本世子管那些人的死活吗?怎么到了自己这边,就什么都变了,阿璃,你要本世子什么都不管,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逼到风尖浪口之上。我是个男人,我做不到。” “这不一样。这是身为医者的尊严。” 她扞卫生命,重视生命。 在她眼中,容湛和那些百姓都是性命,他们没有权利要求别人去牺牲。 哪怕让她重新选择,她还是会这么做。 而且她是医生,不是救世主。 容湛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女人,只能叹息一声,无奈又宠溺。 “真心不懂你是冷血无情,还是仁慈善良。看着聪明,其实傻的很。” 矛盾,复杂,总是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仿佛在她的大脑里有一套独属于她的思维体系,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乍一看,觉得离经叛道,可细细一思索却又觉得非常有道理。 “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两人。 慕千璃这才发现两人居然在门口亲亲抱抱就差举高高了。 周围一堆观众,虽然他们努力别开视线,但那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们此刻的兴许。 慕千璃脸皮再厚,这时候也忍不住低垂着脑袋,一拳头打在他的胸口:“都怪你。” “是,怪本世子。”容湛坦然接锅,“好了,快下去清洗一下,处理下伤口,顺便……沐浴一番,本世子这儿还有点事,马上就来。” 慕千璃只觉这男人脸上的笑容格外刺眼,直到回到屋里,慕千璃脑海中还不断回荡着容湛那厮煞有其事的停顿,以及临走前那深邃充满暗示的眼神。 可回到思慕院,乍一看镜子里的女鬼,慕千璃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也亏得容湛这厮居然能下得了口。 想想慕千璃都忍不住恶寒。 慕千璃到底没有听容湛那厮的话洗白白等着他临幸,洗干净身上的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浑身清爽的走了出来。 北堂皓云已经在屋子里等了她一会儿,外面那群人据说不少人散了,但还有一些人,停留在门口不肯离开。 慕千璃并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样,因为她知道经过容湛那狠话一放,那些人根本不敢造次。 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容湛进宫的事情,这男人看着一脸没事人的模样,可慕千璃却知道这趟宫里之行绝不简单。 问了小丫鬟容湛的夏洛,慕千璃收拾一下便朝书房走去。 结果却在书房外碰到了正准备离开的南宫楚。 对于南宫楚,慕千璃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虽说他两次带兵相护,更在青云道观时帮了她,可也许是初次见面时,这人给她的印象太过恶劣了,所以无论后面他怎么的刷好感度,都没有用。 简单地点头而过,慕千璃想他们之间若不是没有容湛这层关系在的话,只怕连点头之交都谈不上。 她是这样认为的,本以为南宫楚也是这样认为,不过这一次显然她错了。 “等一下。”出乎意料,南宫楚竟然开口叫住了她。 慕千璃心里闪过一丝意外,面上却是清冷一片。 “有事?” 南宫楚看着她冷漠疏离不苟言笑的样子,很难将她跟刚刚那个浅笑温柔的女人重合起来。 明明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人,为什么总是用坚冰包裹自己? 南宫楚有些不懂。 他更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叫住她。 只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开了腔。 可是此刻面对她投射过来的疑问目光,南宫楚喉咙一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千璃见他久久不吱声,只是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突然有些恼火。 “五皇子若是无事,本世子妃便先告辞了。” “等一下。”南宫楚再次出声,眸光一个不经意瞥到她额头上的伤口,从怀中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这是军中用的金疮药,对伤口有好说。” 慕千璃没接:“多谢,不过不必了。” 慕千璃并不需要他的好意,转身便打算离开。 结果南宫楚一个大步,直接冲了过来,将金疮药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慕千璃看着那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似隐隐带着怒气,只觉这人有些莫名其妙。 而那边南宫楚确实有点懊恼,不过不是因为慕千璃,而是因为自己。 战王府什么好药没有,要他多此一举来送药? 而且那女人是怎么回事,自己送的又不是毒药,至于一脸戒备吗? 出了院子,南宫楚迎面碰到了来寻人的木天弃。 木天弃一眼就看出南宫楚的异常,忍不住挑眉:“怎 么了这是?” “没什么。”南宫楚收敛心神,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粗粝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藏留着温软滑腻的触觉,此刻正灼灼发烫着。 结果他一个失神,一抬头,正对上木天弃放大的脸。 “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可疑哦?要不是知道你是来见世子,我还以为你是来会心上人的呢。” 南宫楚脸色一绷,眸光犀利地瞪了过去。 “你不在巡城,跑来这里做什么?” 提到这个,木天弃脸色当即变了。 南宫楚:“又打起来了?” “更麻烦,南宫墨将南宫城的家眷,以及跟随南宫城所有将领的家眷全都绑上的宫墙上,逼南宫城撤兵投降,不然的话就拿这些人的命祭奠三军。” 昨夜攻城,南宫城一举打开帝都的城门,打的南宫墨节节败退,之后南宫墨封死宫门,不肯出来,两方便焦灼下来。 不过按照他们原先预料的情形,南宫墨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结果他们千算万算,没想到南宫墨狗急跳墙,居然出了这么一招。 慕千璃这时候恰好走了过来,好巧不巧听到两人的对话,脸色不由变得凝重。 “你说南宫城的家眷被抓了,包括慕千雪吗?” 木天弃看了她一眼,人前还是恭敬的行礼,随后道:“她是六皇子妃,自然在内。” 提到慕千雪时,木天弃脸色明显变得冷,嘴角甚至有几分讥诮。 慕千璃自然知道他为何会这样。 只是南宫墨对慕千雪情深意重,这一次却如此不管不顾,连慕千雪都下了杀招,可见真的是被逼到了绝境了。 一个到了绝境深渊的人,慕千璃都不敢猜测他能做出什么。 没等慕千璃对此发表什么意见,门房便传来消失,说是她的渣爹慕长安来了。 慕千璃自然是不愿去见的。 不过她也知道他这位渣爹别的本事没有,恶心倒是一把好手,他总有法子逼她出来的,与其被动,最后不得不见,不如主动见面。 她也想看看慕长安是个什么心思,说不定能从他的嘴里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两位请便,本世子妃还有客人在,先行告辞了。” 南宫楚点头:“我们也去看看情形,只希望事情不要恶化。” 两方分开,临走前,木天弃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慕千璃离开的方向,眼里神色莫名。 南宫楚拍了拍,无声的安慰:“不会有事的,走吧。” 木天弃点头,他自然知道,这里是战王府,那个人还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慕千璃回到前厅,还没踏进门,远远就看见慕长安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 看到慕千璃出现,他更是想也不想冲了过来。 “快,快,赶紧让世子出面把你弟弟和雪儿他们揪出来。” 慕千璃惊了惊,显然没想到慕长安会不管不顾的冲过来。 而且还是这种命令的语气。 慕千璃脸色一沉,侧过身子,拉开与他的具体,走到主位,坐了下来。 立刻给人奉上茶水,慕千璃喝了两口。 慕长安本就心急如焚,这会儿又见慕千璃这幅模样,火气顿时压不住了。 “慕千璃,你到底有没有将老夫的话听到耳朵里?” 慕千璃冷冷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急什么,慕大人还是先坐下来喝杯茶,冷静冷静。” 说着,侧头对青瓷吩咐,“给慕大人上一杯凉茶,去去火。” 一句慕大人愣是将两人的关系拉开,仿佛他真的只是寻常来客。 慕长安脸色难看,如何不知慕千璃言外之意。 若不是情势危急,他也不会到这儿来求她。 毕竟,慕千璃是他亲手舍弃的。 “慕千璃,我是你亲爹!父女缘分是天定的,你身体里流淌着慕家的血,你永远都是慕家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以前的恩怨我们一笔揭过,现在事关人命,你别再胡闹了。” 慕千璃突然想笑,事实上她也真是毫不客气的笑容。 “亲爹?有事是亲爹,没事是仇人,老演一套戏码,慕大人觉得有意思吗?” 她都看腻了他这幅父女情深的嘴脸。 慕千璃真不想落井下石,可实在忍不住,也亏得他这时候居然还有脸跨进战王府找虐。 “璃儿,为父晓得你心中有怨,以后为父会补偿你的,但是事有轻重缓急,那些事咱们之后再说,现在慕家上下包括你五妹妹全都被绑上了宫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因着跟南宫城是翁婿关系,哪怕他没有直接表态站队,但所有人都自动将他划归到六皇子党。 原本倒也没什么,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最先占据帝都的不是六皇子,而是三皇子。 而他们一时也没时间逃走,于是身份就尴尬了。 南宫墨占据帝都之后,原本是想将慕家上下同那些将领的家属,一同抓起来的,好在南宫墨对慕千雪还有几分情分在,他们这才免除了牢狱之灾,不过慕家上下却被监禁在府中。 而就在昨夜,城门即将攻破之前,一群官兵冲进慕家,将所有人抓进宫内,唯独放他一个人自由。 南宫墨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他给南宫城传口信,让他劝说南宫城投降。 全家上下,最重要的是慕家一根独苗扣在南宫墨的手上,慕长安不得不答应。 可南宫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听他这个所谓的岳父的。 慕千雪都被他当交易送人,他这个岳丈算个老几。 就算是看重岳丈家,跟他的野心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左右来回,跑了一天一夜,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才跑来求慕千璃。 如果战王府肯出面,南宫墨投鼠忌器,必然不敢有二话,保不住慕家全部,保不住慕家血脉总是可以的。 可问题来了,显然的慕千璃摆明了不想管慕家的死活。 看到如今冷漠的慕千璃,想到曾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见死不救,甚至为了自己的权势,将她推向死地,如今悔不当初。 “本世子妃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慕长 安一听,死灰般的眸瞬间发亮。 “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你放心,本世子妃会让人保慕家上下全尸,每年清明也一定给你们多少一些纸钱。” 慕长安一听,差点没气的背过气。 跌坐在椅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黑的手颤抖着指着慕千璃:“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女!那些可都是你的亲人,血脉相连,你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 “死的又不是本世子妃,本世子妃为什么说不出来。再者,本世子妃与慕家已经恩断义绝,我的亲人姓北堂,姓容,唯独没有姓慕的。” “逆女!逆女!你就不怕外面人咒骂你冷血无情吗?” 慕千璃突然发笑,笑的慕长安骨头都发寒了。 “本世子妃怎么就冷血无情了?你上门求见,本世子妃好吃好喝供着,慕家遭逢大难,皆因你人心不足,非要平步青云,本世子妃劝说无用,反被逐出家门,但看到慕家人无辜惨死,为他们收敛尸身,还每年祭拜。该做的,不该做的,本世子妃都做了,大家只会说本世子妃有情有义,忠孝节义,要骂也是骂你们自己作死。” “慕千璃,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出手救救你弟弟他们?难道真要老夫一把老骨头跪下来求你吗?” 慕长安捂着胸口,一双眼珠子都要奔出来了。 如今的慕长安哪里还有曾经风光无限的慕丞相风采,现在的他不过是落水狗一个。 看着倒是挺可怜的。 不过慕千璃并不同情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 如果他的野心没有那么大的话,就该知道皇权争霸有死有伤,真正能问鼎天下的能有几人。 而他也该看清自己,就他那点智商,那点胆子,当什么国丈。 想当国丈,也得有命才行。 “慕大人膝下有黄金,本世子妃受不起。”慕千璃侧头对青瓷吩咐道,“让人盯着点,可别让慕大人的膝盖碰到咱们战王府的地砖,不过慕大人若是执意要跪,便废了他的双腿吧。” 没了双腿,看他还如何蹦跶。 慕长安一阵心惊,到底不敢跪下来逼慕千璃。 可慕千璃软硬不吃,倒是让慕长安没辙了。 “慕千璃,慕家如果倒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如今这局势虽乱,但是明眼人一看六皇子占据巨大的优势,他登上皇位那是早晚的事。雪儿是他的正妃,他登基之后,便是皇后,以后我们慕氏一族那边是后族,荣耀非凡。 而六皇子和世子本就不和,六皇子登基之后,必定不会放过战王府,有雪儿在,看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上,到时候在六皇子面前美言几句,如果战王府这时候再出面助六皇子一臂之力。 以后两人就是连襟,战王府的荣耀何愁保不住?到那时候我们同享富贵,总比像现在闹得鱼死网破,妻离子散要好吧。” 慕千璃支着脑袋没说话,看着慕长安卖力演说,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冷笑。 慕长安见慕千璃不答话,一颗心,七上八下,立刻放软了语气:“璃儿,别说为夫不疼你,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你救下雪儿他们,再帮助六皇子登上皇位,战王府便是第一功臣,六皇子登基之后必定不会亏待你们,如此良机,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慕千璃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渣爹也有他的精明之处,只是要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嘴脸,慕千璃指不定真就傻的就去救人了。 过河拆桥这种事,他们干的太多,慕千璃却不会每次都犯傻。 其实哪怕不冲着其他,就冲着相识一场的份上,她也不会看着慕家上下死绝的。 要不是他们这些人背地里玩的那些肮脏手段,慕千璃真就出手了。 市井中的流言蜚语,今日百姓围堵,其中自然是南宫城那些人挑的头,但是慕家后院那些人也添了不少柴火进去。 真当他慕千璃是个傻子吗? 最重要的是,南宫城今天早上才进的城,城内的流言蜚语却不是从今天开始的,这中间是谁为南宫城筹谋,还用说吗? 也亏的他这渣爹还能舔着脸来求她。 其实比起可笑,慕千璃更觉得慕长安傻的可怜。 到了现在,他还做着当国丈的美梦。 看他的样子,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南宫城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慕千雪送到南宫墨床上的事。 南宫城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男人心高气傲,若是登顶帝王之位,那更是比泰日天还吊炸天。 让他心甘情愿戴上绿帽,封慕千雪为后,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好吧。 只怕南宫城真的登基为帝,第一个圣旨便是寻个理由,赐死慕千雪,灭了慕家,掩盖自己做的曾经做下的龌龊罪行。 慕千璃脸上冷笑连连,看的慕长安一阵发虚。 突然,就见她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哎呀,救这么多人啊,本世子妃可没那么大的脸。” “只要你救下慕家上下就行,其他人并不重要,能救便救。”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和自私,慕长安下意识咳嗽一声。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慕长安以为她是被自己说服了,自私贪婪的一面也是露出来。 “不过要是可以的话,咱们倒是可以随手多救几个,以后那些将领承了咱们的恩,捏着这人情,必然会站在慕家这边。” 慕千璃真心被这人恶心到了,差点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过好在她定力不错,强忍着。 “嗯,你说的没错,只是如你所说,本世子妃只要需要南宫城的家眷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举。” 慕长安原本正乐呵呵的点头,一听不对劲: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救六皇子府的家眷,那慕家上下怎么办?“ 慕千璃脸上顿时浮现一道残忍的目光:“当然就跟其他将领的家眷一样,该怎么样就怎样。毕竟他们想要功成名就,也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而慕长安也应该付出这样的大家。 “不行!璃儿,云磊那可是咱们慕家的独苗,他要 是没了,咱们慕家那可断子绝孙了。” 慕千璃再看眼前的慕千璃,突然觉得一阵心惊,眼前突然浮现同样明艳张扬的脸,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当初对那人许下的承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如违此誓,就罚我众叛亲离,断子绝孙。” 如今佳人已经逝去,誓言却还在耳边。 慕千璃……慕千璃…… 她根本是来向他讨债的,索命的。 慕长安怕了,真的害怕了,突然开始后悔来这一趟。 慕千璃看着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当他漠视别人生命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过这么一天。 “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张虚伪的脸,真当本世子妃不知道这些日子城里这些流言蜚语,还有今日围堵战王府这些人是怎么来的吗?没有将你直接赶出去,那是给你脸,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战王府不会掺和这些破事,请回吧。” 慕千璃冰冷的下逐客令,跟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慕千璃都觉得反胃恶心。 “那慕家怎么办?雪儿……” “你当初图谋一切的时候,就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如果他们真的会死,那也是因为他们有你这样的丈夫,有你这样的儿子,有你这样的爹!” 自作孽不可活。 慕长安惨白着脸,噗通一声就想跪下,可一想到慕千璃先前的话,敢跪下就打断腿。 立刻想要起身,结果腿一个打颤,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就当为父求你还不行吗?慕家不能在老夫手上毁了。现在只有你,只有你才能保住慕家的富贵和香火了。” 慕千璃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渣爹,自打穿越以来,慕长安一直是一种不可一世的封建大家长形象,其实这人骨子里是非常骄傲的,这只怕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卑微的求人。 这一瞬间,慕千璃突然发现他老了十几岁,只是一想到事到如今,他还这么贪婪,既想要保住性命,又想保住性命。 突然间,慕千璃突然想看看,在命和富贵摆在一个天秤之上,他会做出选择。 “你想要本世子妃出手,可以,富贵和性命你只能选择一个。换言之,慕千雪和慕云磊,只能活一个。” 慕长安一听,眼神立刻变得无比怨毒:“你怎么能如此狠毒?他们可都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去死?” “逼他们死的是你,他们的好父亲。不过你真要如此说的话,可以,本世子妃索性一个都不救,让你们自生自灭。” 慕千璃索性尥蹶子不干了。 “等一下,我选,我选还不行吗?”慕长安拳头捏紧,强压着内心的不满和愤怒。 一面是慕千雪,慕千雪在,慕家和六皇子的关系就在,慕家的荣耀就在。 另一边是慕家唯一的血脉,他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自打最小的慕千蕊出世之后,已经有十几年,不论他怎么努力,就能生不了一个孩子。 看过无数名医,最后得出的结果,都是他此生再无子嗣。 慕长安在纠结,在挣扎,可慕千璃可没那么多耐心在这儿干等着。 “快点做出选择,本世子妃可没那么多耐心,迟了,本世子妃谁都不救了。” “救云磊。”慕长安沉痛的说出这三个字,这对他来说,有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舍弃慕千雪,很有可能这辈子跟富贵无缘。 他年轻时的报复,振兴慕家的希望,都将一去不复返。 可他没得选择,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看着慕家断子绝孙吧。 “你走吧,明日一早,慕云磊就会回家。” 慕千璃似乎猜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只怕他心里到现在还在做着美梦,觉得南宫墨不会对慕千雪怎么样。 可是他显然不知道是,慕千雪活下来,只怕比死了更悲惨。 他的荣耀之路早就成了一条陌路。 慕长安垂头丧气的离开。 没一会儿,容湛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显然这男人在后面待了有一会儿,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凉茶好喝吗?” “味道还不错。” “那本世子也尝尝。”容湛低头,攫取她的吩咐,过了一会儿,松开,意犹未尽,“味道不错。” 慕千璃脸一黑:“你这是喝茶呢,还是喝我口水?” 世子爷优哉游哉的坐了才来,一脸餍足的舔着唇:“茶水口水,只要能止渴,都行。尤其是沾了我们阿璃口水的茶水,更加美味绝伦。” 慕千璃脸一黑:“堂堂世子,能不能要点脸皮?” “脸皮薄可娶不到这么娇滴滴的小媳妇。” 慕千璃懒得搭理他。 过了片刻,就听容湛的声音再起:“听说你让人打听了慕家被关押的地点。可面上呢,却什么都不说,还逼着你这个父亲做抉择,只怕他这会儿回去又要恨上你的了。” “恨本世子妃的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几。” “你呀,看似无情,实则重情,你让他做选择,其实也是在救慕家。如果这位慕大人能够悬崖勒马,远离皇权斗争,虽不至于高官厚禄,平步青云,但至少家庭和睦,没有杀身之祸,保住眼前荣耀还是可以的。 可惜你的用心良苦他未必能懂,他选择救慕云磊,也不代表真就放弃皇权争斗,有些人心性如此,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容湛一语点破她的小心思。 皇权争斗,步步杀机,稍有不慎,那就是身首异处。 偏偏刀架在脖子上了,她那渣爹还做着位极人臣的美梦。 “有吗?难道这不是本世子妃恶趣味吗?原来本世子妃如此善良啊,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慕千璃眯着眼,眼里点缀着星光,一脸无辜。 “西施什么的可比不上我们家阿璃。本世子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你这衣服底下是个狐狸精,专门来勾着本世子魂魄的。” 慕千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嘴巴这么甜,这是把战王府里面的糖都吃完了? 不行了,她需要打一针胰岛素。 第328章 医院风波 今天从早折腾到晚,来来回回,累的够呛,也饿的够呛,两人索性将晚餐提前。 正吃着东西,外面青瓷回来了。 “参见世子,世子妃。” “查到了?”慕千璃一看青瓷表情就知道那些武将家眷有线索了,作势就要放下碗筷,却被世子爷阻止了。 “先吃饭。” 慕千璃架不住他的强势,咬了一口菜,一边吃,一边问道:“你接着说。” 青瓷看了一眼容湛,最后还是开口了:“慕家上下还有一众武将都被关在三皇子府中,而三皇子府中有一条直通皇宫的密道,所以他们才能来去自如。” 慕千璃眯着眼,没想到这个南宫墨这么大胆,居然没将人藏在宫中。 不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南宫城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三皇子府她倒是去过一次,看来这一次还得她亲自出马才行。 容湛看穿了她的想法,按住她:“你继续吃饭,让容叔进来。” 容叔很快走了进来。 容湛直接吩咐道:“容叔,你去宫里走一趟,跟南宫墨说,让他记得游戏规则,谁如果敢伤及无辜,就别怪本世子违背先前置身事外的承诺。” “是,世子。” 容叔领命退下。 容湛的心思重新回到饭桌上,见慕千璃还是眉头紧锁着,有些不高兴:“乖乖吃饭,别为这些事烦心,有操心别人的事情,本世子希望你能多操心操心我们。” 慕千璃才不是为慕家人烦恼呢,她只是不喜欢容湛的行事风格。 “我的事我可以解决的。” 在慕千璃的理念中,既然这件事是她揽上身的,那就得自己处理,而不是甩手给其他人。 容湛直接一块东坡肉塞在她的嘴巴里,阻止她继续说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 “阿璃,本世子当然知道你能解决,只是你我如今是夫妻,夫妇一体,那又何必分的太清?你先前张口闭口说要替本世子分担肩上的责任,但是本世子想让你明白一点,我容湛终究是一个男人,你啊,再厉害,那也是我的小女人。而保护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的女人解决问题,那是男人应该做的。” 慕千璃知道自己只是自尊心作祟,不过更多的是不习惯。 她习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独立解决任何问题,上辈子,这辈子都是,她从未想过依靠过谁,也从未有人给她依靠过。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过去的经验告诉我,一旦你失去独立自主的能力,开始依附于别人,便是你开始软弱的象征。而这也将成为别人攻击你的致命弱点。” 战场之上不能有弱点,一旦出现弱点,那就意味着死亡。 “很遗憾,本世子无缘参与你的过去,但是你的现在和未来那都是本世子的。从现在开始,阿璃,你去且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你面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会倒下,也不会跑,他会一直在你身边。” “话不要说的太满,你信用早已破产了。而且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谁都不是谁的谁,谁也不可能陪谁一辈子。” 哪怕相濡以沫一辈子,总有早死后死的差别。 慕千璃是经历过背叛的人,哪怕现在的她已经对容湛打开心扉,但是完全接受一个人,或者说将自己完全释放在一个人面前,那是不可能的。 “你可以拭目以待。”容湛如何看不出其实她只是胆小而已,所以总是给自己留后路。 他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他却能包容她的一切。 男女之战同一般的战争不一样,他有能力轻而易举的将敌人摧毁,但是慕千璃不是他的敌人,是他此生守护的女人。 他们容家男人最不缺的便是一腔热血,他有自信,终有一日会将慕千璃的心焐热焐烫。 慕千璃自然不知道世子爷想法,如果知道了,铁定一嘴啐过去,你丫的最不缺哪里是什么一腔热水,你丫的最不缺的是脸皮的厚度。 不过有容湛放了狠话,南宫墨一时半会儿自然就不敢乱来。 事实上,现在局势尚未明朗,一切都有变故,而容湛便是那个最大的变故,这个时候谁敢得罪这尊大佛。 但凡惹这位大爷不高兴,领着战狼骑,从背后给他一刀,他还怎么跟南宫城斗。 不过面上虽然答应了,但容叔一走,南宫墨立刻将殿内的东西砸的稀巴烂。 如今不能把那些家眷拉上宫墙,对他来说,那无疑是少了一张盾牌。 索性先前的震慑效果好在,人又在他的手上,一时半会儿南宫城那些人总要忌惮几分。 眨眼之间,忙碌了一天便过去了,这一夜慕千璃睡得特别的踏实。 她发现,跟这些玩阴谋算计实在累心累力,她最喜欢果然还是握着手术刀的感觉。 手术台才是她的战场。 一刀在手,人命我有,这才是完整的人生。 重新坚定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后,第二天一早慕千璃便去了医院。 因为战乱,城里的伤患变得非常不少,而这时候敢开门做生意的医馆少之又少,这反倒给他们医院创造了一个便利。 原本他们这种经营模式,又招女人,妖里妖气,不像是医馆,倒像是青楼楚馆。 可事急从权,很多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结果反倒觉得这所谓的医院很神奇。 口碑就这样出来的。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如今帝都上下谁不知道仁心医院的名号。 慕千璃到时,仁心医院人满为患,外面排了尝尝的队伍。 慕千璃乔装过了,低调的混在人群中,赵叔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连忙将她迎了进去。 不多时,坐镇医馆的算无遗也出来了。 一看他们满脸愁容,慕千璃立刻意识到他们遇到麻烦了。 “有话直说,你们懂我的性子。” “是这样的,主子。这段日子帝都上下乱糟糟的,城里的医馆要么关门,要么被官府拉到军营之中,如今咱们医院是少数几个还对着百姓营业的医馆,可是你也看到了 ,咱们只有一个大夫,外面那么多人排队,实在顶不住了。” 这段日子赵叔他们想尽法子,可是帝都的形势越来越危急,他们也是无计可施了。 “如果只是缺少大夫的缘故,这是我来解决。” “不仅是这样,还有药材的补给。城门封了那么多日子,粮食都运不进来,何况是草药。咱们库房里的草药已经所剩不多了,坚持不了三天了。” 算无遗眼下一片阴影,很明显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睡了。 药材这东西跟一边的东西不一样,如今人人都知道帝都在打仗,哪有药商还敢过来。 “城里现有的草药都被充作军用,属下已经连夜让人赶赴最近的城镇,高价采买药材过来,只是如今城门封着,进出困难,现有的药材只够维系医院内部的病患,其他人我们再无能为力了。” 慕千璃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目光,显然没想到这才短短日子,帝都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这还是由容湛在背地里把控全局的情况。 这要是真乱了,打起来了,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突然间,慕千璃有些理解昨日那群百姓的心情,长期处于绝望之中,哪里还顾得上人性和尊严。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慕千璃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这样不让慕千璃插手这些事,真的错了吗? 而就在慕千璃对自己的言行出现动摇的时候,前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赵叔正准备出去查看情况,就见一个小学徒急匆匆跑了进来。 “掌柜的,你赶紧去看看吧。外面来了不少官差,说是奉命征收药草和大夫,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要把咱们所剩不多的草药和坐诊的张大夫抓走,外面求医的百姓急了,跟那些官差起了冲破。” 民不与官斗,这是常理,且这些官差可不是战王府的府兵,真要打起来,只怕…… 慕千璃面色一沉,抬头就看到赵叔投射过来的目光,立刻放下手里的杯子。 “走,出去看看!本世子妃倒是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在本世子妃面前抢人。” “世……世子妃……” 那小学徒惊的一双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赵叔是知道慕千璃身份的少数几人之一,看他如此,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有东家在,没人在咱们这儿放肆。” 说着也跟了出去。 算无遗自然也跟上了,一听慕千璃自报身份,算无遗便知道慕千璃的打算。 只是如今市井之中流言蜚语不断,她这时候自报身份只怕…… 慕千璃其实并不想暴露医院这个据点,只是如今这个情形,自己不暴露是不行了。 一个没有后台的医院想在乱世中生存,谈何容易。 慕千璃刚出来,远远就听到一个母亲的声嘶力竭。 “住手,住手,你们不能这样把草药和大夫带走,我家狗蛋还等着大夫救命呢。” “滚开,你儿子的死活跟老子有什么干系,士兵要打仗,没有大夫没有医药怎么行!” 一群士兵蛮横的推着涌上来的百姓,一个个像是凶神恶煞的土匪,哪有半点当兵的样子。 “士兵的命是命,我们百姓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现在城里的大夫和草药都被你们搜刮走了,就剩下这么一点救命的药,你们再拿走,就是将我们往绝路上逼。” “是啊。我们都等着大夫治病救命呢,你们不能这样做。” “对,你们不能把大夫草药带走,俺娘还等着俺卖药回去呢。” …… “反了反了反了,居然敢动手阻碍官兵办差。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刁民打出去。” 于是乎就见一群官差朝百姓拳打脚底。 一时间惨叫连连。 “天啊,这都是造了什么孽!这哪里是保家卫国的士兵,分明就是山野中跑出来的土匪。没粮食就闯进咱们家里抢,没药了就闯进医馆抢,你们咋不干脆直接杀了我们,就此一了百了呢?” 一声声,一道道,声声泣血,句句戳心,慕千璃看着这一幕幕,素来冷静的她只觉胸臆间怒火澎湃。 她一直生活在战地,她的身边有着无数个平凡而不平凡的战士。 他们用生命诠释着他们是一个兵。 对于军人,慕千璃心中是敬佩的,是崇拜的。 可眼前这些人却在玷污她心中最神圣的职业。 也是在这一刻,慕千璃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些为家国奉献一切,无私无悔的军人,也有像眼前这些将人命当成草芥的屠夫。 是的,这些人根本不配成为一个兵,他们只是一个挥舞着屠刀的屠夫,畜生而已。 慕千璃也是在这一刻第一次感受到冷兵器时代是多么的可怕。 没有人权,只能被践踏。 “青瓷,将这些打人的魔爪全都给本世子妃废了。” 慕千璃声音不高,可她身边的人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愤怒。 青瓷看了她一眼,领命,飞身冲入混乱的人群中,不多时,一道道无比凄厉的惨叫声配合这骨骼断裂的声音钻入慕千璃的耳朵里。 慕千璃心中的怒火这才舒缓了许多。 尤其是看到刚刚还在张牙舞爪对百姓们拳打脚踢的士兵此刻狗一样,狼狈的趴在地上哀嚎,心情更是舒畅了。 慕千璃走上前,也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脚正踩在地上那只扭曲手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就觉得很疼。 慕千璃踩着这些人,穿过厅堂,来到门口。 赵叔立刻让人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又安排人递上茶水。 慕千璃入了座,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欣赏着美妙的隐约。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人们惊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纤弱少年。 虽然慕千璃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喝着茶,但是周身散发的气场却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尤其这药房掌柜,还有无遗大人都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更显得“他”来历非凡。 青瓷本就是七色军出身,影卫中的佼佼者,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安排在容湛身边伺候。 此刻 她一脚一个,手脚并用,掰断一只手,再送上一脚,将这些嚣张不已的士兵,全踢到慕千璃面前。 她手段干净利落,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断了,如此强势狠辣的手段让士兵们心生恐惧,可还是有人不怕死的仰起头叫嚣。 “哪里来的刁民?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可是奉命前来收医药的,你们这样对我们,不就怕……” 青瓷一脚飞出,直接将士兵踢飞了出去。 那士兵一张嘴,满嘴血,牙也掉了一半儿。 慕千璃扫一眼那血水中泛黄的牙齿,面露嫌恶:“果然是狗嘴里吐出象牙。” “刁民,你不要命了,知不知道爷爷是……” 谁字还没说完,青瓷第二脚又来了。 “瞎了你的狗眼了,世子妃面前,你竟敢自称爷爷!” “世……世子妃?” 何止这些士兵,就连这些百姓也下意识去看那个悠然喝茶的“少年”。 这不仔细看,一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少年身材纤细,骨骼均匀,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赫然就是女扮男装。 慕千璃放下杯子,冰冷的清眸落在那被踹的晕头转向的士兵:“本世子妃的爷爷早就在地府里面喝茶,你们也想下去找他聊聊天?” 那士兵被她冷眼一瞅,立刻吓得瑟缩了脑袋,哪敢再吱声。 其他士兵也是如此,一时间竟忘了求饶。 而这会儿那些百姓先回过神来,一个个跪在慕千璃面前苦苦哀求。 “世子妃娘娘,救命啊。” “世子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已经发烧好几天了,缺衣少食,再不医治就没救了。” “俺娘也是,世子妃,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不能让这群当兵的把药都给拿走,这是拿走的不是药,说我们的命啊。” …… 慕千璃看着一群鼻青脸肿哭天抢地的众人,其中有不乏头发花白的老者,一个个跪在她面前,实在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诸位先起来,这仁心医院的东家便是咱们世子妃。也是世子妃在全城医馆都被逼着关门歇业的时候,坚持继续开业,你们放心,有世子妃在,这些人不敢放肆的。” 赵叔看穿她的为难,立刻站出来安抚众人,同时不忘给慕千璃刷好感度。 “赵叔,你先安排人给大伙儿看病,这些人交给本世子妃处理。大家老弱妇孺先行,病重者先行,守好秩序,本世子妃保证人人都有医有药。”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 赵叔和医院的工作人员立刻出动,给病人治病,而慕千璃的视线则是重新落在地上这群士兵身上。 那些士兵一见慕千璃的视线投射过来,立马瑟缩了一下。 “世子妃饶命,小的愚昧无知不长眼,不知道这是世子妃的地盘,还请世子妃宽容大量,饶了我们一命。” “怎么?本世子妃的地盘不能打砸抢,其他人的地盘就可以了吗?”慕千璃眼里眯着寒光。 “小的……小的不敢。” “但是你们却这么做的。”慕千璃声声有力,气势如虹。 那些士兵也是满脸苦涩:“世子妃,我们都是小兵卒子,哪有什么发言权,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上面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只能干什么,否则我们的脑袋也保不住啊。” “上面的命令?你们的主子是谁?南宫城,南宫墨,还是其他什么人?” “我们是三皇子的人。” “南宫墨!”慕千璃冷冷吐出这个名字,她倒是没想到被南宫城逼得只剩下狗急跳墙的他,居然还没有这本事,“南宫墨现在不是困在宫里了吗?想骗本世子妃,你们可有想过后果。” “不敢不敢不敢。”看到刚刚那士兵满嘴牙都没了,到现在还昏死着呢,谁敢骗这尊大佛,“昨晚三皇子和六皇子已经定下约定,现在三皇子和六皇子,一个占领城南,一个占领城北,以护城河为界限,隔岸对峙。之前六皇子攻城,我们是被打乱的散兵,一直躲在城里,这会儿子才敢出来,我们也不想抢药材,可是攻城的时候我们身边不少人受了重伤,上头让我们来收药材,我们不能不做啊。” 慕千璃眉毛一挑,倒是没想到南宫墨还能绝地逃生。 也很意外南宫城居然会妥协。 不过转念一想,南宫城现在不得不妥协,他可以冷着血不管那些家眷死活,但是他的手下不可能人人都跟他一样。 只要有一两个有异心,这场战他就打不赢。 与其冒着众人离心的局面,倒不如做足样子先。 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只是南宫城如何,慕千璃不想管。 现在她在意的是眼前的事情。 仁心医院正巧在南宫墨的势力范围内,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横祸。 “好个南宫墨,这还没当上皇帝呢,就这么嚣张,真以为这帝都就他最大了?”慕千璃胸口憋着一口气,一脚踹了踹最靠近的士兵,“去,把南宫墨给本世子妃叫来,这笔账今日本世子妃定要跟他好好清算一番。” 那被踢中的士兵心里苦啊,身体上受了折磨不说,还得应付这个魔女。 “世子妃,不是小的不去,实在是小的人微言轻,根本见不到三皇子的面。” “这是你的事。本世子妃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一炷香内如果南宫墨没有出现在本世子妃的视线范围内,你们这些人都得死,他的三皇子府也就等着化为废墟把。” 那士兵一听,哪敢怠慢啊,撒腿就跑。 “至于你们这些垃圾,”慕千璃眸光一沉,落在其余士兵身上,“全部滚到旁边的空地上,双手抱头青蛙跳,谁敢停下……” 慕千璃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冷笑。 “正好战王府的花园里缺点肥料,听说人肉人血灌溉出的话格外的鲜艳……” 众人一听,哪里还敢废话,一个个乖乖跳了起来。 胳膊断了,抬不起来怎么办,完好的胳膊抱着,那痛楚可想而知。 可是再痛,也好过没命强。 “好!”热烈的掌声响起。 “世子妃万岁!” “世子妃万岁!” “世子妃万岁!” …… 这声音一浪更比一浪高,面对众人的感激和崇拜,慕千璃倒不至于虚荣的飘飘然起来。 她做人做事,从来只做她觉得该做的事,不为别人,自然也不需要别人的感激。 处理好这些人之后,慕千璃立刻将精力投入治病的环节。 “赵叔,你让护士学徒提前给必然做登记,询问病情,再按照之前课程学习过的,分科分病进行治疗。” “世子妃,如今只有顾大夫一人在,分身乏术,只怕没办法分科分病。” “没关系,你先这么做,本世子妃立刻让人前往北堂家,请我几位哥哥过来帮忙。” 赵叔一听,眼前大亮:“有北堂家的几位公子在,再来多少病人也必定没问题,只是大夫问题解决了,这药材方面……” 赵叔眉头又皱了起来。 “东家,其实不仅仅是草药方面,还有粮食等其他物资,帝都城里的物资有限,都是靠外部供给的,封城多日,这些百姓家里早就没有吃的了。这一缺吃少喝,病自然就来了,马上就要入冬了,再这样下去,一个冬天过去,这帝都怕是就要成一片死城。” 慕千璃低垂着头没说话,其实她知道赵叔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晓得东家是个好人,只是东家你没经历过战乱的苦,没吃的,没喝的,喝脏水,啃树皮,日日担惊受怕,甚至于到了后面,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人吃人都是常有的事。” 赵叔说着,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他小时候就是从边境逃难过来了,生死关头哪有什么人性,哪有什么尊严。 “如果可以,东家帮帮大家吧。” 赵叔到底说不出让容湛出来救世的话,他很清楚他们惨,容家男人也惨,那些战狼骑更惨。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的命不是命呢。 慕千璃虽然一直在战地,但是在他们那个时代,战争是为了资源掠夺,是为了扞卫主权。 而平时,只要你肯拼,肯干,活着是并不成问题的。 不像这个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人也分三六九等,底层的百姓们别说活的像个人样,活着都是一份奢望。 “赵叔,你的话,本世子妃听到了,先去忙吧。” 赵叔点头,他能说的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慕千璃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索赵叔话里话外的意思,眼前一堆病人在,到处都需要人手。 慕千璃和青瓷很快便加入救人的行列之中。 南宫墨黑沉着脸,领着一群士兵赶来,却看到慕千璃蹲在一群脏兮兮的百姓当中来来回回,甚至跪在地上给那些贱民包扎伤口,脸上顿时充满了厌恶。 “慕千璃,好歹你也是堂堂世子妃,居然跟这些贱民混在一起,你就不怕辱没自己的身份,丢了战王府的脸吗?果然是自甘下贱。” 慕千璃斜眼扫了他一眼,并未搭理他,而是认真将面前的病人看完。 “小心点,伤口这几天不要碰水,每日记得过来换药,这些皮外伤几天就能好。” 南宫墨被人无视,顿时火冒三丈。 “慕千璃,本皇子跟你说话呢?真以为有容湛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慕千璃叮嘱完病人之后,将手上的绷带交给一旁的护士,转而看向脸黑如墨的南宫墨,脸上闪过一丝讥诮。 “如果跟你这种人一样就叫高贵的话,本世子妃倒是愿意跟这些百姓在一起,做个低贱的人。” 南宫墨目光一沉,眉毛都要炸开一样,最后冷冷的一甩袖,忍了下来。 “慕千璃,你不要不识好歹,看在战王府的份上,本皇子不跟你计较,不过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言行举止啊?那本世子妃倒是想问一下你,大侄子,你就是这么跟皇婶说话的吗?” 慕千璃可没忘记,当初她可就是奔着当这群南宫家渣渣的皇婶才答应嫁给容湛的。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拿这身份好好显摆一番,容湛就跟南宫皇室闹翻了。 “慕千璃,你别得寸进尺,本皇子忙得很,没时间在这儿跟你废话。” “巧了,本世子妃也没时间跟你废话。”这一点他们倒是一样的。 “慕千璃,本皇子且问你,你在战王府作威作福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打伤本皇子的兵?” 他可是来兴师问罪的,绝不是怕了慕千璃这厮。 慕千璃自然看穿他的那点小心思,死要面子活受罪。 “大侄子,你还真是跟你那爹一样,好的不学,尽学这些倒打一耙的把戏。你的狗肆无忌惮在本世子妃的地盘上又是打砸抢,又是咬人,本世子妃出于自卫,打断他们狗腿怎么了?” “你的地盘?”南宫墨来的匆忙,只听说他们的人收药的时候碰上慕千璃,并不知道这医馆是慕千璃的。 算无遗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向众人宣布:“世子妃正是我们仁心医院的东家。” 南宫墨一听,脸上的厌恶更严重了:“堂堂世子妃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反而抛头露面,开这种不论不愿的医院,慕千璃,你能不能要点脸面?都不觉得丢人吗?” “你出来溜达都不觉得丢人,本世子开门做生意,做的还是救死扶伤的生意,为什么觉得丢人?不过算了,就你这绿豆大的脑仁是理解不了本世子妃这崇高的医学理念的。本世子妃让你过来可不是跟你闲聊的,南宫墨,你的狗在本世子妃的地盘上伤了人,砸了东西,麻烦您把医院费什么的付一下。” “慕千璃,你打伤了本皇子的人,还想让本皇子赔钱?”南宫墨看着慕千璃,只觉这女人是不是在做梦啊,“慕千璃,战王府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吗?要你抛头露面做生意,还使这种阴招骗钱?” “呸!南宫墨,闭上你的狗嘴!骗钱?本世子妃需要骗吗?只要本世子妃愿意,直接抢都行。” 众人:“……” 青瓷:“……”主子,形象! 这玩意慕千璃并不在乎。 “废话不多说,南宫墨,这钱你给不给!” “不给!”这 点银子南宫墨自然是不缺的,但是南宫墨咽不下这口气。 昨天他家男人刚给他带话,害得她手握威胁南宫城的有力武器,却不能用,只能窝囊的在府里砸桌子椅子。 这会儿慕千璃又来给他添堵,打他的人不说,还想讹钱! 真当他南宫墨好欺负吗? “很好。”慕千璃倒是没有火冒三丈,她冷静的像是一早就料到南宫墨不会乖乖掏钱一样,“原本本世子妃准备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拿点银子就此揭过,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世子妃就不客气了。” 南宫墨冷笑一声,完全不把慕千璃的威胁放在眼里:“你想怎么不客气?又玩下毒那一套?” “你想多了,你那么脏,我家小可爱用在你身上多浪费了。”慕千璃侧头对青瓷吩咐道,“青瓷,立刻让人回战王府,通知世子,就说本世子妃在仁心医院被人给打了。” 南宫墨:“……” 青瓷以及众人:“……” 瞬间鸦雀无声。 不管是慕千璃这边的人,还是南宫墨那边的人,都非常惊奇地看着她,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大家脸皮有点抽搐。 我曹,耍无赖啊这是。 本以为她会出什么大招呢,结果呢,前一秒威风赫赫,霸气侧漏,后一秒直接回去搬救兵,气场瞬间怂了。 慕千璃可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此刻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容湛不是让她平时多依赖他,瞧瞧,她多听话。 她这一招关门放世子,一招放出,全场鸦雀无声,杀伤力那叫一个强大啊。 过了好久,青瓷才反应过来,立刻让人给战王府传讯。 “属下这就去。” 南宫墨一听急了,虽然慕千璃这一招很无耻,但是却是真的有效。 而且一招下去,直接掐住了南宫墨的咽喉。 真以为他怕一个小小的慕千璃嘛? 他怕的是容湛,是容湛身后的战狼骑。 “等一下。慕千璃,你这是耍无赖。明明就是你打了本皇子的人,你怎么能颠倒是非,不分黑白。” “颠倒是非,不分黑白?那不知道你口中的黑是什么黑,你眼中的白又是什么白?你刚刚又不在这儿,你怎么就知道你的人没打本世子妃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有一星半点受伤的样子。”南宫墨头疼的厉害,这要是真闹到容湛那里。 别说他没打慕千璃,依着那位为了这女人可颠倒是非的性子,没打也是打。 现如今他应付老六已经焦头烂额,如果这时候容湛这厮再闹腾起来,自己哪里还有一星半点活路。 “慕千璃,胡搅蛮缠没用,凡事得讲究证据。”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本世子妃没有证据?今日本世子妃还真就跟你正儿八经掰扯一回,本世子妃那可是人证物证具在,还能冤枉你了?” 慕千璃眯着眼道。 “那就拿出来。”南宫墨还不信这个邪,她能把死的说成火的。 “拿就拿!首先是人证,现场这么多人,各个都是。”慕千璃指了指周围所有人,提高声音问,“本世子妃问你们,本世子妃打他们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集体摇头:“没有!” 慕千璃嘴角一勾,又问:“那这些人打本世子妃了吗?” 众人集体点头:“打了。” 那些被揍的士兵一听,急得要哭了。 “胡说八道,都在胡说八道,你们不能这样,明明被打的人是我们,我们身上都有伤的。” “狗屁伤,那是你们自己摔的。” “就是,自己没学会走路,摔倒还想讹诈我们世子妃,要不要脸,你们爹娘怎么教养你们的?” …… 慕千璃惊奇的看着这一幕,这画风突变,她有些应接不暇了。 不过那些被喷的满脸口水的士兵也是活该,他们先前嚣张打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的。 南宫墨自然也免不了被喷了不少口水,满脸嫌恶:“慕千璃,你又使了什么妖法,让这人这么听你的话?” 南宫墨实在搞不懂,明明之前听说这些百姓看到慕千璃张口闭口妖女,恨不得将她烧死。 怎么现在全都变了。 慕千璃冷笑:“妖术?本世子妃真要会妖术,你觉得你还有命站在这里吗?南宫墨,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些百姓为什么会如此拥戴本世子妃,正如你永远你当不了皇帝一样。” “你胡说,皇位一定是本皇子的。”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不过在这之前,本世子妃不介意给你支两招。你想当皇帝,那就得记住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真的是慕千璃的良心建议了。 不过南宫墨显然是听不进去的。 “谁稀罕这些贱民的心。” 慕千璃摇头叹息,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他惨败的那一天。 “行了,废话那么多,就算这些事人证,那物证呢,伤呢,慕千璃,你该不会想当众划自己一刀来玩栽赃陷害的把戏吗?” 慕千璃白他一眼,她看起来智商跟他一样吗? “伤口,自然是有的。”慕千璃低头,掰扯着自己的手指,左翻翻,右找找,终于在右手指甲盖缝隙里找到了一滴血,“看见了没有,伤口,血!” 众人绝倒。 她这是什么血,南宫墨才是真的想吐血。 额头上青筋直冒,南宫墨顿时生出一股被人耍了感觉。 “慕千璃,你到底有完没完。指甲盖断裂出了点血,这伤有针眼大吗?” “谁说针眼大的伤就不是伤了?要知道我们阿湛平日里可宝贝本世子妃的手,针线都不让本世子妃碰一下,生怕伤了本世子妃的纤纤玉手,可是你的人却打断了本世子妃的指甲盖,还让它流血了,十指连心,这伤的是手指吗?是心!你们都戳了本世子妃的心,还想不了了之,真当本世子妃是吃素的吗?” 在场的人多少人是见过慕千璃将一把手术刀玩的特别溜,也亏得她有脸说这些。 “你说,如果我家世子知道本世子妃的手被你们伤成这样,依着他的火爆性格会做出什么来呢?” 第329章 夫妻俩的小九九 慕千璃侧着脑袋,似乎在认真的思索着。 南宫墨看着她灿烂无比的笑容,脸色越发阴沉,咬牙切齿的怒道:“慕千璃,你到底想怎么样?” 慕千璃打了个哈欠,想找个地儿坐下,可医院里的凳子全都让给老弱病残了,她只能干巴巴站着,伸手撩开面前的乱发:“原本呢,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这事儿本世子妃是打算私下里解决的,赔钱银子,其他就算了,可是大侄子你非不行,非嘴硬,非较真,现在呢,已经不是本世子妃想怎么样,而是咱们世子爷想怎么样了。是一把火烧了你的三皇子府,还是将你吊起来抽一顿鞭子,亦或者带着战狼骑来个帝都一日游,顺便抢个皇位玩玩,当然也可能三个都干。” 南宫墨:“……” “小爷倒是觉得依着咱们世子爷的变态程度,应该会直接打晕了对方,扒光衣服,吊在城墙上当箭靶子。” 花阡落笑呵呵的,也不知道从哪儿蹦跶出来的。 慕千璃想了想,点头:“简单粗暴,确实有咱们世子爷的风格。” 南宫墨看着他们一搭一唱,如何还不懂他们的意思。 “够了,慕千璃,你不就是想要讹点银子吗?本皇子给便是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慕千璃这厮就是个灾星,拿钱消灾那是最好的法子。 下次见面最好绕着走。 不过如果他登上皇位的话,第一件事还是先砍了对方的脑袋。 他愿意给,可惜她已经不想要了。 “南宫墨,今日本世子妃再送给你一句话,叫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现在想给了,抱歉,本世子妃不想要了。你当本世子妃是个什么人,街头乞丐吗?你随便施舍点钱,也就对你感恩戴德,摇尾乞怜?” 慕千璃傲娇的哼唧两声,“告诉你,我男人多的是钱,本世子妃什么都缺,就是不差钱。” 南宫墨只觉胸臆间血液沸腾,不是激动澎湃,是气的想吐血。 她现在说不缺钱,刚刚一副恨不得冲上来抢劫的架势算什么? 耍他玩吗? 还别说,慕千璃真就是耍他玩。 “慕千璃,本皇子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惹怒了本皇子,大家都不好过。” 情势逼人低头,这次南宫墨忍了。 但他的耐心素来有限。 如果慕千璃再继续嚣张挑衅,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他南宫墨可不是南宫城那个怂包,他要做的是天下之主,他现在忌惮容湛,并不代表他真的怕了他。 要不是有南宫城这个最先要解决的存在,他早就带人冲进战王府了。 他才不会像他那个窝囊的父皇,和伪善的老六一样,要动战王府,那就名正言顺的动。 他们是君,容家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慕千璃看着南宫墨阴鸷的目光,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嘴皮子说不过就玩威胁恐吓? 慕千璃索性朝地上一座,二郎腿翘上天,不屑的瞥着他:“来,你倒是给本世子妃说一下,要让本世子妃怎么不好过。最近啊,本世子妃老公宠着,又没什么事干,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正想着找点虐。” 噗! 花阡落不厚道的笑了,这个慕千璃不愧是他们九哥的女人,够无耻。 如此堂而皇之的挑衅,南宫墨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如何能忍受。 可他真不知道怎么让慕千璃不好过。 突然! 余光瞥到一旁的贱民,南宫墨脸上顿时浮现一道残忍的笑容。 “慕千璃,本皇子动不了你,还动不了其他人。来人,本皇子严重怀疑这些人当中混杂着他国奸细,立刻将所有人绑了,带回去严加审问。” 南宫墨一声令下,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一时间,人心惶惶,慕千璃显然也没想到南宫墨这厮也耍起无赖来了。 先前的慵懒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沉:“南宫墨,你最好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尘,这帝都繁华地,自然是我南宫家的地盘。”南宫墨脸上难掩得意,看着慕千璃变色,憋屈的心情顿时舒坦了两分,“瞧世子妃这满脸怒气,像是要吃人一样,难不成战王府跟这些奸细是一伙儿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本皇子就要怀疑战王府的目的了,难不成战王府怀恨在心,意图颠覆朝纲?” 这帽子直接扣在战王府身上,叛国这罪名一出,哪怕是战王府也够喝一壶。 慕千璃满脸冷笑:“恭喜你。恭喜你成功挑起本世子妃的怒火。” 南宫墨挑眉,仿佛在说,挑起你的怒火又能如何? 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慕千璃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放心,本世子妃确实不能怎么样?不过你想抓这些人也行,那就把本世子妃一起给抓起来。” 南宫墨危险的眯着鹰隼一般的眸:“慕千璃,你当本皇子不敢吗?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抓人。” “喂喂喂,南宫小三,你这是当小爷是死的吗?你们平日里打打杀杀,祸害这个,算计那个,小爷可以不管,但是当着小爷的面,动我家九哥的女人,这问题可就大发了。”花阡落折扇一收,桃花眼也阴恻恻的眯了起来,“别说小爷没有提醒你,立刻带你的狗滚蛋,这个女人,你惹不起!” 南宫墨冷笑一声:“这天下就没本皇子惹不起的人。容湛的女人又怎么样?区区一个世子,本皇子不过忙于应付老六,没时间搭理他而已,真以为本皇子是怕了他了?” “话不要说的太满,回头战狼骑端了你的狗窝,有你哭的时候。”花阡落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南宫墨这一次居然这么硬气。 南宫墨这么硬气自然是有原因的。 “真当本皇子蠢吗?战狼骑如今分散在南朝边境,一时半会儿根本到不了帝都,就算他们到了,你以为老六会什么都不做?如今帝都的兵马大都在本皇子的手上,只要本皇子愿意,区区一个战王府算的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昨 夜他和老六已经商量好了,战王府不掺和进来也就罢了,一旦他容湛找死,敢觊觎他们南宫家的天下,他和老六联手先灭了容湛。 虽然他也知道老六口蜜腹剑,是个不靠谱的,但是对付容湛这事儿,他只怕比任何人都想。 先前他们按兵不动,无非就是想让对方先出手,只是如今看来,容湛那厮狡猾的很。 与其一直投鼠忌器,倒不如引他出击,一举灭了。 原本这个头,南宫墨不打算自己来开,可谁让这个慕千璃偏要撞上来呢。 再加上昨夜容湛传的那话,分明就是帮着老六,夜长梦多,他只有先下手为强。 慕千璃虽然不知道这个南宫墨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硬气,但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是铁了心。 “看来这趟牢狱之行,本世子妃是走定了,罢了,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之间的恩怨不牵扯其他人,你放了这些无辜百姓,本世子妃跟你走。” “慕千璃,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本皇子谈条件吗?” “你可以不答应,只要你能承担后果。”慕千璃眸光一闪,脸上浮现一丝阴沉,“南宫墨,你最近房、事还和谐吗?” 南宫墨一个心惊,下意识看向周围,眼神闪烁:“慕千璃,你胡说八道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关心关心你而已。” 南宫墨阴沉着脸,眯着阴鸷的眼,突然想到什么:“是你对本皇子下的毒手?不对,不可能,你没有机会的,你在虚张声势,慕千璃,你以为本皇子回上当吗?” “你以为当初花轿临门,你闭门不开,对我肆意侮辱,更是跟荣秀凤母女联手,将我生生逼死。我既活了下来,你以为只是让你原地哭闹丢个脸就结束了?” 慕千璃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慕千雪那么一块大肥肉摆在面前,看得到吃不到,估计也正是这样,他才会狠下心拿她当箭靶子用。 “你在那时候就对本皇子动手了?”南宫墨大惊,随后觉得不对,时间根本对不上。 “那倒不至于,本世子妃只是给你留了一点隐患,让你每次那什么的时候,刺痛不止,毕竟一次比一次严重,本来嘛,也就疼一点,算是对你的小惩大诫。”毕竟他们这群人可以算是欠了以前的慕千璃一条命,“不过谁让你后来自己找死的呢!” 这人居然敢跟假慕流云联手想要毁了她的清白。 既然那玩意留着对他来说是个负担,对无辜女人来说是个祸害,那还留着干什么。 “不想这辈子断子绝孙,当个太监,本世子妃劝你老实一点。” 南宫墨眸中阴云密闭,要不是强忍着,早就一刀砍了她的脑袋。 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男性自尊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本以为自己是出了什么毛病,没想到是这女人下的狠手。 “慕千璃,你好得很!”南宫墨咬牙切齿的说,“来人,将慕千璃给本皇子带走。” 慕千璃嘴角一勾,算是目的达到了。 其实慕千璃是有私心的,可看在这群百姓眼里却成了她舍身赴义。 一看到那些官兵要抓人,大伙儿瞬间不淡定了。 “走开,住手,你们不可以抓走世子妃。” “没错,世子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们不能这么做。” “要抓世子妃,就把我们全抓了。” 一群人围挡在慕千璃的面前,左一圈右一圈儿,形成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盾牌。 南宫墨见此,眼眸中狠辣之光一闪,直接拔出佩剑:“谁敢求情,杀无赦。” 顿时吓坏了不少人。 啪嗒一声,花阡落的桃花扇合上,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散去,瞬间切换杀人模式。 “南宫墨,小爷可还在呢,想从小爷面前将人带走,忘了当初是谁揍的你满地找牙吗?” “花阡落,本皇子劝你识相点,别自找麻烦,你以为本皇子还是曾经的七岁稚童,被你阴招戏耍的团团转吗?” “阴招?技不如人,脑子还不好使,怪小爷我喽?今日小爷就光明正大的跟你打一架,让你睁大眼珠子看清楚谁强谁弱。顺便也让小爷看看,这些年你长进了没有。” “够了,这两个人,当本世子妃是死的吗?想打架,出去打,咋坏医院的一块板,本世子妃要你们的命。” 慕千璃这话一出,花阡落立马怂了,满脸委屈的看向慕千璃:“九嫂,小爷可是在帮你。” “谁要你帮了?想活动筋骨就去找女人滚床单去,有你什么事儿啊。人家找上门来送死,你拦着是几个意思?” 慕千璃前面铺垫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让南宫墨主动请她上门,她容易吗她,这些人还给她添乱。 花阡落囧,这叫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了,大家都让开吧,本世子妃只是去做客,不会有什么事,大家处理好伤口,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这是去做客? 上断头台也不过如此。 慕千璃镇定自若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指了指旁边的兵:“你,牵一辆马车来。里面不准铺兽皮,要天蚕丝的缎面,裹着羊绒。再来一壶云山毛尖,第一泡不要,再去百合院买他们新出的寿皇包……” 众人:“……” “慕千璃,你知道你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你有没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南宫墨满头黑线,随后忍不可忍。 慕千璃上前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南宫墨以为她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没曾想风却听到她说:“除了寿皇包,再加上一蒸笼黄金虾饺,记得辣椒和醋分开放。” 吩咐完那士兵之后,这才看向脸色黑沉的南宫墨。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是问本世子妃有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自觉,本世子妃一直很识时务的,人在屋檐下,本世子妃头低得比谁都快。”慕千璃非常诚恳的说,“想来三皇子这次也不会邀请本世子妃去三皇子府住了,也罢,牢房也凑合。不过上次进去,虽说给的是单间,但是单间里面的设施设备严重跟不上个人需求,尤其 是伙食标准,实在太低了。回头就麻烦大侄子里,先给本世子妃准备一张雕花大床,记得要百年金丝楠木的,三餐的话,本世子妃回头开个单子,也不用三皇子府的厨房另外开小灶了,就去百合院点外卖吧。” 肥水不流外人田,银子还是自己赚实在。 “你放心,本世子妃一点都不挑食,除了不吃荤不吃素,什么都吃。” “噗!”花阡落一个没稳住喷笑出声。 这南宫墨哪里是抓个阶下囚,分明是请个祖宗回去。 突然之间,花阡落有点同情这个南宫墨。 虽说不知道慕千璃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且这尊神身后还有一个如来佛罩着,谁碰,谁烫手。 “殿下,这可怎么办?”那个被点名的士兵一脸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照着慕千璃的话去做。 南宫墨冷笑一声,怎么办,当然是…… “拿镣铐来。” 慕千璃眉毛一挑,这南宫墨是向天借的胆子,居然敢给她上镣铐?! “我说南宫小三,做事之前先动点脑子,别说小爷别提醒你,咱们世子爷可是很宝贝世子妃的,虽说世子妃皮糙肉厚,随便拷,没什么事,但是世子爷护妻心切,可什么都不听的。你敢给慕千璃上镣铐,就等于给咱们世子的心上镣铐,你这是要让咱们世子爷心疼死啊,咱们世子爷这一心疼,后果……” 花阡落笑笑不说话,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然而悲催的是,他说的天花乱坠,结果只是一个人在表演。 南宫墨根本当他不存在,亲自动手将慕千璃给拷上了。 “我们走。” 镣铐都上身了,那什么马车茶水自然也就泡汤了。 慕千璃瘪瘪嘴,只能苦哈哈跟着走,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冲着一脸尴尬的花阡落一笑:“对了,花骚骚,回头你去一趟战王府,通知一下我家阿湛,就说本世子妃心血来潮,决定去牢房故地重游,他要是夜里寂寞,倒是可以一起来约个会什么,不过来之前得把苍蝇打发干净,别扰了本世子妃的兴致。” 花阡落咧嘴一笑:“放心,小爷一定将这话带到。” 慕千璃点点头,转身跟着一行人走了。 战王府思慕院。 午后眼光正好,世子爷一如往常慵懒地喝茶看书,澄澈清亮的茶水滋润过的唇,更显得鲜亮诱人,那色泽就跟抹了桃花蜜一样。 听到花阡落的传信,世子爷喝茶的动作不减,只是表情变得异常的高深莫测。 花阡落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一言不发,就摆着这个表情,累的他想看好戏的心情都散了。 “我说九哥,九嫂被南宫墨抓走了。” “嗯,本世子听到。” “还被上了镣铐,据说要打入牢房。” “本世子也知道。” “你就不担心不着急不心疼不火冒三丈?” 容湛不解的看向他:“为何药担心着急心疼火冒三丈?” 这问题问的花阡落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抓抓脑袋,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救人?要不要先收拾南宫小三一顿?” “救什么?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多。” 花阡落看着他高深莫测的笑容,抓狂不已。 是他想的太多吗? 分明就是他想的太少的好吗? 花阡落很想问问他们夫妻俩到底打什么哑谜,不过看容湛这个样子,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索性什么都不说。 再说慕千璃这边,求仁得仁,求牢房得牢房。 慕千璃成功被打入牢房,只是牢房这地儿啊,不管来几次,第一感觉都是一样的。 阴森,腐败,死气沉沉。 慕千璃试图将坐牢当做一种享受,创造新型文明的牢狱环境,将现代文明的光辉照亮这世间最阴暗的角落里,可惜她的爱还没传播出去,她的“正当理由”就被南宫墨一一驳斥掉。 南宫墨像是故意恶心折磨慕千璃一样,别说是单间了,二人间三人间都没有,直接搞了一个大通铺,而且还是跟一群重犯混居。 这就算了,南宫墨故意不点破慕千璃身份,让人误以为她是男的,以至于她周遭的室友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 作为头一次住大通铺的慕千璃,本以为自己会无聊透顶,谁曾想里面这么多玩具,慕千璃根本没时间发呆无聊。 这不,一进牢房,就感觉到一道道非常不友善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狱卒走了之后,这些人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秉持着低调做人的原则,慕千璃直接朝角落里走去,想着先睡醒再说。 可惜她天生优秀的让人嫉妒,狱卒离开没一会儿,一群人就将她团团围住。 慕千璃挑眉:“有事?” 其中一人,嘴里叼着一根草,脸上一块大刀疤,看起来挺凶神恶煞,听她开口,呸的一声,嘴里的草吐了出去。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啊?” “规矩?” “山有山规,寨有寨法,咱们牢房也有咱们牢房的规矩,你最后进来,那就是小弟,按照咱们的规矩那是要钻所有人的裤裆,认大哥的。” 钻裤裆,认大哥? 慕千璃挑了挑眉:“让开,你们污染空气了。” 牢房空气流通本就不好,一群人挡着,尤其这些人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气味实在不好闻。 慕千璃纯粹表示自己的看法,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不,慕千璃声音刚落,后领就被人提了起来。 “小子,挺拽的啊,哪条道上的?” “到了这儿,哪条道上都不好使,一切都听我们刀疤哥的。” “没错,没错。” 慕千璃脑袋别开:“大哥,你的酸菜味喷出来了。” 下一秒,慕千璃被丢到角落里的草堆里。 那个刀疤哥轮着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她:“小子,挺傲气啊,给老子打。” 慕千璃重重叹息一声,拳头一亮,她真的不想惹事了,但是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也只能反击了。 不过半炷香的时候,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室友们便老实下来。 慕千璃一脚踩在正嗷 嗷叫的刀疤哥脑袋上,看向众人:“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不用这么客气,起来起来,小爷我是非常好相处的。” 这群人现在看慕千璃那就跟看凶神恶煞一样,好相处? 跟她一比,这刀疤哥才是真正的好相处。 一时间众人趴在地上,睡也不敢之声。 “臭小子,你竟敢偷袭老子,不过你也只能到这儿了。”刀疤哥挣开慕千璃的舒服,狰狞着脸,脸上的刀疤像是活了似的, 突然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刀,并且直直朝慕千璃刺了过去。 慕千璃眯着眼,三下两下,卸掉了这厮的胳膊,一脚将他踹趴在地上,又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玩阴的?你爷爷出来混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一个个给本小爷听着,从现在开始,本大爷就是这牢房的老大,不服来找揍。” 慕千璃拳头一亮,一群人纷纷瑟缩了脑袋,吱都不敢吱一声,谁敢有二话。 “很好,看来大家都没意见了,那就一边待着去,现在本大爷要睡觉,谁要是敢发出一点声响……” 慕千璃眯着眼,眸光扫过之处,一阴沉。 一脚将大刀疤踢到一边去,慕千璃立刻寻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着。 夜色深沉,周围寂静无声,慕千璃一觉睡得深沉,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钻入耳朵里,慕千璃并没有睁开眼。 天生强大的敏感让她瞬间察觉到有人靠近,来人可能以为她睡着了,所以可以下手,殊不知就在对方一刀子想捅进慕千璃心脏的时候,慕千璃猛然睁开眼。 同时,一根银针飞出,直接刺穿来人的手腕。 一时间,鲜血如注。 慕千璃紧接着一脚飞出,将来人踢飞。 “说,谁派你来的?”慕千璃眯着眼,刚刚她完全可以一阵刺穿对方的咽喉,不过为了留活口问话,所以只废掉对方一只手。 本以为来的是个高手,可慕千璃抬头一看,来人是个相貌非常普通的年轻男子,放在人群中绝对不会看第二眼。 只一眼,慕千璃就知道自己不认识对方。 来人见被慕千璃识破,也不藏着掖着,一双眼怨怒的瞪着慕千璃:“没人指使我,慕千璃,你作孽太多,别以为女扮男装就能蒙混过关。你这妖女,当初骗我们信任,让我们随着你一起闯宫,后来你倒是全身而退,却把我们给卖了。 我们这群跟着你的百姓,短短时日,不是被人发现惨死在家中,就是上街被人毒打一顿,我的妻子儿子也是因为这个被人害死了,幸好侥幸捡回一条命,落草为寇,可惜最后被官府抓了。 本来以为这辈子报仇是没指望了,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真的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妖女,拿命来。” 说着,那人也不管手还在流血,突然从地上的稻草下摸出一把刀,没头没脑的就冲着慕千璃砍过来。 这人不会武功,但是架不住这人不要命,全身力气都用在杀死慕千璃身上,根本没想过保护自己。 这样的对手比高手还可怕。 慕千璃在他胡乱攻击之夏,发带被砍断,几缕青丝飘在空气中。 青丝垂落,女儿身自然暴露无遗。 按理说这么大动静,旁人不可能听不见,可周围的人就像是睡死了一样,没一人站出来的。 慕千璃看一眼,地上的碎发,眸光变得认真:“你找死。” 没人看清慕千璃是怎么出手的,只是等她收手的时候,刚刚还叫嚣着厉害的青年男子,已经放下武器,痛苦狰狞的蜷缩在地上。 “啊!好疼,什么鬼东西在啃我的骨头,啃我的肉!” 慕千璃冷眼看着被蛊毒折磨得原地打转的人:“本世子妃最后问你一次,是谁指使你的?” 这人倒是硬气的狠,牙齿都咬碎了,就是不肯说实话。 “没人指使我。慕千璃,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女人,你害死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去死!” 慕千璃眯着眼,那真真切切的恨意不像是作假,尤其是在自己的蛊毒威胁下。 看来这人来杀他,真的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了。 只是就凭一个普通百姓能这么巧的跟她出现在一个牢房,而且还能藏有兵器? “可惜了。”慕千璃别过视线,不管他为何而来,在他决定对她下杀手的时候,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她,是不会留着一个威胁在世上的。 那人还不知道慕千璃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眼珠子暴突,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草堆里,死不瞑目。 汩汩鲜血从他背后逸了出来。 慕千璃看着牢房中凭空出现的这个人,显然刚刚出手的人便是他。 看到这人,慕千璃脸上并没有多大诧异。 “阿湛派你来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世子担心世子妃安稳,让赤影藏身暗处,随时恭候世子妃调遣。” 慕千璃对此,没有过多的表示。 “将这里收拾干净。” “是!” 七色军影卫办事效率就是高,眨眼功夫就将一切解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慕千璃又回到角落,再次醒来已经是天亮,不过牢房里依旧昏沉沉的。 在牢房中今天消失一个你,明天死了一个他,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此并没有人在意有人不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狱卒前来,打开牢房,直接来到慕千璃身边。 “你,出来。” 慕千璃挑眉,乖乖走了出去。 慕千璃跟着狱卒,穿过阴森恐怖的死亡走廊,来到尽头,狱卒打开一间屋子,从后面一推。 “啊!” 惨叫声冷不丁钻入慕千璃的耳朵里。 仔细一看,慕千璃倒抽一口凉气,这里赫然就是一个刑讯室,而她正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身上大半的皮都被剥了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刚刚那惨叫声便是从他嘴里吐出来,这会儿那人已经承受不住酷刑,咬舌自尽了。 两个狱卒直接上前,就地拖了出去。 “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狱卒不满的催促道。 紧接着就是一具又一具鲜血淋漓的囚犯从慕千璃眼前闪过。 那冲天的血腥味,慕千璃差点直接将隔夜的饭吐出来。 慕千璃最带到最里面的囚室,那四周都是森冷的感觉制造,一看就是关押重型犯人的地方。 “进去吧。” 慕千璃被推了进去,下一秒身后的铁门关了起来,巨大的死亡气息将她笼罩期间。 察觉到杀气从四面八方传来,慕千璃面色骤变,手术刀悄然来到手中,目光如火,冲着黑暗深渊一点聚焦。 一道浑厚的声音待着浓浓的不屑钻入耳朵里:“又来了一个送死的,还真是学不乖。” 那声音一落,慕千璃还没来得及对方是谁,就先一步迎面接下对方的杀招。 “咦?”对方动作一顿,“倒是有点本事,比先前那些个厉害多了,还是个小丫头,有意思,看来这一次可以好好玩玩了。” “你是谁?”习惯这片黑暗之后,慕千璃瞬间通过声音判定了对方的位置,远远的就看见角落里有一方轮廓。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的。”浑厚自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么狂? 可惜论狂,她慕千璃排第二,还没人敢排第一。 “也是,一个死人的名字知道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人轻嗤一声:“小丫头年级小小,够狂妄啊,但是没人告诉你,狂妄是要吃苦头的。” “老东西,也没人告诉你,嚣张是要栽跟头的。”气势上,慕千璃半点不输阵。 “老东西?我看起来有那么大岁数吗?” 慕千璃只感觉无边起了一阵阴风,下一秒面前多了一张放大的脸。 慕千璃心下一惊,却没有后退半步。 “好胆量。”立刻引来对方夸奖。 慕千璃没说话,气定神闲的打量着来人,凑近一看,发现这人年岁并不大,三四十岁样子,身材硬朗,五官板正,大刀眉,属于型男类型。 模样嘛,不是特别出众,不过这仅仅对于慕千璃来说。 毕竟她的身边围绕的那都是九州颜值顶尖的存在。 有容湛北堂皓风元翊这些人一对比,这人也就是平均线的水平。 可能是年级稍大的缘故,这人身上散发着青年人没有的锐利和成熟,隐约之间还有一股复杂的气息。 看着洒脱不羁,穿衣打扮也是一派江湖侠客的样子,可眉宇之间却满是沉重。 那份沉重似一道枷锁,将他紧紧的束缚着。 从这人周身散发的气度,以及独自霸占私人订制牢房的待遇,慕千璃便料想这人身份必定不凡。 再从对方轻而易举就能出现在她的身边,就能看穿这人身份不凡,这铁牢应当困不住对方才对。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且浑身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男人,慕千璃本能的觉得危险。 一瞬之间,思绪万千,不过面上慕千璃依旧不动声色。 “不老,也就五六十。” “年纪轻轻什么眼神,我才三十八。” 慕千璃才不管对方多大,趁着说话的空档,手术刀一横扫。 锋利的刀锋自对方脸颊划过,瞬间将这人逼退。 只是没想到,这人后退保命的同时,还能快速做出反应,一掌击出,慕千璃的胸口挨个正着,整个人飞了出去。 哐当一声,重重砸在铁壁之上。 碎骨一般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喉咙窜出一股腥膻之气,被慕千璃深深咽下肚。 慕千璃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神色凝重的盯着对面的中年男子。 对方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结果却触碰到一片湿润,那双如狼似虎一般兽性十足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 “我云傲天十三岁一战成名,二十五年来,历经大小战役无数,放眼整个九州,能让我受伤的人只有两个,可惜一个残了,一个当了官儿。近十年来,我将自己困于此处,苦心修炼,自认为已经天下无敌,没曾想居然被一个小丫破了相,好好好,非常的好。” 云傲天? 这名字……好傻吊。 不过这名字慕千璃倒是听说过,准确的说应该是从情报网上看到过。 云傲天,九州风云榜排名第一高手。 他的剑,长乐无极的拳,容湛的掌,被称之为九州三绝技。 只不过后来长乐无极回家继承家业,当了摄政王,容湛腿残颜毁,重伤不出,他一跃成为榜上第一。 慕千璃之所以知道这人,因为无敌对他崇拜的狠,而且这人能跟容湛长乐无极放在一起比较,定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不过就相关资料记载,这人深感独孤求败,打遍天下无敌手,已经远赴海外,寻找至高境界了。 可是这人如今就在九州,而且就在这九州大牢之中,这倒是让慕千璃意外的很。 显然现在不是探究真相的时候,跟高手过招,瞬息便可没命。 尤其对方的等级是跟容湛,长乐无极一样,在没有必打的理由情况下,最理智的选择便是,不打。 “你这算什么,也就刀子划了一点皮,之前长乐无极可是被我打的吐血,夹着尾巴逃走了。” “小丫头倒是狂妄,长乐无极可不是普通人,会被你打的吐血?” “不信?回头你们见到了,可以自己去问问。”慕千璃打了个哈欠,打定主意不打,索性朝地上一座,“这一大早的,没吃没喝的,还要使力气,太累了,不打了。” “起来!大丈夫就该堂堂正正的对决。正好我也要试试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慕千璃朝墙壁上一靠,二郎腿一晃悠:“我是小女子,不是大丈夫,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是女人的看家本事,要不咱们比比?” 云傲天危险的眯着眼:“你找死,信不信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 “九州风云榜第一个高手欺负一个弱质女流,哎呀,这可真是一个长脸的事儿。你说你的对手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笑掉大牙?” “威胁我?小丫头,你够胆啊,你既然知道我,难道不知道我云傲天最不在乎那些所谓名号。我云傲天纵横九州,唯我独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说有二话。” 第330章 慕千雪的独白 “就是因为你这样自负自满,没有坚持和底线,没有善恶和正义,总是滥杀无辜,所以才永远赢不了容湛和长乐无极,直到他们两人退出江湖,你才成为所谓的第一,其实啊,只是一个万年老三。” 看到这人的资料时,慕千璃脑海中立刻蹦跶出四个字,杀人机器。 云傲天瞳孔中蒙上一层阴翳:“谁说我赢不了他们!我才是风云榜第一,我是天下第一剑!说起杀人,他容湛和长乐无极杀的可不比我少。” “只要弱小的人才需要名号来维持自己卑微的自尊,真正的高手碾压一切,藐视苍生,根本没有这些闲暇心思来在乎这些虚名。再说了,战场厮杀,你死我活,他们守的是各自的疆土,是更多的百姓,而你的剑所到之处,妇孺百姓,很可能只是说话大声点的无辜之人。” “你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慕千璃脖子一横:“杀吧杀吧,反正你手下的冤死亡魂,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只是杀了我,你这辈子下辈子都赢不了容湛和长乐无极。” “小丫头,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宁愿待在这牢狱之中,也不出去?” “当然是怕容湛和长乐无极了。”慕千璃理所当然的说,“要想赢一个人,最好的法子便是赢了一次后,就再也不跟他们比。你看看你躲在牢狱之中,外面人人都说去不知道跑哪儿去寻仙问道了,江湖上只剩下你的传说,人家想找回场子,也找不到你的人。” “胡说八道,小丫头,别想用激将法激我。我倒是想跟他们比,可是十年那一战,那两人身受重伤,彼时出手,我也是胜之不武。这十年过去了,长乐无极只怕早就老了挥不动他的拳头,至于那个容小子,只怕坟头的土都老高了。” 以为他为什么宁愿待在这里也不出去,寂寞呗。 没有对手的寂寞谁能懂。 “呸呸呸,你的坟头土才冒老高。你死,阿,容世子也不会死。” 慕千璃连忙改口,弄不清这人跟容湛的关系之前,还是不要暴露身份比较好。 “你是说容家那小子还没死?”云傲天激动的站了起来。 “何止容湛没死,就连那个长乐无极老匹夫也活蹦乱跳好好的,就算不久前还跑到南朝来玩潜伏,看样子半点不像受伤,我记得他当时还说,他的武功天下第一,只是不屑去争那所谓的虚名,语气狂妄的儿很。”慕千璃毫不客气的将长乐无极给卖了,这长乐无极确实不好对付,若是能将这人引过去,让他们狗咬狗…… 嗯,慕千璃觉得画面一定很精彩。 “哎,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的对手们一个个重现九州,再创辉煌,可是你……”慕千璃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眼,“因为作奸犯科,沦为阶下囚,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哎……” “胡说八道,我在这儿不过是躲清闲的,你以为这个破铁牢就能困得住我了?”云傲天狂妄不羁,“这天下就没有困得住我的地方。” “吹,继续吹。”慕千璃坐不住了,索性躺了下来,说着,不忘打一个哈欠,“没有困得住你的地方,却有困得住你的人。” “小丫头,别自以为是。” “不是吗?这牢狱是困不住你,困住你的是你自己,我刚刚粗粗给你诊断了一下,初步判断,你有病。” 云傲天像是听到了普天之下最大的笑话一样,仰头大笑:“小丫头,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我面前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笑话了,你看我这样子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身体完好,不代表心里没病。肉体 的病对症下药,好治的很,但是精神上,心灵上的病却十分难治。你想要清净,可你哪儿不可以选,非要选择牢房这种地方,下意识的选择决定了你的心里,可见你心中对生命人有愧疚,有不安,只能待在牢房里来赎罪。” “哈哈哈哈。”云傲天仰头大笑,“愧疚?对那群蝼蚁?小丫头,你难道没听过剑者无情这句话吗?” “是人都有感情,除非你是个死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一生一定有一件事或者是一个人一直缠绕在你的心头,就像是梦靥一样,只要闭上眼便生生不息,别以为这只是做个噩梦,如果不早点治疗,最终你会被梦魇吞噬,再也醒不过来。” 慕千璃当然不是胡说,她是听无敌说过这个云傲天的成名史。 最着名的就是他的成名之战。 当时十三岁的他挑战了武林盟主姜一郎,成功击杀对方,一战成名。 十三岁,第一次杀人,那时的云傲天还是一直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而已。 高手过招,你死我活,本就无可厚非。 云傲天和姜一郎这一战,原本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比武,可当时姜一郎的妻子怀孕,正临产,是云傲天强行约战,姜一郎坚持来赴约,可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姜一郎心浮气躁失了原来的分寸,根本无法集中比武,云傲天却认为对方看不起他,一怒之下,错手将他给杀了。 “听闻你当年初入江湖,不过十三岁的少年,却直接挑战当时成名多时的武林盟主姜一郎,并跌破所有人的眼镜,杀死姜一郎,一战成名……” 云傲天突然安静下来,退回到角落里的床铺上,周身的杀气消失,整个人似陷入一片回忆之中。 “我生来便是为剑而生,人人都道我为武成痴,为追求剑术的最高境界,我云傲天自十三岁起开始挑战各大高手,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死在云某手上的人数不胜数,姜一郎是我第一个挑战的人,他失了剑客的心,在生死决斗中走了神,所以他被我杀了,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是当时的他只知道缠着姜一郎比武,一时半刻都不想等,对方不答应,他便搅得对方鸡犬不宁。 慕千璃接过对方的话:“后来你知道,他会失神,是因为他的妻子临盆,并且难产,可他出于男人的尊严和约定,来赴约了。当年的是少年心性,锐气风发,以为对方看不起你,故意不用全力,所以你一怒之下,下了杀招,哪里知道对方闪躲不及,直接死了,事后你非常的后悔……” “我并不后悔。”云傲天打断她的话,可急切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身为一个剑客,失去了平常心,被杀也是他的宿命,我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慕千璃不由来了兴趣,看云傲天的表情,显然这事儿还有后续。 “我自小天赋异禀,醉心武学,一直追究至高的境界,与人进行生死决斗也只是为了提升自己。我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可真正成了天下第一之后,我却发现内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放眼整个九州,能配得上我出招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南朝的容湛,另一边便是北漠的长乐无极。 只可惜,十年前一战,他二人两败俱伤,愣是不给我挑战的机会。这十年,那两人一个忙于养生,一个忙于朝廷内斗,一个个早已背离的武者之道,对于我的挑战,他们也只是选择一而再的推脱。 这十年,我一直在等,等一个对手,在这中间我也收到了我平生 唯一一个徒弟。” “你还有传人?”这消息竟然连战王府的消息网都没有。 都说剑圣云傲天独来独往,性格孤僻,杀人如麻,不曾想居然还有徒弟。 “是,曾经我有一个徒弟。可是当我发现他是姜一郎的儿子时,我没有给过他任何机会,我毫不犹豫地废掉他的一身武功,折断了他的四肢,将他逐出师门。” 慕千璃清眸眯了起来:“你觉得他是为他爹报仇而来,故意接近你的?” “没错,我一直以为是这样。” 可事实却不是,慕千璃突然明白了困住云傲天的是什么。 “可是你错了,他并不是找你报仇的,也从未想要伤害过你,可是你为了自保,你怕对方在你背后捅刀子,所以你先一步选择毁了他,毁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事实上,真正心虚害怕的人是你,因为在你的心里,你一直以为对杀死姜一郎有愧疚!” “不是,不是的,他就是来找我报仇的,就是来报父仇的。”只是他没有正大光明给他一刀,却给他心上,给他平顺的人生砍上一刀,“不久前,我遇到了天仇的故友,得知了他离开之后的遭遇。” 云傲天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他死了,被我的仇家抓到,受尽而死。就在这里,就在这个牢房里,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苟延残喘了多年,最后他是用一根筷子,刺穿了自己的咽喉。是我,是我亲手杀死了他。” 云傲天情绪有些失控,看着自己的手,若不是铁链锁着,他恨不得就此剁了这双手。 知道对方是姜一郎的儿子将他逐出师门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废掉他的武功,为什么要打断他的手脚,为什么要无视他的求救。 他该恨他的。 他该恨他的。 可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他还喊他师父。 慕千璃心头一沉,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 不是为了云傲天,也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姜天仇。 而是为了自己。 云傲天这样的人居然会轻而易举的说出自己的秘密,并且毫不担心会被泄露出去。 他当然不是因为相信慕千璃,他只是相信自己,相信慕千璃再也踏不出这座监狱。 说的再简单直白点,在他眼中,慕千璃已经是个死人了。 短暂功夫,云傲天已经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目光再次看向对面的慕千璃。 “也许我真的是病了,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如何治我这个病?” 慕千璃苦笑:“你问我如何治,可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治。” 慕千璃叹息一声,果然人心不是好探究。 好奇心杀死猫,秘密这种东西,只有死人才能守得牢靠。 云傲天赞赏的看向她:“你是这些被送来的人里面不是最聪明的,却是在看穿我的意图之后,最冷静的。我很欣赏你,可惜了,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安全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自己动手吧。” “同样很可惜的是,我知道你想杀了我,可我也知道你杀不了我。” 慕千璃的脸上苦涩笑容散去,取而代之是一种强大的自信光芒。 “这天下没有我杀不死的人。哪怕是容湛和长乐无极在这儿,现在的我也有自信可以杀了他们。”云傲天眯着眼,狂妄劲儿十足。 “不,你错了,你杀不了他们的,因为你已经走向毁灭,而他们却在开始自己的黄金时代,碰上了,你也就只能证明自己是个失败者。” “胡说,这十年我潜心修炼,武功已臻化境,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残废,和一个忙于争权夺利的人!” “你的剑术也许已经是天下无敌,可你的人匹 配不上你的剑。人因为拥有信仰而伟大,因为想要守护而变得强大,而你的剑只是一块废铁,一把屠刀,它从一开始就摒弃一切,无情无我,一个人连自己都失去了,还剩下什么?你只是一块废铁而已,一块废铁也想赢容湛和长乐无极?你在说笑吗? 不过最可笑的是你还在自欺欺人,你心有迷惘,你执着过去,什么忘我,只是你不敢面对自我,所以你注定要输的。” 慕千璃纯粹是在扯淡,她是一个狡猾的人,一开始就在玩心理战。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不过有些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容湛的双腿好了,而长乐无极也来了南朝。” “什么?”云傲天立刻惊住了,等了这么多年都等不到的对手,结果一下子来了俩。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慕千璃眉头紧锁着:“有人要你杀我,难道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一具尸体而已,知不知道是谁有区别吗?你的命也就一壶酒钱罢了。”云傲天这么一说,无疑是默认了慕千璃的话,“不用这么看着我,也别想从我嘴里知道更多,我是不会告诉你那个人是谁的。” “我也不会问。”慕千璃微笑着,因为她有法子让那个人自投罗网,“既然没人介绍过我,那我就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慕千璃。” “你姓慕?慕长安是你什么人?” “血缘上和生理上的父亲。” 云傲天上下打量着慕千璃,似乎在揣测她话语中的可信性。 “你不必纠结我姓什么,我想你应该更感兴趣的是我的另外一个身份。”原本慕千璃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容湛也是这个云傲天的对手之一,不过听完他的故事之后,她觉得她有必要亮出自己的身份了。 “我是你的老对手容湛的妻子,南朝战王府世子妃。” “……”云傲天停顿了两秒,下一秒仰头大笑,“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容湛的女人。看来这是上天送上门给我跟容湛一战的机会。” 片刻后,云傲天停止大笑,看着慕千璃的眼神深沉了几许。 “不愧是容湛看上的女人,果然很聪明,我要是现在杀了你,是能跟容湛一战,可那也不过是重复我和姜一郎之战而已。看来为了能跟容湛堂堂正正的打一架,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不能杀了你。” “不是不能杀我,而是你根本杀不了我。”慕千璃纠正对方的话。 云傲天显然不信,可一张口,一口血先喷了出来。 “你!”云傲天眼睛瞪大宛若铜铃,不可置信的看着缓缓站起来的纤弱身影。 慕千璃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在看到他吐血的那一刻,嘴角的弧度明显上升了许多。 一二三,倒。 片刻功夫,刚刚还叫嚣的云傲天便无声无息的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慕千璃走到那人面前,神情悲悯的看向他,比起长乐无极,他真的是差远了。 “风云榜第一又如何?只要你还是肉体凡人,就逃不过蛊毒的侵害。” 可慕千璃还是低估了这个人。 变故发生往往只是一瞬之间。 慕千璃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应该就此死去的云傲天突然睁开眼,并向她伸出了魔爪…… 夜色深沉,星月黯淡。 牢房之外,树荫葱葱,婆娑着重重暗影。 嘎……嘎……嘎……一声更比一声惊心的乌鸦从树梢飘过来。 突然! 一道暗影自树丛中走出,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阴沉的牢房之中。 来人身形瘦削,骨骼均匀,依稀可以判定是个女子,只是对方脸和身子都被厚重的 黑色披风挡住,光影黯淡,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容。 她一出现,牢房门口立刻有人接应。 领着她一路来到慕千璃缩在的铁牢。 铁牢之外看守的狱卒正在打盹,突然被人吵醒,看到来人,立刻打了机灵,清醒过来。 “您怎么来了?” “别废话,里面现在什么情况了。”接应人说 那狱卒看了一眼无声无息的铁牢:“很久没听到声了,之前倒是传来一阵挺剧烈的声响。” 没声了,那就是说该死的已经死了。 那接应人看向黑披风裹着的女人,后者伸出纤细修长,涂抹着精致蔻丹的手,撩开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盘,只是这脸蛋少了少女的娇羞,多了一层阴郁,甚至散发着一股邪气。 赫然就是慕千雪。 只是烛光下,慕千雪的脸精致如白瓷,那对醒目的打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以前的慕千雪就很美,肌肤胜雪,可现在的她就像是晶莹剔透的白玉,一星半点的毛孔血丝都看不见。 模样是越来越精致了,可她眼下的阴鸷也越来越浓郁了。 此事一双眼怨毒的盯着那紧闭的铁门,声音比寒冰还冷:“开门。” 狱卒们不敢怠慢,连忙上前。 厚重的吱呀声响起,铁门被打开,光线也随之照射了进来。 慕千雪的眼睛宛若自带光柱一样,迫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声音,视线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无声无息的慕千璃时,脸上瞬间绽放出妖冶的笑容。 尤其是在看到慕千璃的身边沾了不少血,更让她开怀不已。 不过她到底不是曾经那个稚嫩的世家小姐:“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那狱卒缩着脑袋上前,一探慕千璃的鼻息:“没……没气了。” 喜色瞬间爬上了慕千雪的眉梢。 “没气了,没气好,慕千璃,你终于死了,你终于死在我的手上了,哈哈哈。” 慕千雪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从眼眶里冒出来。 她真的压抑了太久,她真的等了太久,一天天,一日日,她在地狱里辗转来回,想的就是将那些害她的人都拉进地狱深渊,尝尝她受到的苦。 她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慕千璃还没死,她怎么能先死。 “夫人,您没事吧?”那狱卒是拿钱办事儿,一看这人就知道贵不可言,不过这些贵人们的心思都难猜。 “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儿的,我好得很,从未有过的好!这贱人终于死了,心腹大患终于除了,只是……”看着地上无声无息的慕千璃,慕千雪眼里划过道道怨毒,“就这样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你们将她给我绑到外面的架子上去。” 慕千雪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好的主意,让慕千璃就算是到了地下,也会死不瞑目。 那狱卒立刻麻溜的将人搬了出去,慕千雪打算跟出去,却被先前的接应人唤住:“六皇子妃,这人怎么办?” 那牢头指了指另一边的云傲天。 他的情况也十分惨烈,心口上还扎着一把刀,浑身都是血,“这人还有点气,不过再不救,就要死了。” “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一条命吗?地狱里最不缺的就是一条命。 “不过看在她为本皇子妃除了慕千璃这个心腹大患,就赏他一个痛快吧。” 慕千雪一个眼神扫了过去,示意那牢头动手解决了对方。 后者却迟疑了:“这人可是九州风云榜第一高手,就这么杀了会不会太可惜?” “可惜?难不成你想等对方醒悟过来,知道你当初对姜天仇做的那些畜生事,将你千刀万剐你才满意?”慕千雪不屑的嗤笑一声。 第331章 隔夜饭都吐了 那接应人立马瑟缩了一下,明显是怕了。 慕千雪脸上的嘲讽更浓:“现在晓得害怕了?当初你囚禁姜天仇,逼他成为你的禁L,一逞禽兽,最后甚至为了掩人耳目,将他残忍逼死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怕了?” 接应男子干干一笑,脸上难掩邪恶:“人人都为财死,我独为色亡。那姜天仇阳光正气,傲人凌风,我白凌空怎么能错过?只是没想到当初那个小残废居然是风云榜第一高手云傲天的徒弟。”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一阵寒气从后背冒了起来。 “不过幸好六皇子妃聪慧机智,几句谎言,便哄了这个云傲天乖乖进了铁牢,也让小的保住一条小命。这云傲天也真是练武练的脑子不正常,居然轻轻松松便被我们蒙混过关。当然小的也不是同情人,就是觉得到底是天下第一高手,反正都是要死了,不知道尝起来滋味如何?听说他们天剑门的人练的都是童子功……” 慕千雪是在听不下去了,挥挥手:“随便点,赶紧完事,记得擦干净屁股。” 慕千雪想也不想走了出去,要不是看在这人办事利索的份上,这等肮脏之人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谢娘娘成全。”白凌空顿时喜出望外,恭送慕千雪离开。 慕千雪走出铁牢,来到刑讯室,慕千璃已经被架上铁架,被铁索捆绑起来。 慕千雪挥退了众人,自己留了下来。 突然间,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慕千雪看着面前烧的火红火红的烙铁,听着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只觉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这哪里是什么火,分明是地狱深处窜上来的幽冥之火。 慕千雪走上前,抓起铁钳,来回的烧啊烧,她并不着急,一言一行隐约散发着贵族女子的矜持和优雅。 此刻的她,就像是守在火堆旁取火的人一样,低垂着眼帘,一个人呢喃着:“慕千璃,四姐姐,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了吗?自我有记忆那一天碍事,我就知道你的存在就是我的绊脚石。明明我才是慕家最高贵的嫡女,有显赫无比的外家,有当贵妃的姨母,可我最喜欢的阿城哥哥却跟你自小定了婚约! 慕千璃,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丑陋胆小,就跟地上的蚯蚓蚂蚁一样,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配。可是你,却跟我一样是慕家嫡女。 我讨厌你,恨不得捏 死你,可娘亲却说你还有利用价值,后来的后来,我踩着你的脑袋一步步成为南朝人人称羡的第一美人,从你走上夺回了阿城哥哥。 而你,终于失去了你的价值,可以从你可悲的一生中解脱,我们给你安排一个华丽的婚礼,也给你布置了浓重奢侈的灵堂,可惜你偏偏不安分! 三皇子府门口那么一撞,怎么就没把你给撞死啊,反倒是把你撞聪明了,撞的比以前更可恶了。人人都说阎王爷给你换了一个芯,我不信,人哪有那么好改变的,定是你一直在装。 慕千璃啊慕千璃,你竟敢愚弄我,愚弄了十几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脸是被谁毁掉的,因为你,阿城哥哥对我冷淡,甚至看到那张脸,充满厌恶。其他人的目光也一一被你夺走,慕千璃我也曾经想过要原谅你,要放过你,可是当初宫宴之中,那么多人抢你,阿城哥哥甚至铁了心要舍弃我。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属于我的光芒为什么全被你夺走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懂在黑夜中匍匐挣扎的人有多痛苦吗? 为了毁掉你,为了报仇,我强撑着一口气,跟蛇蝎为舞,被恶魔侮辱践踏,终于……终于……你终于死在我手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慕千雪猛然抬起头,雪白精致的脸蛋被炭火烧的红彤彤的,那双眼蒙上了仇恨的膜,烧的滚烫火红的烙铁印在她的瞳孔之中。 “可是怎么办呢?太遗憾了,你已经死了,你什么都听不到了。”慕千璃抓着铁钳一步步走近,眼里星光闪烁,那是名为疯狂的情绪,“不过你以为死了就能赎罪了?现在我就要用着烙铁烙遍你肮脏的皮肤,你就该顶着一张丑脸死去。 我该从哪儿先开始呢?脸怎么样?你说你这张脸是怎么来的?靠着它,你迷惑了多少男人,低贱肮脏的蝼蚁你也配拥有这样一张脸,你就该顶着当初那张半人半鬼的脸,一辈子窝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你放心,好歹姐妹一场,等我惩治完你后,也会让容湛下去陪你的。这男人有眼无珠看上了你,不知道看到你面目全非的脸之后能不能认不出你呢? 别担心,很快你就不寂寞了,南宫墨那个癞蛤蟆虽然很恶心,但是很迷恋我,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现在只怕还做 着他当皇帝,我当皇后的美梦呢!现在他已经带人去了战王府,待会儿一场大火,你的男人连同战王府都将成了一片刀山火海,我还让人在城中点火了。 既然这个城辜负我,那么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不是想争想夺吗?我就把它烧成废墟,哈哈,让他们机关算计一场空。 回头你们在地狱里重逢,一个尸骨无存,一个面目全非,可得好好相认。” 慕千雪笑的疯狂,一步步走上前,终于在慕千璃面前站定,看着那张出现在她午夜梦回的脸,慕千雪恨不得划上千百刀:“你就好好下地狱去吧,别担心,你在意的那些人很快都会去陪你的。” “我是很想成全你,可是怎么办呢,我愿意,有人不同意。” 鲜红的烙铁面前,原本已经死去的人却在此刻突然睁开了脸。 慕千璃看着面前惊吓的倒退好几步的慕千雪,她的脸上少了一对叉叉,皮肤比过去更好了,人也比过去更美了,可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血腥腐败的气息,内心也越发阴暗了。 “你怎么没死?”慕千雪握着铁钳的手在颤抖着。 慕千璃抖了抖身上的铁索,哗啦啦掉了一地,挑眉看向不可置信的慕千雪,慵懒的伸懒腰打哈欠:“本世子妃不过是有些乏了,小睡了一下,从头到尾就没死过。慕千雪,你是恨我恨得出现幻觉了吧,但是很遗憾,我慕千璃的命硬,阎王不敢收。” 慕千雪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慕千璃耍了,脸上顿时蒙上一层阴翳,握着铁钳的手也紧了紧,看着慕千璃的眼神,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慕千璃,你敢阴本妃!” 慕千璃斜眼扫了她一眼,她是脸有多大,觉得她不敢阴她? “慕千雪,你一而再派人暗杀本世子妃,还不准我将计就计,顺藤摸瓜,耍你玩?” 慕千璃松了松筋骨,谁说尸体好演的,一点都不好演。 一怒之后,慕千雪突然释然了。冷笑一声:“活着也好,,正好你可以亲自品尝一下这被烙铁烙满全身,全身的肌肤都被烧焦,最后变得面无全非,然后亲眼看看那些曾经追在你屁股后面的男人是怎么露出恶心厌恶的目光的?那可是比死还要痛的。” 慕千璃不屑的看着她,真不是她低看她,而是她实在高看不起来。 就她这样,跟她1V1,想体会一把直接被秒杀的感觉 ? “想跟本世子妃动手,慕千雪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不行,但是有人可以,慕千璃,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慕千雪脸上阴晴不定,突然冲着身后的铁牢大喊一声,“白凌空,别玩了,赶紧出来办正事。” “你喊得是他吗?”有人东西从铁牢中被丢了出来,慕千雪下意识去接,结果一低头,正对上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啊!” 慕千雪惨叫一声,直接丢掉,她接住的赫然就是一个人头。 那人头在地上滚啊滚,滚得到处都是血,最后安安稳稳停在角落里。 慕千雪捂着几欲作呕的胸口,身子晃荡着,有些站不住。 而这时,云傲天也从铁牢中走了出来,脚一抬,直接踩在那颗人头上,一个用力,砰的一声,脑袋爆炸了。 血水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这下子别说慕千雪了,慕千璃都受不了。 “老东西,你恶不恶心!”慕千璃嫌恶的怒瞪过去,虽然当医生的她,开脑袋瓜的事儿没少干,但是看到这画面,还是接受不能。 云傲天才没有理睬她,他的手上拎着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显然这个白凌空已经被他徒手活撕了。 此时的他直勾勾的盯着刚吐了一顿的慕千雪,笑的那叫一个渗人。 “下一个,轮到你了。” 云傲天将断手一扔,到了他这个境界,他就是剑,剑就是他,他已经不需要非握着剑才能杀人了。 慕千雪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本该瑟缩着求饶的她,下一秒却突然笑了,笑的诡异莫测。 “很遗憾,你什么都做不了。”慕千雪晃了晃手中的帕子,丢了过去。 美人计,还是说,玩丢手绢? 当然都不是。 云傲天眯着眼,直接将那帕子劈的粉碎。 “你什么意思?” 慕千璃伸出手,接住一块碎布,嗅了嗅:“是雄黄的味道,看来你就是靠这个催动他体内毒虫。” 慕千雪看向慕千璃:“要你多管闲事,可是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天下第一又怎么样,还不是肉体凡胎。说到底,还得感谢你,慕千璃,如果不是你一直纠缠着我不放,处处跟我作对,今时今日的我也许还是慕家那个天真的小姑娘。” 慕千璃是她生命中一味毒,摧毁了她所有的天真烂漫,同时她也是一个让她变得强大的药,就像是一面镜子,让她看清 了男人的本质,变成了今日这个冷血强大的自己。 以前的慕千雪是天之骄女,备受宠爱,只知道意气用事,做事从不给自己留有后路。 可现在不一样的,计划一件事,她也可等很久,只为等一个好的时机,并且留有一堆后手。 因为她的人生不能再有意外,不能再有超脱掌控的事存在。 这个云傲天,是她的棋子,他的使命是杀死慕千璃,可惜他没做到,那么就该接受应有的惩罚。 棋子是用来掌控的,而且她知道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云傲天早晚有一天会知道自己被骗,将来的他就是一个巨大可怕的敌人,所以打从一开始,慕千雪便打算在慕千璃死后,彻底解决了他。 “这倒是,你以前是天真,现在嘛,是真蠢。”慕千璃摇摇头,突然觉得她挺可怜的。 慕千雪被她怜悯的眼神刺痛:“你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这个。”本该毒发死去的云傲天突然飞身冲了过来。 杀气如沙尘暴一般,来势凶猛,慕千雪什么都没感觉得到,低头一看,就见一只手从她的胸口掏出。 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出现在她的胸口,竟神奇的没有一滴血溅出来。 “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看在你先前跟本世子妃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本世子妃也让你做个明白,让你知道自己败在哪儿。 第一,你不该煽动百姓,散播谣言,大闹战王府,虽然你有心想要嫁祸给南宫城,可惜却低估了南宫城,那个男人虚伪伪善,就算做这些事也不会派自己府里的人去。第二,你不该多此一举让狱卒递兵器和传消息给那个犯人,当然这两件事并不足以暴露你的身份,你最不该做的就是在本世子妃面前用毒!” 战王府的消息网那可是全九州最灵通的,当初那些百姓一个义愤填膺,像吃了人一样,慕千璃原以为他们是被煽动情绪,后来才发现他们是被人下了一点药,类似于现在的咖啡因之类,让人亢奋,行动先于大脑。 最重要的是那个孕妇,经过她的描述,慕千璃发现跟她接触的人赫然是慕家的仆人。 第一时间她想到的是她的渣爹,为了降低战王府的影响力,除掉他们向南宫城领功,事实上他也真的插了一手。 但是在一双双浮现在眼前的推手当中,却隐藏了一只神秘的手。 第33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慕千璃一直摸不清那人是谁,所以便深入敌营,以自身为诱饵,果然慕千雪沉不住气了。 其实在大通间被暗杀的时候,很多时间已经在慕千璃的心头明朗了。 那人恨她是真,那人想杀她也是真,当初被她怂恿去闯宫的百姓最后有一个村子的人没回来。 或者说,回来了,最后全都被莫名其妙的暗杀了。 那男人所在的村子被一场大火,毁了一切。 一切看起来那么的偶然,可刀哪儿来的,周围的人为什么无声无息,她的身份是怎么被识破的? 不得不说,慕千雪真的变了,变得无比有耐心,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没头没脑的向前冲,冲的头破血流,没有棋子,那就制造棋子,并且耐心的等候着,等候着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起初她怀疑是南宫墨下的手,后来想想不可能,南宫墨这人自负的很,要杀人,他手起刀落,不会这样磨磨唧唧。 可又有谁能在南宫墨眼皮底下做这些呢? 又对她那么的了解,还有那么重的恨意。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当时慕千璃就很疑惑,南宫墨是个真小人,但是他对慕千雪的感情却是真真切切的,他怎么舍得将慕千雪推到城墙上当靶子,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而依着慕千雪的狡猾,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只要慕千雪对他加以颜色,行动自如,甚至让南宫墨言听计从,都是可能发生的事。 当然最后让她确定这一点的还是慕千雪自己暴露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用尽心思,忍了这么多久,付出了这么多,还是赢不了你!”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慕千雪的脸变得狰狞,这一激动,胸口像是受到挤压,血花飞溅而出。 哪怕到了最后,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也要杀了慕千璃。 握着铁钳,冲,向前冲。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慕千璃一起下地狱。 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身子一僵,宛若坠落深渊的蝴蝶一样,往后一倒,重重的撞在那些刑具之上。 “别装死的,这才是刚开始而已。”云傲天可不是仁慈的人,更不会因为慕千雪是女人而心慈手软。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 刚刚那一招,他故意没有击中要害,为的就是让她享受一下死亡来临前的恐惧。 又是一记手剑,所到之处,血色弥漫,剥脱碎骨,却不伤要害,不多时,慕千雪的周身已经全被血色浸染。 “啊!”慕千雪痛苦的匍匐在地上,狼狈至极,连喊痛的力量都没有了,越是接近死亡,人越是怕死,慕千雪真的害怕了,猩红着一双眼,盯着一旁冷漠不语的慕千璃,“慕千璃,救我,救我,我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能让他杀了我……” “不想死在他的手,是想死在本世子妃的手上吗?”慕千璃认识了慕千雪这么久,头一次听到这么可笑的话。 在她眼里,她慕千璃就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她不是一直骂她蛇蝎心肠,卑鄙无耻吗? 死亡的恐惧压断了慕千雪最后一根弦。 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她怕了,她不敢了,好痛,谁来救救她…… “慕千璃,我死了,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还有南宫墨,他也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你确定自己在南宫城心中有这么重的重要性?”慕千璃真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傻,“南宫城要是真那么爱你,就不如为了皇位,将你送给南宫墨玩弄了。慕千雪,你真是可怜,真正爱你的人你不珍惜,却非要爱上南宫城那匹豺狼。” 其实南宫墨虽然是个垃圾,但是对慕千雪却是真的上心,如果她肯回头看看,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慕千雪,其实我一直搞不懂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慕家那么多人,你非盯着我不放,如果说未来南宫城,你已经嫁给了他,而我也真的对他没半点意思。” 从一开始她就不想跟她争,真搞不懂为什么她就是不相信。 “我是嫁给了他,可那又怎么样?同样是嫁人,凭什么容湛对你全心全意,战王府上下也由你做主。而我呢,洞房之夜,殿下看到我这张脸,吓得直接跑了。我伤心,难过,但是也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可后来我的脸恢复了, 我甚至比以前更美了,可他还是不看我一眼,一个接着一个女人弄进门,就连我身边的丫鬟他都不放过。” 新婚甜如蜜,可她夜夜冷如刀。 慕千璃眉毛一挑,她当时因为容湛假死,心力交瘁,还真没注意到她,“原来是夫妻生活不和谐啊,那你去找南宫城,与我何干?” “怎么没有关系?你要是去六皇子府后院绕一圈,就知道你是多么的该死了。” 那些人不过是慕千璃的替身而已,他们或眼睛,或鼻子,或脾性,或者只是一个动作,只要有一个地方同慕千璃相似,南宫城都会将人领回家。 她可以接受那个人野心勃勃,但是她没办法接受他是真的爱上慕千璃了。 她的目光追随了那个男人一辈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是爱也好,是恨也罢,慕千璃已经死死的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我们青梅竹马,我一辈子都在追随殿下的身影,以前他明明是爱我的,慕千璃,都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慕千璃也火大了,自己管不住男人就来怪她? 她招谁惹谁了。 “你想多了,南宫城那个男人只是爱求而不得,只是自尊心受创,他只是爱自己,爱他的野心而已。说白了,他就是犯贱,你呢,又一味纵容他。” “可是只要你死了,他就不会想,不会念了,他的目光就会回到我的身上来,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们所有的变化。” “可惜就算我死了,你觉得南宫城自尊心那么强的人,会接受一个跟了南宫墨的你?而且你真的觉得南宫墨只是个傻瓜,会轻而易举放了你,让你们团团圆圆?” 她认识的南宫墨可没这么大度,得不到还好,得到之后,只怕再难放手。 而且南宫墨那男人虽然冲动,却不是个傻子,他能这么信任的放慕千雪出来走动,必定是对慕千雪极度信任。 让一个男人信任一个女人,那就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这个女人是完完全全属于这个男人的。 南宫墨虽然中了她的毒,按理说那方面是不行的,不过他到底是个皇子,能跟南宫城焦灼这么久,说明他身边的奇人异事很多,没准就有人精通此道的。 果然,慕千雪的脸色变了。 “谁会喜欢那个恶心吧啦的癞蛤蟆!我只是给他一点甜头,就让他听得我的话,把殿下后院那些女人全都抓起来,绑了那些老弱妇孺到城墙上当靶子,把自己搞的人心尽失。 而且他居然蠢的真以为我是为了他好,还不要命的跟战狼骑对抗,蠢货,他哪里知道在他全心全意对付战王府的时候,我已经跟殿下商量好了,到时候趁着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殿下登基为帝,我就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哈哈哈……咳咳咳……” 慕千雪笑着,一张口,就是一嘴血。 所以她不能死,她现在不能死。 她还要当皇后呢。 南宫城后院那些妖里妖气的女人都被她除掉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慕千璃了。 她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 慕千璃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千雪是真的傻吗? 会看不透南宫城只是利用她? 会不知道一旦南宫城登上皇位,第一件要做的事必然是杀了她吗? 她只是爱的太深而已。 现在她连命都要丢在这里了,还谈什么母仪天下? “慕千璃,是我输了,你救我一命,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针对你。” “比起你这个活人,本世子妃更相信一个死人。” 慕千璃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没有亲自给慕千雪一刀,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你们姐妹说完了,说完了,我可以送她去死了吗?”云傲天显然耐心耗尽了。 “等一下,你不要杀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你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如花美眷,一个都不会少。”慕千璃这儿走不通,她只能转向云傲天。 可惜今天的她注定要踢到铁板。 “我一个剑客,要这些破东西有什么?我现在只想要你的命。” “等一下,听我说完!”杀招将至,慕千雪大慌。 “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你一出生就被家族舍弃,连堂堂正正姓皇甫的资格都没有,明明出生高贵,却沦为一个江湖走夫,你 难道不想扬眉吐气,让那些曾经遗弃你的人后悔吗?” 云傲天动作一顿,眸中风云逆转,冷傲的脸上也出现一道裂缝:“你居然调查我!” “不想你卑劣的过去被散发到九州各地,你就杀了慕千璃。” “我可以把你们两个都杀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确实,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皇甫家的人当年才会为了名声,将你和你的母亲活埋。云傲天啊云傲天,枉费你天下无敌,却不能改变自己出身,为惨死的母亲和自己不幸的人生讨回公道。”慕千雪眸光闪烁着狡黠的光,嘴角得意的勾了起来,“只要你帮我杀了慕千璃,回头出去了,我当了皇后,一定帮你报仇,让那些人堂堂正正承认你的身份,你想要怎么对付那些人都可以。” 如果是一般人,在如此诱人的条件下,铁定就从了,可惜慕千雪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 而这一切恰恰成了她走向死亡的最后推力。 慕千璃遗憾的叹息摇头,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慕千雪,只怕她到死都不懂,她明明已经掐住对方的命脉了,为什么死的不是慕千璃,而是她? 云傲天显然已经没了戏耍对方的耐心,一剑毙命,神仙都难救。 慕千雪绝望的躺在血泊之中,鲜血从她的嘴角汩汩流出,在她的身下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河。 南宫墨匆匆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整个心脏都停了。 “雪儿!”南宫墨冲上前,跪在地上,手悬在空中,她浑身都是伤,都是血,他不知道该碰那里。 堵住一个洞,还有另外一个窟窿,最可怕的时候她的瞳孔已经涣散,生命力已经在流逝,可即使如此,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在看到他的时候,表现出却是浓浓的厌恶。 “滚……开,不要……碰我……恶心……” 南宫墨狼狈地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受伤。 “殿下……殿下……你在哪里……” “为什么你始终看不到我的存在?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心里眼里还想着老六那个混蛋!” “殿下……我要去找……殿下……我……” 一声我之后,再没有声音。 慕千雪死了,就这么死在她最厌恶最恨的人面前,至死都没能见南宫城一面。 世界在此刻变得寂静无声。 沉重的乌云压下来,那浓重的压迫感似要将大地摧毁。 南宫墨坐在地上,几次三番想要过去抱住慕千雪,可一想到她最后的厌恶和嫌弃,又不敢动手了。 慕千璃看着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不禁有些同情。 因为曾经经历过失去,慕千璃懂这种浑身被抽空的感觉。 那时候的慕千璃也是如南宫墨这样,感觉全世界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南宫墨是真心爱着慕千雪的,哪怕他知道对方不爱他,哪怕知道对方一直在利用他,他还是傻傻付出。 只是同情也好,感同身受也罢,都不能抹灭南宫墨是她的敌人。 现如今南宫墨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后,无暇顾及他们,一旦他清醒过来,对慕千璃来说,那可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左边一个云傲天,随时准备杀人灭口,再来一个南宫墨,一心想要为慕千雪报仇,两边夹击,人生顿时好艰难啊。 慕千璃迅速搜索逃亡路线,想着要不要趁着南宫墨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拼一把。 可惜对方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短暂功夫,愤怒恨意取代了悲伤,南宫墨猩红着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慕千璃和云傲天的眼神似要将对方给吃了一样。 “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本皇子亲自将你们千刀万剐,送进地狱!” 南宫墨这是铁了心,凶手都不问,就直接让在场的人全部为慕千雪陪葬。 “南宫墨,你报仇归报仇,可得认清凶手,慕千雪可不是本世子妃杀的。” 这个锅她可不背。 “可是雪儿在世时最恨的就是你,最想要你死。她死了,这个心愿,本皇子替她完成。” 南宫墨僵硬的扭动着脖子,精神在受到巨大的打击之下,明显有些失常了。 慕千璃努了努,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 比起跟南宫墨讨价还价,不如跟身边的云傲天合作一番比较好。 “老东西,你也看到了,要不咱们合作吧。本世子妃可以发誓,绝不说出你的 秘密。” 云傲天冷硬的说:“我只相信死人。” “那好,在你对本世子妃动手之前,是不是先得把欠本世子妃的人情还了?如果没有本世子妃帮忙,这会儿你只怕还被慕千雪和那个采花贼蒙骗,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是怎么死的,更遑论报仇。这个恩情你打算怎么还?还是说你打算赖账?” 云傲天深深看了她几秒,突然侧过身:“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慕千璃微笑摆手:“不见。” “本皇子说过你可以走了吗?南宫墨提前就要冲了上来,却被云傲天挡住了。” 慕千璃见这情况,拔腿就跑。 她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跑是跑不掉,但是摆脱云傲天还是轻松的。 出了牢房,慕千璃盘算着找个清净地儿,睡上一觉,不曾想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居然碰见了最不想碰见的人。 看着本该夹着尾巴逃回北漠,却堂而皇之出现在面前的长乐无极,慕千璃突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长乐无极姿态悠闲,明显是刻意等在牢房外。 里面螳螂捕蝉,他这只黄雀却躲在外面。 摆明了今日是不打算放过慕千璃这个兔子。 “世子妃好久不见,不知道世子妃可有兴趣同本王走上一遭。” 慕千璃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夜已深沉,熬夜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对老年人,你还是洗洗回家睡吧,本世子妃就不奉陪了。” “老年人?世子妃这张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跟慕千璃交手过一次的长乐无极自然不会被她激怒。 “老年人还是一样喜欢藏头露尾,在别人的地盘乱溜达,不过,你的手还好吗?”慕千璃眯着眼,毫不客气的在长乐无极的伤口上撒盐巴。 当初长乐无极中了她的毒,虽然毒性封印在手上,但是事后的痛苦只怕非同一般。 长乐无极一生戎马,百战百胜,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生平能让他这么狼狈的除了容湛,如今还多了一个慕千璃,一个女人。 行踪暴露,又身受重伤,他想立刻启程回北漠,偏偏战王府影卫的追踪可不是普通人能躲得过的。 这阵子他躲的狼狈,中间不是没有机会逃回去,但是长乐无极却没有立刻离开。 其实他来南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时候回去集结兵马,趁乱拿下南朝,完成他一生的夙愿。 可一想到慕千璃这个女人,长乐无极就不甘心。 他当然不至于将慕千璃这个当成容湛那样,一生的对手。 只是一直高高在上,备受追崇的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手上吃瘪,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兴趣。 想到就要得到,这就是长乐无极的性子。 尤其慕千璃这个女人还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金麟台,那可是世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外人眼中,金麟台只是一个学医的地方,可长乐无极却清楚的很,金麟台的关系网络遍布天下,在九州诸国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力量。 若是这种力量现世,并且被容湛得到,只怕他这一生都别想赢过容湛这个男人。 对北漠,也将是毁天灭地的存在。 而且他也不认为,现在他集结兵马攻打南朝是个好主意,哪怕现在南朝内乱,可只要有战狼骑在,只要有容湛在,南朝就是铁壁江山。 与其大动干戈,最后无功而返,倒不如守在帝都,以待时机,一举拿下慕千璃。 “慕千璃,我劝你还是跟本王走吧,如果不想死的话。”长乐无极到底是经历过无数大战的人,想要捕捉他内心的空洞那是可不可能的。 他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存在。 先前慕千璃不过是讨了一个巧,现在长乐无极有了防备,对她又是势在必得,慕千璃想要脱身,只怕难如登天。 “走?去哪儿?” “北漠。”他要慕千璃做他的女人,她越是不肯,他这个念头越发的坚定。 “你这是打算请本世子妃去北漠做客?这可是个长途旅行,你可得好好问问我们家世子才行?你跟我们家世子虽然是故交,但是呢,也十年没见了。我们家世子也平时看着温润无害,实际上脾气特别大,而且霸道的很。摄政王好心请本世子妃去做客,要是不跟他说明一下,他指不定以为摄政王你是绑架本世子妃,他这脾气一上来 ,指不定直接领着战狼骑,组团去北漠做客了。” 可惜慕千璃刻意的插科打诨威胁恐吓,并没有吓到长乐无极。 不仅如此,长乐无极反而满脸期待:“是吗?那可是太好了,我们北漠人豪迈,最喜欢朋友来家里做客。本王跟容世子也算是神交已久,这回正好可以好好较量一番。” 慕千璃嗤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想要跟阿湛较量一番,可是你来南朝这么久,一直东躲西藏,不敢露面,谁不知道你是怕了我们家阿湛!就本世子妃看来,你是怕了,输不起,所以不敢去找我家阿湛正大光明的打一架,只敢在背地里耍花招,说大话而已。” 慕千璃满脸不屑,鄙夷之色尽显。 “胡说八道,本王岂会惧怕一个小辈?当年那一战,本王不过是疏忽了,着了他容湛的道儿而来,其实哪怕是当年,他容湛也没赢本王。” 只是他赢了容湛这个人,却输了那场对北漠至关重要的战局,也错失挥师南下的机会。 是容湛以一人之力将他牵制住,让他深陷于个人的逞凶斗狠之中。 “对,你是赢了阿湛,可同时,你也输了全局。”插手撒盐这种事慕千璃是非常乐意去干的,“身为一个将领,在战场上失去冷静,将个人荣辱凌驾于国家荣辱,自己责任之战,你也好意思说自己赢了?而且就拿个人战来说,你当时多大,阿湛多大,拿鼎盛之年的自己跟一个不足二十岁的人相比,你还真有脸。那一战北漠死了多少人,经济落后多少年,本世子妃要是你早就羞愧的挖个坑埋了自己,再也不出来丢人现眼,你倒好,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没输。” 慕千璃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那是容湛那小子耍了阴招,若是公平对决,本王绝不会输。” 慕千璃直接送他一个呸:“战场之上,尔虞我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真的只比谁强谁弱,直接光着膀子干啊,谈什么兵法,要什么将领。亏你还是一个元帅,摄政的王,兵不厌诈不懂吗?自己智商不够用,还怪别人比你聪明,三岁小孩都替你害臊。” “一时成败而已,再来一次,你以为容湛还有十年前的运气。”长乐无极冷笑,努力让自己不给慕千璃带偏了,可还是不受控制的跟着她胡扯。 慕千璃突然认真起来:“你错了,再来一次,你必输无疑。” 长乐无极被慕千璃笃定的态度激起了高傲的心:“胡说,这十年,本王身经百战,再无一败。平日里更是钻研兵法,刻苦习武,本王自信,这世上绝不会再有人能打败本王。” 为了不重蹈覆辙,长乐无极私底下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无人知道。 在他心里,跟容湛那一战已经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阴影。 “可那又如何?已经五十了,别人完全不跟你打,慢慢熬死你。没人能打的赢你,但是岁月可以,时间可以。要知道这世上的时间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都是一样的残酷。现在的你就像是坠落的晚霞,在拼死抓着留在天空的最后余晖,终有一日,黑夜到来,你将被吞噬殆尽,归于腐朽之中。 而我的阿湛,他正值盛年,风华正茂,是朝阳,是烈日,他会越来越强,有那么一天,你会老的拿不起手中的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凌驾于你之上。落日余晖再怎么挣扎,跟朝阳争辉,得到的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长乐无极轻松被带起了怒气,慕千璃看着,心中暗喜。 发怒吧,生气吧,理智离家出走吧。 对于长乐无极这样的人,他本身没有破绽,你能做的只有制造破绽。 庆幸的是,医学上还有一门学,叫做心理学。 心理学可以治病,也可能无限放大人内心的恐慌,牵动对方的情绪,击溃对方。 “慕千璃,收起那些卑劣的小心思,本王可不会再被你的花言巧语影响了。” 可惜她面对的对手是长乐无极,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早就锻炼出一颗钢铁的心。 “说吧,你是准备乖乖跟本王走,还是被本王打晕了扛走?” 慕千璃原本还在心慌,可下一秒看到飞身而来的暗影,压在心头的凝重,瞬间消失无踪。 只见她眉头紧蹙,一脸为难:“本世子妃倒是想跟你走,可怎么办?他不同意。” 第333章 用生命,践行承诺 长乐无极眉头紧锁,目光盯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暗了一寸。 他当然知道慕千璃不是在故意声东击西,因为他也感知到来人的危险。 顺着慕千璃手指的方向一看,清风明月,树影婆娑,但见一人踏风而来,独立于枝头。 灰黑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长乐无极原本想说,谁来都没用,可在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长乐无极沉默了。 云傲天同样也认出了长乐无极,倨傲的指了指慕千璃:“不好意思,她,是我的猎物。” 长乐无极眯着眼,倒没想到慕千璃的帮手居然是云傲天这样的高手。 “剑疯子,你居然也对女人感兴趣。” “我只对她的命感兴趣。”至于她是男是女,云傲天根本不在乎。 长乐无极微愣,很快明白过来对方是来杀她的,看向慕千璃,只觉惊奇的很。 “你倒是挺有本事的,这才多大功夫,你居然得罪了九州风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 慕千璃心里也很苦的好吗? 她只是被人坑了有木有。 不得不说,她跟慕千雪真的是上辈子的仇,这辈子的债,她活着的时候不让她好过,死了还给她留云傲天和南宫墨这两个对手。 不过面上焦虑,慕千璃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反倒是自信的一撩长发:“没办法,天生丽质,魅力太大。” 长乐无极:“……” 云傲天:“……” 长乐无极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但是像慕千璃这样恬不知耻没脸没皮的,倒是还第一次见。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摇头。 慕千璃见此,忍不住的提醒道:“所以王爷你也看到了,本世子妃太过优秀,人人想抢,你如果真想请本世子妃去北漠做客,可能得先跟云大侠商量一下。” 至于商量的方式,你们自己定。 “当然,王爷你大可提前说你旧伤未愈,先前又中了毒,反正就是浑身都是毛病,你可以名正言顺的认输,没人说你啥的。” 长乐无极心里憋屈,要不是自己心智比一般小年轻强一些,这会儿怕是早就被她的话给噎死。 “想激本王?本王就知道你这女人不安好心,想让我们打起来,两败俱伤,你坐收渔人之利,可是你未免太低估本王了吧。” 慕千璃索性朝地上一坐,撑着脑袋等他们开打:“放第一高手跟你打,还低估你呢?你怎么不上天啊。行了,你们要打就赶紧打,放心,趁着你们腾不开手,本世子妃一定会暗算你们的。” 长乐无极:“……” 云傲天:“……” 云傲天还真的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女人,暗算这种事居然还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仿佛她做的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而是拯救苍生的大事一样。 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虽然杀慕千璃很重要,但是能跟长乐无极打上一架更重要。 毕竟跟长乐无极和容湛交手,那可是他一生的夙愿。 他迫不及待的想跟长乐无极开打,可长乐无极明显不想跟云傲天打。 高手对决,最忌的便是分心,而慕千璃这女人狡猾如狐,他完全不怀疑她说的暗算那事儿。 而且他跟云傲天不同,他是政客,他追究的利益最大化,而云傲天追求的是武者的最高境界。 要想从云傲天手上全身而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失了抓慕千璃的机会,还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只为一时意气之争,曾经他做过一次,那一次的后果却是他失去了一次称霸南朝的机会,那是他最接近南朝帝都的时候,可惜他错过了。 而这错过,也成了他一生的过错。 慕千璃一看长乐无极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有点悬。 “怎么不敢打了?也是,老年人就该早睡早起,跳跳广场舞,找个同龄老太太,学什么年轻人打架斗殴,泡年轻妹子,这是你这个年龄该干的事儿吗?” 长乐无极沉着脸:“你这张嘴就不能少说点气死人的话吗?” “不能。不过看在你可能要入土的份上,本世子妃给你个选择,说吧,你想听什么话,本世子妃除了好话,其他什么都能说。” “……”长乐无极失语,“真搞不懂容湛怎么忍受你这女人的?” “王爷你年纪一大把了,自然不懂我们年轻人的恋爱方式,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们家阿湛就爱我这张嘴。” 毕竟论嘴毒,谁能比得过世子爷他自己。 慕千璃这点攻击力在容湛那儿,根本不够看的。 “慕千璃,别再挑战本王的底线,想引本王帮你解决麻烦,让我们二人对打两败俱伤,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精明,可惜本王不上当。跟本王走,本王保你一命。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落在云傲天的手上,你会是什么下场。” 长乐无极可不傻,不会脑袋一热真跟云傲天打起来。 慕千璃点头:“确实,跟走,失自由命能保住,但是落在云傲天手上,我是必死无疑。两方比较一下,我确实应该跟你走。可是怎么办呢,一看到了你,我肠胃就不舒坦,你说说你,年纪一大把,还恬不知耻的想老牛吃嫩草,你也不想想你女儿还比本世子妃大上一两岁。” “这有什么。我北漠民风开放,兄弟共妻,父死娶母,那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何况只是年岁问题,在我们北漠,只要是英雄,只要你够强大,别说娶个女儿辈的,孙女儿辈分的,照娶不误。” 像他这样洁身自好的已经少很多了。 长乐无极不热衷于此道,但是男人嘛,喜欢年轻鲜活的那是本性。 “可惜这里是南朝,不是北漠。你们一个国家都以不要脸为荣,本世子妃却没有兴趣加入你们的无耻行列。” “你这是宁死不跟本王走了?”长乐无极眯着眼,显然已经恼火了。 “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本世子妃说不定为了保命,真就跟你走了。可是怎么办呢?现在这情形,显然更加有利于本世子妃。” 明明可以全身而退,谁会傻了吧唧做选择。 “慕千璃,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你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一直沉默的云傲天冷冷的开口,“长乐无极,出招吧,趁着还没惊动南朝那些人,不然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 “区区蝼蚁而已,能奈本王如何?本王既然敢只身前往南朝,就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哪怕是他容湛亲自来,本王亦无惧。倒是你,本王今日并不想跟你交手,今日本王是为了她慕千璃而来,你若是肯成人之美,本王答 应你,你定下日子,本王一定赴约。” “可惜我并不信任你。”只怪他先前把自己的信用值耗费光了,云傲天等了十年,现在一刻都不想等。 他只想打败长乐无极,就在此刻。 “那好,本王认输,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不接受。”此言瞬间激起云傲天内心的愤懑,越发坚定了要在此刻将长乐无极打败的念头,“废话少说,动手吧。” 长乐无极眉头隆起一座小山,没时间多想,云傲天已经化身为剑,冲了过来。 长乐无极面色一沉,立刻捏紧拳头,迎击。 砰! 风起,云涌,乱叶,飘零。 一场顶级高手的对决悄然无声的展开。 慕千璃仰着头,看着高空中一玄一黑两道身影交织错开,再交织,再错开。 动作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刹那间,身体里的武斗之魂也燃烧起来了。 瞪大眼睛,不愿错过一个瞬间。 两人势均力敌,你来我挡,你上我下,毫不退让。 云傲天化身为剑,别看人长得粗糙,但是动作却宛若行云流水般,流畅迅速,招招是杀招。 而长乐无极拳风所到之处,便是一个巨大的窟窿,力道惊人的很,这男人的拳头就跟他的人一样,霸道傲气,不可一世,只知进攻,不知后退。 慕千璃的拳头跟他一比,瞬间像是绣花拳头。 庆幸的是,上次先一步封印了长乐无极的一只手,否则在这种霸道的拳头下,她真不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短暂时间,两人已经交锋了一千多个来回,慕千璃倒是想像之前说的那样,趁着两人焦灼着,搞点偷袭什么的,可他们真正开打之后,慕千璃发现,根本没有缝隙漏洞可以钻。 做不了插刀教,一下子搞死两个对手,慕千璃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事实上,她也真拔腿跑了。 这两人倒是有心想抓住慕千璃,尤其是长乐无极,第一时间察觉慕千璃开溜,想去阻拦,那也得云傲天同意。 最后只能悲催的看着慕千璃大摇大摆离开。 不仅向他们挥手道别,走的轻松欢快,还有明月晚风十里相送。 只不过慕千璃今晚的运气真的不太好。 她的那些死对头像是扎堆来堵她似的,这不,刚搞定长乐无极和云傲天,绕过一条街,结果却被满城火光晃了晃眼睛。 “什么人?不许动!” 一把把森冷的刀锋将她突然团团围住,最近的离她的脸只有几厘米。 慕千璃心下一惊,随后在看到骑马走来的男人时,沉下了脸。 南宫城一身玄铁铠甲,英姿不凡,身上沾了不少血,一看就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此时他威风八面策马而来,那目光如毒箭一般,朝慕千璃扫射过来。 慕千璃一惊,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庆幸的是南宫城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而且他看样子挺忙的,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并没有过多在意从巷子里冒出来的寻常百姓。 也给了慕千璃喘息的功夫。 慕千璃一直藏身在暗处,直到南宫城的兵马走远了,这才探出头,看着南宫城一行消失的地方,慕千璃的脸色有些凝重。 那个方向,是皇宫。 深夜悄无声息的开战,而此时南宫墨还沉浸在慕千雪的惨死当中,看来一场腥风血雨再难避免。 慕千璃看着地上,他们所过之处,鲜血淋漓,不知道这一夜又要死多少人。 不过现下显然不是同情人的时候。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又横空冒出一只豹子,这要是在现代,她一准去买彩票了。 都是危险动物,她这只小羊羔好弱小,好无助。 不过像是为了考验慕千璃的人品一样,慕千璃特意避开了南宫城的军队,选择走一条无人小路,结果七绕八绕,从一个小巷子里处理,却一个不经意,直接闯进一直残兵败将的队伍中。 更悲催的是,这支队伍的主子是现在恨她入骨髓的南宫墨。 南宫墨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周身狼狈的很,身上多了不少伤口和血迹,就连脸上也溅了不少。 慕千雪的死,加上被南宫城打败的挫败,双重打击之下,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完全没了往日的张扬霸气意气风发。 然而,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看到慕千璃的那一瞬间,南宫墨也会瞬间亮出獠牙。 恨意支配下,他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 狼一般的眼圈着慕千璃,圈着自己的猎物,染血的脸上狰狞的扯起嘴角,本就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更显诡异阴恻。 “还真是冤家路窄。慕千璃,这一次,本皇子看你怎么逃!” 南宫墨长剑一指,剑身上还残留着不知道什么人的血,滴滴答答,他的眼里那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慕千璃心下一沉,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手术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南宫墨,杀了本世子妃,你也活不了。南宫城的人正在搜捕你,依照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给你翻身的机会,本世子妃要是你,趁着南宫城人还没来,赶紧逃出帝都,集结人马,兴许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活?”南宫墨冷笑一声,那笑容看在慕千璃眼中,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慕千璃,你当本皇子是什么人?成王败寇,早在本皇子想要争那个位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可只要本皇子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老六坐上那个位置。” 南宫墨眼里竟是玉石俱焚的光。 他恨慕千璃,但是他更恨南宫城。 他明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不珍惜。 可恨的是,到死,慕千雪心里眼里念着的还是老六那个混蛋。 他爱了雪儿一辈子,当然要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她不是想跟老六在一起吗?他就亲手送老六去地狱跟她团圆! 慕千璃佯装镇定,现在的南宫墨才是最为可怕的,他已经没有理智,没有底线,没有牵绊,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他想做的。 “哦,那你加油,明年今天本世子妃会给你上坟的。” 慕千璃转身想走,南宫墨长剑一挡。 低垂着头,忍不住叹息一声,看来好聚好散不了了。 再抬头,脸上的漫不经心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刀般的冷。 “南宫墨,现在的你已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本世子妃做人做事从不屑于落井下石,可如果你非要上来找死,本世子妃倒也不介意成全你。” “慕千璃,咱们交手这么多回,彼此都很了解。你放心,本皇子不会杀你,本皇子要留着你的命,让老刘和容湛斗起 来。” 他打不过南宫城,可这世上总有人能打得过。 他南宫城想登上那个位置,下辈子都没想。 “谁给你的自信,就凭这些断手断脚的虾兵蟹将,也敢大放厥词?”慕千璃真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她只是不想闹出动静,引来其他人,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可真要是被逼急了,她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想要对付你,何须动用武力?慕千璃,你看似冷血无情,可你也不是没有弱点的人。仁心医院的人,还有这个小丫鬟……”南宫墨手一挥,立刻有人拉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仔细一看,竟是香坠。 一看到这情形,香坠顿时惨白了脸:“小姐,你快走,不要管奴婢。” 慕千璃眉头紧锁着,倒是没想到香坠会落在南宫墨手上。 南宫墨冷笑一声:“这可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婢,虽说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前你被抓,就连容湛对你都不管不顾,唯独这个小丫鬟冒着生命危险前往牢房救你,偏偏在贿赂牢头的时候被本皇子撞见,你说这是不是老天都来帮助本皇子?” 慕千璃想说不是,只是她今天的人品有点爆炸了而已。 香坠垂着脑袋,此刻心中懊恼的要死,听说慕千璃被抓,她立刻三魂去了七魄,可战王府上下却没有一个人要救人的意思,香坠懵了。 她不懂他们在盘算着什么,也不懂什么权衡利弊,她只知道她生来的使命就是保护她家小姐,哪怕自打三皇子府门口,慕千璃寻死未成之后,整个人大变样,强大的再也不需要她保护。 可她却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使命。 一开始她也在寻求其他办法,可是就连世子爷听到消息都直接进了宫,之后再没有声息。 香坠在四处碰壁之后,决心要靠自己,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可哪怕是死,也要跟她家小姐死在一块。 她家小姐胆子最小,最怕黑了,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 然而终究她还是那个窝囊无能的小丫头,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是三皇子说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念及此,香坠的头垂的更低,眼里也被阴霾遮蔽了,不过只是一瞬而已,再抬起头,她的双眸水润通透,一片清明。 被月光照耀着,越发的清亮,纯透。 香坠面色沉静,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之后的坦然淡定。 看着慕千璃,缓缓开口:“小姐,是香坠没用,总是帮不了小姐,反而成为小姐的累赘。香坠真的很喜欢小姐,无论是以前的小姐,还是现在的小姐,若是有来生,香坠愿意永远做小姐的小丫鬟。” 慕千璃心下一沉,暗叫不好。 那边负责抓香坠的士兵也没想到一个小丫鬟居然能有那么的力量,居然疯狂的咬上自己的手。 “啊!!” 香坠张口直接咬下一块肉,而后抢过刀,直接冲向南宫墨。 她管对方是不是皇子,敢伤害她家小姐的人,都得死。 “香坠!”慕千璃只觉一颗心提到嗓门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样。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香坠,就像是地狱里恶鬼附身一般,表情狰狞,脸上满是杀意。 在慕千璃的脑海中,她家香坠一直是一个乖巧听话有点怂,非常话痨的小丫头。 骨子里满满都是封建社会中被压迫出来的奴性。 平日大声喊一句都不敢,别人要是想杀她,估计她也会傻了吧唧的将脑袋伸出去。 可现在她居然张口就咬下人家一开口,还敢拿刀去砍一个皇子。 慕千璃哪里晓得香坠此刻内心是多么的懊悔和悲愤。 一个强者永远没有办法一个弱者,他们无能无力,他们受尽欺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拥有的东西一点点被剥夺殆尽。 可是人啊,哪怕卑贱如蝼蚁,她依旧不是蝼蚁,是人,她总有坚守,是人,她总有底线。 而香坠的底线,便是慕千璃。 也许她并不能干,也许她有时候是个累赘,可她扞卫慕千璃的心,却比谁都强。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家小姐因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制于人。 她怎么能允许这些人对她家小姐下杀手! 她是软弱无能,她是手无缚鸡之力,她是没青瓷能干,可谁要是敢动她家小姐,她就敢跟对方拼命! 这段日子她一直很迷惘,小姐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香坠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越来越低,论能力,她比不上青瓷,论伺候人,她比不上战王府那些丫鬟,尤其是在慕千璃前往泰山涉险的时候,她被留在了战王府。 香坠每日浑浑噩噩,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但是今天她找到了。 她要做小姐的盾牌,哪怕如今的小姐已经厉害到不需要人来保护,可她只要能在小姐遇到危险时,化身盾牌,为她挡下那些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就好。 “不准你们伤害我家小姐。”香坠凄厉一声嘶吼着,想伤害她家小姐的人,都给她下地狱去吧。 “不自量力。”南宫墨乍看到香坠杀气腾腾的冲过来,森冷的月光洒在银白带血的刀刃上,更显得刀锋锋利,就这么直直的朝自己砍下来,一开始南宫墨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在看到她笨拙的动作,只觉这人愚蠢的很。 刚想嘲讽两句,下一秒却说不出话来了。 香坠远比他想象的快,想象的狠辣,尤其是他挥刀去挡的时候,却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慕千璃。 两边夹击之下,情急之中,南宫墨只能仓促避开要害。 可大刀还是砍上了他的肩膀,一时间,血花四溅,南宫墨的膝盖下意识一屈,单膝跪在那冰冷的青砖之上。 肩头的血瞬间从铠甲缝中流淌而出,似要给月色染上一层羞红。 香坠一击没中要害,连忙拔刀而出,还想再来一刀,可南宫墨怎么还会让她得逞。 手中长剑对着她满是漏洞的胸口刺去,这么近的距离,这一剑下去,必定是当场送命。 可香坠半步没退,眼里心里只有再给对方一刀,不能让对方伤害自家小姐。 千钧一发之际,慕千璃手中手术刀飞出,不是打落他的剑,目标,他的手腕。 “啊!” 南宫墨吃痛,手腕上满是血,哪里还能握住剑。 可即使不能让香坠一箭毙命,南宫墨也不会让对方好过,愤恨的瞪了慕千璃一眼,一脚横扫,直接将香坠踹了出去。 香坠被踹个正着,身体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张开嘴,就是一口血。 她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嘴上的血都不擦,双手握着刀再次笨拙的砍了过来。 “找死!” 南宫墨牙关紧咬着,怒火已经燃烧到最高点。 然而就在香坠挥刀砍向南宫墨的时候,她的身后先前被她咬掉一块肉的士兵,也夺了刀,凶狠的冲香坠砍来。 慕千璃飞身而去,却只能接住香坠倒下的身子。 “小……姐……” 哐当,手中刀子落地。 慕千璃抱着香坠,这一刻,呼吸都停止了两秒。 后背的血水润湿了她的手背,不用去看,慕千璃也知道这一刀砍的有多深。 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香坠,慕千璃的冷静彻底离家出走。 捡起掉在地上的刀,手起刀落,对着那士兵的心脏就是一刀。 眨眼之间,一条命就在眼前消失。 血流了满地,慕千璃的眼被这妖冶的红浸染着,这一路走来,她的身边来来去去,遇见无数个人,可唯独香坠是最特别的一个。 她代表着最初。 她是第一不问缘由,全新全新接纳她的人。 也是她在这个孤独冷漠的时代遇见的最初的温暖。 其实哪怕强大如慕千璃,在最初的那一刻,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成为一个陌生的人,遇见一些未知的危险,她的内心也是惶惶不安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会走。 每一天,她都在死亡线上徘徊着。 她很怕,下一次睁开眼,又出现在一个未知的地方。 是香坠陪伴着她度过那样煎熬的岁月。 香坠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小丫鬟,是亲人,是妹妹! 可这些人竟然敢对她的妹妹挥刀! 不能原谅! 慕千璃手握杀器,月光下,她的身影随着晚风微微晃动着,一张脸冷的异常,一双眼迸射出浓浓的杀气。 她就这样一步步,慢慢的朝南宫墨走近。 瞬间化作扛着镰刀来夺命的私人。 南宫墨面色骤变,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慕千璃那诡异阴沉的眸。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过这样的慕千璃,纯粹,简单,仿佛只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杀人工具。 让人看了一眼,就打从心里觉得恐慌,觉得害怕。 那种害怕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其实这才是慕千璃一直掩藏的另一面。 嬉笑怒骂是她,不动如山是她,狡猾多端是她,还有冰冷的杀人机器也是她。 以前的她只是懒而已,毕竟换了一个时代,她不是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战区,没有那么多的罪恶存在,在慕家后院,只是一些内宅争斗,久而久之,她差点都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她的底线便是护着在她羽翼之下的人,谁若是敢触碰,杀。 而就在南宫墨对香坠挥剑的那一刻,死神已经在他脑门上贴下了标签。 大刀一砍,速度那叫一个慢。 南宫墨轻松地提剑去挡,可下一秒却被刀锋传来的怪力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一刀,两刀,三刀。 慕千璃就像是闲庭漫步一般,南宫墨除了挡,挡,挡,那就是退,退,退。 面对面的喋血厮杀,从来不需要任何技巧,目的简单,将对方击溃。 而慕千璃的目标也非常简单,杀了南宫墨。 只三下,南宫墨就接不住了,手掌发麻,连剑把都握住,只能躲在士兵后面,不住的逃窜。 一群士兵一拥而上,准备以多取胜,可别看慕千璃速度慢,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死角。 不仅如此,慕千璃刀锋所到之处,一人刀下,人命在她手上,就跟切豆腐一样,一刀一个,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停顿。 狭小暗黑的深巷中眨眼之间就成了一片修罗地狱,血腥之气直冲云霄。 踩着满地的血水,渐渐地,没有士兵敢上前了,一个个瑟缩着脑袋,满脸惊恐的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地狱杀神。 “殿下,我们还是先撤吧。” 南宫墨的手紧紧的握着剑,若是以往,他铁定一脚踹开这个窝囊的士兵,撤什么撤。 可此刻,他却没了声儿,只是死死地盯着缓缓而来的慕千璃。 巷子里光影昏暗,她便用飞溅的血花为自己着色,这样的她强大到让人心惊胆战。 哪怕他再不愿承认,南宫墨也知道这样的慕千璃不好惹。 “我们走。”南宫墨咬牙,艰难的说。 领着比原来少了三分之一的残兵转身就跑,哪里还有先前傲然赴死,鱼死网破的气势。 可慕千璃杀的正尽兴,如何能让她的这些陪练离开呢?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杀心一旦生起,便无法阻止。 只有站在对方的这群人全部倒下。 “咳……小姐……别……别杀了……” 香坠并没有死,但是看到最爱的小姐变成一个杀人魔头,对她来说,比死还难过。 她咬着牙关,一路爬过来,所过之处是一片鲜血淋漓的路。 此刻,正用两只被血水浸染的手死死地抱住慕千璃的脚踝,阻止她的步伐。 当然,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救南宫墨他们,她只是心疼自家小姐。 她的小姐美好圣洁,她的手是用来救人的,怎么可以染上污血呢? 她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并不值得她这么做的。 香坠仰着头,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一时激动,猛烈一咳,张口就是一口血水,身体的痛在折磨她,可心里却是满满的。 这一切,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对小姐来说,不是多余的,不是没用的,而是重要的。 香坠的执着唤醒了慕千璃的理智,看着浑身是血,泪流满面的香坠,慕千璃心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 慕千璃蹲体,握着她满是血污的手:“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香坠摇头:“不是的,是香坠没用,总是连累小姐。” 香坠试图安慰她,结果一个激动,再次猛烈咳嗽起来,连带着伤口上的血不停的往外冒。 “别说话。”慕千璃快速替她止血,可她带的金疮药并不多,刚刚已经全部洒在她的伤口上了,“我带你去疗伤。” 慕千璃二话不说直接将香坠背起,看着满地的尸体,眉头皱了皱,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香坠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伤口很长很深,若是不及时止血,只怕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哪怕是慕千璃是华佗在世,有技无药,也是没用的。 香坠背着香坠寻遍附近的医馆,结果却扑了个空。 又是封城,又是打战,每天都有死亡,药铺的药材早就被那些官差搜刮一空。 仁心医院倒是还有一点药,可一个一东一西,徒步过去至少得两个小时,香坠早就血尽而亡了。 屋漏偏逢连 夜雨,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细雨,慕千璃执拗的不肯放弃,但香坠知道她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趴在慕千璃纤弱的背上,香坠的脸上被泪水和雨水打湿,她不知道自己后背流下了多少血,但她真真切切地看到自家小姐为她受了多少委屈。 现如今这帝都城内兵荒马乱,慕千璃的身份又如此特殊,不论落入谁的手上,都将是巨大的危机。 香坠虽然笨,但是这点还是知道的。 她,不想成为小姐的累赘了。 “小姐,别再继续了。奴婢已经撑不住了,你放下奴婢,去找世子爷吧。” “闭嘴!”她可是人称慕神的鬼手魔医,阎王要你三更死,慕神留你到五更,别说香坠还好好的,就算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都能救回来,“你忘记你家小姐我是谁了吗?开肠破肚都能将人救活,何况你这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这次不一样的,这城里每天死那么多人,都是因为没有药了,奴婢知道自己不行了,你就放弃吧,奴婢真的不想再成为小姐你的累赘。” “住口!谁说你是我的累赘,你是我妹妹,我的亲人知道吗?我慕千璃绝不会放弃自己的亲人!”慕千璃心里也在发急,找不到药,找不到人,现在香坠又放弃求生的意志,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 她只知道香坠不能死。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巨塔,巨塔塌陷,人就没了,穿越前,她的世界分崩离析,早已是一片断壁残垣。 穿越后,她人是活着,心却是死的。 是香坠,一直苦苦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心灵巨塔,用尽全力让她相信这世上的人心不是只有险恶,还有无怨无悔的付出。 所以香坠从来不是她的累赘,相反的,慕千璃一直依赖着她。 香坠已经泣不成声了:“有小姐这句话,香坠这辈子知足了,如果有下辈子,就让香坠做小姐的姐姐,一辈子保护小姐,不让任何人欺负小姐。” 香坠说着,突然从慕千璃背上跳下来,原地滚了几圈后,停下。 “香坠,你要做什么!” 哗啦啦,雨水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她的身上,雨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在地上汇聚成一条血河。 “是士兵,小姐,你赶紧走。”香坠苍白着脸,强忍着后背传来的火辣痛楚。 但是慕千璃怎么可能抛下香坠,独自逃生。 大步上前,重新将香坠背上。 “小……” “闭嘴,别说话。” 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慕千璃浑身紧绷着,一边靠着声音判断来人多少,一边在脑海中模拟最佳的战斗模式。 香坠一颗心都跳到嗓门口,在她的身上剧烈挣扎着。 “小姐,放弃吧,你带着奴婢是逃不出去的。” 慕千璃没有放开她,只是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道:“香坠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从黑风岭脱险回来,站在城门口,我说过什么吗?” 香坠此刻的心思全都在外面的声音上,哪里还能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 慕千璃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无论前面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慕千璃绝不后退半步!现在,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一,就此转身离开;二,跟我一起跨过这道门,披荆斩棘。 你选一,我祝福你,你选二,那么我慕千璃在此以生命起誓,你许我一生忠诚,我必定与你风雨同舟,成,我们站在万人之上,败,我们死生不负……” 听着慕千璃沉静如水的声音,香坠不安的心突然间神奇地冷静下来。 “小姐……” “那时候,你许我一生忠诚,永不背叛,我必护此生平安无恙,我慕千璃立下的誓言绝不后悔,哪怕付出这条命也会践行此诺。其实比起那个时候,我们现在处境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死而已,最重要的时候,我们未必会死不是吗?” 香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傻的看向慕千璃,泪眼止不住的往下来。 “不一样的,小姐,你还有世子……”香坠垂眸,“香坠只是一个没用的奴婢,你真的没必要……” “就算如此,那也是我慕千璃的奴婢,没我的允许,不准轻言生死。” “什么人?”突兀的男声传了进来。 慕千璃面色骤变,见一群士兵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当机立断钻入旁边的小巷子里。 “地上有血迹?刚刚有人在这里,追。” 慕千璃心里不停的骂爹,这群士兵这特么的难缠,那么多人不抓,盯着她做什么啊。 同样也忍不住吐槽自己,今天这是什么神仙运气,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给她碰上了! 暴雨中,慕千璃和一群士兵玩起了捉迷藏。 左闪右躲,穿街过巷,好几次差点被抓到,一来二去,慕千璃体力也到了极限。 “小姐,你别管奴婢,自己快跑吧……” 慕千璃的脚步已经越来越慢,甚至好几次都在打飘。 “小姐,奴婢不行了,奴婢好像看到我娘来找我了,还有付妈妈,还有……”失血过多,香坠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她看到小姐来接她了,“好困,小姐,你来接奴婢了……” 慕千璃一听,暗叫不叫:“香坠,不准睡,听到没有,不能睡。” 这种时刻如果睡着了,多半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后背一点声音都没有。 “香坠,你听着,你敢睡觉,我立马背着你出去自投罗网,你要是不想你家小姐我被人抓了,五花大绑,受尽虐待,就给我争口气,咬紧牙关,保持意识清醒。” 香坠一听,果然一个机灵睁开了眼:“不,我不睡,小姐快跑,我们快跑。” 可也不知道是老天要亡她们,还是怎么滴,慕千璃一个不经意踏进一个死胡同里。 退回去,追兵已经到巷子口。 想进,前方无路。 突然间,慕千璃燥热的心冷静下来,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殆尽似的。 她将香坠放下,用旁边的破席子破稻草盖住,自己也躲在另一边,藏身在暗处,静静的等待着那些士兵的靠近。 只要有人敢进来,见一个杀一个,反正今天她的死亡笔记上已经有很多人了,不差多加寄给。 “人呢?怎么看不见踪影了?” “头儿,这边有个小巷子。” “你们几个,跟我进去看看。” 紧接着,一堆脚步声走了进来,挡住了巷子口那微弱的光亮。 慕千璃迅速进入战斗状态,这一刻世界静止,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听到自己的呼吸从颤抖急促归于平静,缓慢,最后消弭于无声中…… 只待出击! 第334章 绝处逢了谁? 慕千璃的绝命搏杀并没有用上。 那些士兵刚进来没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一行人又匆匆出去了。 那士兵头子一回头,看向来人,显然是个熟人:“原来是七皇子身边的福寿公公啊,大晚上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溜达?” “陆侍卫啊,见着你,真是太好了。哎,你也看到了,帝都出现这么大的乱子,皇后娘娘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不宣咱们家殿下进宫说说话,结果走到一半,车轮卡住了,杂家正急得到处找人,偏巧看到一个熟人,赶紧地,各位兄弟帮把手,宫里娘娘还在等着呢。” “福寿公公客气了,能为皇后娘娘和七皇子办事那可是咱们天大的荣幸,可福寿公公你也看到了,小的们正在执行任务,这三皇子的余党在城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先前天牢被烧的热火朝天,多少囚犯死在里面,我们家殿下可是交代了,一定要将他们抓起来,还百姓一个安宁。” “那也不差这点功夫啊。真要是三皇子的余孽只怕早就一把火又烧起来,哪里会被你们追的到处逃窜。而且六皇子和咱们七皇子可是好兄弟,我们家殿下自小身体不好,如今这下雨天,又冷又湿漉,真要是淋了冻了,皇后娘娘心疼不说,六皇子若是知道你们如此对待他的兄弟,你说会怎么样?” 福寿公公说着,又从怀里掏了一袋银子塞在那侍卫头子手上,后者立刻喜笑颜开。 “其实啊,无论他们怎么争,怎么抢,将来谁当了皇上,咱们皇后娘娘那都是正宫的太后娘娘,六皇子若是真想登基当皇帝,没咱们皇后娘娘支持,你觉得能行吗?” “是是是,福寿公公说的在理,我们殿下时常说跟七皇子感情最好,比一母同胞的弟弟还要密切,若他在这儿,定然不会让七皇子受到风吹雨淋的,你们几个,跟我走,给七皇子抬车去。” 听到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远,慕千璃终于松了一口气。 休息一会儿,慕千璃赶紧将香坠捞出来,刚准备背着香坠离开,却听到脚步声响起。 “谁?”慕千璃目光凌厉,瞬间扣住对方的咽喉。 “世子妃手下留情!小的是七皇子的多寿。”来人立刻自保身份,看着慕千璃的眼神,整个就像是一个女罗刹一样。 慕千璃眯着眼,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对方的脸,这才松了手。 “七皇子是如何知晓本世子妃在这儿的?”慕千璃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刚刚世子妃背着香坠姑娘跟官兵周旋,恰好与我们的马车擦肩而过,主子一眼便认出世子妃,遂寻了一个理由,将那些官差骗走,让奴才过来帮忙。” 慕千璃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现如今自己浑身是血,湿漉漉的,头发衣服凌乱不堪,不仔细看,她自己都认不出,也亏得南宫恒居然能在黑灯瞎火,又暴雨连绵中认不出她来。 不过不管如何,幸好南宫恒认出来,避免了她陷入更倒霉的境地。 “世子妃,我们赶紧走吧,那些士兵很快就会回来的。”多寿催促道,上前主动背起香坠。 慕千璃点头,跟在他身后。 多寿带着他们在附近绕了一个圈,最后停在一个十字路口,而那里已经有一辆精致的马车在等待他们了。 慕千璃他们一出现,帘布便被撩开,南宫恒温润儒雅的身影立刻闯入视线中。 “先上车再说。”南宫恒二话不说让开了身子,让人将昏死过去的香坠抬上马车,同时向慕千璃伸出手。 慕千璃没有握上,直接自己跳上了马车。 “谢谢,我需要治疗刀伤的药。” “走吧,去七皇子府。” 慕千璃微微一愣。 南宫恒放下车帘,莞尔一笑:“放眼整个南朝,皇宫的药材都未必有七皇子府的药材多。你忘了,我可是一个药罐子,出宫开府之后,母后几乎要把太医院搬空了。” 南宫恒忍不住自嘲。 慕千璃愣了愣,低声说:“大恩不言谢。” 马车缓缓行驶,七皇子府的马车并不小,可挤了三人,还是够呛,尤其香坠还是一个病号,南宫恒将正里面让了出来,坐在门口,暴雨天气,难免有雨水打起来。 “擦擦身上的雨水,喝口热茶去去寒气。”南宫恒递了一方帕子给她。 慕千璃接过,并没有自己擦,而是先去帮香坠。 南宫恒看着她这样,无奈和佩服,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闪亮,光辉。 南宫恒随着带着一些药,慕千璃仔细辨别之后,选了几颗给香坠服用,又开始对香坠的伤口进行处理。 过了好一会儿,看到香坠的呼吸变得平稳,慕千璃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被子给她压好,退到一边。 慕千璃刚松一口气,却发现南宫恒正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拭脸上的血水。 刚刚忙着香坠没注意,这会儿突然回过神来,不免有些尴尬。 “已经好了,谢谢。” “照看别人重要,自己的身体难道不重要了。”南宫恒伸手脱了身上厚重的皮草外袍给她裹着,马车内唯一的被褥自然被她裹在香坠身上了,可她自己却冻得嘴唇发紫。 慕千璃摸着那厚实的皮草,再看看他单薄的身子,不由皱了皱,下意识就要脱下衣服还给他,结果却被南宫恒阻止了。 “穿上吧,你要是病倒了,谁来照顾你这小丫鬟。” 慕千璃动作顿住,低头看了一眼被她身上雨水血水浸染了的袍子,这种情况还回去也没用。 “多谢。” “自见面开始,你已经同我说了三次谢谢了。帮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无须客气。” 慕千璃也不想说谢谢,但是除了谢谢,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车颠簸,很快来到了七皇子府。 南宫恒出宫立府的事她有听说过,却从未来过七皇子府,这还是第一次。 慕千璃神奇的发现七皇子府跟战王府居然靠的这么近,只隔着一条街。 慕千璃倒是想直接回战王府,并且是自己的地盘,方便 ,不过她刚有这个打算,还没开口,就被南宫恒打消了。 “王叔现在进了宫,宫里局势那么乱,战王府现在等于暴露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看似安全,其实最是危险,只怕现在就有人堵在战王府门口,你人还没到,就被人截杀了,你身边还带着一个受伤的小丫鬟,还是不要冒险,先到七皇子府休息一下,稍后再说吧。” 慕千璃倒并不觉得有人能在战王府门口对她动手,不过不可否认南宫恒顾虑的对,今天她实在太累了,不想再冒一星半点的危险。 慕千璃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一到大门口,就有人前来帮忙,将香坠抬了进去。 南宫恒早早的派人回来通知过了,因此慕千璃她们到的时候,热水暖炉药材全都准备好了。 慕千璃来不及收拾自己,有了药物,立刻对香坠的伤口进行消毒和缝合。 香坠此时已经整个陷入昏迷之中了,整个人软趴趴的趴在被褥里,小脸雪白雪白的,额头不时有汗水滚落。 湿哒哒的衣裳贴在肉上,想脱都脱不下来,轻轻一动,就牵动伤口,血流一片。 端木瑶是奉命来给香坠疗伤的,看到这情形,脸色立刻绷了起来。 “端木医女,病人情况如何?”南宫恒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是男子,里面是女眷,站在外间并不方便进入。 端木瑶摇头:“不行,伤口太深了,血根本止不住,而且她还受了很严重的风寒,意识混沌,汤药也喝下去了,这会儿高烧不退,只怕熬不过今夜。” 慕千璃沉着脸,直接越过人群,来到香坠面前。 不多时,香坠的脸便烧得滚烫通红,呼吸急促,额头上还满是汗水,可哪怕是在梦里,她还在不停地念叨,小姐快跑,小姐快跑。 慕千璃眸光一沉:“准备剪刀针线酒水,还有干净的棉花,布条,有多少来多少。” 端木瑶看到慕千璃,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却被她收敛起来。 此刻见慕千璃直接动手剪掉小丫鬟身上的衣服,旁边的小丫鬟拧着热毛巾,负责擦身,眉心不禁拢了起来:“你要做什么?她已经药石无医了。” 慕千璃正忙着将棉花沾上烈酒,制作消毒棉签,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她。 她只是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香坠那边收拾妥当之后,慕千璃开始进行酒精消毒。 昏黄的烛光照耀下,香坠白嫩的后背下,一条深深的口子触目惊心。 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一样,攀爬在她的后背上,伤口处血肉翻涌着,旁边的小丫鬟看一眼,便被吓得不轻。 酒精刺激伤口,很疼,香坠忍不住叫出声来。 “忍着点,很快好了。” 香坠虽然没睁开眼,意识也模糊,但是她依稀能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 她想忍,但是背后那宛若千万根银针扎身的痛苦让她忍不了。 “将她嘴巴堵上,别让她咬上自己。”慕千璃拧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担心。 当然,她也不是故意要命令使唤谁,纯粹是以为后面有小丫鬟在,所以才说的。 可这会儿小丫鬟都忙着呢,空闲也就是端木瑶一个,且她正好站在慕千璃身后。 慕千璃这话一看就像是专门对她说的。 身为第一个入主太医院的医女,又出身金麟台,端木瑶在人前从来都是备受尊崇,虽然经过上次的事,她的威信散失了不少,但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又爬回原来的位置了。 她现在可是太医院的掌院医女,执掌一个药司,身份尊贵的很。 可慕千璃倒好,居然敢对她吆来喝去。 端木瑶这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怨气,其实若是换做其他人,她也不会计较这么多,谁让眼前这个人是慕千璃呢。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取代了她在北堂家的地位,夺走了大公子他们对她的宠爱和温情,更抢走了她天下第一女医者的光环。 她算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妖女而已,只会使一些旁门左道的妖术。 端木瑶绝不承认开肠破肚、剖腹取子这种残忍的手段是医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损伤! 尽管心中满是悲愤不满,可如今人家到底是战王世子妃,而且七皇子又在外面,她自然什么都不能做。 不过她倒是要看看慕千璃怎么起死回生。 照着慕千璃的话,端木瑶将汗巾一卷,塞进香坠的嘴巴里。 慕千璃再次用酒精棉花球对香坠的伤口进行消毒,一只手还有意识的去扯卡在肉缝里的衣裳。 打得你皮开肉绽,再给伤口撒上盐巴,此时的香坠承受的痛楚,完全不输这个。 烈酒在伤口上灼烧,似要将她焚烧殆尽。 血肉被迫奋力,原本暂时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扯开,血水骨碌碌的往外冒,跟不要钱似的。 巨大的痛苦折磨下,香坠终是忍不住,猛然睁开混沌的眼睛。 “好痛!” 口中汗巾滑落。 香坠的身体也因为痛苦,剧烈的挣扎起来,这一动,扯动伤口,血流了一片,慕千璃根本无法下手。 “压住她,别让她乱动。” 慕千璃面色冷凝,声音里散发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那些小丫鬟早在看到这么血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其实慕千璃也不喜欢血,尤其还是她亲人的血。 但是她是医生,是大夫,她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 此时此刻,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关系着香坠的生死,所以她不能失误。 端木瑶被这突来的情形吓到了,想要帮忙,一时间却没了动作。 直到慕千璃一道凌厉的目光扫射过来,端木瑶下意识一惊,脸色惨白,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南宫恒本来一直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顾不得男女大防,走了进去。 看到这情形,瞬间加入救治队伍,上前将挣扎乱动中的香坠压制住。 同时,不忘厉声对一旁呆愣中的端木瑶命令:“还不过来帮忙。” 端木瑶脸色一僵,努力忽略心头冒出了 那一丝半点不悦,捏着银针,给香坠扎了下去。 几针下去,香坠立刻老实多了。 端木瑶立刻抓起掉落的汗巾,重新卷起来,塞在香坠的口中,避免她承受不住痛楚,咬伤了自己。 南宫恒见此,这才看向慕千璃:“你继续吧。” 慕千璃点头,再次进行消毒清洗伤口的工作。 慕千璃动作很轻,速度却很快,没撕开一寸,她都能感受香坠的颤抖,但是她不能停下。 她们在雨水中奔跑了那么久,又躲在垃圾堆里,伤口被雨水冲刷,又沾了不少细菌,这要是消毒不干净,会造成细菌感染,后果更加严重。 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和破伤风,真要是出现意外,只怕那真的就是药石难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是也就一分钟而已,可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却有着半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伤口里的脏东西都被清楚干净,慕千璃盯着贯穿香坠后背的血色伤疤,一双眼似药喷出火焰山来。 她发誓,一定要让南宫墨血债血偿。 慕千璃迅速将绣花针消毒穿线,香坠背后的伤口太深,且二次开裂,必须进行缝合,否则就算是撒再多的金疮药也没用。 香坠的意识已经浑浑噩噩了,此刻让她喝下麻药是不可能的,好在这个端木瑶还有点本事,行针封住了她的五感,降低了她的痛苦。 但是穿肉缝绞可比刚刚清洗伤口更加的痛,照香坠身上的伤痕,至少得三十四针才行。 “香坠,你听着,待会儿无论多疼,你都要忍住,不能睡过去。” 哪怕意识浑浑噩噩,香坠还是下意识的点头。 端木瑶下一秒就看到慕千璃拿针刺穿了香坠的皮肤。 端木瑶大惊:“你这是要做什么?她已经这么痛苦了,你还用针刺伤她!” 动作被打断,慕千璃的脸色出奇地冷:“住手。” “她的伤口正在流血,你应该给她撒药止血。” “端木医女,世子妃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在,我们要相信她。”南宫恒虽然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疗伤的方法,但是他曾听说过慕千璃的神奇的救人伤势,也细细研究过,发现慕千璃每次给人开肠破肚,最后都是用针线缝合伤口。 神奇的是,无论是多大的伤口,经过针线缝合的伤口撒上金疮药,最后都能痊愈,甚至比只涂抹金疮药的伤口痊愈速度快很多。 当然真并不是南宫恒阻止端木瑶的原因,南宫恒只是单纯的相信慕千璃整个人而已。 “殿下,她这等做法会出人命的。病人已经很痛苦了,再受这针绞之刑,无异于雪上加霜,与其说这样,倒不如给她一刀,让她死个痛快,阿瑶身为医女,断然不能允许有人在我面前用这等邪术害人。” 端木瑶却很坚持,因为看不上慕千璃,从一开始就将她所行的医术当做邪术,端木瑶自然没有认真研究过慕千璃是如何给人看病的。 “那你就滚出去。”慕千璃冷冷的说,“不想帮忙,现在就滚,留在这里,就等听我的。” 就是这么霸道,就这么这么狂妄,半句废话也不多时,慕千璃开始缝合伤口。 端木瑶脸色乍青乍白,她当然想甩脸走人,可南宫恒在,堂堂皇子面前,她一个医女有什么资格耍脾气。 强忍着怒火,端木瑶咬牙:“不,我要亲眼看看你是怎么将这个小丫鬟救活的。” 针线穿肉而过,白线很快变成血线,一针一针又一阵,慕千璃感觉到香坠整个人就在她的颤抖着。 慕千璃也曾想过轻一点,慢一点,不着急,可她同样知道,这对香坠来说并不是好事。 她无法替她承受这种痛,唯一能做的便是快点结这个残酷的刑罚。 整整三十二针,打好最后一个结之后,慕千璃只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这跟以往给别人做手术不一样,她的面前躺着的是她至关重要的亲人,而不是一个陌生人。 所以这不仅仅是对体力的考验,更是对精神力的摧残。 伤口缝好之后,慕千璃就酒精棉花球将对于的血水擦干净,香坠的后背很快就呈现了一笑真真切切的蜈蚣。 在“蜈蚣”上撒上金疮药,绷带缠好,从头到尾,慕千璃都没有假手于人。 做好之后一切之后,慕千璃看到香坠的呼吸变得均匀,这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站了起来。 结果长时间的跪蹲动作,血脉不通,猛然一个起身,慕千璃大脑供氧不足,直直朝后栽去。 “小心。” 南宫恒伸出手,将慕千璃抱个满怀。 “你没事吧。” 慕千璃摇摇头:“没事。”从南宫恒怀中退出,走到一旁。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和衣裳,知道你心系你家小丫鬟不会立刻去,现在她已经没事了,有人在这看着就行,你赶紧去清洗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别生病了。” 南宫恒看着她满脸担心。 慕千璃不太擅长面对别人灼热的目光,只能尴尬的移开视线,随着小丫鬟离开。 等到慕千璃洗漱完毕,重新回到香坠所在的屋子,屋内的血迹和凌乱已经被收拾一空,并且点上淡淡的香薰。 南宫恒并不在现场,床边只有端木瑶和两个小丫鬟守着。 端木瑶此刻脸色有些不佳,见慕千璃走进来,看向慕千璃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刚刚她一直守在香坠身边,原本想等着伤口裂开,再次出血,以此来嘲笑慕千璃的愚蠢无知。 可一直到现在,香坠身上绷带虽然沾了一点血色,却并无大碍。 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伤口长好,这人的命也就保住了。 端木瑶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她一直将慕千璃的医术定格为邪术,但是就是她看不上的邪术却解决了她束手无策的问题。 端木瑶觉得震惊的同时,自尊心也受到了强烈的重击。 再看慕千璃,端木瑶眼中的忌惮更深了。 端木瑶的人生目标向来很明确,她要做南朝,不,做这个九州第一女医者。 因为只 有站在这样的高度,她才有资格站在那个人的身边。 为了这个目标,她不惜远离金麟台,踏入这步步喋血的深宫内苑。 宫廷之争,步步惊心,稍有差错,便要人头落地。 其艰难程度不比在刀尖上讨生活。 终于,她苦熬了三年,终于入了那些贵人的眼,成了家喻户晓的医女,受万人崇拜。 可看着面前的慕千璃,端木瑶慌了,她有种多年经营一招被摧毁的感觉,更有种此人不死,自己只能在她的光芒笼罩下苟延残喘的感觉。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五年一度的医道盛会即将开始,到时候天下名医倾巢而出,互相切磋,只为杏林榜上有名。 她的目标就是取得一个好的名次,然后风风光光嫁入北堂家。 可现在她突然不确定了。 她发现慕千璃的存在将会成为她的阻碍,她该在慕千璃还没成气候之前将她扼杀吗? 慕千璃自然没端木瑶那么多的心思。 她的医术是用来救人的,香坠的血止住了,但是失血过多,外加风寒入体,高烧不退,情况非常的不妙。 慕千璃最担心的是香坠伤口感染了细菌,那可是刀伤,谁不知道有没有铁锈。 不过这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第一步先让香坠退烧。 慕千璃让人用酒精擦拭了香坠全身,酒精挥发,能带走热度,同时又配合中医汤药,希望能有效果。 就这样一夜折腾,慕千璃没合过一眼,香坠夜里高烧反复,药是喝了吐,吐了喝,根本没办法睡得安稳。 直到第二日清晨,香坠高烧退下去,慕千璃才松了一口气。 “世子妃,您都一宿没合眼了,还是赶紧休息会儿吧。”小丫鬟担心的看着她,慕千璃脸色有些颓靡,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颓废美。 这一夜,小丫鬟们来回劝说过好多次,可慕千璃执意守着,就是不可休息。 小丫鬟就是不明白,眼前这位可是堂堂战王世子妃,可床上躺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而已。 小丫鬟不懂,很多人都不懂,但慕千璃懂,在她的世界里,人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对她好,和对她不好。 香坠是她的亲人,不看到她平安,慕千璃是没法安心离开的。 不过现在头重脚轻,鼻子又塞,专业的医学知识告诉她,她感冒了。 走出房门,阳光直面照射过来,刺得她连忙别过头,挡住视线。 结果一不小心踩空了。 “小心。”慕千璃在里面守了一夜,南宫恒其实也没睡,一直守在外面。 身边的人劝说他很多,他都是不肯回去。 怎么能回去呢? 此生,恐怕这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一门之隔。 错过了,只怕再没有如今靠近她的机会。 慕千璃跌入了一个僵硬的怀抱之中,应该说撞,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听到头顶立刻响起一阵闷哼声。 慕千璃抬起有些晕乎乎的大脑,南宫恒略显得倦怠的脸闯入她的视线中。 不过跟平时所见的温润淡漠不一样,南宫恒的脸上难掩焦急。 像是被惊吓到一般。 慕千璃眉毛一挑,倒是头一次见南宫恒也有平静淡漠以外的情绪,多重因素集中影响下,慕千璃的大脑不免有些死机,一时间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面前的人。 慕千璃一直觉得南宫恒是个简单却又不简单的人,一个干净到让人没法直视的人。 生长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中,他说过最大的谎言,只怕就是我很好。 自打认识那一天起,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那笑容看起来牲畜无害,看起来如沐春风,让周围每个人都忍不住放轻松。 可慕千璃却发现,那是假笑,哪怕它比真笑还用心。 这世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有人戴着一张两张,有人戴了很多,南宫恒这样干净纯粹的人也有面具,这是一张让人安心的面具。 然而真正的他是好是坏,没人知道,真实的他是个什么样,也没人知道。 当然,慕千璃也不会去探究。 每个人都有弱点,每个人都会习惯性的保护自己,百分百的真诚几乎是不存在的,她只要确定对方对她是无害的就行。 可是越接触,慕千璃心里越是有几分别扭。 因为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能让慕千璃撞见他不一样的面。 这对于只打算与南宫恒做泛泛之交的慕千璃来说,并不是好事。 “咳咳。” 有咳嗽声响起,慕千璃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南宫恒的怀中,周围还有一堆丫鬟太监看着。 直起身子,连忙退出南宫恒的怀中,拉开两人的距离。 “多谢。” 南宫恒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怀中似还萦绕着属于她的气息,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尤其是在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客套和疏离,南宫恒心里顿时浮现一丝异样:“没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降临,南宫恒突然看了看她的身后:“你的小丫鬟可还好些了?” “高烧已经退了,不过最好还是观察观察,如果后续一直保持良好状态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慕千璃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那便好。”南宫恒淡淡的回应,视线落在她眼下厚重的阴影上,“你一夜未睡,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些热的早点,吃两口再去休息吧。这里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帮你看着。” 慕千璃没有矫情的拒绝:“谢谢了,有任何情况请你及时叫我。” 对于南宫恒,她还是信任的。 南宫恒点头,立刻让身边多寿领着慕千璃去吃早餐。 南宫恒很细心,没有准备油腻的早餐,而是一些清粥小菜,方便入口。 慕千璃喝了两碗粥,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又喝了一碗南宫恒特意让人熬制的姜汤,出了一身汗,舒舒服的离开了餐桌。 吃饱喝足后,一时间反倒没了睡意,慕千璃索性在 院子里走走,顺便消消食,不曾想却迎面碰上了端木瑶。 对于端木瑶,虽说有过两面之缘,不过慕千璃对她并没有多大印象,也谈不上喜恶,顶多算是见过而已。 不过端木瑶可不这么想,她平生第一次出丑是因为慕千璃,第一次被人呵斥是因为慕千璃,第一次被北堂家的冷待是因为慕千璃。 慕千璃的存在就是来挡她路的。 这会儿见她看到自己就跟没看见一样,那高傲的姿态瞬间刺激了端木瑶。 “慕千璃,我是不会承认你的。” 慕千璃停下脚步,因为她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端木瑶抬头,对上慕千璃错愕不解的眼神,冷冷的说道:“我自小便生活在北堂家,同几位公子一同长大,我们一起去金麟台上课,一起研习医术,一起疯闹,我这一身医术也都是出自金麟台。我记得当初老家主给我们上的第一个课便是医者之道。 医者之道,救死扶伤,医行天下。 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肆意损害别人的身体,此法有违医道,更违背人伦,我绝不承认这是医术。” 慕千璃突然觉得好笑,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话,还因为她的人。 “你承不承认与本世子妃有关系吗?你有你的医者之道,本世子妃有本世子妃的做事准则。那劳什子三纲五常人伦大道都不过是无聊人士,闲着无聊瞎捣鼓出来的。管它走的是什么道儿,只要最后能救人不就行了。” 就像是曾经那位国家的总设计师曾经说过,不管白猫黑猫,逮着耗子的就是好猫。 条条道路通罗马,中医西医不都是医。 至于那些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迂腐话,慕千璃根本不在乎,任你千条万条道儿,她只要贯彻己道。 “放肆!你敢说北堂老家主的话无聊?北堂老家主可是当世神医。” 那可是九州唯一一位大医师,谁敢置喙半句。 “错了,本世子妃说的是你很无聊。”要不是无聊到蛋疼,会特意跑不过跟她说这些没营养的垃圾话? 慕千璃不晓得这个端木瑶存了什么心思,也不想去深究,她只想说:“你看起来对本世子妃很有意见,也罢,你当本世子妃是假想敌也好,真敌人也罢,本世子妃奉劝你一句,有时间好好精湛自己的医术,而不是来这里耍嘴皮。当然你如果做不到好好学习,非想玩一把宫斗宅斗随便什么斗,那请你记住,别试图对本世子妃和本世子妃身边的人动手,你付不起那个代价。” “你看不起我?!”端木瑶从对方的语气和态度上看到了轻视,这让她火烧火燎的心更加煎熬。 慕千璃没有回答这个没营养的问题,反而说道:“端木医女常年在宫中走动,据说颇受宫里那些娘娘的喜爱,这宫规森严,尊卑有别,你应当是懂的吧?我可是堂堂世子妃,你一个小小医女直呼本世子妃的名字,这就是你在宫里学的礼仪?” 端木瑶脸色难看,却还是不得不低下头颅,向慕千璃屈膝行礼:“臣女拜见世子妃。” 慕千璃故意不开腔,让她起身,说她依靠身份,仗势欺人也好,说她嚣张跋扈也罢。 她都混到世子妃这身份了,皇帝老儿面前都不用下跪,结果倒好,什么阿猫阿狗都跑到她面前来蹦跶。 真当她脾气很好? 端木瑶到底是个弱女子,一直摆着屈膝礼,很快便坚持不住了,可她生来心高气傲,做什么都要当第一,不肯认输。 更不会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示弱。 所以她便咬牙硬撑着,额头上后背上,全都渗出汗水来。 慕千璃挑眉,不曾想这个端木瑶倒还有几分骨气。 也罢。 “起来吧!今日看在你与北堂家还有那一星半点的渊源,本世子妃便放你一马,记住,没有下一次。” 端木瑶直起身体,双腿冷不丁的打了一个颤,明明虚弱的都快站不住,可她的眼神却依旧是倨傲。 “世子妃何必恼羞成怒,刁难于我?你是北堂家的外孙女,现如今知道的人不多,一旦你回了金麟台,到时候无数双眼睛盯着,要是被人知道北堂家的外孙女是个离经叛道的妖女,你让北堂家众人的脸面往哪儿放?北堂家对我有养育之恩,金麟台更是教育我成才的地方,我实在不想看到北堂家众人因你蒙羞。” “我们北堂家如何,与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还有刁难你,本世子妃若真想刁难你,你现在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同本世子妃说这些自以为是的大道理。” 慕千璃面露讥讽,端木瑶那点小心思她不想去猜,她的对手那么多,每天那么忙,实在多浪费心力在她身上。 “世子妃,你真的以为战王府会是一辈子的依靠吗?你真的以为战王府可以一直荣耀下去吗?现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战乱纷纷,将来不论是谁登上那个位置,战王府都会成为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我尊您一声世子妃,可又有谁知道你这个世子妃能当多久?”端木瑶最是看不惯这些摆架子弄身份的人,“没有战王府,没有金麟台北堂家,你慕千璃其实什么都不是。” 昨日回去之后,端木瑶心里一直很乱,她并不觉得自己输给了慕千璃,她只是运气好而已,如果她也有强大的外祖家,有战王府庇护,自小又是世家千金,今时今日她必定能站的比现在高百倍。 “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哪天战王府真的倒下,本世子妃的背后还有金麟台,还有北堂家,血缘关系可是比什么都靠得住。本世子妃那几个表哥又向来护短的很,有他们在,谁又能动本世子妃分毫?” “慕千璃,你非要将北堂家也拉入这场是非乱局之中吗?金麟台的人素来崇尚自由,远离纷争,可是因为你,两位老爷和几位公子齐齐下山,不得不卷入这些是非之中。战王府已是众人眼中之钉,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该早日跟北堂家划清界限。” 第335章 真实的北堂家男人 这才是她的目的,逼慕千璃远离金麟台。 她不管慕千璃是世家千金小姐,还是战王世子妃,她只是不想北堂家金麟台跟她牵扯到任何关系。 端木瑶几乎可以预想得到,如果慕千璃回到北堂家,整个金麟台将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划清界限?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本世子妃说这些?”慕千璃本不想搭理她,可是她非要纠缠不放,她就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了。 慕千璃眼神倨傲,上下打量了这个端木瑶一眼。 事实上这还是第一次看向这个端木瑶。 中人之姿,不过如此。 一身打扮倒是将她那位大哥学了个遍,可惜北堂皓风一身白衣穿起来,纤尘不染。 她却满身阴郁,眼里欲望太重,却不适合白色。 “端木瑶,别说你嫁不进北堂家,就算我那几个表哥哪天脑袋被驴踢了一下,其中有个人倒霉的稀里糊涂娶了你,你也没这个资格跟本世子妃说这些!血缘是天定下来的缘分,哪怕分隔天涯,只有我慕千璃身体里还流淌着北堂家的血,北堂家的大门就永远不会对本世子妃闭上。” 这是北堂家给她的承诺,永远接纳包容她的承诺。 区区一个端木瑶就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愚蠢! “慕千璃,你身体里是流着北堂家的血,可那又如何?你自小生长在帝都,甚至从未踏足过金麟台,对于你来说,金麟台,北堂家是个陌生的地方,你对它们的感觉,绝对没有我这个从小在那里长大的人来的深刻! 金麟台的一草一木都带着我的记忆,守护金麟台是我的使命,我绝不允许有人利用金麟台的力量,更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北堂家的人!” 慕千璃看着端木瑶信誓旦旦的模样,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真想上前晃晃她的脑袋来一句,喂,醒醒。 她以为她是救世主吗? 端木瑶见慕千璃沉默不语,以为她是被她戳中的心里,脸上不禁浮现一道讥讽之色。 她在北堂家待了十几年,见多了那些个来北堂家攀亲带故的人,在她眼中,慕千璃跟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有差别的,慕千璃真的跟北堂家有那个亲。 “够了,收起你的自以为是,自命不凡,自相矛盾。你口口声声逼着本世子妃跟北堂家断亲,老死不相往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别以为别人不知道。本世子妃跟北堂家有亲,何须攀附,倒是你,这么深深爱慕金麟台,为什么还要离开? 离开后,为什么到处宣传自己出自金麟台?是谁在利用金麟台,是谁在踩着北堂家的人往上爬?端木瑶,你以为你是谁,没有金麟台这三个字,你觉得就凭你这点本事能有今天的地位吗?” 慕千璃并不是生气火大,只是觉得这个端木瑶可怜又可笑。 “端木瑶,本世子妃劝你别试图招惹我,本世子妃绝对有能力不靠任何人,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害怕失去的,想要拥有的,全都摧毁。” 端木瑶面色大变:“你想做什么?” “本世子妃不需要做什么,但是只要有本世子妃在的一天,我可以保证,你绝不会有机会嫁入北堂家!” 慕千璃这一击,直接掐在了端木瑶的七寸之上。 端木瑶冷笑:“就凭你一个外姓之人,也想做北堂家的主儿?可笑。” “可笑的是你!她是我们北堂家的人,怎么就做不了北堂家的主!” 铿锵有力的声音如一块巨石狠狠砸破窗户一样,强行插入两人的对话之间。 北堂皓霆火冒三丈地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个让人看不清喜怒的北堂皓云。 刚刚开口的人自然是北堂皓霆,他是习武之人,性子本就火爆,这会儿一个恼火,拳头都捏起来了,要不是对方是个女人,早就一拳头送上去。 看到端木瑶,北堂皓霆不悦冷哼一声,而北堂皓云更是直接当她不存在。 “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北堂皓云二话没说,掐起慕千璃的脉搏,确认她只是受了一点风寒,这才什么都没说,可眉头却忍不住聚拢了起来。 “璃儿,告诉四哥,谁欺负你了,四哥的拳头可不是当摆设的。” 北堂皓霆虽然生性粗暴,在五个兄弟之间算是个莽汉,但是他眼神还是不错的,慕千璃脸上的疲惫可是逃不过他的眼。 此时他亮出肌肉喷涌的铁臂,那大大的拳头跟钢铁似的,目光故意朝一边的端木瑶扫过去。 接收到她投射过来的目光,端木瑶面色一僵,不过一瞬之后便恢复如常,硬着头皮走上前打招呼。 “见过两位公子,多日不见,不知二公子和四公子可好?” 北堂皓云冰冷的扫了她一眼:“原本挺好,不过刚刚在院子外听了一些话,现在并不好。” 印象中的北堂皓云是个不多话的人,但内心却是个温暖的人,慕千璃倒是第一次见对方这般不留余地。 不过更让她佩服的是端木瑶这女人,原本以为她脸皮子薄,会识相的离开,不曾想她竟然半点羞愧尴尬也没有,反而继续装傻:“不知是谁这么大胆,竟惹得两位公子不悦,阿瑶真想见识一下。” 北堂皓霆整张脸都要骤了起来,看着端木瑶满脸假笑,真想撕了她这张脸皮。 这女人过了这么多年,性子还跟当时在北堂家的时候一样,虚伪做作,让人看了都不舒服。 同样的是女人,他们家璃儿多可爱啊,爱恨分明,说一是一,从来也不藏着掖着。 “端木瑶,我说你别太过分了,本公子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大伯母的面子上,真以为本公子不敢揍你?以前你装模作样,背地里耍的那些小花样,本公子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想欺负我家璃儿,先问问本公子的拳头。” 虽然他从不打女人,但是为了她,他可以破例! 端木瑶面露凄婉,仿佛被恶霸欺负的柔弱少女一般,满脸委屈的咬 着唇:“四公子真的是冤枉阿遥了。阿瑶一天是北堂家的人,一辈子都是北堂家的,就算阿瑶现在不在金麟台,但是心里却是日日夜夜惦记着北堂家诸位和金麟台的安慰。北堂家和金麟台盛名在外,阿瑶就怕有人会利用它招摇撞骗,让北堂家众人蒙羞,怎么到了四公子嘴里,反倒成了阿瑶的不是。” 北堂皓霆真想飙粗口,他不怕女人横,最怕女人哭,偏偏这两样端木瑶全占了。 此时端木瑶满脸委屈,眼泪欲掉不掉,看的北堂皓霆抓狂的很。 “我们北堂家的人还没死绝呢,不劳外人操心。”好在他的身边还有北堂皓云。 端木瑶张口闭口北堂家的人,可他一句外人,立刻堵的她无话可说。 端木瑶脸上有一瞬的僵硬,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忍不住捏紧。 “纵然二公子将阿瑶当成外人,但是在阿瑶心中,北堂家对阿瑶有养育之恩,阿瑶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北堂家,玷污北堂家的名声。” “我北堂家世代清流,不贪财,不恋权,外人如何诋毁得了?而且你要是得北堂家对你有恩,你就别恩将仇报,到处跟人说你出自北堂家,师承金麟台。你不过是在打杂的时候,跟着我们兄弟听了几耳朵,连金麟台的学堂都没入,就整的跟金麟台传人一般。 你是不怕丢人,但是我们北堂家要丢,回头如果让人误以为我们金麟台就是你这种水平,我们北堂家还有何颜面在九州立足?” 北堂皓霆嗤之以鼻,他倒是想给她留面子,可是她自己给脸不要脸。 北堂皓霆的性子素来直来直往,不懂弯弯绕绕,对喜欢的人直接了当,对不喜欢的人更加直接。 这个端木瑶借着跟他们大伯母娘家有那么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以前在北堂家的时候就整日里扮柔弱,装可怜,最可恶的是她这人心术不正,缠着他大哥的时候,还不忘向他们兄弟大献殷勤。 也就他们兄弟感情好,否则被她那么一搅和,早就打起来了。 就她这一身妖里妖气的样子,想进他们北堂家兼职做梦。 结果端木瑶一听这话,立刻掉了眼泪,满脸哽咽:“四公子,阿瑶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你如何厌恶阿瑶,甚至不惜恶言相向?阿瑶自知出生不好,可你们也不能这般作践我。跟世子妃相比,我只是命不好,年幼时父母双亡,可怜我一孤女,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阿瑶一心为了北堂家,让金麟台威名远播,如果不是我在皇上面前引荐,二老爷如何会有现在的高官厚禄?我一心为了大家好,没有功劳,总也有苦劳啊。” 端木瑶义正言辞,自认为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殊不知这话一出,在场三人脸立刻就变了。 “我就说这劳什子的皇帝怎么就突然生出让父亲做官的念头,敢情这都是拜你所赐!这么说来,我们还得好好感谢你一番。”北堂皓霆眯着眼,看着像是突然冷静下来,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偏偏端木瑶没看见,或者说,她只是习惯性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这些都是阿瑶应该做的。能够帮到北堂家和金麟台,阿瑶一点都觉得辛苦。两位老爷和诸位公子那都是经天纬地的人才,不该埋没在深山之中,阿瑶不过跟陛下进言,推了一把,让陛下关注金麟台的诸位。” “你这一把推的可真是秒啊。直接将整个北堂家推入火坑里了。我们一家人原本好好在云州行医救人,安稳度日,现在好了,不得不应付诡谲官场,还要面对九州乱局。稍微走错一步,那边是万劫不复。 如今我们一家两地分散,可不正是你的功劳。” 北堂皓霆说着,一拳头击打在旁边的假山上。 轰隆一声,碎石头落了满地。 端木瑶脸色惨白,她毫不怀疑刚刚北堂皓霆这一拳头是想击打在她的身上的。 突然间,端木瑶只觉四面的冷意扑面而来。 端木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真的是为北堂家……” 可是在两兄弟冷眼谴责之下,那个好字,端木瑶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也是为了北堂家好的。”端木瑶低垂着头,小声嘀咕。 “那么就请你以后不要对北堂家好,离北堂家远一点,我们北堂家福薄,消受不起你的‘报恩’。” 北堂皓云冷冷的做了最后的总结,侧头对慕千璃和北堂皓霆说,“我们走。” 临走前,慕千璃忍不住扫了一眼端木瑶,她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 对比,慕千璃并没有半分同情。 也许她并不是想害北堂家,但是有目的的善,不是善。 因为她,北堂家陷入如今的僵局,家人四散,她二舅舅不得自由。 北堂家的人素来重情,可今日对端木瑶却很绝情,只能说明她的自以为是犯了众怒。 看着北堂皓云北堂皓霆一左一后似的守在慕千璃的身边,那小心呵护的模样,刺的端木瑶满眼都是痛。 这样备受宠爱的待遇明明应该是属于她的才对。 明明她才是同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就因为慕千璃身体里多了一点北堂家的血脉,却比十几年的日夜相处还要重要吗? 端木瑶不甘心。 凭什么慕千璃什么都没做就可以备受北堂家的宠爱,被北堂家众人众星捧月一般呵护在手心,而她,为了北堂家,为了金麟台的未来,累心累力,反倒是不得好。 走了有一会儿,端木瑶的身影早已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原本一直沉默的慕千璃终于忍不住开口,只是语气多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调侃。 “我说二哥四哥,这端木瑶性格虽然不咋地,但到底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而且据说跟你们一起长大,同吃同住,感情深厚的很,外面都在传,她啊,其实是咱们北堂家的童养媳。” “噗!” 北堂皓霆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北堂皓云的眉头也打了结巴。 “四哥,淡定,你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她差点成了我的四嫂吧。” 北堂皓霆立刻像是被惊吓到一样:“你不要咒我!这女人一肚子花花肠子,又爱哭,反正谁想娶谁去娶,打死我也不娶。不过最好大家都不要娶,不然到时候每天对着那张脸,非把我恶心死。” “这么可怕吗?我怎么听得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像老话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相处久了,猫狗都会有感情吧。”慕千璃倒是没想到北堂皓霆反应会这么大,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端木瑶以前到底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脾气好的北堂家人这么反感她。 “如果厌恶也算一种感情的话。”北堂皓霆说,“其实她只是小时候短暂的住在我们家一下,后来她是一直跟着以前家里帮忙的老嬷嬷住在后山的。虽然同住在金麟台,但并不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过她到时候经常往我们家跑就是了。” 北堂皓霆抓了抓脑袋,其实刚开始他也不是这么讨厌端木瑶,可谁让这女的心思那么多呢。 “你是不知道,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心里特别多,当时她还没进我们家门,就差点害得我们兄弟反目。后来他走了,我们家才能安生一段日子,可没想到现在又因为他,害的我们家分隔两地,真要是让她进了我们家门,还不将我们家搅和的鸡犬不宁,反正只要她在,我是绝对不会留在家里的。” 慕千璃挑眉,敏锐的嗅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 “兄弟反目?” 这北堂家兄弟感情有多好,慕千璃可是亲眼看到的,可这个端木瑶居然能让他们兄弟反目,这倒是让她觉得意外了。 难道是她低估了那个端木瑶的本事? 北堂皓霆看着慕千璃困惑的脸,没有立刻一吐为快,反而下意识的看了一旁沉默走路的北堂皓云,似乎在纠结那事儿能不能说。 奈何北堂皓霆的目光太过火热,北堂皓云想忽视也忽视不了,眉头一皱:“你想说什么便说,看我做什么。” “二哥,你确定那件事能说?”北堂皓霆表示怀疑。 北堂皓云脚步一顿,像是被什么堵着嗓子一样,原本没多大的事情,被他这么煞有其事的提起,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没什么说不得。” 北堂皓云本人都觉得无所谓,北堂皓霆自然不会再顾及什么。 “该怎么说呢?”北堂皓霆不像是北堂皓泽嘴皮子那么利索,抓了抓脑袋,来回组织语言,“璃儿,你也晓得到了北堂家到了我们这一代,几乎全是男丁,大伯母和我娘心里有多想要个女儿这事儿吧。所以当时大伯母将年幼的端木瑶带回来样的时候,我们其实并不反对的,一开始也真的因为多了一个小妹妹而高兴。 出去做什么玩什么,都会带着她一起。可后来我们发现,这丫头人小,但是心思不小,玩着玩着,稍不如意便哭,经常跑去跟家里长辈告状,搞得像是我们欺负她似的。 就因为这,小的时候我们没少挨我爹他们的棍子。不过人谁没一点小毛病,端木瑶她年级小,又父母双亡,看着怪可怜的,大家也就让着她,少跟她接触,让她一个人自个矫情去,就这样倒也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但是人嘛,总是要长大的,小的时候只是小心思小任性,大了之后就是大心思大算计。因为她平日里最喜欢粘着的人是二哥,而二哥沉默寡言,一心只知道钻研医术,身边别说女孩子,就连母蚊子都没有。 这不大伯母就担心二哥这德行以后要打光棍,所以对于端木瑶和二哥接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过了几年,彼此都到了适婚年龄,家里人就想着把婚事给办了。 其实吧,我们虽然不喜欢端木瑶,但是只要二哥喜欢,我们也会努力去接受,可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二人的婚事板上钉钉的时候,结果她却哭着说心里喜欢的是我大哥,而且她还故意闹得金麟台其他人都知道,让人误以为我们北堂家以恩情逼迫她嫁给二哥。 那时候金麟台上下流言蜚语一出,我大伯母更是气病了。” 想到这些事,北堂皓霆至今还气的半死。 “这事儿到底是我们没问清楚,误会一场,婚事作罢,这事儿也算是揭过了。可她倒好,非闹腾要嫁给大哥,那段日子我们家真是愁云惨淡。 她以为她是谁,国色天香,还是仙女下凡,我们北堂家的男人任由她挑选?这女人就是水性杨花,勾三搭四。 其实在二哥这事儿上,也是她没日没夜缠上去,最后二哥嫌麻烦,又因为大伯母催的紧,才点的头。可她倒好,见了下山游历回来的大哥之后,知道以后金麟台是要交给大哥继承,便死活要嫁给大哥,还试图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呼逼迫大哥点头。” “所以后来呢?大哥和二哥因此反目了?”慕千璃忍不住看了北堂皓云一点,后者看着平静如常,很难想象他会喜欢端木瑶这样的绿茶表。 “这倒是没有,就是因为一些事儿,闹得金麟台鸡犬不宁,端木瑶想借着机会赖上大哥,可惜大哥可不是二哥那么好糊弄。你也知道大哥的本事,她一出手,让端木瑶当众现出原形,爹娘和众人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端木瑶是个什么玩意,之后便想将她给送走。” “依着端木瑶这性子只怕不会乖乖离开北堂家吧?”慕千璃跟这个端木瑶接触虽然不深,却发现这人偏执的很,而且很以自我为中心,兼具一些死皮赖脸的特性,这样的人就算被人当众撕了皮,只会也不会羞愧走人。 多半是破罐子破摔,赖到底。 一看北堂皓霆的眼神,慕千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是不肯,可那又怎 么样?她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了二哥之后,又跑去算计大哥。二哥性子好,只关心医术,没时间跟她废话,可大哥不一样了,别看大哥整天在笑,可肚子里揣着一堆坏水儿,尤其是下山历练了几年,那就一得道的腹黑妖精。 他直接将人打包送给端木瑶的叔父。原来当初什么孤苦无依,再无亲人,都是骗人的,他们就是看中北堂家的权势,借着那一星半点的旧情,就想着把人送进来,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咱们家。” 想到这里,北堂皓霆就后怕。 “幸好这个端木瑶野心大,见二哥是个医痴,不会继承家业,便心心念念想嫁给大哥,做金麟台的女主人,不然的话,二哥现在就清白不保了。” “……”北堂皓云脸一沉,显然清白不保这四个字听得很刺耳。 慕千璃咳嗽了一声,无形中化解这份尴尬。 北堂皓霆经她提醒,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上嘴。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因为端木瑶,我们家闹出那么大动静,虽然事情摆平了,但之后大哥二哥都不肯成亲了,我娘和大伯母每每想到这事,还恨得牙痒痒。其实大哥心思难猜,但是二哥呢,大家都认为他是受了情伤,至今放不下端木瑶那丫头,” 北堂皓霆凑到慕千璃的耳边小声说。 可这么近的距离,北堂皓云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我没有。”一直沉默的北堂皓云冷不丁的冒着这么一句。 “什么?”北堂皓霆有些茫然。 “我没有放不下,”北堂皓云眼神闪烁,不知道是不是慕千璃的错觉,他特意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喜欢她。” 他生性内敛,鲜少将情绪表露在脸上,所以经常会引起一些误会。 其实对他来说,端木瑶就跟旁边的一本书,一棵草,就算待在一个空间,他的心里眼里也只有他的医术。 是他们误会了,以为他喜欢端木瑶,其实经常状态他都没发现端木瑶的存在。 是老三老四一惊一乍,事情才会闹大,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误会。 北堂皓霆显然不信:“怎么可能?那阵子端木瑶天天给炖汤,往你的草药堂跑,后来你也答应跟她成亲了,要是不喜欢,你干嘛点头?” “我没喝,而且我一直在研究医药,并不知道她来或者走。至于会点头,是因为爹娘想抱孙子,大哥不在,身为家里最大的孩子,我必须承担起我的责任。而且我也到了适婚年龄,娶谁都一样,爹娘满意,就当添一本书,娶了便娶了。” 说白了,他只是听多了他娘在他耳边的念叨,以及看多了背地里跟二婶她们长吁短叹,所以才会点头。 说起来,对于跟端木瑶的这桩婚事,他也没有上心,后来闹成那样,他没出来说话,是因为本身来说,他也有做错的地方。 不曾想看在别人眼里,却成了他大受打击,无言以对,甚至几年都恢复不过来。 其实每每看到娘亲投射过来的目光,以及无声叹息时,他是想解释了。 可一解释,好不容易盼来的安逸时光就这么没了,想想也很可惜。 如今面对慕千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实在不想让对方误会。 人生第一次开口解释,结果没等到慕千璃说什么,自家兄弟倒是先过来拆台了。 “行了吧,二哥,我知道你好面子,璃儿妹妹也不是外人。再说了,真要是误会,你当时怎么不说。” “我说了我没事,是你们想太多了。” 北堂皓霆努力搜刮了一下记忆库,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只是…… “是,你确实说你没事,但是你说完之后便回到草堂,把你自己关在里面,半个月没出来,以往你虽然也很拼,至少每日你都会出来露个面的。” “那是因为我在古书中找到一个残药方,我在试图完善它,所以一直在研究,没感觉到时间的变化。” 当然等他感觉到自己在屋里待久了,应该出去走动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人来叫唤他,他又钻回去研究另外一个方子了。 一晃眼的功夫,半个月就过去了。 北堂皓霆听着北堂皓云的解释,思索了一下,这确实像是他这个二哥能干出来的事情。 就像他一样,一摸到兵器,或者学习新的功法,也会乐此不疲的练下去,直到有人来打断,他才会停下。 要是没人来,他估计也会同他一样。 “一开始是误会,那后来呢?端木瑶那个女人被送走,这事儿也平息下来,你明明晓得我们都误认为你被端木瑶那女人伤到,谁也不敢在你面前提这个女人,你怎么不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大家都误认为我情伤难愈,娘家和二婶也就不会一天到晚念叨着让我娶媳妇了。” 北堂皓霆脸一黑:“……” 是,他们是在他耳边念叨着了,而是跑到他和老三耳边念叨了。 北堂皓霆重重的叹息一声,满脸苦涩和无奈,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小心翼翼到底是为了什么。 “二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说大哥腹黑,你老实了。老实人坏起来才是真正的坏。你啊,一点都不比大哥逊色。” 大哥那儿他们还能躲一躲,提防一下,他这儿,根本防不胜防。 慕千璃看着这两人,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北堂皓霆满脸悲催,苦笑道:“璃儿,有这么好笑吗?” 慕千璃尴尬的咳嗽两声,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不厚道。 “虽然这样说不好,不过真的好搞笑。看不出来二哥居然也有这么蔫坏的一面,只能说逼婚猛于虎,该不会二哥知道端木瑶是个什么样的人,故意放纵她,点头答应婚事,设计这一系列的事情,就为了躲婚吧。” 慕千璃脑洞大开,可一见北堂皓云突然变得闪亮的眼睛,慕千璃笑不出来了。 “额……我胡说的。不会真给我猜对了吧。” 北堂皓云忍不住羞红了耳朵,显然她是猜对了。 北堂皓霆看看慕千璃,又看看自家二哥,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这事儿闹出来之后,大哥冷不丁把你揍了一顿,当时我们都还觉得奇怪呢,现在想来是真的很奇怪,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人来跟自己兄弟翻脸呢?” 因为那一拳头的存在,所以他才会说端木瑶差点害的他们兄弟反目。 慕千璃一听,看向北堂皓云的眼神更加热烈:“二哥,该不会你把大哥也算计了?” 不用说,慕千璃猜对了。 北堂皓云自己嫌麻烦,所以想把祸水引到自家大哥身上,有北堂皓风一出手,端木瑶那是彻底没什么活路了。 而这事儿一闹大,他这名声在云州也就坏了,哪怕他是北堂家的公子,基本上也没有姑娘敢嫁给他。 挨大哥一拳头,换来接下来几年自由自在研究医书的时间,值得。 “厉害啊二哥,你才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啊,就连大哥那么精明的人都被你算计了。”北堂皓霆看着自家这个温吞二哥的眼神瞬间变了,以前只觉得自家大哥光辉耀眼到可怕的地步,现在这个二哥也到了跟大哥一样的地步。 甚至于…… “二哥,兄弟我平日里说话不经大脑,没得罪过你吧,你手下留情啊,就算得罪了,也是无心的。”北堂皓霆想哭,有了一个如来佛大哥,现在又来了无天佛祖,他就是上蹿下跳的孙悟空,也斗不过这些人。 果断认怂,认怂才能保命。 北堂皓云囧,囧的耳根都烧红了。 “其实后面都是大哥,额,我不行的。” 他顶多做的就是将祸水引到自家大哥身上。 而北堂皓风那样的人,若不是自己愿意,北堂皓云如何能算计的了他。 还不是因为是自家弟弟吗? 再坑哥,也得宠着。 其实北堂皓风是第一个看穿他不是真心想娶端木瑶的人,北堂皓云虽然是个医痴,却不是个傻子,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自小看着爷爷奶奶,爹娘叔婶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的湖面,他们这些人对相伴一生的人多少有些想法的,至少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行。 而他虽然为医而痴狂,却不是眼瞎,相反的,他的一双清明的很,他一眼就看得出端木瑶接近他的心思,也看穿了端木瑶对他大哥的心思,只是冷眼看着她自以为操控男人心而得意洋洋。 对于端木瑶,他确实动过娶便娶了的想法,如果她没有对他大哥动心思的话。 端木瑶三番两次挑唆他和他大哥的关系,试图让他去争北堂家所谓的家产,北堂皓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能留。 而大哥显然也看出这些,所以只是揍了他一顿,什么都没说,径自接下他甩过去的锅。 至于成亲这事儿,他动过心思,但那也仅仅是在祖母在世之时。 哪怕是被称之为大医师,九州杏林第一人的祖父,最后却因为无法医治自己的妻子而差点撒手人寰。 有情便是有牵挂,生老病死是必然的天地轮回。 医者是一种跨越生死,与天地轮回抢人的职业。 他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最忌被打扰。 北堂皓云很早之前就励志成为一个超越祖父的医者,这一生他献身给医学大道,如何能耽误一个女人的一生呢? 感情这种东西,他无力付出。 如果将来真的要成亲,他想他会娶了一个乖巧听话,利于家庭和谐,安静相夫教子的女子。 两人之间最好还能保持一段距离。 他会给对方绝对的尊重,终生不会纳妾,但是更多的陪伴,付出,他给不了。 端木瑶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主动向他示好从来不是因为喜欢,她只是想要借他,真正成为北堂家的人。 原本大家自小认识,爹娘又喜欢,她也不会干涉自己,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可她太贪婪,甚至为了自己的目的,挑拨他们兄弟不和。 这样的祸根不能留。 端木瑶被送走的时候,他并不同情。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一样,此刻正为自己曾经天真愚蠢又自私的想法饱受煎熬。 扭头,看着身旁的慕千璃,北堂皓云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心若是不会动,那人便是死了。 感情这东西若是能避开,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痴男怨女了。 北堂皓霆自然没发现北堂皓云复杂的心思,此刻他只知道自家大哥二哥太奸诈。 知道来龙去脉的北堂皓霆跳脚了:“二哥,你和大哥太狡诈了,为了不成亲,这种损招都出来。端木瑶啊端木瑶,以前觉得她可恶,现在发现她也挺可怜的,怎么惹上我们北堂家最阴险的两个人。 现在我全都知道了,不行,二哥,你得想办法帮我打消我娘让我相亲的想法,不然我就把你和大哥做的这儿抖落出去。” 北堂皓霆磨着牙,思索着回头一定要跟老三小狼说,不能让他们两个老狐狸偷着笑。 “端木瑶这叫自作自受,就是舅舅舅妈有点惨。”慕千璃一看北堂皓霆这表情,就知道他也在盘算着什么了。 “两个儿子联手算计他们,死活不肯成亲不说,接下来,上行下效,下面三个有样学样,一门五个郎,个个打光棍,舅舅舅母们以后只怕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璃儿,四哥可像大哥二哥那么坏,四哥是没办法。你也知道四哥一身所愿,就是戎马疆场,保家卫国。现如今狼烟四起,正是四哥我以偿夙愿的时候,战场厮杀,刀剑无眼,随时都可能马革裹尸还,怎么能耽误人家女子的一生呢?” 说白了,他就是想打光棍。 慕千璃囧,马革裹尸还? 他不学霍去病,来个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你要是抱持着去送死的念头,这个战场你是上不去的。我们奔赴战场,是为了终止战争,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如果你只是打算去送人头,相信我,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将你困住。” 第336章 只喝敬酒,不吃罚酒 北堂皓霆有点蒙,看着慕千璃一脸严肃认真的目光,有些茫然:“璃儿妹妹,你不是一直支持四哥我的吗?” “我支持你练武,没支持去你送死啊。练武的话,既能保护家人,又能强身健体,这是个好事。” “可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他也不想死啊,但是为了保家卫国,他们堂堂男儿怎么能畏惧生死呢? “战场死伤在所难免,但是你不准死。”慕千璃霸道的性子又冒出来了。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什么都行,她管不了其他人,她只希望她的亲人都能平安的活着。 北堂皓霆从未见过这样的慕千璃,乍一看,真被下注了。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扭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北堂皓云:“二哥,你看,我们家璃儿原来这么霸道。都是成亲的人了,性格还这么强,你就不担心世子妹夫被你吓跑了,找别人去?” “腿长在他的身上,栓就能栓的住?他可以找女人,我也可以找男人,大不了一纸休书,一拍两散,各自安好,人活一世逍遥自在最重要,谁离了谁,还活不下?” 北堂皓霆眉头拧成麻花,他虽然是忠实的护璃小分队种子选手,但是慕千璃这观念他还是本能的觉得不对。 可真要让他反驳,他也说不出来。 只能转头向自家二哥求救:“璃儿,女子三从四德,这等离经叛道的话可不能乱说。二哥,你也说说她。” 慕千璃知道这种想法他们不一定能接受,不过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这古代男人就是被社会制度给宠坏了,生来就是大男子主义。 这并不怪他们的,你爷爷是这样,你爸爸是这样,身为的叔伯兄弟,邻居大爷大哥都是这样,若是你不这样,反倒是被当成了异类。 慕千璃没指望他们会认同,或者说他们认同与否,她都不会改变自己。 北堂皓云嗯了一声,点头,慕千璃下意识皱起眉头,她虽然坚持自我,但不代表她想听指责洗脑。 不过她显然错估了北堂皓云。 “嗯,记得回家。我们北堂家的女儿没必要受那么多委屈。” “二哥!”北堂皓霆惊呆了,这还是他那个最循规蹈矩不过的二哥吗? 他这一声二哥叫的再亲,可惜北堂皓云根本不搭理他。 “所谓世道伦常,流言蜚语,不过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有让自己过的舒心自在重要。璃儿是我们北堂家细心呵护的珍宝,容湛若是有眼无珠,辜负了她,不用她动手,我们这些做哥哥的第一个饶不了他。” 北堂皓云眯着眼,素来温顺情绪不外露的他,难得的,眼里散发着杀气。 慕千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脑补了一下北堂家五只齐齐站出来的画面,那阵势,只怕纵然是容湛,也未必能以一敌五。 慕千璃心里不禁为容湛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北堂皓霆抓耳挠腮,不懂话题怎么跑偏到这儿了。 谁敢欺负他家璃儿,他自然二话不说冲上去,但是现在世子妹夫挺好的,他们这话说的,好像是明天就让他们和离似的。 “世子妹夫挺好的,而且被休的女子将来再嫁,只怕找不到好人家。” “我们北堂家又不是养不起?”北堂皓云不以为然。 这点北堂皓霆是认同的。 慕千璃有些囧,听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安排她失婚后生活,她非常想打断一下。 容湛现在还没出轨呢,他们这样真的好吗? “咳咳咳,这事儿等哪天容湛或者我,一个没忍住出轨了再说。倒是二哥和四哥怎么会突然来七皇子府?” 提到这个,北堂两兄弟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璃儿,你是不知道,昨日你所在的天牢出现大火,虽然后来下雨,灭了火,但还是死了不少人。我们担心你的安危,所以过来找殿下帮忙探查一下消息。” 北堂皓云只是没想到慕千璃居然会在七皇子府。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他们是听说官府翻出的尸体中,有一具跟慕千璃十分相似,他们一时情急,想要亲自去检验一番。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火?”慕千璃拧着眉头,细细思量,说起来昨天她跑路的时候确实看到身后火光冲天。 而且据说还是南宫墨亲手点的火,只怕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混乱,趁机逃跑。 可是为了自己逃命,将无数人活活烧死,哪怕对方是人犯,那也有生的权利。 如此残暴冷血的南宫墨,哪怕他的身份其实有几分闪光点在的,他也成不了一个君王。 不过事到如今,皇位跟他也无缘了。 “二哥,现在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先前她一心扑在香坠的事上,倒是没关注外面的局势。 南宫墨溃败,南宫城成了大赢家,这会儿只怕外面都已经变天了。 “还能怎么样?乱着呗。”北堂皓霆脸色阴郁,提到这事儿,脸色就不耐烦,“都是姓南宫的,一样的狼子之血,能有什么区别?南宫城占据帝都之后,首先就是来了一次大清洗,但凡跟南宫墨沾边的,都直接跟阎罗王报道了。这会儿他还在挨家挨户的搜人,搜着搜着顺手牵羊,现如今民怨沸腾,满地哀嚎声。” 这情形倒是出乎慕千璃的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南宫城的军队中可不仅仅是南朝的士兵,南朝的士兵对待百姓至少不会太过分,可其他人都说不准了。 只是…… “朝堂上就没人站出管一管吗?” 她可不相信镇国长公主和定国侯那些老臣会什么都不做。 “管?那也得他们管得了才行。这个南宫城有一点比那个南宫墨强,那就是比南宫墨狠。平日里看着挺人模人样的,可是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巴一下。昨夜他一入主皇宫,第一件事就将那些老臣和皇后娘娘他们软禁在宫中,当着他们的面儿来一招杀鸡儆猴。 这会儿那群老臣都缩着脑袋,一个个失了自由,只想着明哲保身,其他人 都忙着争权夺利,谁眼里还有百姓的死活?” 北堂皓霆显然是被那些官恶心到了,否则也不会摆出如此厌恶的表情。 慕千璃听着,神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那阿湛和战王府呢?”这个问题他们刻意不说,可慕千璃却知道,南宫城上台第一件事必然是针对战王府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战王府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 果然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北堂皓霆就开始支支吾吾,眼神也闪躲起来。 慕千璃看了他两眼,知道从他嘴里听不到答案,转而看向一旁北堂皓云,后者倒是没瞒着他,缓缓开口道:“昨日凌晨时分,宫门被破,两方厮杀之际,有人看到容湛出了城,并且将帝都附近的战狼骑全部带走了,有传言说,他放弃帝都,独自逃生了。” 北堂皓云语气平淡,纯粹只是陈述自己听到的事实,至于这事的真与假需要慕千璃自己去判断。 “至于战王府,听说南宫城带人冲进去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一座空府,有人说,你被容湛给抛弃了。”北堂皓霆小声嘀咕道,一边说着,一边不忘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千璃。 见慕千璃神色如常,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真怕慕千璃一个刺激,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现在所有人都在传,容湛和战王府跟南宫城达成了什么交易,弃城而逃,将帝都让给了南宫城。 更有人说,南宫城将燕云十六划分给容湛,允许他自立为王,两方自此划江而治,井水不犯河水。 而慕千璃,作为战王世子妃,在容湛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被留下帝都当成了人质。 其实来之前,他们也曾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慕千璃,最后想想还是实话实说了。 慕千璃早晚都会知道这些,与其冷不丁从外人口中得知,倒不如他们亲自说。 两兄弟有些紧张又担忧的看向慕千璃,一般人听到自己被舍弃,留下来当人质,只怕早就寻死觅活了。 但是慕千璃很平静,不是冷静,而是平静。 像是完全没有波澜的湖面一样平静。 她越是看起来不受影响,北堂家兄弟就越担心。 “传言不可尽信,容世子只怕还有其他意图。”北堂皓云说,这并不是安慰慕千璃的话,而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应该将璃儿一人留在帝都,而且还留在牢狱之中。这帝都如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地狱,留璃儿在这儿跟那些人盘旋,这事儿说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他。” 北堂皓霆一直很崇拜容湛,他最理想的人生便是活成曾经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容湛。 现在的他依旧佩服容湛,但这并不影响他想揍他容湛的心情。 北堂皓霆性子直,想法从来都是简单干脆。 作为一个战士而言,容湛无疑是优秀的。 但是作为一个丈夫,尤其是还是他们北堂家的女婿,他是非常不合格的。 先前就因为假死伤了他们璃儿的心,现在更是不说一声就离开。 虽然刚刚只是开玩笑,且他也并不认同女子再嫁什么的,但是落在慕千璃的身上,北堂皓霆觉得也许换个丈夫也不错。 他们家璃儿这么好,这么优秀,本该一生平安顺遂,和乐美满,可自从跟容湛牵扯上关系,四处奔波,几经生死。 她是有本事,可再有本事也是个女人。 男人生来就该保护女人,疼爱女人,而容湛的所作所为…… 北堂皓霆已经不想说了,小本本再给他加一顿揍。 转眼间,三人便回到了南宫恒给慕千璃准备的院子,落了座,小丫鬟立刻奉上茶水。 “听殿下说,世子妃喜欢饮茶,特意让奴婢备着,世子妃和两位北堂公子慢用,奴婢在门口候着,随时吩咐奴婢。” 慕千璃点点头:“替本世子妃谢谢你家主子的好意。” 小丫鬟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着他们兄妹三人。 北堂皓云看了一眼那汤色清透的茶水,空气中都飘散着淡淡的清香,目光有些复杂:“这位七皇子倒是个有心之人。” 北堂皓霆一口塞了两个糕点,看着很粗鲁的吃法,他却吃的很优雅,一点碎屑都没掉。 “以我所见,那个七皇子对咱们璃儿绝对是意思。” 慕千璃低垂着头,静静的喝了一口茶香四溢的汤水,并不言语。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宜点破。 “家里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慕千璃开口问道,如今这情势她大致明白了,南宫城掌了权,而且是唯我独尊的架势,他们这些曾经碍他的眼的人,只怕下场不会太好。 “时局动荡,刚刚听说南宫城又开始了大清扫,二舅舅如今毕竟是官身,没什么大碍吧?” 慕千璃当然知道北堂家没出事,不然这两人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坐在这里跟她聊天。 只是没有大麻烦,不代表没有小麻烦。 南宫城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儿。 尤其是现在他身后完全没了制衡,彻底放飞自我,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放心吧,南宫墨也好,南宫城也罢,北堂家和金麟台的立场一直很明确,不涉足党争。北堂家没有争权夺利之心,身后又有金麟台的势力在,南宫城也不傻,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树立敌人。” 慕千璃并不意外南宫城会如何选择,让她意外的是这些话居然是从医痴北堂皓云口中说出来的 如今就连北堂皓云这个两位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研究医书的人都对时局了如指掌,可见如今的情形有多糟糕,慕千璃又怎么能安心下来呢? 一看慕千璃这神色,北堂皓云就晓得什么都瞒不住她。 “璃儿,二哥想你可能一直弄错一点,北堂家是你的后盾,而不是你的包袱。”北堂皓云无比的认真的说道,“二哥晓得你心系家里人,也有本事,但是二哥更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们,依赖我们,你的几个哥哥没什么本事,但是跟他 们斗上一斗,保家人平安的本事还是有的。” 经他这么一说,慕千璃发现自己那凡事总往自己身上揽的毛病又冒出来。 是啊,北堂家的人可不是软柿子,随便人捏。 论才智谋略,论胆识气魄,那可是吊打南宫家那些皇子。 尤其是她那位大哥北堂皓风,无双公子那可不是浪得虚名。 “是千璃狂妄了,有几个哥哥们在,北堂家哪怕深处乱世,也定会逢凶化吉,岿然不动。” “二哥只是担心你。接下来你要面对的局势可比我们艰难的多。容世子这时候离开帝都,南宫城可不是省油的灯,绝不可能放过你这个人质的。而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七皇子府中。” 慕千璃当然晓得他的意思,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南宫城早晚会知道她在这里,到了那时,依着南宫城那人睚眦必报的阴险性格,是不可能放过这个在她面前显摆,羞辱她的机会的。 “怕什么。南宫城现在忙着肃清宫内,为名正言顺登基当皇帝做准备呢,这时候哪有功夫来抓璃儿。再说了,昨日一场大火,只怕这会儿不少人以为璃儿已经葬身火海了,咱们趁着南宫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偷偷离开,回到金麟台,那是我们的天下,谁能奈何得了我们。” 北堂皓霆头脑简单,南宫城如今风头正盛,他们就避其锋芒。 打不过,还躲不过吗? 不过这并不是怕了南宫城,而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意气之争只会造成无谓的流血牺牲。 “老四说的在理,二叔他们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先前不知道你在哪儿,以为要耗费一些时日,现在既然见到了,我们便赶紧收拾东西,回金麟台吧。七皇子是个可靠的人,必然会帮我们的忙。” “两位公子说的在理,可是两位有没有想过,现在城里都是六皇兄的人,贸然出去,反而会自投罗网。”南宫恒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抱歉,我并非有意偷听你们的对话的。” 南宫恒是谦谦君子,自然不会有人这么怀疑。 “七皇子说的在理,但依着七皇子所说,又该如何?总不能留下帝都,等南宫城找上门来吧。”北堂皓霆哪里不知道这么做有风险,但是留下来的风险更大,还会错失先机。 “走,肯定是要走,但不能现在就走,而是要等待时机,在这之前,世子妃不如便留在七皇子府,我已下令,不许任何人泄露世子妃的行踪。” 他们盘算的非常好,却人算不如天算。 也不晓得哪里出了岔子,他们正说着如此挑选那个时机的时候,七皇子府就被一群士兵包围了。 听着下人的通报,南宫恒脸色顿时难看到无以复加。 “立刻去查,是谁走漏了风声。” “七皇子,现在只怕不是追究是谁走漏风声的时候,还是想想该如何脱身比较好”北堂皓云提出建议。 南宫恒当然知道:“看来现在不得不冒险,你们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会为世子妃杀出一条血路来,让你们平安离开。” 南宫恒说着,立刻招来府中侍卫。 “你们护送世子妃同两位北堂公子从后门离开,本皇子亲自去会会我那个六皇兄,看看谁敢在我七皇子府造次。” “殿下,没用的,府里的门都被士兵堵住了。外面的人说了,如果不交世子妃,他们就冲进来了。” “大胆,他们当七皇子府是什么地方。”南宫恒是个鲜少动怒,不,不仅仅是动怒,准确的说,就连情绪波动都很少的一个人。 可是此刻,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是第一次,慕千璃需要他的帮忙,可能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 可他倒好,不但没有帮上门,反而将敌人引上门来。 南宫恒说着,就要冲出去跟那些人理论。 “你们照常护送世子妃离开,杀也要杀出去。” 素来温和的南宫恒脸上满是肃杀之气。 慕千璃看着这些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别说后路了,只怕他们想的话,她的后事都能在几分钟内搞定。 “三位,冷静一点,不过是暴露了。南宫城既然要的人是我,我出去应对那些人便是了。” “等一下,世子妃,你不能去。”南宫恒阻止了她,“你明明晓得六皇兄抓你的目的是什么,这时候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你还是听我们的,赶紧离开吧,六皇兄那边我自会跟他沟通,希望看在兄弟情分之上,多少给大家留条活路。” “最是无情帝王家!父子都可以相残,何况是兄弟,而且还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兄弟?” 慕千璃并不想打击南宫恒,但是他的想法做法有时候真的太天真了。 南宫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最像南帝的人,比起手足之情,权利野心,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跑去拼命的结果是什么,多半是搞死自己,他自己身体是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六皇兄伤你的分毫的。” 慕千璃想说,留着你的这条命吧,他南宫城还伤不了她。 可转念一想,却什么都没说。 南宫恒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只怕七皇子此行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北堂皓云叹息一声,他有些意外慕千璃明知道结果,为何不阻止。 慕千璃似乎看穿他的疑惑,解释道:“不去碰碰壁,了解现实有多残酷,以后如何担得起重任。” “可是他的身体……”北堂皓云表示担心。 “放心,年轻人撞得头破血流也没关系,死不了的。”慕千璃可不相信南宫恒是这么短命的人,而且不还有他们在吗? “璃儿,你刚刚说担当重任,难不成你觉得这个七皇子将来可能会成为这南朝之主?”北堂皓霆好奇的是这个,慕千璃摆明的存了调教南宫恒的心思在。 慕千璃努努嘴,手一摊,不置可否:“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一定不一定的,只要没 有尘埃落定,一切皆有可能。” 南宫恒是皇室嫡子,母亲是皇后,母族是定国侯府,论身份,论资格,论实力,论血统,论威望,他哪一点比别人差。 事实上,他比南宫城也好,南宫墨也好,更有资格当这个皇帝。 要不是从小他生病,淡出众人视线范围之内,并且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命不久矣,没有担当大任的能力,嫡子不出,庶子争锋。 最重要的是,身体弱就不能当皇帝了? 身强体壮的人说不定哪天一口凉开水也能塞牙缝呛死呢! 而且不论是先前的南宫墨,还是现在的南宫城,他们想名正言顺的当皇帝,在南帝已经被软禁的情况下,他们必须得到花皇后的支持。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绝对会不遗余力,许下重利。 可即使如此,始终未听到花皇后支持谁的风声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她的心中定有自己的考量。 宫廷浸染多年,哪怕未出嫁时的花皇后是多么的与世无争,可那森森宫廷也会逼得她不得不争。 不论是为了南朝,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族,她都必须将南宫恒推上那个位置。 再说镇国长公主那些老臣,他们死乞白赖的非要容湛当摄政王,可不论是南宫城,还是南宫墨,两人可都不是甘当傀儡的人。 一个出身卑微,而且早早的过继出去,只是没对外宣布。 一个未成年,少年心情,纨绔子弟,母族又是刚被灭族的荣家。他不当皇帝也就罢了,当了皇帝,身为他亲兄长的南宫城能不搅合一番,只怕到时候也就是个傀儡皇帝,朝堂更加精彩。 综上所述,唯一合适的便是南宫恒。 身子虽弱,但是宅心仁厚,本分君子,不说其他,至少根儿是正的。 根正了,树才能往天上长,长成苍天大树。 但是根要是歪了腐败了,后果如何,参考南帝就知道了。 “以前倒不觉得这七皇子是当皇帝的料,不过璃儿你这一点,仔细一看,这七皇子当皇帝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说别的啊,就说他对咱们璃儿的心思,他当了皇帝,哪个敢对咱们璃儿不利。” 天下百姓的安慰自然有他们这些糙汉子操心,总不能让他们操心天下的时候,还要担心侍奉的君王背地里捅自己一刀吧。 至少目前看来,论德行,七皇子南宫恒还是不错的。 对于北堂皓霆的看法,北堂皓云表示认同:“这位子一直空着总是不好,与其让南宫城南宫墨之流坐上去,倒不如让七皇子上位。不过这到底是皇家内政,复杂多变,又危险重重,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北堂皓霆点头:“是啊,虽然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在帝都都被南宫城占了,到处都是他的人,七皇子手上又没有兵与之抗衡,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一个病秧子,哪有那个精力管整个天下?” 北堂皓霆叹息一声,想想其实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 三人正说着,七皇子的管家急匆匆跑了过来。 “世子妃,你赶紧先跟两位北堂公子离开吧。前面的士兵不仅不让路,反而将主子扣了下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交人,只怕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带人闯进来了。主子交代,若是他有个万一,立刻让府里的人帮助世子妃先脱身,事不宜迟,你们赶紧走吧。” 北堂皓霆一听,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情况紧急,璃儿,我们赶紧走吧。” 慕千璃却没有动,摇头道:“四哥,走不了的。南宫城不是南宫墨,他既然知道我在这儿,还敢明目张胆的来抓人,显然是已经料到我们会逃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刻不仅仅是七皇子府的后门,包括四周的城门都是他的人,我们要冲出去,必然要增添不少的死伤。” “但现在的情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 “南宫城要的人是我,我出去便是。我慕千璃从来不是善良的人,却做不出恩将仇报,连累他人的事。”原本南宫城忌惮花家和花皇后是不会跟南宫恒计较的,可现在他现在却直接让人粗鲁的拿下南宫恒,那刀哪是架在南宫恒的脖子上,分明就是在威胁她,在给她释放一个信号。 她要是敢逃,她在乎的人全都得成为刀下亡魂。 “不行。”北堂皓云断然拒绝她的要求,“南宫城本就对你心存不轨,如今容世子不在,帝都之内又没有制衡他的人在,你一介女流,这时候比起以身犯险,还是避其锋芒比较好。 而且你也无需担心七皇子和我们,还有皇后和定国侯在呢,南宫恒不敢动我们的。这个南宫城常年在人前装模作样,伪君子劲儿十足,他是不会轻易毁了他的形象的。” “就怕伪君子如今已经进化成真小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二哥四哥,你们不懂,南宫城是最像南帝的一个人,脸上笑眯眯,背地里却能眼睁睁看着数十万的士兵去送死。而南宫城比之于南帝,只会更加疯狂更加霸道,到了最后若是不能为他所用,都会被他毁掉的。” 慕千璃完全相信,南宫城可以做的比南帝更加狠辣。 其实从杀伐果断这一点来看,南宫城是挺适合当皇帝的。 心够狠,人够毒,够虚伪无情,只可惜他们之间交恶良久,已经不可能有修复的可能。 他的上台,就意味着她和她身边的人脖子上挂着一把刀。 为了生存,慕千璃会不遗余力的送他去地狱。 “你们也不用在想什么法子劝我了,其实就算南宫城今日没找上门来,我也会找他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想扮猪,但是这老虎,我吃定了。” 慕千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逃走,这一次,她要彻底的解决眼前这麻烦,让生活回归平静。 北堂皓云见她目光坚定,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而是取下腰间的一个荷包递到 慕千璃手上。 “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慕千璃没去看那里面的东西,但是她知道这一定是好东西。 “谢谢二哥。” 北堂皓霆傻眼的看着这一幕,抓耳挠腮来回乱转悠,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 连自家二哥都阵亡了,他说什么还有用吗? “四哥,你冷静一点,你就这么不相信璃儿我吗?”慕千璃表示小委屈,“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没人能欺负的了我。” 北堂皓霆最见不得女孩子委屈巴巴的瞅着他,会瞅得他心烦意乱,阵脚大乱的。 自己的妹子怎么办呢? 陪着她疯呗。 “你都这么说了,四哥还能怎么办呢?走吧,四哥给你当护卫,刀枪剑戟来了,四哥给挡。” “谢谢四哥,不过我可没打算走。” 慕千璃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反而搅的重任一头雾水。 而慕千璃呢,没解释,只是用行动做出来。 转头看向旁边干着急的管家:“你去前面给本世子妃传个话,让那些人转告南宫城,本世子妃就在这里,不走也不逃。但是本世子妃这人脾气不好,被我男人宠的娇气,向来只喝敬酒,不喝罚酒,想请本世子妃挪步,那就得按规矩来,鸣锣开道,八抬大轿,他南宫城亲自来请,否则本世子妃不走了!” 那管家傻眼了,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 很想说,世子妃啊,你有没有弄清楚如今的情形? 鸣锣开道,八抬大轿,还让人亲自来请? 人一恼火,直接送你一刀子,人头落地,让你这辈子后悔做人。 “那是,我们璃儿是什么人,那可是战王世子妃,是我们金麟台的小公主,北堂家的宝贝,你想见就见,当我们璃儿是什么,街头卖菜的吗?你顺便让那些人跟南宫城说,就说我北堂皓霆说了,要是敢慢待我们璃儿半分,那就是跟整个金麟台过不去!” 北堂家的人素来低调,从来不喜欢仗势欺人,不过北堂皓霆觉得有时候欺负一下恶人,感觉也挺不错的。 “嗯,就是这样,你去外面跟你们主子说,让他不要硬碰硬,就他那破身体,不经碰的。”慕千璃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本世子妃一宿没睡了,先补个觉先。” 慕千璃要睡觉,北堂家两兄弟亲自为她把门。 那管家看在眼里,真的有种慕千璃说要放火,他们也会跟着浇油的架势。 那管家其实有点为难,这话要是出门,原本自家主子没事儿,那位一个恼羞成怒,直接来了一刀,自家主子不就倒霉催了。 “没关系的。照原话说就可以了。” 北堂皓云说话时间面无表情,却出奇地让人安心。 管家来到大门口,将慕千璃和北堂家兄弟的意思一字不落的说出口,自然引来一阵不满的叫嚣。 有些个士兵甚至当众骂骂咧咧,要冲进来将慕千璃吊起来打一顿。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一个被人抛弃的娘们而已,看本将进去,不扒了她的皮!” 南宫恒原本还在激烈反抗,脸都因为情绪激动,涨得通红。 乍听到管家传话,他懵在了原地,随后失笑,不得不说这还真有慕千璃的风格。 不过笑过之后,南宫恒一颗心却沉了下来。 “这是七皇子府!真当本皇子是死人吗?还有你们口中的娘们那可是战王府世子妃,论起辈分来,你们的主子都得叫一声皇婶!” 南宫恒言之凿凿,可是这些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怕也就不来了。 “七皇子,末将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敬你三分,可你别真以为我们主子怕了你。你也不看看如今这南朝是谁的天下,我家主子登顶大位那可是十拿九稳,末将劝您,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好在家养病,别掺和一些不该掺和的事情。”这主将态度狂妄,显然不把一个皇子放在眼里。 事实上,在他们眼里,他们都是从龙之臣,是未来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而南宫恒呢,一个病秧子皇子而已,手无实权。 南宫恒眯着眼,素来脾气很好的他也被这些人堵得心口憋闷。 “你们几个,跟本将军进去,咱们去好好会会里面那位传奇的世子妃。” “我看谁敢!”一把长剑,插在七皇子府门口,与之同时是一排七皇子府的侍卫齐齐拔剑。 而当中的人正是北堂皓霆。 “想要见我家璃儿,问过本公子手上的剑了吗?” 他家璃儿正在睡觉,可不能让这些苍蝇给搅和了。 北堂皓云虽然没说话,但他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有他在,谁也别想跨过这道门槛。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本将军的路你也敢拦?” 这将军是个生面孔,也不晓得是南宫城从哪里找上来的,本事不少,狂妄傲慢劲儿也是十足的,第一次来帝都,自然也就不认识北堂家的人。 “好大的口气,如果不想你的人全死在这里,我劝你乖乖当个传信鸽,给南宫城报信。”北堂皓霆冷冷的开口,目光扫向在场的其他人,“还有你们这些人好了疮疤忘了疼,什么人都敢动,你们是忘了自己的亲人曾经被南宫墨押在宫门之上当靶子,是谁出手救人的?跟了个主子,其他没学到,倒是把恩将仇报学了个精通。” 这话一出,但凡要点脸的,都羞愧的低下头。 争权夺位之路,成王败寇,他们自己想当英雄,却累的家人受罪,而且他们都是南朝的子民,不管跟的主子是谁,可曾经被战王府庇佑这一点,那都是不争的事实。 见身边的副将士兵一个个垂着脑袋,那将领恼了。 目光阴沉的瞪着北堂皓霆:“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直呼六皇子的名讳,谁给你的狗胆!” “将军,他是金麟台北堂家的四公子,旁边是北堂家的二公子,金麟台势力非凡,咱们还是客气点比较好。”副将小声提醒道。 “北堂家?就是那个乡野郎中?” 第337章 最毒男人心 可惜可副将高傲的很,皇子都没看在眼里,何况是连个官身都没有的人,“本将军正巧这几日腰酸背痛,缺个捏腿捶背的,你们来的正好。” “腰酸背痛?卸掉胳膊大腿就不痛了。放心,本公子最是乐于助人,这个忙绝对帮。”北堂皓霆笑的阴森。 “刁蛮小民尽会耍嘴皮子,你们几个,还把他们这些目中无人的贱民给本将军拿下。” 他这命令一下,却没人敢上前。 “你们这是怎么了?去啊。” 南宫恒冷笑地看着这将领:“金麟台悬壶济世,救济苍生,数百年来不知道拯救了多少人。前一段日子,帝都封锁,缺医少药,仁心医院免费义诊送药,那些受到恩泽的百姓当中有多少是这些士兵的亲人父母。 别人受人点滴之恩,也要涌泉相报,你们今日却胆敢对北堂家两位公子和世子妃拔刀相向,你们难道不怕举头三尺有神灵吗?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你们剑之所指的人是谁?” 人这一生,总有病痛。 没有医生,那就只能等死。 在九州,医者的身份是非常尊贵。 可寻常的医者都只给世家贵族和有钱商贾看病,是北堂家,是金麟台,培养一批又一批大夫,不分身份,不论尊卑,让人人有所医。 今天如果他们对北堂家的人动手,就等于对自己的命动手。 富贵虽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军令如山,你们难道想违抗军令不成?”那将领立刻恼了。 “将军,不过是传个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是啊,将军,殿下也说过要厚待北堂家的人,咱们要是坏了殿下的大计,回头殿下恼火起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个是皇子,一个是金麟台的人,咱们一下得罪了两方,以后那可如何是好?而且小的听说北堂家这位四公子武艺超群,这才多大年纪就能跟北漠战神长乐无极交手,而且还能全身而退,可见非同一般。” “是啊,殿下只让咱们带世子妃进宫,没让咱们生出其他事儿,七皇子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宝贝疙瘩,这会儿殿下可是捧着皇后,如果是他有个万一,皇后娘娘那发怒……” 那将领是狂妄,但不是一个傻子,立刻咳嗽一番,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装模作样的说道:“本将军不是怕了你们,只是不想无谓的流血牺牲。你们速速进宫,将这里的情形包括这几位的原话一字不落的通报给殿下。” 那将领拎了一个人出来,獐头鼠目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个正派的,且他故意咬重原话,且要一字不落。 分明就是让对方添油加醋。 皇宫中,听到士兵添油加醋的通报,南宫城却出奇地没有勃然大怒,直接让人领兵剿了他们。 只能冷哼一声:“她倒是脸大的很,鸣锣开道,八抬大轿,还要本皇子亲自去请,她当她慕千璃是谁?” “狂妄至极,嚣张至极,绝不能姑息!这个慕千璃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殿下可是南朝未来的皇上,她竟敢对您指手画脚。殿下,小的这回去传信给将军,让他们领兵冲进去,直接将那慕千璃绑了出去。将军说了,一切准备就绪,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即刻扫平七皇子府,将慕千璃大卸八块。” “放肆!谁允许你对她不敬的,”南宫城直接一脚踹了出去,“本皇子先大卸八块了你。” 那士兵被踹的直接滚了出去,连忙又连滚带爬滚了回来,颤颤巍巍跪在地上:“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实在是那慕千璃太过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奴才只是替殿下不值。” 南宫城不屑的冷哼一声:“她怎么样,还由不得你一个奴才说三道四。” 这慕千璃本就是这般狂妄的性子,连他的面子都不给,以前怼他的次数可多了,这回真要是转性,曲意逢迎起来,南宫城反而会看不起她。 而且慕千璃再不好,那也是他南宫城看上的女人,其他不容置喙。 此时的慕千璃正在呼呼大睡,要是知道南宫城的想法,肯定会来一句,被虐习惯的人,贱的慌。 那传令士兵缩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暗恼自己不该多嘴乱揣度上面的心思。 早就听说这位跟慕千璃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如今看来交恶多少有点,但是恶中只怕还搀着几分特殊。 尤其是,他记得六皇子妃好像也姓慕。 想到这些,那传令士兵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是是是,奴才嘴贱,奴才嘴贱,只是将军那儿还等着,殿下的意思……” “自然不能如她所愿八抬大轿去。她以为她是谁,现在这南朝做主的是本皇子,不是她慕千璃。” 南宫城傲气的冷哼一声。 “是是是,就该杀杀她的锐气,殿下说的极是。” “立刻通知内务府,让他们准备好皇后凤驾随本皇子出宫,本皇子倒是要好好迎接一下这位尊贵的世子妃!” “啊?”那传令士兵傻眼,一时半会儿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是出现幻听了。 皇后凤驾? 去迎了一个人质? 他一定是听错了。 “殿下,此时怕是不妥吧。凤驾可不能随便出,而且对方不过是个世子妃,如何受得起皇后尊贵?” 南宫城身边的老太监立刻发表看法,“而且您和世子妃身份不妥,这般做了,岂不是让人看了皇家的笑话吗?” “有什么不妥的!这天下都是本皇子,本皇子想如何便如何!她慕千璃不过狂妄自大,自命不凡吗?本皇子倒是要亲眼看看,皇后至尊摆在面前,她到底动不动心?” 南宫城其实就是堵一口气,比起看到慕千璃动心,他更想看到的其实是慕千璃懊悔,痛哭流涕,说自己当初眼瞎。 昔日他以皇后尊位相许,她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如果当时只是一句空话,但是现在他给得起了。 他就想看看,慕千璃她还能不能清高起来! 南宫城这行径俨然就是穷屌丝一夜暴、富,开着一溜的BBQ超跑到昔日甩了他的 校花面前显摆,这剧情在慕千璃那个时代烂大街了。 他这么做没证明自己多富有,只证明了这人多小心眼,骨子里多贫穷。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 此时,经历了几番劫难的帝都虽不如以往热闹繁华,但是九鸾凤驾穿街过巷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群百姓瑟缩着脑袋,稍稍瞄了几眼过去,看到那车驾停在七皇子府门。 南宫恒一看凤驾,第一反应便以为母后担心他,出宫来了,可坐等右等始终不见有人下来。 这不禁让南宫恒心生困惑。 “这是什么情况?”北堂皓霆也是一脸茫然,身旁的北堂皓云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片刻以后,一个年岁稍微有些大的老太监走到人前,掐着那尖细的嗓子,配着他娇滴滴的兰花指,清了清嗓子:“嗯哼,世子妃何在?六皇子殿下命杂家前来接世子妃入宫。” “迎接璃儿入宫?用皇后凤驾?”北堂皓霆震惊不已,他身旁的北堂皓云却是一脸凝重,“这南宫城又想生出什么幺蛾子?” 北堂皓云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长长的一条仪仗队,以那九凤鸾飞马车,脸皮绷得紧紧的。 这南宫城此举显然是超过他们的想象了? 这皇后凤驾的派出来了,一时间倒让人摸不清南宫城的意图? 难不成到了今日,这个南宫城对他们家璃儿还不死心,想以后位诱惑她? 不过北堂皓云更多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是南宫城挖个他们跳下去的一个坑。 不管南宫城心思如何,这凤驾显然是不能坐的。 “好了,你们也别傻站着了,六皇子殿下还在宫里等着呢,赶紧的,让世子妃出来吧。” 那老太监不耐烦的催促道。 “胡闹!”南宫恒沉着脸,第一个站出来,“六皇兄到底想做什么,母后尚在,他却用九鸾凤驾来迎接他人,他眼里还有祖宗礼法吗?” 南宫恒素来冷静的性子,可是此时也被南宫城这荒诞的行为惹恼了。 他没想到他这位六皇兄居然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完全不管天下人是怎么想,怎么看的。 尤其是,慕千璃那可是已婚妇人,如果真坐上九鸾凤驾,那就是僭越,那就是对皇后不尊,这可是个大罪名。 就算无人在意这些,那流言蜚语呢? 九鸾凤驾可是后宫内眷才能做的。 他那位六皇兄此举在暗示什么? 不过不管如何,他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将慕千璃推上风尖浪口,推进火海油锅! 南宫恒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荒唐至极,内务府是怎么办事的,还不速速将九鸾凤驾请回宫中。” 南宫恒一声令下,言辞间是不容拒绝的霸气。 可惜他的话显然没什么作用。 “还请七皇子不要为难我们,奴才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这要是让九鸾凤驾空着来,空着回,只怕回头奴才们的脑袋就像是车轱辘一样,在地上滚了。” “任何罪责本皇子一律承担,你们听命行事就是了,走,本皇子这就与你们一同进宫,见一见六皇兄!” 他倒是要问问对方到底有什么意图。 可惜那些太监们只是低垂着脑袋,就是不动。 哪怕南宫恒脾气再好,但是生来便是皇子,身份尊贵,衣食无忧,与生俱来的还有那高傲的自尊心。 今日三番两次被驳斥,被阻拦,一再体会到无能为力是个什么滋味,早已将南宫恒压迫到极限。 “反了你们,本皇子的命令没人听了吗?” 那领头老太监倒是不卑不亢,只是这不卑不亢背后却多少掺杂着一些不将南宫恒放在眼里的意思。 “哎呀喂,我的好殿下,不是我们做奴才的不听命行事,实在是出宫前六皇子殿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世子妃完整无缺的带回宫中,否则不止我们的脑袋要搬家,这七皇子府只怕……” 老太监微微一笑,当时宫里那位用的是血洗两个字。 不过字儿是没说出,那气势却十足。 威胁,分明就是威胁。 乌云划过天空,遮挡了阳光,周遭突然暗沉下来,人的已经也随着乌云沉沉的,闷闷的。 局势一时僵持不下,隐隐有种即将风云乍破,血溅当场的架势。 “一个个都别磨蹭了,现在殿下话已经撂下来,赶紧交人,我们走人,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先前那将领早就等的不耐烦,见这情形立刻跳出来。 “你想怎么不客气?”论气势,北堂皓霆可不会输给他的。 那将领笑的阴沉,拔刀一横:“交人,还是交命,你们自己选!” “阁下难不成要赶着去投胎吗?这般着急做什么,不知道女儿家出门都要收拾打扮好一会儿吗?”正当众人僵持不下的人,慕千璃宛若天籁的声音从天而降。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缓缓走来,步步生莲,隐隐有飘然飞仙的架势。 不过这所谓的仙人之气很快便她眸中的凌厉和冷傲取代。 慕千璃在台阶上站定,慵懒的打了一记哈欠之后,冷眸朝众人一扫,被扫到的人心头顿时闪过一丝兴许。 慕千璃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九鸾凤驾上,樱桃红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却是一片冷意。 “这南宫城还真是看得起本世子妃,九鸾凤驾都用上,只是他这是来炫富的,还是哭穷的?” “他那连一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还得跑去皇后娘娘宫里去借,想来是真的穷疯了。”北堂皓霆打起配合来,那可是一般好手。 慕千璃幽幽叹息一声:“人人都说,没文化真可怕,如今看来,没钱更可怕。” 南宫城人虽然不在面前,但是鉴于他从头贱到头发丝,刷新了慕千璃对贱人的理解,慕千璃不介意给他这个隔空损的待遇。 “好一张刁钻恶毒的嘴巴,看样子你就是外传的沸沸扬扬的皇家弃妇了。”那将领眯着眼,狂狼的上下打量着慕千璃,丝毫不懂含蓄两个字的意思,看的北堂皓霆等人直想揍人,“脸皮子倒是长得不错,不过也就一张皮子能看 。不过娘们嘛,就该老实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是像你这样勾三搭四,招摇过市。” 慕千璃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因为他的恶毒画面而动怒,反倒微微一笑:“多谢夸奖。不过比起你和你家主子连脸都不要,本世子妃这张脸皮能看显然是很高的评价了。” “噗嗤!” 北堂皓霆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先前的恼火也一扫而空。 他家璃儿就是厉害。 那将领显然就没有慕千璃这样的气度和胸襟,被人当面骂不要脸,尤其还在他手下的兵面前,这让他的脸皮往哪儿放。 “臭娘们,你以为是个什么东西啊!千人骑万人枕的玩意儿,看本将军今日不教训得你喊祖宗。” 那将领直接提起剑,想也不想就朝慕千璃刺了过来。 北堂皓霆早就在半路上等着他了,一踢一踹一踩,三下两下就将这人踩在脚下。 “喊的那么大声,居然这么不经打,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将领?”北堂皓霆满脸鄙夷。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本将军是谁吗?还不敢放开本将军,否则本将军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那将领奋力挣扎,就跟翻了盖的王八似的,丑态百出,别提有多滑稽了。 “本世子妃不晓得你是谁,也不想晓得,不过请你滚回去告诉你那真正的主子,这里是南朝,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觊觎和染指的,想在南朝这片土地上横着走,至少先得把螃蟹钳子练的结实点才行。” 慕千璃说着,一脚朝他的爪子踩上去,咔嚓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声,那是骨骼碎了。 “四哥,放开他吧。” 北堂皓霆虽然不情愿,但慕千璃的话还是听的,用力一脚,直接踹这人踹了出去。 北堂皓霆这一脚可不轻,踹的位置正是人体的软肋。 不过这人却没心思去管自己的手和肋骨,目光惊恐地盯着慕千璃。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真正的主子?你敢打伤朝廷命官,本将军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嘴上放着狠话,不过人却是不停的往后缩。 慕千璃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面上难掩鄙夷之色。 “本世子妃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清楚的很。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下次挑人的时候带点脑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长相,眼窝深,鼻梁挺,一副畜生未进化的模样,一看就知道非我族类。就你这蠢样还想当卧底,智商充值了吗?” “璃儿,不能这么说,也许人家是大智若愚呢!”北堂皓霆笑呵呵的说。 “你说的是大愚弱智吧。”慕千璃一秒捕捉到自家四哥的坏心眼。 看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那将领火大啊。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们就是欺负你了,你又能如何?想跟本公子提意见,先问问本公子手上的剑同不同意?”北堂皓霆跟慕千璃在一起久了,将慕千璃性子的痞子无赖劲儿倒是学了不少。 慕千璃看着他,不禁尴尬,眼前这个再不是当初初到帝都被女人缠着,有口难辩的懵懂少年郎了。 那将领瞬间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涨红着脸,干瞪眼。 慕千璃到底是个善良的人。 见此,开腔道:“四哥,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你看看他一看就是外强中干,肾虚体弱,万一这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嗝屁了,死在七皇子府门口,岂不是给七皇子殿下找晦气吗?” “不妨事的。”南宫恒看着慕千璃,面色温柔如水。 “两位就先别争了,既然世子妃出来了,那就赶紧上车吧,六皇子殿下还在宫里等着呢。” 这老太监是个人精,谁也不想得罪,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回宫交差。 他这一开腔,又将众人拉回到原来两难的境地。 一直沉默不语的北堂皓云此时面色凝重,在慕千璃耳边小声提醒:“璃儿,不能去。觊觎后位,对皇后不敬,那是大不敬。南宫城是什么用意,我们还不明白,贸然上了车,只怕后患无穷。” 北堂皓云能想到的,慕千璃当然也能想到。 南宫城此举,一时赌一口气,以报当年她拒绝他的仇,顺便显摆一下自己,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二嘛,就是想让慕千璃为难,将慕千璃推上风尖浪口,让慕千璃无处逃生,只能夹着尾巴在他面前乖乖做人。 只是在慕千璃看来,南宫城此举真的是愚蠢至极,幼稚到顶。 就为了一时爽,居然公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他这还没当皇帝呢,就如此飘飘然,迫不及待的撕下了他装了这么多面的面具,殊不知乐极生悲,。 他这么做,威慑众人的目的没达到,让慕千璃后悔的懊恼的目的没达到。 他只是证明了自己的愚蠢小心眼,加速了自己的死亡而已。 慕千璃几乎可以预见,再不久的将来,南宫城将从天下狠狠摔下来是个什么画面。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慕千璃面临着两种选择。 一是上车,二是死人,这后者她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他南宫城这么看得起本世子妃,本世子妃哪有不坐的道理。”说着,慕千璃就在众人的瞩目下,走下了台阶,来到那九鸾凤驾面前,见一群太监宫女傻愣着,不由挑了挑,“还不伺候本世子妃上车?” 这服务不到家啊。 经慕千璃一提醒,立刻有小太监蹲子。 慕千璃没踩人上车习惯,不过现在这情形再去要凳子,显然矫情很多,索性一个利索跳上凤驾。 “世子妃……”南宫恒担心的声音飘了进来,暗恼自己无能为力。 慕千璃回头,对着南宫恒宽慰的笑了笑:“殿下,此去深宫怕是要待上几日,本世子妃那妹子就又来殿下照料了。” 南宫恒是个宽厚的人,将香坠托付给他照顾,慕千璃很放心。 而她称香坠为妹子,相信依着南宫恒的聪慧,必定会明白,香坠对她的重要性。 南宫恒郑重点头:“放心,我必定会好生照顾她。你且先行一步,入宫之后一切小心,我稍后便会入宫 。你放心,就算拼了命,我也会保护你的。” “多谢厚爱,只是不值得。”慕千璃微笑着拒绝。 她知道今日对南宫恒来说是残酷的一天。 短短时日,他学会了什么是无能为力,什么是滥用权力的可怕,也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拒绝。 但是人终究是需要成长的。 不过到底,慕千璃还是有些不忍。 不忍他为了自己跟南宫恒硬碰硬,此时实力悬殊太大,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这个男人自小病痛缠身,哭不得,笑不得,活了二十几年都不曾出过宫门,如今终于能站在这阳光之下,呼吸这片自由的空气,慕千璃希望他能好好享受着一切,为自己而活。 如此,也就不枉费她辛苦救他一回。 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对于南宫恒来说,救命失心,这一生只怕都要跟慕千璃这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为她生,为她死。 母后说这样太苦,她说这样不值得,可南宫恒却觉得这世上命运给他最好的安排,最美的馈赠。 他只想简单的爱一个人,哪怕这个人给他的只是一句最简单的拒绝。 南宫恒没再多说什么,慕千璃也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慕千璃弯腰坐进了九鸾凤驾。 “起……” “等一下,我们也一起去。”北堂皓霆拉着北堂皓云二话不说跳上了九鸾凤驾。 隔着薄纱,看向车内的而慕千璃。 “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璃儿你可不能独自坐着凤驾,去皇宫做客,不带四哥沾光。” 另一边北堂皓云又说:“璃儿,你坐轿,二哥为你抬轿,你坐车,二哥为你驾车,这一生,二哥为你牛马。” “二哥四哥……” 慕千璃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刹那间只觉眼眶温热的很。 她是个冷情人,却不是个无情人。 此生能有这样的家人作伴,不离不弃,生死不负,慕千璃突然觉得能穿越一回,真的太好了。 慕千璃抹掉眼泪,再次看向两人,目光变得坚定无比。 “好,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们兄妹也一起闯。” 三人相视一笑,这就是家人,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不离不弃。 这和乐融融的气氛看的南宫恒羡慕不已,若是可以,他多希望自己也能成为慕千璃的亲人,至少作为亲人,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为她生,为她死,而且永远不会担心被拒绝。 “这哪里成啊!六皇子殿下吩咐了,让杂家迎的是世子妃进宫。” “那是他南宫城赚了,迎一赠二。”北堂皓霆傲娇的哼唧一声。 众人:“……” 是这样算的吗? 慕千璃冷冷的看着那为首的老太监:“南宫城是要你迎本世子妃进宫,可从头到尾可有说不许本世子妃带人一起去?” “这……倒是没有,但……” 慕千璃根本不给他但是的机会:“那不就是了,没说过不准,那就准了。你走不走,不想走的话,本世子妃马上就回去睡觉,你自己回宫复命。” 那老太监一听这祖宗不干了,哪里肯啊。 “走,走,立刻就走,起驾,赶紧起驾。” 老太监催促众人,生怕迟了,慕千璃真跳下车,回去睡觉。 车轮滚滚,转悠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七皇子府。 慕千璃原本有些犯困,窝在车内睡会儿,可很快她发现在没有防震车轮的古代,哪怕是皇后坐着的马车,一样咯屁股。 慕千璃被颠的睡意全无,索性撩开车帘,跳到前面来,直接朝北堂皓云兄弟中间一坐。 “二哥四哥,我来帮你们。” 说着,夺过马鞭,刚要抽出去,又被北堂皓云夺了去。 “别胡闹了。你受了一点风寒,外面风大,赶紧进去休息,别病又严重了。” “没事,里面闷的要死,看精致,其实华而不实,不如外面视野广阔。” 北堂皓霆失笑:“这可是皇后娘娘才能坐的凤车,怎么到你嘴里,这般嫌弃?这天下多少人想坐还坐不上呢。”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而且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它是宝马香车,描金画凤又如何,坐起来的感觉未必有牛车那么舒服。” 这马车的设计可不想寻常人,其实就是一个飞凤顶,四周罩着白纱,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方方正正的椅子。 既不防风,也不保暖,看着精致,其实真不咋地。 最重要的是,一点隐私都没有,坐在里面,一言一行那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什么凤驾,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牢笼罢了。 “哈哈哈,也就璃儿你敢说,这皇后的凤驾跟牛车差不多,不愧是我们的璃儿。” 北堂皓霆仰头大笑。 其实照慕千璃来说,这凤驾还不如牛车呢。 “好了,皇宫到了。”北堂皓云提醒道。 而这时其他两人也收敛笑意,抬头看了过去。 穿过一个拐道儿,巍巍宫墙闯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看着这阳光下闪耀着光辉的宫门,慕千璃的眸光陡然一沉。 跟上次抱着必死决心,抬棺上殿的情况不一样,这一次,慕千璃他们不用过五关斩六将,所到之处畅通无阻,九鸾凤驾一直直通金殿外。 看到这架势,慕千璃不禁感慨,到底是皇后专座,国母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这功能还真不是牛车能比得上的。 见他们到了,立刻有宫人迎了上来,那领头的太监,慕千璃见过几次,是荣贵妃,不,现在应该叫荣嫔,她身边的贵公公。 荣家一朝没落,荣嫔宠爱不再,不过她到底为了皇帝生了两个儿子,命虽保住了的,但在级别却是连降。 先前南宫墨占据帝都,身为南宫城的生母,荣嫔没少吃苦头,好在她的儿子争气,如今南宫城占据帝都,不日就要登基为帝,荣嫔再次水涨船高,俨然有当年风头正盛时的架势。 不管怎么样,只要南宫城当皇帝,她怎么也是两宫太后之一,甚至于可以踢到花皇后,做着后宫唯一的太后。 不过荣嫔也好,荣贵妃也好,这都不是慕 千璃关注的,她无意入这后宫,所以谁是皇后谁是太后,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前提是,对方别作死,非跑过来碍她的眼。 贵公公迎了上来,一看慕千璃好好的凤驾不坐,跟马夫一样坐在外面,眼里不由闪过一道鄙夷。 不过只是一瞬便揭过了。 贵公公那是宫里的老人,深浅还是知道的,六皇子刚刚入主皇宫,就用凤驾去接慕千璃,这背后的用心实在是让人捉摸。 是想抬举她,还是想恶心她,他们都不知道,不过他们知道一点,那就是慕千璃对这位主子来说,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指不定眼前这位哪天就成了后宫的娘娘,独得盛宠。 “四小姐可算来了,怎么坐在外面,赶紧下来,殿下已经等了你好长一段日子了。” 四小姐? 慕千璃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挑。 自打嫁给容湛后,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她的。 这贵公公一看就是人精,如此称呼她,似乎暗藏深意。 难道说又是南宫城的诡计? 不管如何,慕千璃人已经在这儿了,也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利落的跳下凤车,抬起头,看着笼罩在片片乌云下的金殿,慕千璃整了整裙摆,走进去之前,转而看向一旁的贵公公。 “本世子妃嫁入战王府多日,四小姐这个称呼只怕不能再用了,贵公公以后还是尊称我一句世子妃。” “是,四小姐。”贵公公恭顺答应,但,就是不改。 慕千璃眉头一皱,却没有再继续纠正下去,因为她知道多说也无益。 “走吧!他南宫城用尽心思搞出这么大阵仗请本世子妃过来,本世子妃正想着会会他呢。” 慕千璃咬重一个请,字里行间有多嘲讽,外人都看的清楚明白。 北堂皓云北堂皓霆随即跳下马车,一左一右,左右一般站在慕千璃的两边,正准备随她一起进去,却被人拦住了。 “两位北堂公子请留步,殿下只召唤四小姐一人。” 北堂皓霆一听,暴脾气立马上来了:“放你娘的狗屁,我家璃儿貌美如花,人见人夸,他南宫城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本公子怎么能亲眼看着我们家璃儿被狼叼走呢!” 贵公公脸色一沉:“四公子请慎言,这里是宫中,殿份尊贵,不容他人亵渎。” 北堂皓霆还想继续喷口水,不过却被北堂皓云阻止。 “请你进去告诉南宫城,就说我们北堂兄弟今日护送璃儿前来,有我们在,就断然没有让她一人入虎穴的道理。且璃儿已经是出嫁之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们却不能不在乎我家璃儿的声誉。” 北堂皓云知道这宫里归根到底还是南宫城做主,这些太监宫女不过是个传话的,杀了他们,还有一堆。 “北堂二公子多虑了,殿下已经知晓两位公子护送四小姐前来,也知道两位公子辛苦了,早早备下茶点供两位享用。不仅如此,怕两位寂寞,殿下还特意将北堂大人接入宫中,让诸位父子甥舅团聚。” 贵公公笑呵呵的说道,可这字里行间的暗示是人都听得清楚。 北堂皓云冷笑一声:“六皇子还真是考虑周到。” 慕千璃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最讨厌被威胁,偏偏有些人总喜欢明知故犯。 可笑如南宫城,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北堂家,他未免小太看北堂家的人了。 北堂家的男人虽然不喜欢权力斗争,也没什么争权夺利的野心,但那可不代表他们是人人可欺的软柿子。 惹怒了他们,慕千璃只想送一首凉凉给南宫城。 不过他既然急不可耐的自掘坟墓,相识一场,她怎么也得给他的坟上添一点血。 “二哥四哥,既然有人盛情相邀,咱们远来是客,可别辜负了对方的美意,你们先去跟二舅舅好好聚聚,璃儿就先去感谢一下对方,待会儿去找你们。” 慕千璃特意咬重感谢两个字,可不得好好感谢一下。 两人担心的看了慕千璃一眼,但也知道慕千璃是个有主意的人。 “既然璃儿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先过去了。”北堂皓云相信慕千璃的实力,她既然如此笃定的眼神,就一定能全身而退。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多“交代”了两句。 “请这位公公也替本公子跟你们的主子道一声谢,顺便提醒他一句,医毒不分家。” 五个字,足够了。 医毒不分家,他们北堂家可以救人于水火,但是同样也能毁灭一座城。 别小看一个医者的疯狂。 北堂皓云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撂狠话的架势,可若是细细深究,就会发现那平淡言辞中掩藏着的毁天灭地杀意。 到底是北堂家的男人,他们的锋芒可不会一直淹没在草药堆里。 北堂皓霆一直觉得他这个二哥什么都好,就是太缺少人的气性了。 喜怒哀乐,没看见,常年只有一张脸。 现如今才发现,他是不出口则矣,一开口惊为天人。 而且最毒男人心。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他这位二哥的手段了,只要他想,屠一个城什么,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北堂兄弟转身离开,做起事来,绝不脱离带水。 而慕千璃,在这位贵公公的带领下,终于进了金殿。 紧闭的殿门被打开,贵公公等人并未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四小姐,请吧。” 慕千璃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殿门立刻在身后合上,将外面的光亮隔绝出去。 不用说,这一定又是南宫城的花招。 抬头看着冷清寂寥的空旷宫殿,当日这里人声鼎沸,群臣朝拜,何等威风的地方,可现在呢,安静的像一座冷宫。 微弱的光晕穿过雕花门窗户,斑斑驳驳的影子印在地面上,光影婆娑,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慕千璃此刻却没有观光一日游的心情,因为打从她一踏足这大殿,就立刻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正前方,迷离光影之中,象征着帝王至尊的龙椅前,一人背对着她站立,单手抚摸着椅子上的龙头。 第338章 鞋没变,脚没变,相看两相厌 听到脚步,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时间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多日不见,南宫城身上的阴鸷之气更加浓烈了,甚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息。 南宫城黑了,瘦了,眼神却更加坚定了,昔日那个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皇子,此刻身染鲜血,散发着累累杀伐之气,一双如狼鹰般的眼,再无昔日的迷惘,捕捉到猎物所在的方向后,再不移开! 慕千璃微微一惊,随后必须承认战争真的是最能磨练一个人意志的地方。 此时,她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再也看不过昔日那个养在蜜罐子里耍着低级手段的虚伪皇子身影。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铠甲,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握着龙头。 看到慕千璃进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比以往说的那么多都有压迫感。 一步步靠近,两人只见的距离被一点点削减,越看清此时的南宫城,慕千璃越是心惊,越发现现在这个南宫城不好对付。 慕千璃的脚步在台阶前停下,两人之间一米距离,不远不近,却是始终无法跨越的鸿沟。 慕千璃微微抬起头,对上南宫城居高而下的目光,也不说话,虽说种种条件不利,但是说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而南宫城也没有说话,仿佛想用这无声的威压和气势,狠狠的碾压慕千璃。 可即使什么话都没说,即使这里不是刀光剑影的战场,可他们之间的战役却早就打响。 这似乎成了一场心理战,谁先开口谁就输。 而每每到这种时刻,慕千璃都会表现出出奇的耐心。 反倒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宫城得不到他最初想要的回应,开始有些不淡定,主动开了口:“九鸾凤驾的感觉如何?” 他这一开腔,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慕千璃瞬间捕捉到来自南宫城的高傲和轻蔑,眉一挑,脸上顿时挂起玩世不恭的模样:“凑合。不如牛车垫了草舒服。” 南宫城顿住,下一秒眸光更加锐利了:“这可是天下女子趋之若鹜的九鸾凤驾,皇后出行的仪仗,在你眼里,就跟牛车差不多?” “凤车牛车,不都是车,男人女人不都是人,坐在屁股底下的东西,谁又比谁高贵?凤凰也罢,蛮牛也好,畜生而已,有什么值得计较?抬举一个,贬低一个,有意思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连畜生都不如?” 南宫城脸上顿时阴霾浮现。 慕千璃却不搭理他,他想显摆权威,可惜碰上的对象却是慕千璃。 牛车,凤车,牛可以是真的牛,凤凰可以是真的凤凰吗? 比起传说中华而不实的凤凰,老牛多实在,活着的时候能耕田,死的时候能炖锅子,制成牛肉干,清蒸红烧油炸,花式吃法,总有一款你喜欢。 “够了,慕千璃,收起你的花言巧语,你是不是忘记如今的形势,你还有高傲的资本吗?” “一看你就没有高傲过,以前都是假装高傲,高傲从来都不需要资本,只需要态度而已。而且如今的情势什么,本世子妃清楚的很,可南宫城你又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吗?还没当上皇帝呢,先摆起皇帝的谱子,南宫城,你真以为这南朝就是你的了?” “南朝是不是本皇子,你不需要知道,但是你的命,却是真真切切捏在本皇子的手上。”南宫城眯着眼,眼里杀气纵横,“慕千璃,本皇子随时可以杀了你。” “南宫城,不要高估自己,你不敢杀我,你也杀不了我!”慕千璃就是这么自信,哪怕身陷囹圄,哪怕四周刀山火海,她依旧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傲姿态。 狂,那是她对生活的态度。 生命不止,狂傲不熄。 “狂妄。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是皇宫,里里外外都是本皇子的人,本皇子一声令下,一群人涌进来,瞬间就能让你身首异处,谁也救不了你。” 南宫城就是要一点一点打击她的自尊心,狠狠的按下她高傲的头颅,“慕千璃,不要以为谁还能帮得了你,容湛放弃了你,北堂家自身难保,现在的你不过是本皇子砧板上的肉,想要活命,你只能向本皇子摇尾乞怜。” “挑拨离间,心理攻防?南宫城,你以为本世子妃会愚蠢的相信你的鬼话?燕云十六城,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惜我家阿湛看不上。” 南宫城似乎早就猜到慕千璃会如此,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慕千璃啊慕千璃,枉费本皇子以前还将你当个人物,如今看来你跟那后宅愚蠢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南宫城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任凭她如何信誓旦旦,在南宫城看来,她不过是虚张声势,强颜欢笑而已,再怎么样,她都改变不了她被容湛抛弃的事。 “慕千璃,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太自信,太狂妄了,你以为你能看透一切,可是你却没看穿一个男人最简单的野心。 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能逃得过权色两个字,什么无欲无求,都是骗人的,你真当容湛那么高风亮节?他只是沽名钓誉,不想被天下人唾骂罢了。 百年间,战王府几度权倾朝野,容家的男人在战场死了一个又一个,他们如果真的没有野心,早就退出纷争,归隐山林的。 什么逢乱必出,什么不恋栈权位,别忘了这战王府就坐落在帝都,坐落在人来人往最繁华的地段,享受着万人的敬仰,享受着朝廷的高官厚禄,享受着那虚名,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他们更会装,更懂得如何操控人心罢了。” 南宫城从来就不觉得有人不恋栈权位的。 哪怕是最卑微的奴隶,他们也有向上攀爬的决心。 “别以为自己是野心家,就认为这世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南宫城,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就有千千万万的不同,你必须承认有人跟你是不同的。” 南宫城嗤笑:“你觉得容湛跟本皇子不同?可他还是抛弃了你,独自离开 ,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 南宫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看着慕千璃的眼神满是看好戏的意思。 “据说他容湛离开帝都可不是一个人偷偷走走,好像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红粉佳人作伴,那个人嘛,你也认识,就是当日出现在泰山顶的女子。听说她是神秘宗门澹台家的人,与容湛同出一门,并且早早就定下婚约了。” “澹台明月?”慕千璃的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帝都。 不得不说,澹台明月已经成了慕千璃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倒不是因为她觉得容湛跟澹台明月之间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而是因为她发觉她对容湛的了解太少,至少比那个澹台明月少很多。 南宫城见慕千璃低头沉思,脸上冷意更浓。 他当然晓得就凭这些小心,慕千璃未必会相信自己,不过他并不着急,他需要的是慕千璃开始怀疑,一点一滴瓦解她对容湛的信任。 后退一步,南宫城坐上那张人人趋之若鹜的龙椅,这一刻的南宫城,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看的台下的慕千璃,目光也变得柔和多了。 “慕千璃,最终本皇子还是做到了。你看着吧,这龙椅也好,你也好,注定都成为本皇子的东西,到了今天,你难道不该为你当初的狂妄拒绝而悔恨吗?” 慕千璃看着南宫城得意洋洋的狂妄样,贱的真让人忍不住抽她:“悔恨?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哪怕今天你坐在这龙椅上了,南宫城,我慕千璃依旧看不起你。” 今日如果是南宫墨坐在这个位子上,向她炫耀,慕千璃定然不是这个态度。 至少她认为那是南宫墨的本事。 可南宫城,慕千璃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靠他自己的本事吗? 一个通敌卖国的叛徒,一个背叛婚姻,卖妻求荣的畜生,他连人都不配。 “慕千璃,你也就只剩下嘴硬了。本皇子知道你这是欲擒故纵,本皇子劝你见好就收。当日本皇子以后位相许,换你成为本皇子的人,你不肯,并狠狠奚落了本皇子一番,你觉得本皇子给不起,让本皇子成为南朝的皇再说,如今南朝尽在我手,许个皇后之外,再不是空话,只是这个位置本皇子给得起,但是也要看你能不能坐得住?” 她根本就没想过去坐! 不过这南宫城这字里行间,显然还有另外的意图在。 “南宫城,你想做什么?” 南宫城脸上浮现清浅虚浮的笑:“当然是满足你的心愿。慕千璃,这天下就没有我南宫城得不到的东西,皇位是如此,你亦是如此。只要你肯低下你那高傲的头颅,取悦本皇子,也许本皇子一高兴,真就将皇位宝座送给你了。” 取悦,低头? 慕千璃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南宫城,就凭你,配吗?” “你……”南宫城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慕千璃丝毫没有畏惧,继续道:“南宫城,你以为坐上这个位置就是皇帝,九州之主了?只是一个椅子而,雕刻的再好看,也就是坐在屁股底下的东西。你以为自己坐得高,看得远,可在别人眼里,你不过是个笑话,一个摆设而已。早晚会被人拉下来的。 且不是你还没登基为帝,受万民跪拜呢,就算是真到了那一天,你主宰得了天下人,但是你主宰不了我慕千璃。 再说了,世人皆知我慕千璃乃是战王世子妃,你还没当成皇帝,就意图染指他人之气,生活作风如此差劲儿,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吗?” “谁敢!”南宫城一拍龙头把手,“什么狗屁世子妃,世人皆知你本就是我南宫城未过门的妻子,是他容湛横刀夺爱,若非他横插一脚,现如今你早就入了我六皇子府。” 如果没有容湛的存在,这慕千璃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是容湛,无耻的染指了她,强夺了他的人。 “入六皇子府?然后被你送人陪睡吗?南宫城,你今日所谓胜利真的值得骄傲吗?靠牺牲自己的女人换来皇位,你就不觉得害臊吗?” 南宫城脸色难看,将慕千雪送给南宫墨,这确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一个女人而已,跟千秋大业相比,孰轻孰重,还用说吗? “慕千璃,别试图激怒本皇子,没用的。你张口闭口以战王世子妃自居,可知从头到尾你这世子妃都是个笑话而已。” 慕千璃脸色微变。 “什么意思?” “慕千璃,容湛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战王世子妃那也是有品阶的内眷命妇,必须由战王府递上请封奏折,再经由礼部审核,记入宗蝶之上,再昭告天下。 可礼部根本没有接到战王府请封的奏折,礼部也没有记录在案,宗蝶之上更没有你的名字,你算哪门子的世子妃? 再说,本皇子听说你是自己抱着主动进的战王府,你们的婚事流程都是按照容湛死了办,如果容湛真的死了,也就罢了,只可惜,容湛好好活着,可你们又没有堂堂正正的拜过天地,于情于理,你们都不是夫妻,顶多算是一堆无媒苟合的J夫Y妇。” 换言之,她和容湛的婚约没有进行婚姻登记,是无效的。 慕千璃是穿越过来的,这些复杂的流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再加上当时大家因为容湛的死,乱成一团,谁有心思去想这些东西。 当然这并不是没人想到,北堂家的人就想到,不过他们一心想要慕千璃开始新的人生,这要是有皇家册封诏书在身,便会有诸多不便。 对于慕千璃的未来并没有多大的益处。 因此北堂家的人统一选择不说。 还有其他人的,比如镇国长公主之流,那时候大家关系不错,多少不希望慕千璃这一生被困在战王府。 他们不阻止对方来,同样的,也不阻止对方离开。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众人各 怀心思,各有考量,最后反倒是没人提了这大事。 当了这么久的已婚妇女,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系统故障,手续不全,你其实还是个单身的宝宝。 一时间,慕千璃的心里是五味杂全的。 原本她抱持的想法是嫁了也就认了,现在重新给了她一个选择机会,慕千璃翻到是为难起来。 不过这并不是慕千璃现在最头疼的。 上报朝廷,宗蝶加名这事儿,旁人或许不知道,容湛不可能不知道。 也许一开始事儿多,大家没注意到,后来回到帝都,依照容叔的谨慎,定然会提醒容湛这件事的。 可即便是如此,大家都闲下来,也没见容湛有多东西。 一时间,慕千璃也不知道容湛这么做,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慕千璃内心已经出现了动摇,南宫城怎么可能放弃乘胜追击的机会。 “慕千璃,其实容湛根本不爱你,也没想过同你长长久久,他看上的不过你身后的北堂家,以及你年轻鲜活的身子罢了。 本皇子同容湛从小一起长大,比起你,更清楚容湛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利用女人对他的爱慕之心,将她们操控在手中,为他所用,等到她们失去自己的价值,再狠狠将她们抛弃,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南宫城,说话要有证据。” “你还记得红袖招的第一舞姬玉倾城吗?” 慕千璃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南宫城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为什么提起她?” “你还不知道吧,你离开十里花街之后,她又出名了。以前的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奇女子,如今却成了千人枕万人骑的玩物。她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容湛,容湛一怒之下,不过多年情谊,将她丢进那些豺狼堆里,现在她几经转手,日夜被人玩弄,每日从红袖招外路过,都能听到她的惨叫声。” 南宫城满脸不屑,但是更多的是,不以为然。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妓女就是妓女,哪有清高纯洁的妓女,到了楼子里,那就是给男人睡的。 慕千璃倒是有些惊讶,毕竟她离开十里花街有一段日子,这些日子又一直窝在战王府,没怎么关注这事儿。 没想到那玉倾城竟然落到那般下场,而且还跟容湛有关系。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发表什么正义宣言,或者义愤填膺的骂容湛,更不会立刻冲过将她从水深火热的人间炼狱中救出来。 慕千璃从来不是圣母转世,她是个自私的人,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她同那个玉倾城本就没什么交集,那人还冲上门来恶心过她,不仅如此,对方还在背地里耍了不少阴损的招儿,留着她本就是一个祸害。 慕千璃没有去落井下石,踩她两脚,已经是仁慈的了。 南宫城此时特意将玉倾城拉出来,无非就是想说,容湛是个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的人。 且不说容湛是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她眼瞎,容湛恰好是这样的人,但是她不是玉倾城。 她是不会让落到那样的处境里。 哪怕再爱容湛,她也不会因为爱而变得卑贱,因为爱而不得,而变得扭曲。 如果容湛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她会比他先一步翻脸。 慕千璃一直信奉的是,在你爱别人的时候,先爱自己。 “南宫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本世子妃和阿湛之间的关系,你到底在怕什么?还是说,你其实对本世子妃余情未了?” 慕千璃鄙夷的上下扫了这男人一眼,爱情战场,谁爱谁输,因为无爱,她永远不可能输给南宫城这个人。 “慕千璃,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本皇子不过是看你可怜,到了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好心提醒你,顺便欣赏一下懊悔,痛哭流涕的模样罢了。就你这样的二手破鞋,你以为本皇子会稀罕吧。” “当然不会。你可是高贵的皇子,南朝将来的皇,怎么可能看上本世子妃这个已婚妇女,这不是污了你高贵的眼吗?”慕千璃说着,突然话音一转,“不过你如果稀罕的话,那恐怕也只能失望而归了。怎么办呢,本世子妃当初是一双新鞋的时候你没资格穿,现在沦为破鞋了,你想穿,还是不够资格。” 他们鞋没变,脚没变,相看两相厌,这样的关系挺好。 可惜慕千璃想的有点美好。 如果是以前的南宫城或许真就被她的话讥讽的就此打退堂鼓,可经历母族灭门,生母被贬,人情冷暖,现在的他早不是当初那个三言两语便能激的愚蠢皇子了。 “好了,慕千璃,别再试图用话激本皇子,本皇子不上你的当。本皇子权当你是故意挑起本皇子的兴趣,恭喜你,你成功了。” 慕千璃:“……” 什么鬼! 慕千璃头一次觉得南宫城这么难对付。 “有病就去吃药,早死早超生。” “本皇子就是病了,但是本皇子并不想治疗,而你,你休想逃过本皇子的手掌心。” “不错,长进了不少,没被气的山蹿下跳。”对手的成长,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可惜,你却没什么长进。”不得不说,南宫城是有点失望的。 慕千璃不以为然:“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慕千璃不想再继续跟他弯弯绕绕,耍嘴子皮了。 “是想报复本世子妃,让本世子妃懊恼后悔,当初不该拒绝你,还是想彰显你的权威,牢房在哪儿,本世子妃自己走便是。” 慕千璃对牢房有着别样感情,在她看来,牢房虽恶,恶不过人心。 南宫城冷笑:“你倒是积极配合。只是你当本皇子还是当初那个人被你愚弄的傻瓜吗?让你去牢房?不如干脆放你离开。” “也行,本世子妃正想回去睡大觉。”慕千璃不挑的。 “你想得美!既然进了宫就好生待着,仇人嘛,总得放在眼皮底下,想睡觉,宫里多的是床。” 南宫城突然这么一说, 随后冷不丁地笑了出来。 那笑容意味难明,看的怪渗人的。 慕千璃本能的打了一个哆嗦。 “慕千璃,你放心,本皇子不关你不打你不杀你,相反的,本皇子会对你好,宠着你,纵着你,宠得你无法无天,宠得天怒人怨,宠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慕千璃琵琶别抱,成为本皇子的榻上之臣,你也顺便体会一把红颜祸水的滋味吧。”南宫城勾着唇,眼睛倏然眯了起来,“你说,这一大顶绿帽送上去,容湛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对于自己的意图,南宫城丝毫不打算掩饰。 经历了这么多,他渐渐明白了,杀人从来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将她所珍惜的一切全都抹杀掉,折断她所有的翅膀,甚至于让她在这世界上再无容身之地。 到了那时,她只能在他脚下摇尾乞怜。 他就是要慕千璃,众叛亲离,人人唾弃,活着众人的唾沫星子里。 他就是要一根根拔掉她身上的每一个反骨,疼?忍着! 他要彻底的,摧毁她! 南宫城看着她,投射出的光芒似带着一根根毒针一样,那针上啐了慢性毒药,他要一点点折磨她。 南宫城急迫可耐的想看慕千璃恐惧慌张的表情,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慕千璃听了他的话,知道自己不用去牢房,还有高床软枕伺候着,顿时松了一口气。 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开口:“说完了?结束的话,本世子妃的房间在哪儿?我乏了。” 他想怎么宠怎么宠,反正就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她,为了让人误会她,唾弃她,鄙夷她。 但是! 这对慕千璃有实质上的损失吗? 名声,那就是个屁。 红颜祸水,她也不是第一次当了。 而且她还被人妖魔化过,被骂的经验比谁都足好吗? 红颜祸水? 那是骂人吗? 那分明就是夸她,美貌无双。 南宫城脸色阴沉着:“你也就现在可以笑一笑了,来人!” “不,本世子妃会一直笑下去。” 南宫城一声令下,外面候着的人立刻推门进来。 “殿下有何吩咐?” “将璃夫人领下去休息,就住在椒房殿。” 璃夫人? 慕千璃被这冷不丁的称呼,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她这算什么,在场其他人才是真正该吃惊的。 椒房殿是什么地方,那是离开龙乾宫最近的宫殿。 只要在南朝后宫待过的人都知道,凤栖宫那是皇后的宫殿,但椒房殿住的却是皇帝的心尖宠。 但凡住进后椒房殿的人,无一例外她们的孩子都是下一代皇帝。 可以说,椒房殿那是隐形东宫。 哪怕当年荣贵妃宠冠后宫,那也不曾住进过椒房殿。 而椒房独宠,更是后宫女人心头上的刺儿。 椒房殿一开,六宫粉黛便只剩下无尽的等待,此生再难见君王。 贵公公那是个人精,瞬间嗅到一股异样的气息,看向慕千璃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暧昧。 “是,奴才这就去,璃夫人请吧。” 短暂功夫,这贵公公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这样的殷勤却不是慕千璃喜欢的。 不仅仅是他,不少人知道慕千璃住在椒房殿后,大家看慕千璃的眼神都变了。 事后,慕千璃才知道这椒房殿的来历。 不过此时,慕千璃按捺住心中的不悦,随着贵公公去了那椒房殿。 南宫城果然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要宠她。 这一进椒房殿,慕千璃就被这扑面而来的贵气给震住了。 她是去过花皇后如今住的凤栖宫的,这椒房殿的气派华丽竟半点不输凤栖宫。 不仅如此,地儿够大,床够宽,被子够软,坐北朝南,视野采光都是绝佳。 就是长时间没人住了,要收拾一下。 而这段时间,慕千璃就在殿里面喝茶。 不多时,贵公公就领着一群宫女太监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璃夫人。” 对于这个称呼,慕千璃表示过抗议,不过就跟那四小姐的称呼一样,反抗无效,他们依旧叫他们的。 慕千璃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唇舌。 “夫人,这是春华,秋实,夏收,冬藏,以后便是这椒房殿的一等宫女,她们都是宫里最出色能干的,以后便由她们贴身伺候夫人您,另外还有二等宫女八名,三等宫女十六人,末等宫女若干,以及管事寺人,清扫寺人若干,这些都是内务府按照宫里娘娘们的规格给您配置了,夫人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当,随时跟奴才说。” 慕千璃喝茶的动作一顿:“娘娘?本世子妃乃是战王府的人,你按照宫妃标准照料,这是怎么意思?贵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这等礼教规矩都不懂吗?” 贵公公笑眯眯的说道,并没有因为慕千璃的冷脸而恼火。 “夫人,进了这个宫门,以后什么战王府,什么世子妃,这些话就不要提了。夫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应该知道什么才是对夫人,对夫人身边的人最好的选择。您现在是六皇子的人,他日殿下一登基,依着殿下对夫人的宠爱,哪怕不封后,怎么也是个贵妃什么的,大好前程面前,夫人还是好好掂量掂量。” “贵妃?”慕千璃冷笑,“可惜本世子妃命贱,怕是无福消受了。你们也不必对本世子妃这般殷勤,更不要将希望寄托在本世子妃的身上,本世子妃在这宫里呆不久的,兴许哪天就人头落地,你们要是有好门路,赶紧走,哪怕去冷宫待着,至少比这儿强。” 慕千璃看着这群宫人,都是鲜活的生命,慕千璃并不想连累他们。 慕千璃好言相劝,可惜并没有人响应,这反而让她皱起眉头来。 “夫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贵公公突然开口,只是言辞之中少了几分殷勤,多了几分严厉,“这是后宫,帝王家的后宫历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里是最能改变一个人的地方,它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一 旦踏进了这个地方,就是死,那得死在这里。 奴才在这宫里待着三十多年,夫人这般性情人不多,但绝不少,今日奴才便多一句嘴,后宫之中少不得明枪暗箭,踏进来,得宠你就是所有人的敌人,失宠你就是所有人踏脚石,不想被人踩死,就得努力往上爬。 现在大好的机会放在夫人面前,夫人只要好好在殿上使点力气,比什么傲气自尊都强。这后宫,女人所有的傲气和尊严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 “多谢忠告。”只可惜这一场红颜战场,她无心参战,“你们下去了,本世子妃乏了。” 选择她已经给了,他们不走,就要付出代价。 “奴婢伺候夫人更衣。” “奴婢给夫人铺床。” “奴婢给夫人值夜。” “奴婢……” 慕千璃:“……” 慕千璃怒了,还有完没完。 “你们都退下吧,本世子妃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如果你们真的闲的无聊,就去院子里把花坛里的草全都拔了。” 慕千璃脸一沉,这些邀宠的宫女们立刻吓得退了下去。 终于把不相干的人请了出去,慕千璃直接倒在床上,看着头顶精致的雕花顶,思绪却胡乱飞。 一夜没睡,虽说先前补了一会儿觉,但到底只能顶不了多久。 尤其是刚刚独自面对南宫城的时候,她看似冷心,其实手心里全都是汗。 这会儿脑袋晕乎乎,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感冒加重了。 但是即使如此,慕千璃还是没有多大的睡意,哪怕她的身心疲惫不堪。 贵公公有一句话说的对了,这是深宫,吃人不吐骨头,比万恶的牢房还可怕。 危险到处都是,哪怕她没有害人之心,却不能保证别人不会来害她。 尤其,南宫城的目的摆明的就是将她丢到一群豺狼虎豹之中,任她们撕咬。 保持绝对的警惕和清醒,是她随时要做的事。 想要这里,慕千璃忍不住叹息一声。 要说人生最苦逼的事是什么,面前摆着满汉全席,你不能吃,身下躺着金丝软枕,你不能睡。 一时间,慕千璃突然无比怀念牢房。 想睡就睡,还有蟑螂老鼠作伴。 哪里像这里,不能睡,一堆豺狼虎豹美女蛇蝎,随时出来吃人。 感慨一番之后,慕千璃渐渐冷静下来,空荡荡的宫殿,诡异的宁静,安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很多事情涌入脑海中,哪怕慕千璃不想去想,但是大脑却忍不住自动运转。 容湛的离开,香坠的伤,舅舅们的安危……一桩桩一件件,原来眨眼之间,她在这个世上居然有这么多羁绊存在。 哎,以前感概穿越之后日子太无聊,正正斗后妈庶女渣爹,现在斗争升级,宅斗转宫斗,她的逍遥人间呢? 她的诗和远方呢? 慕千璃越想越头疼,越头疼越困,渐渐地闭上了眼。 时间在无形的流逝着,偌大的宫殿内唯有起伏的呼吸声响起,不过很快也融入了时间的流转之中。 外面的天渐渐暗沉下来,夕阳余晖留恋不舍的趴在窗台之上,可最终还是被夜幕笼罩。 南宫城紧绷着一张脸,带着一身疲惫从前朝回到后宫。 这一天又是无比忙碌,跟那些纨绔不化的老臣周旋来周旋去,听着他们吵来吵去,几次三番,南宫城想直接一剑下去,将他们全砍了,让世界清静一下。 拖的越长,变数越多,南宫城思索着赶紧登基为帝,先把名分占了,也能名正言顺发号施令。 可那些老臣虽然不反对,但是也不赞同,就在那儿跟他扯什么祖宗制度,扯什么规矩,扯什么章程,真要按照他们的说法,过个一年半载,他都没想当皇帝。 南宫城如何不知道这些老臣在拖延时间,但是他们说的却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南宫城告诉自己要忍,可一来二去,他忍不了。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明日朝会,若是再不得一个满意答案,那就别怪他出手无情了。 冬日的夜,冷的渗人,周围虽说挂上的宫灯,却还是昏暗一片。 南宫城原想着直接回龙乾宫休息,可余光一瞥,突然瞥到那灯火阑珊中的红色椒房,脚步突然顿住。 “她怎么样了?” 贵公公微微一愣,不过人精的他立刻明白南宫城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璃夫人入了椒房殿便一直在睡。” 南宫城眯了眯眼:“睡觉?她倒是闲情逸致,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睡得着。” 这份气定神闲,南宫城都忍不住佩服起来。 只是,他在前面忙死忙活,受尽憋屈,她却在后宫呼呼大睡,南宫城怎么想怎么难受。 “走,去椒房殿。” 众人改道去了椒房殿,却在寝宫外看到春夏秋冬跟门神一样守在外面。 “参见殿下。” “夫人呢?” 四人看向身后的雕花大门,那意思很明显了,还在睡了。 “奴婢这就去将夫人叫醒。”春华立刻说道,作势就要将今天新上任的主子叫上来。 “不必了,你们先下去吧。本皇子乏了,晚膳稍后再传。” 说着,直接进了慕千璃所在的屋子。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看看天空,都选择当做什么没看见。 南宫城推门而入,殿内一片漆黑,不过武将的视力好,再加上皇宫的格局都差不多,不多时,他便摸到床边。 借着微弱的月光,南宫城清晰的看到床上隆起的小山。 慕千璃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胸膛均匀的起伏着。 熟睡中的慕千璃没了平静里的张牙舞爪,面目可憎,就像是乖巧的小猫,让人心下一软。 哪怕再恼怒慕千璃,这一刻,南宫城也心软了。 也没有叫醒她,而是脱了外袍靴子爬上床。 他也困了,是真的困,数月来的殚精竭虑,每一场都是生死之战,他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 南宫城本想着,很快就会迎来一场美梦,可惜他又错了。 跟慕千璃在一起,从来只有无尽的噩梦! 第339章 来自天堂的魔鬼 “啊!”惨叫声随之从寂静空旷的宫殿中响起,南宫城快速从床尚跳了起来。 伸手一mo,竟摸出几根绣花针。 “殿下!”一群宫人听到声音闯了进来。 “不准进来。”南宫城回过神来,脸色阴沉下来。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他深呼吸一声:“进来两个人,点上宫灯,出去。” 似乎感受到南宫城语气中散发出的不悦,宫人的立刻照着他的话去做,麻溜的出去,关上门,以免被殃及池鱼。 宫殿内烛火大量,南宫城终于看清了刚刚扎的浑身疼的东西是什么。 只见床尚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银针,唯独刚刚他睡过的地方少了一些。 而少的那些银针赫然就扎在他的肉上。 南宫城拔出那些银针,被扎过的地方立刻出现一个个细密的血孔。 南宫城见此,眸光再次暗了暗。 而这时,床尚的慕千璃也辗转醒来,看到他的出现,一脸都不惊讶。 南宫城咬牙,他怎么能因为慕千璃的睡颜很温柔,就忘了慕千璃终究是慕千璃,哪怕睡着了,人还没变,一样的面目可憎,一样的心狠手辣。 慕千璃打了个哈欠,来回扫了一眼,视线落在南宫城满是血孔的屁股上,脸上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 “什么时候堂堂一国皇子也学起了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登徒浪子,半夜三更爬女人的床,南宫城,你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了?” 慕千璃声音不高,声音因为刚刚睡醒,还有些沙哑,奈何宫殿空旷,又寂静无人,反倒显得她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她的每一个字就跟床尚这些针一样,扎耳扎肉,南宫城阴沉着脸,怒气爬上眉梢,加速起伏的胸口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整个南朝就是本皇子的,这床,也是本皇子的床,在别人的床尚睡得如此舒服,看来你似乎挺享受这种事。” 南宫城吊着眉梢,言辞之间充满鄙夷。 慕千璃仿佛没听到他话里话外的鄙视之意:“就算之前是你的床又如何,如今本世子妃躺在上面,那就是我慕千璃的床。” 要说这占地为王,真得学学元帅狗子,一泡狗尿下去,谁还敢跟他争的。 不过慕千璃到底是要脸人,随地大小便不慎美观。 “跟容湛那男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你倒是把他的无耻无赖的土匪劲儿学了个精通。” “嗯,我也觉得自己很优秀。”慕千璃非常认同他的话。 南宫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是冷哼一声,余光扫向慕千璃婀娜的身姿上,眉梢不由挑了起来。 慕千璃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动作粗鲁又豪迈,可越是这样,反倒不经意间暴露了不少肌肤。 哪怕躺着,也是野性十足,在男人眼中,新鲜十足。 尤其是此时的她,虽然穿严严实实,但是手脚脖颈甚至肩膀,都露了出来,昏黄烛光下,一片盈盈白雪,就跟暗夜里独自璀璨的夜明珠一样。 对正值壮年的男人来说,那是巨大的刺激。 而且慕千璃本就是一个精致绝伦的美人,虽然平日里,她的美总是被她凌厉的气势给碾压,但是美人就是美人,特别是慕千璃如今也不带面纱出门。 惊世绝艳的容颜,不同于寻常女子,弱柳扶风,吹不吹就倒下的干瘪身段,慕千璃因为有意识的锻炼,如今骨骼线条都趋于健美类型。 南宫城一看,瞬间将注意力从慕千璃的性格转移到她本身,身体里立马产生出最原始的本能。 两团幽幽暗暗的光火悄然在南宫城的眸中闪烁着。 慕千璃哪里知道南宫城能贱成这样,被骂,都能骂出感觉。 她更不知道自己竟然走光了,当然就算她发现了,也不认为露个脚就是走光。 总不能上床睡觉还穿一双袜子对吧。 这都算走光,在沙滩上穿泳衣岂不是跟果奔一样。 只能说,银者见银。 不怪她太暴露,只怪对方太禽受。 南宫城突然没了声儿,慕千璃失了对手,反倒觉得尴尬无趣。 无聊的努了努,慕千璃一个哈欠,刚准备吼一声,让他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下一秒,却发现头顶一片乌云笼罩。 发现自己连人带被,裹着,被丢下了床。 南宫城动作粗鲁的就是扔垃圾一样,对于慕千璃这女人,他始终生不出怜香惜玉的心。 慕千璃被他冷不丁的操作,摔的头晕脑花。 她刚从厚重的被子里冒出个头,下一秒就看见南宫城就在眼前放大。 南宫城欺身一压,慕千璃瞬间动弹不得。 慕千璃眉毛一挑,下垂着眉眼扫了一下两人的姿势,眉宇之间隐隐有发火的痕迹。 慕千璃眯着眼,眸中闪烁着威胁和警告:“滚开,别逼我教你做人。” 南宫城却不听,铁了心要驯服慕千璃这匹野马。 天下都被他征服了,何况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大手一出,扣住慕千璃的手腕,按压在头顶,右手挑起慕千璃如瓷白玉一般的下巴:“慕千璃,别在挣扎了,不然待会儿有你苦头吃。” 慕千璃挣扎,但南宫城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她越挣扎,他手上的力道越重。 咔嚓,慕千璃都听到骨骼中传来的细碎声响。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 慕千璃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还不止,南宫城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也在用力,那力道恨不得将她下巴整个掰出去。 “靠之!”慕千璃怒了,一脚踹出,头顶传来一阵闷哼声,浓浓的杀气瞬间将她笼罩其中。 南宫城愤怒的瞪着慕千璃,咬牙忍下的剧痛,却没有让开。 “慕千璃,你不要太过分!” “是你,不要继续作死!”慕千璃是个有底线的人,可他倒好,一而再凑上来找死,“放开,不然的话,本世子妃立刻让你断、子、绝、孙!” 可惜南宫城并没有将她的威胁看在眼里。 不但没有让开,反而被慕千璃激起了强大的征服欲。 手指扣着慕千璃的下巴更用力,慕千璃娇嫩的肌肤上立刻出现道道淤青,硬生生的将她的头掰过来,低头,逼近。 两人的呼吸相连,缠在一起,唇与唇的距离越来越近,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两人的肌肤就会贴上。 慕千璃随之沉入谷底,强大的压迫感让她脸色大变。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乖乖取悦本皇子。” 慕千璃扭过头,无语望天,满脸嫌弃:“别对本世子妃放屁,你有口臭不知道吗?” “任凭你舌灿莲花,今夜你注定要成为我南宫城的人,你休想逃走。” “逃?”慕千璃嘴角一勾,“谁说本世子妃要逃了?南宫城,今日姑奶奶在在这里,不闪不躲,只是你想要我,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南宫城嘴角噙着冷笑,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意愿。 大手粗鲁一扯,刺啦一声,慕千璃的衣领被扯下一块,露出大片香雪肌肤。 隐约可见神秘之地,呼之欲出。 南宫城其实真的没想对慕千璃怎么样? 他现在坐拥整个南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挑一个刺来扎自己,他就是想戏耍慕千璃,看她绝望,看她崩溃。 可目光真正触及到她真实的一面,手指间还有那滑腻的感觉传来,南宫城冷不丁觉得喉咙一紧,不知为何十分饥渴。 慕千璃将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眼里的讥讽更浓。 “如何?怕了吗?怕的话就来苦苦哀嚎,兴许本皇子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南宫城想要羞辱她,可顶着这样一双欲色深沉的眸,再配上如此喑哑低沉的声音,哪有半点威慑力。 慕千璃低头,扫一眼只露了一片锁骨的身子,连翻白眼都觉得无力。 “就这点本事,你还问我怕没怕?” 现代一字肩都比它露很多好吗? 捕捉到慕千璃眼中的挑衅,南宫城眸光更加深沉:“慕千璃,你别后悔。” 得了吧,一个毛头小子,装什么情场高手。 慕千璃心里嗤笑不已,不过却因为发现这个秘密后,突然生出一股戏弄他的念头。 压下眼中蓄势待发的杀气,慕千璃嘴角一勾,蛾眉宛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撩人的魅惑。 “后悔什么?食色性也,真把自己当成雏儿了?” 慕千璃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喑哑,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张牙舞爪,咄咄逼人,此刻的她是那暗夜森林里突然飘来的妖精。 光影迷离,是来勾路人的魂的。 南宫城身子一僵,虽然只是一瞬,却还是被慕千璃捕捉到了。 不仅语言上的,慕千璃还主动向他靠近,眼见着就到碰到南宫城了,南宫城连忙让开。 将主动贴上来的慕千璃推开,怒骂:“下贱!” 他用力那么一推,慕千璃就势那个一滚。 身上裹着被子,正好铺开,躺平。 慕千璃也不起来,单手支着脑袋,侧躺着,一双玉做的足还不忘继续调笑他。 “人家都说了,生活就像是强J,如果阻止不了,最好的方式就是躺着享受。而且这怎么是下贱了?刚刚明明是你主动扑倒我的。”就准你扑倒别人,不准别人反撩你,双标狗,“躲那么远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着,希望你不是银样镴枪头。” 刹那间,局势逆转,角色互换,慕千璃瞬间化身霸气女王,而南宫城在她眼中,只是裙下之臣,只是蝼蚁。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悦她的。 南宫城憋屈,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咬着牙关,死死的瞪着面前的女人。 身为皇子,这些年他虽没有娶妻,但平日里红袖添香的人也不少。 女人,他见的多了,可从来就遇见过慕千璃这样的。 比男人还横! 穿衣高贵,托衣妩媚。 她生来就该是个妖精,而打死妖精那才是匡扶正道。 “慕千璃,你这样跟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 她这放浪形骸的模样只怕就是那些青楼女子都比不上。 可真要说她满身风尘味,那也不对。 哪怕南宫城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都无法否认,慕千璃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是一种凌驾众人之上的气质。 哪怕跌入尘埃里,依旧该死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可妖可魅可高贵。 有时候,南宫城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像是致命的剧毒一样,美丽,蛊惑,火辣,刺激,危险,甚至致命,却让人欲罢不能。 南宫城觉得恼怒,但并不是恼火她的放荡不羁,而是想到曾几何时,她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容湛的面前,嫉妒像是一团火焰一般,瞬间将他吞噬殆尽,南宫城被烧的浑身疼。 突然! 上前一步抓住她不安分的脚,狠狠的咬上一口。 单看他脸上的表情,恨不得将她生吃入腹,可真正下口时却是轻柔一片。 “贱人,你这是你自寻死路!” 南宫城急切地扑了上来,结果却扑了一个空。 慕千璃妖娆一转,走到一片,赤着脚站了起来,南宫城随之就想跟上去,却被慕千璃一脚踩在胸口。 “急什么,夜还长着呢,就这么直奔主题多没意思。”直接搞死他多没劲儿,总得让他在死之前“享受”一下。 “慕千璃,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南宫城眸光暗沉着,里面跳跃着的是不耐烦的花火。 “花招嘛,谈不上,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用来了什么手段,让容湛对我死心塌地的吗?” 南宫城眉头皱成毛毛虫,他没有说话。 慕千璃挑眉,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分:“怎么?难道说,你本事不如容湛,辈分不如容湛,名声不如容湛,打仗也打不过容湛,最后就连床尚的本事也不如容湛?” 这话无疑是在说他不行。 男人这种生物,什么都能说,唯独不能被人质疑不行。 哪怕南宫城告诉自己,不要被慕千璃的言辞挑唆了,可情绪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被她调动 起来。 “慕千璃你想耍什么花招,尽管来,以为本皇子会怕吗?” 南宫城下巴高昂着,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傲气。 占据南朝,皇位唾手可得,一跃从泥泞中爬到人生巅峰,与之而来的是南宫城随之飙升的傲气。 他自信满满,他蔑视苍生。 普天之下,唯他独尊! “霸气。那本世子妃今夜就陪你玩点新花样,去,托了衣服,去床尚躺好。”慕千璃踹了踹他,催促道。 南宫城没动,慕千璃没管,光着玉足,直接爬上了雕花大床,就势躺了下来。 慕千璃的发髻本就简单,一来二去,松散了不少,这会儿一个侧躺,固定头发的朱钗滑落,青丝如瀑,飘然而落,那叫一个风情。 南宫城看的又是一阵心湖澎湃。 “又怂了?放心,这床尚的银针本世子妃已经收好了。” 南宫城起身,来到床边,没有上去,而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眸光幽暗深沉,似在打量着她又想玩什么花招。 可慕千璃如果能被人一眼看穿,她就不是慕千璃。 慕千璃也不闪躲,大大方方让他看个够本。 “这四周全都是你的人马,本世子妃要是敢做什么,只怕刚生出个念头,就要跟阎王报告了。” “白日里怎么不见你这般识时务?”南宫城有些惊奇。 慕千璃瘪瘪嘴,满脸无奈:“这不是碍于身份吗?我这头顶上还顶着一个战王世子妃的名号,你可以说不是就不是,可南朝百姓不听。我也是个要脸人,这要是在人前对你俯首称臣,还怎么出去见人?最重要的是,我这不是想着欲擒故纵一下吗?” 南宫城越听,心头的消失的越快,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也越发的冷淡。 终究,她慕千璃也只是跟寻常女子罢了,跟后宫那些摇尾乞怜,只会攀附男人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更大胆,更放肆。 “慕千璃,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对你有利。若是你能让本皇子开心,他日登基之后,这后宫兴许还有你的一席之地,至于能登上什么高度,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路,本皇子已经指给你了。” 南宫城朝床边一坐,架势十足。 看着慕千璃的表情再次变得倨傲,仿佛他多看她一眼,就是给她天大的脸面一样。 慕千璃胃里有点翻江倒海想吐,差点一个没绷住。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一定会好好选择。” 好好挑选折磨他的方式,一定让他此生无悔入这门。 话说到这份上了,其他的也无需再废话。 南宫城习惯性的朝床尚一躺,身为皇子,向来都是别人伺候他的。 想要,自己来。 慕千璃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笑。 “今天呢,我们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叫做一根绳子的艺术。”慕千璃一边说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挑长绳,“看到了吗?这一个绳子,首先你要这样,这样,再这样,技术要到位……”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可跟女人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个女人铁了心想要哄了,你就是被卖了,只怕还在想着给对方数钱。 慕千璃用这种腻死人的调调哄着骗着笑着,迷魂汤,一杯一杯接一杯。 等到南宫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慕千璃捆成麻花粽了。 手脚不能动弹,这让南宫城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十分凌厉:“慕千璃,你想耍什么花招?” 慕千璃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就像是一个从丛林深处误入人间的小鹿斑比一样,纯真,无害。 “刚刚不是跟你说的吗?咱们是这样在做游戏,可能平日里一直绑人,头一次绑畜生,没有发挥好,不过勉强凑合了。” 南宫城咬牙,此时此刻如何不知道自己是着了慕千璃的道儿了。 “慕千璃,本皇子劝你立刻收手,否则……”南宫城没说,但是他相信慕千璃知道惹怒他的下场。 “那怎么能行?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这玩都没玩,就这么提前结束了,有什么意思。”慕千璃咧嘴笑,那笑容看的南宫城胆战心惊,脚底发寒。 “你想做什么,来……” 人字还没喊出口,嘴巴就被塞住了。 慕千璃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样清静多了。别看着本世子妃,这是你自己的味道,自己留着享受就行。” 那塞住的布可不就是南宫城自己的袜子。 男人嘛,尤其是正值盛年的男人,火气特别的旺,这腿又在靴子里穿了一天,这袜子的味道可想而知。 南宫城白眼直翻,哪怕是自己的味道,他也不想要。 他可是皇子,从小锦衣玉食,哪怕是最落魄的时候,也从未受到这样的待遇。 慕千璃冷不丁的,又夺走了南宫城人生中的某个第一次。 嘴巴被塞住,手脚不能动弹,南宫城唯独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怒。 慕千璃看着怒火中烧的他,像是故意气他一样:“放心,本世子妃知道你急不可耐的想体验接下来的课程,我这就满足你。” 南宫城呕血,谁急不可耐了,谁需要她来满足。 另一边慕千璃突然跳下了床,走到桌边,取下琉璃灯罩,端着一方烛台回到床尚。 南宫城盯着那一点烛火,呼吸骤停,黑眸中闪过一丝惶恐不安。 慕千璃端着烛台在南宫城面前晃了晃:“这种把戏你应该很熟悉吧,听说你们圈子里经常这么玩,本世子妃呢,一直以为都比较好奇什么叫点天灯,今天正好有这机会,干脆咱们就试试。” 南宫城倒抽一口凉气,无声的用眼神怒斥,慕千璃,你敢。 慕千璃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但是! 手一个抖,一侧,滚烫的烛油一滴,刺啦,这是鲜肉被高温熨烫的声音。 “唔……” 南宫城痛苦地颤抖着身体,这一切他连杀慕千璃的心思都有了。 “哎呀,抱歉,瞧我,笨手 笨脚的,我给你擦擦……” 慕千璃故作夸张的哎呀一声,伸手就要去帮他擦拭,结果一个手忙脚乱,手上的烛台失去平衡,那烛油一滴一滴又一滴,好巧不巧,都滴在了南宫城的肌肤上。 慕千璃发现南宫城这人还挺能忍了,除了第一下,冷不丁被蜡烛滴了,闷哼了一声,接下来他愣是一声不吭。 一来二去,慕千璃也没了演戏的欲望。 “没意思,看来你是不喜欢了。”慕千璃将烛台朝他胸口一放,立刻感受到南宫城屏息凝神。 “别动了,打翻了烛台,可是会出人命的哦。” 南宫城不敢动了。 另一边,慕千璃玩了这么一会儿,口干舌燥,索性去桌边喝茶。 茶水一直温在小炉上,有些烫,慕千璃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这凉水兑了兑,咕噜两口。 回头见南宫城死瞪着一双眼,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突然瞥了瞥小炉上的滚烫茶水,慕千璃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你也想喝?” 南宫城今日似在挑战自己眼皮肌肤的弹性,这眼珠子一次睁得比一次大。 在惊恐的目光下,慕千璃已经提着那滚烫的茶壶走了过来。 “你这嘴巴臭的很,来,本世子妃给你洗洗睡。” 慕千璃快速抽出臭袜子,一分钟也没停滞,壶嘴就接上。 南宫城原想着大声叫人,结果下一秒,滚烫的茶水直接涌向喉咙深处。 口腔内的肌肤本就脆弱,滚开的茶水一烫,他的喉咙,舌头,口腔四周,牙齿,疼的戳心。 十指连心,只怕也没有开水浇喉这么痛。 不过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别忘了,南宫城的身上还摆着烛台呢。 刚刚这么大动静,烛台倒塌,点燃了床尚的被褥,那火光越少越旺,看得人触目惊心。 一壶水很快就光了,慕千璃见再倒不出水来,这才将茶壶一丢。 看着南宫城被滚烫茶水烫的红肿的唇,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怎么样?上好的贡茶滋味不错吧。” 南宫城粗喘着气息,他想愤怒,他想冲上前杀了慕千璃,可动动嘴皮就是火辣辣的疼。 慕千璃瞧着他挣扎来挣扎去,几次三番张开嘴,却又缩了回事,一个音也发不出,只剩下狼狈的呜咽声。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现在你是不是在后悔,白天的时候怎么就没狠下心来,将我杀了?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南宫城,你太自以为是了,这就是你的下场。” 南宫城真的是怕了这个女人,是的,怕了。 此刻在他的眼中,慕千璃就像是浑身染着荼蘼之色的魔鬼,明明她的脸那般的清纯精致,明明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婉转动听,可下一秒,她却能做出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贱………你杀……我……否……折……唔……杀了……泥……” 贱人,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南宫城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吐出,没说出一个字,就带出一口血。 对于他来说,他说的不是字儿,而是在往自己的心口上扎针。 “你想求死,可很遗憾,本世子妃却不会杀了你。” 南宫城皱着,显然不相信慕千璃会这么好心。 果然下一秒就见慕千璃突然上前两步,伸出手指,锐利的指甲在他被开水浇灌过的肌肤上来回划过。 那凸起的指甲就像是刀片一样,刺啦刺啦,划过一边,留下一道血痕。 南宫城想死的心都没有了,可他却阻止不了慕千璃的恶行。 “杀了你,谁陪本世子妃度过这无聊的时光呢?” 容湛又不在,又不能出宫溜达,放眼整个皇宫,她最熟的就是他了,自然也得他好好玩玩。 “贱……忍!”南宫城咬牙,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就该直接杀了这个女人,以绝后患的。 而不是试图征服她,以此来满足大男人的自尊心。 “骂吧骂吧,以前有人也喜欢这么骂本世子妃,本世子妃想想是谁来着,哦,对了,是本世子妃的好妹妹,你明媒正娶的皇子妃,她总是喜欢这么叫我,一会儿贱人啊,一会儿妖女啊,到死的那一刻,她都幻想着自己一个除魔卫道的战士,想要杀了我,为民除害,可没想到的是,先去跟阎王爷报道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慕千璃想到慕千雪,忍不住叹息一声。 南宫城呼吸一窒,对于慕千雪的死,南宫城在知道的那一刻是有一瞬的心疼的,哪怕最后他厌恶了她,恼怒她的欺骗,可到底是从小一张大的情谊,而且还有血缘关系。 但是那也只是一瞬而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丈夫何患无妻。 称王称霸的路上注定是白骨成堆的,她慕千雪有幸用她的尸骨为他铺平前方的道路,这是她的荣耀,这是她爱着他的方式。 等到他登基之后,他会好好册封她的,并且厚待她的家人的。 他能做的仅此而已,至于愧疚,南宫城是半分没有这样的情绪。 慕千璃见他突然安静下来,就晓得他想起了慕千雪。 只是很遗憾,慕千璃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永失所爱的锥心之痛,也没有看到丧妻的愁容,他顶多就是皱了皱眉头。 再无其他。 仿佛在他眼里,这真的只是一条命而已。 跟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慕千璃突然想起慕千雪临死前还在念念不忘他,可他呢…… 慕千璃在心里叹息一声,突然有些为慕千雪不值。 为了这样一个凉薄寡情的男人,付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可最后呢,什么都没得到。 “知道吗?慕千雪临死之前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帮助你登基为帝,他们破镜重圆,幸福一生。哪怕你曾经亲手舍弃了她,将她推进虎狼之穴,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都没有。 女人啊,有时候真的很傻,你以为慕千雪不知道你的身边早已没有她的位置吗?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愿意成全你的愿望,抱着你给的那虚无缥缈的 幻想,直到死去。 我虽然觉得她傻,可在那一刻,我其实很佩服她,至少在这一点上,我做不到,但是她做到了。 可今天看到了,半分哀痛之色都没有,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突然之间,慕千璃觉得南宫城也很可怜的。 他永远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在失去之后拼命的强求,一生都在追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忽略了身边拥有的一切。 终有一日,就像是他失去慕千雪,失去了这个世界上也许是最爱他的女人一样,他也会失去其他他曾经在乎的一切。 “南宫城,是不是在你眼中,慕千雪也好,甚至很多人,为你牺牲,为你的野心让路都是应该的?” 不用他回答,慕千璃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其实她并不是为慕千雪报仇,毕竟她们的关系也没多好。 她只是单纯的鄙夷南宫城这个人。 她真的不能理解,这男人除了一张脸好看,还有什么值得别人爱的。 无论是慕千雪,还是当初的慕千璃,都为了他,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 可到头来呢,她们的一条命却连他的第一滴眼泪都没能换来。 慕千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让自己从那些略带伤感的情绪走出来。 “不说这些了,话题太沉重,我们还是继续玩游戏吧。” 南宫城面色骤变,脸上被惊恐淹没。 “泥……”想做什么? 慕千璃冲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见过火树银花吗?” 当然见过。 只是他可不认为慕千璃口中的火树银花,和他见过的火树银花是一样的。 没等他开口问,慕千璃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逢年过年,帝都街头都是张灯结彩,热闹的紧,到了晚上,在护城河周边,还会放烟火。那时候在慕家,府里所有人都去欣赏烟火,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蜷缩在无人的黑夜里,忍受着饥寒交迫,为了看一点点火光,她经常要爬上高高的院墙,有好多次都被摔的皮开肉绽。 其实她真的很想跟大家一起去看烟火,她觉得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就像是照亮黑暗的光一样,只要有光在,就有希望,于是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偷偷跑了出去。 她想看看那烟火在天空中彻底绽放的模样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跟火折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可如果她早晓得后来的结局是那么的不堪,那一夜她就不该跑出去。 那一天,她见到了一个跟她格格不入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每个人都穿着精致的衣服,脸上挂着幸福灿烂的笑容,他们手舞足蹈的看着烟火冲上云霄,绽放出华彩光芒,一片一片一片,闪现,消失,闪现,消失。 那一刻她没有终于看到烟火的喜悦,相反的,她很失望,因为在那一刻她清晰的明白了一点,那样的世界是她一生都触不可及的地方。 于是她狼狈的逃回了家,结果却一不小心撞到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仙童一样,小女孩看呆了,那小男孩送给了她一片烟火,那是小女孩一生中唯一一次看见属于她的璀璨光芒。 她在那片璀璨耀眼中失了心,以至于没发现,那小男孩只是因为烟火落地,太脏了,这才送给她的。 后来啊,她晓得那个她以为一生都可望不可即的小男孩是她的未婚夫,她非常高兴,她恨不得立刻长大,嫁给他,从此赢来属于她的璀璨。 她等啊等,等了十几年,可最终等来的却是一直退婚书,长大后的小男孩爱上了她的妹妹。” 慕千璃停顿了片刻,“其实故事到了这里,如果就此结束的话,虽不圆满,但对那个小女孩来说却是另一种的解脱。那十几年前,她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她的妹妹越走越近,看着他们郎才女貌,看着他们珠联璧合,他似乎将她梦想中所有的温柔全都给了她的妹妹,可转而面对她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嫌恶冷漠,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永远不晓得自己那状似不经意的一眼皱眉,就像是一把把诛心的刀,一下下,一下下,狠狠的割裂着小女孩的心头肉。 不爱,从来不是一种罪,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心存害人之心,将那个小女孩推向小男孩的哥哥,一步步将她逼到死地……” 故事说到这人,慕千璃冷笑着床尚的南宫城,后者脸色紧绷着,一言不发,也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故事说到这儿,你应该猜得到这说的是谁了吧?” 这是曾经慕千璃的故事。 南宫城看着慕千璃,眼前的女人背对着光火,脸沉浸在一片阴暗之中:“泥……一直爱着……我?” 南宫城不敢相信,可事到如今慕千璃突然说这些,还能说明什么呢? “你错了,不是我,是曾经的而慕千璃!被你厌恶,被你退婚,被你和慕千雪一步步逼上死亡之路的慕千璃!” 慕千璃情绪有些激动,内心有些平复不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事怎么了,这些旧事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现在翻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就在刚刚,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段。 慕千璃想,也许在冥冥之中,曾经的慕千璃还藏留着一丝意识在这具身体里。 所以碰到南宫城,这个她曾经的挚爱,她开始不安,想要走出来。 哪怕她已经死了,可她的灵魂还深陷在那片爱恋之中,求而不得,是人这一生最大的悲痛,所以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突然之间,慕千璃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也许,曾经的慕千璃并没有死了,一直藏在这具身体里,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冒出来,想要夺回她的身体。 慕千璃只是一个外来客,原来的慕千璃才是这身体真正的主人,如果她真的要回来了,自该怎么办呢? 主动让位吗? 不! 慕千璃第一个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不能让,也不想让! 第340章 人肉版火树银花 虽然来这个世界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她也一直努力当一个过客,然而事实上却是,在无意中她已经融入这个世界,拥有了太多的牵挂也不舍。 也许这样说很自私,很残忍,但如果以前的慕千璃真的要回来了,她就是拼的魂飞魄散,也会跟她争上一争。 为了自己,为了那些她在乎的人,她会毫不留情的驱逐对方,甚至于,摧毁对方。 不过如果可以,慕千璃并不想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所以她决定先礼后兵。 脑海中突然浮现的这些过往记忆,慕千璃想着这应该是以前的慕千璃留在这世上的执念和牵挂,只要断了这个牵挂,或许那个慕千璃就会彻底的消失。 慕千璃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叙述别人的心理历程,可听在南宫城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一直以来他对慕千璃从长达十年的漠视,最开始的厌恶,再到之后的残忍,又因为发现了慕千璃不一样的一面后,开始被她吸引目光,然而被她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拒绝。 到了此时此刻,南宫城也不知道自己对慕千璃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爱吗? 帝王之家的人从一出生就将这样的情感给舍弃了。 恨吗? 有,但不完全是。 更多的是,放不下,得不到,所以只能纠缠不休。 如今突然冷静下来,看着眼前面色沉静,似陷入回忆中辗转沉浮的慕千璃,一瞬间南宫城觉得胸臆间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两人的过往也如同那走马观花一般,来回闪现。 突然,定格在某一点。 难道说,慕千璃此前所有的拒绝所有的讥讽,其实都只是在闹别扭,吸引自己的目光吗? 南宫城越是这样想,越觉得有可能。 正如天之骄子的自己,起初察觉到自己居然被曾经那么厌恶,最后自己亲手舍弃的女人吸引时,他也是挣扎的很久,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的很,那些理由都是不值得推敲的。 他只是想要这个女人而已。 越是被拒绝,那种想要的感觉越是强烈。 只是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争一口气。 只是他告诉自己,他是憎恶慕千璃,恨慕千璃的。 可这世上的事,总有一个因果轮回,若是无爱,哪里有恨的存在。 他处心积虑一次次阻止慕千璃和容湛的接近,是为了金麟台的权势吗? 原因有,但更多的是出于男人的嫉妒。 哪怕是入主这皇宫,天下尽在他手,那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和他青梅竹马,明媒正娶的正妃慕千雪,而是那个早已背弃她,投向别的男人怀抱的慕千璃! 外面诸事未定,一堆麻烦摆在他面前,他想的第一件事却是先将属于他的女人抢回来。 这中间多少有些扬眉吐气的心思在里,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内心里对她的强大占有欲。 在无数夜里,想她想的身体发疼,每每咬牙切齿的醒来都是她已经属于容湛的残忍现实。 一次又一次,他被这强烈的情感淹没,就连她嫁给容湛这件事都选择忽视。 他强逼着自己将这份屈辱咽下肚,因为这世上再没有比得到她更重要的事。 可惜,人,他是成功困住了。 她的心,却依旧不属于他。 得不到他就告诉自己,不介意,不稀罕,可此时此刻,听着慕千璃的诉说,南宫城的心开始激动的澎湃起来。 砰砰砰,不停的在胸腔中跳动着。 本以为在这场关于慕千璃的争夺战中,这辈子都要输给容湛那厮,如今却意外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赢家。 他竟然慕千璃心头最初的爱恋,这如何能不让南宫城欣喜若狂。 脑海中思绪万千,南宫城告诉自己冷静,不能让慕千璃看出来。 只是再次看向慕千璃的目光,明显柔和了许多。 “慕千璃,你的心意本皇子明白了。”缓了一会儿,喉咙火辣辣的感觉减轻了不少,虽然说起话来依旧疼。 慕千璃:“……” 慕千璃有点蒙,什么玩意,她的心意? 所以他晓得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要再去揪着不放了,本皇子辜负过你,你也曾背叛过本皇子,这些事本皇子便不跟你计 较了,从今往后,只要你乖顺安分的待在本皇子的身边,你放心,本皇子会对你好的。” 想到曾经她属于容湛,南宫城多少还是有点意难平,可时光无法逆转,错过的人却可以挽回。 岁月流逝,那些残留在心口上的疮疤或许不会痊愈,或许会留下疤痕,他们能做的只是慢慢将它忘却。 慕千璃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南宫城,她只是用开水浇他喉咙,难不成七窍通着,这茶水冲到他脑袋瓜里,烫坏了某个神经? 对她好? 南宫城居然说要对她好? 慕千璃眯着眼,本能的觉得南宫城是想用怀柔政策哄骗她。 就像是他曾经对慕千雪做的那样。 “南宫城,你这是被开水烫了脑子,还是在被虐的过程中发现了新的自我,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受虐狂,想要本世子妃长期虐你,你才是舒爽?”慕千璃一顿,“或者说,这就是你白天说的报复方式,对本世子妃好,宠的本世子妃天怒人怨,沦为红颜祸水?” 慕千璃越想越觉得可能。 慕千璃一开口,所有感动,所有姓胡澎湃,都消失无踪。 南宫城黑沉着脸,呕的想要吐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女人就不能收起你身上的刺,别一天到晚扎人吗?” 要不是刚刚明白了慕千璃对自己的感情,知道她只是嘴硬,南宫城真的可能跟以前一样,气的半死。 不过现在嘛,他顶多觉得慕千璃是在闹脾气。 不过他并不打算舔着脸上去哄人,更不打算让慕千璃知晓自己的心思。 女人嘛,一宠就变坏,恃宠而骄。 尤其是慕千璃这女人,嚣张跋扈,狡诈多端,这要是被他拿捏了自己的心思,指不定将这皇宫给掀了。 南宫城思索着,得先凉凉她,打个巴掌再给枣,一根根拔掉她身上的刺儿,让她再也离不开自己。 就该这样,就跟驯服烈马一样,该狠的必须得狠。 南宫城心思如此盘算着,丝毫没有发觉,慕千璃驯服他的方式跟他的想法竟神奇的吻合在一起。 “不能。”她是属刺猬的,扎人是天性。 而且这是他自己犯贱,舔着脸上来找扎,怪她咯。 南宫城咬牙,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 “慕千璃,见好就收,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看在你爱本皇子成狂,因此走上歧路,本皇子宽容大量给你一个机会,你别给脸不要脸。 给本皇子松绑,放心,今夜这寝宫里发生的事,本皇子不会跟你计较,权当是你对本皇子另类表达爱慕之心的方式。虽说这法子有些折磨人,但是当初要不是本皇子先退婚,你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今夜权当本皇子还你了。 希望今日过后咱们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能够有一个新的开始。” 虽然意难平,但是这份屈辱南宫城还是忍下来了。 他要大度,女人而已,跟她斤斤计较做什么。 慕千璃顿时有种想要给这人来一个开颅手术,看看他这脑袋瓜里是哪一个神经搭错了。 另类的表达爱慕之心的方式? 他是两只眼前全瞎,才会看不出她对他没有爱慕,只有厌恶吗? 还有新的开始,和他? 别做梦了。 他们之间没有新的开始,只有她结果了他。 “留着你的新开始,你P眼看人,才会觉得我们之间有爱。” 屁……眼! 南宫城脸一黑,身为皇子,生来高贵,南宫城如何听过如此粗俗的话。 “慕千璃,本皇子不喜欢低俗的女人,劝你最好改一改。” 虽然打定决心要原谅她,跟她重新开始,但是如果她执迷不悟,一直这样跟刺猬一样,南宫城再好的耐心也会被消磨殆尽的。 “对,我低俗,你没P眼。” “!!”怒火再次窜上心头,南宫城极力忍住,让自己冷静下来,“慕千璃,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本皇子的忍耐是有限的。” “蹬鼻子上脸?这玩法倒是不错。”慕千璃点头,似乎在思索着怎么蹬鼻子,怎么上脸。 南宫城一看慕千璃的表情,心脏突地骤停了一下。 “慕千璃,你想做什么?” 慕千璃咧开嘴角,笑的无比赞同:“当然是继续‘爱’你喽,刚刚 本世子妃说了火树银花,现在本世子妃就想看一场人肉版的火树银花。” 南宫城本能的觉得不妙。 人肉版火树银花,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从慕千璃的眼神,每一个表情,他知道自己并不想见识这东西。 可惜现在不是他想不想玩,而是慕千璃拉着他必须玩儿。 也不知道慕千璃从哪儿摸出一些烟火,下一秒她直接将这烟火拆开,倒出里面黑乎乎的火药粉,在南宫城的周身洒了一圈。 并且在他的四肢上,各绑上完好的烟火。 这中间花费了慕千璃不少功夫,做完这一切,慕千璃跳下床,将先前倒塌熄灭的烛台再次点燃,站在床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越看,越是觉得哪儿不对劲。 慕千璃的视线在南宫城周身来回扫了一遍,突然一拍脑门,视线落在男人的骄傲上,眸光大亮。 哈哈,她终于知道是缺了哪儿了。 慕千璃摸出一小节小鞭炮,拉开他的裤腰带,朝里面一度,只留着一个火引。 南宫城因为被绑着,视角有所偏差,南宫城根本不知道慕千璃在捣鼓什么。 然而未知的危险才更让人觉得害怕。 尤其是他好像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时半会儿南宫城有点想不起来。 “慕千璃,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永远就错过了,不要做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 哪怕心里对慕千璃真有那么几分情谊在,但是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过人各种作践。 “后悔?本世子妃从不后悔,不过你现在可以后悔了。” 慕千璃端着这烛台缓缓走来,每靠近床边一步,南宫城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缩一寸。 “慕千璃,凡事留一线,他日好再见,你再不见好就收,本皇子就喊人了。”事实上,南宫城也真的这么做了。 慕千璃看着南宫城狼狈惧怕的小人模样,真想拿自己过来,让他欣赏一下自己的丑陋。 “叫吧,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慕千璃很早之前就想说这一句经典台词了。 可惜南宫城不会真的叫破喉咙。 他一出声,慕千璃的烛火已经点燃了他身上火药。 刹那间火光四射,美不胜收。 慕千璃特意将火药粉洒在南宫城周身一里面的位置,火光一起,南宫城只会感受到火光的热度,如果他乖乖不乱动的话,根本不会被火灼烧。 可这世上有多少人在生死关头,能够保持冷静,稳如泰山呢。 危险降临,人的本能就会驱使他行动,那动作绝对是超过大脑的运行速度的。 一感受到到那热度,南宫城下意识一动,结果悲催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别看他只是轻微动一动,却正好将自己放在火药行径的路线之上。 噼里啪啦火辣辣的灼烧感,疼的南宫城差点尿了裤子。 空气中除了火药味,还有肉被烧焦的味道。 甚至于,火药与被褥点燃,窜起一团团小火。 慕千璃坐在桌边,欣赏着南宫城的狼狈,看着火药穿过他的手臂,点燃了绑在他手上的烟火,咻咻咻,火光冲天,璀璨的烟火在寝殿内绽放。 那火焰虽然不高,却五彩斑斓,配合着近乎愉悦的惨叫声,和南宫城惊恐凄惨的脸,嗯,画面确实挺美了。 南宫城终于认输了,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就算被人看到这幅模样又怎么样? 任由慕千璃这样玩下去,他会死,他真的会死。 “来……来人!”南宫城出声大喊。 刚刚被热水灼烧过的嗓子本就脆弱,发出点微弱声音还可以,突然扯开嗓子大喊,那痛无异于将愈合的伤口撕裂开,再撒上盐水辣椒水。 疼是真的疼,怕也是真的怕,此时此刻什么旖旎,什么征服,都是狗屁。 慕千璃并没有阻止他叫人进来,只是静静的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他的丑态百出。 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悲喜,只是觉得人啊,可悲啊。 自己那么怕死,怎么还能够那么轻贱别人的生命。 不多时,慕千璃就听见一群脚步在外面响起,许是以为里面有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在发生,那些宫人们并没有立刻冲进来,而是耐心的敲着门。 “殿下,可是要传唤奴 才们进去?” 南宫城听到人声,张张嘴,想要说是,出口却是一阵呜呜。 咽喉深处火辣辣的,再被浓烟一呛,发个单音都难如登天。 他不出声,外面的人自然不敢进去,在僵持的过程中,南宫城脚上的烟火也被点燃了。 咻咻咻。 美不胜收。 “殿下殿下,您没事儿吧?” 南宫城想要说他有事,可他说不出口,挣扎中,南宫城也不知道自己碰倒了什么,哐当一声。 巨大的声响终于让门外的人不再迟疑,一股脑冲了起来。 南宫城来不及欣喜,因为在那些人破门而入的瞬间,裤兜儿里的烟火引子被点燃。 霹雳啪啦,里面炮竹声响起。 其中伴随着南宫城痛苦的尖叫声。 宫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顿时被眼瞎的画面惊呆了,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真不怪他们惊住了,就在一瞬间南宫城身上所有的烟火齐齐点燃,璀璨的烟火悄然绽放,仿佛下了一场七色的花雨。 金的、黄的、红的、绿的…… 绚丽多彩,那光芒瞬间将南宫城淹没。 等到烟火散尽,床尚只剩下一片狼藉,而身处在狼藉中央的南宫城浑身宛若焦炭,人早已因为受不住惊恐,昏死过去了。 众人齐刷刷的冲到床边,看着浑身冒着烟的南宫城,尤其是瞥到骄傲处,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南宫城的裤子早已被烟火烧的七七八八,偏偏黑烟不停的冒,而且还能看到些许火星,而裤子下的风光更是惨不忍睹。 众人只看到一片焦黑的肉,四面还飘散着皮毛烧焦的味道。 在场的虽然多是太监宫女,但更多的是值夜的侍卫。 这些都是正常男人,看到这画面就觉得疼。 “一个个还傻愣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殿下松绑,请太医。”最先反应的是一个长得挺秀气的带刀侍卫,慕千璃瞧着这人有些眼熟,不过一时间也没想起是谁。 他这一开腔,那群宫人们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一股脑的冲上前,撞得那叫东倒西歪,场面乱成一锅粥。 也不知道是南宫城今夜犯太岁,还是命中有此一劫,这些宫女太监东倒西歪,也不知道是谁打翻了床边烛台。 红烛连同琉璃灯罩砸了下来,好巧不巧点燃了慕千璃放在床边那些多余的烟火炮竹。 刹那间,噼里啪啦,烟火璀璨,火星四射而来,又下了一场凌乱的花雨。 宫人们本能的避开这一切,可昏迷过去的南宫城却避不开。 于是本来好不容易靠昏迷躲过一劫的她,再次被这种灼烧疼醒。 “火,火,救命,救命……”南宫城惨叫连连,不仅如此,有人还注意到他的身下多了一片水渍。 额…… 吓尿了。 众人看在眼里,一个个神色复杂的很,却没人敢发声,也没人敢靠近。 毕竟看到主子狼狈不堪的一面,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指不定这时候冲上,对方恼羞成怒杀了自己。 宫人们各怀心思,一来二去竟没人主动上前。 这可苦了南宫城,本就是身心俱伤,这会儿烛台一倒,烟火乱飞,点燃了帷幕,刷的一下,形成一条巨大的火龙。 而南宫城深处火龙中央,惊恐的几欲昏死过去了。 “都让开。” 一群侍卫提着木桶冲了进来。 哗啦啦,一桶桶水浇了下去。 这一浇下去,火是浇灭了,南宫城也被灭了浑身湿透,真真的,透心凉,心飞扬。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冰火两重天。 只是…… 空气中突然飘散出一股恶臭味。 “这是什么水?” 那提着木桶的侍卫道:“哦,门口停了一辆板车,那上面放下了不少木桶,这黑灯瞎火,我瞧着是谁,你赶紧提进来灭火了。” “那是倒夜香的粪水车。” 至于这水,粪水谈不上,但是也是十足的刷粪桶的水。 南宫城一听,再也没忍住,直接晕了过去。 慕千璃叹息一声,心里忍不住为南宫城点蜡。 这么好的狗屎运,不去买体彩真是亏大发了。 那侍卫显然是个憨皮,见此只是哦了一声:“这还真是不凑巧。” 慕千璃突然发现这侍卫也是个人才。 有这些 猪队友在,她这个神对手,自然该退场了。 见她有所动作,那个提水救人的侍卫正巧看过来:“这寝宫里的气味不好闻,世子妃还是换个住处吧。” 慕千璃看着眼神这人,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只是他却是唯一一个叫她世子妃的人。 虽然这人穿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衣裳,可慕千璃却觉得此人出身不凡,举止高贵。 尤其是那嘴角挂着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还有那双乌溜溜贼精明的黑眼珠子,慕千璃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人是故意的。 明知道那是粪车,故意用粪水泼南宫城。 只是…… 慕千璃眸光一沉,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敢跟权倾朝野的皇子作对,慕千璃突然发现这个皇宫,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嗯,本世子妃正有此意。” 她这次玩的有点狠,这会儿南宫城昏死过去,一群人都围着他转悠,没人在意她这边。 可南宫城早晚会醒,那些人也早晚会反应过来,这一追查,自己可就倒霉了。 寻常人遇到这事儿,指不定早就撒腿就跑,但是并不想逃走。 第一,现在黑灯瞎火,皇宫那么大,守卫那么严,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出不去,还有可能被侍卫当成刺客射成蜂窝煤。 第二嘛,就这么走了,太丢面了。南宫城连凤驾都出了,就为请她过来,她若是不搅个天翻地覆,弄他个乾坤颠倒,实在对不起他的盛情相邀。 应付南宫城的怒火是个体力活,接下来有的忙了,在此之前,慕千璃觉得她有必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一觉睡得有点沉,刚刚又陪南宫城玩到现在,慕千璃早已饿的前仰后翻了。 不过看宫人们这忙碌的架势,慕千璃叹息一声,指望他们送饭,那是没戏了。 都说皇宫千好万好,可单就吃饭这一点,慕千璃就忍不住打了差评。 出了椒房殿,外面就是一个小花园,夜色深沉,百花摇曳着,慕千璃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假山后,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 慕千璃看着面前光秃秃的池子,冬日寒冷,池子里只有几条锦鲤来回游动。 慕千璃抓了一把鱼食丢了进去,不多时,身后突然多出一道黑影。 “参见世子妃。” 远处的灯火照耀过来,不经意的落在来人的脸上。 赤峰面无表情的脸暴露在空气之中。 “刚刚那一切你都看到了?”慕千璃再次出声问道。 赤峰本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扭曲,显然是被刚刚的画面震惊到了,或者说被他们这位世子妃整治人的手段给吓到了。 女人,他见的多了,身为七色军中赤色军的令主,他的身份能力可以跟镇守一方的将帅相提并论,可此时他却被命令来保护一个女人。 当然他也晓得他们这位世子妃是有本事,否则也不会被他们那位吹毛求疵到变太地步的主子看上。 慕千璃的智慧胆识和魄力,再经过主子假死,泰山顶事件,他是打从心底里认同的,也真心的尊她为主母。 他只是觉得遗憾,身为七色令主之一,在主子深陷陷阱,图谋大事的时候不能陪着对方身边,跟对方一起并肩作战,奋战到底,他的心里无疑是失落的。 因为在他看来,保护慕千璃,谁都可以,但是守在主子身边,浴血杀敌,成就天下,却不是人人都可以。 他私心里想要再一次见证他家主子的崛起,再创不朽的辉煌。 虽然身为七色令军,身处暗中,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他们打从一开始便抛弃了现实的荣耀和光芒,但是光芒可灭,热血长存。 而对于慕千璃刚刚这故意找死的行为,他显然是不认同的。 南宫城固然可恨,但贸然出手,只会将置身于危难之中。 尤其是这件事后患还无穷。 “请世子妃以自身安危为重,莫要让世子在外担忧。”赤峰觉得他有必要提醒慕千璃一句。 一股冷风吹来,卷起湖面阵阵波澜,突然一片叶子落下水,那吃着鱼食的锦鲤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一般,摇曳着身子,很快跑的没边。 片刻后,就听见慕千璃凉凉的声音响起:“你觉得本世子妃做错了?” 第341章 惨王南宫城 “狗急跳墙,贸然惹怒敌人,只会给自己招来祸事。”七色令影卫藏于暗处,忍,冷,狠,是他们行事的标准,换做是他,会先沉住气,与对方周旋。 慕千璃目光平静:“所以你觉得本世子妃应该跟他小心周旋,谄媚求存?” 赤峰没有说话,不过态度说明了一切。 慕千璃冷笑:“你应该庆幸本世子妃刚刚没有那么做,否则现在你就不可能安生站在这里。” 赤峰依旧是面无表情:“主子只让属下保护世子妃安危,并不干预世子妃行动。”以及保持随时汇报,换言之,就是暗中监视。 慕千璃揉了揉太阳穴,这个赤峰到底跟青瓷不一样。 真当她傻吗? 会相信那个男人不会有其他命令? “所以下次世子妃遇到危险时,请不要再对赤峰下药。” 刚刚在椒房殿中,南宫城贸然闯入,并且试图对慕千璃做什么,赤峰本想着第一时间冲过来,解决了南宫城这个麻烦。 结果不知怎么的,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挂在房梁上干看着。 想到刚刚那画面,赤峰的眉头都要打成结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主子头顶戴了一顶绿帽子,后来看到慕千璃整治南宫城的手段,他又忍不住为自家主子默哀三秒。 讲真的,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们这位世子妃了。 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从小生活在深闺内院,可她浑身却散发着久经沙场的狠辣劲儿。 这份野性张狂,还有狡黠豪迈,放浪不羁,显然不是寻常女子身上应该出现的。 她就是一团迷雾,一旦深陷其中,必定迷路,也就只有他们那位智慧卓绝的世子爷才能迷雾中前行。 慕千璃挑眉,她下的药就跟驱虫粉末一样,原本只是为了对付南宫城,没想到却误伤了他。 当然慕千璃是不会承认自己没弄清楚人。 不过也正是如此,慕千璃才发现他的存在。 “身为七色令主,这么轻而易举就中了毒,你还有脸来指责本世子妃?平日里你们主子平时就是这么训练你的?” 赤峰低头,沉着脸不说话。 慕千璃也不纠结在这件事上:“好了,本世子妃叫你出来,并不是为了指责你,只是想问你,阿湛现在何处?” 容湛的突然离开,慕千璃自然不相信南宫城所说的话,可容湛离开,而且走的非常突然却是事实。 “主子此时应该在前往云州的路上。”赤峰并未做任何隐瞒。 慕千璃眉头紧锁着,脸色有些不善:“如果本世子妃只想要这样的答案,就不会问你。” 这会儿随便拉出一个人,他们都会告诉自己,容湛和南宫城达成交易,此刻举家前方燕云十六城,自立为王去了。 “主子确实前往云州去了。” 慕千璃看赤峰的表情,知道他并未说谎,只是…… “他去云州做什么?”慕千璃心沉了沉,就凭她对容湛那厮的了解,这厮铁定诓了南宫城,说是去云州,实际上肯定背着大家干坏事。 而且她的心中隐隐约约能猜得到容湛要去的地方,只是需要赤峰确认。 可赤峰却说容湛去了云州,这样的答案顿时让慕千璃陷入迷雾之中。 容湛到底想做什么? “你退下吧。阿湛既然让你留在本世子妃身边,有些话本世子妃不得不提前说。哪怕只是一时半刻,只要你想跟本世子妃,你就得对本世子妃绝对的忠诚,任何时间地点情况,没有本世子妃点头,不允许你出来,如果做不到,你可先前就离开。” “赤峰领命。” 赤峰的身影眨眼之间便消失无踪,慕千璃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离开假山,前往御膳房。 御厨的手艺就是不错,跟战王府的不相伯仲,只是战王府的口味个人风格非常浓烈,御膳房的则是大众风格,慕千璃吃的倒是挺满意。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饭吃到一半,麻烦就找上门了。 慕千璃斜眼扫了一样来势汹汹的荣贵妃,不对,荣嫔。 有些意外第一个找上门的居然是她。 这种时候她不守在儿子身边,发挥母爱,居然还有心思来找她麻烦,慕千璃不得不说,宫里面的女人内心就是强大。 荣嫔并没有亲自来,毕竟她是内定的未来太后,慕千璃在她眼中只是小蝼蚁。 传唤,绑过去,这才符合她高高在上的气质。 来传话的人是荣嫔身边的云姑,说来这人,慕千璃跟她还有过一面之缘。 当初她乔装打扮留在慕千雪身边,给她找了好一顿麻烦,害的脸上破相不说,还差点被烧死。 这笔账,慕千璃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世子妃,我家娘娘有请。”云姑这态度还算恭敬,并没有一上来二话不说绑人,这倒是让慕千璃有些意外。 她以为跟荣嫔也交手过,知道这人骨子里就是一只高傲张扬的孔雀。 在她得知自己如此整治南宫城之后,她怎么可能还这么冷静? 就算没有直接将车裂凌迟等等惨烈刑罚用一遍,也该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冲上门找茬抓人才对。 请? 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越是反常,越得小心应付。 不过既然这个请,慕千璃显然是没法拒绝了。 在云姑的带领下,慕千璃很快来到荣嫔所在钟粹宫。 不得不说,这宫里的生活水平就是不一样,一个品阶不高的嫔妃,居然能住这么大的宫殿。 “世子妃请在此等候片刻,我等这就去通知娘娘。”云姑让她在院子里等,随后自己走了进去。 云姑态度恭敬,一时间慕千璃倒也没挑刺。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有人来通传,荣嫔要见她。 慕千璃进了内殿,一脚踏入,扑面而来的暖玉温香,跟外面根本不能比。 荣嫔已经出来了,此时正坐在正前方,单手斜倚着三棱形的垫子。 荣嫔显然是刚刚回来没多久,鞋面上还残留着一些泥土,此时正任由宫女给她拖 鞋换衣。 她的神情肃穆,妆容依旧精致工整,有那么一瞬间慕千璃仿佛看到寺庙中庄重威严的佛,此时她正用那种自认为睿智通透的视线看着慕千璃这个蝼蚁众生。 比起以往的争锋相对,咄咄逼人,荣嫔如今给慕千璃的感觉明显危险多了,让人捉摸不透。 更神奇的是,没有兴师问罪。 荣嫔见慕千璃进来,淡淡扫了她一眼,道:“来啦,看座。” 慕千璃坐了下来,立刻有宫女奉上花茶。 荣嫔收拾妥当,挥了挥,殿内的宫人也纷纷退了出来。 荣嫔坐在正前方,端着一杯玫瑰养生花茶,抿着两口,娴静优雅,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张狂。 整个人就像是被拔了獠牙的母兽一般。 看起来牲畜无害。 可慕千璃却不敢这么想,荣家几乎因她灭门,她也因为她从贵妃之位被拉了下来,这一桩桩一笔笔,都是债。 荣嫔可不是息事宁人的性子。 这獠牙只怕不是被拔掉了,而是被她收起来,只待时间一到,一口咬下去,让人再无翻身的余地。 只是…… 慕千璃不禁皱眉,昔日她还能从荣嫔身上看出破绽,可如今她却给人一股无懈可击,高深莫测的感觉。 慕千璃一颗心忍不住提着。 “别紧张,本宫如今不会要你的命,”荣嫔突然开口了,又补充一句,“至少现在不会。” 荣嫔如此坦荡,倒是让慕千璃意外的很。 不过慕千璃也不至于因为就会放松警惕,对荣嫔掏心置腹。 而荣嫔呢,也没指望跟慕千璃冰释前嫌,甚至引为至交。 “今日本宫请你来,只是想跟世子妃你谈一笔买卖。” 荣嫔放下茶盏,也不会废话,直接奔了主题。 “你是谁?”慕千璃眯着眼,眼里布满的怀疑和戒备,“荣家因本世子妃被灭,荣嫔因本世子妃被贬,南宫城被本世子妃整成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这中间虽然立场不同,本世子妃亦是问心无愧,你身为荣家女,南宫城生母,对此无动于衷不说,反而跟灭家仇人坐下来和气谈买卖,你觉得本世子妃该相信你吗?” “不该!”荣嫔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脸上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情绪,“不过你不用怀疑,本宫就是荣秀鸾,如假包换。只不过本宫跟荣家之间并非外人想的那样,准确的说,本宫与荣家并无血缘关系,只是从小寄养在荣家,借着荣家女的身份入宫罢了。 当然也可以说,荣家不过是本宫手里的一枚棋子,本宫耗费了这么年的心血才将荣家这枚棋子捧起来,结果却被你轻而易举给毁灭了,当初确实头疼不已,也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 不过嘛,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成大事者,何必拘泥于小节。” 慕千璃倒是有些意外荣嫔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要知道这冒名顶替入宫,这事儿可大可小。 不过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搅和的是南宫家的后宫,又不是容家的后宅。 “你似乎并不意外本宫的话?” “有些意外,不过也仅此而已,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戴着几张面具过活。” 慕千璃对撕人面具这种事并不热衷,除非对方自己凑上来找死。 荣嫔看着慕千璃,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世子妃果然是非同凡响。虽说我二人相处不多,起初因着你的身份和一些原因,对你不喜欢,不过后来你与城儿退婚之后,倒是越发的耀眼夺目。只是碍于立场,本宫平日不得不与你为难,但在本宫心中,其实是分外欣赏你,也时常暗自怀疑当初如果不退婚,你成了本宫的儿媳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不过终究也只能想想罢了。 “一个内宅小节能有你这般的胆识和气魄,甚至能本宫那妹纸的眼皮底下隐忍十几年,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学了一身骇人听闻的本事,真真让本宫佩服不已,可惜立场不同,咱们终究做不了这同路人。” 荣嫔叹息一声,看着慕千璃的眼神那叫一个相见恨晚。 慕千璃却并未因她的吹捧而飘飘然,她如何不知荣嫔这话里真假掺半,听听就好。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本宫说了,只想跟世子妃做个交易。”荣嫔神色从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慕千璃看,“这个交易世子妃也会喜欢的,本宫想同世子妃联手,阻止城儿登基为帝。” 这倒让慕千璃意外的很。 她是南宫城的亲娘吧? 慕千璃没说话,她知道荣嫔一定还有话说。 “……帮助钰儿登基。”荣嫔又说,“而本宫会保证世子妃在宫里这段日子的安危,以及事成之后,战王府和北堂家的荣耀。世子妃,觉得如何?” “你确实南宫城是你亲生的,而不是你从大街上捡来的?” 荣嫔并未因慕千璃言辞之中的讽刺而恼火。 “城儿确实是本宫十月怀胎所出,本宫是他的母亲,非常了解他的性子,城儿性格要强,事事争先,刚愎自用,心性手段像极了他的父皇。他日他如果登基为帝,必然是朝纲独断,唯我独尊,这南朝在他手上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而这战王府和北堂家,若是不能为他所用,他必须早早除之,本宫几乎可以预见将来那水火不容的画面,相信世子妃爷清楚的很。 而相反的,钰儿的性子散漫,放荡不羁,没有争权夺利之心,跟战王府也没有深仇大恨,他若是登上皇位,为了稳固朝纲,只会拉拢战王府和金麟台,不会伤害他们。如何,这个提议对你我都是不错的吧。” “错了,这个提议只是对你好。你也没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南宫城太过强势,不好掌控,将来他当了皇帝,你虽然是个太后,那也顶多混迹在后宫,做事束手束脚。 但是南宫钰当皇帝就不同了,南宫钰年级小,心性不定,虽无 害人之心,却也不是干大事的人,就算当了皇帝,估计也会撒手不管,而你作为他的母妃,到那时正好可以垂帘听政,明里暗里拿捏南宫钰,做南朝实质上的掌权者。” 慕千璃倒是很意外,荣嫔居然还藏着这样的野心。 她这是想当慈禧太后和武则天。 “世子妃果然一点就通,没错,本宫自小就志向远大,绝不甘于内宅后宫。本宫不否认推钰儿登基,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野心勃勃,哪个不想争上一争。 本宫困在这后宫几十年,受够了做事束手束脚,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在很久以前,本宫便发誓,要做,就做天下最厉害的女人。” 对于自己的野心,荣嫔一点都藏着掖着。 她很清楚在慕千璃这样的女人面前,藏是藏不住的。 “本世子妃突然觉得这个南宫城挺可怜的,自己冒着性命苦心争夺的一切,结果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若是战场厮杀,成王败寇,输了也就罢了,可明明胜券在握,却被自己的亲娘背地里捅一刀,真是呜呼哀哉。 倒是你,为了自己的野心,居然连亲生儿子都能牺牲,果然够狠,本世子妃刚败下风,只是你就这么信任本世子妃,不怕本世子妃将你的野心告诉南宫城?” 慕千璃支着脑袋反问道,一想到南宫城知道自己被外人算计,还被自己的亲妈算计,那画面一定会很美。 “你不会。”荣嫔非常笃定,“你也没有这个机会。” 荣嫔淡淡笑着,她敢毫不掩饰的将野心说出来,就不怕慕千璃的暴露出去。 “不过纵然你有这个机会,你觉得城儿会相信你这个处处害他的人,还是本宫这个从小疼爱他的母妃?” “他谁也不会相信。”慕千璃纯粹是看着荣嫔这张自信满满的脸不甚顺眼,“或许一时半会儿他会先相信你,可你也说南宫城这人像极了南帝,疑心病特别重。本世子妃一旦开口,就等于在他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或许现在看着不起眼,但是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生根发芽,甚至长成苍天大树,而你们一言一行都会备受关注,一旦做出什么都会被他打上怀疑的问号,时间久了,只要一个契机,一根柴火,你们那薄弱的母子之情就会被烧的荡然无存。” 荣嫔眸光暗了暗:“这样做对你并无好处。” 慕千璃耸肩,一脸无所谓:“本世子妃不在乎,纯粹是图个高兴,图个爽,看你们母子相残,手足相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更能打发时间的戏码。” “光是看戏能有什么意思,不如亲自参与其中,要做就做那关键时刻推动情的存在,这样岂不是更能打发时间?”一旁沉默不语的云姑突然开口。 慕千璃忍不住看了过去,对方依旧是一副平凡老妇人模样,放在人群中根本不会让人在意。 可这人却有通透的眼界,以及深不可测的身手。 不得不防啊。 “可惜你们的条件并不足以让本世子妃心动?”看戏无风险,表演费心思,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个美女子。 “你应该清楚你如今的处境,刺杀皇子那可是重罪,很快就会有人拿你问罪,这宫里除了本宫,现如今谁还有能力保你平安。而为了保你,本宫必然要跟我那刚愎自用的儿子盘旋,甚至伤害了母子感情,这样的条件还不够吗?人,还是不要贪心的好。” 荣嫔好生相劝。 “本世子妃既然敢出手,不就怕有人来问罪。你说的这些,本世子妃费些周折也能办到,何须多此一举?” “那加上北堂家众人的自由,以及你留在七皇子府养病的那小丫头的安危,世子妃觉得这样的条件够了吗?”荣嫔抛出最后的筹码,“本宫知道世子妃本事不小,世子就算离开帝都,必然给世子妃留下不少势力,但是是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你身边那些人可不像世子妃这般文武全能。” 慕千璃不得不说,就拿洞悉人性这本事,南宫城也未必比得上他这个妈。 到底是后宫摸爬滚打的宫斗高手,一出手就是不一样。 “世子妃,这笔交易,你并不亏。哪怕没有与本宫的合作,依着你和战王府的打算,只怕也不会任由城而登基为敌,本宫口中的交易,与其说是交易,准确的说应该是助你一臂之力。” “荣嫔,你很聪明,也很清楚别人的软肋在哪里,可本世子妃必须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自作聪明,这世上,有些人,你,动不得。” 慕千璃眯着眼,荣嫔既然提到了香坠和北堂家的人,必定已经想法了拿捏她的手段。 如果她拒绝,慕千璃毫不怀疑她会对北堂家和香坠出手。 不过帮不帮南宫钰上位,这还另说,拉南宫城下台,保自己在宫里横着走,这却是她此时必须做的事。 对于荣嫔的提议,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荣嫔脸上笑意加深,慕千璃这话一出,无疑是点头答应。 “看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来就让我们以茶代酒,祝咱们合作愉快。” “庆祝就不必,本世子妃并非为你,只是为了我自己。”慕千璃说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这会儿功夫只怕很快大伙儿都知道荣嫔娘娘爱子心切,连夜将本世子妃这个凶手抓回来审,这审问是个细致活儿,没个一夜怕是完成不了。” 荣嫔如此通透之人,怎么会不明白她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呢。 侧头对云姑吩咐道:“云姑,让人给世子妃准备上好的客房,切莫怠慢了贵客。” “老奴领命。” 慕千璃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跟荣嫔合作后会有怎么样的变化,但是至少她这牢狱之灾是免了,接下来的日子也会舒坦许多。 “那就多谢荣嫔娘娘,时间不早了,本世子妃也不打扰荣嫔娘娘去床边 当慈母了。” 慕千璃起身,随同云姑一起离开。 接下来,不管外面风吹雨打,天塌下,反正都跟她无关。 做一场春秋大梦,睡一夜酣畅淋漓,醒来后照样好吃好喝享受着,慕千璃小日子过得太滋润。 不过很快云姑那儿便传来消息,南宫城和荣嫔母子因她大吵一架。 南宫城要求荣嫔将她交给他,荣嫔却执意不肯放过害子凶手,下定决心要“整治”慕千璃一番。 母子一番争吵,最后永远是当妈的先妥协。 这会儿云姑过来就是通知慕千璃,南宫城一会儿要来接人了。 这边慕千璃还在感慨幸福日子如此短暂,外面便传来一阵嘈杂。 虽然不情不愿,慕千璃也知道既然同意了跟荣嫔的交易,后者早晚会将她送回到南宫城身边的。 而慕千璃本以为依着南宫城的性子,受了那么大的罪,必定会直接会让一群侍卫冲进来,将她拉到无人的地方,直接灭了口。 但她没想到的是,南宫城居然自己拖着病痛不堪的身体,亲自前来“救”人。 转眼功夫,南宫城一行人已经冲了进来。 而慕千璃这会儿根本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云姑反应快,一句,世子妃得罪了,下一秒一掌击出,慕千璃下意识做出反击,却被她的内劲给震了出去。 身子撞上身后的桌子,哐当一声,桌子翻了个天,桌上的饭菜全都砸在慕千璃的身上。 我去! 慕千璃忍不住骂爹。 刚爬起来想要打回去,那边房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宫中精贵,哪一样都是精品。 这雕花的门放在现代那可是价值连城,这会儿摇摇晃晃,从中间破了个洞,一看就废了。 慕千璃没时间觉得可惜,扭头一看,正巧撞上南宫城煞星附体的脸。 不由一惊。 南宫城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慕千璃,见她狼狈的趴在地上,身上杯盘狼藉,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脸上顿时氤氲出怒气。 “把这屋里所有人都给本皇子拉出去,杖毙!” 一时间杀气笼罩着整个屋子,南宫城的双眸中更是迸发出嗜血的光芒。 因为被开水烫,被烟灰呛,南宫城的声音喑哑的厉害,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 尤其是杖毙两个字一出,顿时一片哀嚎声。 而南宫城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径自朝慕千璃走去。 越是靠近,南宫城眼里的怒火越是浓烈,他眼中的慕千璃一直都是骄傲恣意,高不可攀的存在,哪怕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会挺着脊梁骨,硬刚到底,何曾有过这般脆弱狼狈的时刻? 无力的倒在地面上,浑身上下油污血污,没一处完好的地方,就连女人最重要的脸上都被划了一道口子,这会儿正往外冒着血。 那鲜红的血顺着她陶瓷般的脸蛋滑落,瞬间刺红了南宫城的眸。 虽然这女人很可恶,很嚣张,他想杀死她一千次一万次,但是那也是他南宫城的女人。 欺辱她,践踏她,甚至杀了她,只有自己有这样的权利。 其他人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待她! “殿……” 云姑刚要开口,直接被南宫城一掌击打出去,身子撞在门板上,生生吐出一口血。 而南宫城收拾完伤害慕千璃的奴才之后,蹲,伸手就要替她擦拭脸上的血,结果慕千璃头一扭,避开了他的手。 南宫城眸光顿时一黯:“慕千璃,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你的花招只会用在本皇子身上,到了其他人面前就变成软脚虾了?不过几个蝼蚁而已,居然把你弄得满身是伤,难不成你是故意用苦肉计,让本皇子心软?” 慕千璃真他娘的冤枉啊。 她冷不丁被人暗算,搞得浑身狼狈,还要被人这么误会。 当然这会儿功夫慕千璃也明白这是荣嫔和云姑的主意,让她用苦肉计博同情。 慕千璃心里苦,却只能沉默不语。 南宫城捏着帕子,再次去擦拭慕千璃脸上的伤。 脸上的痛意让慕千璃缩了缩,不过南宫城这次显然有了准备,直接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逃走。 “不准动。”南宫城命令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话,从今往后,我南宫城便是你唯一的主子,对本皇子,你只有服从。” “……” 片刻后…… “南宫城,你是被虐上瘾,脑子也病了?不想早点到阎王爷那儿报道,现在离本世子妃远点。” “慕千璃,你除了嘴巴有点能耐,还能做什么?这些人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逃走?” 南宫城气啊,敢情这女人所有的恨都用在他身上了。 他真不知道高兴还是该哭。 “逃什么?你以为本世子妃在这儿遭遇了什么?你那个娘好言好语将本世子妃请过来,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说要跟本世子妃联手将你拉下台,捧你那个弟弟上位,以后她垂帘听政,这些伤只是刚刚那老奴临时打的,为了增加点苦肉计,啧啧,南宫城,你说你怎么这么失败,外人家人全都要你死?” 慕千璃甩开他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而另一边,云姑被打飞之后,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慕千璃将自家主子的计划一股脑和盘托出,她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无人处,云姑的拳头捏了起来,思索着是否应该在计划完全暴露之前,杀了慕千璃灭口。 她这么想着,也准备这么做。 眼见着就要再次出手,那边就听南宫城说:“果然是睚眦必报的毒妇,这种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母妃也是爱子心切,所以才会半夜抓你来审问,本皇子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冲过来救你。你倒好,还在这里挑唆我们母子关系,慕千璃,你就这么看本皇子不顺眼,非逼着我们母子相残吗?” 南宫城气的呕血,真不知道自己拖着病体,急匆匆跑过来做什么。 显然南宫城对慕千璃的话没有一丝半点的相信。 云姑的动 作一顿,颇为意外的看到这一幕。 而这时,慕千璃的视线也扫了过来,落在她来不及收回的手上,似笑非笑。 云姑心里一咯噔,有些闹不清慕千璃到底想做什么。 慕千璃还能想做什么。 当然是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跟南宫城离开。 以退为进,知道吗? 她以为自己一拳头过来,给她制造一点伤,就能骗得过小心谨慎的南宫城了? 这宫里人多眼杂,谁知道南宫城有没有眼线。 既然早晚都要暴露,不如一开始就由她主动说。 当然,她敢开口,那是因为她相信,南宫城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的。 可恨的是,明明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些人非要动手动脚,害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正如南宫城说的,慕千璃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刚刚那一掌,她可不会白白挨打。 这会儿慕千璃一个眼神扫过去,南宫城自然也跟着看过去,云姑的动作自然就逃不过南宫城的眼。 后者当即眸光一暗:“谁给你的狗胆!刚刚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本皇子已经留你一条狗命。你这是自己找死!” 南宫城脸上划过阴冷之色。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其他人都打死了?这里还有一个,本皇子要将她凌迟!” 慕千璃并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惊讶南宫城下手竟然这么狠。 身为荣嫔的亲儿子,想必他也知道云姑之于荣嫔是怎么样的存在。 刚刚一进屋,他直接下令将所有人杖毙,可唯独对云姑网开一面,可见他是顾及母子亲情的。 可是此刻他却直接下了杀手,而且还是当众凌迟这种酷刑。 就只是因为云姑想要伤她吗? 慕千璃可不觉得自己真的有这么重要。 也许只是一丝半点,可慕千璃还是嗅到了这对母子之间的不寻常。 也突然之间明白了,为什么荣嫔要舍近求远让不学无术的小儿子当皇帝,也不想南宫城当这个皇帝? 也许不好掌控只是一方面。 当然这些都不是慕千璃关注的。 “等一下,放开她,本世子妃的仇本世子妃自己报!”报仇这种事怎么能假手于人。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分享她的仇恨。 那就是容湛。 别人,呵呵,只能靠边站。 “慕千璃,你不要得寸进尺!” 南宫城简直要被慕千璃这女人给气死。 按说经过昨天的事,慕千璃打在他身上的耻辱又加深了厚厚一层,自己对她应该是恨之入骨。 现在为她处置这些伤害她的人呢,他已经觉得自己有病了。 偏偏她还不识好歹。 “得寸进尺?本世子妃又不是第一天是这样了。”慕千璃不以为意的扫了他一眼,挪开。 “慕千璃,恃宠而骄也得有个限度,本皇子随时可以收回你的人头?” “宠?”慕千璃一脸懵,“原来你这是在宠我啊,抱歉啊,本世子妃真没看出来。” “这算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莫忘了,本皇子说过要将你宠的无法无天,天怒人怨!”是的,他只是在报复而已,“慕千璃,本皇子看在过去曾辜负过你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过往的事情。经过昨夜,本皇子欠你的,已经还清了,你的报复,你的委屈,你的不满,也该烟消云散了,放下你心头的怨恨,面对自己的真心吧。” 南宫城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了慕千璃,可惜当时喉痛烫伤口不能言。 这一切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反而冷静下来。 脑海中不停回想着的却是慕千璃昨夜对自己的表白。 想到自己过去十几年对慕千璃的伤害,以及当初退婚,差点逼死她的事,南宫城心头的不平和愤怒渐渐冷静下来。 慕千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奇葩! 昨夜她就差直接搞死他,他居然还以为自己爱他成狂。 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难道说封建生活压迫下,人都变太了? 不过慕千璃也懒得解释了,因为她发现没什么用。 “这可不行。我可是受了十几年的委屈,你就受一夜,哪里能这么轻而易举的一笔勾销。”误会吧,误会吧,慕千璃不介意再加深一些误会。 南宫城紧抿着唇,沉默不语,表情异常的严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还有啊,你想宠我,这法子可不行。你的这种宠法只会让所有人认为我们有仇,你在肆意报复,这可不符合你的预期。”慕千璃又说。 就在刚刚那一刻,慕千璃突然明白了荣嫔为什么非要选择跟她合作的原因了。 第一,因为荣家,她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没人会觉得两个女人会有那种一笑泯恩仇的气度。 其次,知子莫若母,南宫城对她显然有一种别样的执念。 这种执念,慕千璃称之为犯贱,说白了就是看不得前任过得比他好,所以他非要调过头来,强行抢戏,最好能搅得对方的生活鸡飞狗跳。 偏偏,对方过的更好,反倒是自己的生活变得鸡飞狗跳。 于是他内心的秩序便崩溃了。 因为得不到,因为想跟容湛一决高下,因为一堆乱七八糟的原因,反正只要有她在场,南宫城就会失去冷静,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至于第三点,可能她是发觉出慕千璃有做红颜祸水的资质了。 “慕千璃,你别太过分了。”南宫城咬牙,想到昨日那生不如死的画面,至今身体还隐隐作疼。 偏偏她还跟他说,这只是刚开始。 慕千璃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南宫城,你看清楚了这就是真正的慕千璃,你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注定是我家阿湛的手下败将。” 慕千璃纯粹是为了故意刺激南宫城,这男人骄傲异常,输给谁,他都不想输给容湛。 果然慕千璃加容湛,两者相加,威力十足,南宫城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疯狂。 “哼,本皇子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天下最强!” 第342章 宫斗,玩不? 南宫城不傻,他知道慕千璃在刺激他。 但是容湛这个人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不能输给他。 只要有那个男人在,自己这皇位就不会坐得安稳。 现如今这男人只怕已经快要到云州了。 真是可笑,这男人强是强,身上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抛不开对南朝的责任,总以为自己是南朝百姓的守护神,救世主。 所以当北漠和西陵联合,意图染指南朝的时候,身为容家的男人,他是不可能安安静静的待在帝都的。 可怜如慕千璃,她不可一世,骄傲自信,一心一意对着容湛那个男人又如何? 在那个男人心中,她,永远不可能是第一。 在这场战役之中,她没有输给任何人,她只是输给了容湛的家国天下而已。 尽管她故作坚强,可容湛撇下她,独自离开那却是真实的发生的。 这些南宫城并不打算说,因为他相信依着慕千璃的聪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要夺走她的心,他要证明哪怕是论感情,论对她的付出,他也不会输给容湛半分。 只是南宫城不知道的是,在他跟容湛较真的时候,早在一开始,他们就先一步输给了慕千璃。 对于南宫城立的Flag,慕千璃并没有发表多大的评论,只是一笑而过:“嗯,那本世子妃就拭目以待了。” 慕千璃再次回到了椒房殿,她并未替云姑这些人求情,她们并非友人,只是合作,而且她相信荣嫔可不是让自己的心腹白白送死。 结果慕千璃一行刚踏进椒房殿就见一群宫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殿下,你怎么起身了?太医说了,殿下如今需要卧床休养,你怎么就是不听?” 也不行礼,也不问安,直接就质问。 慕千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宫女打扮的女子,这人的身份只怕非同一般,至少不是宫女这个级别的。 “太医那边向来是三分病,十分说,本皇子并无大碍,阿柔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南宫城明显已经习惯对方的态度,并未出声指责。 那个唤作阿柔的宫女却沉着脸不说话,明显是不认同他的话,只是碍于身份或者其他,不便跟他较真。 倒是清冷的目光越过南宫城,在慕千璃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慕千璃挑眉,突然有种是非上门的赶脚。 好在那个阿柔并没有当众打她的脸,只是厉声斥责:“你们这群人是怎么伺候的?不晓得殿子不适,你们还让他站在这里吹风操劳,什么时候这宫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进来,一点规矩都没有。” 慕千璃:“……” 她这是拐着弯骂她吗? 宫人们立刻上前搀扶南宫城,却被南宫城意呵退。 南宫城侧过头,视线落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慕千璃身上。 结果却触及到她满身的脏污。 “洗刷干净了过来伺候。” 慕千璃刚想说,凭什么,你想挺美啊。 结果没等她开口,就被人抢了话。 “殿下,这样不妥,她万一心存歹毒之心,又伤了你……” “阿柔,你是在质疑本皇子的决定吗?”南宫城心头隐隐闪过一丝不悦。 “阿柔不敢,阿柔只是担心殿下安危,这等心思歹毒,危险可怕的人就该杀了,以儆效尤,而不是留在身边,万一她歹心再起怎么办?” “那也是本皇子允许的!” 阿柔目光骤然,随后低垂着眉眼,将眸中的情绪掩盖。 她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低头闷闷不悦道:“殿下执意如此,阿柔也无话可说。可如果阿柔发现她还敢伤害殿下,哪怕事后殿下要了阿柔的命,阿柔也绝不会姑息这样的祸星存在。” 南宫城眉头皱了皱,刚刚解释一下,却被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千璃抢了白。 “打扰一下,两句话,很快的,第一,本世子妃身骄肉贵,对伺候人这事儿,没兴趣,第二,你们继续,再见。” 慕千璃转身就走,却被南宫城拉住。 “慕千璃,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南宫城沉着脸瞪着慕千璃,“慕千璃,本皇子这一身伤都是拜你所赐,你真以为自己做过的事不用付出代价?在本皇子身边端茶递水伺候着,直到本皇子痊愈,你都得寸步不离,这可比坐牢更折磨人。” 不得不说,南宫城如今也有点摸清了慕千璃的性子。 果然慕千璃的脸阴沉下来,一天二十四小时看到南宫城这张脸,她真想去坐牢。 “呵呵,你还挺会享受的嘛,不过你都不怕自己被本世子妃一不小心伺候到地府里去,本世子妃又怕什么?不过在这之前,”慕千璃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脏,过去在战地,每天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别说洗澡了,水都没得喝,穿越过来反倒是娇贵了不少,也可能是被容湛那厮的洁癖传染了。 慕千璃伸手一指:“你,准备热水,伺候本世子妃沐浴更衣。” 慕千璃颐指气使,态度张扬,俨然将自己当成这后宫的主子。 而被点名的阿柔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她并没有立刻行动起来,看着慕千璃的目光有些清冷有些不屑,嘴角亦是噙着冷笑。 什么时候起,随随便便阿猫阿狗都能使唤她干活了? 哪怕慕千雪那个正牌的六皇子妃,进了门也不敢如此的使唤她干活。 在整个六皇子府谁人不知道她和殿下之间的情谊,偌大的府中,能使唤她的也就南宫城一人。 倒不是她不想去做,而是南宫城心疼她,如果知晓别人让她干活,那么对方的下场将会极为凄惨的。 这个慕千璃倒是胆子大的很,她都没找她麻烦,她反倒是自己作起死。 阿柔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等着看慕千璃的结局。 冷风划过,卷起树上枯黄的树叶,随风飞扬。 气氛有一瞬的沉默,没人说话。 慕千璃状似不经意撩了撩乱飞的碎发,随意扫了南宫城一眼:“这就是你所谓的宠爱?” 南宫城皱着眉头,隐隐察觉到慕千璃语气中的讥讽和嘲弄,脸色沉的更加厉害了。 “阿柔,去准备。” 阿柔原本自信满满,坐等慕千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结果却听到南宫城这么一说。 一时惊住了,随后委屈的垂下头,逼着自己应下:“是,阿柔先送殿下回去休息,回头便让人安排沐浴的事。” “不必,本皇子这边不用你伺候,你先去忙璃夫人的事。” 南宫城拒绝她的搀扶,领着众人回了自己的寝宫。 阿柔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以及空空 如也的手,心头泛起一股酸涩,却生生被她压了下去。 “你们几个,准备热水,你们几个,伺候璃夫人沐浴更衣,一定好好好伺候,别怠慢了客人。” 阿柔咬重客人两个字,言外之意很明显,她只是一个外来客,随时可能被赶走的。 安排完毕,阿柔连一刻都不想待,转身就想离开椒房殿。 可慕千璃如今存了故意找茬的心,怎么可能这么乖乖让她走呢? “等一下,这些宫人一看就是笨手笨脚的,本世子妃十分不喜欢,倒是你,看着讨喜,就你把,进来伺候本世子妃沐浴更衣。” 阿柔脸色骤变,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充满了怒火,不过好在她的理智还在,没有任由自己脾气失控。 强忍着怒火道:“世子妃,阿柔虽然是奴婢,但是殿下一早就交代过了,阿柔可以不必伺候任何人。” “奴婢就是奴婢,哪有不伺候人的奴婢!而且刚刚你的主子可是亲口交代下来,让你伺候本世子妃,怎么,你连你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慕千璃并不想为难她,可谁让她主子惹她不痛快。 慕千璃这人向来是很公平的,别人让她不痛快,她会让别人全家不痛快。 这个叫阿柔的,一副户主心切的模样,让她替自己主子受受过,向来她心中必定是欢喜的。 傻子才欢喜! 不过慕千璃的话倒是戳到阿柔心窝上了,是啊,奴婢就是奴婢,南宫城若真的待她有所不同,她早就不是奴婢了。 七皇子府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是有那么几分特殊的,她的母亲是殿下的乳母,她也是自小进宫在他身边伺候着的。 自小一起长大,她更是南宫城第一个女人。 很多人都说殿下对待她极好,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可没有一个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七皇子府的人更是知道阿柔姑娘是殿下的枕边人,不能招惹,不能使唤。 就连慕千雪这个正妃,起初进门之时,也对自己礼让三分。 可也有人说殿下对她并不上心,跟了对方二十年,哪怕一个妾室的名分都不给她,她的存在介于主子和奴婢之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如今殿下入主皇宫,他日便是这九五之尊,他们这些人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六皇子府后宅不少人被接了宫来,可唯有她一个人被安排到他身边伺候。 椒房独宠的传言她早就听说过了,前几日殿下安排人清扫椒房殿,不少人向她贺喜。 六皇子府那么多人,其中不乏有侧妃夫人之流,哪个身份拎出去都比她高,可如今却只是被丢在后宫之中。 那些人一一被安顿好了,放眼望去,能入住这椒房殿的除了她还有谁。 阿柔也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最终却只是空欢喜一场。 阿柔愤怒过,伤心过,痛哭过,失望过,可那都是关起门房,推开房门,她依旧是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她必须冷静,她必须相信他们之间多年的羁绊。 她确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了解她的殿下。 他的不甘,他的野心,在那个男人心中,千秋大业重于一切。 而慕千璃,只是一个道具,一个摆设,用来显示他的权威和优越感的。 他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赢了容湛,慕千璃就是那个战利品。 南宫城如今也只是一时新鲜感,很快那个劲儿就会过去,慕千璃也会跟后宅那些女儿一样,被抛弃。 而她要做的就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看戏。 “是阿柔失态了,世子妃请,阿柔这就伺候世子妃沐浴更衣。” 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才能得常人所无法得。 阿柔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以卵击石。 慕千璃挑眉,倒是第一次发现南宫城身边还藏着这么一个能屈能伸的厉害角色。 只是她碰上的而是慕千璃,又能淡定几日呢? 浴室内,慕千璃趴在盆边,热浪滚滚,蒸腾的她脸色绯红。 阿柔此时跪在木桶边,沉默的给她捏肩擦背。 寂静的空间内,不时有水花飞溅的声音。 “你这手法不错,看来平日里没少给你家主子搓澡。” 这手法放在现代那就是高级技师,小手一捏一搓,快活似神仙。 “谢世子妃夸奖。” 然后没了声。 慕千璃挑眉,这是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听闻你跟南宫城是青梅竹马,感情甚好,他怎么就不给你一个名分?” 慕千璃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却感受到身后的力道有一瞬的停顿。 “世子妃不要胡说,阿柔只是奴婢,担不起青梅竹马之名。” “可本世子妃在的言行举止当中却一点没看出作为奴婢的自觉,你,爱慕南宫城吧?” “殿下天纵英才,威武俊朗,世上有哪个女子不爱慕他吗?”阿柔倒是坦荡。 “所以你对本世子妃的敌意,就是因为因爱生恨吗?” 擦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世子妃误会了,阿柔并没有……” “不必否认。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这南宫城一走,你就从璃夫人变成了世子妃,这字里行间的变化只怕你自己都没有注意。 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忠实的奴婢,就该唯主子的命令是从,可惜你虽自称奴婢,言行举止却从未有半分奴婢该有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神……”慕千璃指了指她被热气蒸腾过的眼,“这里面可是清晰的写了两个字,嫉妒!” 阿柔眼里闪过一刹那的慌乱,不过也就是一瞬而已。 “世子妃只怕是真的误会了,阿柔没有嫉妒的资格,也没有嫉妒的必要。” 慕千璃勾着唇,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这话怎么让本世子妃觉得你有点看不起本世子妃的意思?你是觉得自己稳坐钓鱼台,本世子妃不具备任何威胁?” “阿柔不懂钓鱼台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我们对话跟钓鱼有什么关系。只是容阿柔提醒世子妃一句,世子妃已是有夫之妇,同殿下之间是断然没可能的。” 身份,是不可逾越的。 她慕千璃没有资格成为南宫城的女人。 慕千璃支着脑袋:“是吗?可是你家殿下可不是这样想的。不晓得你是否听说过民间有这么一句话,来形容男人猎艳时的心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呢不如偷不着吧。而咱们二人,同属那个偷的行列,只是你是偷着了,本世子妃恰恰是他偷不着了。” “所以世子妃如今是故意吊着殿下的胃口,欲擒故纵?”阿柔自然懂慕千璃的意思,男人的劣根性就是总是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 可是她能怎么办,不让他早早偷着,给自己抢个位置,等到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多了,哪里还会有她的位置。 “偷晴?本世子妃对于这等自甘下贱的勾当可没什么兴趣。” “难不成世子妃还想名正言顺嫁给殿下做妾不成吗?”阿柔知道自己不该跟慕千璃废话,可是一看到慕千璃,她心中的危机感就会飙升到顶端,若是这个女人真的入了她家殿下的后宫,以后哪里还有她的位置,“世子妃可是忘了你的夫君,容世子和殿下要论身份,那可是叔侄,世子尚在,你这个做婶娘的却要改嫁皇侄,这可是被礼教不容,你就不怕被世人唾弃吗?” “妾?本世子妃堂堂战王府世子妃,未来的战王妃不做,跑到这里给南宫城做妾,真要是这么做了,那真是丢了祖宗八辈子的脸。”慕千璃嗤笑一声。 阿柔刚松一口气,就听慕千璃又说。 “本世子妃要做便做那独一无二的正妻。” 阿柔面色骤变,再也冷静不了。 “世子妃好大的野心!看来是阿柔小看了世子妃,原以为世子妃一再拒绝殿下,是因为世子妃对容世子忠贞不二,如今看来你早就心生异心,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手段而已。只不过阿柔只是一介宫女,世子妃没必要跟阿柔说这些,世子妃如果想早早的清除殿边的女人,可以多去后宫走走。” “是吗?”慕千璃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可本世子妃为什么觉得非常有必要呢?南宫城后妃那些人哪里比得上阿柔姑娘你。 论情谊论手段论心机,南宫城身为皇子,要什么女人没有,身边亦是红粉无数,可来来去去,唯有你始终在。 本世子妃如果真的想入他南宫城后宫,第一个要拔除那便是在南宫城心中有几分重量的你。” 阿柔没说话,只是看慕千璃的眼神越发的不善。 “自己挑个理由,体面的离开吧,放心,本世子妃不会亏待你的,不过你要真还想留下来,相信本世子妃,绝对有法子让你从这世上消失。” 阿柔皱眉,显然觉得这个慕千璃实在麻烦的很。 “世子妃多虑了,阿柔从不想争什么,只是想到待在殿边伺候着,世子妃何必为难阿柔?” “可本世子妃偏偏就想找个人来为难一下。你嘴上不争,心里却在争,你觉得本世子妃还能留得了你吗?” 毒妇上身,慕千璃努力让自己变得嫉妒成性,杀气十足。 慕千璃的咄咄逼人越发让阿柔心中不悦,脸上的神色也有些绷不住。 “世子妃若真想留在殿边,那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殿下不喜欢心思复杂,野心太大的女人。至于阿柔,若有一日殿下厌弃了阿柔,让阿柔离开,阿柔自会走,至于其他人,只怕还做不了殿下的主。” “你倒是挺自信的很,你要不要跟本世子妃立个赌约,三天,三日之内,本世子妃赌,南宫城将会把你送走。” 慕千璃看着她,挑衅十足。 阿柔脸色终于挂不住了,脸上噙着讥讽的冷笑:“世子妃聪慧机智,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牙齿和舌头的故事。相传,牙齿和舌头自小便在一起,每日争斗不断,每每都是舌头落败,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都是牙齿先掉落,而舌头却能一直留在嘴巴里。” 而她,便是南宫城的舌头,牙齿有很多颗,但是舌头只有一条,一时胜利算的了什么,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没等慕千璃继续说什么,阿柔起身,触手碰了碰:“水温有些凉了,阿柔这就让人加水来。” 阿柔福了福身子,起身离开。 慕千璃看着她倨傲的背影,倒是没有立刻离开。 她就喜欢将一个人的自信给摧毁了。 慕千璃又泡了一会儿,便起身出了浴桶。 收拾完毕后,便有宫人前来传话:“璃夫人,殿下有请。” 慕千璃这回倒是没拒绝,直接跟这那传旨太监来到南宫城的寝宫。 南宫城如今住在龙乾宫,帝王寝宫,南帝自打事败后便被人请出了龙乾宫,据说现在软禁在祖庙之中,每日对在祖宗灵位忏悔自己的罪行。 南宫城占据皇宫之后,二话不说搬进了自家亲爹的老窝,半点不手软。 慕千璃跟着宫人走了进来,还没进寝殿就听到一阵嘈杂声,摔桌子砸板凳的声音里混在着一些怒斥声。 走进去之后就看见,太医宫人跪了一地,而南宫城穿着一身单薄的明黄寝衣坐在床边,面色阴沉。 见慕千璃进来了,南宫城神色变了便,一挥手,便让所有人都退下。 “殿下,世子妃到底不如我们精细,而且太医……”阿柔想要劝说,却被南宫城打断。 “够了!都当本皇子的话是耳旁风吗?莫忘了她可是出自金麟台,就太医这点医术哪里能跟她比?也不怕丢人现眼。” 阿柔却执拗的不肯离开:“阿柔自然相信金麟台的医术,只是此人,阿柔却无法相信,请殿下允许阿柔留下来伺候。” “怎么,你也觉得本皇子现在是个废人了?”南宫城面色未变,可声音却低沉了几分,这让阿柔没来由的心惊了一下。 阿柔在他身边伺候久了,对他的每一个情绪变化都是了如指掌,自然知道他这是动怒的前兆。 若是以往,阿柔必然立刻退下。 可慕千璃刚刚的话到底对她生出了不少的影响,至少面对同样的情况,阿柔此刻却开始纠结犹豫。 而慕千璃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径自走到桌边坐下,喝着茶,吃着点心,安静的当一个看客。 这个阿柔到底年轻了一些,看似沉稳,可终究沉不住气。 自己随便刺激几句,她便方寸大乱,这样下去,别等她出手,她便自己先触怒南宫城。 阿柔傻站在原地,就是不走,南宫城虽然不悦,但到底给她留了一点脸面。 索性当她是屋里的摆设,不再搭理。 南宫城目光一扫,很快捕捉到慕千璃的踪迹。 见她神色从容,不免觉得憋屈。 “你倒是挺会享受。你当自己来这里是当祖宗的吗?别忘了,在本皇子身子没利落之前,你便是本皇子身边的贴身宫女。” “行了,伺候人的活儿本世子妃真不会,你这贴身宫女忠心耿耿,她比本世子妃更愿意接这活儿。” 慕千璃直接甩锅。 “她是愿意,但是本皇子不需要她,只需要你。”南宫城说着,不忘劝说阿柔,“阿柔,别任性胡闹了,赶紧下去。” 因他那一句不需要她,阿柔大受打击,她虽不想离开,但此刻留 下来也不过是徒增厌恶罢了。 没有碍事的人,南宫城的态度顿时柔和了许多,冲着慕千璃招手:“过来。” 慕千璃不喜欢他这态度,但终究没什么都没说,放下杯子走了过去。 南宫城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床尚,自己则就势躺了下来,脑袋枕在慕千璃的膝盖上。 如此亲密的举动,慕千璃自然不会答应。 挣扎就要拒绝,却被南宫城按住:“别动,让本皇子睡一会儿。” 南宫城声音里难掩脆弱和疲倦。 另一边阿柔磨磨蹭蹭,刚退到门边,关门时恰巧将这幅画面看在眼里。 阳光正好,岁月安然,两人一睡一坐,两相和谐,看起来别提有多美。 越美,阿柔的眼睛越痛。 抠着门板的手指甲断裂了她都没注意到。 阿柔死死的盯着床头那个位置,还有南宫城的脆弱和疲惫,那一直是独属于她的。 过去很多年,她的殿下总喜欢枕在她的膝盖上,他曾说过外面人心诡谲,唯独在她的身边才能安然入睡。 话犹在耳,可如今能让他放心浑身戒备,安然入睡的人却成了别的女人。 那一幕幕一声声,如一把油锅里滚过的刀子一样,狠狠的扎在阿柔的心口上。 嫉妒之火燃起,碰上油水,刺啦一下,烧的格外耀眼。 那刀子更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一遍遍不停地熨烫着她的心口。 慕千璃,这三个字,她曾听说过无数次。 慕千璃,这个人,她也见过很多回。 以前从未放在眼里,比起很多人不希望慕千璃嫁入七皇子府,她是少数几个赞成这桩婚事的人。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无法成为七皇子妃的,终有一日七皇子府会有他的女主人在,而这女主人得南宫城的喜爱和不得南宫城的喜爱,对于她们这些人的未来那是不一样的。 可惜最终这桩婚事没成,慕千雪取代了慕千璃,嫁入了七皇子府。 曾几何时,她对未来是迷惘了。 自家殿下看不清,同为女人,她却比什么人都清楚,慕千雪绝不是表面上那副宽容大量的模样。 可就在她将慕千雪视为此生最大劲敌的时候,慕千璃这个名字又悄悄冒了出来。 看着自家殿下因为慕千璃辗转反侧,情绪失控,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在那一次次的碰撞中,慕千璃这三个字在自家殿下的心中越来越重。 可即使如此,阿柔仍然不觉得慕千璃是个威胁。 尤其是后来,慕千璃跟容世子之间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他家殿下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绝不会捡一个别人用过的女人。 渐渐地,他便放下慕千璃,娶了慕千雪入门。 真正让阿柔开始正视慕千璃的存在,是自家殿下和慕千雪新婚之夜。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却把自己灌醉,连新房都没有进去。 那一夜,是阿柔陪伴在醉后的他身边。 那一夜,他一直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不是她,不是慕千雪,而是慕千璃。 府中上下,人人都说他们的主子待她极好,甚至超越了正妃慕千雪,可只有阿柔自己知道。 他要的从不是她。 不过后来慕千璃嫁入了战王府,新婚夜之后,殿下再也没有提起慕千璃这个名字,仿佛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但是他更忙了,图谋那个位置的速度更快,甚至有些急切。 并且原本洁身自好的他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女人往后院塞,那些女人,慕千雪每每看见都扎心。 因为太像慕千璃了。 慕千雪日日吵,日日闹,殿下去那边越来越少,每日都窝在她那里。 后来不久前,她才知道,他绝口不提慕千璃,不是放弃,而是他知道要想夺回慕千璃,他必须先成为南朝之主。 最终,她也好,慕千雪也罢,都败给了她们曾经从未放在心上的慕千璃。 以前她还挺不理解慕千雪的疯狂,但是此刻她深刻理解到了,多年苦心经营一朝倾覆,恨和嫉妒成为人生的主旋律。 这一刻,她只想除掉慕千璃这个障碍! 宫门合上,随之被隔绝的除了阳光,还有阿柔眼里的杀意。 阿柔的身影一消失,慕千璃也就没有演戏的想法,手一推,腿一缩,无情的推开南宫城。 “你的枕头在那儿。” 突然被推开,南宫城一个没注意,脑袋撞到床边,发出砰的声响。 脸色不悦的瞪着旁边的罪魁祸首:“你就不能乖顺一点吗?哪怕片刻也行?” “不能。”慕千璃无情的拒绝,回到桌边坐下。 “慕千璃,别挑战本皇子的耐心,过来,到床尚来。” 南宫城眼下有一层重重的阴影,他真的非常疲惫,恨不得沾床就睡。 慕千璃冷飕飕的将他来回扫一遍:“怎么?还想玩昨夜的游戏?” 南宫城憋屈:“够了,本皇子乏的很,什么都不会做。” “你倒是想,只是你能行吗?” 慕千璃玩味地朝下扫了一眼。 昨夜炮竹噼里啪啦,虽然没有亲自看过他的伤,但是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南宫城面色一沉,他那里如今肿胀的跟萝卜一样,还有不少烧伤,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女人所赐。 “慕千璃,你真的想跟本皇子对着干吗?” 南宫城作势直接起身,结果起的太急,腿一软,踩空了,直接从床尚滚了下来。 这一滚,扯动伤口,怎一个痛字了得。 慕千璃正喝着茶,冷不丁看到这一幕:“这还没到年关,这么早急着磕头,皇婶我是不会给你的红包的。” 南宫城如今疼的冷汗滚滚,听了慕千璃的话更是气的吐血。 慕千璃见他着实可怜:“你行不行?要不本世子妃帮你叫人进来?” 顺便欣赏一下他的狼狈。 “不必!”南宫城狠狠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慕千璃,“还不赶紧过来扶本皇子起来。” “哦,喝茶呢,没空。”慕千璃拒绝的理直气壮。 医者仁心,仁心她有,但是耐心她没。 她可以一场手术花个十几二十个小时,但是要让她客串护士,给病人端屎端尿一分钟,她都做不到。 既然南宫城不怕死要她来当看护,那么她也就只能勉强做最大牌的看护。 喝水,自己倒。 吃药,自己来。 蹲坑撒尿,自备尿不湿。 请她当看护,请提前跟阎王预支九条命。 慕千璃铁了心什么都不做,南宫城倒是能自己站起来,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撞上了膝盖,又扯到身上的伤口,最重要的是男人的骄傲。 反正浑身都是疼,根本动弹不了。 他不起 身,慕千璃自然不会去扶。 论心狠手辣,慕千璃那是钢筋水泥建造的心,够冷够硬。 如今已经是入冬了,哪怕寝殿内点着暖炉,但是地面寒气本就重,南宫城穿的又是单纯的寝衣。 这一来二去就遭罪了。 南宫城在地上一待,就待了快两个时辰,之后还是太医要进来换药,否则他真的是旧伤未愈,又要添新寒。 慕千璃倒是趁着太医围着南宫城的时候回了自己的院子。 南宫城没能拦住他,因为他很不幸的发烧了。 昨日的寝宫已经被人封了,如今慕千璃只能住在偏殿里。 等到她吃饱喝足重新回来上岗的时候,却发现龙乾宫内多了不少生面孔。 看着里面一个个花枝招展,脂粉熏人的女人,慕千璃大概能猜得到这些都是什么人。 这些人原本是来看南宫城,结果全被赶了出来,这会儿站在院子里,正憋着一团火,见慕千璃进来,顿时找到了发泄口。 其中一个少女打扮的十分雍容华贵,金光闪闪,见慕千璃进来,眼神放肆的在身上来来回回扫了一遍,而后冷嗤笑一声:“还以为是哪儿来的人物呢,脸蛋倒是不错,但是打扮的清汤寡水,一看就不受宠。” 显然在这女子的认知里,男人宠不宠爱,看砸钱多少就知道了。 慕千璃也微愣了一下,倒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实诚浅白,低头看了自己的打扮一眼。 素白裙装,身上也没戴什么挂着什么,而且因为先前洗完澡,头发湿润,发髻都没盘,只是随意的用簪子别过。 相比对方穿金戴银,画着精致浓妆,恨不得将自己当做珠宝盒,自己这模样确实挺清汤的。 “赵侧妃姐姐,也许人家故意这么做,以此来博殿下目光。老话说的好,一身孝,看着俏。殿为皇子,咱们后宅这些姐妹,又是肥环燕瘦,各有千秋,吃多了咱们这些美味珍馐,偶尔换点清粥小菜其实也是不错的。” 赵侧妃刚刚说什么,立刻有人出来帮腔。 只是比起这位赵侧妃,这人显然是个厉害多了。 “就是你伤了殿下,还不给本夫人跪下!” 慕千璃一愣,这是玩的哪一出。 “跪?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让我跪?”慕千璃失笑,这麻烦来的出其不意,反倒是让她生出微末兴趣。 只是这些上来挑衅之前,就没先调查一下她的身份吗? 她自认为名声不够好,手段比较毒,寻常人听到她的名字都吓跑了。 南宫城后院这些女人胆子倒是肥硕的很,居然一上来就让她跪下。 “不过是殿下捡回来的狐狸精罢了。本夫人管你以前是谁,什么身份,入了这殿下的后宫,就得守咱们这儿的规矩,赵姐姐是殿下的侧妃,殿下授权管理后宫诸事,别说只是罚你跪下,就是要了你的命,也没人敢说二话。” 那赵侧妃显然是个无脑,被别人这么一捧,立刻挺起胸膛,硬气不少。 “就是。” 慕千璃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一个小小侧妃也敢在我面前张狂。我的命,只怕他南宫城斗要不起,你们这些又算个什么玩意。” 显然这些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纯粹当她是来跟她们抢男人的狐媚子。 慕千璃索性也不自报身份,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放肆!你竟然对本侧妃不敬。”赵侧妃怒斥。 “赵姐姐消消火,不过是一只上不得台面的野鸡,姐姐可别因此气坏了自己的身体。这狐媚子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迷惑了殿下,不但让她将椒房殿占了,而且还让他日夜贴、身侍奉,再这样下去,以后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人的位置,明明皇子妃走了,赵姐姐你是最有指望坐上后位的人,这人平白冒出来,还如此得殿下的宠爱,只怕对赵姐姐不利啊……” 那先前的某夫人又冒出来,言辞之间听着像是在安慰,可慕千璃怎么听都像是挑拨离间。 “不过赵姐姐咱们还是别招惹她了,现在殿下正宠着她,若是被殿下知道,姐姐可就……” “你这是几个意思?本侧妃堂堂赵家千金,还比不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狐媚子?”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位新来的妹妹正得殿下宠爱,若是她去跟殿下告状,怕是会让殿下厌弃咱们。” “她敢!借她的胆子!今日本侧妃就要好好整治一番这小贱人,看她以后还怎么狐媚祸主!”赵侧妃一怒,“你们几个,将这小贱人给本侧妃抓起来,先掌嘴三十。” 慕千璃微微一晃神,一回头,就被几个粗壮的老嬷嬷抓了起来。 黑线爬满慕千璃的额头,掌嘴?这么LOW的戏码也上? 实在是慕千璃这阵子玩的都是真刀真枪,生死博命,这突然一群女人涌上来,吐口气揪头发打嘴巴子,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慕千璃不习惯,但却是别人拿手的戏码。 眼见着一个大嘴巴子的就要落下,慕千璃叹息一声。 片刻后,那群老嬷嬷都躺在地上哎呀叫惨。 赵侧妃等人见此,吓得连连后退,嘴里还不让念叨着:“反了反了,还有没有规矩了?一个没名没分的狐媚妖精竟敢在本侧妃面前行凶斗狠,看本侧妃不将你……” 砰! 这位赵侧妃狠话还没撂下,就被慕千璃一个过肩摔。 KO! 就是这么容易。 这一摔,这位赵侧妃身上那些金的银的宝石的,掉了个满地,,精致的宫裙也是沾了不少稻草和灰土。 “啊啊啊!”女人的尖叫那威力有多强,直接堪比河东狮子吼。 很快一群侍卫便闻声赶了过来。 看着有人来了,那赵侧妃也有了底气,指着那慕千璃道:“这小贱人敢对本侧妃动手,你们赶紧把她给本侧妃拿下,本侧妃要将她大卸八块。” 赵侧妃气的跳脚,平日里一看就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也是,赵氏一族现如今那可是从龙有功,父兄这次都是立下大功的。 赵侧妃水涨船高,地位自然也跟着上来的。 可惜这里是皇宫,不是七皇子府的后宅,慕千璃不是任人欺负的软包子,而能进宫当侍卫的那也都是出自世家名门。 论身份,指不定谁低呢。 最重要的是,赵侧妃身在内宅不认识慕千璃,这些侍卫可都是认识她的。 这可是战王世子妃,别说现在他们的主子对这位态度不明,就一个世子妃的名号谁敢对她动手。 赵侧妃见此,气的直跺脚。 “你们……你们都是聋子吗?没听到本侧妃的命令,立刻将这贱人拿下。” “不得放肆!” 第343章 姐妹重逢 一道厉声从殿内传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远远的就是一个穿着紫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的年岁明显比赵侧妃等人大上几岁,神色肃穆,端庄自持,模样虽然普通,却很清秀,最重要的是给人一股正牌威严的感觉。 众人见了她纷纷行礼:“见过端木侧妃姐姐。” 端木侧妃? 慕千璃倒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物,据说她是南帝最早赏给南宫城的女人。 她的作用打底跟阿柔一样,都是为了让南宫城通宵男女之事,顺便给七皇子府安排个管家的人。 因为以后正妃要进门的,这南宫城第一个有名分的女人就很讲究,一般大家族里都会选择一些小门小户的女人。 这个端木侧妃出身也不高,刚开始只是一个侍妾,一步步爬上侧妃之位,在七皇子府的后宅中她可是个厉害人物,如果说阿柔占了南宫城最初的爱恋,和少年郎的小青春,那么这位端木侧妃靠的却是她厉害的做事手段和管家能力,让她变得不可或缺。 这样的女人,哪怕曾经的慕千雪在她面前都得矮上半分。 虽说慕千雪现在死了,但是想想她死前那段日子,慕千璃突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千辛万苦嫁给了南宫城,本想着成婚之后,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何曾想,南宫城身边一会儿一个红袖添香的小丫鬟,一会儿一个执掌家业多年的好帮手,情感上要拼,工作上也要拼。 这之外还有一堆莺莺燕燕时不时跳出来作个怪,想想就觉得累啊。 不过说起端木家,跟她大舅母还有几分渊源,算是同宗不同族。 慕千璃就奇了怪了,这南宫城的后院里一共就这么两个侧妃,这一股脑全冒出来,这是在欢迎她呢,还是给她来个下马威? 端木侧妃没有看其他人,而是径自走向慕千璃,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屈膝行礼:“妾身端木氏拜见世子妃。” 慕千璃挑眉,显然这个端木侧妃比那什么赵侧妃靠谱点,至少来之前,先把她的身份给摸清了。 “世子妃?什么世子妃?”那赵侧妃一脸懵逼,她身边的其他人或瑟缩着脑袋,或幸灾乐祸。 “放肆!”端木侧妃厉声呵斥,“在我南朝还有几个世子妃配得上让我们皇家的人行礼请安的?” 赵侧妃顿时瞪大了眼睛:“是战王府……” 显然是了。 赵侧妃懵了,怎么会这样,那人只告诉她椒房殿内住了一个新宠,很快就要取代她们的地位,没人告诉她殿下的新宠就是战王世子妃。 这可是战王世子妃,关于她的传闻,她们可是听了不少,这要是得罪了她,她冷不丁的给人开肠破肚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殿下的新欢怎么就成了世子妃?” “闭嘴!休要胡说!”端木侧妃出声侧则,“诸位妹妹谨言慎行,别污了殿下和世子妃的名声。世子妃乃是我们皇子妃的亲姐姐,皇子妃遭逢大难,殿下心痛难忍,世子妃入宫宽慰,这不过是亲戚间的走动而已。” 她们这些人也是前日才得以脱身,先前一直被南宫墨抓着,朝不保夕,随时会死。 不多人都是第一次进宫,连宫里哪儿到哪儿都不知道,当然也就不晓得慕千璃的事,这才差点被人利用了。 端木侧妃能先一步知晓内情还要多亏了她那个同族的端木医女,刚刚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两相交谈很快便摸清了来龙去脉。 这个慕千璃居然能在伤了殿下后,还能安稳的站在这里,这份荣宠可不是非同一般。 至少此人,不是她们轻易能动得了的。 赵侧妃心思单纯,说白了就是在家被父兄给宠坏了。 一般人听到端木侧妃的提醒,立刻会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然后赶紧闭嘴,平息风波才是。 但她不是。 “一个出嫁的女子居然也敢入后宫,不守妇道,与妹夫同处一屋,公然勾搭,简直就是就是……” 赵侧妃脸皱着,已经不知道该找什么词儿了,最后实在没有好词儿,一句丢人,概括总结。 端木侧妃眉心蹙着,看着这个赵侧妃,在心里直摇头。 这慕千璃是什么人,哪怕是嫁了人,依旧让他们殿下念念不忘的人。 就连天下人人称羡的容世子都为她折腰,她所依靠的可从来不是一张脸。 她已经好心提醒对方,可对方倒好,非要用鸡蛋碰顽石,自己找死! 端木侧妃的视线忍不住看向这位传说中褒贬不一的世子妃。 面对羞辱,只见后者神色淡然,素面朝天的脸上不见半点情绪波澜。 她就这么静静站着,嘴角微扬,似噙着一抹冷笑,她就这样冷眼看众生,看的众生心里发虚,头皮发毛,渐渐地,只觉有什么东西勒住脖子一样,让人喘不过去来。 这是独属于上位者身上长年累月形成的威慑,普天之下也就几人能给人这样的感觉。 很难想象,一个女人竟有连帝王都无法匹敌的气度。 “你……你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你这么不守妇道,本侧妃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赵侧妃真是天真过头了,难道她看不出来慕千璃不说话,那是在酝酿一个大风暴吗? 眼前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她倒好,要下雨了,不回去躲雨,还冲到马路上狂奔。 “本世子妃不说话,是在思索赵侧妃你的问题。确实,作为一个已婚妇女,本世子妃实在不该出现在这后宫之中,哪怕有亲戚这层关系,但终究男女有别。” 慕千璃非常认同赵侧妃这个观点。 “你……你知道就好。”赵侧妃明显有些气势不足。 慕千璃突然咧开嘴角,微微一笑,这一笑恰似那百花争艳的春,瞬间绽放出动人心魂的美,看的众人入了迷。 “本世子妃也想离开,奈何你们家殿下不同意,怎么办?”慕千璃瘪瘪嘴,她也很无奈,“他非拉着本世子妃住在宫里,还要本世子妃日日夜夜陪伴 着他,粘人的很,本世子妃也着实头疼。要不赵侧妃还有诸位合计合计,使把力,将你们家殿下的魂再勾回去,这样本世子妃夜里也能睡个安慰觉。” 慕千璃这话绝对是肺腑之言,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日夜陪伴,缠着不放,孤男寡女,干些什么,谁又能说清楚呢? 这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哪里为难,分明就是在炫耀。 不仅如此,你炫耀得瑟也就罢了,你还狠狠的踩着所有人的脑袋彰显自己。 什么叫让她们努努力,将南宫城勾回去,分明就是嘲笑她们无能,这么多人没一个能得殿下欢心。 简单几句,一下子得罪了所有人。 哪怕是先前不打算跟她正面为敌的端木侧妃,听了这话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都说慕千璃机智过人,颇有手段,可她真不知道这女人是聪明,还是愚蠢。 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给自己树立敌人。 她难道不知道后宅里的女人一旦发了狠,会有多可怕吗? 哪怕她们只是一群小猫,可一群小猫亮出爪子,总有一两只能抓伤她的。 果然这赵侧妃一听,立马气的涨红了脸:“不知羞耻!亏你还是堂堂世子妃,闺房之事也拿出来乱出,慕千璃,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廉耻?”慕千璃微扬着脑袋,摸着下巴,“本世子妃觉得这个问题你该跟你们殿下讨论一下,毕竟是他用九鸾凤驾迎本世子妃入宫,日夜缠着本世子妃,不让本世子妃离开的人,也是他。” “九鸾凤驾?!” 这话一出,莫说赵侧妃端木侧妃,在场的其他人纷纷变了脸色。 用皇后才能用的撵车迎了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女人进宫,这意味着什么,她们不敢去想。 原本她们也只当慕千璃是个过客,可此刻显然不能这般认为了。 只是…… 端木侧妃看后宅的这些姐妹们看向慕千璃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心里越发的沉重。 看向慕千璃的眼神也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大姨子和妹夫暗中勾搭,如此有悖伦常的事被他们宣扬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又是皇后之尊相迎,又是椒房独宠日夜相伴,显然已经横行无忌,毫不避讳了。 慕千璃给人感觉亦是一个恃宠而骄,张扬跋扈的女人,可这真的是她吗? 她可是听说过这位世子妃的事迹,她可不是这般愚蠢的人,而且传闻中她跟容世子感情甚好,可容世子刚出宫,她掉头便爬上了他家殿下的床,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纵然端木侧妃一肚子疑问,终究没有答案。 感受到不屑厌恶嫉妒鄙夷等各种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慕千璃内心是毫无波澜。 慕千璃自然晓得她的这番言辞将会引起多大波澜,没人会怀疑这些真实性,因为这些世道的人在乎名誉,比命都重要。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以为慕千璃只是牺牲名声,玩自黑。 南宫城不是想将她宠的无法无天,被人唾弃吗? 不必他出手,她自己来。 而相应的,他就等着名声丧尽,后院鸡犬不宁吧。 俗话说的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他身毁,家乱,慕千璃倒是想看看南宫城如何治国平天下! 有这些女人们在场,想来也不需要她进去当摆设了。 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想来接下来你们定是要一起去找南宫城,告本世子妃的状。不过就这样去,显然差了一点,本世子妃就送你们几个罪名。” 赵侧妃却明显感觉到慕千璃来者不善的眼神:“你……你想做什么?” “本世子妃没什么想做的,就是你们挡了本世子妃的路,污了本世子妃的眼睛和耳朵,害的本世子妃差点将午饭给吐出来,说什么你们也得付出一点代价。”见众人一个个瑟瑟发抖,慕千璃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了,“放心,本世子妃不会做什么,就是帮你们洗洗嘴巴而已,不然出门在外,一张口全是臭味,太倒人胃口了。” 慕千璃说着,侧头对椒房殿那些宫女太监命令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将刚刚这位苦口良言劝说本世子妃的赵侧妃好好清洗一般,也不用去外面的莲池了,那边种植水木莲花的水缸就有水。” 赵侧妃花容失色,看着一群人冲了过来,连连后退:“你们住手,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就算你爸爸是李刚,今日也得落得个皮开肉绽!洗嘴之前,先给她做个‘脸部按摩’。” 慕千璃说着,走到凉亭里坐下,很快有人送上瓜果茶点,慕千璃悠闲的喝着下午茶,一边欣赏着面前的好戏。 “慕千璃,你个贱……” 啪! 一巴掌抽上去,愣是将赵侧妃的话打了回去。 “太轻了,用点力,你们看看赵侧妃血气太足,对身体不好,得出点血,养生。” 换言之,给姑奶奶打,不见血不撒手。 啪啪啪! 一连好几巴掌下去,声音清脆入耳,听得慕千璃食欲大开。 “其他人也没闲着,刚刚但凡开了口,都自个儿给自个儿做个脸部按摩,轮到本世子妃的人动手,只怕到时候会不知轻重的。” 其他人想要看戏,哪成啊。 既然来了,就得参与一下。 慕千璃这人向来大方,多给她们几个镜头又何妨。 慕千璃这话一出,没人反驳了,要问原因,看看脸不红肿不堪,满嘴是血的赵侧妃就知道了。 真要她们来下手,只怕她们不死也残,索性自己动手,还能控制轻重。 接下来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午后悄然响起,成了整个皇宫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慕千璃看着这一幕,心情大好,那模样看在众人眼里,却只觉心惊胆战。 她知道今日过后,她狂妄嚣张的名号之后只怕又要增添一条荒银霸道、恃宠而骄。 清风徐来,阳光送暖,慕千璃吃饱喝足,听着这此起彼伏的音乐,昏昏欲睡。 没过多久,赵侧妃白嫩嫩的脸上已经是血污一片,再难下手 ,其他人或重或轻,脸都是红肿了。 端木侧妃实在看不下去了:“世子妃,得饶人处且饶人,需知过犹不及,以后无论世子妃是留在宫中,还是回战王府,总之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俗话说的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是本世子妃以后不想见到你们啊。”慕千璃打着哈欠,斜眼瞥了一眼被打的眼冒金星,楚楚可怜的赵侧妃。 端木侧妃面色一沉,薄唇抿着唇,显得异常的严肃。 她倒不是同情赵侧妃,赵侧妃年轻貌美,父兄得力,昔日在七皇子府的后院,没少给自己气受。 最重要的是,赵侧妃是她封后的障碍,若是慕千璃能帮她除掉这个障碍,她感激还来不及呢。 但这份小心思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宣之于众。 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看着赵侧妃和诸位姐妹被打,而无动于衷,以后她还能在后宫立足。 以后落得个冷漠寡情的名号,倒不如做做样子,既全了姐妹情谊,又能博个美名。 至于放不放人,那就看慕千璃的意思了。 “世子妃这么做就不怕殿下知道会怪罪吗?世子妃出身高贵,又得殿下宠爱,可咱们后宅这些姐妹也不是街上的阿猫阿狗,没人疼,她们的父兄多少都在殿下跟前效力,有不少立下汗马功劳。 虽说今日这些事是赵侧妃以及诸位姐妹,一时不察冲撞了世子妃,大家也挨打受罚了,想来大家都会记得这个教训,还请世子妃看在妾身薄面上,息事宁人吧。” “南宫城的怪罪?你到咱们院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们家殿下会不知道吗?可这都多久了,没一人出来阻止,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 端木侧妃脸色难看,是的,她很清楚,那位是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在场很多人心里都有数,这也是她们为什么乖乖受罚,不吭一声的原因。 如果只是一个慕千璃,她们这么多人,拼一下,结果如何,还两说呢。 可如果是那位的意思,她们还能说什么呢。 “而且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同本世子妃讨薄面,你有这玩意吗?”慕千璃话音一转,锋芒四射,“知道自己面子薄,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赶紧回去待着吧。” 这话一出,无疑是一巴掌狠狠扇在端木侧妃的脸上。 听到人群中传来的低笑声,端木侧妃脸色难看。 她自诩入七皇子府最早,又手握府中大权,无形中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一样的存在。 可追根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妾而已。 内宅之中看她不顺眼的多了去,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明知道赵侧妃脑子不好,却依旧跟她站在一个阵营,而不去端木侧妃面前的原因。 归根到底,身份低,偏偏有能力,还爱在人前端着摆架子,所以不讨喜。 端木侧妃脸色有些难看:“世子妃,妾身好言相劝,只想息事宁人,你为何出言侮辱人,这就是你的大家风范吗?” 慕千璃嗤笑一声:“收起你这张虚伪的嘴脸,想做好人,还轮不到你。如果不想脸上开花,本世子妃劝你乖乖靠边站,别影响本世子妃看戏的心境。” “世子妃,本侧妃敬你三分,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比我们所有人在座的身份高。我等到底是殿边的人,以后便是后妃,你还是不要惹众怒比较好。” 端木侧妃脸色难看,原本她还是有心想要拉拢慕千璃的,何曾想她真就跟她阿瑶堂妹说的异样,就是一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别说拉拢了,只怕再这样下去,井水不犯河水都做不到。 她虽然出身卑微,但如今端木家渐渐起势,若此时她能够登上后位,那对家族,对她来说,都将是脱胎换骨。 她已经厌倦了因为出身,被人踩在脚下的日子。 既然慕千璃不能为她所用,甚至将成为她封后路上的阻碍,那么她便只能在她气候未成的时候将她摧毁在萌芽之中。 慕千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挑眉。 这就露出本性了? 还以为她能多沉住点气呢。 “看来你也想洗洗嘴,也罢,本世子妃成全你,让你们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们几个也别关注着陪赵侧妃玩儿,也‘照顾’一下这位端木侧妃。” 端木侧妃一看这画面,面色大变:“世子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端木侧妃没想到慕千璃居然真的不管不顾,要把七皇子府后宅的人一锅端了。 慕千璃慵懒的掏了掏耳廓:“本世子妃欺负的就是你,你能如何?” “世子妃,你一口气动了我们这么多人,大伙儿若是一起去殿下面前告状,你真以为殿下会枉顾我们这些后妃的娘家势力,只保你一人吗?” “那我们要试试,看看本世子妃揍了你们,甚至杀了你们之后,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端木侧妃倒是没想到这个慕千璃这么难缠,竟然软硬不吃。 “世子妃,凡事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很。” 她跟了殿下快十年了,多少有几分感情在,人前人后,殿下都会给她点脸面的。 “你不也挺自信的吗?现在你心里一定在想,自己跟南宫城这么多,看在昔日情分上,他一定会斥责本世子妃。” “没错,本侧妃相信殿下,不会对我们这些姐妹不管不顾的。”更不会不管她们背后的娘家。 “那真是可惜了,就凭你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你已经输了。” 南宫城是谁,感情? 这玩意他有吗? 为了自己的野心,他可以把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送给被人染指,何况只是一群小老婆呢。 端木侧妃心里着急,这个慕千璃软硬不吃,眼见着巴掌就要落了下来,这一打,她多年苦心经营的脸色就要没了。 好在关键时刻,端木瑶及时赶到。 “都住手!世子妃好大的气性啊。”端木瑶眸光一变,“只是这里是皇宫,这些都是未来的皇妃,世子妃处置之前,是否先问过殿下的意思 ?” 端木瑶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人去请南宫城。 慕千璃面色无波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端木瑶:“端木医女宫里跑的倒是勤快的很,若是本世子妃没记错的话,皇后娘娘下令让你在七皇子府照顾。” “下官是太医院的掌院医女,出入皇宫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端木医女倒是挺敬业的,一个人打两份工,也不怕撑得慌!” 慕千璃眸光锐利的扫向端木瑶。 她这人最恨的就是背叛者。 她在七皇子府的消息,南宫恒一早就封锁全府,按理说没人知道,可他们这边盘算着怎么离开,那边南宫城的人就带人围了府。 她可不相信是南宫城掐指一算,算出她藏身在南宫恒的府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告状。 而南宫城入主皇宫,普通人想告状也没有机会,但是别人没有,不代表端木瑶没有。 这医女的身份本就特殊,出入皇宫更是家常便饭。 “世子妃这是何意?”端木瑶眯着眼,面露不解。 “本世子妃什么意思,端木医女不知道吗?”慕千璃面上冷意连连,“本世子妃从来不知道,端木医女除了在外面招摇撞骗之外,居然还当了细作,回头本世子妃定要在你的新主子南宫城面前好好夸赞一下你,也不枉费你处心积虑给我们二人牵线。” 端木瑶沉着脸,自知瞒不过慕千璃,也并不想瞒。 “你猜的没错,是我将你在七皇子府的消息告知殿下的。我给过你机会,你要是肯乖乖离开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是你自己不珍惜,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只能用的办法。慕千璃,你就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吗?” 她只是没想到南宫城居然对她如此的心慈手软,没有将她下牢狱,还让她椒房殿住着,各种宠爱。 “不想。”慕千璃对这女人真没有半点兴趣,她只是看结果,端木瑶既然敢出卖她,那么就得做好迎接她的报复的准备。 端木瑶脸色一僵,像是被鱼刺卡住喉咙一样。 “世子妃,何必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我是向殿下泄露了你的身份,可同时也是变相的帮了你不是吗?容世子抛下你独自离开,七皇子自身难保,如今整个帝南朝都是六皇子的手中之物,早晚他都会找到你。 而你,与其做个弃妇,躲躲藏藏,朝不保夕,倒不如再给自己图谋一个光明的前程。 旁人或许看不出,但是我的眼睛却很犀利,你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女人,绝不会甘于平淡过一生,而我不过将这一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但凡你硬气一点,大可一死,以保贞洁,可最终你呢,还不是自荐枕席,对六皇子投怀送抱,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可没有逼你。” 终究,慕千璃也只是一个普通怕死的人而已。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理由,可惜了,跟本世子妃说这些,你还不够格。” “世子妃,你想如何做,我并不想管,只是端木侧妃是我的堂姐,还请你手下留情。而且这里是皇宫,这宫里的女人想要平平安安活下去,你最好收敛你的性格。” 端木瑶其实一早就出现,只是她一直没出来。 这种时刻她并不想跟慕千璃碰上,只是端木侧妃是她如今最大的盟友。 一旦南宫城登基为帝,再不济,端木侧妃也是妃,后宫有人,她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既然是一家人,那本世子妃就成全你们的姐妹情深。来人,一起打。” 端木瑶面色大变。 “放肆,谁敢动本侧妃,殿下马上就要来了……” “殿下不会来了。” 清脆的女声打断了院子里的喧闹。 慕流月穿着一袭颜色鲜艳的大红石榴宫装走了过来。 乍一看,慕千璃差点认不出。 直到她走到面前,这才想起来,当日慕流月是跟慕千雪一起嫁入六皇子府的,只是一个是正妃,一个只是一个妾身。 慕流月走到众人面前,清冷的目光淡扫了一眼,看到慕千璃的时候并没有多加停留。 “本夫人刚刚从殿内出来,殿下已经知道这里的事情,殿下吩咐了,让无关人等速速离开,莫要惊扰了璃夫人休息,谁敢违抗命令,杖责五十,打入冷宫。” “这……怎么可能?”端木侧妃显然是不相信的。 她没想到殿下居然如此护着这个慕千璃。 “端木姐姐是在说妹妹说谎吗?殿下便在殿内,谁要是不相信,大可去问,只是殿下现在想要休息,若是被人惊扰了,一个心情不悦,后果还请自己负责,别怪妹妹提醒诸位姐姐。而且妹妹我也没必要骗你们。” “谁说没有必要,如果下官没记错的话,月夫人也是出自楚国公府,与世子妃乃是……” “端木医女!” 端木瑶没说完,就被慕流月打断。 端木瑶面露不悦。 慕流月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端木医女慎言,本夫人与战王世子妃确实是姐妹,不过与这位璃夫人并不相识。而且纵然是姐妹又如何,端木医女与端木侧妃不也是堂姐妹吗? 不过本夫人并不想与你们争辩,本夫人只是给殿下传话的,听与不听,悉听尊便。” 话说到这份上了,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多谢妹妹提点。这位璃妹妹初来乍到,殿下多疼爱一番,也是常理之中,是我们太狭隘了。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今日这事便揭过吧,我等速速离去便是,也请月妹妹好好跟这位醒来的妹妹提点提点,怎么做殿下的女人。 只可惜了六皇子妃,年纪轻轻人便没了,月妹妹失了亲姐妹,必定伤心不已,好在以后有这位璃妹妹陪伴,必定不会寂寞了。诸位姐妹,我们也走吧。” 端木侧妃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似笑非笑,讽刺十足。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无一不在说,慕千璃踩着慕千雪的尸体往上爬。 “站住!”凌厉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位新来的璃妹妹还有什么指教吗?” 慕千璃将手中的糕点一丢,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片刻后方不急不慢的说道:“没什么指教,就是提醒你一句,别张口姐姐,闭口妹妹,我娘就生了本世子妃一个,别忙着攀亲戚。” “璃妹妹既已入了殿下的后宫,就莫要再也世子妃自称。璃妹妹是慕家嫡女,身份高贵,哪怕是当殿下的正妃亦是足够的,只可惜你毕竟是再嫁之身。 如今殿下看在已故六皇子妃的份上,纳了你,希望璃妹妹你能感恩戴德,好好跟诸位姐妹相处,别给殿下惹麻烦。” 端木侧妃端起一家主母的架势,慕千璃既不是世子妃了,只是一个璃夫人,论身份,她便是在场最大的。 “教训本世子妃之前,先把你侧妃里侧改成正字儿再说。”慕千璃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在这之前,你只怕还得先去投个胎。” 端木家可不是什么帝都名门,而能当上皇子身份的哪个不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小姐。 端木家哪怕经营的再好,过了一百遍,兴许就能有这样的资格了。 端木侧妃被人踩着痛脚,正欲发作,却被端木瑶拉住。 一群人顶着一张张猪头败兴而归,一时间在宫里炸开了锅。 慕千璃这会儿吃饱喝足,太阳一晒,整个人也泛了困。 见没了热闹看,索性回椒房殿睡午觉去。 慕流月自然也跟了过去。 慕千璃倒也没拦着。 见所有人都退下,慕流月率先开了口。 “多日不见,四妹可还安好?” 慕千璃拂了拂身上的灰尘,面色清冷,半点应酬的意思都没有。 “慕流月,你我之间只怕没那么深的交情,这种嘘寒问暖的客套话,还是免了吧,有话说,没话滚!” 慕流月自然没有滚,而是坐了下来,也没有因为慕千璃的态度而恼怒。 如今的她再不是当初慕家后院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女人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豺狼比慕千璃狠毒百倍。 “四妹妹不必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其实三姐姐我一直盼着跟四妹妹见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只是没想到你我再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不再是人人敬仰的战王世子妃,而是殿下的新欢。” 慕千璃虽然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痛恨慕千璃,但多少有几分看好戏的念头在。 人人都道慕家女贵,一门两嫡女,一个嫁入皇家,一个嫁入战王府。 尤其是慕千璃,成亲当日,皇子迎亲,公子抬轿,入了战王府后,上无公婆,下午小妾,皇上见了不用跪,皇子见了得叫婶。 可以说当皇后没有这么轻松。 可谁人知道,那一日慕家还有一个女儿也出嫁了。 只是她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慕千雪的陪嫁品,一顶青衣小轿从六皇子府的后门抬了进去。 没有问吉纳聘,没有凤冠霞帔,甚至新婚夜都是孤身一人。 一朝为妾,此生再难翻身。 原本慕流月已经绝望了,可没想到上天对她不薄,风水轮流转,如今处处压她一头的慕千雪死了,慕千璃也被容世子抛弃,孤高傲气的她也跟她一样,从堂堂世子妃沦为南宫城的妾。 慕流月除了感慨造化弄人,真不晓得该说什么。 只是为什么? 落到如今这种处境,她还能平心静气,泰然自若。 “慕千璃,你就不恨吗?”慕流月看不懂,真的看不懂慕千璃,准确的说,她应该从未看懂过她这个妹妹。 “慕流月,本世子妃的好戏还轮不到你来看,不想招惹是非,记住一点,别挑事,后果你承担不起。” 这是慕千璃对她的警告。 哪怕她如今再怎么落魄,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别误会,我有自知之明。我今日跟过来,只是想叙叙姐妹……”慕流月话音一顿,随后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我们之前似乎也没什么姐妹之情。” “明白就好。”慕千璃就怕她拎不清,私心里她并不想对慕流月动手的。 过了一会儿,慕流月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看向慕千璃:“我们联手吧。” 慕千璃也抬头看向她,似乎在无声的反问她为什么。 “慕千璃,我们联手吧。聪明如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殿下很快就要登基,依着他对你的执着,必然不会放了你,以后我们注定要生活在这个宫里面。这后宫是个什么地方,不比咱们慕家后宅差。 逢人就说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不留神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想来你也知道了,五妹妹死了,我们慕家现在更是岌岌可危,背后倾轧,咱们那位爹只怕也没心思在咱们身上,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相信只要我们联手,定然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甚至登上后位也不是不可能。” 真正入了这皇家门,慕流月才知道慕家后宅的那些争斗不过小孩子过家家。 女人之间的刀光剑影,勾心斗角,那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她刚进四皇子府没多久,那后宅中就死了三个人,就连她的孩子,也被人谋害了。 那一刻,慕流月明白了,要想活下去,就得去争,去抢,去斗,不要心慈手软,哪怕踩着至今之人的血脉往上爬,那也不能皱眉。 她再也不要当一个附属品,再也不要被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她再也不要被人当做慕千雪的靶子,她要站的比任何人高。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慕千雪在某些方面,其实也是她的庇护。 只是慕千雪死后,她失去依靠,在六皇子府的后宅孤立无援,她也曾想过寻求慕家的帮助。 可是她那个爹居然想着让慕千蕊嫁进来,说什么姐死妹替。 就慕千蕊那任性乖张的性子,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但不能成为她的助力,反而会将她拖下水。 她不想死,就只能死死的保住慕千璃这根浮木。 至少论心机,论智谋,论南宫城对慕千璃的心思,慕千璃绝对比慕千蕊强。 而且,她相信慕千璃也需要她。 第344章 慕千璃,老子心悦你 慕千璃刚入后宫,需要稳定自己的地位,尤其是她今天一天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这种时候她更需要她这样的盟友。 可惜她错估了一点,那就是慕千璃根本就不想入这所谓的后宫。 “联手?哦,我没兴趣。”她不想跟慕家牵扯在一起,更不想陪着她作死,至于端木侧妃那些人,她一只手就能捏死,何必多一只手碍事,“你想要的东西,我没兴趣,我想做的,你帮不上忙,最重要的是,你我之间并不是可以齐头并进的关系,你,找错人了。” “有人告诉过我,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如今大势当前,我们何必计较过去那些小打小闹,慕千璃,你心胸素来广阔,目光深远,从以前在慕家的时候,你就不甘于困在闺阁之中,现在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为什么你却不愿意跟我联手了?” 其实回头想想,她们之间真的没有多大的仇恨,顶多一些口角。 “慕千璃,我知道你心中还在怪我当初帮着荣秀凤母女对你的欺凌,但是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世上的规则,弱者注定是要被踩在脚下的,我若不是跟着最强的,欺负你这个最弱的,很可能我就会是下一个你,要怪只能怪你太弱了,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而你真正的敌人也不是我,而是荣秀凤,是慕千雪。” “的确,你我之间并无多大的仇恨,说白了,你也不过是荣秀凤手里的棋子罢了。”只是她并没有原谅她的资格。 因为慕千璃已经死了。 先前她还感受到以前慕千璃的存在,甚至在担心如果对方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经过一天一夜,慕千璃发现自己多虑了。 “那么……”慕流月看到希望,想要说什么,却听慕千璃又说。 “只是我弱小的时候,你跟着别人践踏我,现在我强大了,你又想拉着我,联手践踏其他比你弱的人。慕流月为了生存,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目的,你可将面前的人,包括自己的亲妹妹都给杀死,你觉得你这样的人能成为伙伴吗?” “是这个世道逼我,身为女人家,来这世上走一遭,本就万分艰难,尤其是身为庶出之女,日子有多艰难,你知道吗?我也不想争,我也不想斗,可是不争,我就只能被当成货物一样沦为慕千雪的陪嫁品。不斗,我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人害死。我已经被逼入穷巷,无处可逃,难道还不能反击吗?自始至终,我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我错了吗?” 慕流月努力让自己冷静,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以为自己足够冷静了,可慕千璃却轻而易举挑起她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慕千璃,若论手上沾的鲜血,比起我,你不遑多让。” “是,我手上沾的鲜血确实数不胜数,可那又怎么样?我从不问自己是对是错,也从不懊恼后悔,而你却在不安,却在迷惘,你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所以你才问我,你错了吗? 我不会告诉你答案,我只会告诉你,人性可以没有底线,但是人必须有。 对待敌人,你可以狠,可以残忍,但是慕流霜也是你的敌人吗?或许她的存在抢了你娘对你的关注,或许她在无形中掠夺了属于你的资源,或许她有时候对你这个姐姐不够尊重,可她害过你吗?她想杀过你吗? 你那不是自保,只是自私,只是心胸狭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不择手段,我们,不一样。” 同样是杀人,但是慕千璃杀人是有底线的。 而慕流月没有。 或许她有难言之隐,或许她心里委屈大发,但是这都不能成为她剥夺别人性命的理由。 如果她的理论成立,那么别人比她会投胎,该死。 别人比她长得讨喜,该死。 别人今天比她多吃了一块肉,该死…… 人命到底是什么?! 轻贱别人的命会变成一种习惯,慕千璃不会评判别人的对错,但是她也可选择不跟这样的人为伍。 “过去的时候,谁对谁错,没必要争论。就看眼前,慕千璃,你是个聪明人,该晓得有我帮你,对你有莫大的好处。依你的身份,只怕这辈子 都不可能名正言顺的站在殿边,而男人嘛,素来都是喜新厌旧。 或许你觉得殿下如今对你恩宠有佳,可终有一日你会人老色衰,会有新的年轻的女人进宫,在这个宫里,单凭男人的宠爱是走不远的。 要保护自己,你就必须有强大的羽翼,而我,便是你的翅膀。” 慕流月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我不会跟你争宠,我要的只是地位。我可以成为你的幌子,有我在,你可以在私底下跟殿下恩恩爱爱,绝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到时候我们姐妹二人,地位宠爱都有了,这后宫谁还能撼动我们。女人最好的岁月就那么几年,趁着年轻,多为自己筹谋,否则将来会后悔的。” 慕流月一副过来人的架势。 而慕千璃只是安静的听着她恣意膨胀的野心,表现的跟个旁观者一样。 “我这人比较贪心,向来是要么不要,要么地位宠爱,我全都要。而且本世子妃喜欢阳光,不喜欢鬼鬼祟祟。” 慕流月皱眉:“难不成你还真的想改嫁给殿下?你应该知道这要遭受多少非议?朝臣百姓是不会同意的。”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什么就不能七夫八侍?我慕千璃的未来何须他人置喙。纵然有一天,我真的要另嫁他人,也会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慕千璃眉眼一眯,“而且想娶我,也得看他南宫城的诚意够不够?” 慕流月静静的看了慕千璃两眼,突然觉得自己无比愚蠢。 “我真傻,居然还想着联手这事,只怕聪明如你,早就算好了一切,只等别人上钩。” 不是不嫁,而是待价而沽。 人心这种东西,显然她比她看的更加透彻。 只怕在慕千璃进宫那一刻,或者更早之前便料到今日的处境。 不作为,那就只能被玩玩之后,无声无息的消失。 而她,慕千璃,显然不是甘于消失的人。 “原本还在为妹妹担心,如今看来倒是姐姐多虑了。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了,祝妹妹得偿所愿。如果有什么用得着姐姐的地方,妹妹可以随时来找我。” 慕流月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向来晓得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此时卖个好给慕千璃,念在同是慕家女的份上,兴许在她得势之后,这后宫还能有她一席之地。 她完全不担心慕千璃做不到,在慕千璃身上出现的奇迹还少吗? 再嫁为后,别人做不到,她一定可以。 而这一次,慕流月再不会像以前那么愚蠢,拿自己的脖子跟尖刀对碰。 慕千璃目送慕流月离开,不得不承认,多日不见,慕流月变得不少,至少知道什么叫做自知之明。 这样一想,如果自己真的要留在深宫玩宫斗,跟慕流月联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慕流月是个没有原则的人,换言之,她是一个足够狠的人。 有底线,代表着有弱点。 太仁慈,代表着有漏洞。 只可惜,她对这些深宫争宠没什么兴趣,哪怕跟容湛不能走到最后,她更想做的是天地间自由翱翔的鸟,而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放下茶杯,慕千璃回到疏通了一下筋骨,绕过屏风,转身进了内殿。 慕千璃打算好好睡上一觉,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结果慕千璃却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堂而皇之的占了她睡觉的床,还将她磨牙的点心瓜果吃光,完全没有作为不速之客的自觉。 看到慕千璃进来,来人也只是抬抬眉眼。 “哈罗。”见慕千璃走来,水灵儿十分悠闲的跟她打着招呼,“西垂小国那边上供的……” 水灵儿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影袭来,下一刻,整个人被丢出了窗外, 慕千璃拍了拍手,这种大型垃圾制造机就得扔。 只是…… 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果皮屑,被传染了洁癖的她顿时皱了眉头。 最终慕千璃也没能说服自己躺上去,而是绕到旁边的软榻之上。 水灵儿被丢了出去,不过没两秒钟就见她又从窗户爬了进来。 看到慕千璃的冷脸,水灵儿一脸哀怨。 “我说小千千,这才几点不见啊,你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头了。”水灵儿张嘴吐出嘴里的葡萄 皮,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屁颠屁颠的蹦跶到她面前来。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被你爹抓回去跟阿朗格成亲,生小孩了吗?”慕千璃斜眼扫了一眼水灵儿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不过她基本上肯定这不是怀孕,而是吃多了。 “想什么呢?姑奶奶我还是纯洁的黄花大闺女。”水灵儿表示抗议,她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好吗? “倒是你小千千,我去了战王府,战王府都空,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居然进了宫,啧啧,不够意思啊,攀上高枝儿都不知道提拔提拔一下好姐妹。” 水灵儿朝床上一躺,再次抱着果盘开吃。 对于她的行径,慕千璃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你想向南宫城自荐枕席?” 慕千璃冷不丁冒出这一句,水灵儿差点被一颗葡萄噎死。 好不容易吐出来,一脸惊恐的看向慕千璃。 “小千千,你想什么呢?姑奶奶的品味有那么差劲吗?倒是你,我一来宫里就听说你做了南宫城的璃夫人,而且听说,南宫城就皇后的马车接你入宫,对你情深似海,想跟你破镜重圆,啧啧,桃花开的挺旺盛啊,只是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世子爷吗?” 幸灾乐祸这种事水灵儿干的久了,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至于大明湖畔这个梗,她也是从慕千璃那儿听来的,虽闹不懂,但私心里觉得应该有故事。 “行了,说说吧,你怎么进宫?还有阿朗格呢?说好的你们回家相亲相爱呢?” “老子在这儿!”阿朗格直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比起水灵儿的悠闲自在,阿朗格浑身上下明显狼狈许多。 不过想想也对,他们是闯皇宫,不是逛菜市场。 水灵儿这个可恶的女人,看到危险就跑,也不管他,有时候更是拿他当靶子。 他跟那些侍卫周旋了好一阵子才脱身。 这会儿一看到水灵儿,阿朗格立刻傲娇冷哼一声,看这女人,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慕千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 “几个意思?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房、事不合适出现了矛盾?” “别把老子跟着娘们牵扯到一起。老子已经跟她解除婚约了,老子喜欢的人也不是她。” 慕千璃脑袋有点跟不上,这剧情是怎么回事? 三角恋进击成为四角恋。 这段日好像发生了不少好玩的事儿。 “好了,你们的恩恩怨怨我不想管,说吧,你们怎么进宫来了?” 阿朗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慕千璃,下巴高傲,仿佛再说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老子是你的护卫,自然是你在哪儿,老子在哪儿。”阿朗格话音一顿,突然想到什么,有些别扭的安慰道,“娘们,你放心,老子就是死,也不会丢人你不管的,所以你也别自暴自弃,跟那劳什子的皇子在一块,这世上没了他容湛,还有不少好男人呢。” 比如他。 自暴自弃? 慕千璃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最近还胖了一斤,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暴自弃好吗? 而且这阿朗格是怎么了? 这是什么表情? 扭扭捏捏,一点没有泰日天少年应有的霸气,反而有点像大姑娘上花轿,分外娇羞。 慕千璃摸了摸下巴,突然戏耍对方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说阿朗格,你知道你刚刚的话,放在我们南朝会造成多大的误会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表白心意呢?当然本世子妃很清楚有此误解,纯粹是因为你的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不过别人不晓得,所以以后出去了,这些话少说点,会让少女心受伤的。” 阿朗格英挺浓密的眉头皱成一团。 “什么受伤不受伤,误会不误会,老子就是在表白,你敢有意思吗?” 恼羞成怒,阿朗格说话归说话,身子也情不自禁的亮出自己的大刀。 冷不丁这么一指,刀锋正对慕千璃的眉心。 “慕千璃,老子心悦你,你怎么说?” 慕千璃一惊,视线落在这森寒的刀锋上。 问她怎么说? 他这哪是心悦,分明就是说,要么成为老子的人,要么成为老子的刀下亡魂,选一个吧。 如此玩命式的彪悍告别,瞬间震住了慕千璃。 有那么一瞬间 ,慕千璃的大脑是空白的。 回过神来,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挥刀少年。 其实阿朗格长得是真的很小鲜肉。 白白净净,粉粉嫩嫩,性格傲娇,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萌,整个就像是漫画或者小说里,是不是闹脾气的小受君。 眼前给她的感觉就是,小受君不知道什么刺激,突然之间想做正常男人了。 这画面除了震惊,还有点惊悚。 慕千璃自然不会觉得阿朗格是在开玩笑,他这种性格的人爱憎分明,简单的很,没那么多的脑回路。 只是…… 慕千璃头一回被人用如此坦荡热络的目光盯着,阿朗格的目光就像是一张密闭的网一样,铺天盖地而来,非逼着自己给出答案。 慕千璃原打算插科打诨将这事儿揭过,可以触及到阿朗格眼里的认真,一时间倒不晓得该如何作答。 只能求救似的看向水灵儿。 而后者呢,抱着果盘,一口两颗葡萄,吃的满嘴水光,完全忽视了慕千璃的求救目光。 慕千璃咬牙,果断决定在小黑本上给水灵儿这厮记上一笔。 不过没人帮忙,慕千璃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再次对上阿朗格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努力将他当成一个对象,一个男人,去想。 阿朗格不是南宫城,可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完全不用担心对方受伤什么的。 在慕千璃心里,慕千璃是她的朋友。 这要不是看在阿朗格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慕千璃真想直接拍桌而起。 来一句,我靠,我把你当兄弟,你特么却想睡我! 但是慕千璃没有,对于对方的真诚,慕千璃虽然不能回以对方期待,但至少得尊重对方的心意。 一番思量,慕千璃已经有了答案。 伸手拨开面前的刀子,抬头看向阿朗格:“额,要不,你先坐下,喝口茶,松口气,我瞧着你怪紧张的。” 慕千璃盯着阿朗格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突然觉得有点为难他的。 阿朗格却有点为难,拔刀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其气势十足。 在他们那儿,想来信奉的标准就是,能用拳头解决的,不逼逼。 说话前亮刀子,谁拳头硬听谁的,这是深入他骨子里的东西。 只是告白都用刀下,这真不是传统和习俗,纯粹是他个人的癖好。 不过一冷静下来,又被慕千璃上上下下盯着看那么多久,其实阿朗格心里也有点发虚的。 只是这时候收刀坐下,他怕自己再也没有刚刚的勇气。 “你的答案。” 阿朗格深住气,阿娘说了,追娘们就跟上战场打仗一样,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得一鼓作气将慕千璃这娘们拿下。 慕千璃一惊,盯着眼前又进了半寸的刀子,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的告白来的太突然,而且你的方式给人一种,不答应就得死的感觉。所以眼下已经考虑要不要跟你交往,而是考虑我的回答会不会影响我的命的问题。事关生死,怎么着,你也得给我多考虑一下,你觉得呢?” “要时间?”阿朗格皱眉头,“好,老子输到十。” 慕千璃:“……” 你数到十有个卵用。 “小千千,阿朗格的性子那可是出了名的执拗,你看他为了追我,从西陵追到你们南朝就知道吗?我劝你,别磨蹭,要么一击必杀,要么就等着被他纠缠一辈子。” 水灵儿吐出葡萄皮,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说道。 事实上,她此刻心情大好,倒不是看到慕千璃的窘迫,而是因为自己终于从阿朗格的魔爪中脱离苦海了。 慕千璃当然明白水灵儿的意思,是要她正面给答案,别玩什么迂回战术,那样更麻烦。 如此一想,慕千璃心里有了答案,看向阿朗格的神色也变得无比认真。 “为什么是我?你喜欢的人不是一直都是水灵儿的吗?”对于这朵突然冒出来的桃花,慕千璃到现在还有一点懵。 要知道,阿朗格可以从家乡,追上千万里,来找水灵儿,情谊有多深,还用说吗? 结果他俩转头就解除婚约,阿朗格跑来向她表白。 慕千璃顿时有种自己做了三儿,拆散别人美 满姻缘的感觉。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真爷们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可你现在是打算红杏出墙?” 阿朗格俊脸紧绷着,嘴笨拙舌的他面对慕千璃铺天盖地的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来南朝,是来追水灵儿的。 他也从小就认定了水灵儿是他媳妇,这辈子都得对她好。 可是他对水灵儿的感觉跟对慕千璃这娘们的而感觉不一样。 看到水灵儿跟她那个腿子勾勾缠缠,他虽然恼火,但是并没有多生气,更不会觉得难受憋闷。 过一段时间后,对于水灵儿的事情,他也就接受了释然了。 可慕千璃不一样,其实一开始他并不觉得这女人有哪儿好,更没有生出多大的心思。 阿娘说了,作为一个铮铮铁汉,他的目光只能追随自己的女人,其他女人再好,那也是别人家院子里的话,不能看不能摘。 哪怕慕千璃是国色天香,一开始他也做到了视而不见。 可后来阿朗格发现,这女人不是一朵需要呵护的花朵,而是一枚慢性毒药,而且是无色无味的那一种。 中毒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反应。 等到你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这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在身体里生根了。 起初他也想过给自己驱除毒素,可是你越反抗,毒发的频率越高,来势也越强烈。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被这女人吸引,到了最后,他的眼里只看慕千璃一个女人。 阿朗格虽然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但是他很清楚,慕千璃之于他,那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些话阿朗格心里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就是说不出口。 因为这实在让害羞,还有很伤男子气概。 而且不管他内心是怎么想的,事实上确实像是慕千璃说的那样,是他移情别恋,是他红杏出墙了。 水灵儿到底跟阿朗格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情还是十分了解的。 虽然做不了夫妻,但他们依旧是兄弟。 见他窝囊的认下这红杏出墙的罪名,而且有打退堂鼓的趋势,情急之下,水灵儿直接一串葡萄砸了过去。 被砸个正着的阿朗格立马恼了。 “你干什么?” 水灵儿忍不了:“拜托,你还是个爷们吗?是个男人就别怂,好好把话说清楚。再藏着掖着装深沉,姑奶奶直接一串葡萄砸死你。而且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是你阿爹阿娘跟我阿爹阿娘在一厢情愿,咱们俩之间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阿朗格原本因为被砸还有些火大,一听这话,怒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再次看向慕千璃,气势也足了许多:“在老子眼里,这丫头不是女人。” 慕千璃正准备喝茶,估摸着阿朗格有一阵好想呢。 结果她一口茶水刚喝进去,就听见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很不幸的,直接喷了。 慕千璃被茶水呛了一下,咳嗽两声,重新看了过来。 上上下下扫了水灵儿一样,神情颇为玩味:“灵儿,认识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居然是个汉子。” “滚滚滚滚滚!”水灵儿也郁闷,但是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这阿朗格表白就表白,对她进行什么人参公鸡。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跟小千千表忠心,扯姑奶奶做什么,而且姑奶奶身材完美,前凸后翘,怎么就不是女人了!” 水灵儿说着,从床尚跳了起来,还转了个圈,展现自己的完美好身材。 “这么一看,你好像真的圆润了,整个胖了一圈,该不会真的有了吧?”慕千璃眯着眼,煞有其事的是。 水灵儿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安道:“应该不可能吗?不过我最近的食欲却是好很多。” 慕千璃搭上她的脉搏,仔细把了一会儿,水灵儿一颗心紧张的要蹦出嗓门,死死的盯着慕千璃,不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嗯,不是怀孕,你只是肥了。”慕千璃从她怀里夺走果盘,“现在开始,减肥吧。” 转身之间,话题就进入了女人的减肥瘦身。 阿朗格尴尬的站在一旁,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插不进去。 一来二去,他也恼了。 第345章 阿朗格的执着 “你们够了,当老子是死人吗?” 水灵儿被人打断,心情有些不悦。 不过想想他接下来可能遭受到的打击,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你继续。”人非上赶着找死,她拦也拦不住。 阿朗格再次看向慕千璃,眼神异常的坚定,他本就是个简单的人,有时候有点偏执,只要他认定的人或者事,他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深吸了一口气,阿朗格继续说:“老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只有你,在老子眼里是个女人。当初在泰山,你飞身给老子挡了一刀,老子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认定了你。” “额……”慕千璃有点蒙,“所以你这是来报恩的?” 可看他磨刀霍霍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报仇的。 “不,老子是来对你负责的!你救了老子的命,老子用一辈子对你好。”阿朗格霸气的说。 额…… 慕千璃被他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额,其实该负责的人是我,我不该手贱救你,所以你不用抢着负责。” 这都快寒冬腊月了,这桃花还开的如此旺盛,慕千璃真不知道该夸自己优秀呢,还是夸自己优秀呢! 阿朗格想了想:“好,那你对老子负责。” 虽然这有点娘们,一点都不霸气,但是慕千璃是南朝人,跟他们西陵不一样,他也不能一根筋较真,必要时,得做出让步。 慕千璃:“……” 大哥,你别这么好说话啊。 说好的坚持到底,说好的男子气概呢! 慕千璃揉了揉太阳穴,跟阿朗格这种骨子里直得不能再直的男生说话,真的不能含蓄。 无奈的叹息一声,慕千璃指着自己说:“你看清楚了,我跟灵儿一样,性格上有时候比她更男人。你确定你对我的是男女之情,而不是兄弟之情吗?救命之恩可 能对你震撼太大,让你一直弄不清楚,我觉得你有必要想清楚。” 慕千璃当然希望是误会,她的桃花够多了,不差他这一朵。 “就是,论爷们,小千千比姑奶奶我爷们多了,阿朗格你得想清楚一点,别又闹乌龙。”水灵儿也在一旁帮腔。 阿朗格黑线:“老子不懂什么感激还是感情的察觉,老子只知道,老子想要带你走,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我们一起策马江湖,逍遥自在赛神仙。老子也发誓,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阿朗格没有那么复杂的脑神经,他的所有感情都是忠于自己的本能。 他当下的本能就是这样。 慕千璃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郑重其事的看向阿朗格:“抱歉,我选择拒绝。”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劳什子的世子?老子哪点比不上他?” 阿朗格气的拳头捏紧。 他不是接受不了拒绝,他接受不了因为容湛那男人被拒绝。 “我要是你,就不自取其辱。论长相,论武功,论家事,论脑子,你哪点比得上他了?” 水灵儿真的不想打击阿朗格,但是他自己是个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阿朗格就像是一株昂首向阳的向日葵,被这么一大脑,立刻垂下了脑地啊。 阿朗格牙关紧咬着,拳头捏的咯吱响,沉默片刻,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至少老子不会丢下自己的娘们不管。” 慕千璃脸色瞬间变了,水灵儿紧张的看过去。 “小千千,冷静冷静,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水灵儿真怕慕千璃一怒之下,直接卸了阿朗格的四肢。 “小千千,男人都是个屁,要他们什么用都没有,以后咱俩手拉手,自己过。你呢,也别委屈自己待在这里了,咱们走,潇洒江湖去。” 别说 容湛是这样,花阡落也是一个德行,一眼不说人就不见了,他们怎么就没想想被丢下来的人是什么心情。 阿朗格看着熊抱着慕千璃的水灵儿,这是半路杀出来一个抢人了? 阿朗格满脸黑线,冲上前,一把将水灵儿给拉开。 “死丫头,不许抢老子的人。” “什么你的人,这是姑奶奶的人。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小千千跟我可是睡过的关系。” “闭嘴,污言秽语,不知羞耻……” 慕千璃有些傻眼的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越说越离谱,额头的青筋突突跳动。 终于,忍不可忍! “都给我滚出去!” 慕千璃一声吼,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阿朗格和水灵儿一脸懵的盯着慕千璃。 慕千璃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 先前看向阿朗格:“阿朗格,我当你是兄弟,是朋友,我不会跟你走,我也不爱你,这就是我的答案。” 阿朗格眼眶泛红,这个答案他一早就知道,却还是拼了命的想要试试。 “老子可以等。”这是来自泰日天少年的倔强,“你今天不喜欢老子,老子等明天,明天不喜欢,老子等后天,总有一天你会喜欢老子的!” 慕千璃:“……” “而且你也别想赶老子走,你想当兄弟可以,你今天不喜欢老子,老子跟你当兄弟,哪一天你喜欢老子了,你就得当老子的女人。” 阿朗格是个执拗的人,甚至有些难缠。 但是慕千璃并不厌恶他,因为阿朗格心地不坏,他从不害人,只是坚守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他的选择,慕千璃无力阻止。 “随便你。只不过待在我的身边,危险重重,随时可能会死,你自己想清楚。” 这里毕竟是皇宫,南宫城虽然不会杀她,但是不代表不 会杀其他人。 不过想到这两人的本事,再加上那神秘的背景,只怕南宫城想动他们,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慕千璃转而看向水灵儿,后者似乎猜到她想说什么,抢先一步开了口。 “阿朗格不走,我也不会走的。小千千,咱们可是好姐妹,这宫里好车好喝的,还有一堆好戏,你不能不够意思。” 水灵儿死皮赖脸,打死不走。 女人多的是非多,而且还有那个什么南宫城虎视眈眈,小千千是她罩着的,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慕千璃扫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没打算赶你走,只是想说在我一觉睡醒前,如果这里不能恢复如初,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慕千璃看着满地满床的瓜皮果屑,越看,太阳穴跳动的越快。 “南宫城给你安排了那么多的太监宫女,你干嘛非要使唤我?”水灵儿表示不满。 “因为你嫌。” 水灵儿:“……” 这理由…… 好吧,她确实很闲。 慕千璃美滋滋去睡觉,完全不去关心水灵儿和阿朗格的到来会将这皇宫搅和成什么样。 因为有他们的到来,慕千璃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许多。 至少,不用孤军奋战了,挺好。 转眼一夜便过去了。 慕千璃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一觉醒来,水灵儿和阿朗格已经没了踪影。 慕千璃并没有刻意去寻人,这宫里人多眼杂,一群人盯着她。 他们二人要想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必然需要浪费一般心思。 关键的时刻,他们绝对会出现的。 今日慕千璃起的有点早,梳洗完毕后,推门而出,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慕千璃忍不住缩了缩。 看着清冷的世界,花草上凝结成的寒霜,慕千璃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眨眼之间,寒霜满地。 外面 风云在变,朝堂也在更替,四时又怎么能不变呢? “奴才拜见璃夫人。”贵公公顶着一身寒气,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夫人,殿下已经让人备下了餐食,请您移步龙乾宫。” 慕千璃挑眉,几个意思,一大早来抓人。 “不必了,本世子妃怕对着你家殿下的脸,下不了口,早餐我一个人在椒房殿吃就行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她不想美好的早晨被不相干的人破坏掉。 “夫人,贵公公一早就来了,所以椒房殿并未备下吃食。”春华小声提醒道。 慕千璃拉长了脸,换言之,想吃早饭就跟跟南宫城一起,否则就饿着。 但凡有点骨气的人,肯定说饿就饿。 慕千璃不是没骨气,只是觉得,跟人斗气,得气死别人,而是给自己找虐。 “带路。” 贵公公笑容更加灿烂,立刻上前领路。 不得不说南宫城挺会来事儿的,知道天气冷,地上下霜,比较滑,所以一早便让人抬着了轿撵过来。 大张旗鼓的将慕千璃接了进去。 于是不可避免的,慕千璃一大早又秀了一把存在,对于南宫城后宫那些女人来说,今日的早餐注定是不和胃口的。 不过这回,慕千璃真的是无心插柳。 慕千璃真没想虐她们。 慕千璃到时,南宫城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 见慕千璃走了进来,立刻招手唤道:“过来。” 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 慕千璃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盯着这满桌子精心烹制的小菜,没有立刻下手,反而问道:“你下毒了没有?” 南宫城:“……” 南宫城顿了顿,随后一记锋利的眼刀子瞪了过去。 “你是故意来气本皇子的吗?” “不是。”慕千璃说,“本世子妃是你自己招来气自己,换言之,是你大清早自虐!” 第346章 要杀你,何须下毒 南宫城哪怕休息了一晚上,脸色还是差的很,结果一听慕千璃这话,瞬间脸黑如墨。 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像极了黑白无常。 南宫城深呼吸两口气,告诉自己,慕千璃这厮上辈子就是刺猬,别跟她计较。 顺了片刻,南宫城冷静下来:“要杀你,何须下毒。” “你就算是下了毒,本世子妃也不怕。”慕千璃倒不是怕他下毒,纯粹只是为了气他而已,“而且该怕的人是你。” 慕千璃直接动了筷子,她来这儿,是给这些美食面子,而不是给她面子。 但凡让她吃的不爽,她的那些小可爱也会不高兴的。 “论毒,这世上哪有比你慕千璃更毒的毒药,沾上了,那就是一辈子甩不下。如果不想毒发身亡,那就只有将你霸占着。” 因为她是毒,亦是解药。 慕千璃正咬着一颗皮白心黑的汤圆,听了这话,立刻不高兴了。 “老话说的好,这世上本没有毒,作死的人多了,也就有毒了。” 南宫城夹了一块香酥糕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不说这个了,吃饭吧。今日本皇子只想跟你安静的用个早膳而已。” “你如果想安静的吃早膳,最好选择一个人独食,或者找你后院里这个侧妃那个夫人作陪,本世子妃忙的很,没那么多时间陪一个残障人士。” 今日是个例外,但是绝没有下次。 “用个早膳而已,你就这么不情不愿吗?”南宫城眼里闪过一道阴霾,他已经极力隐忍,用心对她好,对她温柔,偏偏她就是一块铁板,难道非要他用烈火灼烧,她才能老实融化? “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吃饭也讲究一个心境,面对坐的是喜欢的人,心情一好多吃一碗,面前坐的如果是讨厌的人,真的是难以下咽。”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改变自己的心境,否则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将药难以下咽,长此以往对身体可是不好的。”南宫城冷笑一声,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在未来的每一天,他都要慕千璃陪他一日三餐。 慕千璃眉头拧着,自然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眯着眼:“南宫城,你就不腻吗?” “不啊。”南宫城搅拌着面前的粥,喝了一口,“慕千璃,本皇子说过要好好宠你的。若是不付之行动,岂不是让你在那些女人面前没面子吗?” “谢谢啊。”谢谢你全家。 慕千璃随意扒拉了两口,有了一点饱腹感,便放下筷子。 再待下去,她真的会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本世子妃吃饱了,你一个人慢慢享用吧。”慕千璃擦了擦嘴,侧头对身边的春华吩咐,“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本世子妃打包回去,大侄子,你坐拥天下,什么美味珍馐没吃过,不介意本世子妃打包几个菜吧。” “当然……不介意。” 但是很快南宫城就后悔了,因为慕千璃就跟蝗虫过境一样,直接将桌上的饭菜扫荡一空。 留给南宫城的 只剩下他手里这碗喝过的白粥。 南宫城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喝过一口,只怕这碗白粥也留不住的。 慕千璃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她也是没办法,家里还有两只嗷嗷待哺呢。 尤其是水灵儿,这厮嘴刁人懒,自己要是不给她准备吃食,她一准去端了御膳房。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侄子,你慢用吧。” “站住。”南宫城厉声命令道,“坐下,陪本皇子吃完。” 哪怕只剩下一碗粥,南宫城也要喝完。 慕千璃挑眉,纯粹是担心饭菜冷了,不好吃。 “哦,没空。”慕千璃冷冷的拒绝。 “本皇子一早就已经让给你的人送吃的,你不用急吼吼赶回去。” 慕千璃脚步一顿:“什么我的人?” “昨日去寻你的两个人,女的你要是想留,便留在椒房殿跟你作伴吧,但是男的不行,你是让他自己走,还是本皇子动手,自己选择!你的身边只能有本皇子一个男人。” 南宫城将话说的如此明白,慕千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她倒也不觉得意外。 南宫城这人的心思城府本就深,也许旁人以为他强行将她扣在宫中是因为感情,可慕千璃却知道,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有什么感情可言,所谓的宠爱,所谓的退让和包容,不过是作为给外人看,也是做给自己看的戏码而已。 留着她,一是出于私心,二嘛,只怕是想利用她,牵制更多的人。 而水灵儿和阿朗格只怕也是他不动声色的让人放进来,比起未知的危险,将危险放在眼皮底下,显然让人安心多了。 不过慕千璃觉得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南宫城对她的忌惮,或者说,对容湛的忌惮。 因为面对面打不过,所以只能耍心眼。 不得不说,到底是深宫内苑长大的男人,慕千璃当他是蠢,其实他比谁都精明。 “南宫城,本世子妃不喜欢被人窥探监视。撤掉你的人,否则本世子妃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难得看到慕千璃脸色不悦,南宫城被阴霾遮蔽了好几日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哪怕喝的只是白粥,亦觉得分外美味。 “璃儿,本皇子不是监视你,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你是本皇子的女人,本皇子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么一天,将你留在身边,本皇子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切。” 南宫城眼里闪烁着寒芒,这是他对慕千璃的警告。 可惜他的美好心情连一秒都没有维持住,外面已经有人通传:“殿下,七皇子殿下求见。” 南宫城喝粥的动作顿住,脸上神色未明,看着慕千璃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果真是个勾人的妖精,惹了一堆桃花债不说,就连本皇子这位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气味的七弟也被你勾魂夺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慕千璃脸色紧绷着,南宫城讽刺的话是影响不了她半分的。 此刻她只 是在想南宫恒的事。 南宫恒的心思她不是不知。 只是给不起,所以不想亏欠。 慕千璃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南宫恒来此的目的,她也是真的不想看到这人一次又一次为她拼命了。 “你说本皇子是见还是不见呢?”南宫城眯着眼,故意将这个难题交给慕千璃。 “与本世子妃何干。”慕千璃冷冷的说。 “当然与你有关,本皇子那痴情的弟弟,多半是为了你而来。” 慕千璃不说话。 “也罢,到底是兄弟一场,不见总是不好。让七弟进来吧,这天寒地冻的,七弟自小身体就不好,可别落下毛病了。” 不多时,一身素色长袍,身上裹着一方雪貂毛领披风的南宫恒缓缓走了进来。 慕千璃清晰的看到他的发上,肩头,眉梢,眼睫毛都沾了不少霜华,可见他来了不止一会儿。 慕千璃不由眯了眯,不悦的扫了一眼笑意不减的南宫城一眼。 很明显南宫恒一早就来了,是他故意不让人通报,或者说,专门在她面前将南宫恒叫进来。 他这心里盘算什么,慕千璃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南宫恒不该来。 南宫恒一眼就看到了慕千璃的身影,刹那间身上的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如春水般的温柔。 慕千璃心头微微一荡,眸光变得深邃,而此时南宫恒已经走了过来,屋内热浪冲击,融化了南宫恒身上的冰冷寒霜,他缓缓走来,衣袂翩翩,流光华彩之间,他就是那皑皑雪山的一抔白雪,高洁纯白,纤尘不染。 而与之相反的是他那炙热的,充满生命力的眼神。 冰与火,正与邪,生与死,慕千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困于世俗之间,超脱于世俗之外,这么多复杂对立的情绪,在他脸上却完美的和谐。 仿佛他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南宫恒明显清瘦了许多,脸上不见半点血色,肌肤苍白透明的就像是一块白玉翡翠,哪怕风裹着厚厚的衣服,可他站在那里,还是让人觉得单薄的很。 愁容染上眉梢,慕千璃很想忽视掉他眼下的厚重阴影,可怎么都挪不开眼。 这二人虽然没说话,但自南宫恒出现开始,两人的目光交流已经有数十回合。 看到这一幕,原本心情大好的南宫城瞬间黑沉了脸,一团火焰窜上心头,双眸也被阴霾遮蔽。 理智在此时消失无踪,他就像是青春期躁动不安的少年,霸道的揽着慕千璃的肩头,向对手宣示主权。 “七弟今日怎么不在你的府中做富贵闲人了?” 南宫恒眸光微暗沉,落在慕千璃肩头那只放肆的手上。 “皇兄,请你放开皇婶,此举于理不合。” 说着,也不等南宫城有所动作,直接走上前,将慕千璃拉开。 南宫城看着南宫恒旁若无人的举动,眸光暗了暗,语气也凌厉低沉了几分:“七弟想来是富贵闲人做久了,不知道外面世事变化,这里没有你口中的皇婶,只有本皇子新纳的璃夫人,也就 是你的新嫂嫂。” 南宫恒面上波澜不动:“皇兄何必自欺欺人,恒眼睛不瞎。今日来此,恒只想向皇兄要一人,希望皇兄能将从皇弟府中抢走的人还回来。” 南宫城:“你七皇子府的人呢?七弟,你莫不是病糊涂了,本皇子的宫里可没有你七皇子府的人。” 南宫恒一早便知道南宫城不会乖乖交人,不急不慢的说道:“今日皇弟入宫,一路上听了不少流言蜚语,不知皇兄可曾听说了?” “既是流言蜚语,那便不足为信,七弟又何须当真。”南宫城漫不经心的喝着粥,显然不想继续这话题。 “可事关皇家颜面,事关皇兄和皇婶的声誉,若不赶紧制止,只怕会造成更大的混乱。”南宫恒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打退堂鼓,“皇兄如今即将登基为帝,身为一国之君,需让万民臣服,可如今市井都在言皇兄你品行有失,强占人妇,将战王世子妃扣在宫中,如此德行,实在不配成为一国之君。未免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为了皇兄千秋大业稳固,还请皇兄早些放皇婶出宫,让流言不攻自破。” “多谢七弟为本皇子的千秋大业操心,只不过是一些市井流言,若是事事都去解释,本皇子纵有三头六臂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南宫城顿了顿,挥手让宫人撤了眼前的餐桌,“我等堂堂皇族,身份尊贵,本皇子亦是受命于天,难不成还得仰那些愚民的鼻息过活?不过七弟如果真的嫌那流言太难入耳,也好办,索性皇兄我就将这流言坐实了。” 南宫恒脸色骤变,语气也变得锐利:“荒唐之事,莫做;荒唐之言,少说。皇兄一时风流,不惧流言,可是皇婶乃是已婚妇人,容王叔离开帝都,被南朝江山奔走,皇兄你却意图霸占他的妻,此举岂不是让忠臣寒心,让世人唾骂?” “谁敢骂!”南宫城狂傲的仰着头,“这天下都是本皇子的人,谁若是敢不尊本皇子,本皇子定斩不饶。而且谁跟你说,慕千璃是容湛的妻了,他二人一没有拜天地,二没有上报朝廷,请旨册封,三没有入宗族族谱。如今容氏一族族谱上可有慕千璃的名?你可曾听过礼部下册封招数?就凭当初喜堂上抱着一块木头拜的天地,就说慕千璃是他容湛的妻,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他二人婚事是圣旨赐婚,镇国长公主和定国侯主婚,一堆宾客见证,这婚事如何能作假?”南宫恒眉头拧着,当日他可是亲自在现场,亲眼见证了那一场婚礼。 “圣旨赐婚?本皇子和慕千璃也曾是圣旨赐婚。他容湛若是死了,按冥婚办,他们的婚礼自然有效,但是他容湛没死,当日慕千璃抱着的灵位牌就只是一块木头而已,慕千璃,现在还是自由之身。况且我二人,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是他容湛横刀夺爱,如今本皇子跟璃儿破镜重圆,哪里有不对?” 南 宫恒紧抿着唇,神色凝重,他没想到他这位野心勃勃的六皇兄对慕千璃竟然是如此的执着。 甚至连自己的名誉都不在乎了。 如果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南宫恒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主动放手。 南宫恒原本的打算是好言相劝,彼此放过,可如今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南宫恒内心无比的沉重,难道真的要走到兄弟相残,血流成河的地步吗? 南宫恒并不想再看到流血和牺牲了。 可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能不做的。 “六皇兄如果执意如此,皇弟也无话可说。只是你纵有一千个说辞,一万个理由,慕千璃是战王世子妃,早已天下皆知,绝无更改的可能。今日皇兄以强权将人强纳入你的后院,他日王叔归来,夺妻之恨,掀起战火连连,也希望皇兄你能承受得住。还有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也需要皇兄好好去堵上一堵。” “本皇子刚刚说了,谁有异议,格杀勿论。”南宫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他可不是他那个父皇,在乎这,在乎那,一直不敢明面上对容湛下手,结果反倒是被对方反咬一口,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草菅人命,非明君所为,六皇兄可别学错了路。一场,人心惶惶,如今百姓们需要的是一个仁心帝王,而不是一个嗜血暴君。 今日你杀了越多,你失的民心也就越多,民心散尽,六皇兄你的位子只怕也坐不稳了。皇弟不想看到你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还请皇兄三思而后行。 而且天下人千千万万,皇兄,你杀得完吗?” “民心?那是什么东西。本皇子受命于天,天命神授,那些愚民若是不能臣服,就是跟天作对。本皇子要做的是千古霸君,何须讨好那些愚民!七弟,你身子不好,常年困于后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不知道人世险恶,最忌妇人之仁。”南宫城眯着眼,脸上的耐心渐渐消散不见,“七弟身体不好,还是赶紧回府休息吧,这宫里宫外的事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恒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南宫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更不能看着南朝的万里河山饱受倾轧,如果皇兄执意不肯放人,还试图徒增杀戮,皇弟也不会袖手旁观,任由皇兄你胡作非为。” 南宫恒并不想这么做,但是真到别无选择的时候,他也只能站起来斗上一斗。 然而南宫城丝毫没把南宫恒的认真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南宫恒纵然是南朝嫡子,外家又显赫,但是老天爷不放过他。 他那身子随时可能倒下,就他能做什么? “你想如何?用你这残破身子跟本皇子争这天下大位?”南宫城嗤笑一声,“你若不是皇后嫡子,又有定国侯府护着,此时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南宫恒没有因为他的讽刺而动怒,只是平静的看着南宫城:“如果皇兄执迷不悟,那么我南宫恒就算拼了这一条命,也会阻止皇兄你坐上龙椅。” 第347章 赤子之心,半身浴血 看着这样的南宫恒,南宫城的心里冷不丁的咯噔一下,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从一出生就躺在病床上的你能做什么?老七,你以为那张龙椅是什么,你手上一无兵权,二不懂朝政,就算江山摆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治理,赶紧退下,别再挑战本皇子的的忍耐力。” 一旦下定决心之后,人反而会变得平静。 而他越冷静,南宫城心里的不安越大,也越发的烦躁。 “皇兄莫非忘了一点,恒乃正宫皇后嫡出之子,古来皇位继承,要么立长要么立嫡,无嫡不长,方立他人。而恒的母族乃是定国侯府,定国侯府百年大家,我外公更是威名赫赫,朝中不少将领都是外公的门生,恒如果真的有心争上一争,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南宫恒目光坦然的看向南宫城,言外之意很明显,要不要树立他这个敌人,就看他自己如何选择了。 “将死之人何来言勇吗?你以为朝堂更替是过家家吗?今日登基,明日发丧,你当北漠西陵那些人都是一群温顺的家猫,还会等着咱们处理好家务事,再跟他们打?” 这世上的人谁不知道他们南朝的嫡子有等于无。 “那么只要我一直活着是不是就没人反对了?有金麟台北堂家的人,谁敢断定我会死?而其他那些身体完好,诸位皇兄你,人有旦夕祸福,谁就能保证一定能活到七老八十?” 南宫恒不争,不是争不到,而是不想争,可现在的情形,却是逼着他不得不争。 南宫城顿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喉咙里就跟卡着鱼刺一般。 确实,如南宫恒所说,论身份,他南宫恒是他们这些兄弟中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要不是他先天痼疾缠身,只怕太子之位早就定下来,哪有他们的机会。 “老七,平日里瞧着你一声不吭,与世无争,如今看来是皇兄小看了你。也是,在这皇宫内院长大的人什么都可能没有,唯独野心不可能没有。” 南宫恒仿佛没有听到他话里话外的嘲讽一样,只是微微笑着,那笑容有多苦涩只有南宫恒自己知道。 南宫恒的笑容刺痛着南宫城的眸,南宫城没来由的觉得烦躁。 这种烦躁,这种不安,哪怕是容湛,也不曾给过他的。 “老七,你可想好了,如果你真的想争那个位置,就是跟本皇子为敌。而你也该知道,本皇子对待敌人的手段,别到时候怪本皇子不念兄弟之情。” 南宫城阴沉着脸,眼里寒芒闪烁。 一旦成为敌人,他将会毫不留情的摧毁他。 甚至于,此刻他连走出龙乾宫的机会都没有。 南宫恒自然知道,只是这世上有很多事,他必须去做。 “皇兄,恒并不想跟你争这天下,只要你答应恒,不再杀戮,对百姓仁慈,并且放世子妃出宫,永不对战王府出手,恒愿意退出这场皇位之争,一心拥护皇兄为帝。” 但凡是战争,就免不了流血牺牲,为了一个冰冷孤高的位置,让那么多人的枉死,南宫恒觉得不值得。 南宫城冷嗤一声:“到底是你还是为了慕千璃!真没看出来我们南宫家居然还出了一个情种!” 南宫城转而看向一旁的慕千璃,粗粝的手捏着慕千璃白嫩的下颚,眼里眯出一条冷芒:“慕千璃,你好本事,到了这种时刻都不忘给本皇子添堵,你以为本皇子会受人威胁,乖乖放你出宫吗?别做梦了。你听着,如果南宫恒会死,那绝对是因为你。” 慕千璃的下巴被捏的生疼,隐隐的都渗出淤青来。 南宫城见此,眼里绽放出一丝疯狂。 “皇兄,住手,不要伤及无辜!” 南宫城手上的动作更重了两分,挑衅的看向神色慌乱的南宫恒:“心疼了?可是你再这么心疼,再怎么争,再怎么抢,哪怕是葬送性命,慕千璃这个女人也不会是你的!老七,别白费心思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本皇子可以当成你今日没来过。” “多谢皇兄。只是恒从未想过世子妃会是我的,恒只希望她平安顺遂,一世长安。” 哪怕要将她亲手送到别的男人怀里,南宫恒也甘之如饴,只要她觉得幸福。 慕千璃眸光微动,她沉默不语并不是因为怕了南宫城,而是想借此机会唤醒一头沉睡的雄狮。 现在,她的目的已然 快达到了,但是心里却并不觉得开心。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残忍,她在摧毁一个人的天真,她在逼着南宫恒变成手染鲜血的屠夫。 而这一切,她只是出于私心,因为南宫恒当皇帝对他们有利。 但其实她并没有问过对方,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此刻看到南宫恒无私的付出,慕千璃那少有的良心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筷子一插,南宫城惨叫声响起。 慕千璃顺势抽身而出。 “慕千璃!” 南宫城捂着满是鲜血的手,手背虽然没有被穿透,但是这一下慕千璃那可是下了狠劲的。 “这是给你的教训和警告,再敢动手动脚,这筷子插的就不是你的手背,而是你的咽喉!” 南宫城抿唇不语,但是快速欺负的胸膛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慕千璃丝毫不在乎他生气与否。 “原本你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同本世子妃无关紧要,但是南宫城,本世子妃不是你手上的筹码,更不是你炫耀的武器。” “怎么?让你当红颜祸水不高兴了?”南宫城眯着眼,周身冷的异常。 “没有高兴或者不高兴,只是好心提醒一句,本世子妃这盆祸水若是不早点泼出去,只怕会淹死你自己。” 话已至此,慕千璃也不再多说什么,让人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南宫城憋屈,却也只能瞪着慕千璃的背影。 慕千璃走了,南宫恒该说的话也说了,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希望皇兄以天下安危以及我们南宫家百年清誉为念,好好考虑一下恒的建议,要江山,还是要美人,恒在七皇子府等候皇兄的佳音。” “老七,本皇子看得出你对那位位置并没什么兴趣,只为一个女人,就冒着生命危险同本皇子相争,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你用尽心思,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这不值得。” 如果可以,南宫恒并不多一个敌人,尤其是这个敌人显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敌人。 “皇兄,话不投机那就不要再说了。恒跟皇兄不同,恒想要的只是她幸福,她快乐,恒,别无所求。” “你凭什么认为,成为本皇子的人,慕千璃会不幸福。”一而再听到这样的理论,南宫城有些恼火了,“容湛辜负了她,离她而去,是本皇子,不计前嫌,接纳了她,甚至不惜背负天下骂名也要给她一个名分。 你既然是为了她好,难道看不出,成了本皇子的人,以后她慕千璃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嘛?我们是兄弟,你不帮皇兄也就罢了,还非要来这儿给皇兄添堵,容湛那厮到底给你下的什么蛊!” 就因为他曾经辜负过慕千璃一次? 所以他们所有人都判他死刑? 凭什么! 这对他不公平。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慕千璃不蠢不傻不丑,还是金麟台的外孙女,他又怎么可能跟她解除婚约。 “皇兄,恒不是帮容王叔,也不会帮你,恒只是想给世子妃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你可以追求她,而不是强行扣她在宫中,害她备受刁难和流言蜚语的困扰。 以后如果世子妃心中真的有你,主动跟了你,恒也无话可说,但不管如何,绝不是现在这样。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的爱就是占有吗?我们自小生活在皇宫,见多父皇那些后妃之间的尔虞我诈,世子妃生性豁达,就该无拘无束,活的自由自在,而不是困在后宫之中,变成满心算计的女人。” 这一点,南宫城表示不认同。 “本皇子倒是觉得慕千璃这女人天生就适合争斗,适合算计,适合后宫这些尔虞我诈。你瞧瞧她,入宫才多久,就将本皇子那些后妃得罪了一个遍,搅得后宫鸡犬不宁。 这女人啊,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一肚子阴谋算计,后宫正好让她有了用武之地。” 南宫城眯着眼,慕千璃吸引她的从来不止是美貌,更多的是她的性格。 让人爱而不得,恨而不能,总是被她气的牙痒痒,最后却无可奈何。 还有她的头脑。 多少男儿都及不上。 若是能为他所用,这天下亦是唾手可得。 “多说无益,皇兄好自为之吧,恒还要去拜见母后,就此告辞了。” 南宫恒素来知道他这个六皇兄巧舌如簧,再争辩下去亦是无用。 “等等。”南宫城叫住了 他,犹豫片刻说道,“如果慕千璃是真心实意跟了本皇子,你是否还要跟本皇子作对?” 南宫城危险的眯着眼,表情十分的凝重。 他思来想去,都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多一个南宫恒这样的敌人,对目前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些只知道哀嚎叫嚣祖宗礼法的老臣,一个羸弱不堪的皇子,他们空有一张嘴,原本也不担心他们能做出什么,可如今南宫墨逃亡在外,如果他们二人达成交易,联合在一起,对自己来说那可是大不利的。 就自身来说,南宫城并不将南宫恒放在眼里。 但是皇后和定国侯府的支持,可以让他省下很多麻烦。 虽然事关慕千璃,他很多时候容易意气用事,但是南宫城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失败了,别说慕千璃,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他会做出让步,但并不代表他会放弃慕千璃。 南宫恒眉头拧着,似在思索着什么。 慕千璃会爱上南宫城吗? 南宫恒觉得不会,但凡亲眼见证过那场没有新郎的婚礼,都不会认为慕千璃此生会爱上容湛以外的男人。 这世上最大的阻碍便是诀别,可他们却连生死都能跨过去,还有什么能动摇他们的内心呢? 但是凡事无绝对,曾经的慕千璃就深深爱着南宫城,只可惜后来落得个遍体鳞伤。 甚至于南宫恒心中隐隐希望着也许慕千璃的心有动摇的可能。 因为如果南宫城有机会,是不是证明她也有同样的机会? “如果那是她的选择,恒也只能全心全意去祝福。不过在此之前,为了她的声誉着想,皇兄还是早日平息流言,放她出宫,然后再光明正大的赢取她的心。” “不行。”南宫城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放虎归山,再抓可就难如登天了。 慕千璃每日在他眼皮底下蹦跶,他都惶惶不安,何况出宫呢? 南宫恒眉头紧锁着,明显有些不悦。 南宫城见此,连忙缓和语气。 “出宫那是不可能的,本皇子会让人平息这些流言蜚语,也保证不会强迫于她,这总可以了吧。” 南宫恒想了想,道:“她的身份特殊不适合住在椒房殿,既要留在宫里,不若搬到母后的凤栖宫,正好可以跟母后作伴。” 南宫城如何不知道他的盘算。 这是打算让皇后来当慕千璃的保护盾,可他怎么也不想想,花皇后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 “好,就照你说的办。” 只要在宫里,在哪儿都是一个样。 南宫恒脸色稍霁:“恒替世子妃拜谢皇兄。” 南宫恒离开了龙乾宫,刚出门就被人唤住。 “七皇子殿下,我家夫人请殿下过去一叙。” “你家夫人?”南宫恒眉头紧锁着,面露疑惑,“哪一位夫人?” “是椒房殿的璃夫人。” 璃夫人?! 南宫恒面色一凝,厉声斥责道:“胡说八道,那是战王世子妃,哪里来的璃夫人,下次再唤错,本皇子绝不轻饶,前面带路吧。” 那宫人立马瑟缩了脑袋,暗道今日流年不利,竟得了这样的差事,谁都知道这七皇子是宫里脾气最好的主子,她只是过来传个口信,竟惹他大怒。 那宫人再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将人引了过去。 慕千璃没有回椒房殿,而是在龙乾宫外的凉亭等着。 那凉亭是前往凤栖宫的必经之路,她相信南宫恒进了宫,必然不会不去花皇后那里。 果然就如她预料的那般。 慕千璃在凉亭内已经等了一会儿,还让人煮了热茶,此刻见南宫恒,眼神交汇间打了个招呼。 “坐吧,喝点姜茶,驱寒。” 南宫恒接过茶杯,暖意在手中流窜,瞬间驱散了他周身的冰冷。 “多谢。”南宫恒低声说。 慕千璃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皇兄竟如此放肆,竟公然让人唤你做夫人,他这是生怕旁人不晓得他德行有失,强染臣妻吗?” 南宫恒脸上隐隐浮现怒火,开始后悔刚刚没有坚持带慕千璃出宫。 “一个称呼而已,七皇子何须恼火,伤了自己的身子。”慕千璃给南宫恒又添了一杯茶水,“本世子妃在这儿等你,只是想问问香坠的情况如何?” 南宫恒也知道生气无益,遂努力平和心绪,再次看向慕千璃时,已经恢复如常:“世子妃放宽心,香坠姑娘已无大碍, 休养数月就能康复,只是她醒来后得知世子妃入了宫,很是担心。” 南宫恒心中隐隐不安着,亲眼看到南宫城对慕千璃强势的太多,他开始怀疑对方真的会放了慕千璃出宫吗? “那就好。”慕千璃顿时松了一口气,“七皇子大恩,慕千璃永生不忘,他日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千璃必当全力以赴。” 这不是一个世子妃承诺,而是慕千璃本人的承诺。 “比起世子妃对恒的再造之恩,这点事不算什么。” 慕千璃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不去看南宫恒情绪外露的眼。 片刻后,就听慕千璃再次出声:“七皇子,本世子妃有几句话盘算在心中,不吐不快。” “世子妃但说无妨。” 慕千璃放下茶盏,神色认真的看向对面的南宫恒:“南宫城是一头老虎,以虎谋皮,不是殿下这样的人该干的,今日殿下太过冒失了,纵然心有所想,也不该堂而皇之表现出来。 你这无疑是送上门去,并且提醒南宫城,你这是兔子肉质肥美,还想当森林之王,希望他来吃了自己。” 这种做法太过愚蠢,却也正说明了南宫恒这人的坦荡胸怀。 “不过本世子妃知七殿下心性如此,玩不来阴谋算计那一套,只是希望殿下出门留个心眼,像今日这般,你想跟对手说心里话的时候,最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可曾想过若不是顾及你身后的花皇后和定国侯府,此刻你已经是尸体一具。” “多谢世子妃提醒,只是恒以为,左不过都是自家兄弟,何至于生死相搏。” 终究还是南宫恒想的太天真的。 他当人家兄弟,人家当你是拦路石。 “论心狠手辣,一个你加上一个南宫墨,都比不上南宫城一个人。最是无情帝王家,争权夺位本就是血雨腥风,谁跟你谈什么兄弟情。若是你抱持着这样的念头,本世子妃劝你,回去后紧闭七皇子府,从此别再涉足这些纷争,也别去想那个位置。” 慕千璃并不想哪天看到南宫恒成为另一个南宫墨。 “而且,本世子妃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想争那个位置?如果是你自己真心想要,本世子妃无话可说,若只是单纯为了解我脱身,那就不必了。” 南宫恒不是南宫墨南宫城之流,换做是他们,她乐的隔岸观火,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 对于南宫恒,这个自小身受磨折,依旧不改赤心之心的人,慕千璃心中多少有几分不忍。 不过这不是什么男女之情,只是身为一个医生的怜悯。 南宫恒自小心脉受损,哭不得,笑不得,跳不得,跑不得,哪怕现在情况好一些了,但是稍有差池,还是可能会要他的命的。 成为一个帝王,承受天命之重,肩上扛着的是万千百姓,不操心是不可能的。 可他的身体并不允许他过这种殚精竭虑的日子。 她并不想看着他有限的生命为了其他人浪费。 哪怕她知道南宫恒为帝,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南宫恒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他倒是宁愿她能够向他求助,而不是像这样冷漠的将他推开。 也许她是真的为他好,但他看得清清楚楚,她只是不想亏欠他罢了。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始至终她只接受容湛一人的帮助。 可即使知道会被拒绝,他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 “你不必觉得亏欠,恒也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慕千璃眉头紧锁着,表情也染上了一丝冷意。 “停止吧,我没办法回报你的期待,所以别再为我做任何事了。” 南宫恒喝着茶水,整个口腔中全都是火辣辣的姜茶味道:“若能停止,你以为我愿意开始吗?” 南宫恒嘴角泛着苦涩,目光也变得迷离。 “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从最初相识的那一刻,你便不停的在拒绝,拒绝我对你的所有付出。慕千璃,”南宫恒抬头,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唤她的名字,不是世子妃,不是四小姐,不是慕姑娘,只是慕千璃。 南宫恒认真的看着她,这般放肆的眼神以前他从未有过,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收敛着,压抑着的,“我的心意如何,聪明如你,不会不知。有些话,踏出这个亭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慕千璃,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我南宫恒只想简单的去爱你 ,哪怕你给我的只是最简单的拒绝。” 南宫恒的声音极浅极淡,似乎要随着微凉的风飘向无边的天际一般,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可风过有痕,慕千璃的心湖上不可避免的泛起点点涟漪。 南宫恒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深褐色的双眸异常的灼热璀璨,倒映着狼狈闪躲的自己。 慕千璃闭上眼,不可避免的心乱了。 这短短时间被两个人表白。 阿朗格跟她诉说爱意的时候,她尚且还能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可面对这么一双清透干净的眼睛,慕千璃知道自己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因为从一开始,南宫恒便不曾向她要什么,哪怕只是一声拒绝。 这个男人,生来便是皇子,本该身处云端,比南宫城南宫墨那些人更加恣意耀眼的活着,可在她面前,他却总是卑微到尘埃里。 正如他的表白里都散发着无尽的苍凉。 要拒绝这样的一个人,慕千璃觉得自己真特么的禽兽。 可不拒绝,默许他这样付出,她又觉得自己太表了。 叹息一声,沉默终是要打破的。 哪怕他不需要她的答案,但是慕千璃却觉得必须要说。 “抱歉,我不爱你。” 这是他预料中的最简单的拒绝。 亲耳听到,到底还是痛了一下。 南宫恒微微笑着,那笑容是镜中花,水中月,看的慕千璃一阵扎心。 心口似有什么堵着,慕千璃第一次觉得,原来拒绝才是这世上最锋利的箭。 这活儿难度系数太高了。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的光冲破迷雾,泼洒在大地,驱散了周遭的片片寒意。 “刚刚六皇兄已经亲口承诺,会平息流言,并且不会再为难你,虽然他还不肯放你出宫,但是你可以搬到母后的凤栖宫,有母后庇护,想必皇兄行事多半会顾及几分。你放心,我会想法子早日平息这件事,让你从这里脱身。” 慕千璃眉头蹙起一团疑云,南宫城是多么霸气和刚愎自用的一个人,居然会妥协,还同意让她搬到凤栖宫去,这件事本身就透露着一股不寻常。 只怕在他离开之后,南宫恒又做了什么。 “你真的不必如此……” 南宫恒知道她要说什么,遂打断她的话。 “我并不是全是为你,母后这阵子身体不好,你去了,还请你多费心费心。我有我的考量,你无须觉得亏欠,只要安心接受就行,其实早就你救活我的那一刻,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你,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让我多做一些,证明我是真真切切活着的。” 南宫恒眼里充满了祈求。 是的,他从未觉得自己像此刻这么真切的活着,听着胸膛里跳动的心跳声,南宫恒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跳着跳着便停下来了。 现在的他觉得很高兴,那是他活着的证明。 他越是安慰,慕千璃心情越发沉重。 其实依着南宫恒的身份以及定国侯府的力量,将来这南朝皇帝不论换了谁,他当个亲王都是绰绰有余。 可此时他却主动到南宫城面前暴露了心思。 南宫城疑心病那么重,哪怕知道他并没有那个心,只是想以此来逼他放手,但是南宫城多少还是会对他生出忌惮之心。 这样的心思一旦生出,但凡在无人的时候,他便会止不住的思索,将南宫恒的威胁不停的放大放大,最后视为自己必须除掉的敌人。 这一天,也许不是现在,但定是将来的某一天。 而南宫恒,一旦真的要夺那个位置,就必须站在人前,接受万众审判,他的一言一行将不得自由,无数个敌人躲在暗处,不想成为别人的踏脚石,他就必须去筹谋,去算计,去把自己的双手沾上血。 一点一滴失去自己原来的模样。 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而这一切恰恰是慕千璃不想看到的。 这般清风明月般的人就该生活在天地之间,纵情于山水之乐,可他却要因为自己,因世俗,半身浴血。 最悲哀的是,慕千璃发现自己无力阻止。 这南宫恒看似温和好说话,但他毕竟姓南宫,骨子里留着皇族与生俱来的霸道血脉。 一旦他下定决定做一件事,任何都无法劝说。 慕千璃除了眼睁睁看着他涉险,走上那条她曾经最希望他走上的那一条路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苍白而疲惫的道一声,谢谢! 第348章 局势 回到椒房殿没多久,凤栖宫的人便过来给慕千璃搬了家。 不过说是搬家,也就慕千璃一人甩着膀子走过去而已。 而椒房殿的人显然是得到南宫城的命令,并没人阻拦慕千璃的离开。 片刻功夫,慕千璃的人就到了凤栖宫。 对于慕千璃的到来,花皇后心头是半是欢喜,半是愁。 现在南宫城占据皇宫,独掌大权,声势浩大,无人可及。 现如今他心有顾及,没有下狠手,一旦他不管不顾,决意篡位也要登基,自己和一众老臣纵然想阻拦,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比紧迫的。 而慕千璃的存在,却是一个不可控的变故。 因她的存在,他们两兄弟终究一日将势成水火。 虽说花皇后一开始也希望她的恒儿能够登上那位位置,但如今形势对他们不利,明哲保身,静待时机,方为上策。 一旦南宫城谋朝篡位,落下致命把柄,到时候人人得而诛之,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扶持她的恒儿登基。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只是忍。 忍到南宫城出错。 忍到南宫城自寻死路。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慕千璃出现了。 而一涉及到慕千璃,她的恒儿便乱了。 如果他们先出手,到时候必然要背负上一个谋朝篡位的罪名,南宫城反而可以借此机会反将他们一军。 争权夺霸本就是九死一生,如果再失了先机,最后只怕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但是偏偏依着自家那傻儿子对慕千璃的心思,他是断然不会丢下慕千璃不管不顾。 若是让他得了江山,而失了慕千璃,只怕此生他都不会快乐。 那孩子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她这个做母亲又怎么忍心剥夺他这一点微末一点快乐呢? 一念及此,花皇后的脑壳越发的沉重了。 真是成也慕千璃,败也慕千璃。 现如今,她只希望能有人出现打破如今的局面,安定这浮躁不安的任性。 花皇后的为难之处,慕千璃又哪里不知道呢? 只是如今事已至此,他们身在局中,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同花皇后简单聊了两句,慕千璃便跟着宫人下去休息。 新的住处虽不如椒房殿气派奢华,却多了几分清净素雅。 慕千璃刚坐下,就见一个粉衣少女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定睛一看,原来听到她来,特意过来串门子的媛儿公主。 “璃姐姐,璃姐姐,媛儿可想你了,你来了正好,以后有人跟媛儿作伴,媛儿再也不无聊了。” “公主,慎言了。慕四小姐已为人妇,如今是战王世子妃,论身份,是你的皇婶,长幼有序,不可如此无礼。”南宫媛儿身边的礼教嬷嬷一见对方言行有失,立刻出声提点,生怕南宫媛儿冲撞了慕千璃。 后者挥挥手:“不碍事,本世子妃跟公主本就是同龄人,叫什么并不重要。” “礼不可废!”本来以为那嬷嬷会见好就收,不曾想竟直驳了慕千璃,“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寻常人家都不能免的规矩,身为皇族,天下万民表率,自当以身作则。” 慕千璃脸色有些不悦,认真的看了这说话的嬷嬷一眼。 这人一板一眼,油盐不进,她们一个公主一个世子妃在她眼里都是不够看的,尤其不知道是不是慕千璃的错觉,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目光不对劲儿。 “好了,方嬷嬷,本公主记住了,现在本公主同璃、同世子妃有话要说,你先退下吧。” 南宫媛儿开了口,可惜对方显然不将她的命令放在眼里。 “公主,六皇子吩咐过,西陵迎亲的队伍不日就要到帝都,希望您在此之前好好学习宫中礼仪,莫要在西陵人面前失了咱们南朝的脸面。” “迎亲?”慕千璃眯着眼,显然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 慕千璃疑惑地看向南宫媛儿,后者眼里闪过一丝晦暗,脸上的笑容也被阴霾遮蔽,显然这桩婚事并非出自她的意愿。 “没错,为了稳住两国邦交,六皇子亲自做主,为媛儿公主和西陵太子定下婚约,不日媛儿公主便要远嫁西陵,成为西陵太子妃。” 方嬷嬷说道,言辞之间,仿佛这桩婚事定的有多伟大,多崇高。 “方嬷嬷,不必在世子妃面前说这些,本公主知道自己的责任,规矩什么的公主也会好好学的,今日世子妃到访,本公主要与世子妃说说话,你且退下。” 媛儿公主脸色阴沉着,这方嬷嬷虽说是六皇子派来的,背景强大,又见媛儿公主性子软,甚好拿捏,所以言辞之间多有傲慢。 不过对方到底是公主,自己只是个嬷嬷,尊卑有别她还是知道了,这时候自知不该再强硬。 惹恼了对方,她反而讨不到好果子吃。 这方嬷嬷一手 ,刚刚还一身板正,公主气派十足的南宫媛儿立刻软了下来。 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无力的垂着脑袋。 慕千璃见此,不禁失笑:“刚刚还气势十足,这会儿怎么蔫了?” 南宫媛儿满脸无奈苦涩:“璃姐姐,你就别取笑媛儿了。你是不晓得那个方嬷嬷是教养嬷嬷,凶的很,占着是六皇兄派来的人,连我这个公主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好在她也就是嘴巴烦了一些,我现在每日被她念叨着这个不行那个不对,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整个人都要疯掉了。好烦啊,璃姐姐,西陵那么远,山高水长,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见不到母后,见不到七哥,我真的不想嫁。” 南宫媛儿白静朝气的脸上满是落寞惆怅之色。 她是南朝唯一的嫡出公主,本就是父女手心里娇宠长大的,这突然让她去西陵和亲。 离家千万里,面对未知的人,未知的事,未知的前程,她的心中惶惶不安。 但是她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出声求慕千璃,让她帮忙。 因为南宫媛儿很清楚,作为一国公主,享天下之贵,必要时为国献身那是她的责任。 古来公主能得圆满的能有几人,和亲是多少公主的宿命。 慕千璃此刻想的倒不如媛儿公主将来如何,她只是意外南宫城的速度如此之快。 原本她一直在想南宫城和西陵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交易,但是这阵子并没有发现南宫城和西陵之间有什么联系。 不曾想,竟在这儿等着的。 一个举天下之贵的公主远嫁西陵,缔结友好,带点丰厚的嫁妆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怕南宫城他们打着联姻的幌子,让媛儿公主带着几个城池去西陵,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当皇后爱女心切,为了让自己女儿过得舒坦,连城池都拱手送人。 到时候南宫城再让人煽动百姓情绪,成功一盆脏水泼到皇后和定国侯府头上。 而他成功完成了叛国之举,坐收渔人之利。 果然是好计谋啊。 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牺牲一个女人的一生,这未免太残酷了。 慕千璃伸手抚摸着南宫媛儿柔顺的秀发:“如果不想嫁,那你不嫁。谁说公主生来就是和亲的?人啊,自私一点,你只要为了自己活着就好。” 南宫媛儿仰头看着慕千璃,眼里泛着泪光,却终究没有让眼泪落下。 “璃姐姐,你来了真好。也就只有你,从来不把媛儿当成一个公主,只是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自小生在皇宫,父皇母后疼爱,皇兄也宠着,我看似什么都有,可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父皇有那么后妃,那么多兄弟姐妹需要他的关注,能分给我的少之又少,而母后呢,七皇兄身为病痛折磨,母后全部心思都在皇兄身上,自小我就是跟着乳母长大的。 虽然我有些天真,但是我并不傻。周围的人都在骗我说什么,这桩浑身是多么的好,嫁过去就是太子妃,过不了多久便是皇后,以后母仪天下,要多尊贵有多尊贵。 可是当皇后有什么好,母后也是皇后,可从小到大,母后开怀大笑的屈指可数。 有人说那个西陵太子英俊潇洒,威风赫赫,以后也会非常疼爱我。但是无论他怎么怎么好,可未必是我的心头爱。而这桩婚事也只不过一场政治联姻,他要娶的是南朝公主,而我要嫁的是西陵太子,南宫媛儿这个人之于他们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而且我听说了,那个西陵太子十分好色,后院里已经有不少女人,听说还好男风,一想到未来夫君是这样的人,媛儿就觉得还无望。” 慕千璃低垂着头,看着被南宫媛儿揪紧的衣服,眸光暗了暗。 人最怕的不是困难磨折,而是没有希望。 “既然不想嫁,就去求皇后娘娘,娘娘定然会想方设法阻止这场婚事的,你呢,也别想那么多,你是堂堂南朝公主,有任性的资本。” 花皇后未必愿意唯一的女儿远嫁西陵,她的头疼症只怕也是因为这个。 不过慕千璃也知道局势如此,花皇后想要力挽狂澜,只怕很难,否则一开始她便拒绝了这桩婚事。 南宫媛儿却摇头了:“媛儿不可能这么做。媛儿虽然养在深宫,不谙世事,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父皇突然不见任何人,宫里先是被三皇兄的人霸占,现在又换成六皇兄。太监宫女都在小声议论,母后身为一国之母,出行却受到限制,想来定然发生了很大的事。媛儿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他们添乱。” 慕千璃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说,少女,你长得如此天真单纯真的好吗? 不过她更多的是感慨花皇后的基因,真的强大啊。 一双儿女半点没沾上南帝身 上的劣根性。 “而且媛儿已经是十七了,是个大人了,身为一国公主,媛儿没有任性的权利的。” 十七岁,在慕千璃眼中,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正是一生中最朝气蓬勃的岁月,这个年岁里情窦初开,对一切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可她却要背负着国家赋予她的沉重,卷入这男人之间的野心算计,远嫁他国。 这是古代封建女子的悲哀,身为公主的悲哀。 她无从选择,那些人也不会给他选择的机会。 慕千璃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她。 南宫媛儿年岁不大,看着天真烂漫,可她心中自有主意,她今日来也不是寻求帮助的,只是压抑的日子过久了,需要一个喘息的空间,倾诉的人而已。 而慕千璃也知道自己的自由理论,勇敢追爱,对她来说也跟天方夜谭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还不是特别清楚,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所以不能贸然给出建议,只能充当垃圾桶,听她诉说心中苦闷。 女人八卦闲聊的时候总是过的非常快,眨眼之间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南宫媛儿不可避免又被那个方嬷嬷捞了回去,不用说,回去后耳根子又是一阵折磨。 送南宫媛儿离开之后,慕千璃谴退了所有人,独自回到屋内,对着空气唤了一声:“赤峰。” 不多时,赤峰的身影便出现在慕千璃的眼前:“世子妃有何吩咐?” “媛儿公主和西陵太子之间的婚约是怎么回事?”这事儿来的突然,相信不仅仅是她,不少人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回世子妃,这是今早朝堂之上六皇子力排众议定下来的。也是六皇子私下跟西陵接洽,定下的约定。不出两日,西陵的人就将到达驿站,今早只是宣布一下。 而且作为两国友好的凭证,六皇子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南朝与西陵接壤的四座城池,作为媛儿公主的嫁妆,送给了西陵。” “割让城池!”慕千璃眸光一沉,果然如她先前预料的那般,和亲是假,借和亲之事,行卖国之实才是真。 南宫城还真是当了表子还想立贞洁牌坊,这和亲要是成了,他这贞洁牌坊还就真立了起来。 只怕这割地的条件也是他和西陵一早谈好的,慕千璃忍不住冷笑:“前人死了那么多,就为了扞卫疆土,寸土不让,他给起来倒是大方的很,他就不怕枉死在那片疆土上的亡魂晚上来找他聊天吗? 他这还没当上皇帝,南朝四座城池就没了,真让他当了皇上,今日割四城,明日割五城,这南朝就这么大的疆土,有多少够他割让的。 这么大的事,朝堂之上就没人反对吗?” “以定国侯为首的一众老臣自是不同意的,甚至请出了镇国长公主,但是世子妃也知道的,六皇子雷霆手段,六亲不认,一口气杀了两个叫嚣的厉害的小官,还将定国侯等人打入天牢。好在七皇子出现,以死相谏,保住了大家,不过被这么一吓唬,不少人怕了,也有不少人直接病倒了,回家后便直接没了,如今朝堂上下再无人敢吱声。” 慕千璃眉头紧锁着,这样的结局显然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南宫城最喜欢做的就是隔山打虎,杀鸡儆猴。 慕千璃完全不怀疑,如果那群老臣还要作死反抗,南宫城是定然不会手软的。 这样一看,南宫城确实有一代暴君之风范。 只是暴君虽强,但无一例外不是被推翻的。 慕千璃在一旁沉思,另一边赤峰安静的站着,也不催促。 片刻后,便听慕千璃开口问:“赤峰,就目前的局势来说,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赤峰微微愣住,显然非常的意外慕千璃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但他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南宫城如今气势正盛,背后又有西陵撑腰,他那队伍中掺杂了不少西陵的将领,今次迎亲使团能来的如此之快,说白了,路上的只是幌子,真正的人早就来了帝都了。 放眼望去,帝都几乎无人能与之匹敌,他登上皇位更是早晚的事。如今他之所以没有直接登基,只是缺一个名正言顺的时机罢了,而这个时机就掌握在花皇后和一众老臣手上,这也是南宫城忌惮这些人的原因。” 赤峰说着,看了一眼慕千璃,见她在认真思索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不过按照南宫城的性子,只怕是等不了多久。而一旦他的耐心耗尽,他会不管不顾,直接登基。到那时,花皇后以及一众曾经反对过他的老臣就遭殃了。矛盾激化,一触即发,这宫中想必又是一片血雨腥风。南宫城得位不正,登基后必定是饱受诟病,为了稳住皇位,他必定会大兴杀戮。” 这样的结局是所有人 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慕千璃赞赏的看了赤峰一眼,不愧是战王府培养出来的精英人士,就朝局的敏锐度就是高。 “那你认为现在谁还能阻止南宫城?” 赤峰想了想,道:“有两人,一是世子爷,二是五皇子。” “南宫楚?”慕千璃扬眉。 “是的,正是五皇子。”赤峰肯定的说,“五皇子战功赫赫,于军中颇有威望,尤其是世子避居这十年,南朝大小战役的胜利多半是出自他的手。他的手下拥有一支精锐部队,与南宫城一争高下,未必会输。” “本世子妃并非怀疑他的能力,而是捉摸不透他这个人而已。”先前南宫城和南宫墨斗得个你死我活,南宫楚却始终没有动静。 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是无法登基为帝,而他显然也没有南宫城那样的魄力,准备与天下为敌,屠戮四方,也要做这个皇帝。 慕千璃摸不清他到底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如果想要,南宫城和南宫墨鹬蚌相争,他大可渔翁得利,可他却任由南宫城占据皇宫。 慕千璃真的看不透,若说他不想要,慕千璃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没有图谋,早就离开帝都,做他的逍遥王爷了。 在慕千璃看来,南宫楚是个心思复杂,极有野心,且不甘人后的人。 “南宫楚现在在哪?” “南宫城领军入城之后,五皇子便领着他的人出了帝都,在城外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他们似乎跟南宫城定下了什么协议。” 慕千璃摸着下巴,南宫楚这个潜在敌人显然比南宫城更加麻烦,因为不了解,摸不清对方的心思,所以束手束脚。 不过这样也好,有他牵制南宫城,南宫城才不好动。 棋盘上的棋子越多,这局棋才越精彩。 “南宫墨呢?他现在在哪儿?” 慕千璃可不敢忽视南宫墨的存在,这可是个枭雄,论狠辣手段,绝不输了南宫墨。 而且南宫墨现在是一无所有,什么都不顾及,这样的人反倒是没有弱点可以控制,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说到南宫墨,赤峰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这事说来奇怪,南宫墨似乎人间蒸发了。” 慕千璃眉毛一跳。 “南宫城派了大批人马,在城里挨家挨户的搜,就差将帝都翻了个底朝天,可这南宫墨像是凭空消失了一半。不过最后在天牢失火的那一天,最后有人曾经看见他出现过,之后再无人见过他的踪迹。” 慕千璃一颗心突的提上心口。 “从今日起,南宫家这些人的踪迹你必须每日向本世子妃通报。” “是,世子妃。” “你先下去吧。”慕千璃挥手,眨眼功夫,赤峰便消失无踪。 赤峰一走,慕千璃一个坐在屋内,单手敲击着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响着,大脑却在快速转动。 南宫城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南宫墨消失无踪,不可不防 南宫楚手握重兵,心思难猜。 还有那个南宫恒,只怕也有所筹谋了。 今日朝堂之上,南宫城割城当嫁妆,那些大臣明知道劝说无用,只会徒增伤亡,定国侯还是领着一群人与南宫城作对。 以卵击石,若不是无脑,就是有所图谋。 而依着定国侯的心思,只怕这是在给他的外孙收买人心,造势。 这南宫家的男人啊,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想想就觉得头疼。 如此又过了三日,这日悬了很久的皇位争夺,终于定了下来,南宫城将于下月初九登基为帝。 而情形就跟赤峰之前推测的那样,南宫城终是耐不住,也不管花皇后和那些老臣,直接让人扯了一张南帝的禅让诏书,准备强行登基为帝。 此举一出,打的花皇后和那一群老臣措手不及。 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想要找人炫耀,沉默了三天的南宫城突然让人来传召她。 花皇后倒是有心想挡,却被慕千璃拦住了。 老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凤栖宫不出来。 慕千璃跟南宫城派来的宫人走着,迎面看到不少马车入宫。 旁边的宫人见她看过去,解释道:“这些都是新选入宫的秀女。” 慕千璃微微愣住,不明白南宫城这是在搞什么名堂,这皇位还没坐上去,就先选秀,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荒淫吗? 不过这些都跟慕千璃无关就是了。 结果慕千璃刚这么想着,一条犀利的马鞭带着浓浓杀气冷不丁朝慕千璃抽了过来。 慕千璃快速去躲,却一个不小心被刮到了手背,出现一面淤痕。 “大胆,哪里来的刁民竟敢行此璃夫人!” 一群侍卫当即围了上来。 而这时慕千璃也回过神来,抬头看过去,正好瞧见不远处的马车缓缓撩开了车帘,慕千蕊穿着一袭烫金 璎珞流苏齐胸襦裙缓缓从马车内走了过来。 手里还握着伤人的凶器——马鞭。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竟敢对本小姐挥刀!”慕千蕊目光凌厉,哪怕穿着精致的宫装,身上依旧散发着刁蛮任性的气质。 人群中立刻有人认出慕千蕊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她是已故六皇子妃的嫡亲妹妹,身份尊贵的很。 按理说,都是慕家姐妹,可这慕千蕊刚入宫就对上慕千璃,这就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了。 见没人拦路,慕千蕊气焰更是嚣张。 “璃夫人?”慕千蕊看着不远处的慕千璃,脸上难言讥讽,“慕千璃,你这攀高枝儿的本事倒是不错,这才眨眼功夫就成璃夫人,下回岂不是要成了后宫里的娘娘?” 慕千璃仿佛没听到她话里话外的讽刺。 “慕千蕊,多日不见,本事长了不少,居然敢暗算本世子妃,你真当本世子妃拿你没办法了?” 自从慕千蕊出事之后,慕千璃离开了慕家,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后来听说慕千蕊得了失心疯,去庄子上休养,如今看来她养的倒是挺好的。 “世子妃?慕千璃你也配?如今这宫里宫外可是传遍了你的辉煌事迹,六皇子殿下的新宠,璃、夫、人!”慕千蕊咬牙切齿的瞪着慕千璃,“若是早知道今日入宫会先遇到你,本小姐一早就该在鞭子上涂满见血封喉的剧毒。慕千璃你这个不守妇道,朝秦暮楚,心肠歹毒的贱人。夺了我的世子,害死我的姐姐,如今更是恬不知耻的同自己的妹夫勾搭成J,你还要不要脸?” 由爱生恨,由恨起杀心。 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慕千璃害的。 如果不是她抢走了她的世子,她早就是人人敬仰的战王世子妃,又怎么会被逼着入这后宫,被爹爹逼着代替姐姐,嫁给自己的姐夫。 姐姐死了,她这辈子也毁于一旦,可为什么慕千璃还能活的好好的? 看到她在男人之间周旋,如鱼得水,将她求而不得的世子爷弃之如敝屐,慕千蕊想想也是恨啊。 今天碰到了,那是老天爷怜悯她。 今日她定要替姐姐报仇,替自己雪恨,替世子爷杀了这个背叛者。 一念及此,慕千蕊握鞭子的手又是一紧。 慕千璃敏锐的注意到她的动作,已经让她得逞了一次,她难道还以为自己有第二次机会? 几乎是慕千蕊一出手,慕千璃便动了,拔出侍卫的佩剑,直接刺向了慕千蕊的咽喉。 慕千蕊的动作戛然而止,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眼里写满了后怕,刚刚要不是自己及时收手,只怕这剑锋已经刺穿她的咽喉了。 慕千蕊本就是温室里养大的娇花,虽然性格蛮横,学了一点武,可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欺负欺负一些丫鬟小厮。 遇到真正的高手,绝壁是一秒怂。 慕千璃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提醒道:“稳住别动哦,否则刀剑不长眼,一不小心划破你娇嫩的肌肤,刺穿你纤细的天鹅脖颈,那就不妙了。” 慕千蕊愤怒咬牙,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怒:“慕千璃,你卑鄙了。” 慕千璃失笑:“你这个背地里暗算人居然说本世子妃这个受害者卑鄙?这世道已经颠覆成这个样子了吗?行了,你也知道本世子妃的性子,说说吧,你想要个什么死法?” 慕千蕊面色大变,眼里闪烁着丝丝恐慌:“慕千璃,你敢!我可是殿下钦点入宫的秀女,未来的皇妃,杀了我,你也跑不掉。” “秀女,皇妃?”慕千璃眯着眼,“那位慕大人还真是急不可耐啊,可惜了慕千雪,尸骨未寒,亲爹联手亲妹,双双要绿了她。” 慕千璃摇头叹息,突然觉得慕千雪死的真冤枉。 “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本世子妃怎么舍得杀了,多浪费。”慕千璃眯着眼,嘴角弧度加深了几许,明明是在笑,却反而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本世子妃顶多在你身上多捅几个血窟窿,瞧瞧你,一腔热血容易冲动,多放放血,冷静冷静。你放心,本世子妃会盯着,不会让你失血过多而死的。每次在你快断气的时候,本世子妃就会将你救回来。” “换言就是,不杀你,但是让你生不如死。”水灵儿也不晓得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宫女的衣服,眯着眼,笑嘻嘻,“世子妃,奴婢总结的对吗?” 慕千璃挑眉看了她一眼,她既然出现了,阿朗格必然也在附近。 果然慕千璃随意扫了几眼,就在斜后方看到了臭这一张脸的阿朗格。 阿朗格一向给自己的定位都是威武霸气,刚正不阿的纯爷们。 但是此刻他却穿着一身太监衣裳,头上还带着纱帽。 不得不说,还真是无比贴合。 第349章 伤口上撒盐巴 唇红齿白一少年,浑身阴柔气息完美的跟太监身份融合在一起。 这两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倒是让慕千璃有些意外。 要是以前,慕千璃定然让他们隐藏踪迹,不过如今南宫城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藏着躲着也就没必要了。 慕千璃索性直接将他们留在身边。 “嗯没错,你这宫女见识不凡,理解能力也不错,本世子妃观你骨骼清奇,面容讨喜,以后你便留在本世子妃身边伺候了。” “谢世子妃,只是奴婢还有个相熟的同乡……” “一并过去伺候。” “得嘞。”水灵儿笑的眼角弯弯。 慕千璃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慕千蕊身上,听了水灵儿的概括总结,慕千蕊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绿了几分。 “慕千璃,你不能,不能对我出手,我……” 慕千蕊话音未落,慕千璃便提剑刺了过去。 后者声音戛然而止。 低头一看,入眼的却是胸口悄然绽放的血色红花。 慕千蕊白眼一翻,倒抽一口凉气,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 众人也惊呆了,没想到慕千璃一言不合就动刀,刺伤的还是新入宫的秀女,她的亲妹妹。 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啧啧,这梨花带雨,含羞带怯的模样才惹人怜爱嘛,刚刚那张牙舞爪,动辄打杀,多吓人啊。” 水灵 儿凑了上去,慕千蕊立刻吓得往后瑟缩。 “你别过来。” “别怕,瞧着小脸蛋白的,你这姐姐也太没人性了,对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也能吓这么狠的手,来来来,水姐姐给你止止血。” 水灵儿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走了过去。 结果她人没靠近,手里的小瓷瓶就被水灵儿的贴身丫鬟夺了过去。 “小姐,你忍着点。” 小丫鬟打开瓶塞,想也不想倒了下去,结果……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了下来,那小丫鬟吓得跌坐在地上,手里的小瓷瓶也掉在地上,恰好滚到慕千璃身边。 慕千璃蹲,目光落在瓶口撒出来的白色晶体。 手指点一点,舌尖一点,皱眉:“盐?” 水灵儿目光闪烁,尴尬的笑着:“呵呵,抱歉,我好像拿错了。” 慕千璃才不会相信她是真的拿错了。 只是伤口上撒盐巴,她这手段未免也太幼稚了一点。 水灵儿立刻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同款小药瓶,可现在谁还相信她。 水灵儿见没人相信自己,满脸无奈:“这真的是金疮药啊。” 可惜没人搭理她。 慕千璃更是直接上前,夺了她手中的小瓷瓶,嗅了嗅,确定是上好的金疮药,朝怀里一塞。 “充公。” 水灵儿如何肯:“不行,这瓶子可是我花一千两买的。” 慕千璃:“… …” 所以你用一千两的银子装几两银子就能买的金疮药,这跟拿金碗当狗盆,拿LV当菜篮子有什么区别! 有钱人的世界真特么的操蛋。 慕千璃表示自己受伤了,需要安慰。 “所以?”慕千璃眯着眼,面露威胁。 水灵儿瑟缩了一下,随后满脸笑眯眯讨好道:“我花了十万两定制一套,回头都给你送过去。” 慕千璃立刻投以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慕千蕊此时已经从剧痛中醒了过来,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恨得不能自已。 显然在她看来,这小宫女就是慕千璃的人,害她受伤不说,还在她伤口上撒盐巴,这都是慕千璃的锅。 “我说小千千,你看看她这眼神,恨不得要将你吃了,你刚刚下手是不是有点狠了?” 慕千璃眸光淡淡从慕千蕊的身上扫过:“在她伤口上撒盐巴的人是你,与本世子妃有什么干系?” “拜托,没你捅的窟窿,我上哪儿撒盐巴去。”水灵儿表示不满。 “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慕千蕊紧咬着后槽牙,“慕千璃,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慕千蕊有一口气,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狠,看来一窟窿下去,你学不乖,得多来几个。”慕千璃眼里泛着冷芒,突然发现这慕千蕊也真是天真的很。 她不 会真的以为惩罚就这样结束了吧。 慕千蕊呼吸一窒,惊恐的看着慕千璃,她很清楚慕千璃说得出就做得到,她不想死,就只能向周围的人求救了。 “你们这群狗奴才就任由她慕千璃胡作非为吗?还不将慕千璃给本小姐拿下,否则回头我就告诉我姐夫,要他砍了你们的脑袋。” 求人还这么横,也就慕千蕊没谁了。 可这里皇宫,不是慕家后院,这些侍卫也不是慕家后院那些家丁小厮,但凡能在宫里当差的,家里多少有点背景。 平日里被主子们呼来喝去也就罢了,她慕千蕊算个什么东西,区区秀女而已,这宫里来来去去,就女人最多。 一时间,大伙儿眼观鼻鼻观心,都选择性的失聪失明,反正人家姐妹打架,跟他们幽深关系。 慕千蕊何曾被人这么冷淡过,立马气上心头。 “你们……你们!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吗?本小姐是慕家嫡女,你们的主子六皇子是本小姐的皇兄,我的亲姐姐是六皇子妃,你们这么对我,姐夫一定会杀你们的!” 这话一出,有几个胆子小的,站了出来。 “璃夫人,宫廷内院,不宜见血,夫人还是手下留情,若出了人命,我们兄弟几个可是很为难的。” “什么璃夫人?乱叫什么!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这是战王世子妃,你们主 子南宫城的皇婶婶。容家和南宫家向来只论辈分,不论尊别,这宫里,除了皇后,谁见了她都得行礼!” 水灵儿霸气叉腰,气势十足,战王世子妃这么牛叉的身份可比南宫城后宅小妾强多了。 可…… 众人当然知道慕千璃是战王世子妃,关于这位世子妃和他们六皇子之间不可说的关系早就传遍全城。 但是上头已经下令,不管任何人都得称她为璃夫人,他们只是一些小喽啰,只能听命行事。 慕千璃眯着眼,冰冷的眸光一扫,就猜到这些人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们对本世子妃的身份有意见?” “奴才不敢。” “不敢,那就是有了。亦或是你们也听信了那些流言蜚语,觉得本世子妃自甘下贱,放着好好的正妃不做,跑去当人家见不得光的小妾?” “还请璃、世、您不要为难奴才们。”这些侍卫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眼前这位那可是给容世子那样的人戴了一顶鲜亮绿帽子的传奇人物。 对待自己亲妹子,一言不合就一剑,何况是其他人呢。 “本世子妃不想为难你们,只是今日本世子妃药教训这个慕千蕊,你们谁若是有意见,大可站出来,只要谁能打赢本世子妃的护卫,今日本世子妃就听你们的话。” 慕千璃话音一落,阿朗格立刻提着弯刀到达战场。 第350章 元翊来了 这群侍卫本就不是真心想救慕千蕊,这会儿见慕千璃恼了,自然趁势退下。 慕千蕊见这些人打退堂鼓,将她暴露在慕千璃的屠刀之下,脸色立刻变了。 “你们……” 慕千蕊想要痛骂,结果慕千璃寒剑一抬,她立马被吓得收了声。 “不要……你别过来……” 慕千蕊哭丧着脸,瑟缩着往后逃,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狂奔而来。 慕千蕊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救……救命……” “住手!”慕长安朝服未褪,便急匆匆赶过来,脸上因为快跑,沾了不少汗水。 慕千蕊一看到他,绷紧的神经瞬间断了,整个人彻底释放出来。 哇的一声,哭着扑到慕长安的腿边。 “爹爹,救我。” “蕊儿,你……”慕长安一低头,就看到她身上的血迹,面色当即一沉,随后看到慕千璃手上的剑,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刚下朝就接到熟识的宫人传说,说是他的两个女儿起了争执。 慕长安本以为只是女儿家之间的口角,没多大的事,可如今却变成了刀剑相向。 姐妹相残。 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 慕长安差点晕了过去。 “你们……胡闹!”慕长安捂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璃儿,你们可是亲姐妹,蕊儿年级最小,纵有不是,得罪了你,你骂两声打两句就是,你怎么能如此狠毒,动辄就要要她命呢?” 慕千璃毫不意外慕长安的斥责,就跟以往一样,只要慕千璃跟慕家其他人起争执,错的永远是她,被责难的也永远是她。 不过今日她一反常态对慕千蕊动剑,在很多人眼里,她是小题大做,她是狠毒。 可在慕千璃看来,那只是她以前太过仁慈。 因为仁慈,对付慕千蕊荣秀凤那群人总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从未对她们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以至于她们就以为她不敢对她们如何,于是变本加厉,最后反而落了个自我毁灭的下场。 如果问慕千雪的死对慕千璃感触最深是什么的话,慕千璃想,大概就是爱子等于杀子。 溺爱容易疯癫,父母身边的人不教你做人,那就只有社会上的人来教你。 但是对方可不会手下留情。 就如今慕千雪对上她千百次,依旧活蹦乱跳,她作死的搞上云傲天一次,当场挂了。 她私心里不想慕千蕊也走到那一步,这宫廷深深,步步杀机,她这种天真愚蠢的性格或许一开始可以凭借南宫城对慕千雪的亏欠,凭借自小的情谊,占据一席之地。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她又这么张扬。 慕千璃一直觉得没有本事的张扬,那就是找死。 而慕千蕊显然就是这种爱找死的人。 今日碰上了,看在体内流淌着一样血的份上,亦或者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份上,算是给慕千蕊上了一颗,至于能不能体会,端看她自己了。 慕千璃手上长剑一丢,不愿跟慕家父女多说什么。 “我们走。” “站住!”慕长安心里憋着一口气呢,如何能放过慕千璃。 自从慕千雪死了,他们慕家的滔天富贵也没了,他的国丈梦也破灭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女人。 慕长安从未像此刻这般恨过慕千璃,早知道当初就该任由荣秀凤弄死她。 这丫头就是他的克星,生来就是祸害他,祸害整个慕家的。 慕千璃看着冲到她面前,盯着她满脸悲愤的慕长安,眉头蹙了起来。 “慕千璃,我们慕家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老话说的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夫对你虽然没有其他人用心,但至少让你吃喝不愁,风雨不阻。 是你性格乖僻,手段狠辣,不停惹事,老夫才被逼着放弃你,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先前是雪儿,现在是蕊儿,她们都是你的亲姐妹,哪怕她们再不对,你也不能狠毒的要她们的命啊。 老夫真是后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一剑杀死你。” 慕长安真的是恨毒了慕千璃,他甚至觉得她就是北堂素心回来报仇的。 他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家剩下的基业也被这丫头给毁了。 一念及此,慕长安突然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剑,气势汹汹。 慕千璃面色微冷,面露嘲讽:“怎么?当初没有一剑杀死本世子妃,想现在动手?只是,你敢吗?” 慕千璃脸上半分畏惧也没说,真不是她小看慕长安这人,这人心思复杂,趋炎附势,送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在人来人往的皇宫杀人。 慕千璃嗤笑一声,越过他,直接走人。 结果刚走没两步,就听到水灵儿的尖叫声:“小心。” 慕千璃回头,却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刺入她胸口的剑,慕千璃呼吸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老匹夫,你该死!” 阿朗格赤红着眼,一脚将慕长安踢了出去。 握着弯刀就要去砍这个胆敢伤害慕千璃的人。 慕长安到底是朝中大员,又是南宫城的岳丈,且现在的情形跟小儿女的打闹不一样,这是当着侍卫的面杀人,这些侍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阿朗格要杀,侍卫要救,两方一言不合自然就打了起来。 “小千千,你没事吧。” 水灵儿上前扶着她,顺便查看她的伤势。 慕千璃想说没事,但胸口冒出来的血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此刻的慕千璃,内心真的是五味杂全。 这叫什么?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她前脚刚教慕千蕊做人,后脚就有人来教她做人。 这说明了什么? 父爱如山,崩地裂。 “全都给本皇子住手!” 南宫城爆吼一声,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视线在触及到慕千璃苍白的脸,以及胸口的血窟窿时,面色骤变。 “璃儿你……”南宫城眼里散发着杀意,“谁干的?你们这些人都是死的吗?竟敢让人在宫里刺伤璃夫人,别让本皇子知道凶手是谁,否则,非将他碎尸万段。” “殿下恕罪。” 一群侍卫宫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谁?是谁胆大包天伤了璃夫人?” “是……是……”一群人齐刷刷看向慕长安所在的位置。 慕长安从九死一生中刚捡回一条命,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受到这么多目光瞩目。 尤其是当中还有一道光是来自南宫城的。 “老臣参见殿下。” 南宫城眯着冷眸,这一次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让他起身,而是任由他跪着。 “慕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长安如此敏锐的人,如何感受不到南宫城态度的变化,以及他对慕千璃的护卫之心,心里不禁后悔自己刚刚不该意气用事。 他正思索着该如何解释,那边慕千蕊捂着胸口,扑倒南宫城的面前。 “姐夫,姐夫,姐夫你要给蕊儿做主啊。”慕千蕊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 南宫城刚到,且一心只有慕千璃,乍看到慕千蕊,还有慕千蕊胸口上的伤,浓密英挺的俊眉微微变了形状。 “蕊儿,你这是?” “是她!是慕千璃,是她一言不合就要杀我,爹爹是为了保护我,才误伤了她的。” 慕千璃眉毛一挑,倒是有些意外的看向慕千蕊。 慕家那么多女儿当中,慕千蕊年级最小,性格最是乖张,却也最是没有头脑,说白了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慕千璃一直觉得如果能好好引导,慕千蕊应该不至于走到歪路上。 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荣秀凤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蠢货。 瞧瞧,这眨眼功夫,他那渣爹还没想好说辞,她却先一步想到了。 一声姐夫,拉死人出来,引南宫城愧疚。 再爆出一身伤,博同情,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身份上,顺便给慕千璃扣上施暴者的名声,而慕长安,也从恼羞成怒杀人,变成了护女心切误伤。 高,真是高。 慕千璃夸赞她的同时,却还是忍不住在心头叹息。 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慕千蕊终究是不见了,眼前这个只是一个满心算计的女人而已。 刚刚慕千璃的担心显然是多余了,就她这点本事真没资格教别人做人,人家已经是自学成才了。 慕长安见状,立刻满脸愁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殿下,都是老臣的错,是老臣教女无方,才导致今日之事发生,还请殿下知老臣的罪。” “这话没毛病,就是你这老匹夫的错,养女不教,还放出来乱咬人。”水灵儿倒是非常认同慕长安的话,“小千千,你说咱们怎么收拾这老东西?先砍上一个十七八刀,在扒光挂在城门口如何?这老匹夫反正也不要脸。” “住手!慕千璃,不管你的人。”南宫城脸色一沉,他倒不是信了慕千蕊和慕长安,只是这样的事确实是慕千璃能干得出来了。 “好了,既然是误会,这事儿就算了,感激宣太医,给他们二人疗伤。” 南宫城的态度很明显,显然要息事宁人。 他倒是想,别人却不同意。 “不行!他敢让慕千璃这娘们流血,老子就要他留命。”阿朗格可不归南宫城管,他还号称是慕千璃的护卫呢,居然让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行凶,这不是狠狠打他的脸吗? 慕长安吓了一跳,幸好有侍卫上来。 “不想死的都滚开。” “慕千璃,这里是皇宫,如果你管不好你的人,本皇子替你管。”南宫城隐隐透露着威胁。 慕千璃倒不是怕了南宫城,只是不想阿朗格吃亏。 “灵儿,阿朗格,我们走。” “娘们你……”阿朗格不解的看向慕千璃,两人的目光无声的对视了两秒,最终阿朗格败下阵来。 弯刀一收,不屑的瞪了地上的慕长安一眼。 “算你今天走运。” “不过就不知道明天走不走运了。”水灵儿咧嘴在笑,可那笑却明显让人毛骨悚然,“两位以后出门在外可得小心点,尤其是少走夜路,小心夜路走多了,撞见鬼。”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而且还是当着一群人的面。 慕长安气的半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千璃一行大摇大摆的离开。 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家门不幸啊。” “等一下。”南宫城拉住了慕千璃,后者看了一眼他的爪子,眼里闪过一丝寒芒,“等本皇子一下。” 说着,南宫城冷眼扫了慕长安父女一眼:“来人,将慕长安慕千蕊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慕长安正在感概家门不幸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吓得顿时没了声。 “殿下,你这做什么?老臣做错什么了?”慕长安不敢相信的看向南宫城。 “慕千蕊持鞭害人,以下犯上,慕长安你纵女行凶,且无诏闯宫,刺伤本皇子的璃夫人,两罪并罚,你们父女二人就一起去牢房醒醒脑吧。” 这情形显然是跌破众人眼球。 慕千蕊也懵了,刚刚姐夫明明偏向他们的,为什么慕千璃一走,他反倒对他们问难了。 “姐夫,姐夫,冤枉啊,是慕千璃先害我们的,爹爹只是为了保护蕊儿……” “够了。刚刚本皇子是给你们父女留面子,千蕊,你真当本皇子不知道你的性子?本皇子不是瞎子,会自己去看,慕千璃性子虽然不好,脾气又火爆,但她绝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定然是主动招惹了她。” 慕千璃那女人虽然可恨,但是有一点,从不主动招惹是非。 那女人高傲的很,就慕千蕊这样的,除非上门找虐,否则她真的懒得出手。 而且刚刚那么多人在呢,随便拉个侍卫问问就知道了,真当他南宫城是个蠢货吗? 这么拙劣的技巧就想糊弄他! 这个慕千蕊就跟她那个丑陋不堪的姐姐一样,阴险狡诈,心思歹毒。 慕家父女很快被侍卫拿下来,正当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慕流月匆匆赶来。 “殿下,请手下留情。”慕流月跪在南宫城的面前,满脸祈求。 看到她出现,南宫城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起来,哭哭啼啼算个什么劲儿,这样的 父亲和妹妹不值得你跪。” 慕流月却没有起身:“殿下,不论父亲和七妹做错了什么,到底他们都是妾身的亲人。爹爹年纪大了,皇子妃的死对他打击颇大,七妹如今又受了伤,这牢房阴森,他们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住。殿下,你纵然不看在妾身的面子上,也请您看在皇子妃的份上,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慕流月说着,又小声说道:“殿下,妾身这么做都是为了您,不论皇子妃曾经做了什么,人死为大,您贸然处置了她的父亲和妹妹,只怕会引起外人非议,妾身不想殿下名声受损。” 南宫城沉默不语,其实他何尝不懂这些,哪怕心里对慕家人十分厌恶,可面上还是同意慕长安将慕千蕊送入宫中来。 他们也不想想看,他南宫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凭什么会认为他会要一个残花败柳! 这慕家人居心叵测,先是骗他娶了慕千雪那个丑妇,现在又想逼他宠幸慕千蕊这个残花。 真当天下女人都死绝了,他非要慕家女人不可吗? 慕流月不知道南宫城在想什么,只当他是给自己说服了,连忙给慕长安和慕千蕊使眼色。 后者会意,凄声嚎啕起来。 “姐姐,你怎么命苦,若你还在,慕家如何还会是今天的模样?姐姐,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回来看看,这才几天,大家都忘了你,害死你的人取代了你的位置……” “我可怜的雪儿……” …… 慕流月冷眼看着他们父女二人一搭一唱,殊不知他们嚎啕的越开怀,南宫城对他们的厌恶就越重。 呵。 就凭她慕千蕊,也想跟她斗! 以为抬出慕千雪就能保他们平安吗? 他们哭诉慕千雪的委屈,哭诉慕千璃的毒辣,就等于哭诉南宫城的无情。 就等于一遍遍提醒南宫城,他曾经为了江山,是怎么亲手将自己的正妃送人蹂躏。 今天别说慕千雪是个死人,就是她活生生站在这里,眼前这位也不会为之动容。 要问原因为何,因为男人的自尊心,疑心。 慕家先是骗婚,之后慕千雪入了三皇子府,享受贵宾待遇,无疑是给他戴了一顶鲜亮的帽子。 他们该庆幸慕千雪如今是个死人,否则整个慕家都将因她毁灭。 她这位好父亲,宁可去扶持一个残花败柳,也不肯帮助她,既然如此,那她便亲手断了他所有的选择。 慕流月静静的等着,看着面前这男人周身的怒气转而变成一股股浓烈的杀气,慕流月低垂着头,无人处,嘴角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眼见着慕千蕊就要走向万劫不复之地,恰在这时,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钻入众人的耳朵里。 “这是玩的哪一出?一群人哭哭啼啼,这么热闹也带本皇子玩玩。” 看到来人,原本打算甩脸走人的慕千璃,顿时停下了脚步。 南宫钰穿着一身黛色精致锦缎袍子,袍边儿以皮毛勾勒,正反面绣着花里胡哨的图案,走路带风,纨绔十足。 面对自己的亲弟弟,再加上南宫钰又是出了名的阿斗,扶不起来,对南宫城半点威胁也没有,南宫城自然乐于奉献出一点兄弟爱。 “你不再外面逍遥自在,怎么想着进宫了?” 南宫钰一看就像是刚刚睡醒,就这么几步路,就打了两个哈欠,一听南宫城这般问,立马哭丧着脸:“皇兄,你跟母妃说说,让他放过皇弟吧。皇弟就想逍遥自在混日子,母妃非不答应,我这刚钻进被窝里,母妃就让人来传旨,说是我要是不乖乖进宫,就让人将我绑进宫,还说药给我找个媳妇管。 皇兄,你可得帮帮皇弟我,可不能让母妃拿我犒赏功臣。” 南宫钰恨不得抱着南宫城的大腿求救。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母妃也是为你好,你年级也不小了,别再胡闹了。”南宫城对这个玩闹心这么重的弟弟也是很无奈的。 南宫钰摸摸鼻子,满脸憋屈,眼珠子一个转悠,落在地上的慕长安和慕千蕊身上:“咦?姨父,小表妹?你们怎么跪在地上?赶紧起来,你们可是皇兄的岳父和小姨子,这要是让人看到你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家皇兄的脸还往哪儿搁。” 慕长安扫了南宫城一眼,却不敢起身。 “多谢十四皇子,只是老臣做错了事,触怒了殿下,受罚是应当的。” 南宫钰的视线来回扫了众人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大家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小表妹你又调皮了,连累了姨父,好啦,皇兄只是吓吓你们而已。大家都是亲戚,不会真的处罚你们的,赶紧起来吧。” 南宫钰说着,不忘转过头来看向南宫城,“皇兄,你说是吧。” 南宫钰插科打诨,无非是想将此事揭过。 慕长安感激的看了南宫钰一眼。 慕千璃不动声色的将南宫钰一言一行看在心里,或许是因为荣嫔的野心,慕千璃对这位荣嫔一心想要推向皇位的皇子多看了两眼。 她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南宫城倒是看出一些东西了。 其实南宫城原本关注的是慕千璃,因为慕千璃多看了南宫钰两眼,他这才跟着看去。 这一看,正巧看到南宫钰跟慕长安眉来眼去。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想到慕千璃先前的话。 顿时变了脸色。 看向南宫钰的目光也变了。 “十七,母妃既然想你,就赶紧过去吧,别让母妃等太久。”南宫城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其他人没听出来,慕千璃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皇子和重臣,显然不该接触太深。 可惜南宫钰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的没看出来南宫城不想他插手这件事。 “皇弟可以跟小表妹一起去吗?前两日母妃还念叨着蕊儿小表妹呢,知道她入宫当了秀女,只怕没一会儿就来传她了,我们直接过去,免得云姑多跑一趟。” 南宫城脸色沉了沉,愈发不悦。 慕千璃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摇摇头。 周围气氛突然变得冷凝,谁都 看出南宫城不悦了,南宫钰当然不会再往枪口撞,连忙转移话题。 眼珠子一转,落在慕千璃的身上。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璃儿表妹吗?打从你嫁人之后,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头,今日赶巧了,走走走,我们一起去母妃那儿坐坐。” 说着,南宫钰拉着慕千璃就要跑。 南宫城将慕千璃拉了回去:“等一下,皇兄跟璃儿还有一些事儿要说。” “好吧,璃儿表妹归你,蕊儿小表妹归皇弟,皇兄你可不能拒绝,总得给皇弟留个挡箭牌。” 南宫钰抱着慕千蕊不撒手。 南宫城脸皮紧绷着:“十四,你不小,别整日里在女人堆里瞎胡闹,你该收收心,帮着皇兄处理朝政上的大事。” “朝政?皇兄,你能不能别吓我。”南宫钰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皇兄,朝堂上养了那么多人,你抓谁不是抓,就放过皇弟我了吧。你让我每日起早贪黑上朝,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你也知道皇弟我有个毛病,就喜欢吴侬软语的俏佳人,想要我上朝,除非你将明月摘星楼开在朝堂上。” “胡闹!”南宫城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着南宫钰惊恐万分,对朝政避之如毒蛇,南宫城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暗恼自己魔怔了,居然信了慕千璃的鬼话。 慕千璃玩味的看着这对兄弟,一个不晓得是真傻还是装傻,一个不知道是真放心,还是假放心,说句话就跟诛心一样,生在帝王家真是悲哀。 “皇兄,你就看在皇弟我的面上放了姨丈和小表妹吧,这六皇嫂刚刚没了,她的父亲和妹妹就双双入狱,这要是被外面那群烦死人的老臣知道,指不定又要指着皇兄你的脊梁骨骂了,烦都烦死了。” 一来二去,南宫城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 “好了,今日便看在你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但是没有下次。” 慕长安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 “老臣谢殿下开恩,谢十四皇子。” 南宫城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领着慕千璃离开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南宫钰这才上前将慕长安扶了起来。 “姨父,你也别生皇兄的气,他今时不同往日了,肩上的担子重的很,不过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对自己的岳家做什么。” “是啊,今时不同往日了。”慕长安目光复杂,显然没有那么乐观,“在我们眼中,六皇子还是六皇子,是亲人,却忽略了他如今即将坐拥天下。老臣为他的成就高兴,只是想起我可怜的雪儿,不免寒心,帝王无情,帝王无情啊,雪儿都不在了,老臣这个岳父又算什么呢?” “姐夫如今被慕千璃那妖女迷了心智,连姐姐是怎么死的都忘了。今日为了那妖女,居然枉顾我们这么多的情分,今日能将我们下狱,明日就能将我们慕家抄家。” 慕千蕊目光哀怨,想到自己居然要嫁给这样的男人,只觉背脊发寒。 “哈哈,姨父表妹,向来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在,那慕千璃到底是战王世子妃,皇兄是要当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染指别人的妻子,而且这人还是他的长辈,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南宫钰打着哈哈,也不知道是天真烂漫,还是故意如此,“本皇子瞧着,皇兄多半是替容王叔照顾千璃表妹。皇兄真要是对千璃表妹有什么非分之想,当初就不会退了那婚。”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这南朝的风变了,人的心……也变了。”慕长安长叹一口气,“十四皇子平日里不问俗世,自然不知道如今六皇子与我那逆女之间的事情,如今宫里上下都称呼她一声璃夫人,只怕再过不久,她便要公然入了这帝王的后宫,到那时世子归来,必然会报这夺妻之恨,战乱又要起来了。” “居然还有这等事,姨父你给我好好说说,走走走,咱们去母妃那儿,可不能让皇兄做这千古罪人。” 南宫钰拉着慕长安父女便朝荣嫔宫中走去。 而另一边,南宫城和慕千璃直接进了御书房,水灵儿和阿朗格被一群侍卫拦在外面。 两人自然不肯,但是南宫城强硬起来,可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敌众我寡,最后还是慕千璃出声安抚这两人。 “坐吧,传太医。” 南宫城如今俨然是将自己当成了一国之君,虽说还没登基,但是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皇帝的规格。 就连御书房,龙乾宫,都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不必,有事说事。” “没事便不能看看你吗?”他已经好几日都没见到她了,虽然在一个宫里,每日有人汇报她的行踪,这女人倒是悠闲自在,他却夜夜烧心,辗转反侧。 “不能。”冷冷两个字,毫不犹豫。 南宫城一口气提上嗓门眼儿,刚想说什么,太医到了。 太医给慕千璃包扎了伤口,一来二去,倒是缓和了气氛。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南宫城谴退了所有人,突然上前抱住了正在整理衣服的慕千璃。 “滚开。”慕千璃面色一冷,眼里眯着寒芒。 “别动,伤口会崩裂。”南宫城强势的圈住她,男人的力气很大,慕千璃很快便动弹不得。 见慕千璃暂时乖顺下来,南宫城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道:“璃儿,成为本皇子的人吧。下月登基大典,作为本皇子的妃站在本皇子的身边,与本皇子一起坐拥这万里河山。” 慕千璃张了张嘴,却被南宫城霸道打断。 “不准拒绝!慕千璃,本皇子的耐心有限,你别不识好歹,一再拒绝本皇子的好意。” “好意?南宫城,是个大尾巴狼,就别装什么深情老绵羊了。你不过是想通过征服我,来满足你男人的自尊心罢了。你可肯定在想,皇位我唾手可得,天下我尽在掌握,一个小小慕千璃算什么,也敢拒绝我?” 南宫城紧绷着一张脸:“不然呢,你想让本皇子说,本皇子爱上了你,没有你 会死吗?” “谢谢,谢谢你手下留情,没来恶心我。”慕千璃表示由衷的感谢。 “恶心?那也得忍着,而且得忍一辈子。因为你这辈子都注定挣脱不开本皇子。” 南宫城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慕千璃心下一沉:“南宫城,你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了?” “慕千璃,我要你,现在就要。” 慕千璃觉得可笑:“南宫城,你还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疼,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还想表演一下火树银花?” “慕千璃,别试图用话激本皇子,同样的错误,本皇子不会犯两次。” 慕千璃面色骤变:“你做了什么?” 慕千璃微微一动,却觉得浑身。 “放心,这不是毒,而是新研制的金疮药,有很好的疗伤奇效,但是相对于会让人手脚无力。” 因为不是毒,配方中也是寻常的草药,只是配着不同的水,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纵然慕千璃再谨慎,也发现不了。 慕千璃脸色紧绷着:“你还真处心积虑,可惜了,这玩意对本世子妃没用。” 慕千璃指尖银针一刺,南宫城掌心一痛,痛呼一声。 慕千璃趁机挣脱他的怀抱,朝门口走去。 “站住,不准走。” 南宫城立刻追了上去,用力一扑。 噗通一声,两人双双跌倒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砖上。 南宫城因为护着慕千璃,关键时刻自己当了垫背的,脑袋撞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可他还是在察觉到慕千璃要逃走的瞬间,一个翻身,将慕千璃狠狠的压制在身下。 “本皇子看你还往哪里逃!” 南宫城咬牙,怒瞪。 低头一看,视线落在慕千璃满是鲜血的手上,差点被这女人给骗了。 是的,慕千璃中招了,但是被她用银针压制住了。 因为知道压制不了多久,所以想快速撤离,可惜还是被南宫城给发现了。 慕千璃咬唇,口腔内满是血腥,眯着眼,看来只能玉石俱焚了。 砰! 御书房的门被撞开。 璀璨的阳光从外面泼洒进来,为首的南宫恒一眼看到地上浑身是血的慕千璃。 想也不想冲了过去,将南宫城推开,救出慕千璃。 “世子妃,你怎么样了?” 慕千璃张开嘴,吐出一口血水:“放心,死不了。” 南宫恒的视线落在她胸口裂开的伤口,还有满是鲜血的左手上,清透的双眸暗了暗,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杀人的欲望。 “皇兄,请你解释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南宫城后脑遭受了撞击,此刻整个人还有一点晕晕的,否则就南宫恒这点力气哪里能推开他。 不过休息一会儿,大脑的眩晕感也散去了不少。 看着南宫恒满脸愤怒,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本皇子想做什么,何须同你交代?倒是你,老七,谁给你的胆子,御书房都敢乱闯。” 南宫城从地上爬了起来,故作镇定走到案桌上坐下。 南宫恒心中恼火,却也不能真的对南宫城做什么。 “皇兄做事,确实不需要同皇弟交代什么,反之,皇弟今后做什么,也无需在顾及皇兄你了。” 是他错了,居然相信南宫城。 南宫恒冷着脸,扶着慕千璃就准备离开。 “站住,你这是要想做什么?” 南宫恒没有回头,但那声音已经完全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做我早就应该做的事情。” 南宫恒扶着慕千璃,直接出了御书房,任凭南宫城在后面如何叫嚣发怒,都不回头。 意外的,他们在门口处碰到一个熟人。 看到突然出现元翊,慕千璃眼里难掩震惊,不过一瞬之后,神色便凝重了起来。 看到慕千璃,元翊也是一惊,尤其是看到这么一个浑身是血,无比狼狈的慕千璃,被称呼为笑面虎的元翊也在一瞬之间没了笑容。 “这是怎么了?慕千璃,是谁伤害了你?”元翊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与你无关。”慕千璃冷冷的说。 “碰上了那就是缘分,本皇子刚到南朝,就遇到了你,慕千璃,你说,咱们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孽缘而已,不要也罢。” 元翊的出现无疑是在透露着某种暗号,慕千璃心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未免在人前外泄,只能催促着南宫恒快点离开。 “孽缘良缘,都是缘。只要有缘,就注定此生药纠缠不休。” 元翊的声音如魔咒一般,从身后飘入慕千璃的耳朵里。 后者没答话,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 元翊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如鹰隼般的眸中迸发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无功而返了。 “主子。” 元翊看的有些出神,阿大连忙唤了唤他。 他们这次过来可是为了北漠的大事,可别又因为慕千璃这个女人而出了岔子。 元翊看出阿大眼里的担心,没说什么,只是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雕花大门,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我们走。” 短暂功夫,御书房内已经变了样,南宫城整个人也变得圆滑明朗。 “北漠四皇子元翊代替北皇,前来恭贺南朝新皇登基。” 南宫城不动声色看着面前的元翊,后脑虽然还在刺痛着,但是他面上却是一派如常。 面对看似随和的元翊,不免多留了几个心眼。 “四皇子舟车劳顿,辛苦了,赐座,看茶。” “多谢殿下。” 元翊大方坐了下来,神色从容。 南宫城心中却是冷意连连。 这南朝的国书刚刚送出去,他这么就到了,能说明什么? 说明北漠虎视眈眈,早就盯着他们了。 “北漠到底是马上得了天下,不仅消息灵通,速度也是如此的快。” 元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仿佛没听出南宫城话里话外的埋汰:“这还不是为了赶紧过来给殿下送上一份登基大礼吗?殿下难道不想快一点知道容湛的下场吗?” 一提容湛,南宫城呼吸一窒,面色骤然变了。 第351章 双生梗?慕千瑜? “容湛如何了?” 南宫城越是着急,元翊却越是拿乔。 故意折磨南宫城,他竟优哉游哉的喝茶吃起点心。 “好茶。”元翊忍不住赞叹道,“这南朝雨水充沛,种什么都好,本宫这一路走来,山峦叠嶂,江流不息。与我们北漠,大漠孤烟,黄沙漫漫,格外不同,在北漠,别说这上好的茶水,就连一点稻米都很难成活。” 元翊言辞之间难言羡慕之意。 南宫城却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他这哪里是夸南朝风光好,分明就是想趁火打劫。 “这有何难,待四皇子回去后,本皇子定然给四皇子多装几箱子南朝土特产品。” 元翊装模作样,他也会顾左右而言其他。 可简单几车的土特产就像是掰开元翊的嘴,未免太小看他了。 心里冷笑连连,面上依旧笑眯眯:“如此便多谢殿下的美意了,只是本宫无功不受禄,我们北漠又不像西陵,与南朝缔结的秦晋之好,怎好贸然收下南朝的东西呢?” 元翊把话说到这儿,南宫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这哪里是羡慕南朝国富家丰,分明是眼红了南朝割让给西陵的城池,打算抢上一抢。 他也不想想他们北漠于他半点帮助也没有,两人唯一的合作只怕就是除掉容湛这个劲敌。 无寸土功劳,却想打劫,张口就要城池,他们北漠好大的脸。 南宫城心中恼火,却只能忍着。 这北漠不就是打着他内忧未定,无暇应付外患,所以才逼着他割地求和。 这分明就是强盗行径。 南宫城如何能让他如愿。 “这又何难?当日四皇子和凤仪公主来访,南朝北漠有意结亲,奈何中间出了一点岔子,结亲未成,本皇子一直抱憾的很。其实本皇子心中一直对凤仪公主爱慕的很,原本还在担心北漠那边没什么意思,如今听四皇子的意外之意,本皇子心里顿时踏实了几分。” 南宫城心里冷呵呵,他不是羡慕结亲吗? 他也跟北漠提亲,但就是只字不提城池的事情。 装啥谁不会呢。 “今日四皇子在此,本皇子就正式向贵国的凤仪公主提亲,四皇子放心,这门亲事本皇子绝对不会辱没了北漠公主,四皇子既然喜欢我们南朝的物资,本皇子定让四皇子满载而归。” 几十车物资也不过几千两而已,想要城池作陪,做梦。 元翊脸上笑意未减,这南宫城倒是难缠的很,居然想空手套白狼。 用些许物资换一国公主,他北漠还没落魄到这等地步。 “殿下慷慨大方,本宫回去之后定会在父皇和重臣面前宣扬殿下的好意,只是凤仪乃是我父皇最为疼爱的女儿,他时常跟人说,他这个公主价值连城,尊贵无比,只怕她的婚事不是本宫能决定的。” 元翊刻意咬重价值连城四个字,他很清楚南宫城只是在装傻。 不过他并不着急,很快他会让他将城池乖乖奉上。 “那还真是遗憾。”南宫城满脸愁容,叹息一声,“结亲的事暂且不提,四皇子刚刚提到容……” “殿下,这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舟车劳顿有些乏了,就先退下休息了。” 不满足他的要求还想从他嘴里套消息,他元翊可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南宫城脸色阴沉,如何不知道元翊是故意装傻,无非就是报复他而已。 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却只能一片和善,让人领着他下去休息。 不过元翊一出御书房,本来嚷嚷着乏累的他却没有立刻出宫,而是一路晃悠到了御花园。 “这个南宫城狡猾奸诈的很,刚刚分明就是跟主子装傻,利用主子对付容湛,过河就拆桥,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明,可惜我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恭喜他。” “恼什么,时间多的是。”元翊脸上倒是没有半分气恼之色,看着满园多姿多彩,哪怕寒冬之中依旧开的十分娇艳的花朵,元翊脸上泛着笑容,目光越是穿过万花丛,越过重重宫墙,也不晓得看向何处。 阿大挠了挠脑袋瓜子,有些看不懂自家主子,快马加鞭匆匆赶来的人是他,一路上跑死了不知道多少匹马,遇到多少危险,就是为了提前来帝都。 可真到了帝都,他怎么反而气定神闲起来了。 阿大想不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主子,这是在看什么?” 元翊默默收回视线:“无甚,赏花而已。” 阿大却不这么认为,脑海中随即冒出一个人,想了想,应该是不可能吧。 这都是陈年老黄历了,对方也已经嫁人了,主子天纵英才,爱慕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不可能到现在还想着慕千璃那个女人。 阿大甩甩头,随后却知道还真就有可能。 他们原本是在军营坐镇,等待良机,一举南下,结果他这个主子却在看到斥候传来的密报,想也不想便起身来南朝了。 而那封密报上记录了南朝最近发生的所有变故。 容湛离开帝都,去了云州。 摄政王看上了慕千璃。 慕千璃被困宫中,成了南宫城的女人…… 江山,美人,果然再强大的男人都抵挡不了。 阿大只盼望着这一次自家主子能够得偿所愿。 可,谈何容易? 慕千璃随着南宫恒回到了凤栖宫,一路上两人都沉默。 到了凤栖宫之后,太医早早等着,又是包扎伤口,又是解除她身上的麻痹。 好在有阿朗格在,他对毒颇有研究,虽然这东西不是毒,却难逃他的眼睛,轻松解决了慕千璃的烦恼。 一阵忙碌,慕千璃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屋内空荡荡的,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只有南宫城支着脑袋坐在床边假寐。 听到她那边传来的动静,南宫城立刻迎了上来。 “醒了?伤口可还疼?可要喝点茶水润润喉?” 慕千璃确实渴了,喝了两杯水这才缓和过来。 “七殿下怎么会在此?” “恒有点不放心,便留下来看看,你的朋友都在外面休息,凤栖宫上下恒也让人加了守卫,你可以 放宽心,好好养伤。” 南宫恒留下来只是因为不想同样的事发生第二次。 慕千璃看了他一眼,突然意识到什么:“这并不是殿下的错。还有殿下白日里在御书房,太冒失了。” 居然孤身一人闯御书房,但凡南宫城不管不顾,他的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是恒的错,恒居然天真的相信六皇兄。” 他一心想要保护她,可她遇到危险时,他却只知道周旋。 刚刚那一刻,南宫恒突然意识到他的渺小。 今日北漠来人了,皇兄没时间顾及他这边,回来后南宫恒忍不住在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能平安带走慕千璃吗? 不能。 别说慕千璃,只要他南宫城不允许,他连一个小丫鬟都别想带走。 终究,还是到了那一步。 慕千璃命悬一线的那一刻,南宫恒彻底清醒了。 对那位皇兄,也不会愚蠢的抱着期待了。 他想,他必须有所动作了。 “你放宽心,不会有下次了,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待在凤栖宫休养,等你伤好了,我会为你创造一个无忧无虑,不需要担惊受怕的南朝。” 南宫恒许下承诺后便离开了。 慕千璃没说话,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却无法阻止,不禁觉得脑壳疼。 其实如果南宫恒真心想要跟南宫城对抗,争那个位置,慕千璃反倒是乐见其成,甚至会助他一臂之力,可很明显南宫恒的性子淡漠不争,会争,只是被逼的。 同样了解他性子的人还有花皇后,南宫恒走了没一会儿,花皇后便到访了。 慕千璃一看花皇后的表情,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慕千璃见花皇后欲言又止,便率先开了口。 “恒儿刚刚来找了本宫,你可知他说了什么?” 慕千璃没说话,静静的听着她继续说。 “他说他要那个位置。”花皇后说。 慕千璃并不意外,从南宫恒离开之时,她便猜测到他的打算。 “看来你也猜到了。”花皇后看了慕千璃一眼,继续道,“恒儿心善,看似冷漠,实则最是重情,哪怕他的身份是最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但他也会因为兄弟感情而退让,本宫看得出他并非真心想要那个位置,可他今日却异常的坚决,你应当晓得这是为了谁?” “皇后娘娘是希望千璃劝说七皇子打消这个念头吗?” 花皇后摇头:“非是如此。本宫来寻你,并非让你劝说恒儿,世子妃聪慧通透,本宫索性有话直说了。其实,就算没有世子妃你的存在,我们也在筹谋着将恒儿推上那个位置,只是恒儿的性子素来不爱纷争,以往并没有积极筹备此事,甚至暗中思索着将皇位让给他人。” 慕千璃倒是有些意外,这个看似不争不抢的花皇后居然是那么有野心的一个人。 而且很显然她背后还站着一群人,都是希望南宫恒能当皇帝的。 像是看穿了慕千璃的想法,花皇后苦笑道:“很意外吧,本宫自己也很意外,有朝一日便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如果你在这后宫待久了,你就会知道,想不争,安稳度日,比争难上百倍。 本宫不争的结果就是本宫的一双儿女,恒儿在娘胎里被人下了毒,生来便病体孱弱,受尽磨折。媛儿天真烂漫,却被人当成筹码,甚至因此背上千古骂名,远嫁他乡。 如果只是身为公主的职责,本宫虽心痛,却也只能以大局为重,但是老六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不知道他与西陵定下了什么交易,但是要让本宫的女儿背负上祸国殃民的罪名,本宫是万万不答应的。” 慕千璃看着满脸悲愤的花皇后,她曾听说过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女儿本弱,为母则刚。 为了保护孩子,花皇后不惜以身犯险,跟南宫城斗上一斗。 对她,慕千璃是敬佩的。 哪怕她是有私心野心,慕千璃依旧觉得她是坦荡光辉的。 “大难当前,多少人闭门苟且,娘娘却挺身而出,千璃佩服。只是娘娘也该看得出来,南宫城不禁手握重兵,而且似乎还跟西陵人勾结在了一起。七殿后纵有娘娘和定国侯等人为之筹谋,但是实力悬殊太大,此时也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应当隐忍筹谋,等待时机。” 这时候硬碰硬,只是以卵击石。 虽说夺嫡本就是艰险万分,免不了流血牺牲,但是提高成功系数,把握正确时机,才能降低风险系数。 “本宫原先的打算也是避其锋芒,隐忍待发,可恒儿却等不了了,今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跪在本宫面前磕了三个头,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求本宫,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可本宫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了口。” 确实,此时夺位,危险系数高,成功率低,稍有不慎,大家都会死。 但等到他们做好万全准备,纵然他们最后成功了,但是媛儿公主已经远嫁西陵,此生已毁,一些被南宫城迫害的人也回不来了。 是趁着伤害未造成之前,拼死一搏,还是等到伤害造成,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是一个问题。 很多人,比如慕千璃,会选择一个有把握的。 但是南宫恒却选择了前者。 慕千璃几乎可以想象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跪在花皇后的面前。 也知道因为他简单一句想要,可能导致无数人的身家性命葬送。 还未开始,已背负沉重枷锁。 他怎能不愧疚? “娘娘应该阻止殿下的,千璃背负不起祸国妖姬的罪名。” “世子妃,你误会了,本宫一开始便说过,本宫今日来此,并不是阻止你的。本宫自己生的孩子,本宫心里明白,你的出现不过是个契机而已。 恒儿心善,总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纵然他心里再如何爱慕你,也断然不会为了自己的一腔爱慕,而眼睁睁看着无数人流血牺牲。 而且救人方式有很多种,可他偏偏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上,世子妃可知道为什么?” 慕千璃还真没想 过这些。 “因为他是皇子,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皇族的血脉。他可以不争,却不能眼睁睁看着祖先耗费无数心血打下的江山,最后葬送老六的手上。 老六以前装的倒是礼贤下士,可如今大权在握,性子也暴露出来,他残暴不仁,刚愎自用,最重要的是为了夺位,他竟将南朝疆土送人。今日割让四城,明日他便会割五城,我南朝大好山河,每一寸土地都是无数好男人流血牺牲扞卫的,怎么能任由他送人?” 花皇后眸光凌厉,她是一国之母,她们花家的先祖是开国功臣,扞卫疆土,保护百姓,是她的使命。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只要千璃能做到的,断然不会拒绝。” 慕千璃可不会因为花皇后对她推心置腹,就沾沾自喜,认为眼前这人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能在后宫生存多年,哪怕当年的荣贵妃如日中天也未曾扞卫她的地位,花皇后显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不过慕千璃并不在意,一个人为了生存,少不得要使一些阴暗卑鄙的手段。 而且她这人向来是恩怨分明,如果一个皇位就能还了南宫恒的恩情,她就是拼了半条命,也会助他成功。 花皇后看着慕千璃,难掩赞赏,同时也觉得可惜:“其实当初你与世子尚未定亲的时候,本宫曾有意给你和恒儿赐婚,可惜却被恒儿那孩子拒绝了。他因着自己身体的缘故,不忍拖累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容世子。 其实当初他若是肯自私一点,如今你们二人结成连理,有你在恒儿身边辅佐,本宫也不至于如此担心。” “可惜人生并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往日不可追,人要往前看。” 就算花皇后当时赐了婚,依着容湛那人的心思,也有能力搅黄这婚事。 “本宫也只是感慨一番而已。” 如今慕千璃已经是战王世子妃,哪怕恒儿不在意她曾嫁人,她也不可能容易慕千璃改嫁给恒儿。 他的恒儿,是要登上帝王的人,他的身上是不能有这样的污点的。 而且要想在夺位之争中胜利,就必须赢得战王府的支持。 “今日本宫同世子妃说这些,只是希望世子妃能劝说世子,助我们一臂之力。” 想要与南宫城对抗,他们需要兵。 可这天下的兵马有谁能敌得过战狼骑。 “娘娘既想拉拢战王府,就该去寻容湛,千璃如今被困宫中,行动受制,他人在哪儿,我都不晓得。” “世子重情,对世子妃又是情深意重,绝不会是外面传闻的那样,他抛弃世子妃去做一方诸侯。本宫虽不知道你夫妇二人在玩什么把戏,但是本宫知道你定然有法子联络上容世子。” 花皇后目光清澈坦荡,言辞十分笃定。 慕千璃必须承认一点她猜对了,有赤峰在,她随时可以知道容湛的下落。 “世子妃无需觉得为难,本宫并非是在逼迫于你,只是如今本宫的一言一行都在老六的眼皮底下,若是由本宫这边派人出去,只怕会打草惊蛇,于形势更加不利。 本宫只是希望世子妃能传个话,答不答应全看世子自己的意思。” “娘娘误会了,非是千璃不答应,千璃只是在思索着,远水救不了近火。哪怕阿湛有心助您和七皇子,云州离帝都千里之遥,他们未必能在下月初九前赶回来。 且战狼骑未必能有余地来帮娘娘夺位,娘娘以为阿湛突然离开,还将战狼骑全部带走,这是为何?” “你是说边境出了问题!” 花皇后不愧是将门之女,立刻明白过来。 慕千璃点头,容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慕千璃却清楚,能让容湛突然离开的,绝不是因为什么燕云城池,划地为王。 云州,三国交界之处,西陵北漠但凡有所动作,容湛便可以直接领兵击退。 那个男人身体里毕竟留着容家男人的铮铮傲骨,是断然不会致天下百姓于不顾的。 而南宫城只怕也是知道这一点,这才会放容湛离开,利用他做自己的盾牌,牵制其他几国的同时,也让其他几国牵制他和战狼骑。 花皇后也意识到容湛那边只怕指望不让,只是还抱有一丝期待,如今这最后一丝期待也被慕千璃给掐毁了, 如果容世子和战狼骑赶不回来,他们还能拿什么跟老六争。 “娘娘也不必灰心丧气,阿湛那边指望不上,还有其他人。娘娘何必舍近求远,现如今拥有兵权的人可不止阿湛一个。” 花皇后眉头紧锁着:“世子妃的意思是,老五?” “是的,五皇子手上正好有一只兵,且他现在就在城外驻扎,若能得五皇子的支持,您和七皇子便有了跟南宫城一争高下的资本。” 只是南宫楚这个人太让人捉摸不透,他未必肯出手。 而且就怕他自己也想要那个位置。 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 但是花皇后的脸色却不乐观,甚至连试都不曾一试。 “没用的,老五是不会出兵帮任何一方的。” “娘娘为何如此肯定,总是要试试才知道……” “其实本宫也不清楚,但是本宫曾听到废帝说过,老五领着这一只左虞军,乃是从先祖手上传下来的秘密军队,独立于兵部管辖之外,只忠诚于历代君王。 废帝如今被软禁,消息传递不出,按理说老五应当带人来护驾,他能控制全军上下,什么都做已经是极限了。 本宫不怕他不动,就怕他动,因为他一动,就代表废帝复出了。” 慕千璃眉头紧锁着,总觉得这个南宫楚越发神秘了。 照花皇后这么一说,南宫楚应该就是南帝的死忠,死忠没动作说明废帝被关的好好的,一旦有所动作,就说明废帝出幺蛾子了。 这么一说,不仅不能找南宫楚帮忙,还得时刻提防着他的存在。 不过慕千璃就不懂了,废帝一心想灭了战王府,杀光容家人,但是他却把自己的保命军队交给南宫楚,容湛教出来的弟子。 这不是矛盾吗? 慕千璃总 觉得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本世子妃跟南宫楚接触不深,但能看出来这人同废帝不是一路人,就凭他此时什么都不做,就能证明他对废帝也不是绝对的忠诚,既然如此,就代表着我们有拉拢的机会。” 花皇后想了想,认可的点了点头:“本宫会让人同老五去交涉,希望如世子妃所说,一切皆有可能。” “世子那边,本世子妃也会让人通知,只是成与不成,听天由命吧。” “多谢。”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南宫城那边又来人了。 阿柔领着一群宫人,给慕千璃送来了好一些珠宝首饰,华服衣裳。 “这些都是殿下特意为璃夫人准备的,今晚殿下将宫中为北漠四皇子接风洗尘,殿下希望璃夫人能够打扮得体的出席宴会。” 没等慕千璃说什么,花皇后便率先冷了下来。 “胡闹!千璃乃是战王世子妃,接风宴上自有后妃登场,老六让世子妃出席算什么?还有本宫不过是病了两日,这后宫都乱成什么样了,传本宫懿旨,再有人称呼世子妃为璃夫人,本宫定斩不饶。你,”花皇后指了指为首的阿柔,“去告诉你的主子,世子妃是本宫的贵客,如今更是有伤在身,不宜出席宴会,让你家主子另择他人。” “皇后娘娘息怒,奴婢只是听命行事。殿下还说了,怕璃夫人无趣,特意将北堂大人和几位公子却也请了去,让你们一家团圆。” 慕千璃眸光微冷:“你去告诉南宫城,本世子妃会盛装出席的。” “阿柔告退。” 阿柔让人将东西放下,便退了出去。 “这老六又在使什么鬼主意?”这接风宴素来没女眷什么事,顶多领着正妃出来应酬一番,一般臣子家的女眷是不会登场的。 他这公然领着慕千璃出现在众人面前,是打算不管不顾了吗? “你身体有伤,此宴非同小可,本宫会帮你推了,本宫就不信他南宫城敢到凤栖宫抓人。你且放宽心养病,本宫既允诺了恒儿护着你,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涉险。” “不妨事,众目睽睽之下,南宫城是不会对我做什么的。现在也不是跟南宫城撕破脸皮的时候,而且我也去看看南宫城玩什么把戏。” 南宫城都不要被人非议,她怕什么。 而且当今日御书房的仇就这么算了,她慕千璃可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 花皇后见劝说无效,便将身边得力的嬷嬷调到慕千璃身边。 金钗玉环,华服争光,搭配上现代精致的桃花妆,今夜的慕千璃注定是众人目光的聚焦点。 这一颦一笑,就连身边的小太监都迷了眼。 越是处境艰难,慕千璃越是要让自己过的好。 水灵儿咬着果子,上上下下扫了慕千璃一眼。 “小千千,你打扮跟民间画册里,祸国殃民的妖姬一样。” “没错,本世子妃今日就是要祸乱了他南宫城的国。” “可是南宫渣渣本来就对你心怀不轨,你还打扮得这么漂亮,这是引他对你下手。” “他只有伸出手,我们才能剁了他的手不是吗?” 慕千璃莞尔一笑。 水灵儿一愣,回过神来后,果子一丢,立马起身松了松筋骨。 “那是,自打从泰山回来后,姑奶奶很久没有好好打一架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走走走,不将这皇宫搅个天翻地覆,对不起别人对咱们的厚爱。” 晚霞很快被黑幕吞噬,宫里上上下下点上了宫灯。 远远的有丝竹之音传来,南宫城也派人来了好几次,都被水灵儿这门神挡回来。 不千呼万唤,她们怎么能登场呢。 最后来来回回请了七八次,慕千璃她们才优哉游哉的出门。 她们到时,接风宴已经开始了。 也不知道南宫城出于什么心理,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骄奢淫逸,或者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势,一个小小的接风宴,他却办的十分隆重。 尤其是特意站在高台之上,接受群臣朝拜,俨然是一派君王。 可是原本开始的画面,却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而变得不圆满。 元翊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不动声色的将南宫城的心思看在眼里。 简单让人去调查了一番,得知让南宫城如此浮躁不安的人就是慕千璃,不禁笑了。 这女人无论顺境逆境,她都活的自在逍遥,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惹她不高兴,天都给你捅个破洞来,何况南宫城如今还不是天。 其实元翊看向南宫城是有几分不屑的,尤其是就他这样的,还想驾驭那个女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杯接着一杯闷酒灌下去,南宫城的耐心一点点被耗尽。 “人呢?怎么还没来?” 贵公公垂着脑袋,小声回答:“殿下稍安勿躁,已经派人去请了,在来的路上了。” “再去。” “是。” 南宫城又烦闷的喝了一口酒。 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位心情不爽,识相的缩着脑袋,不说话,但也有一个不怕死的。 “六皇子今日似有心事,一个人自饮自酌喝闷酒有什么意思,本宫敬你一杯。” “四皇子客气了。” 两人一干二净。 元翊突然感慨道:“看到今日的盛会,本宫突然想到当日来南朝的盛况。短短数月,物是人非。本宫来之前听闻南帝陛子不适,正好本宫带了不少北漠的丹药,正好前去拜访一番,也感谢当初南帝陛下对本宫的招待之情,希望南帝陛下病情好转,殿下也能不这么忧心。” 南宫城面上一僵,昏暗中,他的脸色阴郁闷异常,谁人不知道他那位好父皇生病是假,被软禁起来是真。 元翊故意在众人面前剔除,摆明就是他们的伤口上撒盐巴。 “北皇和四皇子的好意本皇子心领了,只是父皇重病在身,不能见客。” “那还是真是遗憾啊。想当初,本宫来访时,南帝陛体还硬朗,容世子也出来了,他二人兄友弟恭,君臣和睦,一同迎接我等,没想到造化弄人,哎。 最遗憾的时候,今次来访没见到 南帝陛下,就连容世子也不在帝都了。本宫日前听闻,容世子痼疾已好,如今双腿已经能站立,恨不能当场跟他切磋一番。” 南宫城已经忍不住要掀桌了。 先是南帝,又是容湛,一个两个都是南宫城心头的刺儿。 “人生总是充满遗憾的。容世子已经前往封地,只怕四皇子是没机会跟他切磋了。” “那也未必。本宫在来帝都的路上,正好碰到一对兵马,有点像是战狼骑,他们的行军路线好像是朝帝都来了,不过他们当时似乎在等什么人,想来定是他们接到消息,准备回帝都庆祝殿下登基。” 南宫城面色顿变了,眯着眼,盯着似笑非笑的元翊,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估计再过几日,容世子也该到了,呵呵。” 而只要容湛在,他就别想安安稳稳坐上这龙椅。 这就是白天元翊准备说,却没说的消息。 南宫城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捏了起来。 他告诉自己要镇定,元翊这人狡猾的很,真真假假看不真切。 多半他们只是想制作恐慌,从中谋取利益罢了。 短暂几句,你来我往,宴会厅内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这是一场博弈,谁输谁赢,暂时并没有结果。 元翊不急,既然来了,就好好看戏。 在这种沉闷压抑的气氛中,慕千璃登场了。 “抱歉啊,本世子妃来迟了。” 人未到,声先闻,众人循声望去,刹那间,呼吸暂停。 宫门森森,慕千璃迈着优雅的步伐,一片从容的从门外走进。 浓妆淡抹,桃花拂面,一挑眉,一勾唇,皆是风情,一时间,映衬得万千粉黛无颜色。 慕千璃不急不慢的走着,宴会厅中央的歌舞因为她的出现,默默退了下去。 慕千璃眸光淡扫,直到看到北堂家的人世才有几分暖意。 突然间,不经意跟元翊对上。 后者冲她笑的灿烂,慕千璃这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而避开了元翊,还有另一道更加大胆火辣的目光。 那是来自于南宫城的。 慕千璃出现的刹那,南宫城眼里迸发出惊艳、贪婪等目光,尤其是看到一群人被慕千璃夺去了魂魄,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就是独一无二。 “过来。” 南宫城居高临下,冲慕千璃招了招手。 贵公公立刻上来将慕千璃迎上高台。 高台之上只有一个位置,便是在南宫城的右侧。 古往今来以右为尊,南宫城如今身份完全是帝王的标准,他的右边正是皇后才能坐的。 如今这是接待外宾的宴会,让慕千璃出席本就是于理不合,还让她坐在后位,更是大大的不妥。 这无疑是在想九州,向所有人宣布,她慕千璃是他南宫城的人。 慕千璃的身份在场人清清楚楚,她跟南宫城私底下那些事他们也多少听了几耳朵,虽然不屑,但是那都是私底下的事。 可如今这些事却抬到台面上来,这无疑是在将整个南朝的脸面扔在地上。 这不,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 “殿下不可。殿下右侧尊位乃是殿下正妃,未来皇后娘娘的位置,世子妃虽为殿下长辈,坐在那儿却是不妥当的。” 慕千璃早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怎么吵怎么闹,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而且南宫城自虐的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之上,她干嘛不成全她,左右也就是一屁股的事。 慕千璃支着脑袋,静静的看南宫城在玩什么把戏。 后者倒是没有因此暴跳如雷,直接拉出去砍个脑袋,堵住众人的嘴巴。 目光淡漠的扫了众人一眼:“世子妃?这里哪里来的世子妃?” 众人:“……” 片刻后。 “殿下这是在说什么?世子妃不正坐在您身边吗?” “胡说,本宫身边坐着的乃是刚刚入宫的秀女。” 慕千璃挑眉,忍不住看向南宫城,他这是闹那样,准备来个逐鹿为马? 众人又是一懵,有人不敢吱声,但有人胆子比较大。 “殿下,这位明明就是战王世子妃,在场的诸位大都是见过世子妃,一人或许认错,一群人是断然不会认错的,您逗臣等玩闹没关系,可别让北漠四皇子殿下看了笑话。” “无妨,本宫也好奇的很,这明明就是世子妃,怎么成了六皇子殿下的秀女?”元翊眯着眼,没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是有人在逗弄你们玩,不过不是本皇子,而是你。”南宫城轻轻一指,落在慕千璃身上。 “爱妃,你就不要在戏耍这些大人了,世子妃是你的双生姐姐,私底下你冒充她,逗弄大家玩也就罢了,这种场合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双生姐妹? 别说这群老臣了,就连慕千璃本尊都有点懵逼。 “殿下,老臣同慕大人当了这么多的同僚,怎么从未听说过慕家还有一对双生女,世子妃还有一个孪生妹妹。” 花老侯爷以及一众老臣站了出来。 南宫城是个什么意图,大家心知肚明,真要是让他得逞了,他们南朝的颜面何存?祖宗家法何在?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皇子早就知道诸位不会相信,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南宫城一个眼神示意,“将世子妃请出来。” 慕千璃眯着眼,狐疑的看了南宫城一眼,后者并没有看他,而是嘴角噙着笑,低头自饮,一派的高深莫测。 慕千璃顿时来了兴趣,总不至于这世上真有另一个自己。 不多时,就见贵公公领着一人出来。 白衣轻尘,柔中带刚,,那眉眼,那身段,那声音,慕千璃都非常的熟悉。 “妾身慕千璃见过诸位。” “小千千,这是闹哪一出?你不会真的是假的吧。”水灵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看底下的人,再看看自己身旁坐着的人,有点晕了。 “皇婶不必多礼,赐座。” “谢殿下。”“慕千璃”落了座,一抬头,目光对上台上的慕千璃,面上浮现出点点笑容,“妹妹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352章 尼姑庵有请 “妹妹?”慕千璃玩味的念叨着这两个字。 “妹妹又想胡闹了?你从小就调皮捣蛋,喜欢跟本世子妃互换身份玩儿,听闻你这阵子在宫中假冒本世子妃,惹了好大一些风波,你,还是这么调皮。”‘慕千璃’看着自家调皮捣蛋的妹妹,满脸无奈。 “诸位大人,这位是本世子妃的双生妹妹,闺名千瑜,乃美玉之意。她在出生之前便被高人收做弟子,一时在外修行,近日才回家。 因为常年待在山野之中,性子调皮的很,若是得罪了诸位大人,还请诸位看在本世子妃和容世子的份上,饶她一回。” 慕千璃看着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却柔柔顺顺,恭恭敬敬,只觉整个胃都开始疼了。 慕千璃,慕千瑜,双胞胎梗? 我勒个去,是不是剧情需要,三胞胎四胞胎也得出来。 只是南宫城凭什么她会乖乖听话,任人冒充? 啪啪啪! “精彩,精彩。今日本世子妃这一趟来的值了,只是上穿上千,下穿千年,纵横五千年,怎么从来不晓得我竟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瑜儿,又胡闹了,你跟六皇子殿下赌气也得有个限度,这阵子本世子妃和六皇子因为你的胡闹,名声受损,饱受非议,六皇子宠你,什么都不计较,你也该收收心,别再让他因你受累了。” “慕千璃”脸上写满了不赞同,端的是一副长姐的架势。 “我去,不能忍了。”慕千璃倒是没说什么,她身边的水灵儿却忍不住,“你娘是把你生的太丑,你直接刀子抹脖子,重新投胎去,自己丑的见不得人,就跑来偷别人的脸,要不要脸?不对,你已经不要脸了。看姑奶奶当场撕掉你的假脸,让你现出原形。” 水灵儿气势汹汹,身形如风,一晃眼,人已经来到“慕千璃”的身后,对准她这张脸就是一阵搓揉捏扯。 看着在她手掌下,变形泛红的脸,以及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真实温度,水灵儿有些傻眼了。 “没有……易容。” 慕千璃脸色也当即一沉,下意识扭头看了南宫城一眼。 南宫城勾着唇,笑的格外刺眼。 慕千璃脸色更加阴沉了,不得不说,南宫城真是煞费苦心,居然费尽心机找出这么一个人。 “慕千璃”神色从容的看向众人,似乎一早就知道需要众人的检阅,所以一开始就没动。 “本世子妃如假包换,谁若是不信,大可接受检阅。” “就算是有双生女一说,同一张脸,你怎么就确定你是慕千璃,而我不是呢?”慕千璃支着脑袋,慵懒的看向众人发问。 “就算。这二人长得一模一样,真假难辨,谁是谁,我等都分不清。且,古来双生便是于世不容,双生现世那是祸乱家族的根源。殿下即将继承大位,无论如何,还请远离这姐妹二人。” 管你是慕千璃还是慕千瑜,分不清,索性不分,都远离不就行了。 不得不说,这一届的朝臣资质明显不错。 “这可不行。本皇子已经决定封慕千瑜为皇后,本皇子登基之后,便是封后大典。”南宫城语出惊人,侧头得意的看向慕千璃,小声说道,“本皇子说过,哪怕是后位,本皇子也给得起。” 慕千璃只是笑着不说话。 殊不知此言一出,立刻掀起轩然大波。 “殿下不可啊。” “殿下请三思。” 一群朝臣纷纷跪倒在地。 “殿下,立后关乎国之根本,双生现世,不利朝堂稳固,且此女身份有待查验,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这等女子是断然不能留在后宫,更何况是成为皇后。” 南宫城却眯起了眼:“满口胡言。千瑜身份已经确凿无误,她乃楚国公府嫡女,世子妃慕千璃之妹,本皇子已故皇子妃的亲姐,姐死妹嫁,本就是不成文的规定。而且本皇子要娶谁,立谁,那是我南宫家的家事,还由不得你们插手。” “他们不能插手,那本宫呢?” 锐利威严的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进来,不多时就见荣嫔一身华贵厚重宫装,在宫人们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看到她出现,南宫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母妃不在寝宫休息,怎么这么晚了还出门?这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 ?” 南宫城语气冷硬,虽不能直接怒斥荣嫔,却将火发向了那些奴才。 言辞之间难掩警告震慑之意。 可荣嫔既然来了,自然不会无功而返。 “本宫也不想深夜来此,可是母妃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儿你走错路,成了我们南朝的千古罪人。”荣嫔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城儿,这天下女人多的是,你马上就是一国之尊了,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何偏偏执着于慕千璃呢?她可是你容王叔的妻子,战王世子妃。南朝最重礼教,强娶人qi,而且还是自己的长辈,这话要是传出去,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以后你还怎么当这个南朝皇帝?” 慕千璃手里勾着酒杯,脸上噙着笑意,饶有兴味的看着这母子二人的交锋。 南宫城此刻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千防万防,只怕就是没想到自己的亲妈会在关键时刻拆他的台。 心里虽然不悦,南宫城却还是得忍着耐心,解释道:“母妃来的迟,只怕是误会了,儿臣要迎娶的并不是战王世子妃慕千璃,而是她的双生妹妹慕千瑜。儿臣与世子妃不能结成良缘,一直深感遗憾,如今有机会弥补,儿臣实在不想错过。而且千瑜出身名门,又有当世子妃的姐姐,儿臣立她为后,不仅能安抚慕大人丧女之痛,还能修复与战王府之间的关系,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双生姐妹?本宫怎么从未听说过?” 荣嫔故作天真不解,荣嫔和荣秀凤是亲姐妹,自己妹妹家有多少人,她不会不知道。 刚刚南宫城明显给她一个台阶走下来,可她却假装没看见。 当然是真没看见,假没看见,就不得而知了。 南宫城脸色有些难看,伸手将一旁看好戏不嫌事儿大的慕千璃朝怀中一揽:“母妃久居深宫,不知道也很正常。母妃请看,这是千瑜,不是千璃,另一边的才是世子妃千璃。” 荣嫔的视线在两个慕千璃身上来回,最后落在南宫城身边的慕千璃身上,嗓音明显低沉了几度:“你是世子妃的妹妹?” 慕千璃抬头看了过去,荣嫔此刻投射过来的目光布满了暗芒和警告。 她很清楚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当众拆穿南宫城,但又担心慕千璃经不住诱惑。 毕竟这可是皇后之位。 改头换面她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荣嫔怕了。 而南宫城显然也不是脑残的人,他既然敢当众指鹿为马,上演双生大戏,移花接木,且事先并没有堵住她的嘴巴,必然还有下招。 需知,只要她一句她才是慕千璃,南宫城苦心安排的一切都将沦为笑话。 但是皇后之位,而且是触手可及的皇后之位…… 如此重利诱惑,南宫城相信没人能拒绝。 尽管慕千璃曾经拒绝了很多次。 但是人性这东西最是经不起考验的。 慕千璃大脑快速运转着,她总觉得南宫城还留了后手。 一时间拿不准对方的意图,慕千璃也不敢贸然回答。 正当她准备和稀泥,将皮球踢回去给荣嫔的时候,那边北堂家所在的位置,有人在北堂皓风耳边耳语两句,后者突然面色大变。 不多时,就见北堂皓风匆匆离开,临走之前不忘狠狠的瞪了南宫城一眼。 那眼神冰寒刺骨。 慕千璃心脏一突:“你做了什么?” 南宫城咧开嘴角,笑的无比刺眼:“也没什么,本皇子不过是派人去了金麟台,将外公和大舅舅他们请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慕千璃:“!!” 慕千璃面色难看,明明之前一直让人盯着南宫城,却还是让他得逞了。 看着慕千璃难看到无以复加的脸,南宫城的脸色越发愉悦:“慕千璃,现在所有的路本皇子都为你铺好了,嫁不嫁就看你了。点头那是滔天富贵,滔天富贵,摇头便是身首异处无数人因此而死,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本皇子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会做出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南宫城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后位之于女子,就如同皇位之于他们男人一样,没人能抗拒的了这样的富贵。 南宫城本不想娶一个残花败柳,但是他愿意为慕千璃破例。 因为他知道让慕 千璃成为他的皇后,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他要把慕千璃锻炼成他手上的一把刀,只要有她在,金麟台不敢动,杀死容湛,更是易如反掌。 慕千璃已经怒到极致,面上反而晓得越发明艳动人。 她倒是没有多少受辱的感觉,只是觉得浑身的热血在沸腾在燃烧。 “我当然会好好的选!你如此费尽心机,将皇后之位都摆上来,我怎么能辜负你的盛情呢?” 慕千璃凑上前,贴在南宫城的耳边小声说。 姿势暧昧,态度亲昵,俨然一副恩爱小夫妻在打情骂俏。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刚刚那一瞬间,南宫城已经从死亡线上走过。 “别急着投怀送抱,本皇子知道你欣喜若狂,只要你好好侍奉,余生本皇子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慕千璃咧开嘴角,脸蛋就像是桃花绽放一样,分外娇艳迷人:“那本世子妃就谢谢你全家了。” “恭喜六皇子喜得佳人,如今江山美人尽在手中,六皇子春风得意,真是羡煞旁人。”元翊笑眯眯的站出来,端着酒杯来祝贺,那一双眼却没有半点笑意,看着亲昵的两人,眉眼中隐隐散发着幽暗光泽。 元翊不蠢,南宫城的手法拙劣的很,且这世上容貌相近的很多,却不是人人都是慕千璃。 一看慕千璃眉眼之间的神韵,谁是慕千璃,就不言而喻了。 再加上北堂皓风的突然离开。 串联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只是前有容湛,后有南宫城,慕千璃这女人身边来来回回,唯独没有他元翊的位置。 元翊心头十分愤懑憋屈,他讨厌这种情绪,非常讨厌。 同为男人,元翊是个什么心思,南宫城再明白不过。 以往他也跟他一样,都是站在一片欣赏嫉妒,终于,终于轮到他成为别人艳羡的目光了。 揽着慕千璃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占有欲十足的迎上元翊:“承四皇子吉言,四皇子刚好可以留下来喝一杯喜酒,沾点喜庆,说不定很快就能遇到自己的良缘。” 元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本宫倒是想,可惜这世上没有第三个慕千璃,本宫也没有六皇子的本事能够大变活人。不过纵然有,本宫也不如六皇子豁达,没虾鱼作伴。在本宫看来,情有独钟,在于那个独字。” 这世上容貌相似的那么多,比慕千璃美的人虽不多,但不代表没有。 可他唯独对慕千璃这女人念念不忘,正是因为慕千璃是独一无二的。 南宫城眯着眼,他自然听出元翊话中的讽刺,不过他现在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 “哈哈,四皇子对世子妃真是情有独钟,真是让人羡慕了,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看来四皇子今次是注定要孤身一人离开。” “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得准呢?”元翊眯着眼,笑的格外的扎眼。 两人你来我往,暗中较量,那边荣嫔又生了新的心思。 “这桩婚事本宫绝不答应。这女人来历不明,做个后妃都不够资格,何况是做我南朝的皇后。城儿,你如今大权在握,一言一行都关乎国之根本,纵然此女身份确凿无疑,但是双生本就是天劫,你明知此女命格不好,如何能让她入宫,影响我南朝气运?” 荣嫔捂着胸口,她是断然不能任由慕千璃为后的。 先前她之所以肯大方坦承自己的野心,是因为她相信慕千璃心高气傲,是不会没名没分跟了南宫城的。 而她已经嫁了人的身份注定为世人所不容,别说当皇后,就是当后妃都不可能。 她哪里想得到,她这个儿子居然这么胆大包天,公然给慕千璃改了个身份。 现在后位摆在面前,又有帝王宠爱,哪里会有女人不动心。 一旦慕千璃和南宫城联手,于他们而言,那可是大大的不利。 荣嫔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捏紧,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只能趁早除掉。 南宫城没有说话,紧绷着一张脸,目光冰冷的盯着今天这个一再阻拦他的母妃。 难道她不知道,在这等场合为难他,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吗? 还是说…… 南宫城眼睛眯了起来,目光突然扫向人群中的南宫钰。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母子,此刻却是各怀心思。 眼见着母 子相残的戏码就要上演,那边接收到南宫城的目光,以为对方是要他站出来劝说,遂酒杯一扔,笑呵呵的跳了出来。 “母妃,皇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关起门来说,可别让人看了笑话。”南宫钰说着,看向南宫城,一脸不赞同,“皇兄,不是皇弟说了,这事儿是你办的不厚道,母妃素来最是疼你的,她眼下也是为你的声誉着想。 在座的诸位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人心里定然存着疑惑,无论你立谁为后,先把对方身份弄清楚了再说,免得遭受非议是不是。 今日皇兄当场把事情说清楚,他日谁要是敢胡乱传谣言,皇兄处罚对方也是有理有据的,你说对吗?” 南宫城也不是真的不管不顾,若非如此,他大可强势一点,直接纳了慕千璃。 可他偏偏整出这么一出双生戏码,说白了也是怕了这些人嘴而已。 “你们想让本皇子如何证明?都是慕家的女儿,这身份有没有造假,没人比慕大人这个做父亲的最是清楚。慕爱卿,你跟大家说说,本皇子怀中的人到底是谁?” 南宫城眯着眼,直接点了慕长安的名。 慕长安原本缩在人群之中,突然被当众点名,立马惶惶不安的走了出来。 鉴于白天的时候,此刻他还心有余悸呢。 这会儿被这么一问,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异样。 南宫城警告的意味很明显,按理说他该直接顺着他的话接下来,可慕千璃这个女儿实在太不顺他的心意了。 她就是慕家的灾星,南宫城为了她,完全不顾他这个岳丈的脸,他还能指望她当上皇后,对他有所帮助吗? 虽说在外人眼中看来,都是他的女儿,谁当皇后,他这个国丈都是没跑的。 可慕千璃如今跟他就是仇人,如果她得了势,慕家只怕再想翻身,难了。 而他一开始的盘算就是让慕千蕊嫁入皇宫,甚至成为皇后。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精明,但是南宫城可不傻。 若是不陪着演完这出戏,别说当国丈,直接当阶下囚还差不多。 思来想去,慕长安只能硬着头皮说:“回殿下,当年内子生下的确实是一对双生女。” “那么敢问慕大人,眼前这两位,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南宫恒今日也出席了宴会,只是他一直保持沉默。 南宫城这招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有立刻出声揭穿他,是因为他不清楚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威胁慕千璃配合他演戏。 而且他相信,在场能看出真假的人不在少数。 但很显然大家都被南宫城吓得太狠,完全不敢吱声,照这样的局势下去,慕千璃这个皇后不当也得当。 这问题一出,慕长安也是一脸懵:“额,老臣忙于公务,鲜少踏足后院,与这两个女儿也接触不多,所以……” 他也分不出。 如果他说能分得清,接下来大伙儿肯定要来试探他,慕长安索性直接说不会分,将自己摘了出去。 “既然慕大人也分不清这两人,那么若是有人互换身份,欺上瞒下,也是存在这种可能的对吗?” “老七,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觉得皇兄会荒诞到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欺骗世人吗?”南宫城沉着脸,勃然大怒。 这个老七越来越放肆,看来是留不住了。 南宫恒并没有被南宫城的怒气吓退:“皇兄,恒并没有这么说,这只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而已。若是有人存心设局,欺骗皇兄,意图颠倒乾坤,蒙混过关,我们若不调查一下,让奸人计谋得逞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南宫城没说话,但是看向南宫恒的眼神却越发的冷凝。 慕千璃心中暗叫不好,这南宫城显然是对南宫恒动了杀机。 这南宫恒也真是的,非要在这时候跟他对着干,坐山观虎斗难道不好吗? 何必引火烧身呢? 论心狠手辣,一百个他也比不上一个南宫城。 为了成功,南宫恒可是眉眼不眨铲平面前的阻碍,父亲兄弟算是什么。 而南宫恒只是赶鸭子上架,真要他对南宫城下狠手,他未必能下得去。 皇权争霸,如浪淘沙,稍有犹豫,便是尸裹还家。 南宫城是不会给敌人任何机会的。 元翊:“要分开 他们又有何难,只要容世子在,他总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妻子吧?” “可容王叔不在帝都,远水解不了近渴。”南宫恒皱眉,其实如果王叔在这,皇兄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何必那么麻烦?”浑厚如晨钟的声音突然响起。 慕千璃眼前一黑,下一秒一团暗影逼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重的肃杀之气。 慕千璃呼吸一窒,定睛一看,面前赫然多了一柄玄铁重剑。 而这把重剑的主人,她恰好认识。 南宫楚。 南宫恒:“五皇兄,手下留情。” “五皇兄,你放肆了。”南宫城面染怒容,再怎么样,这里是皇宫,他带剑伤人算什么。 “本将不过是见你们温温吞吞,出手帮你们一把而已。” 南宫楚不以为然。 “五皇兄莫不是有法子能分辨出她们谁是谁?”南宫钰好奇宝宝似的凑了上来,“你快告诉我们,哪一个才是慕千璃,是战王府世子妃?” “这世上只有一个慕千璃。” 南宫城骗骗愚蠢的百姓也就罢了。 “五皇兄说得对,世子妃是出了名的女中豪杰,皇兄刚刚提剑而来,这位姑娘连反应都做不出,显然不是世子妃。”南宫钰笑眯眯的说道,说着还不忘调皮的朝南宫城眨了个眼睛。 这位姑娘慕千璃表示,她没做出反击,是因为她没从那剑上感受到杀气。 “现在这位新嫂嫂的身份已经确定,母妃你纵然不喜对方,但是为了皇兄,也请你忍耐一下。”南宫钰转而又来劝说荣嫔。 荣嫔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但是他都这样说,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想留便留吧,但是皇后就别想了,双生毕竟不吉利。你真要娶慕家女的话,本宫觉得蕊儿更加合适,她是雪儿的嫡亲妹妹,你娶了她,雪儿在地下也能宽慰。” “母妃说的是。” 荣嫔见南宫城这么好说话,脸色也释然多了:“那……” “那就将慕千蕊赐婚给十四皇弟。十四年级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收收心,当个大人。” “这怕是不妥吧。” “儿臣倒是觉得这主意很不错,母妃喜欢千蕊那丫头,这阵子也心心念念给十四选媳妇,眼前正好合适的人选,岂不是妙哉?” 慕千璃忍不住偷笑,此刻她终于能理解荣嫔为什么执意要让小儿子当皇帝。 南宫城确实不好拿捏。 “姐夫,我不要。”慕千蕊一直跟在荣嫔后面,原本她并不打算出声了,可现在一听要将她嫁给南宫钰这个纨绔子弟,而慕千璃却要当皇后,慕千蕊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慕千蕊的拒绝反而给了南宫城借题发挥的理由:“不要?本皇子的亲弟弟,我南朝堂堂皇子难不成还配不上你一个小小嫡女吗?” 南宫城眼里似刀子一样,慕千蕊被吓得瑟缩了脑袋。 事关她一辈子,她说什么也要争上一争。 低垂着头,慕千蕊眼里很快噙满泪水,我见犹怜的瞅着南宫城:“姐夫,不是十四皇子不好,只是自打姐姐死了之后,蕊儿每每闭上眼,都能看到姐姐。梦中的姐姐愁眉不展,心系姐夫而不肯去投胎。 我们姐妹情深,蕊儿说什么也要完成姐姐的遗愿,还请姐夫允许蕊儿留在宫中,替姐姐照顾姐夫。” 慕千璃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这慕千雪真的是有了传人了。 为了留在宫里,连死人都搬出来,慕千璃倒是希望慕千蕊留在南宫城身边。 这样就有一个人每日提醒他,提醒他曾经是多么的卑劣,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送给被人蹂躏。 “她们真是重情重义,姐妹情深,殿下不如干脆成全对方,收了她?”慕千璃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话一出,立刻就被南宫城瞪了一眼。 慕千蕊虽然不懂慕千璃为何要帮她说话,但是现在这情形,只要能留在宫中,怎么都好。 “蕊儿同姐姐是一母所出,自小感情就格外的深厚,姐姐的心愿便是蕊儿的心愿。” “是吗?看来你姐姐在底下真的是不放心,雪儿到底是本皇子的结发妻子,本皇子哪能让她魂魄不安。既然你们姐妹情深,自明日起,你便去庵中待发修行,为你姐姐祈福,哪天她不再托梦给你了,你再回来吧。” 第353章 师娘教你做人 全场沉默。 慕千蕊傻了眼,谁也不曾想到南宫城居然会这么狠心。 慕千蕊当即想要说什么,一不小心撞入南宫城那无比渗人的眼眸,慕千蕊立马瑟缩了脑袋,脸上的血色也一寸寸消失殆尽,惨白一片。 而另一边的慕长安在听到这话,也差点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 “殿下息怒,蕊儿年纪轻轻,庵堂清苦,她的身体如何能受得住?” 他一门六女,没了三,,一个庶出不提,慕千璃与他离了心,剩下只有一个慕千蕊。 若她也没了,他们慕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殿下,雪儿已经去了,如今老臣膝下只剩下一个蕊儿,求殿下开恩,莫让她常伴青灯,蹉跎岁月。” “慕爱卿,此言何解?本皇子念她们姐妹情深,雪儿魂魄不安,千蕊表妹也寝食难安,为雪儿尽一份心力,想必是她也愿意的。而且本皇子并未让她出家,只是待发修行而已。 难不成慕爱卿希望雪儿一辈子魂魄不宁,不得超度?” 慕长安低垂着头,他现在骑虎难下,说什么都是错。 此刻他万分后悔将慕千雪这颗棋子拿出来用,不曾想反倒是将他们自己套住了。 慕长安心中突然生出一堆不满。 在朝堂上打滚多年的他如何不知南宫城这是故意给他没脸。 警告他,不要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 为了让他登基,他好好的一个女人送了命,他只是想拿回属于他女儿的位置而已,他却过河拆桥。 慕家为了他,筹谋多年,纵然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南宫城倒不是想抛弃慕家,他现在刚刚掌权,用得着慕家的地方多的是。 只是他这位岳父年纪大了,越发的荒唐,人有野心是好事,但是得有实力来承载他的野心。 有些东西,他想给时,自然会给,你非要死命来抢,他一个不高兴,只能剁掉那双伸长的手。 “哈哈,皇兄,你就别逗弄姨丈和小表妹了。皇兄惦念皇嫂,哀痛不已,奈何诸事繁忙,脱不开身,所以想让小表妹代劳,什么常伴青灯,搞得跟真要让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出家似的。” 南宫钰嬉皮笑脸的出来缓解气氛。 “要你来做好人。”南宫城佯装怒瞪了南宫钰一眼,面上虽轻松不少,但是心里却越发沉重。 “岳父大人放心,本皇子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雪儿是本皇子的结发之妻,她惨死,本皇子心痛不已,奈何如今身上压着重担,不允许本皇子一蹶不振。不过本皇子已经下旨,登基之日便会追封雪儿,她永远都是本皇子的结发妻。”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看着这个弟弟,他的心头突然窜起一股不安。 在这种不安的驱使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暖一暖慕长安这些老臣的心。 “本皇子已经让人在庵堂给雪儿安置了长生牌位,并寻人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安魂祈福,千蕊是雪儿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由她代替本皇子主持祭祀,那是最好的选择。” 一听不是常伴青灯,只是去庵堂待一些时日,祈一下福,慕长安的脸色顿时好转了些许。 只是经由这一连串的事件,他已经看透南宫城。 帝王之心,果然够狠,够绝情。 “如此老臣便替雪儿谢殿下了。”慕长安态度恭敬,只是言辞之间却多了几分冷漠与梳理。 到底还是离了心。 但南宫城却很满意慕长安的识相守礼,丝毫不知道短短功夫,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最忠心的臣子。 这一番变故,南宫城敲山震虎,荣嫔等人脸色难看,却还是不情不愿的退下。 只是可怜的慕千蕊,无缘无故成了这对母子交锋的靶子,差点当了尼姑。 不过这都跟慕千璃无关就是了。 一来二去,慕千璃成了慕千瑜,更成了未来皇后。 看着是升级了,不过南宫城的皇后,慕千璃也就呵呵了。 宴会继续,却没有先前的热闹心思,慕千璃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戴着面具,跟木偶似的假笑假奉承,实在无趣的很,索性寻了一个理由出来。 南宫城今日大获全胜,心情好,对她自然也是格外宽容,大手一挥,便让她遁了。 出了宴会厅,阿朗格立刻黑着脸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听说你要那个南宫混蛋的皇后?” “错,是慕千瑜要当南宫城的皇后。”慕千璃更正一点。 “小千千啊,那个南宫渣渣一肚子坏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你家容世子虽然混蛋了一点,但比起他,用你的话说,那就是秒杀,你就算想红杏出墙,也得挑个好点的,千万别饥不择食什么人都要。” 慕千璃:“……” 晕死,什么叫饥不择食什么都要。 她有那么饥渴吗? “什么眼神?本世子妃看起来是那么没眼光的 人吗?” 水灵儿干干的笑道:“这不是你经常跟我说的吗?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躺着享受。” 慕千璃瞪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找不出什么词儿。 “行了,闭上你嘴巴,叨逼叨,跟苍蝇似的。” “那不行,我可是靠着一张嘴纵横天下,不说话怎么行。” “靠嘴过活?你不是一向卖肉求存吗?”慕千璃眯着眼,无情补刀。 水灵儿动作一顿,心窝处无形被戳了一刀,想到千里之外也不知道哪儿逍遥的某人,水灵儿那叫一个惆怅啊。 “好,你别说我,刚刚那个南宫混蛋整出一个冒牌货出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认了?” “不认又能怎么样?南宫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整出这么一出拙劣的戏码,你觉得大家心里会不知道?只是不敢说而已。他没有事先通知,便早早让我登场,显然已经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舅舅和大哥他们突然离开,我料想北堂家一定出事了。” 如果她没有估摸错误的话,外公和大舅舅他们必然已经落到南宫城的手上了。 “真卑鄙。”水灵儿忍不住骂道。 卑鄙是真卑鄙,不过他一向如此,慕千璃并不意外。 慕千璃只是意外外公和大舅舅他们怎么会落在南宫城的手,她明明已经派青瓷前往,他们得了消息,应当不会被抓到才对。 金麟台那可是北堂家的大本营,向来是个三不管的地,要是真那么容易被攻克,也不会屹立百年了。 这件事充满了疑云,慕千璃只能等见到了人之后再问。 “什么人?” 水灵儿冷不丁一声呵斥。 身为逃跑方面的专家,水灵儿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超乎寻常,单凭一叶风声,她的暗器已经飞了出去。 不多日,树影婆娑,一人飞身来到慕千璃面前。 仔细一看,竟是没什么交集的南宫楚。 南宫楚长身直立,面色冷然,手指间夹着水灵儿的暗器,一丢。 “这里是皇宫重地,不是骑马玩闹的江湖,这些江湖习性还是早点收起的好。” “这对藏头露尾,尾随人后的小人,不论是在皇宫重地,还是江湖,揍他,是对对方的尊重,对自己生命安全的保障。” 这还是过年呢,不需要发放红包。 灵儿可是她专属欺负对象,他南宫楚如果闲得无聊,找人虐,找其他人去。 “果然,你才是慕千璃。” 南宫楚如狼一般的眼睛闪闪发着光。 这人的眼眸原本是极为淡漠的那种,此刻也许是映入烛火夜光的关系,变得无比闪亮,里面布满了一如既往的笃定。 慕千璃脸上并没有秘密被揭穿的恐惧窘迫和不安,她自始至终都神色如常,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被人揭穿与否。 “五皇子眼光挺好啊,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你居然一眼便看出我是谁?” “行了,老六玩的那些小把戏骗骗自己也就罢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他玩的是什么把戏。本将不是瞎子,但凡见过你慕千璃的人,谁会认错了。” “是吗?对着那张脸,我自己都会认错。” “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相似的皮囊而已。” 这天下敢抬棺上殿的女人可只有她慕千璃一个。 那女人柔柔弱弱,恭恭敬敬,身上哪有一星半点慕千璃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神挡诛神,佛挡杀佛的霸气。 “所以呢,五皇子现在跟上来又是为什么?总不至于闲的蛋疼,吃饱了出来散步吧?” “当然不是,本将前来,只是来取一下东西。” 天上乌云卷卷,遮蔽了明亮月光,周围顺便暗了几分,气氛也随之变得沉重。 慕千璃眨眼功夫,一记杀招已经杀到面前,速度之快,如光掠影。 飘扬的青丝随风飞扬,尽管慕千璃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是额头上还没被人剪了一个刘海出来。 借着刀面的反光,慕千璃看清了自己如今的目光,忍不住挑挑眉:“技术不错,改天不上战场,可以开个美发沙龙。手法什么都没什么问题,就是眼睛有点歪,审美有点问题,本世子妃不喜欢斜刘海,喜欢齐刘海,显嫩。” 南宫楚面上惊讶未退,显然非常意外,如此近的距离,慕千璃居然还能避开他的重击。 “女人,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他是跟上来杀你的。”水灵儿跳到慕千璃的身边,另一边阿朗格早就找好姿势,弯刀也出鞘了。 他们刚刚根本没看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一看到一道冷芒闪烁,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击杀已经结束了。 水灵儿更是忍不住代入自己,只怕早就跟阎罗王报道了。 “没错,本将今日来此,取的便是你的命。” 这正是他今日入宫的目的。 对此,慕千 璃表情淡淡,并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南宫楚觉得意外:“你不问理由吗?” “重要吗?”慕千璃反问。 这倒是将南宫楚问懵了,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也变了变。 “确实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今日,你必死。” 南宫楚并不想杀慕千璃,哪怕是为了那位。 但是慕千璃的存在已经动摇了南朝的根基。 红颜祸水,当成只是听过这女人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女人活着是个祸害。 果然,这话应验了。 南朝虽不是因她而乱,但这乱局之中处处有她的身影在。 慕千璃冷呵呵一笑:“你可以试试?” 针尖对麦芒,眼见着两人又要开始动手。 水灵儿身形一闪,挡在两人中间:“你们俩等一下,先让姑奶奶弄明白。五皇子是吧,你不是容奸诈的徒弟吗?是咱们这边的人吗?现在怎么反过来杀我们了?” 慕千璃不想知道,她想知道啊。 水灵儿的小心脏在胸膛内噗通乱跳,眼前这个人那可是容奸诈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跟外面那些歪瓜裂枣明显不是一个等级。 刚刚那一出手,水灵儿就知道她跟阿朗格联手也未必能讨得了什么好处。 这真要打起来,不死也重伤。 “理由吗?”南宫楚眯着眼,锋芒聚拢,更加逼人,“很简单,她慕千璃,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 南宫楚看着慕千璃,眼里那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个男人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他不能有弱点存在。 还有他的那些兄弟们,他们有些人本可以安安稳稳过一生,偏偏因为她的出现,投身入了这旋涡之中。 慕千璃挑眉,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怎的,要是有一个键,他还想将她拍回娘胎不成? 她本以为对方至少会说出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没想到他直接否定了她的存在价值,剥夺了她活着的权利。 慕千璃顿时火大了。 “你当自己是老天派来拯救苍生的使者吗?我该不该存在,能不能活着,由不得你决定,你以为你能拯救世界,我告诉你,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充其量,你就是个屁。” 南宫楚这还是第一次听慕千璃如此粗鄙的怒骂。 虽说他们二人每次碰面,都是刀光剑影,殊死搏斗,但是慕千璃至少是他认可的少数几人之一。 对她挥刀,他也不愿意,但他必须这么做。 可心中威风赫赫的形象冷不丁成了市井摸爬打滚的泼妇,南宫楚内心的震撼那是巨大的。 南宫楚脸一沉,剑一横:“别废话,动手吧,你的命,本将要定了。” 慕千璃挑了挑眉,到底是容湛教出来了,跟那些被她气的跳脚的傻缺就是不一样。 瞬间切换战斗模式,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不迷惘,不迟疑,因此,也无缝隙可钻。 厉害。 只是…… “喂喂喂,小千千可是你的师娘,你这样做那就是欺师灭祖。” “事后,本将自会向师傅请罪。” 哪怕赔上这条命,慕千璃,必须杀。 南宫楚目光坚定地将慕千璃紧锁,那眼神无疑在说,别试图动摇他的决心,也休想逃走。 慕千璃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今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本世子妃不会跟你打。”慕千璃平静的说道。 “本将会让你没有痛苦的离开。”显然这话在南宫楚耳朵里,已经成了放弃挣扎。 话落,他便提刀冲了上去。 当。 双刀相接,一声争鸣脆响。 阿朗格手握弯刀,霸气出击,却被南宫楚的怪力震退了好几步。 “厉害,再来。”阿朗格握刀的手还在发麻,但是气势不能输,打不过容湛那个混蛋,他的弟子他总能揍两拳出出气。 南宫楚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一起来吧,本将不想浪费时间。” “小子,够狂妄吧。看老子不揍得你满地找牙。”阿朗格提着刀就想冲上去。 “住手。”慕千璃出声阻止了他,“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 “凭什么?娘们,你可不能因为他是容混蛋的徒弟,你就包庇他!别忘了,他可是要杀你的。” 阿朗格龇牙咧嘴,面露不满。 “包庇?本世子妃看起来像是那么善良的人吗?”慕千璃反问一句。 阿朗格一顿,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额,不太像。” 那不就是了。 慕千璃没有搭理他,而是对虚空中的某处唤了一声。 下一秒,一直藏身于暗处的赤峰站了出去。 “世子妃。” “你知道该怎么解决的?” “是。”赤峰转过身来,面对南宫楚,亮出长剑。 南宫楚看到赤峰,面色顿时变了:“赤军令主!” “五皇子,主子有命,任何人不得伤害世子妃。” “此次离京何等艰险,师父居然将你留下 了。”南宫楚脸色越发的凝重,“既如此,本将今日更不能留她了。” 话不多说,撸起袖子就是打。 慕千璃眯着眼,精致的脸蛋在摇曳的烛火照耀下,闪闪烁烁,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突然! “赤峰,你退下。” 赤峰正准备进行一场殊死搏斗,慕千璃突然出声,他什么都没说,直接退到一旁。 七色令军,忠诚第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楚不懂,让赤峰退下,就凭她身边的两个小护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慕千璃走上前,松了松筋骨,捏的指甲关节嘎吱作响:“没什么,就是觉得突然觉得你非常欠揍,准备教教你做人。” 原本慕千璃并不想自己动手的,可就在刚刚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彻底地解决南宫楚这个麻烦。 赤峰出手能击退这一次,却不能一劳永逸。 最好的法子就是碾压对方,让他再也没脸动手。 “今天我就替你师父教训一下你,让你知道你改变不了世界,就连自己,你也改变不了。”慕千璃碎步跳动,摆出拳击架势,眼神锐利如狼,孤傲的对上南宫楚,“来吧,这战斗没有规则,你可以选择的只有,一杀了我,二,被我杀!” 南宫楚眯着眼,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如此挑衅,只是…… 南宫楚盯着慕千璃那诡异的步伐,他也见识过不少拳道上的高手,但是慕千璃这诡异的步伐和姿势他却从未见过。 不过没见过,不代表要退缩。 身为一个将领,全力迎战是对国土的坚持,对敌人的尊重。 手中重剑朝边上一插,南宫楚亮出铁球般的铁拳:“你空手出拳,本将不占你便宜,谁输了,命留下。”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战场上谁要你让!”慕千璃说着冷不丁就是一拳。 都特么的跑过来杀人,还装模作样当君子,虚伪! 南宫楚快速闪避,奈何慕千璃拳风所到之处也不是吃素的。 轻轻一擦,南宫楚的脸便光荣了。 南宫楚后退两步,摸了摸脸颊上的伤,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变得凝重。 “这一拳,叫做礼尚往来。算是回敬你刚刚那一刀。”她素来不喜欢欠别人的。 “看来本将是小瞧你了。”南宫楚的眼神已经完全认真起来。 他知道慕千璃这女人会一点身手,但是从未想过她竟有如此好身手。 “废话少说,多挨几顿打先。” 慕千璃再次出手,拳风猎猎,快如旋风。 不过南宫楚这一次显然有了准备,快速闪躲开。 可当他正准备的反击的时候,眼前虚影晃动,眼前日哪里还有慕千璃的身影。 “我在这儿。” 慕千璃悄咪咪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他一动,又是一拳揍了出去。 南宫楚要害被击中,连连后退好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慕千璃的身形格外诡异,出招随意,根本没有拳路之说,他只能狼狈闪躲,并且时不时被揍上几拳。 想他堂堂大将军,征战沙场十几年,斩杀了多少敌国名将在刀下,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一个女人压制住了。 南宫楚的内心出现了变化,拳拳相击,越是跟慕千璃交手,南宫楚越是能感受到这女人的非同一般。 他是一个嘴笨的人,比起去说,他一向认为拳头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品行。 慕千璃的拳头只知道进攻,进攻,再进攻,看着像是慌乱不已,脑子发热的做法,但是南宫楚却深谙这拳法的厉害。 化防守为攻击,用攻击当防守。 招式转换键没有半分犹豫,这是多么勤于锻炼,这是这么相信自己。 每每他刚适应一种拳法,转瞬间她又换了另外一种,南宫楚疲于闪躲,根本找不出拆招的机会。 很显然慕千璃占了上风,但阿朗格的脸色却十分凝重。 “小千千,出拳,出拳,揍他,揍他,踹他裤裆,戳他眼珠子……” 水灵儿可没阿朗格那般多虑,她对慕千璃那可是绝对的信任的。 这女人狡猾奸诈的很,如果有危险,根本就不会自己上场。 慕千璃自然也听到水灵儿的声音,只是她同阿朗格一样,虽然看似占据上风,但是她的神色并不轻松。 这人能把自己的拳法一一避开,本身就说明这个南宫楚不简单。 她出招凶猛,半点不留情,是想教训对方,但同时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缺点,速战速决。 体力,一直是她最大的弱点。 关于练武,招式可以模仿,但是人的技能却不能在短暂时间内到达顶峰。 她的这具身体一开始被下了蛊毒,又被各种虐待,底下差的要死。 经过经过她这段日子的调理,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是你能指望一个古代女子的体格打死一头牛 吗? 听听古诗词里是怎么形容古代女人的,弱柳扶风。 弱字当头,这身体最好的状态只怕都比不上现代女子最差的状态。 慕千璃只能慢慢练,一点点积累,虽然有进步,但是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 以往她靠着新奇的招式出奇制胜,还有对战心理,作战经验,侥幸过关。 但是在面对真正的高手,比如长乐无极和云傲天那种,自己根本没有招架能力。 南宫楚虽然比不上那两个人,但是他征战沙场多年,每日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下,在她最自豪的心理和经验上并不输她半分。 于是战线一长,她反而渐渐落在了下风。 她的气息开始紊乱,而南宫楚反而是越战越勇,最重要的是,依着南宫楚久经沙场的敏锐,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一点。 果然,南宫楚捕捉到她的空隙。 趁着她出拳的时候,错开她的攻击,同时出拳。 眼见着一记重拳席卷而来,慕千璃想躲已经是来不及。 “小心!”水灵儿尖叫。 阿朗格已经飞身前来。 可…… 来不及,还是来不及。 无人救援,自救不能,难道就这样乖乖被揍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慕千璃嘴角一勾,牙一咬,胸一挺,放大招。 南宫楚动作明显一顿,也就那么一瞬间,慕千璃趁机逃脱。 不仅如此,逃脱之前,不忘送他一脚。 南宫楚中了招,连连后退好几步。 “够无耻。”水灵儿都没脸看了。 “这叫兵不厌诈。战场厮杀,谁管你是男是女,你动摇,那是因为你思想不纯洁。” 南宫楚黑着脸,若是旁人兴许他也不会如此,但是这是慕千璃,是师父的妻子,是师娘。 原本在交手中,心中对慕千璃生出的敬佩瞬间消散无踪。 刚刚的慕千璃,不论输赢,都值得被尊重。 可惜…… 面对慕千璃的无耻,南宫楚无言以对。 “喂喂喂,傻愣着做什么,继续打啊。”慕千璃得了便宜还卖乖。 南宫楚脸上氤氲着黑气,这一次换他主动出击了。 慕千璃见自己弱点已经被攻破,自然不能继续正面对抗,瞬间切换战斗模式,改走曲线救国路线。 即将被打倒的时候,她哎呀一个脚滑摔倒,趁着对方过来查探她的情况时,一脚飞出。 或者,主动投怀送抱,将碰瓷技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慕千璃花招层不出穷,南宫楚一个铮铮铁汉如何能玩得过她。 一来而去,南宫楚整个人的步伐气息心态都乱了。 “慕千璃,够了,不再耍小花招了。” “小花招?这叫战略布局。亏你还是一个领军作战的人,这点都不知道,今日师娘我大发善心教教你孙子兵法。这叫美人计……” “这叫苦肉计……” “这叫空城计……” “这叫反间计……” “这叫连环计……” “这叫无中生有,暗度陈仓……” “这叫欲擒故纵,擒贼擒王……” …… 南宫楚的脸色越来越看,计是好计,但她用出来,总觉得就是市井泼妇打架的招数。 又是指甲挠脸,又是扯头发,又是揪耳朵…… 南宫楚终于忍无可忍:“够了,慕千璃,你找死。” 南宫楚拔刀而出,不再跟她废话周旋。 慕千璃一看,动刀子了,也真是难为他忍了这么久。 “等一下!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师娘我放着美容觉不睡,给你传授技艺,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动刀动枪,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就欺负灭族,你也不怕天打雷劈,灭了你。” 慕千璃连连后退好几步,占据最佳逃亡位置,同样捂着胸口开始自己的表演。 “那什么,师娘啊,现在是黑灯瞎火,不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正是杀人越货,欺师灭祖的最佳时间。”水灵儿更正,所以人家选择这个点杀你,没毛病。 慕千璃看看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额,师娘错了,你继续。” 南宫楚:“……” 继续什么? 拿刀砍人吗? “够了慕千璃,耍这些市井泼妇的花招是没有用的,本将不会再被你激怒了。”南宫楚很快恢复冷静。 “市井泼妇的花招?”慕千璃挑眉,“每个人都长了一个脑袋和一双手脚,但是脑袋长在上面,你知道为什么吗?” 南宫楚沉默不语,打定决心不听慕千璃的胡说八道。 他这不上进的态度惹得慕千璃直摇头。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可是碰上一个只知道用四肢,不知道用脑子的莽夫,师娘也很无奈。”慕千璃叹息一声,“脑袋长在四肢上面,就是告诉你,遇事先别动手,你觉得师娘我这是市井泼妇的花招,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在对付敌人的时候非常效果。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知道不?” 第354章 金麟台大危机!! “人要有气节,宁可站着身,绝不坐着死,此等下三滥的招呼本将不屑用。” “管她白猫黑猫,逮到老鼠就是好吗?今日本世子妃真要杀你,你早就死一百次了。不仅如此,你带的队伍也将因为你这个主帅心浮气躁而惨败,失去性命。” 南宫楚没说话,鼻尖冒出了一点气,似乎冷哼。 慕千璃眯着眼:“怎么?不认同?你以为杀人只能拿刀吗?世上死法千千万,你没听说过毒杀,杀人于无形吗?” 南宫楚呼吸一窒:“你对本将下毒!” “哎呀,被你发现了。”慕千璃脸上没有半分愧疚之色。 南宫楚阴沉着脸:“慕千璃,本将一直认为你是一个爱憎分明,光明坦荡的女子,哪怕立场不同,但是本将是认同你的,可你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本将看不起你。” “拜托,你这是好生奇怪。生死搏斗,赢了就好,都是杀人,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啊。凭什么用刀用剑就是坦荡,用毒就是下作了?”这会儿见南宫楚被毒牵制住,水灵儿这才敢跳出来,硬气的站在慕千璃身旁,“而且刚刚开打之间,我们家小千千已经说了规矩,那就是没有规则,什么叫没有规则,那就是怎么打都行。” “强词夺理。”南宫楚不屑的冷哼一声,但是手脚上传来的感让他动弹不得。 这话慕千璃就不爱听了。 “考试的时候不审题,活该你不及格。” “废话少说,以为这点毒就能阻止本将吗?”南宫楚脸一沉,手突然握紧重剑,再次提了起来。 “这场比武没有规则,但是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在本将的剑下。” “是吗?”慕千璃不以为然,“你应该庆幸你是容湛的徒弟,清理门户这种事得留给他自己干,否则现在你已是一具尸体。师娘劝你,别乱动,你身上的虽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擅动真气,毒性蔓延全身,也够你喝上一壶。” 慕千璃好言相劝,可惜南宫楚实在不是一个好好学生。 眨眼之间,已经提着重剑冲了过来。 慕千璃叹息一声,并没有动。 一旦慕千璃遇到危险,赤峰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他一出手,瞬间挡下了南宫楚的攻势。 南宫楚脸色难看,但也知道局势分明,慕千璃的命今日他注定取不走了。 “将他扒光了丢到护城河,给师娘我好好醒醒脑,再引全城的姑娘来围个观,让他以后出门在外,脑子有根线得绷紧了,那就是,师娘,惹不得。” 慕千璃面色一变,师娘的怒火可不好惹。 南宫楚脸色难看,想说什么,已经被人打横扛走了。 这等凑热闹的事,水灵儿自然是第一个凑上去,她走,自然也要拉着阿朗格一起。 少了他们三儿,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慕千璃看着这一墙又一墙的宫廷,没有立刻离开,突然冷声开口:“阁下还想看多久?” 元翊从暗中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他招牌式的笑脸。 “藏头露尾,深夜尾随,四皇子真是好品味。” “冤枉,本宫只是出来散散步,看看风景而已,会与世子妃,哦,不对,瑜夫人碰上,只能说明我们前世有缘。”元翊鹰狼一般的黑眸闪烁着耀眼的光辉,灼灼的盯着慕千璃的侧脸,那里面满是贪婪和占有欲。 慕千璃看了他一眼,附送呵呵两个字外加一个白眼,甩脸走人。 “后位权势果然是这世上最腐蚀人心的东西,竟让人连自己都失去了。就是不知道你未来的枕边人其实是杀夫仇人,以后这日日夜夜你可能安然就寝。” 慕千璃脚步一顿,一回头,正对上元翊看过来的目光。 “天黑了,四皇子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 “容湛死了。” 慕千璃:“……” 沉默两秒之后,慕千璃并没有崩溃痛哭,歇斯底里,仿佛容湛死了,对她而言掀不起任何波澜一般,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元翊,似乎要在他的脸上找到什么东西一样。 可最终她什么都没找到。 “容湛死了。”元翊又说了一遍,“而参与截杀的正是你即将嫁给的南宫城。” 这是他们和南宫城第一合作,却不是跟南宫皇室的。 而他们每一次合作任务只有三个字,杀容湛。 “容湛这个男人是天下的,是南朝的,唯独不是你慕千璃,在南朝安危和你的安危之间,他没有任何犹豫选择南朝。殊不知他的离开只是一个陷阱,东锦、西陵、南朝、北漠,这世上有多少希望容湛死,就在他踏出帝都的那一刻,一场截杀开始了,而这一次领导者是我北漠摄政王长乐无极,所以容湛,必死无疑。”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希望容湛死,容湛死,他们入侵南朝有望。 容氏一族一心护南朝,可惜 啊,他们守护的君一次又一次主动挥舞屠刀。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世子妃瞪着四皇子运回阿湛的尸体。” 元翊顿了顿,突然笑了:“果然这拙劣的谎言瞒不过你。” 慕千璃当然知道,容湛要真是死了,他元翊还会站在这儿玩攻心计? 早就领着北漠大军挥师南下了好吗? “不过本宫并未说谎。四国之间早有不成文的规定,容湛出,四国联手击杀。这一次我们出动的都是国内最顶级的力量。容湛纵有三头六臂,只怕也没法活着回来,而最近一次击杀,是由我们摄政王亲自领兵,不久前,本宫得到的消息是,摄政王出,容湛心口中箭,将死。” 慕千璃不受动摇:“本世子妃还是那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元翊:“我国摄政王号称箭无虚发,百步穿杨,且他天生神力,中箭者,心脉必断,容湛是没有活着的机会的。” 可惜慕千璃不信。 “好吧,撇开容湛是死是活暂且不谈,我们说说刚刚宴会厅上,北堂家的人为何要匆匆离开吧?” 慕千璃面色一凝,显然来了兴趣。 “金麟台大火,北堂清扬先生重伤,四国医者齐聚金麟台,挑战北堂家的人,夺金鳞印。南宫城派人前往,以金麟台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做要挟,逼北堂家迎战,可怜北堂神医八十岁高龄,面对九州医者的车轮战,苦苦坚守,最后只怕是要被生生耗死。” 元翊叹息一声。 慕千璃紧抿着唇,沉默不语,可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却让人望而生畏。 “你若是不信,可问你身边的影卫,本宫能得到的消息,没道理战王府的暗卫不知道。”元翊目光一闪,瞥了一眼一旁的赤峰。 慕千璃扫了对方一眼,后者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那态度显然是默认了。 北堂家对于她的重要性,赤峰绝对知道。 可北堂家出事,他却选择什么都不说,可见定然有人不让他说。 而能驱动七色令军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念及此,慕千璃心头顿时窜起一团怒火。 元翊脸上笑眯眯,不动声色的将慕千璃的表情尽收眼底。 “慕千璃,本宫白日里便说过,咱们有缘,无论是良缘孽缘,只要有缘,就注定纠缠不休。跟本宫走吧,北漠草原辽阔,牛羊成群,你可以纵马飞奔,喝最烈的酒,吃最美味的羊肉,跳最热情的舞……何必将自己困在这一方之地,你是属于更广阔的世界。” 而现在也只有他才能带她离开帝都。 他相信慕千璃很清楚。 “世子妃,不可以。”赤峰立刻出声阻止。 结果换来的却是慕千璃一记锋利的眼刀子。 “告诉容湛,就说,本世子妃生、气、了。” 赤峰:“……” 世子妃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边境某处。 赤峰将慕千璃的话传到某人的耳朵里。 烛火昏黄,摇曳着只影,某人捏着那一张薄薄的纸张,笑的苦涩又无奈。 一旁饱受风霜摧残依旧骚气不减的花小侯爷,捏着那一方小小的纸张,盯着上面来自帝都的消息,不住的感概摇头:“女人心啊,绣花针啊,一不小心扎了人啊。不过你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当初不说一声,带着新欢抛下旧爱,策马奔腾来边塞,人家现在有样学样。那元翊可不是个好鸟,对你家这棵小嫩草那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的。” 案桌后,世子爷白衣银面,姿容绝代,听到这话,不怒反笑。 只是那笑容看的咱们花小侯爷心慌慌,眼茫茫,恨不得赶紧回家找爹娘。 “哎呀,小爷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儿要忙,撤了先。” 可惜晚了。 “不想下半辈子断腿躺床上,就安静的待着。” 换言之,再跑,打断狗腿。 世子爷说到做到,咱们花小侯爷自然不敢跑了,笔直的站在一边儿,格外的老实。 “你素来自诩纵横情场,未逢一败,既如此,就由你替本世子去安抚咱们生气了的世子妃,务必掐断她身边所有的桃花,保证下次见面,世子妃消气。” “九哥!!”花阡落一脸惊恐看着他,“这太难了。” “是吗?你这么关心本世子的这棵嫩草,现在嫩草问题交给你,如果到时候本世子啃不到这棵嫩草……” “你想如何?”花阡落心口一缩。 世子爷微微笑容,笑颜如花,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室内。 “无需紧张,多年兄弟,本世子不会要了你的命。本世子只是给你放放假,回定国侯尽尽孝,顺便解决一下终身大事。” 哐当。 花小侯爷直接摔倒在地,面容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位笑的格外灿烂的世子爷。 他这是回去尽孝吗? 分明就是送命。 他那群如狼似虎的姐姐们,还有他家那个顽固不 化的老头子,会放过他吗? 只怕恨不得直接绑他入洞房。 花阡落咽了咽口水,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要是搞不定慕千璃,就等着回家当孝子,不到儿子打酱油,别想出来逍遥蹦跶。 “三哥,不带这样。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今你为了一件衣服,要打断手脚,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本世子坐了十年轮椅,挺舒服的。”换言之,世子爷完全不担心断了手足之后不方便,“阿璃生气了,本世子困在边境,无法脱身,那小女人定是恼火本世子不让人告知她金麟台的事,女人说生气了就是要哄,但是阿璃明知道本世子脱不开身,所以她是故意为难本世子,到底是自己的媳妇,本世子总不能为难回去,所以……” “所以你就来为难兄弟我?”花小侯爷捂着胸口,满脸悲痛。 世子爷低垂着头,静静喝茶:“不是有句老话叫为兄弟两肋插刀吗?” “可你现在这叫为女人插兄弟两刀。”花阡落更正。 世子爷放下茶盏,缓缓抬头:“你想多了,本世子素来不喜欢鲜血淋漓的画面。” 花阡落:“……” 那是当然,因为世子爷你向来是杀人不用刀,哪里来的血。 花阡落愤怒了一会儿,忍不住了:“不行,这活儿爷不敢,爷跟云木头换去。” 世子爷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没世子爷点头答应,花阡落哪敢随意换选手。 “九哥,你不能这样。你也知道我这人吧,嘴巴也不严实,真要是去了咱们世子妃身边,依着你家媳妇儿那丧心病狂的劲儿,万一对小爷我威逼恐吓,严刑拷打,小爷一准受不住,把九哥你在西陵红杏出墙、招蜂引蝶的事儿给泄露了。 你说依着咱们那位世子妃宽(睚)容(睚)大(必)量(报)的性格,要是知道她身陷帝都,与一群豺狼虎豹盘旋的时候,九哥你却桃花朵朵开,一会儿是青梅竹马的佳人,一路相随,一会儿又有公主芳心暗许,要招你为驸马,最离谱的是,你连公主她娘都不放过,夜夜春宵,好不逍遥自在。” 花阡落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很精彩。 结果正乐着的时候冷不丁撞上世子爷投射过来的目光。 花阡落原打算硬气的继续威胁,可一看世子爷露出那渗人的笑容,秒怂。 “咳咳咳,今晚夜色不错,月亮挺大的。” 天空阴霾重重,无星无月,树上几只乌鸦,嘎嘎嘎飘过。 花阡落果断闭嘴,多说多错。 “青梅竹马俏佳人?” “额……” “公主安心暗许?” “……” “公主她娘都不放过?” “……” “夜夜春宵,好不逍遥?” 花阡落只想挖个坑埋葬了自己。 世子爷只是云淡风轻的重复着他的话,话语之轻柔宛若春风拂面,又似耳边低语,轻柔婉转,但是花阡落却在这片温柔婉转中捕捉到浓浓的杀气。 花阡落想跑,但是膝盖有点软。 周遭气温越压越低,花阡落饱受摧残,终于扛不住了,哭丧着脸求饶:“九哥,我错了,看在我们花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的份上,求留一条狗命。” “出息。”世子爷到底是看在了花家忠烈的面上,留了他一条狗命,“帝都不用去了,不过金麟台那边确实需要有人跑一趟。” 花阡落神色变得认真,看着窗外骤然生起的风雨,心情出奇的沉重。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花阡落离开很久之后,容湛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看着窗外的某处,没过多久青瓷端着汤药,推门走了进来。 青瓷看也不用看,就知道他又在看帝都所在的方向了。 自打离开帝都之后,他们这位世子爷便多了这么一个习惯。 青瓷知道,哪怕是隔着万水千山,这个男人的心也从未离开过她那主子半步。 所有的深情都是掩盖不了的秘密。 哪怕眼前的这个男人天生隐忍,喜怒不形于人,生死面前都从容不怕,但是他的双眸,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片呼吸,都在诉说着思念。 青瓷想,如果思念可以生出一堆翅膀,只怕早就飞向了帝都。 听到脚步声,容湛并未回头,看着远处的目光更加灼热,那微微泛着白的唇一开一合:“你跟在她身边有一段日子了,你说,她可会埋怨我将她丢下?” 容湛的声音里散发着浓浓的不安,青瓷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却不免有些心疼。 眼前这位哪里还是那个目空一切,纵横九州的少年名将? 狂傲不羁是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假,傲视天下无坚不摧是假…… 他在世人面前戴着千万张面具,唯独面对慕千璃时,那才是真。 也只有在面对慕千璃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才只是一个叫容湛的普通男人 。 会彷徨,会不安。 “世子妃不是拘泥于儿女情长,眼前苟且的人,若她是那样的人,就不会让世子离开了。” 是的,外人眼中,容湛抛弃了慕千璃,奔向自己的远大前程,可只有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才知道,哪里是这位世子爷抛弃爱妻,分明就是世子爷被世子妃踹出家门,不搞定这些事不准回来。 到底他们那些世子妃不像是嘴巴上说的那样心狠,在看到那么多人死去,那么多流血牺牲之后,她选择放手让容湛做容家男人该做的事。 “是吗?”可是她说她生气了。 虽然容湛知道她是气自己不该让赤峰瞒着她金麟台的事,但是生气了就是生气了。 他的阿璃那么的通情达理,就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该让这些负面的情绪影响她的心情。 “世子,你该吃药了。” 青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将手中的汤药奉上。 容湛缓缓收回视线,看着那黝黑不见底的汤药,厚重浓密的草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中间还掺杂着某种恶臭气息,让人闻之作恶。 就连十年来在药罐子里成长的容湛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这么难闻恶心的汤药远远超过一般汤药的味道,而且那味道,但凡尝过这味道的人,可以说是绕梁三月,无滋无味。 让人不禁怀疑开药的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见容湛迟迟不接汤药,青瓷只当他又不肯喝药,连忙搬出北堂神医。 “世子爷,这是北堂神医亲自为您配的药,里面的药材特殊,耗费了北堂神医多年的心血,他老人家让青瓷送药来的时候特意叮嘱了,早晚一喝,必须喝足一月。” 青瓷原本是奉慕千璃的命令前往金麟台的,后来被北堂神医差遣过来送药,便一直留在这里。 容湛满脸苦涩,若不是北堂神医一身正气,他真怀疑对方是在恶整他。 不过事实上,北堂神医对他这个外孙女婿确实不满的。 不说其他,就说他无媒妁之言,婚前毁了他那宝贝外孙女的清白,就该被狠狠的教训一顿,何况他还是这般作死,装死诓人。 他们北堂家的女儿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 要知道北堂家,护短那是家风,自上而下,一脉相承。 容湛伸手接过药,仰头苦笑接受这惩罚。 “不曾想,本世子如今又成了药罐子了。” 容湛满脸苦涩,靠汤药续命,喜怒哀乐都得隐忍,在这床榻之上一躺就是半月,他还真是越混越回头。 不过容湛也没那么多时间尴尬伤感,药效很快发作,突然间一股黑气冲上心口。 容湛捂着胸口,掌嘴便是一嘴黑血。 青瓷一早便准备好痰盂去接,静静的看着他,一口一口,接一口,一颗心紧紧的揪着。 这样的画面自她来了之后,每日都要上演着,这一次容湛伤的太重了,心脉受损,在加上他压制在体内的毒素大爆发,只能下虎狼之药。 这汤药霸道异常,北堂神医原先并不打算给容湛用,奈何如今除了这汤药,世上再没有能与容湛体内潜藏十年的毒抗衡相克。 十年,毒入骨髓,五脏六腑皆伤。 强行逼出,只会伤筋动骨,甚至丧命。 再加上容湛不顾劝阻,一意孤行使用罗刹水这等霸道的药物,或者说毒物。 饮鸩止渴,以毒攻毒,方使得体内两种毒素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恢复如常人,可他的这种情况有个很严重的后遗症,那就是没到凌晨时辰,他都承受着五脏六腑撕裂的痛楚,一直持续到破晓十分。 而因着长乐无极那一箭,体内平衡被打断,唯有下虎狼之药,多余毒素逼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湛终于停止吐血,苍白虚弱的靠在床边。 青瓷递上毛巾和漱口的茶水,手却在发抖。 她不敢去看容湛此刻的脸,闪烁的目光不经意瞥到桌上摇摇欲灭的烛火。 恍然间,她看到了他的生命。 他的生命不就像是这即将燃烧殆尽的烛火吗? 在生命的尽头,拼尽全力释放自己的光芒。 其实这一刻的他,脆弱的,风一吹,便能熄灭。 尽管已近油尽灯枯,他还要为这苍生,为社稷,为这个破碎不堪的九州天下,四处奔走,耗尽心血。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容湛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药石无医,死亡是他前面唯一一条路,服用这汤药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以极大的痛苦换取那微末一点时光,时间一到,身死魂灭,这世上再无一个容湛。 换做他人,早就选择少一点痛苦离开,但容湛却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延迟一天,一个时辰,一炷香,一个呼吸,他也要活着。 活着,才能陪着他的阿璃。 他的阿璃那么好,他怎么忍心任 由九州化作炼狱,留她一人颠沛流离呢? 脸上的黑气缓缓褪去,周身的痛楚也散了大半。 青瓷将屋内收拾一番,捧着黑血走出,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换成了冒着热气的饭菜。 “先放着吧,本世子休息片刻再吃。” 容湛喝着茶水,清茶入喉,却只剩下阵阵苦涩之味。 青瓷眉头一皱。 休息片刻再吃? 那就是不打算吃了。 青瓷已经忘了这样的事发生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先放下稍后吃,回头,都是她把冷掉的饭菜,原封不动的端出去。 青瓷看着纸片人一样的容湛,面上神色万千,终于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出去。 “世子,青瓷跟在世子妃身边有些时日,多少了解世子妃的心思,世子妃外冷内热,她不会怪世子你丢下她一人在帝都,也会原谅世子你没有告知金麟台出事的消息,但是世子妃会非常生气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容湛真的是吃不进任何东西,刚准备一如既往推开饭菜,结果却听到青瓷抬出了自家媳妇儿,动作当即顿住了。 青瓷见有效果,继续又道:“而且世子妃说过,她是个注重手感的人,不喜欢抱着一个瘦子,她嫌弃浑身都是骨头,磕着肉。” 烛光下,世子爷的脸色明明灭灭,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问:“阿璃真这么说过?” 青瓷立刻点头:“是,世子妃先前时常会跟我们念叨着,说世子爷身体太柔,抱着不舒服,还说抱着世子爷不如抱着元帅,元帅肉多皮软毛还顺,自带热源,可枕可抱,功能齐全。” 世子爷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阴郁。 “好啊,那小女人居然拿本世子跟狗比!” “是的,世子妃说世子您连狗都不如。”青瓷无情的戳破事实,眼下这情况,不放大招不行。 咔嚓。 有什么东西被折断。 仔细一看竟是侉子。 青瓷心脏一跳,心头惴惴不安,暗恼自己是不是这一贴药是不是下的太猛。 好在世子爷并未雷霆一怒,伏尸百万,只是沉默的将手中折断的的竹筷丢掉,吩咐道:“竹子做的筷子到底差了一些,换一双银筷过来。” 青瓷立刻利索换上银筷。 容湛这回倒是老实多了,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虽然吃的不多,但是比先前颗粒不进好多了。 青瓷看在眼里,不禁感叹,世上万千良药,不急一味妻管严。 没过多久,屋内突然飘起雪花。 青瓷上前关上窗户,加了炭火。 “离开帝都时枫叶未红,如今已是飘雪季节。” “民间说,瑞雪兆丰年,明年应该是个好年景,”青瓷话音一顿,再好的年景哪里敌得过人祸。 大风将起,飞雪扬,如今乱局已现,只怕这场风雪过后,留给他们的不是丰年,而是刀光漫越,喋血人间。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你家世子妃有句话说的好,活在当下,比起操心未来,本世子现在想的是,下雪了,来一盆狗肉锅子暖暖身如何?” 青瓷布菜的动作顿住。 抬头看过去,世子爷已经变成没事人一样,继续小口小口用着餐。 狗肉锅子。 青瓷突然开始同情远在帝都的元帅。 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狗不入肠胃,水入肠胃。 此时远在帝都的元帅好梦正酣,丝毫不知道锅从天降,狗命危矣。 而此时,帝都也下起了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 白雪纷纷,四周万籁俱静,昔日热闹的帝都城早早的关门闭户。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皇宫侧门驶了出来,一路狂奔朝城门口走去。 不可避免的在城门口被士兵拦了下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宵禁!” “大胆,也不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北漠四皇子的车驾你们也敢挡。”驾马的阿大怒骂一声,亮出令牌,“这是你们六皇子亲自奉上通行令,还不速速让开。” 那守城将领立刻上前,自己观察了一下,确认是宫中令牌后,这才让人放行。 马车很快出了城,看着巍峨森森的城墙离自己越来越远,马车内的慕千璃缓缓解下披风的帽子,昏暗中神色莫名。 是的,在证实金麟台确实遭逢前所未有的危机之后,最终慕千璃还是答应了元翊的交易,借由他离开皇宫,离开帝都,前往金麟台。 “怎么?舍不得那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了?还是舍不得皇宫中的锦衣玉食?” 元翊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慕千璃的思绪拉回。 看着近在咫尺,眼睛愈发亮堂的元翊,慕千璃面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 收回手,放下帘布,冷冷瞥他一眼:“闭上你的嘴巴,到金麟台喊我。” 慕千璃朝角落里一缩,闭上眼,准备养精蓄发。 接下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她必须保持充足的体力,却面对未知的危险。 第355章 马甲号——我姓慕,名容! 数日之后,慕千璃出现在四国边境,也就是金麟台所在的位置。 金麟台靠近云州城,坐落在云州城外的五指山上,PS,这个五指山不是如来佛祖压了孙悟空五百年的五指山,而是一连串山峰的总称。 因为这山峦叠嶂,山峰形状高低不平,就跟人的五根手指一样,所以五指山又分出五座山峰,分别为半步凌云峰,触手逐日峰,寒星峰,冷月峰以及位于最中间的最高峰。 而金麟台的嫡系嫡子便生活在最高峰上,寻常外门弟子则分布在其余四峰。 而最高峰的峰顶,素来是金麟台的境地,每四年开一次,那里面据说有一个藏书楼,藏天下医术,可惜那里素来只有九州药王赛的第一名才能进去。 近来九州流传着一个消息,说是金麟台暗藏着九州天下的奥秘,得金鳞印者,号令天下医者,得九州天下。 而消失了几百年的金鳞印出世了,就藏在最高峰上。 所以不仅是天下医者想要一窥究竟,四国皇室也蠢蠢欲动,甚至于但凡有一点点野心的人都想进去一探究竟。 而要打开最高峰的山门,只有北堂家的人能做到。 于是便有了天下医者,四国权贵齐聚金麟台的画面。 “……听到这里,你该明白如今北堂家的人已经是众矢之的,只要金鳞印在手,他们就注定没办法过平静的生活,所以选择一个有实力的人交出金鳞印,从这场纷争中脱身,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元翊看着慕千璃,眼里写满了贪婪和势在必得。 慕千璃冷笑一声:“本世子妃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看来你助我是假,是想利用本世子妃夺得金鳞印是真。” 元翊并不否认自己的野心:“这个天下能者居之,如今你的那些哥哥们被困四方,那些人以金麟台所有人,甚至生活在五指山无辜百姓作为要挟,迫使你外公提前召开九州药王大赛。 你不是男人,所以你不懂那些男人的野心,为达目的,他们会不择手段的,听闻你大舅舅因前段时间的大火而昏迷不醒,如今整个金麟台只靠你的外公苦苦支撑,北堂神医年岁大了,且刚正不阿,只怕会着了那些小人的道儿。 你这时候上山,以你一人之力想要对抗整个九州,只怕难如登天,但如果有我北漠倾巢相助,结果就不一定了。” “助?黄鼠狼给鸡拜年也叫帮助?”慕千璃直接跳下马车,不远处就是城门了。 金麟台虽隶属云州,但实际上是以五峰人脉汇聚,自成一座城池,此城名为四方城。 不受四国控制,城里四国商贾往来,热闹非凡,城主人选是四国大姓之家,每四年进行比试,赢得便是城主。 如今的城主复姓皇甫,是南朝人,因为皇甫家的存在,近些年四方城隐隐成南朝的天下。 元翊似乎一路上已经习惯了慕千璃的冷脸,也不恼火,下了马车跟了上去。 “本宫冒着生命危险助你出宫,又一路好吃好喝伺候,外加各种情报提供,你这样过河拆桥真的好吗?” “一般来说,本世子妃不等过河就拆桥了,所以你应该觉得很荣幸。” 慕千璃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超凡脱俗。 元翊顿时哭笑不得,偏偏拿这女人没辙。 说话间,两人已经入了城。 “金麟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没有四方城城主亲自颁发的参赛证明,你只怕刚到金麟台的山脚下就被人打了出来。”元翊提醒道,“当然身为北堂家的人,金麟台上下随你进出自如,但是本宫得提醒你一点,现在的金麟台情况跟你想的有些不一样。” 慕千璃动作一顿,眯着眼,静静的等着他说。 元翊却不干了。 “这可是我北漠探子打听了好久的独家消息,你想知道不给点好处,至少给本宫笑一笑吧。” 慕千璃直接甩脸走人。 元翊:“……” 最后自然还是元翊败下阵来。 “你这女人,你这脾气,哎,真是一点都不讨喜,也不知容湛那厮怎么受得了你的。” “呵呵,我家阿湛就喜欢本世子妃这种调调,不服?我家阿湛专治各种不服。” 慕千璃哼唧一 声,傲娇道。 “行了,本宫是有私心,但是你目前孤身一人,没有本宫的帮助,别说解决金麟台的危机了,就连登上金麟台只怕都难。”元翊说着,拉着慕千璃朝一边的客栈走去,“别站在城门口,招人眼球,我们先去找一间客栈住下,这些日子赶路,舟车劳顿,得好好休息一下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慕千璃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虽然她做事但凭自己的心意,但是她也不是只有一头热血,不顾后果的往前冲。 对于局势,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有元翊的帮助,至少比自己无头苍蝇乱飞好。 不过…… 慕千璃低下头,目光森冷的落在某人不安分的爪子上。 元翊也察觉到她的视线,乖乖松了手。 慕千璃下意识拍了拍,不得不说他倒是识相的很,懂得见好就收,否则她的小可爱下去,这会儿他的这只手就要废了。 一行人下榻在城中的一处客栈,简单梳洗一番之后,两人来到厢房坐下。 慕千璃低头,喝了一口姜茶,去了去身上的冷意:“说吧。” 阿大忍了慕千璃一怒了,实在忍不下去:“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你这女人知不知道现在形势有多紧张,金麟台早就不是北堂家的人当家做主了,你贸贸然上去直接被人砍了,我们家殿下拉住你,那是为你好好吗?你别不识好歹。” 面对阿大的叫嚣,慕千璃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对元翊说道:“管好你的狗。” 再敢乱吠,她就出手了。 “阿大,退下。”元翊自然知道慕千璃的弦外之音,这女人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殿下……” “出去。” 阿大虽然不情愿,但主子的命令不得不从。 狠狠的瞪了慕千璃一眼,扭头出去,顺便替他们关好门。 包厢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抱歉,下人不懂事。” 慕千璃没说话,元翊就是这点不好,虚伪的让人生厌。 “说吧,金麟台怎么了?” “你知道黄后这个人吧。” 提到这个名字,慕千璃脸上顿时有了变化。 泰山封禅的时候,她是废帝身边的人,一手调教了金银武士,可是在泰山封禅之后,这人也消失了。 慕千璃一直以为这人死了,现在看元翊这神情,只怕这人没死,很可能还跟金麟台的事有关。 “她是南帝的人。” “是吗?”元翊笑的高深莫测。 慕千璃眯着眼,脑海中突然想到当初废帝金武士大军突然倒戈,能做到这个的除了废帝自己,只怕就是一手调教出金武士的黄后了。 “她是南宫城的人。” 看着元翊的眼神,慕千璃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对北堂家的人做了什么?” “一个月前,端木瑶回到金麟台,以探亲为由,在金麟台留宿一晚,当晚金麟台大火,北堂家现任当家北堂清扬先生昏迷不醒。黄后和端木瑶联手,控制了金麟台,如今金麟台已经是她们的天下了。” “我外公呢?”金麟台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外公不可能什么都不管。 “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北堂神医会任由她们为所欲为,甚至不惜提前召开九州药王大赛,都是因为一个人。” “谁?”慕千璃眯着眼,急切问道,内心惶惶不安,隐约觉得这个人非同一般。 “慕、千、璃!”元翊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下一秒,慕千璃面色大变。 元翊低垂着头,仿佛没看到似的,低头喝了一口热茶,“听说黄后和端木瑶带回了一个人,正是北堂家的外孙女,慕千璃。如今北堂神医一面忙着医治长子,金麟台上下都交给了这位孙小姐掌管。现在整个人金麟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孙小姐慕千璃是金麟台的新家主。所以你觉得你现在的你还能上得了金麟台吗?” “还挺像南宫城会做的事。”慕千璃冷笑一声,一面在帝都整出一个双胞胎,而远在帝都,他又如法炮制,整出一个假慕千璃招摇撞骗。 只是他当她慕千璃是什么人,批发量产的吗? “他们早就有预谋,金麟台大火,对你大舅舅大舅母出手,你外公没有见过你,所以自然会被假慕 千璃给欺骗了,现在你就算回去,说你是慕千璃,假慕千璃已经先入为主,情势还是对你不利。而且你也没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方法。” 方法总是有的,只是…… 慕千璃眯着眼,就怕一旦对方奸计败露,会恼羞成怒,对大舅舅他们不利。 慕千璃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如今敌明她暗,唯一的法子先登上金麟台,摸清形势,救出北堂家的人,再图谋其他。 而且撇开慕千璃这身份,要想登上金麟台,只有参加九州药王大赛,以参赛者的名义上去。 那么在这之前,她就必须取得参赛资格。 短暂时间,慕千璃已经冷静下来,脑海中也有了一系列的流程。 元翊并没有打扰她,知道她在认真沉思。 也知道她在一瞬间已经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就是他元翊看上的女人。 面对困境,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慌乱失措,总能快速冷静下来,想清楚解决的方式。 “看来你已经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了,也很清楚本宫是你最好的盟友,慕千璃,你还要拒绝本宫在城门口的提议吗?” “我做不了北堂家的主。”哪怕知道前路艰辛,也知道有元翊的办法,很多事将会轻松许多,但是对于自己连同金麟台全部打包归北漠,抱拳,她做不到,“至于我,我对你没兴趣。” “果然很有慕千璃风格的回答。”元翊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他会这回答。 “何必弯弯绕绕,互相摸底,你明知道你这个提议一准会被拒绝,为何不坦荡一些,说出自己的目的。元翊,你知道本世子妃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太假,太虚伪,太精于算计了,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也不是单纯喜欢慕千璃这个人,你更喜欢的是慕千璃这个人能给你带来的价值。”就凭这一点,元翊永远不可能得到她的心,“其实元翊,我们很相似,在爱别人之前,我们会先保护自己,所以我们可能会成为一对很好的合作伙伴,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终生的伴侣。” “真无情,真犀利,可怎么办,本宫就喜欢这样的你。而且事事无绝对,我们既然可以一时合作,就说明我们利益共同,说明我们是契合的,为什么就不能合作一生尼?”元翊并不否认他喜欢慕千璃这个女人能给他带来的利益,但是他同样也喜欢慕千璃这个人。 在元翊看来,这是可以共存的,不是非此即彼,非要做出选择的。 “行了,废话不说,说出你的底线。”慕千璃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些事,她如今的时间宝贵的很。 “也罢,本宫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着,也许在合作的过程中,你会发现本宫比容湛,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是适合你。”元翊也不再纠结,“本宫很清楚你做不了北堂家的主儿,而金麟台素来独立于四国之外,未必肯臣服于其他人,所以本宫只想要一个机会。在你夺得九州药王赛第一名的时候,本宫要跟你一起进入最高峰峰顶的藏书楼。” “就这样?”慕千璃挑眉。 “就这样。” “好,我答应。”慕千璃办事素来果决。 元翊挑眉:“你不怕本宫另有阴谋?你在引狼入室?” “不巧,本世子妃恰巧会点驭兽术。”专揍那些包藏祸心的禽兽。 元翊的心思她很清楚,就算北漠占领了金麟台,北堂家的人也未必会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文人傲骨,医者更孤高。 与其结仇,不如结个善缘。 他出手帮助她,保金麟台平安,北堂家的人必然领他这个情。 金麟台的人情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获得的。 而进入藏书楼的机会,更没必要纠结了,她都不一定能得第一,到时候她自己都进不去,自然不能带他一起进去。 为这些事烦恼,太费神。 “如此,那就让我们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 慕千璃大方举起茶杯,轻轻一碰,算是交易达成。 两人又沉默的坐了片刻,元翊又开了腔:“这里离云州不过一日功夫,他现在是燕云十六城的王,你就没想过去找他?” 慕千璃喝茶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你想问什么?你在试探什么?”慕千璃眼里暗藏锋芒,看着元翊的脸色,冰冷。 “别误会了,随口问一句。”元翊笑的摆手。 信他个大头鬼。 他无非就是想从她这儿套话,问问容湛的情况,刺探容湛的下落。 “你们这些当皇子的一个个心真脏。” “你家容湛只是一个世子,心也不干净。”元翊反驳,论心脏,谁能敌得过那位容世子。 那可是玩阴谋,耍手段的祖宗。 当初他差点死在容湛手上,要不是慕千璃横插一手,这会儿他元翊坟头的青草只怕都要绿了。 “行了,你不就想从本世子妃这儿套一套容湛现在的情况吗?本世子妃就一句话,不知道。至于为什么不去云州,很简单,本世子妃现在正在生气之中。” 换言之,他们夫妻闹别扭,但凡有点骨气也不会屁颠屁颠回去求他帮忙。 而且金麟台离云州这么近,他不可能不知道,至于没出手管这事儿,说明他现在管不了,或者另有其他筹谋。 这些元翊自然也知道,只是他摸不清容湛是真的病得管不了,亦或者还有其他什么诡计。 不得不说,他们这些玩阴谋算计心思就是太复杂了。 与元翊一番盘算之后,慕千璃果断决定乔装打扮参加九州药王赛预选赛的保命。 次日一早,一身男装的慕千璃出现在九州药王赛的报名处,写下慕容两个字,领了自己的编号牌。 元翊再次化身元四,看到慕千璃的新马甲,眸光变了变。 “慕容,慕,容,你这是故意来激本公子的?” 慕千璃冷冷扫了他一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慕千璃拎着号码牌,准备去一旁的参赛区,结果刚走没两步,眼前一阵风,一人风风火火冲了上来,直接拦了慕千璃的道儿。 “慕……” 千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慕千璃喷了回去。 “闭嘴,本公子姓慕,名容。” 阿朗格脸一黑,看着慕千璃跟元翊站在一起,眸光充满了幽怨。 不过阿朗格到底还有点脑子,看慕千璃一身男装,又自称慕容,就知道她的身份不能暴露。 “混蛋,你居然丢下老子,跟着无耻之徒跑了。” 他和水灵儿整治完那个南宫楚,回到宫中却发现慕千璃这娘们被这个无耻皇子给拐跑了。 为了追上来,他们快马加鞭,风餐露宿,差点把小命丢在路上。 “我们很熟吗?”慕千璃头疼,哪里想到阿朗格会突然杀出来,现如今四方城里指不定就有南宫城的眼线,要是被认出来,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她想速度将阿朗格打发离开,可很明显她高估了一个打翻醋坛子的小男人的智商。 阿朗格一听,怒气瞬间化作满腹委屈:“慕、额、容!老子对你掏心掏肺,你不能这样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 慕千璃满脸黑线,幼稚园没必要,赶紧回去复读。 始乱终弃是这么用的吗? 报名处的人本来就多,而且八卦是人类的精神食粮,这话一出,瞬间点燃了吃瓜群众的热情。 “这位公子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竟做出这等人面兽心的事来?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追了上来,你怎么能对人家这么凶?” “就是。这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唇红齿白,你居然也忍心始乱终弃,真是人神共愤,暴殄天物。” “就是,小两口闹矛盾好好沟通,老话说的话,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 “小娘子,这人人面兽心,一看就不是个良人。小娘子也没别担心,天涯何处无知音,这人始乱终弃,是他眼瞎,本公子二十有五,房屋金银无数,刚刚第一眼便你一见倾心,欲娶你为妻,不知你意下……” 话没说完,一拳头过去。 鼻血两注,是美人给他的答复。 “滚!你才是娘们,你全家都是娘们!老子是纯爷们,纯爷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 阿朗格急了眼,怒气上涌,脸蛋绯红,更显得他娇媚不可方物。 单看脸,阿朗格真的比女人还女人,也难怪这些人认错。 不过这会儿一听声,才知道认错了。 众人恍然。 “原来是一对断袖 啊。” “断你娘的袖子。”阿朗格抓着人又是一顿猛揍。 “……” 慕千璃捂着脸,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趁着阿朗格揍人的时候,拔腿就想开溜,结果余光一扫,正巧碰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慕千璃立马转身,正好阿朗格揍完人,发现慕千璃要跑,连忙追上来。 这回慕千璃一回头,两人差点撞上。 阿朗格那颗纯洁的少男心立刻跳停了一下。 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慕千璃想也不想,直接上前抱住对方。 阿朗格觉得自己要石化了,刚刚的气势也瞬间消失无踪,说话也哆嗦起来。 “你你……你别以为这样,老子就就就……就原谅你。” “闭嘴。” 阿朗格虽然不懂为什么,却还是乖乖照做了。 毕竟那掺杂着药香的女性馨香扑鼻而来,对单身十七年,只接触过他娘和不靠谱的水灵儿这两个女人之外的阿朗格来说,那可是致命的刺激。 “你们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不对,狗男男!”先前表白未成,结果却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公子哥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怒气冲天的瞪着慕千璃和阿朗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殴打良家少男,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老子管你爹是谁,再敢逼逼,老子揍死你。”阿朗格正忙着窃玉偷香,结果被人打算,心情自然不好,想也不想一拳头又下去了。 “你们混蛋!混蛋!住手住手!我爹是城主,是城主!” 那城主公子被揍得到处乱窜,捂着脸嗷嗷直叫。 慕千璃眼前一亮,突然拦住阿朗格,将那城主公子从地上抓了起来:“你爹是城主,我们揍了你,你是不是直接让人将我们抓起来?” 那城主公子被揍得脑袋发懵了,这会儿突然换人了,大脑跟不上转,下意识点头:“当……当然……” 那城主公子原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刚想放两句狠话,找回场子,结果嘴皮子还没张开,一拳头再次打了下来。 这一次出手不是阿朗格,而是慕千璃。 那城主公子打蒙了,换人怎么都不提前通知了。 何止城主公子懵,阿朗格也懵了,只能傻愣愣的看着揍得格外卖力的慕千璃。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慕千璃这才松了手,地上那城主公子已经被揍的连亲爹都不认识了。 慕千璃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吐了一口气。 “好了,你现在可以叫人来抓我了。” “你你你……”如此清新脱俗的要求明显刺激到那个城主公子,人眼一瞪,头一别,晕了。 “少主,少主。”一群士兵冲了过来,“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公然行凶的贼人抓起来,打入大牢。” “你们敢……”阿朗格霸气的跳出来护人,结果话说到一半,慕千璃直接一巴掌拍了下来。 “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你蹦跶个什么劲儿,边儿玩去。”慕千璃白他一眼,热情了迎上那些官差,“官差大爷,我打人,我有罪,我无恶不作,我胆大包天,我内心充满不安和忏悔,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官差:“……” 其他人:“……” 慕千璃急不可耐的认罪,看在阿朗格眼中,却变成了慕千璃重情重义,为他顶罪责。 想他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娘们替自己顶罪! “人是老子打的,要抓,抓老子。” 那些官差非常体贴的满足他的要求,镣铐一上,将他跟慕千璃一并扣下了。 不仅如此,他还硬气的拍着胸口,仿佛自己多爷们一样:“你对老子的情谊,老子知道了,你放心,老子跟你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绝对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坐牢的!” 慕千璃满脸黑线,只觉智障少年欢乐多。 他是不是又随随便便误会了什么? “将他一起……一起抓起来……本公子要亲亲……亲自处罚他。” 官差正犹豫着要如何处置两人,先前昏死过去的城主公子突然清醒过来。 明明该是恼火万丈的情绪,慕千璃却在那位城主公子眼中看到一丝怜惜和不舍。 额……怎么办,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话一说完,这城主公子眼前又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第356章 逗比少年皇甫明日 “全都带走。” 慕千璃非常配合,甚至有些急不可耐,表情那叫一个愉悦,步伐那叫一个轻快,见其他人动作慢了,还不忘回头催促。 “什么人啊!见过赶着生孩子的,没见过赶着坐牢去的。”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客栈前,一行人突然停了下来。 “端木师姐,你在干什么?” 一行人穿着统一的素白长袍,围着一个黛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赫然就是多日不见的端木瑶。 此时端木瑶的视线恰好就是刚刚慕千璃等人出现的地方。 端木瑶摇头:“没什么,赶紧办正事要紧吧。” “嗯,听说四方城里面来了不少人,报名参加九州药王大赛的更是数以万计,不知道今年谁会拔得头筹?” 其中一名金麟台弟子刚说出口,立刻被另外一名弟子抢了白。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端木师姐。以往九州药王赛的第一名都是我们金麟台的人,端木师姐下山游历多年,医术精湛,掌管一国太医院,如今更是作为金麟台参赛,可见连老家主都是认可她的医术的。” 这金麟台弟子约莫十七八岁,单纯正直一少年,看着端木瑶的眼睛都泛着光。 “不过听说大小姐的医术出神入化,之前听往来的商旅说过,说大小姐鬼斧神工,死人都能救活。曾经一个孕妇服落子汤药又后悔,差点一尸两命,她把人的肚子剖开,将孩子取出来,现在母子都活了下来。”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还听说之前有个商贩讹诈四公子和五公子,突然倒地不起,腹痛难忍,大夫都说没救了,后来是大小姐剖开对方肚子,切除了一条坏掉的肠子,现在那小贩活蹦乱跳,半点不影响生活。” 他们口中的大小姐自然就是慕千璃,虽然慕千璃一直远在帝都,但是她可是有一个护璃小分队,还有一群社会上的粉丝。 尤其是北堂皓朗逢人就说他的小姐姐如何如何的厉害,导致整个金麟台都知道,北堂家还有一个神乎其人的大小姐。 “虽然五位公子都不在,但是有大小姐和端木师姐在,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今次的头名绝对还是我们金麟台的。” “没错。” 一群金麟台弟子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发现跟他们一起的端木瑶在他们提到慕千璃时,脸色有多阴郁。 “不过大小姐和端木师姐不知道谁比较厉害?”有人提出疑问。 “那当然是端木师姐。师姐那可是自小在金麟台学习,得名师教导,十六岁就成了南朝的医女,医术了得。大小姐听着厉害,但是我们谁也没见识过她的医术,而且开肠破肚救人本就是荒诞。最重要的是,她的医术是自学成才,江湖郎中的野路子哪里能比得上端木师姐。”端木瑶的脑残粉说。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南朝七皇子自小身体不好,听说是先天心疾,一群太医包括端木师姐在内,医了多年都不曾治好,后来大小姐一出手,如今那位七皇子不但不用死,而且还能出宫游玩,骑马奔走。可见大小姐的医术只怕还在端木师姐之上。” “胡说。那是因为她运气好,有端木师姐领着一众太医调理好七皇子的身体,又有二公子的帮助,她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而已。” “阿照,我们知道你崇拜端木师姐,但是老师教导我们,行医之人心要正,人要诚,戒骄戒躁戒攀比,时刻保持公正的心。因为我们所行之术关乎人命,容不得半点马虎。医学之道从无运气,更无侥幸,有的只有实力。” 那叫阿照的 少年被一群师兄说的面红耳赤。 “好,我们下山来是说这些废话的吗?”端木瑶冷斥一声。 “端木师姐,我们之中只有你亲眼见识过大小姐的医术。你告诉师兄他们,到底是你比较厉害,还是大小姐比较厉害?”那阿照的少年显然不肯认输,更不愿心上人被人压下一头。 殊不知,他这问题一问,对端木瑶来说,无疑是一场羞辱。 她倒是想说自己比慕千璃厉害,但事实上却是她一再败在慕千璃的手上。 她也想说慕千璃只是运气好,但显然这个说辞并不被认可。 可要她承认不如慕千璃,那是她打死也不愿做的事。 端木瑶长时间的沉默不语,再加上她脸色复杂多变,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知道这个问题很扎心。 “好了,我们学医是用来比高低的吗?你小子真想知道谁高谁低,看这次九州药王大赛不就好了,到时候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其中一个年级略长的弟子将话题扯开。 “走吧走吧,咱们还是先去预选赛那里,去迟了,比赛结束,咱们参不了赛,回头老师们一顿板子,有你苦头吃的。” 这群弟子下山来是参加预选赛,九州药王大赛一视同仁,必须经过预赛选拨,才能参赛,哪怕是金麟台的弟子也是一样。 一群人涌入报名区,端木瑶落在后面,一张脸早已阴沉的不能看了。 慕千璃! 哪怕不在现场,她居然还能让她颜面尽失。 这一次,她就要通过九州药王大赛狠狠的将她踩在脚下! “我让你们密切关注四方城近来涌进来的人,尤其是盯着报名处,可有线索?” 端木瑶侧头问身边的侍女打扮的人。 “小姐放心,我们的眼线遍布全城,只要她慕千璃敢出现,定让她插翅难飞。” “插翅难飞?我要她命丧当场,再也不能挡在我的面前。” 端木瑶的眼里迸发出浓浓的杀意。 “小姐,若是对慕千璃下狠手,六皇子那儿只怕不好交代吧?”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们下的手!”端木瑶却不以为然,等到成为九州药王赛的第一名,进入藏书阁,拿到金鳞印,到时候整个金麟台尽在她手,南宫城算什么。 “你去一趟城主府,催一下皇甫傲风那个老匹夫,让他动作麻利一点,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要皇甫家在四方城灭族。” “是,奴婢这就去。” 此时,城主府。 城主皇甫傲风接到消息,脸色出奇的难看。 “这端木瑶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威胁主君您?她端木家不过刚刚冒头的三流世家,我们皇甫家那才是南朝的百年世家,主君,我们要不要给本家传消息,好好收拾收拾端木家,也让那个端木瑶看看这个四方城到底是谁的天下?” 说话的是城主府的师爷,刚刚端木瑶的婢女一来便颐指气使,可把他们气的够呛。 皇甫傲风也是头疼的很:“端木瑶背后是六皇子南宫城,现在帝都都在南宫城手上,就算传令回去,本家那边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我们本家那些人的嘴脸只怕比端木瑶还恶劣,端木瑶手下占据了金麟台,这次借助本家力量躲过一劫,之后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尤其是这四方城内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呢!” “那怎么办?总不能被一个黄毛丫头随意使唤。” “不就是杀个人嘛,照她的要求去做就是了。”皇甫傲风叹息一声,“对了,明轩人呢?今次九州药王赛其他三家都派了人,咱们城主府可不能败下阵来,正好 明轩也不小了,是时候让他去见见世面了。” 皇甫傲风正说着,那边立马有家丁走了进来。 “主君,不好了,少爷在街上被人打晕了。” “什么?”皇甫傲风面色大变。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打我儿,是不是诸葛轩辕澹台他们三家人干的?” 四方城之所以叫四方城,正是因为他们被四方势力划分。 除了他们皇甫家,其他三方分别是隶属东锦的澹台世家,隶属西陵的诸葛世家,以及隶属北漠的轩辕世家。 虽说近些年,他们皇甫家的势力越来越大,一直霸占这城主的位置,但是其他三家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听说,为了对抗他们,其他三家隐隐有结盟的趋势。 他们四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时不时就有一些小碰撞小摩擦。 随着九州药王大赛的召开,这些小摩擦越来越大,就在前些日子澹台家的小公子无端被人打了,至今还昏迷不醒,当时那事儿闹得挺大。 皇甫傲风没想到这事儿会落在他的头上,明轩可是他的独子,要是有个万一…… “打人者已被当场抓了过来,听说是两个外乡人,来参加药王大赛的,因着少爷一时管不住嘴,其中一个少年,结果被那少年和少年相好的少年打了一顿。大夫已经过去看了,少爷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将养月余就没事了。” 皇甫傲风脸一黑,少年,还被少年和少年相好的少年打了一顿…… 这什么跟什么啊。 “胡闹!”皇甫傲风勃然大怒,“你们是怎么看着少爷的,他怎么会有断……断……” 这可是他的独苗苗,他还指着对方传宗接代,可现在发现自己的儿子是个断袖,皇甫傲风差点晕了过去。 “打人的人在哪儿?” “被抓回来,现在关在牢房里。” “杀了。”皇甫傲风想也没想,直接下了杀手,这等妖人决不能留。 “可是少爷将其中一个少年叫到自己的房间里,说是要好好惩罚对方……” 皇甫傲风眼一黑,差点晕倒。 “胡闹胡闹胡闹!”皇甫傲风捂着胸口,缓过神来之后,立刻前往皇甫明轩的院子,今日他非斩杀了那妖人不可。 结果他刚出大厅,就见一家丁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主君,主君,本家,本家那边来人了。” …… 此时慕千璃躺在城主府的大牢里,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差点丢了。 若是她知道,只怕会懊恼的捶胸顿足。 刚刚在报名处,她之所以急匆匆的被抓,自是因为她看到了端木瑶。 尽管她现在女扮男装,但是只要跟端木瑶一照面,自己绝对会暴露。 这还没上金麟台就暴露身份,别说救人了,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而当时,若是自己贸然离开,阿朗格又纠缠不休,很有可能被端木瑶发现 情急之下,慕千璃出此下策。 不过不得不说,慕千璃跟牢房就是有缘。 从帝都到这边陲之地的四方城,稀里糊涂,又混到牢房里了。 慕千璃是既来之则安之,尤其是元翊还在外面,先前见势不对劲,他默默的遁走了,依着他的本事,将她从牢房里捞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她比较担心是阿朗格,刚刚一进来两人就被分开了。 慕千璃听人说,他是被那个什么城主公子叫了过去,想到那城主公子看阿朗格的异样目光,慕千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也只能在心中为阿朗格祈祷就是了。 闲来无事,慕千璃索性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 一晃眼,便入了夜 。 哐当! 慕千璃被一阵巨大的声响给惊醒了。 眼睛一睁开,发现牢房顶端多了一个洞。 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仔细一看,赫然是个人。 “呸呸呸呸,太他娘的卑鄙无耻了,居然以多打少!” 阿朗格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上下灰蒙蒙的,脸上还挂了不少彩,尤其是精致的脸蛋。 “别废话,赶紧吃了这药丸,跟老子走。” 阿朗格二话不说将一个药丸塞到慕千璃的嘴里,一张口就是一口血,疼的他俊脸皱成团。 夜晚的牢房,笼罩在一片诡异阴森之中。 慕千璃两人一路通行无阻,外面看守的显然被阿朗格的毒放倒了。 他们左绕右绕,终于看到城主府的后门。 突然间。 眼前大亮,一群府兵从暗处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 慕千璃面色大变,就见一人从府兵后面走了出来。 “世子妃,不对,应该叫你瑜夫人才对。瑜夫人别来无恙。” 看到来人,那熟悉的眉眼笑意,玩世不恭的笑脸,顿时让慕千璃冷了神色。 “是你。” “皇甫明日参见瑜夫人,夫人放心,明日对夫人并无恶意。” 慕千璃却放不了心。 相反的,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警戒。 皇甫明日,说起来,自己跟他也算是有过两面之缘,今次是第三次见面了。 只不过每一次,他似乎都挡在她的面前。 第一次,那时候容湛假死,战王府即将被废黜,慕千璃一怒之下领着四将,抬棺上殿,他是奉旨守宫门的将领。 而且就是那位,主动躺好,邀请她从他脸上踩过去的奇葩。 第二次见面,他从守宫门大将,变成了一个小侍卫。 当日她恶整南宫城,这人便是那个拎着粪水补刀的小侍卫,而且还似是而非提点了慕千璃。 两次见面,这人在慕千璃的眼里都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只不过这人的酱油打的十分出色,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凡事事不过三,一次两次是巧合,这第三次,慕千璃可就没办法将这当成是巧合。 而且这次见面,两人还不是宫中偶遇,而是在这边陲之地。 最重要的是,这人摆明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在这里等着她的。 三次见面,立场不同,这人一直给她似友非友,似敌非敌的感觉。 不过不论是敌还是友,都改变不了这人高深莫测这一点。 眼下,他更是一个大的威胁。 而对于慕千璃来说,威胁,那是要被铲除的。 皇甫明日何其敏锐的一个人,瞬间捕捉到慕千璃神色的变化,连忙摆手投降。 “等一下!夫人息怒,夫人手下留情,在下对夫人并无恶意。” “有没有恶意不是用嘴皮子说的。”慕千璃扫一眼周遭这些府兵,真没有恶意,会出动这么多人。 这就跟一只豺狼,将一只兔子五花大绑,架上烤架,然后跟对方说,我对你没恶意。 谁信? “夫人误会了,在下借城主府府兵将夫人围住,不过是想跟夫人好好说个话而已。” 毕竟眼前这位可不是安分的主儿。 “在下奉命前来,将夫人带回去,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在下。” “南宫城未免太小看我了,就凭你,你觉得你能困得住我吗?” 皇甫明日是宫中侍卫,他说奉命前来,慕千璃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奉了南宫城的命令。 丝毫没注意到皇甫明日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 “不过在下也知道夫人是不会乖乖跟在下离开的。” “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慕千璃淡淡的说。 “谢夫人 夸奖,这一向是在下的优点。”皇甫明日咧嘴笑。 “说吧,是你像第一次见面时,你主动躺下,我踩着你的身体过去,还是我亲自出手,踩着你的尸体过去。”二选一,这个问题不难。 “夫人无非就是想去金麟台而已,既然如此,跟谁去又有什么区别呢?”皇甫明日一个都没选,而是抛出第三条路。 慕千璃目光一变:“你什么意思?” “在下奉命保护夫人,夫人想去金麟台,要想不伤和气,和平相处,完全可以由在下护着夫人上金麟台,这样既从了夫人的心愿,在下也好回去交差,一举两得。夫人觉得如何?” “不如何?”慕千璃不以为然,“南宫城派了端木瑶带着假慕千璃在金麟台生是非,我这一上去,必定会搅乱南宫城的野心,你既是南宫城的人,我如何相信你不会出卖了我?” 当她傻吗? 这人明显跟端木瑶黄后那群人是一路的,而她明显就是去捣乱的,他不阻拦也就算了,还帮她登上金麟台? 要她相信这中间没阴谋,除非她换个脑袋。 “那些人与在下何干?在下只是奉命保护夫人你的安全,只要夫人你安全了,其他的不重要。” 慕千璃:“……” 突然间,慕千璃无比同情南宫城,有这么一个脑洞清奇的下属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夫人不必犹豫,如今夫人身份已经揭露,在下若真想对夫人不利,轻而易举。换言之,夫人如今只能相信在下。” 皇甫明日玩世不恭的脸上满是坦荡自信的笑容。 慕千璃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只是内心到底憋屈的很。 而皇甫明日非常洞悉人心,一看慕千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动对方了。 “来人,请夫人回厢房休息。”皇甫明日一挥手,让府兵退下,而后立马殷勤的上前,“牢房清苦,让夫人受累了,在下已经让人给夫人备好热水,还有八个搓澡的,八个捏脚的,还有一堆美味佳肴。” 慕千璃扫他一眼,只觉这人不当太监可惜了。 慕千璃跟着小丫鬟们离开,皇甫明日刚准备殷勤的跟上去,却被皇甫城主拉住了。 “少主,您不是来抓人的吗?怎么……” “咳咳。十七堂叔,咱们做人做事啊得变通,能不动兵戈,就不要动。” “可是放此女上金麟台只怕会坏了六皇子的大计!” “不放她上金麟台,她会先打断我们所有的腿。”皇甫明日见对方还想说什么,连忙打断,“好了,十七堂叔,本少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九州药王大赛就由本少主领队,代表城主府出赛,本少主跟你说,我们皇甫这次要出名了,今年的魁首一定是我们的。” 皇甫明日眼里发亮,脸上挂着狐狸般的笑容。 “可……” “十七堂叔你就放心吧,本少主心里有数,你就好好在家照看明轩堂弟吧。先不说了,本少主还要去伺候那位祖宗姑奶奶。咱们皇甫家的脸面就靠这姑奶奶了。” 皇甫明日拔腿就跑,那殷勤劲儿哪有一个世家少主该有的稳重。 皇甫傲风以及众人:“……” “主君,端木瑶那边……” 皇甫城主面色变了变:“回去再说。” 不得不说这皇甫明日看着不着调,但是办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尤其是找了搓澡捏脚的,各个手艺绝顶,被她们一番伺候,慕千璃只觉快活似神仙,连日来的疲惫酸痛荡然无存。 还有这吃的喝的,更是样样精致,慕千璃吃的开心,睡得舒心,看他自然也顺眼多了。 第357章 六亲不认的步伐 而另一边,皇甫城主回了书房后,师爷立刻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口。 “城主,你就任由皇甫明日这个毛头小子胡作非为吗?本家的人一直对咱们爱答不理,突然派这不着调的小子过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还有刚刚那个女人,摆明了就是端木瑶要找的人,咱们找到了人不帮她杀了,反而让她借着城主府的名号去金麟台坏事,回头若是端木瑶还有她背后的六皇子发了火,他皇甫明日拔腿开溜了,咱们城主府的人可就遭殃了。” 皇甫城主脸色难看,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本家的人倒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拿他们这一支给皇甫明日那小子当踏脚石,他们想得美。”皇甫城主冷笑一声,“还有那个女人居然敢毒打我儿,还让她身边的妖人魅惑我儿,将我儿引入歧途,此仇不报枉为人,不过皇甫明日毕竟是本家的少主,他既然要保那女人,我们又能做什么?” “所以咱们最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解决了祸患,又不脏自己的手。”那师爷又说。 “有什么法子你就说。” “很简单。”那师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行,那女人身份不一般,是六皇子的人,这以后要是被查出来了,咱们可就完蛋了,还有皇甫明日,他这么护着他,必然不会任由我们对那女人出手。” “那就一起。”那师爷脸上满是狠辣之色,“主君也不必操心以后的事,你忘了咱们手上还有那一枚棋子,依着他对本家那边的恨意,知道皇甫明日在这儿,一准冲上来杀了。” “不,我们直接将消息递给端木瑶,怎么杀,做什么,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让他们狗咬狗去。”皇甫城主眯着眼,他们何必为了其他人惹了一身腥。 慕千璃此时正舒舒服服被人伺候着,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又被人惦记上了。 当天夜里,城主府的侧门突然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被厚重的黑色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直到进了屋,才解开帽子,露出真容,仔细一看可不就是端木瑶。 “端木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尽管对这女人小人得道儿,颇为不屑,但是老谋深算的皇甫城主还是压下心头的不悦,好声好气的说。 “本官正在城中,听到皇甫城主带来的消息,特意前来表示感谢,并且想向皇甫城主借几个人。” 端木瑶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找到慕千璃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知道消息归消息,现在她手上无人,且慕千璃狡猾多端,身边又有南宫城派来的人保护,依着她的本事,要想杀对方,只怕不容易。 于是她便想到这个皇甫城主。 只是这人老谋深算,狡猾的跟狐狸似的,能给她传消息已经是十分难得,让他帮忙杀个人,只怕单凭传话是没用的。 “皇甫城主,名人面前不说暗话,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这些年你能坐稳四方城城主的位置,靠的是谁,我相信你很清楚。” “老夫自是感激端木家多番帮助。”只不过两边不过是互利互惠,端木家因为出了一个端木瑶,在杏林中颇有名望,每每四方城选城主,比的是医术,因为有端木家的帮助,自己才得以胜出。 但是相对于,自己也替对方敛了不少的财。 “皇甫城主知道就好,那阿瑶也不兜圈子了,阿瑶今日前来就是想请皇甫城主帮我杀一个人……” 夜色深沉,黑暗中雪花飘然落下,一行人悄然摸进了慕千璃等人所在院落。 黑暗中,森冷的大刀毫不犹豫的往 床上砍啊砍。 被子一掀,竟是枕头。 “糟了,让对方跑了,追,见谁都杀,不留活口。” 如今对方有警惕,他们出手没有回头箭,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一行人匆匆追了出去,过了好久,院子四周安静下来,只有雪花在飘扬。 这时候,突然有几道人影从房梁上跳了出来。 可不就是慕千璃等人。 慕千璃此时双手环胸,面色冰冷,斜眼瞥了一旁的皇甫明日一眼,毫不客气的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巴。 “看来你人品不咋样。” 皇甫明日脸上难掩沮丧,却依旧满脸带笑:“过奖过奖,主要是太优秀了,遭嫉妒了。” 慕千璃:“……”脸是个好东西,出门带点。 不过经此一役,借由城主府登上金麟台怕是不行了。 不仅如此,只怕只要他们出去晃一圈,皇甫傲风的人就会将他们抓起来。 别说去金麟台救人了,就说拿到参赛资格都难如登天。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绝壁是保命要紧,赶紧开溜,可这三人,皇甫明日作为一个酱油党,当初在宫里都敢把老板给坑了,可见就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 阿朗格更不用说,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慕千璃不肯嫁。 至于慕千璃,金麟台,那可是她的地盘,谁敢挡她回家的路,她灭他全家。 只是问题来了,如今这情况他们该如何上金麟台呢? 三人你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慕千璃拍板,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这时候是该想这些吗? 天黑了,夜深了,就该睡觉。 至于去哪儿睡? 高床软枕是无福消受了,那些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自己被坑了杀回来。 慕千璃眼珠子一转,三人来到牢房。 躺在稻草堆上,听着老鼠叫,看着蟑螂跳,舒畅。 皇甫明日还是第一次见慕千璃这幅模样,不禁有些傻眼。 “好歹你也是堂堂世子妃,又占了那位六皇子的心,只要你回头跟咱们那位六皇子献个魅,求个饶,锦衣玉食,高床软枕,何必在牢房遭这个罪?” 慕千璃斜眼瞥了一眼,站在角落,无处下臀的皇甫明日,到底是世家公子啊。 “少年,偶像包袱不要那么重,你要是真睡不着,就出去跟那些追兵玩玩,顺便死几回。” 慕千璃打着哈欠,不多时,就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皇甫明日在牢房内站了一会儿,贼溜溜透亮的眼珠子一转悠,随后拉着那个阿朗格就往外跑。 “走,咱们去送个死。” 阿朗格:“……” 这人莫不是有病? 不过最后阿朗格还是被抓了出去。 两人也不知道出去干了什么,回头后一个比一个狼狈,但是感情倒是升温了不少。 慕千璃打着哈欠,将这两人的变化看在眼里,不过却什么都没说,也没问他们去干什么了。 这两人一出去觅食,一直藏在暗处的赤峰就出来汇报。 原来这两人昨天真的是去送死了。 他们先是假装被追捕到,跟那些追兵狠狠缠斗一番,最后双拳难敌四手,被追兵逼到悬崖边,跌落悬崖摔死了。 换言之他们现在都成了死人。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当然不能一直窝在这里,作为一个死人,诈尸那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慕千璃一本正经的说道。 三日后,金麟台山脚下出现一个三人小分队。 为首乃是一个红衣少女,艳丽张扬,身形婀娜,端看那一身段,简直就是天仙下凡,脸上遮住一块面纱,身边跟着两个英俊不凡少年郎。 一唇红齿白,雌雄莫辩。 一眉开眼笑,英俊潇洒。 三人一登场,愣是将步伐走出 了一股六亲不认的气势。 “什么人?”可惜刚到山脚就被人拦住了。 “两位兄台,我们主仆三人跋山涉水而来,错过了报名时间,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上金麟台,见识见识这九州盛会?” 皇甫明日笑眯眯的走上前,他们三人都经过乔装打扮的,倒不如换个衣服贴个胡子那种,而是吃了换颜丹,这回别说就算他们亲爹在面前,只怕也认不出他们。 “走走走,当我们金麟台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进去。预选赛已经结束了,能登顶金麟台六只队伍,二十四位顶级医者也已经到了,你们四年后再来吧。” “四年?四年后这破地儿都不知道在不在,老子就要参加这一届。” 阿朗格终于满足自己的心愿,在易颜丹的帮助下成了一个威武不屈,板正坦荡的硬汉。 “发生了什么事?”两方正僵持住的时候,一道女声传了进来。 不多时就见一个年轻女子领着两个金麟台弟子走了过来。 “见过音师姐。” 北堂音是北堂家的旁系,准确的说是她的父亲北堂忠是北堂家收养的,现在是金麟台的管事。 原本跟他们一样在金麟台学医,不过最近却得到大小姐的赏识,总管整个金麟台的琐事。 “谁准你们在金麟台吵闹的?不知道我们金麟台的家规之一禁喧哗吗?” “音师姐非是我等不尊家规,是这几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非要上金麟台参加比赛了,我都说了预选赛结束了,他们就是不听。” 北堂音不悦的蹙紧眉头,视线朝慕千璃一行看过来:“是你们在此捣乱吗?金麟台是天下杏林名门重地没有允许不得入内,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免得吃苦头。” “亏你们还有脸说是杏林圣地,广纳天下贤才,我们主仆三人乃是旷世奇才,你们却将我们拒之门外这又是何解?别说什么是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么大的地方不懂得变通,你们还有脸站出来!” 慕千璃蛮横的站了出来。 “你是何人?听好了,本小姐姓李,名乃乃,乃是天下第一的大夫。” 皇甫明日“没错,本公子叫李大野,只是一个小小药童。” 阿朗格:“老子是李二野,不巧,正好排名天下第二。” 众人:“……” 李乃乃,李大野,李二野…… 你奶奶,你大爷,你二爷…… 这分明就是在恶心人。 北堂音脸色难看:“胡闹,将这些人赶出去。” “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别逼着我们动手。” “动就动,老子正好可以疏通筋骨。” 阿朗格松松筋骨,袖子一抹,扛着大刀,就要上。 “小节,要不要拦住他?”皇甫明日问。 “不必。”慕千璃冷冷的说,动嘴皮没有,那就只能动拳头解决了。 阿朗格一听,像是受到鼓舞一般,提着刀子就飞了出去。 几个来回,就将这些拦路弟子撂倒。 “搞定。”阿朗格回到慕千璃身边,神色愉悦,满脸求表扬的样子。 “低调,我们来者是客。”慕千璃面无表情的说。 众人:“……” 北堂音气的半死,脸色也阴沉的厉害。 “看来三位是来闹事了,真当我们金麟台好欺负是吗?想上金麟台,那就从本姑娘的身上踩过去。” 北堂音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根鞭子,鞭鞭带风,每一招都藏着杀机。 “老子不打女人。”阿朗格看对方过来,后退了两步。 皇甫明日摸了摸鼻子,迟疑片刻:“在下手无缚鸡之力。” 慕千璃瞪他一眼,听他在吹。 不过却二话没说出手了。 一根银 针飞出,那飞身而来的北堂音瞬间被刺中,在空中定格了一秒,而后重重摔倒在地。 慕千璃信步走上前,小脚轻轻一踩,落在她的胸口。 “啊!”惨叫声从北堂音的嘴里溢出。 北堂音浑身动不了,但是意识却是无比清晰的。 慕千璃这一脚下来,痛是其次,更多的屈辱。 “音师姐。” 不少金麟台弟子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同门被横扫一地,他们的音师姐王八似的趴在地上,被人狠狠才在脚下。 慕千璃一抬头,很意外在这些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端木瑶。 端木瑶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北堂音一看到他,立刻呜咽惨叫求救。 “爹,救我。” “哪里来的妖女,放开我儿!”来人正是北堂音的父亲,北堂庸,北堂家的管家,如今整个金麟台的管事。 只是一看他跟端木瑶混在一起,多少她也清楚这人的立场和为人了。 一声爆吼之后,想也不想直接冲慕千璃出手。 招式狠辣,也就慕千璃反应快身手好,才堪堪避开。 不过她避开了,北堂音就惨了。 她这一脚下去,咔嚓,好像断了一根肋骨。 咔嚓,好像又断了一根。 北堂庸后退两步,听着女儿的惨叫声,再不敢上前。 “你……” 端木瑶眉头紧锁着,盯着慕千璃的眼神如锋利的刀刃。 突然她一个眼神,她身边的侍女飞身而出。 阿朗格和皇甫明日双双出手,直接将来人拍飞。 慕千璃:“……” 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和不打女人呢。 端木瑶面色骤变,这女人给她的感觉太像慕千璃,那么强大的压迫感,太像了。 不过她告诉自己,不可能。 慕千璃已经死了,摔下万丈悬崖,尸骨无存了。 而且就算她还活着,她也不会蠢得自投罗网。 “几位,不晓得我这音师妹同你们有什么仇怨?” “仇怨?”慕千璃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没有。” 她们无冤无仇,今天更是第一次见,貌似也来不及制造什么仇恨。 “既然无仇无怨,姑娘何必当众羞辱一个清白女子?” “羞辱?这又是何解?本小姐不过照着这位姑娘的话去做。刚刚这位姑娘可是信誓旦旦说了,想上金麟台就得从她的尸体上踩过去了。 我主仆三人初来乍到,只觉这个要求十分别致,贱的可爱,不过入乡随俗,我们心中虽是不愿,为了上山跟九州高手讨教,也只能踩着她上山了。” 说着,慕千璃又用力踩了一脚。 以后她会跟过街老鼠一样偷偷摸摸进金麟台吗? 她偏不。 她就要大大方方,堂堂正正从正门走进去。 谁敢阻拦,揍她闭嘴! “满口胡言。”北堂庸胸膛起伏着,眼里喷射着怒火。 “你是谁?”端木瑶没有恼火,眼里反而生出一股恐惧。 太像了。 这狂妄的架势。 这说话的语气。 真的太像慕千璃。 慕千璃自然知道端木瑶心中怀疑她的身份,她才不在乎呢。 别说现在遮住脸,就算不遮住,就凭易颜丹的功效,端木瑶的眼睛就是X光,也认不出她来。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金麟台闹事?是谁让你来的?” 慕千璃上前一步,目光一直盯着端木瑶,突然她飞身而出,夺了其中一人手中的剑,对着旁边树立起的山石就是一阵刷刷刷。 刹那间石灰飞扬,那石板之上赫然多了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李乃乃。 落笔,长剑一丢,慕千璃重新退回原地。 抬起头,看着一群惊呆的吃瓜群众,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看你们 一个个记忆力不甚好的模样,说了只怕以你们的猪脑也记不住,索性直接写下来,在场的都看清楚,本小姐名叫李乃乃,这将是本届九州药王大赛第一名的名字。” 明日就是大赛开始的日子。 金麟台今日正式对所有参赛者开放。 并且对遗憾不能登上金麟台的人开放至半山腰的位置。 因此或游玩,或求学,或其他原因,今日来了不少人。 慕千璃这么一闹腾,人群立马炸开了锅。 “这人是谁?好生狂妄啊。” “居然说自己是第一名,简直可笑,她也不看看她面前这人是谁,这可是天下第一女医师,端木瑶。” “就是,看着身段长得不错,可惜胸大无脑,可惜啊。” “李乃乃,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没有。” …… 阿朗格看着眼前恣意张狂的女人,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说好的低调呢? “来人,将捣乱的人全部抓起来。”端木瑶一声令下,立马有一群金麟台弟子冲了上来,不管她是不是慕千璃,既然敢在她面前挑事,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慕千璃微微笑着,面色如常,不仅是她,就连她身边阿朗格和皇甫明日,也都面不改色,就连抵抗意思都没有。 众人心想这些人如此狂妄,必然有苦头吃。 结果那些弟子还没靠近他们三人,就一个个倒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北堂庸大惊。 端木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上前一看,眼睛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你下毒。” “卑鄙,居然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北堂庸痛骂。 其他吃瓜群众对着慕千璃他们也是指指点点。 慕千璃却不以为然:“医毒本就不分家,是药还有三分毒呢!今次来金麟台的听说不少厉害的人,本小姐正好寻个厉害的解了本小姐下的毒。若是你们能解开,本小姐二话不说下山,若是你们解不开,就麻烦你们上路,本小姐要上金麟台!” “什么人啊?她这是在跟端木医师挑战!”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敢如此狂妄。” “端木医师好好教训这妖女。别以为会一点医毒,就敢在金麟台嚣张。” “这人竟敢对金麟台不敬,对端木医师不敬,大家一起上去,将她绑了,让她知道九州百姓不可欺。” …… 一群人突然涌了过来。 阿朗格一看情况,眼皮直跳:“娘们,情况不对劲。” 对付这些碍事的苍蝇他是一个好手,但是这群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且还有一大堆娘们。 这要是冲出去,实在有损他纯爷们的气质。 “淡定,一群无知屁民而已。” 早在慕千璃上山之前,她就已经做好做恶人的准备。 “废话少说,赶紧解毒,解不了就乖乖认输,让本姑娘参赛。”慕千璃满脸不耐烦。 她已经知道端木瑶解不了,若非如此,她的脸色也不至于这么难看。 慕千璃有些乏了,脚一踢,直接将北堂音的身子提到石块上,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 “你!放肆!”北堂庸一双眼似压迫喷出过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北堂庸直接冲了过来,手中一排金针,飞射而出。 慕千璃一个起身,直接拎起北堂音,拿她当盾牌。 不出预料,那一排金针全都站扎在北堂音的身上。 “音儿!” “你这女人……”端木瑶脸色阴沉着。 “你们口口声声说用毒卑鄙,结果自己却在金针抹了毒,还真是双标狗啊。”慕千璃冷呵呵,“看来这毒你们是解不了,那就乖乖让路吧。” “这位姑娘好生狂妄,真当我金麟台无人了吗?” 第358章 北堂家兄弟出,兄妹翻脸? 慕千璃眯着眼,看着飞身而来的白衣倩影。 来人白衣纤尘,风拂纱衣,飘飘欲仙,面上白纱遮面,走动间若风拂柳。 隔着老远,慕千璃就感觉到一片凌厉的风刀飞射而来,她下意识一挡,却还是被风刀震碎了面上的红纱。 下一秒…… “呕……好丑!” 一群人捂着肚子狂吐,就连慕千璃身旁的阿朗格和皇甫明日也下意识别开视线。 慕千璃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一个个都是这样了,都被本小姐的美貌惊艳到了?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我们仙女的美你们这些凡人不懂。” 惊艳? 分明就是惊吓好吗? 看着她的身段,只觉哪边的仙子突然下凡来了,可一看这张脸…… 眼睛没毛病,鼻子没毛病,嘴巴也没毛病。 但是! 凑在一起,处处都是毛病! 五官扭曲,眼斜鼻歪嘴抽,用她的话说确实是仙女下凡,只不过是脸先着的地。 “这世上竟有丑的如此精心脱俗的一个人。” “妈的,看她一眼,母猪都赛神仙。” “别拦着我,我还想吐。” …… 皇甫明日尴尬的咳嗽一声,心虚的瞥了慕千璃一眼,貌似这锅还是他的。 其实他也很无辜的,他哪里知道易颜丹也会过期,更不知道过期的药副作用这么强大。 别看慕千璃此刻笑眯眯,神色从容,先前看到自己这张脸时差点没把他打死。 若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她也不至于出门戴面纱。 而另一边,端木瑶原以为慕千璃没死来闹事,正愁着该怎么办,一看这张脸,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凡是个人顶着这么一张脸,都没脸出来见人。 “女人,这些的话就是放屁,你别放在心上,其实你这张脸额……也没那么的,额,其实也挺奇特的。” 阿朗格这辈子就没安慰过的人,更何况是睁着眼睛说下来,这对一个钢铁直男来说比要他的命还难。 “你说这话的时候如果眼睛不乱飞,我想我会更高兴。”慕千璃说。 她何尝不知道这张脸杀伤力十足,伤敌五百,自伤一千。 不过她先前已经有了准备,而且她这人生性豁达,有道是,她接受得了多大的赞美,就能承受多大的诋毁。 再则,跟刚穿越过来看到慕千璃那张阴阳脸,至少她现在这张脸皮肤还是白的。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脸上,而是在这突然冒出来的白莲花身上。 一瞬间的功夫,那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金麟台的人一看到她都恭恭敬敬的行礼:“参见大小姐。” 大小姐?慕千璃挑眉。 “大小姐,你总算了,这妖女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出现就贬低我们金麟台,毒打我们的弟子,还把音儿抓起来威胁我们……” 北堂庸一看到来人,立马出来告状。 “庸叔不用说了,本世子妃都知道了。” “世子妃?”慕千璃挑眉。 “没错,这位就是我们金麟台的大小姐,战王世子妃,慕千璃。”北堂庸得意洋洋的说。 “她是慕千璃,老子还是容湛呢!”阿朗格不满的叫嚣道。 “放肆!世子妃面前竟敢如此无礼,看老夫不……” “你想怎么样?”阿朗格才不带怕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刚刚也不会被打的吐血。” 北堂庸脸色难看:“那是因为你们卑鄙,拿音儿威胁老夫。” 他绝不承认他连几个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都收拾不了。 “好了,庸叔,来者是客,莫要意气用事。”“慕千璃”柔声安抚道。 那北堂庸立刻乖顺的退了下去。 慕千璃眯着眼,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冒牌货。 “还真是水浅王八 多,个个是大哥,去,撕了她的脸皮,让她别再装神弄鬼。” 慕千璃最恨别人拿她招摇,给了皇甫明日一记眼神,后者会意,飞身而出。 不多时,“慕千璃”的面纱被人摘了下来,露出一个倾城绝世的容颜。 “娘们,她……”阿朗格满脸震惊。 慕千璃亦是如此,不过也就一瞬,一瞬后也就释怀了。 她说是谁呢? 原来是她的“双胞胎姐妹”,在帝都行完骗之后,又跑来金麟台行骗。 真当她慕千璃是厂子里批量生产,可以随便冒充吗? 慕千璃生气了,非常的生气。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笑的越发灿烂,翻起脸来越是狠辣。 虽说慕千璃这张脸不是她的专利,但是怎么说也算是她继承的。 可现在有人顶着她顶着她的名义,利用北堂家的人对她的好骗人,慕千璃这就不能不管了。 阿朗格站在慕千璃面前,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她笑起来怪渗人的。 想要出声提醒,不过想想也就算了。 而另一边,“慕千璃”面纱被摘,露出真容之后,立刻引来一阵惊呼爱慕。 “这就是金麟台的大小姐吗?真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她可不止是北堂家的大小姐,她还是我们南朝的世子妃。与容世子伉俪情深,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也就容世子那边天神一般存在的男人才能配的上如此倾城绝色。” …… 这一声声赞美钻进端木瑶的耳朵里,那是说不出的刺耳。 警告的瞪了那个“慕千璃”一眼,赶紧把面纱遮住。 看着这张脸,她怕自己忍不住一刀子捅进去。 那“慕千璃”显然不将她放在眼里,高高兴兴的享受着别人的赞美。 “千璃师妹,正事要紧。”端木瑶警告道。 “慕千璃”这才不情不愿的将面纱再次戴上,随后去解地上那些弟子身上的毒。 让慕千璃意外的是,这个假慕千璃居然还有一些真本事,竟将她的毒给解开了。 “多谢大小姐。” “都下去休息吧。”假慕千璃又收获了一堆人心。 那些弟子感激的退到一边。 假慕千璃再次抬起头,看向慕千璃一行:“姑娘闯我金麟台,伤我金麟台弟子,辱我金麟台威严,到底意欲何为?” 慕千璃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手一摊:“不想做什么,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势力,上金麟台,参个赛,这些不让,本小姐只好勉为其难打上去喽。” 慕千璃说的那叫一个委屈,仿佛这事还是他们的错,他们不该拦人,就该乖乖放他们进去,最好应该伏低做小,背着他们,抬着他们上去。 “就为了一个参赛名额,你就伤了我们这么多弟子?”北堂庸眉头紧锁着,隐隐写着不悦不赞同不满。 “不然呢?”慕千璃白了对方一眼,“你们金麟台又不是名胜古迹,顶多也就是山间一道观,要吃没吃,要喝没喝,里面的人各个跟苦行僧一样,也就这劳什子九州药王大赛看着挺好玩的,本小姐带着家奴跋山涉水而来,想着干脆见识见识九州这地儿的医疗水平,这要是换在平日,你们八抬大轿,本小姐还不屑来呢?” 慕千璃脑袋一昂,胸一挺,将狂妄进行到底。 “姑娘好生狂妄,可惜了你下的毒已经被本世子妃解了,姑娘是不是应该信守诺言,乖乖下山。” “你只是解了本小姐其中一个毒,而且这毒在我们那儿三岁小孩子都能解开,你这么大个人解不开才觉得丢人好吗?”耍赖这事儿慕千璃最擅长了。 她这话一出,可不仅仅是怼了假慕千璃,更是打了端木瑶等人的脸。 不 论是几岁能解开的毒,假慕千璃至少解开了,但是其他人连解都没解开。 “姑娘这是在耍无赖吗?这世上毒有千千万,姑娘下一个,本世子妃解一个,这得解到猴年马月。本世子妃劝姑娘还是不要胡搅蛮缠,早早离去的好,金麟台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假慕千璃眯着眼,可能因为人设的关系,她一直表现的大度从容,高贵典雅。 慕千璃看着她,忍不住脑补自己,讲真的,就这气质,自己真不一定能摆出来。 她就是一个歪风邪气,而这个假人反而是一身正气。 说起来,自己还得谢谢对方给她立人设拉粉丝。 可惜啊。 她要不是南宫城的人,要不是对北堂家包藏祸心,其实有这么一个大马甲在,可以给她省不少事的。 “我们要是不走呢?” “那我们只能请你下山了。”端木瑶站出来,特意加深了那个请字。 她不能让“慕千璃”抛头露面,哪怕知道对方是个假的,但是她就不能不允许。 不允许别人赞美慕千璃。 慕千璃身上的的光芒越灿烂,越显得她自己阴暗渺小。 “看来这回是动真格的。”慕千璃挑眉。 先前他们派出来的只是金麟台一些弟子。 金麟台是学医的,不是学武的,仗着年轻力壮力气大,其实顶多会点皮毛。 跟真正的高手不一样。 而端木瑶一出声,立刻有一群人站了出来,他们统一穿着金鳞台的衣服,可寻常人一眼就能看穿,这些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高手。 “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打了。” 阿朗格疏通筋骨,他旁边的皇甫明日虽然在笑,但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刚刚那些人是金麟台的弟子,虽然眼睛瞎了一点,碍着慕千璃和金麟台的关系,他们到底不敢下狠手,但是这些人不一样了。 一看就是混在金麟台里的。 阿朗格亮刀,皇甫明日亮剑,来一个砍一个,鲜血弥漫,染红了漫山的红枫。 端木瑶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无计可施,只能步步后退,看着一行人踩着尸体组成的路,杀上金麟台。 不止是她,就连假慕千璃这会儿脸色也变了。 原因无他,只因先前并不参加战局的慕千璃突然出手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要她的命。 假慕千璃面色大变,那端庄贤惠高贵典雅再也坚持不住,正要迎击,突然间一道熟悉的爆吼声传来。 “放开璃儿!” 慕千璃抬头,看着熟悉的人,以及他眼里不熟悉的狠辣之光。 一时间没了反应。 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身子飞了出去。 “娘们!” 正在战局中的阿朗格见此,面色大变,急忙飞身来救,另一边的皇甫明日也在第一时间飞到慕千璃身边。 两人稳住了慕千璃的身子,避免她从台阶上滚落了。 但尽管如此,慕千璃嘴角还是渗出血丝来。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慕千璃死死的盯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人。 北堂皓霆! 居然是她的四哥哥北堂皓霆。 不是说北堂家的人都被南宫城困住了吗? 为什么她四哥哥会在金麟台? 慕千璃满脸不解。 而另一边,北堂皓霆根本没注意到她这里,一颗心全都在“慕千璃”身上。 “璃儿,你没事吧?” 假慕千璃摇头:“四哥,我没事。” 见她真的没有受伤,北堂皓霆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终于有时候处理这些突然闯山,还敢对他家璃儿动手的贼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金麟台放肆,还敢伤我北堂皓霆的妹妹,真当金麟台无人了吗?” “你个眼瞎的,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谁才是……”阿朗格一看慕千璃嘴 角的血,顿时怒上心头,什么理智都没有。 眼见着他就要暴露了,慕千璃连忙制止。 “住口。” 皇甫明日也趁机拉下他。 他们这话说的一半,弄的北堂皓霆一头雾水。 “你要是说什么,又让我睁大眼睛看什么?是男人就别吞吞吐吐。” “老子不跟你说。”阿朗格冷哼一声,心里气恼,却碍于慕千璃,不能对北堂皓霆做什么。 “本小姐不是男人,就喜欢吞吞吐吐,倒是你,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葱?”一瞬间,慕千璃已经恢复如常,尽管现在心头疑云重重,慕千璃也只能压下来。 现在当务之急,上了金麟台再做打算。 “本小姐看这女人不顺眼,她的命,本小姐要定,你要是想护着她,行,拿你自己来赔?” 不仅如此,慕千璃还故意北堂皓霆,说话间,头发一撩,媚眼一抛。 美女做这个动作叫做风情万种,可她如今顶着一张手术失败的脸,这媚眼一抛,五官错位的厉害,就像是看鬼片似的,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北堂皓霆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你……” “老四,退下。” 北堂皓霆眼见着就要怒的打人,却被随后赶到的北堂皓泽阻止。 慕千璃眯着眼,眼中变幻万千。 这一个两个都登场了,南宫城到底在玩哪一出。 不过不管南宫楚玩哪一出,慕千璃只能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又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慕千璃一副花痴样儿,“你倒是比刚刚那个粗鲁莽汉强多了,要不,你跟本小姐回去当压寨夫君,本小姐就放过这些人?” “姑娘慎言。”北堂皓泽没有恼羞成怒,但是脸上却没了以往的笑意。 “害羞了?本小姐技术很好的,后宅人也多,你去了正好当本小姐的第十八个男妾,当然你们两个都是一起跟本小姐走,本小姐会更开心的。” “污言秽语,不知羞耻!” 北堂皓霆到底嫩了一点,被两句就涨红了脸。 北堂皓泽明显沉得住很多。 “姑娘慎言,别拿我们兄弟开玩笑了。姑娘既然想上金麟台切磋,就请吧。” “三公子不可……” 端木瑶立刻表示反对。 北堂皓泽一记眼神扫了过去,端木瑶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压了下来。 “三公子,金麟台有规矩,不能因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乱了规矩,今日我们让这妖女参赛,就是对其他落选的选手的不公平。” “规矩?规矩是人订的,当人也能改。而且有人说过,规矩,那是用来打破的。”北堂皓泽冷冷的说。 端木瑶脸色难看,自知北堂家的人对她不待见,也不想自取屈辱,只能扭头看向一旁的假慕千璃,示意对方开口。 “三哥,端木姐姐说的有几分道理,这赛事的规矩都是外公定了,贸然改变,传出去对我们金麟台的名声不好。” “璃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北堂皓泽似笑非笑的说。 假慕千璃心里一跳。 “比赛吗?就得热闹一点,而且这位姑娘很明显有这个实力,刚刚你可是亲自验证过的。” 北堂皓泽眯着眼,看着慕千璃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假慕千璃还想说什么,却被北堂皓泽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而且这也是爷爷的意思,不仅仅这位姑娘可以上金麟台,只要今次参加预选赛的人都可以上金麟台。今次药王大赛,金麟台不再像以往那样大设关卡,但凡是有心向心,哪怕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也可以去观摩。金麟台广邀天下医者,惠泽九州万民。” 北堂皓泽此言一出,立刻收获一群叫好声。 在场的本就有一群预选赛被刷下来的,但凡学医的谁不想领略杏林圣地的风采。 如今不但能够登上金麟台,还能亲眼见识一下超高的医术,观摩学习,谁不高兴。 “三公子,这怕是不妥吧……”端木瑶脸色难看,立刻想要打断这个提议,却被人群中的声浪盖了过去。 人多容易生乱,这么多人一起涌入金麟台,她的人根本没法面面顾及,就怕有一些人会钻了空子。 “这是爷爷的意思,怎么,端木医师做了南朝太医院的主不够,还想做金麟台的主儿?” 北堂皓霆冷笑一声,端木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脸色难看的闭上嘴。 “端木瑶,你该庆幸要不是你救了璃儿,否则现在的你连站在金麟台的资格都没有。” “好了,老四,赶紧回去吧,爷爷还在等着我们。” 一番打闹之后,慕千璃成功登上了金麟台。 这是慕千璃第一次来金麟台。 踏入山门之后,便是金麟台的地界。 一股浩然正气伴随着清透醒脑的药香扑面而来,轻轻一嗅,慕千璃只觉浑身舒畅。 金麟台四周青山环绕,绿水横流,放眼望去,一草一木都能入药。 金麟台的房屋建筑有一种魏晋时期的风流雅致,跟她大舅舅给人的感觉一样,虽不惊艳,却自带威严,还有几分超凡脱俗的味道。 慕千璃恶名在外,没人给他们引路,最后还是北堂皓泽亲自登场,送她去厢房。 这一路上,遇上不少弟子,恶心的,厌恶的,鄙夷的等等,反正就是备受关注。 “姑娘倒是从容淡定的很?” “没办法,生来超凡脱俗,早已习惯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慕千璃也是很烦恼的。 北堂皓泽笑笑不说话:“听姑娘的口气似乎不是我们九州的人,敢问姑娘来自何方,师父是何须人也?” “想知道?你当本小姐的十八房男妾,自然就知道了。”慕千璃忍不住逗弄对方,将花痴进行到底。 现在进了金麟台,这四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虽然慕千璃也想跟北堂皓泽相认,但是这样的话很可能将北堂家众人拉入危险之中。 而且也不利于她接下来的行动。 北堂皓泽这辈子人无数,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戏弄,而且还是两次。 “李姑娘就不要拿在下开玩笑了。” “行了,看在你长得比较顺眼的份上,本小姐就告诉你,本小姐来自一个叫地球村的地方,那个村上有五大洲,本小姐来自亚洲大陆,师父一大堆,不过本小姐最大的师父叫百度。” 北堂皓泽一脸懵,显然没听说过。 “百……度?这位百度先生看来是一位神秘的高人,若非如此,又如何能教出李姑娘这般天纵奇才。不过姑娘毒术精湛,心性却有些偏差,学医重要,修身也重要。” 慕千璃:“……” 她从来不知道自家这三哥居然如此老气横秋。 慕千璃目光闪烁,决心逗弄一下他。 “还神秘的高人?我那师父不是人好吗?而且你以为我们那儿学医术,跟你们九州一样,做什么都藏着掖着,我们那儿是知识共享的时代。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可以选择学医。我的师父百度,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年无休,随时随地教导别人。” “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传道受业?他不是人,莫不是是神仙?不用吃喝?” 别说北堂皓泽,跟在他们身后的阿朗格都惊呆了。 “它不吃饭菜,有电就行。” “电?李姑娘说的是雷电吗?”北堂皓泽有点懵,“被电击中,九死一生,如何能吃?” 慕千璃调皮的眨巴了一眼:“你猜?” 门一关,扯淡时间结束。 第359章 祖孙相见不相识 另一边,端木瑶和假慕千璃回了屋。 门一关,端木瑶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阻止北堂皓泽?你知不知道这次九州药王大赛对我们有多重要,现在一群人上金麟台,难免会有浑水摸鱼的,若是出了岔子,你担待得起吗?” 端木瑶直接发难,后者却一派从容的喝茶,丝毫没将她的怒火放在眼里。 “慌什么?这是北堂家的人决定的事,我有什么法子?” “别忘了你现在是慕千璃,金麟台的大小姐!”端木瑶眯着眼,原本想着借着慕千璃的身份可以做很多事,可现在反倒是什么都做不了。 “正因为我现在是慕千璃,所以有些事不能做。还是说你想被北堂家兄弟看出破绽,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端木瑶喉咙一紧,被堵得没话说。 “你就不该放北堂皓泽兄弟回金麟台,他们都是见过慕千璃的人。” 假慕千璃冷笑:“不放北堂皓泽他们兄弟回来,你以为北堂正那个老匹夫会答应提前召开九州药王大赛吗?” 端木瑶没说话,脸色阴沉着。 正如对方所说,北堂正可不是简单就能糊弄过去的事,他没见过慕千璃,就算他们将慕千璃送到他面前,他也未必认识。 他们设下圈套,让北堂家兄弟救下“慕千璃”,逃回金麟台。 有北堂皓泽和北堂皓霆的作证,“慕千璃”的身份那是百无一失。 而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北堂皓泽和北堂皓霆,而不是选择北堂皓风,就是怕被看出破绽来。 结果也正如她们预料的那样,“慕千璃”的身份正名,她们的人不着痕迹的渗透金麟台。 一切都照着她们预料中的进行,可北堂家突然许诺让所有人登上金麟台,这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但是正如“慕千璃”所说,这时候她确实不好反对。 “那个李乃乃是什么鬼?我总觉得她要坏事。”李乃乃给她的感觉十分不好。 “慕千璃”:“我怎么知道?” 端木瑶一而再再而三被堵的说不出话,满脸憋屈的扫了过去:“不管怎样,回头参赛的时候,你记得第一个将她给弄出局,别让这人坏事。” “慕千璃”打了哈欠:“知道了。没事了吧?没事的话,我还有点忙……” “你又想去找北堂家兄弟?”端木瑶脸色一沉,一眼道出她的意图,“我劝你收起这份心思,北堂家兄弟跟你以往的那些男人不一样,我不准你招惹他们。” “慕千璃”斜眼扫了对方一眼:“怎么?自己吃不到唐僧肉,还不准别人吃?” “我是怕你色迷心窍,坏了殿下的大事,北堂家兄弟可不是好相与的。”端木瑶绝不承认她是嫉妒,她一心想要接近北堂家的人,却被漠视,被作践,可眼前这个只因顶着一张慕千璃的皮,就可以名正言顺出入北堂家,端木瑶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偏偏眼前这女人不知道收敛,见北堂家兄弟皮白柔嫩,各个是人中龙凤,就生了不该生的心。 “你想什么呢?我去见他们也只是培养兄妹感情,更方便办事。” “还兄妹感情?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是个什么身份?”端木瑶说着,端了一杯茶水朝对方脸上一泼。 后者那张精致的脸蛋,瞬间像是碰到硫酸腐化一样。 脸上白烟弥漫,再抬眼,眼里哪里还有慕千璃的模样。 若是慕千璃在场,定然会认出这人。 这人正是当初废帝身边的黄后。 黄后一摸自己的脸,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 端木瑶冷笑一声,丢了 一块镜子给她,转身走了出去。 那意思很明显,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 这一天过的十分平静,端木瑶等人虽然派了不少盯着“李乃乃”,可对方自打进了屋,就没出来过。 转眼一夜过去,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慕千璃终于出门了。 慕千璃也没特意做什么,只是闲来无事乱晃悠。 晃悠着晃悠着竟晃悠到后山之上。 金麟台位于山峦之上,山岚雾气格外的重,尤其是早上,慕千璃在后山转悠着,眨眼之间就甩了那些小尾巴。 不过甩了对方的同时,慕千璃发现自己也迷了路。 眼前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到路,慕千璃晃悠了好一会儿,最后晃悠到一片药田当中。 药田附近有一方青竹做的草屋,慕千璃想找人问问路,隐约在不远处看到一个人影。 慕千璃走近,发现四周没有姹紫嫣红,也没有百花争艳,只有一片皑皑白雪,而白雪皑皑之下一片青绿的藤蔓,漫山遍野的恣意生长。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穿着单薄松垮的袍子,背对着她,正弯着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因为穿的是白袍子,跟天地间一个颜色,乍一看,慕千璃差点没认出是一个人。 慕千璃走近,咔嚓咔嚓的声响越发清晰,仔细一看,发现对方正在给藤蔓剪去枯枝,顺便扫雪。 听到身后有声音,他也没有抬起头。 看着对方异常专注的样子,慕千璃几次张开嘴巴,却因为不忍打扰对方,而没开口。 过了一会儿,还是对方先开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 慕千璃正魂游太虚的时候,对方冷不丁开口,倒是让她惊了惊。 这老者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清透力量,正如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光华内敛,质朴自然,干净纯粹。 慕千璃回过神,视线落在老者面前的藤蔓之上,藤蔓的雪花被老者扫了一大半,渐渐露出原来的的面貌。 老者指的的地方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秀气内敛。 慕千璃先前没怎么注意,这会儿一看,这赫然就是金银花,而是一大片。 “金银花,花初开时是白色,经过一两日后变黄,金银相间,交相呼应,故而称之为金银花。此花又名忍冬,风霜雪雨,它自一片青绿。” 这老者只是闲来无聊,所以随口一问,不曾想慕千璃真的答出来了,倒是有些意外。 不禁抬起头,多了慕千璃两眼。 慕千璃如今顶着一张五官错位的丑脸,寻常人见了隔夜饭都得吐出来,老者见了,却皮毛未皱。 不禁让慕千璃觉得惊奇。 更让慕千璃惊奇的是老者的容颜。 原本慕千璃一直觉得鹤发童颜不过是一个词儿,岁月流逝,总是要给人留点皱纹什么的。 可今日看到这老者,慕千璃却觉得自己以前太过狭隘了。 倒不是这人多年轻,但是这人的脸就是做了拉皮手术也没这么光滑的。 最重要的是这人给人的感觉,浑身散发着精气神,眸光中满是岁月沉淀的睿智和豁达。 此时他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赏,手捋着胡须,摘下一朵小花再次开口:“那姑娘可知此话有什么功效吗?” “金银花自古被誉为清热解毒的良药,它性甘寒气芳香,甘寒清热儿不伤胃,芳香透达还可以祛邪。既能宣散风热,还善情节血毒,用于各种热性病,如身热、发疹、发斑、咽喉肿痛等!” 慕千璃好歹也是学医的,在现代,金银花是一种常用药,对于她的功效,她早就倒背如流。 慕千璃只是简单说着,殊不知这老 者听了,眼里瞬间迸发出狂热的光芒,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也充满了惊奇。 慕千璃一愣:“我说错了?” “没有。”老者摇头,“事实上,老朽也不知道此花的用处。实不相瞒,此花乃是老朽那孙儿自西陵游历时带回来的,因此此花一蒂双花,两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被状如雄雌相伴,又似鸳鸯对舞,当地人又叫它鸳鸯藤,一直被用来观赏,鲜少有人知道它的药用价值。 老朽研究此花多年,也仅仅知道它能治痔瘘恶疮,不曾想听姑娘一说,此花竟然还有更大的效用。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老朽是金麟台待久了,竟不知道世事变化。” 慕千璃并没有因为被人称赞而沾沾自喜,反倒是对这老者的身份生出疑惑。 这般年岁,又在金麟台,又有孙儿,还如此豁达。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小女子见过北堂神医。” “小丫头眼睛很利索,你怎知道老朽的身份?” 没错,眼前这位便是九州医学界的第一人,大医师北堂正,也就是慕千璃的外公。 慕千璃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一顿乱跑,居然见到了自己的外公。 这叫什么,血脉吸引? “小女子恰好跟令孙有过一面之缘,所以猜了猜,看来小女子猜对了。” 北堂家的容貌,多少有几分相似。 她那两位舅舅倒不太像外公,反倒是她大哥北堂皓风颇有外公的风范,这可能就是隔代遗传吧。 “小丫头倒是聪慧的很,你再尝尝这个。”北堂正从怀中掏出一药丸。 慕千璃闻了闻,又咬了一小口尝了尝。 “可知道这是什么?” “忍冬丸。古书上有记载,取金银花藤蔓不拘多少,泡在酒中,煨一夜,取出晒干,研磨成粉,再用泡药的酒调面和药糊成丸子,每服五十至百丸,开水送服,或者酒送服。”慕千璃一下子进入了医者的角色,一时间竟忘了认亲,“不过你这忍冬丸若是加入一味甘草,效果应该会更好一点。” “甘草补脾益气,能发汗解表,疏风散热,与这鸳鸯藤的效用有异曲同工的妙用,加在一起必能事半功倍。太妙了,太妙了,老朽得好生记下来才行。小丫头,你稍等片刻。” “喂……” 慕千璃张口想叫人,可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慕千璃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很想说,她其实是来认亲的,不是来开医学研讨会的。 不过她这个外公倒真是个医疯子,碰到医学相关的东西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他难道就不担心她来者不善,对他不利吗? 慕千璃被他抓着讨论了一上午的药理知识,慕千璃几次三番想打断对方,可看对方这么高兴,是在不忍心打断。 不由叹息一声,算了,就当为她那个死去的娘尽孝了。 两人隔着几十年的岁月隔阂,却因为向医之心聊起来没有半分阻碍。 在聊天的过程中,慕千璃不得不佩服自家这外公,他在医学上的造诣,尤其是中医草药上的见解和执着,真的让慕千璃佩服不已。 他们两人,慕千璃是继承者,继承者前人聪慧和结晶。 而北堂正就是开荒者,一点一滴,从无到有,像是一个科研工作者一样,矜矜业业,勤勤恳恳。 一番交谈之后,慕千璃对对方打从心里敬佩。 可惜两人的交谈却被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是我家那位外孙女来了。”北堂正听到外面的声音,目光变得无比温和。 慕千璃眸光变了变,想了想才知道他口中的外孙女指的就是假慕千璃。 “外 孙女?以前只听说金麟五子,各个天纵奇才,从未听说过金麟台还有一个外孙女。” 慕千璃故作无知问道。 “哎,老朽这外孙女也是个可怜人,老朽膝下两子一女,她娘年轻时所托非人,累得少年孤苦,索性上天有眼,她心志坚定,于逆境中自强不息。说起来她跟你差不多年岁,于药理一道颇为精通,不久前,我们祖孙刚刚认识,她这一次也会参加九州药王大赛,说不定你们能碰到。” 提到自家外孙女,北堂正瞬间蜕变成一个普通的长辈。 看他这样,慕千璃恨不得立马就告诉他,那个慕千璃是假的,她才是真的慕千璃。 但是她不能。 现在敌明她暗,敌强我弱,她只能忍。 “最近才相认?”慕千璃故作惊讶,“老先生同你这位外孙女十几年没见过面,如何就敢确定她便是你的外孙女?金麟台盛名在外,指不定有人冒充。” “小丫头你多虑了,老朽年岁虽然大了,但是也不傻。而且我那外孙女也不是旁人,她嫁给了战王世子,如今是南朝的战王世子妃,不少人认得,且我两个孙儿亲自将人领回来了,如何还有假?” 北堂正不疑有他。 慕千璃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她生生咽下去了。 对方有备而来,自己除非现在就暴露身份,否则别想揭穿对方的假面目。 但这样一来,很可能将北堂家金麟台置于危险之中。 慕千璃纠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外公到底要不要现在就认呢? 慕千璃正纠结着,外面的假慕千璃已经到了草屋门口。 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北堂皓霆。 后者一看慕千璃,立马炸了。 “你怎么在这里?” “小四,不得对李小友无礼。” “爷爷,你不知道昨日便是此女领着两个仆人擅闯金麟台,毒打我们金麟台弟子,并且在金麟台门规石板上肆意涂抹,实在可恶的很。” 北堂皓霆虽然不屑告状,但是一想到这女人先前竟然敢对他家璃儿动手,北堂皓霆看这女人,哪哪儿都不顺眼。 “李小友医术精湛,言谈举止得体,断不会是你口中这般蛮横无理之人,这期间定然有什么误会。” 北堂正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见过人千千万万,能入他眼的人不多,眼前这就是一个。 北堂皓霆黑沉着脸,他不敢顶撞自家爷爷,只能恶狠狠瞪了慕千璃一眼:“你这妖女,给我爷爷说的什么迷魂药?” “什么迷魂药?分明就是提神醒脑丹,而且专治眼瞎。”慕千璃心里憋屈的很,虽然知道北堂皓霆是误会了,但是她胸口至今还疼着呢。 “你……” “好了,四哥,别再说了。”假慕千璃出声阻止了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慕千璃,“李姑娘真的好手段,这短短时间竟然找到外公隐居之所,并且让外公对你刮目相看,本世子妃实在佩服。” “这就是缘分,你不懂。”这是天生的血脉牵引,寻常人真没有这玩意。 假慕千璃眸光暗了暗,似笑非笑:“本世子妃确实不懂,本世子妃懂的是,金麟台是我家,谁若是敢对金麟台包藏祸心,本世子妃绝不饶了对方。” 慕千璃点头:“嗯,乃乃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你来我往,暗自较劲儿,谁也不肯吃亏。 “好了,看来你们认识了,不用老朽介绍了。”北堂正顺着胡须,看着慕千璃道,“李小友,这位便是老朽刚刚同你说的,老朽的外孙女,她如今是战王世子妃,于医门药理,颇有建树。” “老爷爷不必介绍,战王世 子妃的大名,放眼整个南朝,没人不认识的。我来九州游历,在山下的时候不巧听了几耳朵,听说这位世子妃能够剖腹救人,不知可否给我们讲解一下这些原理?” 慕千璃眯着眼,她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给对方使使绊子,让对方露点马脚还是可以的。 假慕千璃眸光一闪:“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难登大雅之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损害,本世子妃先前年少不懂事,学了一点野路子,这段日子待在金麟台,见识了不少正统的医术,打算摒弃过去,重新学起。外公,你可得多指点指点璃儿,可怜娘亲去的早,若是璃儿能早早跟外公舅舅他们相认,也能少走一些弯路。” 一提到北堂素心,对女儿愧疚的北堂正立刻变了神色。 “放心,你既有心向医,外公和你舅舅哥哥们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你的。” “谢谢外公。” 慕千璃冷眼看着这祖孙情,如此感人的画面,如果对方不是顶着她的脸,或许慕千璃没这么难受。 慕千璃胃里翻滚着,实在是看人顶着她的脸,这般矫揉造作,装小白花,她胃疼。 “于医门一道,哪有什么正统和野路子之分,只要能救人,就是好路子。”想借机转移话题,慕千璃可不会答应的。 “这倒是,璃儿,你先前可是对你的医术自信的很,怎么到了金麟台,反而要将过去的医术弃之不用了呢?”北堂皓霆不解的看着对方。 他们初次相遇,就是慕千璃施展精湛的医术救了那小贩,给他们解围的。 他亲眼看到慕千璃那神乎其神的医术,也看到她握刀时的自信。 跟眼前这样子实在是截然不同。 “璃儿,你最近是怎么了?以前的你可从来不会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不会流于俗套,失去自我。是不是那个什么端木瑶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北堂皓霆想了想只有这个可能,“璃儿,四哥跟你说了多少遍,那个端木瑶心术不正,她救了你,咱们可以用其他法子报答她,没必要将她留在金麟台。” “四哥,人总是要成长的,过去的千璃执拗固执,老是喜欢朝石头上碰,总是撞的满头包,浑身伤。如今经过一些历练,千璃成熟了,稳重了。端木姐姐一心想回金麟台,她于千璃有救命之恩,千璃若是不答应,将她赶走,岂不是会被人说咱们金麟台恩将仇报吗?” “可是你以前从来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的。”北堂皓霆说。 假慕千璃面色一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人是会变的。” “人再怎么变,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不会变得,除非根本不是一个人。”慕千璃冷不丁的开口。 假慕千璃当即面色大变。 “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什么?” 慕千璃静静的喝着甘草茶:“本小姐没什么意思,也没暗示什么,只是觉得千里迢迢,慕名而来,可惜你这个慕千璃实在让本小姐失望。” “行了,九州药王大赛在即,你们都是参赛选手,好好备赛才是。璃儿想必是旧伤未愈,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如此,休息一些时日,便会恢复如常的。”北堂正到底还是护着自家孙女的,“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老朽也乏了。” 北堂正既下了逐客令,慕千璃等人自不好停留。 一行人退了出去,慕千璃落在最后,正好听到北堂正说:“易颜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少吃点比较好。” 慕千璃一惊,再抬头,对方已经进了里屋。 第360章 九州药王大赛开场 很快便迎来了九州药王赛的开幕仪式。 一清早,阿朗格就急匆匆的来拍她的门,后者还跟着慢慢悠悠的皇甫明日。 三人霸气登场,再次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他们到赛场时,赛场上已经坐满了看客,这些人当中不少是昨日那一幕的见证者,看到慕千璃一行,嘘声一片,有的甚至直接丢瓜子花生壳。 “李姑娘有何感想?”端木瑶一行恰巧跟他们一起登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 慕千璃:“呵呵,太优秀,被嫉妒了。” 原本想要发飙痛骂的阿朗格瞬间没了脾气,傲娇的嗯哼一声,跟着慕千璃去了选手区。 “拽什么拽!真当金麟台是她的地盘了?” 北堂音脸色阴郁着,经过一天的休养,她的身体勉强恢复了七八分,一想到昨日受到的羞辱,北堂音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端木瑶冷笑一声:“区区蝼蚁,何必动气。你爹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端木师姐放心,我爹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只要师姐你一声令下,那些碍眼的人就会立刻消失。” “那便好。”魁首之位,她势在必得。 慕千璃等人落了座,不多时,其他选手也到场了。 视线环顾四周的时候,慕千璃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南宫城! 慕千璃内心忍不住震荡了一下,这倒不是她对南宫城还存了其他心思,实在是因为南宫城如今身穿蟒袍,头戴金冠。 这分明是一国帝王的装扮吧。 “很意外吧,你的老情人如今那可是南朝的新皇。”皇甫明日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 慕千璃眯着眼:“怎么回事?这不是还没到初九吗?” “还能怎么回事?那位等不及了呗。”阿朗格不屑的说道。 南宫城怕夜长梦多,提前登基,慕千璃一点都不意外,慕千璃意外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朝经过一场大乱,百废待兴,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时候他离开帝都,岂不是将皇宫拱手让人? 皇甫明日自然看出她的疑惑,道:“现如今可没人盯着帝都那一亩三分地,金鳞印一出,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会来金麟台。你且看着吧,今次的九州药王大赛必定热闹的很,来个南宫城算什么。比其他,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他带来的那个人。” 经皇甫明日一提醒,慕千璃这才发现南宫城身边还跟一个人,一身黑袍,包裹的严严实实,因为距离有些远,慕千璃看的并不真切,似感受到有人注视。 那人突然抬头看了过来,那阴森渗人的眼,看的慕千璃背脊发寒。 慕千璃心下当即一沉,隐约感觉到这人不太好对付。 慕千璃很快收敛心神,不多时那高台之上又有了新的动静。 北堂皓泽领着一群人走了上来。 慕千璃视线在那群人当中扫了一眼,最后落在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色身影上,眸光陡然一沉。 这些人显然是金麟台请来的嘉宾,北堂皓泽引领众人落了座,随后走上台前。 “非常感谢大家长途跋涉赶来参加今次的九州药王大赛,由于我金麟台遭逢大难,爷爷和大伯他们身体都抱恙,今次的九州药王大赛就由在下北堂皓泽来主持,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今年的赛制与以往都截然不同,这次我们不仅仅是切磋医术,我们金麟台更加借由今次大赛选出金麟台的下一任家主,为见证这次比赛的公正性,金麟台特意请来南朝的新皇,北漠的元翊皇子,西陵王女,东锦睿王以及战王世子容湛作为见证人……” 容湛的名号一出,阿 朗格立刻叫嚣了起来。 “真的是容奸诈,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慕千璃阴沉着脸,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她也很想知道好吗? 慕千璃眯着眼,目光死死的盯着高台之上,这一个接着一个都出现在金麟台,金鳞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慕千璃不明白,但是慕千璃知道的是,金麟台,北堂家如今已经被几方势力给盯上了,属于夹缝里求生存那种。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吞噬。 而慕千璃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慕千璃脑海中思虑万千,疑惑重重,却只能强逼着自己忍下。 当务之急那就是赢得比赛,成为魁首,拿到金麟印。 慕千璃心里隐约明白,到那时,一切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 慕千璃捏着拳头,强逼着自己将那些不相干的情绪扫出去,耐心去听接下来的比赛规则。 九州药王赛一种分有三轮。 第一轮,论医。 简单来说,就是理论考试。 将二十四名选手分为六组,每一组四个人,选择最优秀的一人晋级,共六人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行医。 又名实习实践,六人分两组。 金麟台的人事先搜罗了一堆疑难杂症的患者,最先完成任务的那一组,晋级第三轮。 第三轮,斗医。 其精髓在一个斗字上。 同一个患者,谁最先最快最好的将对方治好,谁就赢。 因为今年有一堆插班生以及关系户,外加慕千璃这些无理取闹人群,人员基数明显多了许多。 一下子从原来的二十四人,变成了四十二人。 不过依旧是六组人马,每组七人,难度系数也随之增加了不少。 选手们入场时就进行了抽签,取天干六支,甲乙丙丁戊己。 分别是甲一到七为一组,以此类推。 慕千璃抽到了戊组,中间出场,不偏不倚。 阿朗格抽到了甲组,皇甫明日是个半吊子,为了占了一个名额,增大成功率,所以报了名,抽到己组,也算是压轴登场。 “请抽到甲组的选手入场。”那边司仪开始喊人。 阿朗格疏通疏通筋骨,傲娇的走上前:“看老子怎么教他们做人。” 慕千璃:少年,你可以的。 阿朗格傲气十足的登场。 很快第一场比赛开锣了。 中医的精髓在于,望闻问切,所以第一场比试靠的便是选手的观察力。 金麟台的人也不晓得从哪儿找来一群四胞胎兄弟,这些人就跟复制粘贴,流水生产一样,完全一样。 而题目就是通过这四人微弱的气息变化,辨别出他们的长幼顺序。 慕千璃在一旁听着就一脸黑,何况在场的选手呢。 不少人当场骂了街,最后以其中一人被取消比赛资格,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只看气色,能看出什么东西来?”皇甫明日一脸懵逼。 “医书记载,五脏有异,气色变化各不相同。”看脸色那可是有大学问在,“肺脏病色看两眉间。这个区域叫印堂,最好是白里透红,最忌讳发黑,代表有不可治愈的重大疾病。如果特别红也不好,说明有肺热;发白是血虚或气虚;发青是血淤。 心脏病色看两眼间。 过度的红就是心火太盛,会引起心烦、失眠,甚至神经失常。如果两眼间出现了青紫的颜色,就表示有血淤,可能是由冠心病所导致的。 肝脏病色看鼻梁。 鼻梁骨最高的点如果发红,可能是肝火偏盛,表现为易怒、眼睛发红、月经增多等;出现青黑色,可能是肝硬化或肝癌等。 胆色、胰色看鼻梁两旁。 肝色的右边是胆色 ,这里淡白无华,会气短乏力,容易惊恐;发红通常有发热、恶心、呕吐等症状;颜色晦暗,或呈灰褐色,可能是有蛔虫。肝色左边是胰色,这里气色苍白,是胰腺虚寒,女性易出现腰腹酸沉;颜色青黄,是胰胃不和,多表现为厌食、泛酸。 脾脏病色看鼻头。 如果发红是脾胃有热证,就是特别能吃,吃完一会就饿,甚至会得糖尿病;发白就是气虚;发青是气滞血淤,会肚子痛。 胃色看鼻翼。 此处及两侧如果淡白无华,是消化功能减退的征兆,多半会厌食、饭后腹胀。颜色淡红干燥是胃部津液不足,通常会口干唇裂、大便干燥;颜色过红是胃火亢盛,出现口臭和牙龈肿痛。 肾脏病色看两颊。 这里不怕灰黑就怕娇艳。明亮、润泽、含蓄的淡灰色出现在肾色部,是健康的表现,反而是出现胭脂般娇艳的红色,说明已经病重。 子宫、前列腺色看人中。 此处变白,是血虚、气虚;变黄是脾虚;变红是有热证,女性多有宫颈糜烂,男性则是前列腺炎;变青或黑是寒证,会有剧痛和癌症。” 但是人眼不是X光,中医虽然奇妙,但是错误率太高。 而且如果一眼就能看出毛病,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绝症了。 尤其场上这四胞胎,有人不止一处毛病,而是好几处都出了故障,单凭气色来判断,非常难。 不过这对其他人或许很难,对阿朗格来说却轻松的很。 慕千璃一直觉得阿朗格这人很神秘,对医药毒药有种天生的敏感,而且他出身西陵的圣教,还是个圣子,那可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专家。 没有任何意外,获胜的是阿朗格,为了显示自己比较牛叉,阿朗格不仅以最快的速度写出答案,而且来找出题目中所出现的漏洞,狠狠打了出题老师的脸。 乙组比赛是闻,认医辩药,金麟台准备了一盆药渣,需要选手们罗列出里面的所有药材,并且指出放药的顺序,以及写出此药方中多出的或者欠缺的药材。 这场比赛经过一系列的厮杀,最后由端木瑶取得了胜利。 望闻问切,不出意外,丙组考的是问,最后由北漠的选手陆仁甲获胜。 丁组考的是切,悬丝切脉,最后由战王世子妃“慕千璃”获胜,全程只用三秒。 很快就要慕千璃登场。 “娘们,上吧,让这些愚民看看眼。”阿朗格在身后为慕千璃打气助威。 慕千璃倒是不以为然,淡淡然走了出去。 戊组的人很快到位,慕千璃目光淡扫,看了一眼这一票的纯白广袖袍,脑海中瞬间冒出四个字,冤家路窄。 慕千璃眯着眼,看着以北堂音为首的金麟台弟子,戊组一共七人,六个金麟台的人,这哪里是比赛,分明就是复仇小分队。 北堂音看到慕千璃,那眼睛瞬间迸发出怨毒的目光:“妖女,你以为靠着撒泼行凶获取参赛资格就能够笑到最后了?今日本小姐要你后悔站在这里。” 慕千璃阴沉着脸,眉宇之间隐隐散发着怒意。 她可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金麟台的选手全在她这一组,这分明是有人背地里使了手段。 而且这手段有多拙劣,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 原本这个北堂音自己作死,慕千璃懒得管。 可北堂音如今顶着金麟台的名号,伤的是金麟台的声誉,因一己之私,拿整个金麟台开玩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看来金麟台真的要好好整治一番吧。你,北堂音,身为金麟台弟子,为了一己之私,完 全不顾金麟台的声誉,更不顾你的这些师兄弟们的前途,自私自利,卑鄙下作,就你这样的,不配穿这身袍子。” 没人看出慕千璃是怎么出手的,反正等她收手的时候,象征着金麟台弟子白色广袖袍子已经被人扒掉了。 北堂音脸色难看:“你……” “音师姐,你冷静一点,一堆人看着呢。马上就要比赛了,待会儿我们有的法子收拾她。” 北堂音冷哼一声,一起进入赛场。 “望闻问切之后,这场我们比的是金针刺穴。在你们面前坐着一个人,待会儿我会负责报穴位,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穴位,并下针……” “荣师叔,我有话说。”北堂音打断对方的话,不好意思的扫了慕千璃一眼。 后者完全当她不存在。 “你想说什么?”北堂荣面无表情的问,同为金麟台管事,对于北堂音父女的行径,北堂荣是看不上,只是碍于能力有限,无法阻止而已。 “师叔,今日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九州医门的佼佼者,辩穴刺穴这等三岁小孩玩的把戏,我们再拿来比赛,难度未免太低了。这学医本就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如今有了这等盛会,还比这些无聊的东西,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完一点新花样?” “不得胡闹,比赛有规定……” “师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寻常比赛都有文斗和武斗之分,我们为什么没有?我提议,就让我们这组人马乱斗,七人自由活动,谁若是被扎了针,谁就输。” 她这话音刚落,阿朗格立刻站起来骂爹。 “我呸你二大爷的,还要不要脸了?你们这组七个人,六个是一伙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揭穿你们,你们还喘起来了?自由活动,谁扎到谁输,你们怎么不干脆说,六打一!”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金麟台做事一向公正,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那也是抽签的缘故,她运气不好,怪谁。”立刻有金麟台弟子跳出来反驳。 “就是,人品不好,还不承认,我要是你,主动认输得了。” “说的好像不六对一,她就能赢了似的。这里可是金麟台。” “我呸,是不是刻意打击报复,你们自己心里明白。这么不要脸的主意都能提出来,居然还有脸都公正?你们那是拿屁股贴脸上吧。” 阿朗格不屑嗤笑,满脸鄙视。 一时间掀起一场骂战,赛场口沫横飞。 而赛场中央,北堂音才不管外面人怎么说,怨毒的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丑女。 “丑女,你怎么说?该不会也怕了吧?之前在山门口的时候,你敢卑鄙无耻对本小姐下暗手,还本小姐颜面尽失,就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 今日,本小姐光明正大的向你发出挑战书,你敢不敢接?” 北堂音说着,转而看向众人。 “诸位,我北堂音跟这位李乃乃小姐有一些私人恩怨要处理,今日这场比赛,既是公斗,也是私怨。我北堂音无才无德,但还有一颗护卫金麟台的心。 我绝不允许这等品行低劣,肆意辱骂我金麟台的妖女站在这里,今日既然碰上了,那就是各凭本事,生死由天。” 原本这九州药王大赛,专业性非常强,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型的医学研讨会。 不懂医的人根本看不懂。 这不,几场比赛下来,不少人都犯困了。 不曾想北堂音突然来了这么一手,瞬间激起观众们的热情。 美女杠上丑女。 学院派对上草根派。 是学院派吊打,还是草根派逆袭。 是美女惨遭蹂躏,还是丑女回 炉重造? 悬念,刺激。 这可比那劳什子的望闻问切强太多了。 慕千璃倒没有被在场的气氛给干扰,让她在意的是北堂音最后那么一句:“各凭本事,生死由天?” “没错。就是各凭本事,生死由天,李乃乃,你敢接受吗?”北堂音高傲的扬起头,她料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这人不敢拒绝。 可惜她低估了慕千璃。 “本小姐要你的命做什么?又不值钱。” 激她? 拜托,这都是她玩剩下的好吗? 北堂音没想到这人油盐不进,不禁有些犯难,下意识看向端木瑶那边。 后者也是沉着脸,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充满探究。 “这女人哪儿冒出来的?这么怂?娘们就是娘们,估计肚子里没货,所以不敢应战。” “简直就是医门耻辱。” “老夫早就说了,女人学什么医,就该待在家里绣花奶孩子。” …… 赛场外观众开始进行人参公鸡,瞬间飙升到性别歧视上。 北堂音会出言挑衅,本就是受到端木瑶的命令,想要摸清这个李乃乃的来历和本事,谁曾想她不接招,这倒是让她为难的很。 而当她正纠结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边的慕千璃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在一堆痛骂声中来到监考老师北堂荣:“请问这场比赛的题目是什么?” 北堂荣看了慕千璃一眼,想也不想便将题目说了一遍。 慕千璃一边听题,一边做题,快速完成的考核。 “好了。” 而后银针一丢,从对方手中拿着晋级的牌子,转身离开赛场。 这时候北堂音等人也反应过来。 “李乃乃,你这是几个意思?” 慕千璃晃了晃手中的牌子:“比赛结束,我赢了。” 就是这么简单。 “你胡说,比赛还没开始呢!” “比赛从我们踏入赛场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是你们自己蠢,不集中精神比赛,就知道整一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所以输,也怪不了任何人。 “你作弊!”众人脸色难看。 不能否认,这真的是他们的问题。 比赛就该集中比赛,但是他们却只想针对一个人,是他们的心乱了,所以输了。 但是让这个李乃乃这般得意,他们不甘心。 “作弊?”慕千璃挑眉,“说话可得有证据,小心本小姐告你诽谤!” 慕千璃说着,转而看向监考老师北堂荣:“请问这场比赛考的是不是辩穴刺穴,速度最快完成的人获胜?” “没错。”但是…… 北堂荣想说其他人还没开始呢。 “那么我刺的穴道可有错处?” “并无。李姑娘认穴精准,手法熟练。”哪怕是北堂荣自己,行几十年的医,也未必有这么熟练的手法。 虽然他也为其他人觉得可惜,但是身为裁判,他必须做到公正。 “那我是不是第一个完成的?”慕千璃又问。 “李姑娘确实是第一个完成的,但是其他人……” 身为金麟台的老师,北堂荣还是想给其他人争取一个机会。 虽然结果多半是输,但是稀里糊涂的输,和光明正大的输,那是不一样的。 他们学医的,本就是清苦,这些弟子中不乏苦学十几年的,为的就是有一个一展技术的机会,可不能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给错过了。 他的想法挺美的,奈何慕千璃根本不搭理他。 “我精准无误的完成比赛题目,并且速度最快,按照比赛规则,这场比赛是我赢了。” 现代应试教育会告诉你,哪怕你平日再牛叉,天生是清华北大的料,但是你高考缺考,该抱回去的鸭蛋还得抱回去的。 第361章 黑袍人,怨灵之气 慕千璃说的条条在理,可其他人听了却满是黑线。 她这算哪门子赢了,比赛都没开始呢。 她这分明就是投机取巧。 一时间赛场上鸦雀无声。 “不愧是老子看上的娘们,就是厉害!”阿朗格掌声异常的响亮,他才不管其他人。 这要是被水灵儿看到,一准默默流泪。 想当年阿朗格也是刚直不阿的少年郎,一直看不上那等投机取巧的鼠辈。 可自打认识了慕千璃,原则喂了狗,三观成浮云。 偏偏,他死命往上贴,人眼里半点他的位置都没有。 阿朗格这一个起哄,不少不明所以的看客也跟着鼓掌。 一时间,掌声如雷。 啪啪啪。 每一下都是打在北堂音等人脸上的巴掌。 “谢谢……谢谢……”慕千璃朝四方观众表示感谢。 古代没什么设施设备,投影仪啊,话筒啊都没有,大家就一双眼睛,加上这场比赛尿点实在太多,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阿朗格一鼓掌,他们自然以为慕千璃赢了,也跟着鼓掌。 反正谁赢谁输,跟他们也没什么干系。 北堂音等人看着慕千璃这得意洋洋的模样,一口老血都要气出来了。 “停下,停下!鼓什么掌,比赛还没开始呢?她在耍赖,她根本就没赢。” “这位选手,根据大赛规定,比赛已经开始。” “可是我们都还没开始比,不算。” 北堂音红着眼,拳头紧攥着,她一心思索着怎么在这场比赛上让这个李乃乃后悔做人,谁曾想,她如意算盘没打响,反倒是被对方钻了空子,连比赛资格都散失了。 这场失利关乎到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她身边的金麟台弟子,不用看,北堂音也能感受到来自老师们的不满,和师兄弟的怨愤。 让她就这么认输,她绝对做不到。 “你说不算就不算,当比赛是你家开的,还是你携带资金入组?本小姐就奇了怪了,这比赛都开始了,你们一个两个傻愣愣站在那儿干什么?等人给你们发盒饭吗?” 慕千璃慵懒的打了哈欠,眼里鄙夷之色尽显,仿佛在问,你们是不是脑子有坑啊? 北堂音胸膛剧烈起伏着,被这么一刺激,连连后退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李姑娘,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我音师妹和诸位师兄弟,心思单纯,嘴皮子又笨拙,不如李姑娘心思活络,嘴皮子利索,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李姑娘这胜的实在有些投机取巧。” 另一边,晋级队伍里的端木瑶站了出来。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被北堂音的愚蠢,气到了。 慕千璃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所以呢?” “我建议刚刚的比赛不算数,大家重新开始一场公平的比赛。” “你说不算就不算,真当这九州药王大赛是你冠名赞助的?你就算是金主爸爸,但是这是现场直播。”慕千璃可不是软柿子,“是不是待会儿重新开始,只要赢的人不是她北堂音,你们都会找理由重新开始比赛?” 她可没时间陪他们浪费。 “就是!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什么投机取巧,什么胜之不武,这都是借口!这么多人眼睛看着呢,比赛规则也是你们定的,你们的人不遵守规则,输了比赛就耍赖,怎么?人多欺负人少吗?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 阿朗格霸气叉腰,直接跳到赛场中央,他粗嘎的声音异常响亮,怼起人来那叫一个霸气侧漏,丝毫没有因为端木瑶是个娘们而手软。 端木瑶脸色有些难看:“这位公子,刚刚这场比赛的全过程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莫要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你说我们在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在下就要问问你们,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赛制规则都不算依据,随便来个人都能改,只怕那才是真正的黑白不分!比赛已经开始,你这些师弟师妹们自己缺考,交白卷,自己不去检讨自己,反而在此胡搅蛮缠,真是好大的脸啊。”皇甫明日也跳了出来,“在下奉劝各位出门前,吧脑子带上,没人会为你们的无知和蠢钝买单!” “任凭诸位说的条条在理,冠冕堂皇,可我们行医之人,心胸坦荡,今次比赛,也不全为了输赢,而是为了切磋技艺。这位李姑娘趁人不备,钻规则的空子,就算让你赢了比赛又能如何?”假慕千璃装模作样的站出来,一开口那漫天的婊气扑面而来,“李姑娘,我们医者行医,靠的是真凭实学,行医之路没有侥幸,没有空子可钻,事关人命的事,一点小事都是大事,半点轻忽不得,希望李姑娘三思而后行,别因小失大。” “没错,世子妃说的在理,用这等投机取巧的方式赢得了比赛,也不能赢到最后。” “就是。到底是蛮荒之地冒出来的人,长得丑不说,心地还如此的丑陋。” “之前在山门口见了,还以为有多少本事呢,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草包。” “滚滚滚,别站在这儿丢人现眼。” …… “慕千璃”的脑残粉立马出来乱喷。 慕千璃表示很新奇,这辈子还是被自己的真爱粉追着骂。 怎么办? 骂回去? 人家那可是帮“慕千璃”的。 不骂? 好像有点憋屈。 “闭嘴闭嘴闭嘴!一个眼瞎的混账玩意,再敢诋毁我家娘们一句,老子活撕了你们。” 阿朗格气的要跟这些人干架。 慕千璃拉住了他,自打穿越到这儿,慕千璃一路都在这些吃瓜群众的口水里逆风生长。 舆论压力? 她还真体会到。 就这些人三言两语,用词如此匮乏的吐槽,跟现代那些网络喷子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慕千璃点点头,非常认真的说,“那就请你将这些人带回去好好教育一番,别让他们出来丢人现眼。” “你说谁丢人现眼了?”北堂音等人立刻跳了出来。 “不用怀 疑,说的就是你。”慕千璃说,“就像是这什么世子妃狗子飞的谁谁谁说扥杨,行医之人的德行有时候比医术还重要。那么本小姐就想问你和你的这些师兄弟一句了,你们把这九州药王大赛当成什么了?” 北堂音等人:“……” “是你们嬉戏打闹的后花园吗?这可是一场非常严肃的医学研讨切磋盛会,你们倒好,把这儿当成解决私人恩怨公报私仇的现场。本小姐跋山涉水,跨越万水千山,来这儿是来比赛的。学医有什么用,救人。而不是把医术当成手段,当成玩笑。 今日本小姐执意不肯让步,不是怕了你们,而是尊重比赛规则,尊重医术,懒得陪你们这群脑残的选手过家家,结果反而被你们说成,投机取巧,颠倒黑白? 今日本小姐要真的点头同意重新开始,那才是对医术的侮辱,对赛制的漠视。” 慕千璃眯了眯眼神,冰冷的眸光朝众人一扫:“还是你们觉得这比赛规则是你们金麟台定的,你们随时拥有修改的权利?既是如此,我们还比个捶捶,都回家洗洗睡吧。” 慕千璃好歹也是将奇P说从第一季追到第六季的资深粉丝,玩嘴皮子还会输给这些作古的人? 其实论实力,再来一百局,她也不会输,但是她就是不想来。 而且今日看台之上,元翊、南宫城、容湛……妈的全都是熟人。 自己多露一点,那就等于多一分暴露的危机。 “可惜今日比赛比的不是嘴皮子,否则李姑娘以一敌众,荣登魁首,指日可待。”台上的北堂皓泽不悲不喜的说道,转而看向在座的其他几人,“如今台下出了争议,涉及到我金麟台的弟子,在下不便说什么,不知道诸位贵人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 元翊眯着一双狭长的鹰眼,不怀好意的看向南宫城,“南宫陛下,金麟台的人既要避嫌,这容世子只怕也不好说什么,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就属你身份最高,你可得说句公道话。” 南宫城目光深沉的扫了元翊一眼,实在弄不清他的意图。 “这个李乃乃来历不明,四皇子这般着急开口,莫不是他们是你们北漠请来的援兵?” 南宫城眯着眼,如果是北漠的人,那就不好意思了。 “如此思路清奇,别具一格的选手,倒是很对本皇子的胃口,回头本皇子可得好好招揽招揽。”元翊盯着台下的李乃乃,眸光瞬息万变,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思路清奇,别具一格,依本公主看,就是一个草包,应该立刻剥夺她的参赛资格,将人赶出去,免得碍眼。”西陵公主说。 东锦睿王说:“世间竟有丑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一个人,本王倒是觉得不如让她晋级,看看她接下来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几人你来我往,意见始终统一不了。 最后中忍不住看向最左边,那里隔着一方屏风,隐约可见屏风后有一人正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大家既然僵持不下,不如就卖容世子一个人情,好歹他也是金麟台的外孙女婿。” 元翊呵呵说道。 众人沉默了,显然是默许了。 时间有一瞬的凝滞,片刻后,君从捏着一方纸张走出,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字——晋。 慕千璃就这么晋级了,赢得毫无压力。 一手抓着晋级牌子,在一阵嘘声中,慕千璃大方上台,大方下台,神色从容,步履那叫一个从容。 只是没等到回到休息区,不知道是谁作死,起的头,砸了一块香蕉皮过来,紧接着果皮纸屑纷纷砸了过来。 “多谢大家的鼓励,我会再接再厉的。”将无耻进行到底的。 慕千璃一边闪开垃圾攻击,一边露出大白牙,挑衅的看向众人。 不出意外,又是一阵嘘声和骂声。 “见过没脸没皮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爷竟有一点喜欢她了。”花阡落从屏风后面蹦了出来。 手里摇晃他骚包十足的扇子,目光灼灼的盯着万千垃圾中泰然走过的身影。 一旁的南宫城看到他,忍不住嘲讽道:“花阡落,好歹你也是南朝有名的风流公子,怎么?被家里那十六个母夜叉吓软了?居然连这么丑的女人也能入眼,你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丑?想来是陛下如今飞黄腾达了,后宫有三千佳丽宠幸,所以这看人的眼光也与日俱增。只是陛下你看人看的是脸皮,小爷我看人,看的是骨子。 美人在骨不在皮,指不定陛下你口中鄙夷的丑女哪天就摇身一变成为你一生可望不可求的倾城绝色。就跟我们家九嫂一样。” 戳人心扉,打人老脸,这事儿花阡落干起来那叫一个熟能生巧。 “想当初你与我九嫂有婚约在身时,你死命折腾,后来我九嫂离了你,摇身一变,惊艳九州,现在你就算是把整个南朝放在她面前,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她现在可是我家九哥的人,哪怕你如今登顶至尊,有些事你注定做不到,有些人你注定惹不起和得不到。” 这脸打的够狠了,啪啪两嘴巴子,还自带回音。 提到慕千璃,南宫城脸上瞬间弥漫着阴霾之气。 “花阡落,话不要说的太满,需知人心是这个世上最不可掌控的东西。” 而且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如今的慕千璃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南宫城心头的一根刺。 这根刺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无踪,反而会扎越深刻。 哪怕如今慕千璃“死”了,它也没有消失。 “你若是真这么喜欢,朕看在你是定国侯府一根独苗的份儿,倒是可以给你赐个婚。浪荡子配丑女,倒也是绝配。” “陛下的好意小爷我心领了,找媳妇儿这事儿小爷我还是能自力更生的。” 花阡落还是自知之明,他之所以对这个李乃乃多看了几眼,只是因为她像极了某个人。 如果真跟他猜测的那样,自己这会儿若是点头,回头只怕再也没 有传宗接代的机会了。 赛场之上气氛火热,哪怕慕千璃已经回到休息区,吃瓜群众们的愤怒还是没有平息。 最后还是金麟台出动人平息乱局。 慕千璃一回来,阿朗格立刻迎了上去。 “娘们,你怎么样了?” 慕千璃甩了甩微微凌乱的发:“我好得很,这些人一个个都被本小姐的才华惊艳到失常了,本小姐原谅他们的激动。” 阿朗格:“……” 而另一边,群情激奋下,难免会伤及无辜,北堂音等人便是那个无辜。 相比较慕千璃只是头发乱了点,他们就惨了,白袍子上面黑的灰的黄的,头顶上瓜子壳香蕉皮,活脱脱的就是跟垃圾桶爬出来的一样。 很显然,这笔账又算到了慕千璃的头上。 “妖女,你别得意。”北堂音咬牙切齿,愤愤的瞪着慕千璃。 “音师妹,好了,大庭广众之下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回去清洗一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端木瑶拉住了冲动不已的北堂音,招呼金麟台的弟子将她领了下去。 端木瑶走得慢,落在后面,或者说,她只是故意放慢脚步。 此刻,目光复杂的盯着慕千璃。 “李姑娘当真是好手段。我家师妹年轻气盛,中了你的计,但是你不要以为这九州药王大赛靠着投机取巧动动嘴皮就能赢,好戏还是后面呢。” “确实。”慕千璃点点头,“剩下那几个,确实不用本小姐动嘴皮。” 端木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慕千璃莫名其妙被瞪了,瞬间觉得无辜和委屈:“哎,果然人不能太优秀,又被嫉妒了。” 阿朗格:“……” 阿朗格嘴角抽抽,他需要出去透个气,顺便找找慕千璃丢掉的脸。 慕千璃走进休息区,一抬头就看皇甫明日优哉游哉的晃着二郎腿,吃着果子。 见她进来,皇甫明日识相的让了位置,递上茶水。 “来喝点茶水润润嗓子,这一局拖得有点长啊。” 慕千璃看了他一眼,结果茶水抿了一口。 这茶水不温不热,正好入喉。 “到你了。” 慕千璃看着外面,说道。 皇甫明日松松筋骨:“等我的好消息。” 然而好消息没等到,等到的却是皇甫明日伤重吐血的消息。 慕千璃一直觉得皇甫明日这个人高深莫测,看着不着调,其实暗藏乾坤,这场比赛他说是上去打酱油,但是作为一个打酱油却把主角的光辉抢光的存在,慕千璃丝毫不意外他会逆袭。 然而当慕千璃抱持着这种想法的时候,皇甫明日作跟所有酱油党一样,以惨痛的画面退场了。 慕千璃心里五味杂全。 等到她匆匆赶到比赛场地的时候,只看到皇甫明日浑身是血,脸色发黑,被人抬了出来。 只一眼,慕千璃就知道皇甫明日受的不是普通的伤。 忍不住抬头看向赛场中央,接过晋级袍的黑袍人。 比起慕千璃他们比赛时全场激愤,此时的赛场上鸦雀无声,这些吃瓜群众还沉浸在刚刚的恐惧和噩梦中,久久不能醒来。 恰好在这个时刻,慕千璃看向对方的时候,那人也转过身来。 慕千璃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极为年轻稚嫩的男人脸,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或者光线异常的缘故,慕千璃发现那张脸十分的不自然不和谐。 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哪儿不对劲。 一直到比赛结束,慕千璃回到自己的房间,那股萦绕在心头的寒气始终没有退散。 当天晚上,阿朗格敲开了她的房门。 不给慕千璃开口的机会,阿朗格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退出比赛,我们现在就离开。” 阿朗格拽着慕千璃就往外面走。 但是慕千璃可不是一个玩偶。 “等一下,大晚上的,你在发什么疯?”慕千璃甩开阿朗格的手,眉头紧锁着,“不是让你看着皇甫明日吗?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东西了?” 慕千璃面色阴沉着,脑海中浮现出皇甫明日那种自内而外散发着黑气的脸。 很明显,这是毒。 但是她给皇甫明日检查的时候,却并未察觉到半分中毒的迹象。 “你认识那个黑袍人是不是?”慕千璃眯着眼,想到某种可能。 阿朗格没说话,但是一看他的表情,慕千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什么人?” “黑暗圣教!”阿朗格从牙齿锋利蹦出四个字。 慕千璃挑眉,她曾听说过西陵有两大圣教,分别是黑暗圣教和光明圣教。 阿朗格来自光明圣教,而且还是光明圣教的圣子。 而当初那个假慕流云便是黑暗圣教派来的细作。 黑暗圣教的人一直很神秘,这之后她派人查了很久,始终差不多对方的半点踪迹。 那些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会在这时候冒出来,而且还出现在南宫城的身边。 莫非…… 一个可能性闪现在慕千璃的脑海中。 “荣家一族是黑暗圣教的人?” 阿朗格摇头:“黑暗圣教跟我们光明圣教向来势同水火,老子并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过他们的野心大了很,这倒是他们的风格。” “荣氏一族如果是黑暗圣教的人,那么黑暗圣教的人出现在南宫城的身边,那也就不意外了。” 南宫城崛起的太过顺畅,势头太过凶猛,而且在他的势力之中,几乎没有西陵的痕迹。 原本慕千璃还觉得自己猜错了,也许南宫城并没有跟西陵合作,引狼入室。 现在发现她错了。 西陵那边没有在南宫城一得势就提出要求,只怕还有更大的图谋。 “他们处心积虑的来金麟台,看来金麟台真的藏有很大的秘密,依照那些人的性格,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怕金麟台就危险了。” 越是这个时刻,慕千璃越不能离开。 “性命攸关的时候你还管什么金麟台,你知不知道黑暗圣教的手段?你听说过从死人身上 提炼出的怨灵之气吗?皇甫明日中的便是怨灵之气。这种怨灵之气一旦攻心,药石无医。而且它非毒非病,根本没有医治的办法。” 他离开家的时候,他家老头子千叮咛万嘱咐,碰到会使用怨灵之气的人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刚刚看到皇甫明日身上的伤之后,要不是慕千璃还在这儿,这会儿功夫他早就到金麟台山脚下。 “所以趁着对方还没发现我们的时候,赶紧走吧。你们南朝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行。如果真像你所说的,怨灵之气这么厉害的话,那么我外公舅舅他们就危险了。”慕千璃突然想到什么,想也不想冲了出去。 阿朗格连忙跟了上去:“你这是去哪儿?” 慕千璃没说,只是避开所有人,进了一处子。 “你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跑来这里?这可是北堂家的内宅,周围一堆眼线盯着这里呢。” 阿朗格真想敲开这女人的脑袋瓜子,她这是被吓跑了胆,慌不择路,自己送上门找死吗? 慕千璃没有搭理他,而是对着虚空中某处发了一个暗号。 不多时,赤峰出现在她的面前。 “带我去我大舅舅房间。” “是。” 慕千璃跟着赤峰的脚步,避开所有人,左闪右闪,进入一间屋子。 屋内药香弥漫,装扮的十分清雅素净,慕千璃却没有时间欣赏这些,她的视线落在床上安静躺着的男子身上。 那人正是她的大舅舅北堂清扬。 “果然如此。” 慕千璃看着自家大舅舅浑身散发出的暗黑之气,可能因为时间长的缘故,散了不少,但还是隐约可以看出来。 “怨灵之气。”阿朗格再次验证了她的猜测,“不过好奇怪啊,他昏迷也有一段日子了,按理说怨灵之气早已攻心,可他身上的怨灵之气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克制了一样。” “什么人?” 有脚步声传来。 “糟了,被发现了。”阿朗格拉着慕千璃就闪。 北堂兄弟走了进来,看屋内空空如也,并没有异常。 “小四,你是不是听错了?”北堂皓泽说。 北堂皓霆眉头紧锁着,摇头:“不可能,我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另一边,北堂皓云已经来到床边,检查北堂清扬的情况。 “二哥,大伯怎么样了?” “父亲没事。”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事了。 “真是奇了怪了,大伯非病非毒,可就是昏睡不醒,难不成是中邪了?”北堂皓霆满脸焦急,他们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他们当中医术最好的就是他二哥,可他此时也一筹莫展。 “可不就是中邪了?而且这邪祟看样子已经藏不住了。”北堂皓泽冷笑一声,白日里他可是在现场。 “好了,时间不早了,父亲这边由我守着,你们下去休息吧,一切按计划行事,敢动我们金麟台的人,接下来就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北堂皓云素来是温和的性子,此时周身却散发着层层冷意。 “二哥放心,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杀气在屋内弥漫着。 另一边,慕千璃一行已经避开所有人,来到安全的地方。 一停下来,慕千璃立刻抓住阿朗格:“你们光明圣教和黑暗圣教斗了几百年,对彼此应该最为了解,你既然知道怨灵之气,那你一定知道该如何解这玩意?” 阿朗格还真不知道。 他知道对付那玩意最好的法子,那就是别中招。 可现在这法子没用。 “我家老头子若是在,或许还有一点办法。” 慕千璃沉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阿朗格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却听到她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没办法解,黑暗圣教的人一定可以。” “你疯了。”阿朗格被慕千璃这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的想法惊住了。 “你下山去吧,这是我的事,我不想牵连任何人。” 北堂家的人是她的家人,她绝不允许别人践踏她的家园。 这黑暗圣教的人既然能对她舅舅出手,就能对她外公,哥哥们动手,而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慕千璃说着便朝那个黑袍人的住所走去。 “疯子疯子疯子,老子,老子不管你了。”阿朗格一跺脚,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夜黑风高夜,正是做贼时。 山中清冷,整个金麟台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慕千璃说着要去找那黑袍人,却不至于无脑的直接冲出去,而是悄悄摸到对方的门外,等待着时机。 夜色深沉,突然耳边传来声响。 那黑袍人身形一闪,快速离开了屋子。 慕千璃立刻追了上去。 这么晚了,这人到底是要去哪儿? 慕千璃心头带着疑问,在赤峰的帮助下,避开了所有人的追踪。 那黑袍人对金麟台的地形明显非常熟悉,他趁着夜黑无人,悄悄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千璃跟他的身后,发现越走越偏,越走越荒凉。 来到一处山峰绝壁,穿过一片茂密森林,本以为前方无路,结果却出现一片非常荒凉的空地。 慕千璃发现周遭气息变了,轻轻嗅了一口,就觉得浑身通透,如醍醐灌顶一般,飘飘欲仙。 “这是……” 慕千璃来不及问出疑惑,就见那黑袍人落在一棵枯树面前。 鉴于前方没东西遮挡,慕千璃一出去,必然会暴露行踪,所以慕千璃此刻正蜷缩在密林之中。 尽管隔的距离有点远,但慕千璃还是能看出那棵树不一样。 那棵树应该有很长很长的历史了,它的四周寸草不生,而它本身也枯萎了,千千万万枯败的枝丫朝四面八方伸展去。 那黑袍人身形闪了闪,最后落在其中一点。 而他的正前方一闪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黑袍人深夜来此显然就是为了这东西。 如果自己拿到那东西,就等于有了跟对方谈判的筹码。 慕千璃心念一动,正准备下令去夺那东西, 另一边那黑袍人即将碰到那东西的时候,却被那红光震退。 一时间,大风起,尘土飞扬,四面杀气,十面埋伏,震得周遭的花草树木都摇摇欲坠。 而同一时间,那枯树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法阵。 那黑袍人此时正好被困在阵法当中。 “十死无生阵。”赤峰的声音响起。 “你认识?”慕千璃挑眉。 “书上见过,但是从未亲眼见识过,这是一种绝杀阵,如今九州已经失传了。”赤峰眉心蹙着,显然不明白已经失传的阵法为什么会出现在金麟台的后山。 十死无生,又是绝杀阵,听名字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慕千璃果然决定,等一等再下去。 阵法中,那个黑袍人显然在来之前早有准备了,因此没有第一时间被杀阵之中的杀气绞杀。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被弄的浑身是伤。 身上的黑袍被割裂出片片口子,露出一片白嫩的肌肤。 “等等,女人?” 慕千璃大惊,尽管只是一瞬之间,她还是看到了,那婀娜凹凸的身材可不就是女人吗? 哪怕对方如今顶着一张男人的脸,还被黑袍裹的前后一样平。 “女生男相?难道是人妖?” 不过这些显然不是慕千璃现在该注意的地方。 因为场内的局势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那黑袍人明显研究过这阵法,虽然付出了一些伤,但最后还是成功闯出杀阵。 慕千璃看到黑袍人松了一口气,手中长剑一收,飞身一点,伸手就要摘下那东西。 可就在此时,两道碧绿的光泽闪现。 黑袍人还还没碰到那东西就被什么东西甩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张口就是一口鲜红的血。 而此时,慕千璃也终于看到那掩藏在暗处的杀手。 宛若铜铃大小的翠绿眸,血盆一样的大口,红红的蛇信,这赫然就是一条巨蟒。 此时那巨蟒正张大血盆大口,锐利的獠牙闪烁着碧蓝的光泽,愤怒的朝那个黑袍人咬去。 那黑袍人就势一滚,避开对方的攻击,再次面对对方,脸上噙着一股冷笑:“自寻死路。” 黑袍人既然赶来闯阵,自然是早就调查清楚一切,也知道杀阵之后还有一条巨蟒守护者。 此时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那匕首形状非常的奇怪,上面满是倒刺。 月光照耀下,更显得那刀锋森寒,且泛着幽蓝的光泽。 慕千璃一眼便看出那匕首上抹了毒。 那黑袍人动作灵敏,一个翻身,跳上那巨蟒背后,扬起那抹了毒的匕首,狠狠的插入蟒蛇的七寸之处。 夜空中顿时响起一阵痛苦的嘶鸣,那巨蟒壮硕的身躯不停的扭动着,挣扎着,卷起尘烟曼舞。 慕千璃不可避免的吃了好几口土。 惨遭暗算巨蟒双眸瞬间因为痛苦和愤怒从翠绿变成猩红之色,发狂的朝黑袍人进攻。 黑袍人长剑一扫,避开了它的攻击,胸口不可避免的被尾巴扫到,摔了出去。 不出意外,又是一口血。 但那巨蟒却在发了一阵攻击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轰隆。 巨大的身体倒地不起。 慕千璃知道,匕首上的毒生效了。 黑袍人抹掉脸上的血,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冷的瞥向地上垂死的巨蟒:“敢挡我的路,杀。” 黑袍人一扭头,再次去摘那果子。 是的,经过一番打斗之后,慕千璃终于发现那黑袍人的目标,竟然是一颗红色的果子。 慕千璃虽然不知道那红色的果子是什么,但是那么大一棵树,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而且树上只剩下那一棵果子,可见那果子有多真切。 这时候如果让黑袍人得逞了,想必对她,对北堂家,对金麟台更加的不利。 瞬息之间,银针已经来到指尖,只要那黑袍人摘下过去,她就立刻冲出去。 说她卑鄙无耻也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果子一看就不一般,不管有什么用,先抢到手在说。 但是慕千璃很快发现现实是残酷的,不经过一番努力,就想躺赢,获得胜利的果实那是不可能的。 那边黑袍人闯过杀阵,解决了巨蟒,正准备摘取胜利的果实时,不曾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当然,其实程咬金并不可怕,也就三板斧的功夫,依着黑袍人的手段很好解决的。 可眼前的程咬金不是人,而是巨蟒。 而且不是一条巨蟒,而是一群巨蟒。 隔着老远,慕千璃都能看到那黑袍人心碎绝望的声音。 慕千璃粗粗数了数,一共十条,加上地上那条奄奄一息的巨蟒,正好一个足球队的配置。 果然是人生处处有惊喜,不对,惊吓。 如今看来,刚刚被黑袍人放倒的那条巨蟒,顶多算个守门员,现在主力队员上场,十比一,怎么玩? 慕千璃在心里为那个黑袍人掬一把同情的眼泪,顺便默哀三秒。 当然也仅仅只是默哀一下,慕千璃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一条巨蟒,她还能勉强应付,十条,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用。 只是头疼的是,这黑袍人死了,自己想要找到解决怨灵之气的线索也就断了。 慕千璃纠结啊。 再看黑袍人这边,看到这些突然出现的巨蟒,黑袍人才知道刚刚那巨蟒倒下时的嘶吼根本不是绝望的悲鸣,而是在呼唤同伴救援。 可此时知道这些已经晚了。 面对一群巨蟒,自己又是负伤状态,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就这样结束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无边的怨灵之气铺天盖地的袭来而来。 慕千璃面色大变,目光死死的盯着空地中央。 怨灵之气的中央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巨手。 “教主!”黑袍人激动的叫道。 “走!” 黑影巨手一抓,下一秒两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黑影巨手一抓,胳膊一紧,人已经离开了蛇阵,退到安全距离。 死里逃生的黑袍人膝盖一软,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黑影。 “教主,是属下无能。” 第362章 朱色果,百毒不侵 那二人似乎没想到在他们之后还有慕千璃这只黄雀。 月色皎皎,将来人的脸色暴露在视线中。 是他! 慕千璃一双眼睛都要瞪出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黑暗圣教的教主居然是他。 刹那间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起来,慕千璃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恐惧。 一直到两人离开,慕千璃周身的寒气还久久不能散开。 最后还是赤峰出声,将她从那股恐惧中唤醒。 “世子妃,我们要拿到朱色果。” 慕千璃面露不解,侧头看向赤峰。 赤峰一直都是人少话不多的类型,鲜少发表自己的看法,可他此刻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枯树中央的红色果子,脸上写满了坚定。 慕千璃知道他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 他不会不知道底下的阵法已经开启了,还有十条巨蟒,别说现在就他们两个,千军万马进去,估计也就只有送人头的份上。 “理由。”慕千璃没有立刻否决他的提议。 “救命。”两个字,简单干脆。 他没有说救谁的命,更没有说怎么救命,但是慕千璃从他的眼神中知道,这朱色果子非同一般,赤峰势在必得。 就算自己不答应,他也会自己去抢。 明知道十死无生,也要去做的事,那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事。 出于对他的信任,慕千璃没有退宿。 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空地:“下面的阵法已经开启,到处都是无形的罡风,刚刚你应该记住那黑袍人破绽的身法,闯阵并不难,难的是那十条巨蟒,硬拼我们绝对不是对手,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一个人作为诱饵,将巨蟒引入杀阵之中,利用杀阵的威力困住巨蟒,另一个去摘朱果。” “我去引开巨蟒。”赤峰毫不犹豫的说。 “不,我去。”那朱色果子在苍天枯树的枝头,那树木错综复杂,就跟悬崖峭壁一般,赤峰有轻功,攀爬不成问题,但是她不行。 从理性角度分析,由赤峰去,能以最短的时间取下朱果。 “不行。”赤峰断然否决了她的提议。 谁都知道引巨蟒入杀阵,是一条毫无生路的路,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慕千璃去送死。 可惜,慕千璃认定的事,谁说都没用。 “我只希望这朱果真的有用,值得我们两个人拿命去赌。” 赤峰没说话,但是那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值得。 别说两条命了,一千条一万条都值得。 要不是情况紧急,黑暗圣教的人随时可能回来抢果子,他也不想这样急匆匆出手。 但是现在由不了他。 “朱果,能克天下第一毒物,和邪祟之气,甚至有传闻称,朱果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换言之,朱果在手,就不用怕黑暗圣教的怨灵之气了。 “走吧!” 说话间慕千璃已经飞身而出。 她一出现,立刻引来巨蟒注意。 十条巨蟒,十双,二十只绿油油的眼睛,就这么冷不丁扫射过来,慕千璃只觉寒气从脚底心冒了出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慕千璃深吸一口气,身形矫健,快速躲闪着巨蟒的攻击,朝杀阵中心跑去。 一边跑着,一边思索着,该怎么自己不入阵,将巨蟒赶到杀阵里。 然而这种想法很美好,奔跑过程中,慕千璃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随后整个人被一股吸力吸入阵法之中。 阵法之中,罡风猎猎,一道道无形的杀招从四面八方涌现。 慕千璃不可避免的挨了几下,身上多了几个口子,疼痛唤醒了慕千璃的理智。 慕千璃快速回想先前那黑袍人的做法,有样学样,渐渐身上的伤少了。 被卷到阵法中央,突然像是失去重力一样,整个人重重跌落。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降临。 慕千璃伸手一摸,身下软绵绵的,滑腻腻,冰凉凉的,意识到自己躺在什么地方,慕千璃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颤抖的抬起头,不出意外对上一双双因愤怒染红的三角眼,以及,一张张狰狞的血盆大口。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那棍子粗细的森寒毒牙上,心脏都快要被吓停了。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跟众人,不对,众蛇打起招呼来:“咳咳,晚上……好啊。” 话音一落,慕千璃麻溜一滚,连滚带爬从巨蟒身上跳下来。 十条蛇一起出击,到底没有章法,也正因为如此,慕千璃才能获得一丝逃脱的机会。 一边跑,慕千璃一边将自己腰间的小可爱们都放出来。 看着自己精心饲养的小可爱被众蛇当点心一样吃下肚,慕千璃的心那叫一个透心凉。 而在她引来众蛇的时候,赤峰也抓住时机,快速向那朱果进军。 一秒,两秒…… 对此刻的慕千璃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艰难。 左闪右闪,在十根蛇柱之间来回穿梭,一步步将十条巨蟒引入杀阵中心。 阵法催动,竟引来雷电攻击。 轰隆轰隆! “我去!”慕千璃左闪右闪,这是什么鬼,遭天谴了? 慕千璃狼狈逃窜的同时,那些巨蟒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天雷的威力可不同凡响,其中一条巨蟒被劈中,瞬间从里到外变成了焦炭。 这些巨蟒能长到这么大,那都是成了精的,十分通灵性,也知道现在情况很危险。 一个个缩着脑袋退回洞穴,再不敢出来蹦跶。 巨蟒危机解除,但是那些天雷却不敢放过她。 慕千璃此刻恨不得头上顶着一个避雷针,好在那天雷的攻击范围只局限于杀阵之中。 慕千璃只要退出杀阵,就能逃过一劫。 眼见着就要逃出生天,慕千璃眸光一闪,不经意对上一双绝望的翠绿眼眸。 那赫然就是被黑袍人下了狠手,此刻身中剧毒动弹不得的巨蟒。 刚刚那十条巨蟒狼狈逃走,实在没力气带上它。 而它现在无力逃跑。 那朱色被赤峰摘下,四面地动山摇,很快就要塌陷崩溃,再这样下去,它就要跟着这些苍天枯树一样,归于尘土。 这等危机时刻,人人都知道保命要紧。 尤其对方只是一条蛇而已,非我族类,生死自然不相干。 可慕千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竟然傻不拉几跑了回去。 “我可以帮你解了你身上的毒,能不能跑得掉就看你自己的了?” 慕千璃觉得自己蠢死了,居然试图跟一条蛇说人话。 偏偏眼神交汇的刹那,她还觉得对方真的能听懂。 慕千璃向来言行一致,既然要救这条巨蟒,便不再犹豫。 视线快速在这巨蟒身上游走,落在它的七寸处,那上面还仓留着黑袍人的匕首。 “你最好不要恩将仇报,我能救你,也能杀了你!不想被我剖开肚子取蛇胆泡酒,待会儿就赶紧跑。” 慕千璃一边拔刀,一边念叨着。 那巨蟒似能听懂一般,晓得慕千璃是来帮它的,此刻无比乖巧的趴在地上,翠绿翠绿的三角眼干净透亮,就这样盯着慕千璃看。 拔刀,敷药,解毒,慕千璃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一切。 “这里要塌了,世子妃快走。” 赤峰将她拽了出来,两人退到山坡上的时候,那枯树四周已经塌陷。 慕千璃静静的看着,也不知道那巨蟒逃出来了没有。 不过算了,尽人事,听天命。 “世子妃,我们快走,这么大动静很快会吸引人过来。”若是让让人知道是他们抢走了朱果,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慕千璃点头,甩开心头那些烦躁的情绪。 两人回到金麟台。 “你知道该怎么办?”慕千璃说。 赤峰脸色凝重,刚刚慕千璃看到的,他显然也看到了。 此时除了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吧。” 赤峰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保护慕千璃,但是此刻他也知道自己必须离开。 “世子妃,保重。”纠结了一会儿,赤峰沉痛的说。 临走之前,赤峰将朱果一分为二。 一半递给慕千璃:“世子妃,请将朱果服下,此后你便能百毒不侵,任何邪气都不能对你如何。而你的血,也将是世间一切邪气毒素的克星。” 慕千璃捏着半个朱果,不曾想这玩意这么神奇。 赤峰离开后,慕千璃吃了朱果,并没有立刻回屋休息,而是趁着现在所有人被外面吸引时,再一次前往北堂家的内院。 慕千璃直奔北堂清扬的住所,如赤峰之前所说,取鲜血一滴,滴在大舅舅的眉心。 神奇的是很快发生,就见一团团黑气被吸入那一滴鲜血之中。 而原本鲜艳的血珠在黑气浸染下,越来越黑,最后变成一颗黑珠子。 慕千璃看着那黑血珠,眼里闪烁着什么,想了想,最后还是将它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慕千璃想着悄悄离开,结果却被一根银针抵在咽喉…… 这一夜热闹非凡,终究是过去了。 次日一早,集合的鼓声响起。 慕千璃一行出现在赛场之上,当然还有一堆打着哈欠撑着眼皮也要来观众。 阿朗格昨日离开后,慕千璃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不曾想,他不但回来了,而且还一脸菜色,一看就是一夜奔波没睡。 “带着,有用。”阿朗格将一个吊坠塞再慕千璃手上,“待会儿你尽管做你想做的,那个黑袍人交给老子解决。” 慕千璃刚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那边已经叫集合了。 北堂皓泽作为北堂家的发言人,早早的站在高台之上,见众人来了,说道:“首先,恭喜在座六位选手晋级第二轮了比赛。经过昨日的混乱,我等深感赛制的不严谨带来了的危害。 为了让接下来的比赛能在公平公正的原则下进行,由金麟台提议,家翁、容世子、南宫陛下、北漠皇子、西陵公主等人一同商议,决定对第二轮赛制进行调整。” 慕千璃微眯着眼眉眼,心头隐隐冒出一丝不安。 “大家放宽心,我们只是在第二轮开始之前,增加一轮挑战赛,在场的众人包括昨日淘汰的选手,你们谁若是对在座晋级选手表示不服,都可以挑战对方。 挑战赛一旦开始,输的人将自动淘汰,赢的人将自动晋级。” 这赛制一出,慕千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说什么验证选手实力,在场的哪个人最需要验证实力,她呗。 这比赛还没开始,慕千璃就看到淘汰选手区有一堆人跃跃欲试。 慕千璃挑眉,她倒是不怕这些人挑战,但这些人摆明了存着车轮战,想累死她。 “我反对。”慕千璃立刻表示反对,“我这人人缘不好,你们要是来个车轮战,我不得累死。” “放心,这只是昨天的加试,主要的还是第二轮考试,所以挑战者只允许一人,大家先商量好谁出,十鼓声后挑战赛正式开始。” 北堂皓泽说完便退下了高台,在休息区迎面撞上了北堂皓云。 北堂皓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登场,北堂皓泽见此,不由蹙了眉头。 “二哥,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非要让我加试一场?” 北堂皓泽不懂他这么做的意图在哪儿。 而北堂皓云也不打算说。 十个鼓点很快过去。 挑战者的人选也出来了。 慕千璃看着其他五人面前都站着人,唯独自己的面前空空如也。 而休息区,北堂音的出现让众人非常惊讶。 “音师姐,你怎么没有去挑战那个李乃乃,将晋级名额夺回来?” 北堂音脸上挂着意味难明的笑容:“放心,有人收拾她。” 众人一脸懵逼,他们当中就北堂音的医术最高,她不出场谁还能收拾那个李乃乃。 可看北堂音的胜券在握的表情,众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很快众人就明白,北堂音为何没有上场了。 当北堂皓云出现在赛场之上,瞬间掀起一阵骚动。 “天啊,我没看错吧,站在李乃乃面前的是北堂家二公子吗?” “快快,快掐我一下,啊,好疼,不是做梦,真的是云二公子。” “金麟台居然派出云二公子出场,看来那个李乃乃是犯众怒了。” “也是,她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金麟台岂是她随意放肆的地方吗?先前不跟她计较,她倒好,蹬鼻子上脸了。” “二公子,好好教训这个不摇碧莲。” “二公子加油。” “妖女滚蛋!” …… 观众区已经炸开了锅,而此时场内依旧是一片平静。 慕千璃看着缓缓走到她面前,站定不动的男人,清透干净的琉璃眸晃动一下,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你要挡我的路?” 北堂皓云看着眼前这张其丑无比的脸,黝黑深邃的黑眸划过一丝异样,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 “是。” 他不能让她继续参加比赛。 “你阻止不了我的。”慕千璃说。 北堂皓云 :“总得试试。” 慕千璃没再说什么,她说服不了对方,对方也说服自己,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比赛规则很简单,由挑战者出题,关于医药方面的都可以。 一群人跃跃欲试,可惜在场能晋级的,除了慕千璃比较水之外,哪个都是凭实力进的。 而且众人也算是看出来,这场加赛分明就是金麟台为了增加自己获胜的筹码,所以派北堂皓云出场。 北堂皓云,金麟台五子之一。 他的医术是北堂家第三代中的佼佼者,甚至不输清扬墨安两位先生,他怎么可能会输? 什么? 云二公子输了! 正当众人这么想的时候,赛场上已经宣布挑战赛结束。 挑战失败的白旗也随之竖了起来。 慕千璃看了一眼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北堂皓云,什么都没说,越过他,走向自己的位置。 全场哗然,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怎么可能?”众人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该不会又是作弊吧? 这个声音在众人心头的响起。 可随之就听到北堂皓云说:“我输了。” 三个字简单干脆,转身退下。 其他人尤其是北堂音等人,他们原本是想看看北堂皓云如何教训那个丑女,帮他们狠狠出一口恶气的。 哪曾想北堂皓云居然输了。 他们自然不会认为北堂皓云是故意输的。 也相信没人能在北堂家的人耍阴谋手段。 所以北堂皓云输了,九州年青一代最强的医师输了…… 这个认知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中,紧随而来的是,这个李乃乃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这一刻已经没人敢小看这个横空冒出来的丑女了…… 北堂皓泽重新登上高台,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落寞离开的二哥,以及这个丑的不能再丑的李乃乃,实在很难将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 他的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但很显然现在都不是问出口的好时机。 “好了,经过刚刚的加试,相信大家对在座诸位的实力已经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也不会对昨天的比赛存在质疑了。接下来让我们进行第二轮的比赛,第二轮的赛制是团队赛。 我们将会将在场的六位选手分为两方,在同等的条件下,率先完成任务的一方将全员晋级。根据原来的赛制规则,另一方将全员淘汰。 不过考虑到个别选手实力的忽高忽低,以及赛制很可能存在漏洞可钻,我们将重新制定规则。依旧是三人一组,但是晋级的标准则是每组取一人,率先完成任务的那一组多一个晋级名额。” 换言之,赢得那一组晋级两个人,输的那一方可择优晋级一人。 这样的赛制避免有些人想要躺赢。既考验同组之间的合作,同时也强化了个人能力。 同一组之中既是合作关系,也是竞争关系。 慕千璃被分到一队,说来也巧,端木瑶正好是她这一队的,另外一个人叫唐笑。 这规则一出,赛制难度增加不说,原先想要学习慕千璃钻规则空子的人也踢到了铁板。 有人认同,自然也有人反对。 率先表达不满的正是慕千璃同组选手唐笑。 而这个唐笑正是刚刚唯一一个挑战赛逆风翻盘,取代陆仁甲的选手。 唐笑出自北漠,他们唐氏一族也是杏林名门,实力仅次于金麟台。 而唐笑更是唐门年青一代的第一人,这次参赛,他是为家族正名来的。 甚至于他还有一个更伟大的梦想那就是收编金麟台,将金麟台变成唐家的云州分部。 他对赛制倒是没什么意见,这种择优录取,比全员淘汰强多了。 尤其是他们队伍里还有这个迫使大会改规则的李乃乃在。 而对方队伍中可是有那个黑马选手黑袍人和金麟台大小姐“慕千璃”在,实力有了,后台有了,他们强强联手,还没开始比赛,他们这边就输了一大截。 而他们这边有个坑爹选手李乃乃在,团队赛想胜出那是别想了。 剩下的就是那个唯一的晋级名额。 “唐选手对新赛制有什么意见?” “意见谈不上,就是有点疑惑,说出来仅供参考。”唐笑哈哈笑着,“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们学医的更是难分高下 ,所以这谁人晋级,谁人淘汰,到底该由谁来决定?这晋级标准若是制定不好,只怕结果出来,也会有人不满的。” 唐笑说着,忍不住看着一旁昏昏欲睡的“李乃乃”一眼。 “唐选手放心,我们已经连夜阻止了一支侦查队伍,这里面不仅仅是金麟台的老师,还有杏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诸位贵宾身边的亲随,绝对会保证比赛的公平和公正。” 侦察队一登场,众人一看,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放眼整个九州那也找不出比这更权威的队伍。 见众人无话可说,北堂皓泽立刻招呼人上来。 “看来大家已经默认了比赛规矩,那么接下来就请每组派出一人上来领取你们的任务。” 众人早早准备好了七八个锦囊放在那里,供众人挑选。 “每一个锦囊中都有一个地址,抽签完毕之后,你们就收拾东西下山,这场比赛以十二个时辰为限,超时没回来的,算输。如果两边都没有完成比赛,那都是任务失败,届时我们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加赛一场。” 抽签过程倒是很顺利,反正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随便抽一个呗。 于是他们两边,一队抽中城郊卧龙岗,二队抽中是城中方家。 “好了,双方既然领到任务了,便都下山去吧。山脚下已经备好马车,会有人将你们送到比赛现场。十二个时辰后,大家再见。” 北堂皓泽说完,立刻有弟子上来领路。 一行人到了山门口,正准备离开,那个唐笑突然肚子疼,刺溜一下没了身影。 留下真端木瑶和慕千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个唐笑回来,慕千璃闲着无聊,索性四处转悠一圈。 这一晃悠,时间有些长,回来的时候那个唐笑已经到了。 “女人就是事儿多,磨磨唧唧,不晓得比赛已经开始了,咱们时间紧迫吗?” 冷不丁被人指责一顿,而指责她的人还是自己先没有时间观念的唐笑。 慕千璃脸色沉了沉:“唐公子是不是上下肛门生错了地儿,怎么满嘴喷粪?” “放肆!你是哪儿来的乡野村妇,满嘴秽言知不知道本少爷的爹是谁?” 慕千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无比同情:“真可怜,原来你长这么大连自己的爹不晓得是谁?” 唐笑:“……” 唐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女人是在骂他傻,想要冲上去理论,却被端木瑶拦住了。 “唐公子,比赛已经开始了,如今我们三人是对手,就应该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完成任务才是,我们在这里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们的对手很可能已经完成任务。” “端木医师说的是。”唐笑瞪了“李乃乃”一眼,男人就是很俗的,丑女和美女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尤其说起恩怨,这李乃乃毒打金麟台弟子,早就跟这位不对盘了。 女人嘛,心眼都是芝麻绿豆大小,明面上碍于身份不说,私底下…… 唐笑就笑笑不说话了,让她们斗,她们斗的越狠,对他越有利。 两人到了山脚下,却四处找不到慕千璃的身影,就连金麟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也不见了,只留下一个金麟台外门弟子站在原地等候。 “怎么回事?马车和车夫呢?”端木瑶眯着眼,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回端木师姐,那位李姑娘说有急事便让车夫先组一步,她让师弟通知大小姐和唐公子,让两位先去,回头会跟你们汇合。” “卑鄙!本少爷看她分明就是想抢功劳。”唐笑怒道,“端木医师,我们得赶紧的,可不能让那个丑女抢先一步,完成任务。” 端木瑶立刻让人准备马车,加快速度前往卧龙岗。 他们到卧龙岗,只花了半个时辰,结果却被告知“李乃乃”根本没来。 等啊等,眼见着日晒三竿,都正午了,人还是没出现。 “这李乃乃不来正好,有她在也是碍事的,端木医师,我们不如趁着对方没来之前赶紧完成任务,多一个人便多一个风险。” 端木瑶想想也是,完成任务晋级最重要。 两人一合计便开始完成任务。 根据锦囊上的记载,他们这次的任务是要给卧龙岗大李庄的村民治病。 第363章 剖心入药 卧龙岗大李庄是有名的男人村,女人极少。 半年前,大李庄的村民陆陆续续病倒了。 这些人都是高烧不退,呕吐不止,腹泻肌肉抽筋,四肢酸疼无力等等。 起初大家只以为染了风寒,并不以为然,可这病一直不见好,病人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染病的人开始咳血便血,身上的肌肤也开始溃烂,出现各色斑点。 半年不到的时间,身强体壮的大李庄就变成病鬼子村,没人敢靠近。 城中大夫来来去去,用了不少法子,可情况一直得不到缓解,反倒是生病的人越来越多。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是瘟疫,霍乱,所以没人敢来这里,城主也让人将这里隔离开。 上面已经下达了命令,如果再想不出治疗的办法,为了其他人的安危,只能下令烧了大李庄。 这事儿传到金麟台上,北堂家的人仁慈,不忍一百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先后派出不少人前来,可还是一无所获,恰逢九州药王大赛召开,金麟台便将此症作为比赛项目,希望集众人之力能帮大李庄度过难关。 唐笑一听这情况,脸当场绿了。 “金麟台这不是坑人吗?这可是疫症,城中所有人花了半年都救治不了,就凭我们几个,别说十二个时辰,就是一年,也未必能找到治病的法子。治不好大李庄村民的病,咱们这比赛必输无疑,而且还要冒着被疫症传染的危险,荒唐,胡闹,金麟台这是拿我们的命开玩笑!” 端木瑶脸色也不甚好看,这种题目怎么赢? 但是她此刻毕竟是金麟台的大小姐,唐笑可以发泄不满,她不能。 “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是我们学医之人的职责所在,我想诸位老师出这套题必然有他们的意图所在,咱们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尽人事听天命。” 端木瑶说完,便直接投入救治病人当中,端的是一派高尚情操。 一下午,端木瑶都耐心给每一个村民看病,亲力亲为,唐笑见此,自然也不肯落后,两人收获了一片好评。 而慕千璃,一直到傍晚,晚霞满天,即将被黑夜吞没的时候,她才晃晃悠悠踩着七彩晚霞缓缓而来。 同一时间,端木瑶和唐笑已经累得两眼发昏了。 尤其是唐笑,憋得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见慕千璃出现,自然不会放过她。 “丑女,你是不是之前就晓得这儿的状况,所以故意溜走,留我们在这儿累死累活。本少爷告诉你,想捡现成的,门都没有。” 慕千璃脸蛋微晕,她喝了一点小酒,一靠近,酒气便飘了过来。 面对唐笑愤怒的职责,慕千璃只是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瞥了对方一眼,随手将烧鸡和酒丢给他。 “四方城中春风得意楼的烧鸡和酒,远近驰名,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本小姐排了一整天,便宜你们了。” “你说的重要事就是去排队买烧鸡?!”唐笑立马炸了。 另一边,端木瑶听到动静,清洗一番也走了过来:“李姑娘心可真大,现在可是在比赛当中,你可以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可我和唐公子却不忍看着大李庄村民受苦。” 慕千璃打了一个酒嗝,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是是是,你们善良,你们伟大,那么本小姐就想问问了,这一整天你们都做了什么?可研究出大李庄村民生的是什么病了?” 两人不说话了,显然经过一下午,他们也是一筹莫展。 “看样子是什么进展都没有了。”慕千璃毫不犹豫的戳破现场。 “至少我们尽心尽力帮村民缓解痛苦。” 慕千璃嗤笑:“一人一碗麻沸汤药就能解决的事,你们愣是花了一整天,居然还有脸骄傲得意?” “哪里冒出来的无知妇孺,竟敢诋毁端木医师。端木医师不顾自身安危,亲自给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看病熬夜,水都没喝一口,她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有她在,我们的一定会好的。你这丑妇再敢诋毁端木医师,休要怪我们手下无情。” “没错,有端木医师在,金麟台就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顾,外面的人也不敢烧村子,端木医师是我们的希望,你再敢诋毁她,老头子打死你。” …… 一群村民围了上来,慕千璃扫了扫,多半是耄耋老者和十岁以下的儿童。 说来也是奇怪,大李庄病倒的基本都是一些青壮男子,很多老人小孩反而没什么事情。 “看来你们这一整天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人心收买的不错。” 慕千璃似笑非笑,似讽非讽,反正那表情配上丑脸,看起来格外扎眼。 可能她此刻的表情太面目可憎了,以至于这话音一落,立刻有人不满了,抄起一颗石头就砸了过来。 慕千璃倒是想揍人,结果一看,居然是个五六岁的孩童。 这还是白白净净,一脸都不像农村的孩子,此刻一双非常闪亮圆润的大眼睛里面喷着火焰,愤怒瞪着慕千璃。 “你是坏人,走开。不准你说神仙姐姐的坏话,神仙姐姐带来仙药,阿爹吃了仙丹不痛了,很快就能带阿宝出去玩。” 慕千璃自然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只是看着端木瑶更加扎眼了。 “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有意思吗?明明治不了,你们偏偏给他们希望,然后再看着他们被绝望吞噬,痛苦挣扎,你们这是救人?杀人也不过如此吧。”慕千璃走上前,将那所谓仙丹放在鼻息之间闻了闻,“这些百姓无知,你们以为所有人都是笨蛋吗?什么仙丹,这东西根本救不了人,反而会让他们死的更快。端木瑶,好歹你也在南朝皇宫混了几年,不会告诉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这里面最大的成分便是罂、粟,还有寒食散中的几位药材,别说治病了,这东西一旦上瘾,会让人产生依赖性,再也戒不掉。 “胡说八道。” “把这妖言惑众的丑妇赶出去。” “赶出去,别留在我们村里。” …… 一群村民涌了出来,他们一个个赤红着眼,扛着锄头,抄着扫把,急吼吼要将这个祸害赶出他们的村子。 关键时刻,一人从天而降,黑袍紫眸,一扬手,就将这些愚昧的村民逼退。 “你是什么人?” 端木瑶眸光一沉,盯着来人,第一时间感受到这人的非同一般。 说着,不等对方回答,转而看向一旁发呆的“李乃乃”,“李姑娘,别忘了现在还在比赛当中,请帮手这是严令禁止的。” 慕千璃也眯着迷蒙的醉眼,只觉这人给人感觉非常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对方是谁。 “本座乃是今次比赛的监察人员,你们的一言一行本座都将记录在案,比起警告别人,还是担心自己。这个神药,你们谁出来解释一下?” 男子紫眸一扫,威慑力十足,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让人望而生畏。 “监察人员?我怎么从未见过你。”端木瑶心中疑惑,这次监察人员她早就买通了,可从未见过这人,但也知道这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多半是北堂家那些个人请来的帮手。 一番思量之后,立刻软下语气,恭敬道,“这位公子既是负责监察记录,就该晓得这位李姑娘,今日一整日不见人影,如今更是醉酒而归,挑唆村民,制造混乱。” 慕千璃挑眉,突然发现那紫眸落在自己的头顶上。 后者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在慕千璃以为对方会为难自己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哦,本座没看见。” 慕千璃:“……” 端木瑶以及一众吃瓜群众:“……” 慕千璃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监察员真的太有性格了,而且言行之中摆明了在包庇她。 额…… 她不记得自己收买过对方? 甚至她都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嘛,这人包庇包的太明显了,这样是容易引发众怒的。 “咳咳,这每个人啊有每个人的行事风格,不是所有人都跟端木医师你这样,博学多识,医术惊人,就连民间江湖郎中的把戏都学的如此透彻。佩服,佩服。” 端木瑶脸色难看,哪里听不出这言辞当中的讽刺。 慕千璃晃晃悠悠走上前,举起手中的药丸,“你们以为这是仙丹吗?那么我告诉你们,这丹药虽然能减轻你们痛苦,却不能根治你们的病。而且这丹药有很强的依赖性,一旦药效过去了,你们将承受比原来更大痛苦。 它是由一种名为罂粟的种子提炼出来,你们这些愚民不知道,但是我们那儿三岁孩子都知道,这是制作毒品的主要材料。 吃多了会积累在体内,且得不停的吃药,不吃就会生不如死,吃了你会愈发消瘦,最后被吸干精气神,变成骷髅人。” 慕千璃将那药丸朝地上一丢,看着众人满是恐惧的脸,突然觉得这些人也挺可怜的。 他们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病没救呢,只是不敢去面对自己的死亡罢了。 这是人的劣根性。 慕千璃转而看向那个端木瑶,神奇的是对方脸上没有半点秘密被拆穿的窘迫,一派淡然,仿佛这事跟她没半毛钱干系一样。 “端木瑶好歹你也是一个医师,还是掌管一国的太医院,可是你却行此等坑蒙拐骗之道,这就是你身为医者的坚持和道德吗?本小姐真的很好奇你这个太医院的掌院是怎么爬上去的?论姿色嘛,你也没什么姿色。” “放肆!你这丑妇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端木瑶瞳孔一缩,闪烁着一道异样的光泽。 她自然知道这些丹药没什么用,也知道吃多了人容易上瘾,最后甚至会经受不住痛苦选择自杀。 她也不愿意这样,但是她天赋有限,会的只有这些。 若没有这些偏方,这些年她如何在宫里行走。 如何爬到如今的地位? 金鳞印她势在必得,这是她一生的命运,她绝不放过这个机会。 反正这些人本就是没救了,吃不吃都是死。 也许对他们来说,这种死法更加好呢。 她只是没想到这个李乃乃居然也知道这种神奇之花,而且还怀疑她的身份。 她越发觉得这女人非同一般。 看来她得加快脚步,早早除掉李乃乃是必须的。 “李姑娘见识广,既晓得这些药的来历,那也该晓得对这些村民来说,此丹药虽不能救命,却能缓解痛苦。而且比起受尽折磨至死,在美梦中死去也不失为一个解脱不是吗?”端木瑶毫不认为自己错了,“不过听李姑娘刚刚这么一说,想必是找到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众人满怀期待的看向慕千璃。 后者挑了挑眉,手一摊:“没法子。” 众人脸上顿时被失望充斥这,看着慕千璃也分为不友善。 她既不能成为他们的救星,为何还要跑来打破他们的幻想和美梦! “走走走,俺就晓得这人在吹牛皮。” “就是,俺又不是傻子,相信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丑妇,而不相信神通广大的端木医师。” “滚出俺们村,俺们不欢迎你。” …… 一阵阵驱逐声响起,碍于旁边还有个黑袍人,众人不敢上前,但是骂两句还是可以的。 慕千璃掏了掏耳朵:“本小姐虽然治不了你们的病,不过,”慕千璃话音一转,“却能让你们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也算是死的明明白白。” 这话一出,骂声更响了。 “你这丑妇,诅咒谁呢?” “你才要死了呢,你全家都要死了。” …… “你这女人闭上嘴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再开口,小心被这些人淹死。”唐笑说。 “你狗嘴里倒是吐出一根象牙来看看?”慕千璃酒喝的有点多,头有点晕,索性朝身旁的黑袍紫眸男身上一靠,“帅哥,脑袋有点晕,借我靠一靠。” 紫眸在她身上扫了扫,男人终究没动。 “不知羞耻。”唐笑骂。 “这叫人格魅力,傻叉。”虽然这男人面具遮着,就露了一双紫眸,但就看这体魄,这魅惑人心的小眼睛,足够让人春心浮动。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慕千璃自然不想当王八,而且还是个蛋。 “好了,你们这一群人吵吵啥。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病的?还是说你们就想坐着等死,回头到了 阎王老爷面前,想告状也不晓得仇人是谁?” 慕千璃这么一说,周围的骂声果然小了不少。 端木瑶:“李姑娘,我们此行是过来治病的,查案那是官府的事。你既不晓得该如何救人,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别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就是,吃你的鸡,喝你的酒去,别在这碍眼。”唐笑对她也是满脸嫌弃,他们累死累活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收买了一点人性,可不能被这丑女给搅合了。 端木瑶也是这个意思,原本她不把这个李乃乃放在眼里,但是这人行事章法非同寻常,而且她总有种对方来者不善的态度。 尤其是这女人给她的感觉像极了慕千璃那个短命种。 所以她绝不掉以轻心。 这两人是什么心思,她最清楚不过,但是可惜了,这晋级名额,她要定了。 “亏你们还是学医的,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这是最下乘的郎中治病法子,你们好歹也算是出自名门,难道不知道治病之前先得找到病灶根源? 找到根源才能釜底抽薪,彻底断了病根,否则治好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 “李姑娘何必出言讽刺,你能想到的,旁人自然也能想得到。其实早在我进村的时候便差人去调查这村子里的情况,就在刚刚我已经找到了那个祸害村民的罪魁祸首。” 端木瑶眼神一扫,身边的唐笑会意,不多时领着两个官差,押着一个人走了上来。 村里的百姓看清来人之后,纷纷震惊不已。 “翠花?” 那女子被人绑住,动弹不得,看年岁也就十七八岁,身形消瘦,裹着一身破旧的袄子,目光怨毒的瞪着所有人。 “村长认识此女?”端木瑶点了其中一名老者,正是大李庄的村长,他的儿子患病很重,而他也在不久前查出来染病了。 “她叫翠花,半年多前来我们庄子,大伙儿见她可怜,无依无靠,便收留她。”那村长顿了顿,“大伙儿也都知道我们庄子上都是男人,女人极少,有女子投靠,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大家也没有怀疑,不过好像就是从她来了之后,我们村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病倒了,难道说……” “没错,就是此女对你们下毒的。”唐笑肯定了大家的猜测,“这女人出自南境极地的寨子里,是个苗女,苗女生来便会炼蛊。她因为早些年曾被男人抛弃,此后对男人极为痛恨,半年前意外沦落到大李庄,被村民所救,可她却恩将仇报,将自己内心的憎恶发泄在无辜的村民身上。她对村民下蛊,事情爆发之后她便偷跑了出去,不过最终还是被人抓住了。” “杀千刀的。你这毒妇为什么这么对俺们?自打你来到俺们家,俺们把你当亲人一样,老头子我都不计较你的来历背景,让俺家狗蛋娶你为妻,可是你……你……”那村长捂着胸口,白眼直翻,仿佛下一秒就要岔气一样,“狗蛋可是你的丈夫啊。” “你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们都该死。”那个叫翠花的女子猛然抬起头,与她牲畜无害的模样不同的是,她的目光狰狞的可怕,“你们这些人,不,你们不配称之为人,你们都是畜生,肮脏龌龊的畜生,你们都该死,该死。我只恨,没能亲眼看着你们都死了,不过你们也逃不过了,村里的人都中了我的蛊虫,你们很快就要来给我陪葬了,哈哈哈。” “毒妇,我杀了你!” “还我儿子的命来。” …… 村民们激动不已,一个个愤怒的,恨不得冲上前将翠花剁碎了。 而翠花呢,看着这些人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加耀眼,甚至她还跟发了狂似的,无惧众人的毒打,反而迎上去,逮着人就咬。 满嘴是血,她反而笑的无比开怀。 “疯子疯子!” 众人怕了,渐渐不敢上去了。 但是还不忘拿东西去砸。 人群外,唐笑和端木瑶得意的看了过来。 “真遗憾,我们又抢先了一步。” 端木瑶心中冷笑,那车夫可是金麟台的人,这个李乃乃下了金麟台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 她只需耐心等待,就有人查明一切,这场比赛她赢定了。 “是吗?你以为这就是真相的全部?”慕千璃耸耸肩,丝毫不以为然,“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治病,你只是抓到所谓的凶手而已,现在就想庆功,是不是早了一点?” 端木瑶看着她脸上那分外熟悉的表情,还有这语调,心头一缩:“你是谁?” “你猜?”慕千璃调皮一笑。 慕千璃并不担心对方猜到她的真实身份,她被易颜丹整成这个样子,亲爹都未必认得出。 她就算猜到她的身份,也没办法证实,只能在心中疑惑。 端木瑶并不上当,她很清楚自己当下要做什么。 “我不管你是谁,敢挡我的路,那么我只能叫你无路可走了。” 威胁她? 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慕千璃:“看来你信心满满啊。” 慕千璃视线一扫,在端木瑶和唐笑两人身上来回,很明显这两人已经达成合作关系。 “祝两位好运,天黑了,本小姐困了。” 慕千璃打着哈欠离开。 她这一走,端木瑶立刻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身边的唐笑。 “你刚刚为何那般说?蛊虫之毒素来无解,而且这些村民身上不止被下了蛊毒,似乎还感染了其他病症,如果不弄清楚,贸贸然出手,也于事无补。” 端木瑶眯着眼,冷风中面色有些冷凝。 唐笑:“蛊毒而已,只要是毒,就没有解不了的。本少爷可是出自北漠唐氏一族,我们唐家人世世代代都跟毒打交道。” “你有办法?”端木瑶眼睛一眯。 “蛊毒分为子蛊和母蛊,苗女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们从小的时候她们的身体为了适应蛊虫的生长就会浸泡各种毒虫毒蚁毒花毒草炼制的药材当中,她们的身体剧毒无比,可她们的心却是这世上最好的良药,想要解除大李庄众人身上的毒,只需要……”唐笑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端木瑶眸 光一闪:“你是说剖心?” 唐笑:“没错,就是剖心入药。苗女之心那可是天下蛊毒的克星。” 端木瑶脸色难看:“医者的宗旨是救人,你这样是杀人,而且是用剖心这等残忍的手段。” 端木瑶嘴上这样说,眼里却是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 “杀一人可救百人,有什么不可以?”唐笑不以为然,“而且那毒妇我们不杀,那些村民也不会放过对方,我们是在帮对方赎罪。” 端木瑶内心纠结,杏林中人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医德这东西一旦败坏,纵然你医术高照,你也别想在杏林行走。 为了赢得比赛,杀人剖心,这要是传出去会被天下人嗤笑。 唐笑看出她的犹豫:“其实这事儿跟我们也没什么干系,说到底是那些村民难掩毒性折磨,一怒之下将那个翠花打死了,我们匆匆赶到,已经迟了,为了救更多的人,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说是吗?” 端木瑶眸光忽闪:“唐少爷既然已经安排好一切,何必再来跟我商量。” “端木医师名冠天下,有整个南朝撑腰,又是金麟台的嫡传弟子,以后这事儿如果传出去,有金麟台背书,今日之事只会是一段佳话,你说对吗?” 这人摆明了想拖她下水,拖整个金麟台下水。 她可以拒绝,但是错过这次机会,她可能真的要失败了。 不能夺得魁首,她拿什么扬眉吐气。 端木瑶没有点头,反而转移话题:“唐少爷别忘了,今日我们一同来的,还有其他人。” “端木医师说的是那个李乃乃?一个弹丸之地冒出来的丑妇还能翻天不成。咱们一个是唐门少主,一个是南朝太医院掌院,谁会不相信我们的话。” 唐笑早就盘算好了,不过很快他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惨痛代价了。 唐笑和端木瑶一拍即合,双双去了祠堂。 他们离开后,天色也暗沉下来了。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他们显然不知道自己说的每一次字都被树上的男女听的清清楚楚。 慕千璃懒散的躺在粗厚的树干上,醉眼迷离,一手抓着鸡腿,一手勾着酒壶,恣意的很。 “监察员大人,刚刚你可听清楚了?” “本座耳聪目明,一字不落。” 紫眸男子利落下树,寒风猎猎,吹得他的黑袍猎猎作响。 慕千璃点头:“那就好,恶人已经上套,正义的使者也该登场了。” 慕千璃说着,鸡腿酒壶随手一丢,本想帅气的跳下来,结果冬日树上积雪,一打滑,直接踩空了。 慕千璃闭上眼,都不敢看地面,好在眼前黑影一闪,有人御风而来,打横将她抱住。 北风呼啸,夜色朦胧,一个红衣似血,分外妖,一个黑袍如墨,霸气威猛。 一个是醉眼看花,花迷离。 一个是紫眸看人,人成双。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抱着我的腰,我缠着你的脖。 你不开口,我不说话。 沉默在流转,晚风吹走了天际上最后一缕霞光。 突然。 慕千璃有所动作。 手一伸,摸着对方的脸,顺着面具边缘摸索着,最后落在男人微冷的唇上。 “你……这是何意?” 慕千璃眯着眼,吐气如兰:“看不出来吗?本小姐在色诱监察员你。” 男子紫眸闪烁,略停顿了一秒,道:“你有色?” 慕千璃:“……” 还真没有。 一盆冷水泼下来,慕千璃作势就要起身。 结果刚动一动,就被那黑袍紫眸男人拉了回来。 慕千璃挑眉,无声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座接受你的诱惑。” “我……”慕千璃张开嘴,想说话,却被对方阻止。 “别说,用做的。” 紫眸灼灼,闪烁着贪婪的色。 两人越靠越近,唇就要贴合在一起。 呕…… 慕千璃吐了。 紫眸男子:“……” 所有的旖旎气氛瞬间消失无踪。 慕千璃吐了一会儿,浑身舒畅了许多,一回头,就见那黑袍男子站在黑夜之中,面具遮挡,看不清他的脸色。 不过周围倒是怪冷。 “你、很好。” 慕千璃脑海还有一些晕乎,这是在夸她吗? …… 两人来到祠堂,周围暗沉一片,空气中泛着冰冷的气息,似要将天地间所有的污秽都冻结了一般。 祠堂四周门户紧闭,人影没看见,倒是看到不少鬼影。 一阵阵晚风呜咽吹过,就像是在有人在啼哭一样,让周遭的气氛更加阴森了几分。 突然! 祠堂门从里面打开。 一人从祠堂里跑了出来。 就见那人满脸恐惧,仓皇逃窜,背后就跟有恶鬼在追赶一般。 一边狂奔着,一边还叫嚷着:“鬼啊……索命……救命……” 当他看到慕千璃等人时候,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刚想伸手去抓…… 突然! 他的脸色变了。 脚步像是被扣住了一样,双眼暴突,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那力道恨不得要掐死自己一样。 砰! 整个人倒地。 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一个呼吸后,黑色的毒血从他的七窍中流淌而出。 祠堂内还有一些村民已经到了门口,刚想跑出来,看到这人的下场,谁也不敢动了。 “跑吧,跑吧!外面全都是毒瘴,迈出祠堂一步,你们就跟他一样,呵呵呵……” 阴森森的笑声传入耳中,听得人背脊发麻。 而此时,原本应该被五花大绑躺着被人剖心入药的催化,面色狰狞,浑身是血的站在一堆东倒西歪的牌位前,笑的狰狞。 狂风逆卷,吹得祠堂门晃晃荡荡,周围的白蜡烛也晃晃悠悠,却执拗的不肯熄灭。 “呵呵,又来了两个送死的。” 察觉到外面有人来了,那翠花的眼睛如毒蛇一样,朝慕千璃他们所在的方向投射过去。 “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识相的就快滚,别耽误我送这些畜生下地狱。” 慕千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瘫软在地上的端木瑶和唐笑。 两人脸上一片死灰,可就在不久前,这两人还信誓旦旦商量这怎么杀死翠花,没想到翠花的心没剖成,自己反倒是给翠花主动送了 两个人头。 端木瑶两人也是一时不慎着了道,这会儿身中剧毒,动弹不得。 本来见有人过来,刚想求救,结果发现是李乃乃,两人的脸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尤其是端木瑶,这个李乃乃就跟慕千璃的化身一样。 “这位姑娘,快救救我们吧,这毒妇疯了,她要杀光我们所有人。” 他们不求,村民倒是很现实。 “李姑娘,我们是伙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唐笑也没坚持多久,保命要紧,也顾不得脸面这东西了。 结果他刚开口,反手就被那个翠花抽了一个巴掌。 那狠辣的劲儿跟她瘦瘦弱弱的外表完全相反。 “闭嘴!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出来碍事,我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这些畜生,你们非要出手……” 翠花咬着牙,眼里写满的愤恨和嘲讽。 “金麟台的,北漠唐家的,呵呵,还出自杏林名门呢,都是狗屁,都是畜生。居然想剖心入药,你们跟屠夫有什么区别,就你们也配当大夫,简直可笑。” 这裸的嘲讽犹如一记向亮亮的巴掌打在唐笑和端木瑶的脸色。 可惜这两人,尤其是后者,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想过当大夫,所以根本无所谓。 慕千璃听了这话,点头道:“你说的对,他们确实不要脸,确实可笑。你放心,我就是路过,这两个人你杀也好,剁碎了喂狗也罢,我都没意见。” 慕千璃手一摊,表示自己真的只是路过。 唐笑胸口堵住,憋得满脸红。 端木瑶眯着眼,满脸冷意:“李姑娘好算计。你一石二鸟,故意引我们揭穿这个翠花,就是想借这个阿秀的手除掉我们,这样的话,我们这一组就只剩下你一人,无论输赢,你都能晋级。” 慕千璃微微一愣,随后仔细想想:“你说的好像也对,根据比赛规则,输的队伍可以晋级一人,你们挂了,本小姐就可以躺赢了。” 慕千璃一拍脑门:“你们真聪敏,本小姐先前怎么没想到呢。” “蠢货,你这时候提醒她比赛做什么?”唐笑白眼一翻,恶狠狠的瞪着端木瑶,是嫌他们死的不够快马? “蠢的是你。你真以为这女人什么都没想到吗?” 慕千璃摸摸鼻子,想说,她还真就没想到。 “不过李乃乃,你做决定之前可得想清楚了,今日我和唐公子如果死在这里,你以为官府、金麟台、唐家会放过你吗?” “哎呀,本小姐好害怕啊。”慕千璃捂着胸口,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随后一秒变脸,“不想死就好好求饶,装什么装!” 慕千璃最鄙视他们这些人,不想死,仿佛还是别人求着她活一样。 爱死不死去。 “想活命的,一人三响头,外加姑奶奶我错啦,喊到本小姐高兴为止。” “姑奶奶我错了……姑奶奶我错了……”唐笑一秒怂,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亮,就是这会儿中毒,不好磕头。 慕千璃见此,银针一闪,唐笑的上半身立马能动了。 咚咚咚。 一连三个响头,磕的比谁都响亮。 而其他村民先是一脸懵,随后也跟唐笑又是磕头,又是喊姑奶奶的。 那翠花一看这情形,面色骤变。 “没想到高手在这儿呢!你居然能破了我的蛊毒!” 苗蛊素来神秘,跟寻常的毒花毒草从本质上不同。 而她自小修炼蛊毒,手段精准,可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一根过去,直接扎在蛊虫所在的位置。 仿佛这人的眼睛能看穿一样。 “几条毛毛虫而已,没什么难的吧。”慕千璃自己也是养蛊虫的专家。 专家对专家,只看谁更专家。 “我说妹纸啊,你花样年华,何必折腾自己呢?蛊虫这东西当成爱好养养就行了,何必养在自己身体里,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告诉你,这样会有细菌感染的,严重的以后生不了孩子,还会落下一堆毛病。” “不需要你假好心。你跟大李庄这些畜生是一路货色。今日你非要护着这些畜生,就别怪我先送你去地狱。” 翠花一个发狠,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慕千璃叹息一声,似无奈,似惆怅,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是下一秒攻击的翠花突然停下脚步,调转就跑。 可是能跑得掉吗? 慕千璃腰间摸出一排小刀,刷刷刷,七八只飞刀飞出,直接将翠花钉在木头柱子上。 “咻!” 又一根银针飞出,没入翠花体内。 下一秒,就见她素白的衣服上有血点渗透而出。 翠花挣扎的动了动,没挣脱开,反而吐出两口血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我吗?” 翠花脸色骤变,白净的皮肤上满是紫色之气,突然眼睛一瞪,嘴一张,一条蛊虫飞了出来。 “挺好,你就算不放出这些东西,本小姐也会将她从你的体内逼出来的。” 慕千璃朝怀中一摸,来之前她早就准备好。 黄酒一杯,陈醋一壶,外加盐巴少许,一扫。 那蛊虫经过黄酒陈醋浸泡后,又被盐巴来回抹了一下,刷刷刷,一个个摔倒在地,肥胖的身躯挣扎了几下,最后被慕千璃叉子一插,丢尽腰间的竹筒之中。 先前在杀阵里的时候,为了保命,她的那群小可爱全成了那些巨蟒的下酒菜,她正心疼呢,没想到这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行了,既然出了一条,其他兄弟姐妹也出来亮个相吧。” 慕千璃上前,银针在翠花的周身大穴一催。 下一秒那翠花五官狰狞错位,张大嘴巴,不停的呕,吐啊。 那些蛊虫齐刷刷冒了出来,全都被慕千璃收了。 “不容易啊,七色蛊王都被你炼制出来了,看样子你道行很深啊,怎么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跑来这害人呢?” 蛊虫也分三六九等的,寻常苗寨的人只能饲养一些普通的虫子,但是整个翠花居然能炼制传说中只有苗女嫡系才能炼制出的七色蛊王。 看样子她的身份不低啊。 “你既知道七色蛊虫,就该晓得你伤了我,我的族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呢?”她现在顶着的可是马甲号,怕个吊! 第364章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周围的百姓和唐笑真怕这个李乃乃被吓跑了,此刻见她态度从容,软硬不吃,顿时感动的泪眼汪汪。 没想到这个好酒贪杯,只知道钻规则空子的小人居然这么硬气。 要不是手脚不能动弹,他们真想给她鼓鼓掌。 尤其是唐笑,这个李乃乃高深莫测,轻轻松松就能解开他身上的蛊毒,还能制服这个翠花,自己跟她斗,怎么斗得赢。 他们北漠人向来信奉强者,这个李乃乃的实力足够让他臣服。 这会儿别说让他喊姑奶奶,喊祖宗都成。 “下作。”身旁的端木瑶阴沉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 “是,我们下作,有种你直接咬舌自尽,别让人救。” 他们唐门的人卑鄙无耻下流,但是从来都是真小人。 端木瑶自然不会乖乖咬舌自尽,原本她不相信这个李乃乃能救她们,但是现在她发现对方有这个实力。 这时候保命重要,尊严什么的回头再捡起来。 但是越看这女人,端木瑶越是心惊。 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她是谁? 她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她为什么找上金麟台? 此时的端木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和恐慌。 慕千璃倒是没空搭理这两个人,这会儿她的眼里只有柱子上的翠花,这是个宝藏女孩。 七色蛊虫。 这都能炼制出来。 只不过现在她体内的蛊虫都被她搜刮干净,失了蛊虫,翠花整个人都干瘪了一圈,颓废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人抽去精气神一般。 慕千璃走上前,她也只是用眼神瞪人,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出你为什么要折磨大李庄的人吗?” 是的,折磨。 这个翠花明明有本事直接弄死这些人,但是她没有,她下的是慢性蛊毒,让这些人一点点变得严重,死之前受尽病痛折磨和恐慌。 翠花咬着牙:“畜生都该死!成王败寇,我技不如人,你想杀就杀。我只恨没能拉着这些畜生一起下地狱,但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们谁也别想逃过。” 现在的她已经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不仅杀不了这些人,身上的蛊虫还被搜刮干净。 人为刀俎,她是鱼肉,任人宰割。 “这么急不可耐的找死你倒是第一个。只是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死了就能保护你身后的人了?”慕千璃目光澄澈,似看穿一切。 翠花被她这样盯着,莫名的心慌起来。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秘密暴露。 “什么身后的人,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你这个丑妇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包括,这些村民,我都会让你们死无葬生之地。” “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本小姐也就只能成全你了。” 慕千璃没有动手,只是身子一侧,将她丢给大李庄的村民。 这些村民原本已经恐惧到极点,这会儿逮着机会反扑,一个个就跟草原上饿狠了的狼群一样,一窝蜂冲了过来。 翠花被人粗鲁的从柱子扒了下来,一群村民嘴里骂骂咧咧,对她拳打脚踢。 慕千璃站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观,看着那个翠花被打的头破血流,面目全非。 可她从头到尾却紧咬着牙关,吭都不吭一声。 “你再不管,这人就要被村民给打死了。”端木瑶当然不是良心发现,她只是很好奇这个李乃乃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慕千璃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认真看她两眼,似在思索着什么。 “担心她了?先前你要剖心入药的时候怎么不见这般仁慈?只准自己吃人血馒头,还不准别人吃了?” 端木瑶:“……” 那边的暴行还在继续,那催化已经被毒打的奄奄一息了,眼看着就要死了。 突然! 祠堂内阴风阵阵。 一道纯白的鬼影从祠堂深处窜了出来,她凭空而来,白衣散发,就跟地狱恶鬼降临一样。 将所有人吓得半死。 “鬼……鬼啊!” 这群村民都是欺软怕硬的怂蛋,被这么一吓,撒腿就想跑,可惜慕千璃早就让那位监察员大哥封住了出口。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也别想跑。 “你是什么人?快让开!有鬼,有鬼……” “跑什么跑?冤有头债有主,正主都来了,咱们正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也别想逃。” 慕千璃冷笑一声,看着一群大老爷们被吓尿了,满脸嫌恶。 而这时候那监察员也进来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手里提着食盒,淡淡的香气从食盒里飘了出来。 紫眸男将食盒里的吃食一盘接着一盘摆在慕千璃的面前。 慕千璃看着面前精致清粥和小菜。 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材料,清香诱人。 “吃。”紫眸男冷酷霸气,言简意赅。 慕千璃大脑有点懵,现在这情形是吃东西的时候吗? 不过她白日里喝了太多酒,这会儿胃里正不舒服呢,就想喝点热粥。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我这会儿饿了?” 慕千璃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胃,寻了一个空位坐下,开始喝粥。 众人:“……” 这里面鬼魅阴森,还有满地鲜血,她居然能泰然自若的吃东西? 慕千璃不仅吃的,还吃的津津有味。 “你这鱼片做的真不错,酸辣可口,配着粥喝,简直就是人间绝味。只是这荒郊野地的,你去哪儿弄的?” 慕千璃吃的开心,胃里面的不适也舒坦了许多。 “你喜欢就好。”不枉他半夜蹲在寒潭就为了抓几条寒潭白鱼。 慕千璃看了他一眼:“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如何?是否感动的想以身相许?”紫眸男满脸傲娇。 慕千璃吃着鱼喝着粥,对于他的提议,他只是平淡的嗯了一声:“你这爱好不错,继续加油。” 这两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 丝毫不知道别人看了他们这样会是什么想法。 “李乃乃,你竟敢贿赂监察员。”端木瑶眯着眼,阴沉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 “你也可以,可惜人家不喜欢有夫之妇 。”慕千璃满不在乎的说。 “姑奶奶厉害。”唐笑识相的夸赞。 “没什么,魅力太大。” 唐笑看着她那张丑的清新脱俗的脸,表情有点扭曲。 而另一边,那鬼女的真面目也很快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那翠花本就抱着必死决心,被人毒打吭都不吭一声,可一看到那女鬼,脸色顿时变了。 “你出来做什么?快走,快!” 想走? 可惜晚了。 “花儿,阿姐不走。是阿姐害了你,阿姐不能看着你一个人送死。”那女鬼声音粗粝,就跟八十岁老妪一样,“而且这些畜生还没死,阿姐怎么能安心活下去?” 那女鬼猛然抬起头,也让众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关系,那女鬼的皮肤白的渗人,身形异常的消瘦。 此刻她赤着一双脚,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露出的肌肤上全都是深深的疤痕,尤其是脚踝和手腕处,异常明显。 就慕千璃观察,应该是常年被人铁链捆绑留下的痕迹。 这女子若不仔细看,真以为她是一个鬼。 此时她的一双杏眼暴突出来,里面渗满浓浓的恨意,头发一甩,化作索命的绳索,缠着最近的一个村民。 咔嚓。 就听到一个微弱的脆响。 那村民双眼暴突,血从嘴角冒了出来,头发一松,跌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显然已经死了。 慕千璃看着地上流淌着的血河,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那浓浓的血腥之气钻入鼻息,顿时让人食欲大减。 尤其是那女鬼还要继续杀人,慕千璃不高兴了,这特么的到底有没有弄清行事。 慕千璃刚想去教育一下这女鬼,做鬼也不能这么不守规矩。 结果却被紫眸男拦住了。 “我来。” “不……”慕千璃刚想拒绝,可她刚开口,下一秒人已经将事情摆平了。 那女鬼青丝杀人,这紫眸男一出手,直接将人一头青丝烧到发根。 星星一点火,秀发去无踪。 慕千璃对对方打算将人也一块烧了,连忙出声阻止。 “我辛辛苦苦把人给弄出了,你给我弄死了,我这一天岂不是白折腾了?”慕千璃不悦的送了一记白眼给紫眸男。 紫眸男看了她满脸不悦,默默收回手,站在他身旁当门神。 那鬼女没了杀人凶器,又因灯光刺眼,这会儿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慕千璃看着这突变的画风,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姐,别怕。”翠花挣扎着爬到自家阿姐的身边,以虚弱的身体挡住她。 “别看,别看我……”女鬼瑟缩着脑袋,不停的往下钻,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给埋了。 “阿姐,别怕,小花儿在呢!小花儿绝不会让这些畜生再伤害你。” 翠花抱着瑟瑟发抖的姐姐,愤怒的瞪着罪魁回首。 慕千璃摸了摸鼻子,表示很无辜。 “丑妇,你这样助纣为虐,不怕天打雷劈吗?” 翠花恨啊,她们好不容易都要报仇成功了,现在功亏一篑,连命都得搭上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半路冒出来的丑妇。 “助纣为虐?本小姐这明明叫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见义勇为,替天行道。你们姐妹两个,不好好在家里享受富贵,跑到这儿害人,还不准别人反击吗?” “替天行道?你要是真想替天行道就应该杀了你身后这些畜生!”翠花说。 “你个毒妇,害了这么多人,还在这里妖言惑众,老头子我今天拼了一条命,也要除了你这个祸害。”那村长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柴刀,发狠的冲向翠花姐妹。 那凶狠的模样哪像是一个村民,更像一个屠夫。 紫眸男筷子一扫射,直接将那村长的手扎了个对穿。 慕千璃愣一愣,默默的收回了手上的银针。 “村长,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本小姐还没审清楚呢,你这样怎么都像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难不成是你先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慕千璃支着脑袋,那一双眼犀利的跟刀子一样,听得那村长都忘了手上的疼。 “姑娘,你别,你别听这两毒妇的话,没有的事。我们都是谨守本分,地里面刨食的农民,手无缚鸡之力被这毒妇害的快断子绝孙,老头子恨啊。” 一瞬之间那村长已经回过神来,老泪纵横哭嚎了两句,而后领着村民对慕千璃郑重拜谢。 “多谢姑娘和这位公子出手相救,若是没有你们,今日我们这村里的人早就死光光了。冤有头债有主,请两位将这毒妇交给我们处理吧。” 那村长一个眼神扫过,立刻有村民过来要将慕千璃他们请出去。 慕千璃却没有动,看着这些村民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来大李庄之前,本小姐这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疑问,我瞧着村长你看起来见多识广,处事条理分明,不如就给我说说,为什么你们大李庄会被称之为男人村?这村子里,除了这对姐妹,别说是女人了,连个女娃娃都没有。 我就不懂了,你们村里年龄分布明显,老中青三代都有,孩子也不少,可唯独不见女人,难不成你们大李庄有什么神奇之处,不靠女人,单凭男人就能怀孕生娃?” 慕千璃又说,“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学医的,对这些难免好奇一点。以前我曾经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个故事,听说被神秘的西域有一个神奇的国家,那个国家叫做女儿国,换言之,那个国家全是女人,没半个男人。 他们传宗接代靠的是靠喝水,只要喝了女儿国的水,人就自动怀孕,如此神奇的水不知道能帮助多少人解决生育问题,难不成你们大李庄也有这样一条河,能让男人生子,胎胎都是男孩?” 这大李庄没有半个女人,却不影响生育,而且一生都是男孩子,这在四方城那可是一个传说。 几大世家纷纷造访,就连城主据说都亲临了。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现在还是人力社会,男人那可是生产劳作 的主力股。 有这样的村子,如果不停的壮大,平日生产劳作,战乱时更是一只强大的军队。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君王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纵观人类社会的生存史,人之所以成为大自然的主宰,靠的是什么,人多,会生。 面对救命恩人炙热的目光,那村长反而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姑娘……不是……” “不是什么?”慕千璃步步紧逼,“这可是关乎到全人类的发展,村长你可不能藏私。” “姑娘,你不要再问了,这些畜生没脸说的。”那村长没开口,倒是翠花开口了,“什么狗屁的男人生子,什么神奇的男人村!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个阴谋,一个个惨绝人寰的阴谋。这背后藏着的是一个个女人被折磨,被侮辱,被践踏,甚至被残忍杀害的冤屈。” “闭嘴!你这毒妇不要再胡说八道。”那村长一怒,眼神一扫立刻有村民要冲上去杀人灭口。 可慕千璃既然将真相撕开了一个口气,又怎么能任由这些人粉饰太平。 “再敢上前半步……”紫眸男朝面前一站,周身杀气纵横,谁也不敢靠近。 有这个镇宅神兽在,慕千璃乐的轻松。 看着地上瑟缩着,狼狈不堪的翠花:“好了,你可以继续了。” 从阿秀口中,慕千璃得知了这个大李庄的秘密。 在这个时代都在为一日三餐忙活,有不少人都在为温饱而烦恼。 大李庄是个生产力落后的村子,又在这边陲之地,战乱来了,他们第一个遭殃,村里的人饭都吃不饱,别说娶媳妇了。 一年到头,饿死了不知道多少。 为了活命,这村里的娃一出生就会被卖掉,卖了娃得了钱,人尝到了甜头后,就开始变得贪婪。 他们想要生更多的娃,卖更多的钱,但是村里的女人和娃都被卖完了,大李庄也成了有名的光棍村。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为了不断子绝孙,生更多的娃,大李庄的人定期存一笔钱,然后出去买个女人回来。 而在大李庄这些人的眼中,这买回来的女人就跟棚子里的牲口一样,是大家公用的。 但是人毕竟不是牲口,不少女人受不了折磨自杀了,还有的没自杀成,最后被生生折磨死。 就这样,不论大李庄来来回回买多少女人回来,基本上没什么活下来的。 她们当中也有生下孩子的。 男的留在村里大家养,女娃多半卖出去,而且卖的地方多半是那个肮脏的楼子,因为那里出嫁搞。 那时候四方城还只是小破村庄,大李庄又在山沟沟里面,村民世代都是山民,鲜少跟人接触,自然也就没人关心这些事。 但是随着金麟台的崛起,四方城涌入大量的势力,渐渐发展成为一座城池。 而大李庄也渐渐走入人们的视线里。 其实原本这样正好将那些妇女拯救出来,就算救不了人,也能让大李庄的人收敛一些。 哪曾想当时的城主是个糊涂蛋,觉着大李庄只有男人没有女人很是神奇,随手便赏了一些金银过来,顺便大肆宣传这传奇文化,吸引外族游客。 慕千璃听到这儿满脸黑线,突然想到现代那些坑爹的旅游景点,没有景点那就是制造景点,没有故事那就胡诌故事。 就说那个泸沽湖,走进女儿国的传说,不知道忽悠了多少人进去看,结果进去一看,早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当然人家走婚的传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转变了,跟大李庄的情况不一样。 男人生子那是基因突变,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有猫腻。 这大李庄的人靠着这个,不事生产,还有钱花,越发觉得自己过去做的那是对的。 深深觉得这是一条发家致富之路,于是几十年就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为了保住村子的神秘,大李庄的人轻易不跟外族联系,也不敢再去附近买女人,于是每年春秋,都会安排人出村子,跑到更远的地方买女人。 起初只是花钱买,后来买不到了,就变成了绑架囚禁。 这翠花的姐姐名叫兰香,据说还是苗寨的公主,自小要什么有什么,可她呢,脑子不好眼又瞎,看上了一个小白脸,结果家里人不同意,两人干柴烈火爽了之后一商议,为爱私奔。 说起来这兰香运气也是真不好,哪里知道那小白脸是敌人派来的细作,美男计,色诱,就为了夺取苗女不传之秘的。 而这兰香被小白脸伺候舒服了,什么都说了,小白脸得了秘密,她自然也就没了价值。 原本那小白脸打算杀人灭口,结果她命大没死成,被人救了。 看看如今她不人不鬼的模样,其实真不如当初直接死了。 救兰香的人正是当初大李庄派出去买女人的人,那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刚出村子就把身上的钱败个精光,正愁不知道该咋办的时候,碰到了兰香。 兰香被带回了大李庄,彼时大李庄正遭逢前所未有的危机,村里不少人感染了瘟疫。 苗寨的医术那可是非常有名的,兰香顾念对方救命之恩,便留在村里救人,错过了逃跑的最后时机。 她救活了一群豺狼,这群豺狼在一个漆黑无人的夜冲进兰香的屋子,将她轮辱了。 之后便将囚禁在祠堂下面的地窖之中,每日天一黑,就有大李庄的村民下去,肆意玩弄她。 她想过死,可惜对方看得太严实,就这样,一直过了十年。 如果没有翠花的出现,只怕她会跟地窖里其他女人一样,受尽后,死了也没人发现。 翠花是兰香的亲妹妹,兰香追求真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十年,了无音讯。 翠花长大后便出来找姐姐。 她们姐妹年岁差的大,翠花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被族人认为不吉,小时候一直都是兰香护着她。 对她而言,兰香不仅仅是姐姐,更是母亲。 所以其他人都忘记了兰香的存在,只有翠花一直不肯放弃。 翠花这 一找,找了好几年,顺着自己离家的路,她找到了害姐姐的人渣,为姐姐报仇。 最后她找了大李庄附近找到了姐姐的踪迹。 别问她是怎么确定兰香在大李庄的。 他们苗女有一种不少秘术,其中就有一种蛊虫叫做生死蛊。 他们出生时,家里人都会将她们的血滴在蛊虫身上,人在蛊在,人死蛊死。 翠花出来的时候便带着姐姐的蛊虫,那蛊虫一直将死不死,最后在大李庄附近有了反应。 大李庄的村民人面兽心,贪婪好色,这些年男人村的传说已经不新鲜了,那个混账城主也被弄下去了,他们一时间也没了收入。 翠花化身一个落难千金,身上带着不少金银,大李庄的村民自然起了歹心。 为了能够留在村子里,她勾搭上村长儿子,成为大李庄十几年来唯一的女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她终于在祠堂地窖里找到了被折磨的不人不鬼的兰香。 十年生不如死,不见天日,兰香已经疯疯癫癫,更别说认出翠花了。 翠花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治疗兰香,并且从她口中得知了她这些年的遭遇,以及大李庄的秘密。 最爱的人被迫害成这样,翠花发誓一定要这些畜生付出代价。 杀死他们太简单,翠花要他们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带着恐惧绝望无助死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李庄村民只是陆陆续续染病,却鲜少有人死的原因。 翠花的目的是慢慢折磨对方,而不是杀了他们。 一晃眼过了半年了,大李庄也渐渐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鬼村,翠花还让人到处宣传,说是大李庄的人得了瘟疫,也就更没人来了。 原本她可以慢慢弄死这些人,可没想到金麟台突然关注这里,还派了慕千璃这些人过来。 翠花出生于苗寨,苗医也是医术的一种,因此她知道金麟台的厉害,未免节外生枝,她只能选择先下手为强。 于是便有了祠堂这一幕。 细细想来,这个翠花也算是有勇有谋,她故意暴露自己,以自己为筹码,将这些村民全都集中在祠堂,为的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谁也别想逃。 包括慕千璃,还有城里那些个说书的,都是她的棋子。 她机关算计,可没想到还是输了。 她以为慕千璃这人只是好酒贪杯的废物,金麟台比赛她偷偷去看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深藏不露。 “他们这些人,人面兽心,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说,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该死! 只是…… “别听这毒妇胡说八道,你们自己害人不成,还想反咬一口。” 那些个村民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做的事情。 而翠花似乎早就知道一样,讥讽的冷笑一声:“我胡说八道,她们也会胡说八道吗?” 翠花说着,突然起身,一把扯掉案桌上的布。 就见原本供奉着大李庄先人牌位上赫然放着一个个骷髅头颅。 别提多渗人了。 密密麻麻的头颅,不少因为年代久远化作白骨,还有一些是新死没多久,皮肉腐烂,七窍流着血,双眼狰狞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饶是慕千璃见惯了死人,看到这一幕,还是差点忍不住吐了。 “我早就晓得你们这些畜生不会承认的。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才是你们大李庄真正的祖宗。也是你们忏悔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孽债!” 祠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这么多骷髅头密密麻麻摆满了案桌,至少有几百个。 在大李庄村民的眼里,这哪里是骷髅头,分明就是索性的恶鬼。 一看这些人瑟缩着心虚不敢开口的样子,慕千璃就知道翠花说多半是真的。 翠花嘲讽的朝那些怯弱的畜生吐了一口唾沫,转而看向慕千璃:“姑娘,换做是你,亲人受辱,豺狼当道,你又该如何?” 当然是挫骨扬灰,让他们后悔投胎做人。 她慕千璃从不是良善的人。 慕千璃没有回答翠花,只是转而看向那群村民:“村长,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无辜?” 一个两个还好说,这么多骷髅,他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那些村民低垂着脑袋,大多不敢吱声,但也有不怕死的:“这些都是我们花钱买的……” 啪! 开口说话的人嘴皮子被划破了,狰狞的大嘴开到脑后跟,满脸是血,不停的哀嚎。 “花钱买的又怎么样?有钱就可以践踏人的尊严,夺走人的生命吗?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日夜践踏的人有的甚至是你们的母亲!” 这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这一具具森寒的白骨,还有兰香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痕,慕千璃脑海中几乎可以浮现出那一幕幕惨绝人寰的画面。 慕千璃不禁想到曾经的自己,被亲人背叛,被豺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同样生而为人,这些人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这都是什么世道!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翠花姐妹也曾是人,却硬生生被逼成了恶鬼。 慕千璃沉痛的闭上眼。 “今天我们姐妹技不如人,落在姑娘手上,生死无怨,翠花只希望姑娘宅心仁厚,放过我姐姐,下毒害人的是我,她是无辜的,她已经……够苦了。” 翠花走到慕千璃面前,跪了下来。 她能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跟这些畜生不一样。 慕千璃沉重的吐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群官兵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四方城城主皇甫傲风还有一些金麟台的人。 他们一出现,立刻接管了这里。 慕千璃退了出去,没有再插手这些事。 她不是法官,也不想当法官,翠花兰香姐妹也好,大李庄的村民也罢,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自己的罪孽,这都不是她应该管的事。 夜路难走,他们只能在大李庄留宿一晚,慕千璃回到自己的屋子,倒头便去睡了。 睡到半夜,她只觉滚滚热浪侵袭而来。 睁开眼 一看,就见屋子四周全是火海。 慕千璃刚想起身,却发现身体一阵。 火光中,慕千璃的脸阴沉的可怕,但是很快就被熊熊烈火吞噬。 而屋子外面,几道人影如鬼魅一样来回。 那个先前被慕千璃他们收拾一顿的村长此时面对一个官差点头哈腰,将一袋金子塞了过去。 “今日这事劳烦官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小东西给官爷们买酒喝。” 那满脸横肉的官差掂量了一下手下的钱袋,瞥了一眼那被烈火吞噬的屋子:“手脚干净点,别让人看出马脚。” “老汉晓得。”那村长满脸谄媚送走了人,却并没有回去,反而绕到后山山坡。 那里站着一个人,厚重的披风遮了对方大半张脸。 “事都办妥了?” “都按照您的吩咐办了。老汉让人堵住了所有的出口,没人能飞的出去。” “去吧,明日自会有人将药送到你们手上。” 那人将村长打发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多久一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借着火光一看,正是被救了的端木瑶 那人见了她,撩开了黑袍,正是本应在另一边比赛的端木瑶:“我的大医师终于舍得出来了?你倒是乐的轻松,累死累活的都是别人。” “我可没让你杀人放火。”端木瑶说。 “行了,没了那个障碍,接下来你必然可以晋级,殿下的大业指日可待,你可不能拖后腿。”假慕千璃脸色惨白,一看就知道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她已经成功晋级。 “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放火杀人就不怕北堂家的人发现?”端木瑶皱眉,她只是让他们偷偷除掉障碍,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放火,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发现又如何?火是大李庄的人放的,人是大李庄的人杀的,她李乃乃自己找死,挡了人家的财路,活该他死了,你赶紧完成任务,明日一早,速速回来。” 假慕千璃说着,她早就打算在比赛中解决那个李乃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像极了一个人,所以她必须死。 “白日出现在李乃乃身边的那个监察员……”那个紫眸男子可不是普通的人,端木瑶不知道金麟台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人物了。 假慕千璃:“那是个厉害的人物,不过你别担心,有北堂庸那群傻子当出头鸟,他们已经把人引开了。” 原本她倒是想直接解决对方,不过男人毕竟是容湛身边的人。 假慕千璃:“那个唐笑呢?要不要也顺便解决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端木瑶断然拒绝:“不行,三个人,一下子死了两,太容易让人怀疑了。北堂家那些男人可不是吃素的。你放心那个唐笑是个识时务的,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两人又原地呆了一会儿,很快便散了。 一夜过去,黑暗终将被吞没,光明总有到来。 阳光一如既往的普照在大地,周围又恢复了平静,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端木瑶和唐笑一行被一群村民热情的围绕在起来。 比赛结束了,他们也该回去了。 一群村民热情洋溢,与昨晚恶鬼状完全不一样,对着端木瑶他们张口菩萨,闭口在世华佗。 一旁的唐笑似笑非笑的看着接受众人吹捧的端木瑶:“端木医师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一夜功夫就研制出解药,解救整个村庄,这次回去后必然是晋级有望。” 端木瑶也就是脸皮别人厚点:“我运气比较好。” “确实,端木医师运气就是好,可那位李姑娘运气就不好了。原本她已经找出真相,抓到凶手,在这场试炼之中论功劳当属第一,只要再解了蛊毒,就可以成功晋级。谁曾想夜里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把自己给烧死了。” 唐笑重重的叹息一声,似颇为遗憾,那可一双眼盯着端木瑶却意外的嘲讽。 他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花。 打翻烛台,还把自己烧死了? 如此拙劣的理由谁信? 可谁让人家是金麟台的人,后台强硬,那所谓监察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就算抖落出来,无凭无据,谁信他? “所以说你们年轻人啊,天干物燥,一定要小心火烛……”那城里来的老大夫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这一次多亏了端木医师,多亏了金麟台,如果没有你们,这大李庄众人只怕早就冤死了。如今犯人已经伏法,这些无辜的村民也到的救治,也算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唐笑冷笑。 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昨天这群大夫睡得死,不知道祠堂的事,真当成意外着火,醒来之后听说凶手被官差抓了,当场处决。 现如今风平浪静,大家也可以回家了。 “幸好有端木医师啊,早就听说说端木医师医术卓绝,有你在,真是我们南朝的福气啊。” “可不是吗?这等好运气还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唐笑笑呵呵的说着,端木瑶做的事说白了就是抢功劳,抢功劳还杀人,心黑手辣。 论不要脸,唐笑真是自愧不如。 这一路上,唐笑不止一次怼她。 “唐少爷何必出言讥讽?论残忍,当初唐少爷剖人心的时候可没见你眨眼睛。” “所以本公子打从心眼里佩服端木医师呢,竟然比我们唐门的人还卑鄙无耻奸诈狡猾,每每想到此,唐某不禁后悔当初拉端木医师你入伙的事,简直是天真啊。”唐笑捂着胸口,说的一派诚恳认真,心里却是冷呵呵。 他们唐家的人是真恶,为达目的,别说杀一个,哪怕杀十个,他们也不会眨眼,但是大丈夫天地间,他们做过什么绝不否认。 如果说他们是内心坦荡的真小人,那么这个端木瑶以及她背后的势力就是个披着伪善外衣的伪君子。 而唐笑就是看不上这种人。 相比之下,倒是那个李乃乃更合他的口味。 强大的实力,狠辣的手段,坦荡霸气,可惜了……就是命不好。 第365章 一人和百人,谁重 端木瑶被一路刺,回去的路上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 他们在指定时间回到了赛场,另一组选手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根据比赛规则,他们这一组有一个晋级名额,李乃乃已经死了,她和唐笑二选一,不过基本上她确定晋级了。 想到这里,端木瑶心中郁闷之气便散了很多,步子也轻快了一些。 “阿瑶不负使命,胜利完成大李庄任务,成功将凶手绳之于法,拯救大李庄一百多条人命,只是很不幸,李姑娘在此行中不慎遇难,葬身火海。” 端木瑶低垂着头,面上难言惋惜之情。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头顶都不见任何声音。 一来二去,端木瑶心中忍不住疑惑,抬头一看,就见众人神色怪异,看她的眼神也跟平常一样。 “阿瑶可是说错了什么?”端木瑶心脏一突,隐隐有些不安。 “你做错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北堂皓泽眯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似讽非讽。 端木暗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紧了几分。 “三公子此言何意,阿瑶不知。” 北堂皓泽:“你不知?那么我问你,大李庄众人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昨日离开金麟台的时候,李姑娘先我们一步离开,并未与我们同去卧龙岗,而是独自去了城里酒楼吃喝,直至傍晚才醉醺醺的赶到大李庄。 之后我们一直忙着给大李庄抓凶手,治村民,并未注意到她,后来她喝多了酒,一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误伤了自己。此事有大李庄村民作证,我也很遗憾,只是人各有命。” 一句人各有命,渗透着人性的凉薄。 是她李乃乃独自行动,是她李乃乃自己喝醉买醉,是她自己烧死了自己,与人无尤。 “如此说来,倒是自作自受,与他人无关。而你,关心村民,机智敏锐,不但帮助村民抓到了真凶,而且还研制出解毒药丸,解决了大李庄的危机,此场比赛当居首功?”一直沉默的北堂皓云突然开口。 “阿瑶不敢邀功。阿瑶只是谨遵老师们的教诲,忠于医道,造福苍生,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儿。” “满嘴谎言,心肠歹毒,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端木瑶,你真当我们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北堂皓霆本就是火爆性格,能忍到现在已是极致,他真的是被这女人无耻嘴脸给恶心到了,一想到曾经跟这些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十几年,简直觉得是耻辱。 端木瑶心头一震,再看众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她到底是宫廷里摸爬滚打多年的。 “四公子,说话得有证据,我端木瑶行得正坐得端,岂容你们随意诋毁?我虽出自金麟台,但如今已经南朝太医院掌院,你公然污蔑朝廷命官,乃是重罪。” “拿身份压人?”北堂皓霆嗤笑一声,“行得正坐得端?睁大眼睛看看你身后吧!” 端木瑶眉头紧锁着,转身一看。 下一秒,愣在原地。 不远处,一人大摇大摆的坐得东倒西歪,双腿随意的翘着,手里一把花生,吃得正欢。 见她视线看过来,那人晃了晃手边的梨儿,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说了这么久,要润润喉吗?” 慕千璃自认为态度亲切,言行诚恳,奈何她一张丑脸,这一笑,就跟地狱来的恶鬼似的。 端木瑶虚晃的一下,险些跌倒,脸色瞬间惨白了不少。 “你……” 慕千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本小姐看起来很可怕吗?” 怎么不可怕? 跟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一样。 “端木瑶,李姑娘昨天就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些人。”北堂皓泽一挥手,就见金麟台的弟子领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一男一女,今早才刚刚见过,端木瑶自然认识。 男的,自然就是被端木瑶收买的大李庄村庄,而女的,则是应该化成厉鬼惨死的翠花。 此时的翠花满脸讥讽,而那个村长今早还得意洋洋春光满面的送他们,结果这会儿却是鼻青脸肿,佝偻着身子,跟要入土了一样。 “端木瑶,这两个人你见过吗?” 端木瑶当然见过,只是…… 十指紧紧的扣紧掌心的肉,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 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没用。 但是就这么认输吗? 这可不是端木瑶的风格。 “此男乃是大李庄的村长,而这女子便是那对大李庄众人下蛊毒的翠花,事情水落石出后,此女被官府带走了。我们仅仅一面之缘,并不熟识。” “不熟?端木医师将她骗到祠堂,跟那些畜生村民一起准备剖开我的心入药,这可是过命的交情。”一夜不见翠花整个人颓废了很多,但周身戾气散失了不少,她现在想死,可姐姐要她活下去。 这些豺狼虎豹,人中畜生都该给她姐姐陪葬。 “什么狗屁医师,什么金麟台弟子,装的那是人模狗样,教出来的人却连禽兽都不如。为了胜利,你助纣为虐,教唆这些畜生买通了官差,要将我和我姐姐秘密弄死,可惜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的诡计终究没有得逞。” “住手,休要污蔑我端木师姐。”北堂音立刻跳出来维护端木瑶。 “什么端木师姐!端木瑶不过是我们北堂家端茶送水的丫头而已,什么时候成为了金麟台弟子了?而且她早就被赶出金麟台了。”北堂皓霆说。 “所以说这位端木姑娘这些年在外面是顶着金麟台的名头招摇撞骗啊,真是好生不要脸。”慕千璃不忘加一把火。 “金麟台弟子无论是外门还是内门,入门前都有名册记载,而她端木瑶不在其上。”北堂皓云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并不是推卸责任,纯属陈述一个事实。 被金麟台的当众扒皮,饶是端木瑶的脸皮再厚也坚持不住。 “二公子何必如此说,当初是阿瑶辜负了二公子,但是阿瑶并不是有心的。虽然金麟台 不把阿瑶当成弟子,但在阿瑶心中一直将金麟台当家,当北堂家的众人当亲人。” 端木瑶低垂着头,满脸委屈,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瞬间赢了不少同情分。 北堂音就是其中一个。 “三位公子,你们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这么伤端木师姐的心?当初婚丧嫁娶,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总不能强逼着人嫁。” “音音,不要说了。”端木瑶满脸委屈,欲言又止。 “三位公子,你们这样未免有些不地道了吧,端木瑶可是我南朝太医院掌院,身有官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冤枉的。”那边原本凉凉坐着的南宫城本来并不想开口说什么的,但是端木瑶毕竟是他的人,纵然犯了错,金麟台也不该公开审理她。 这是在打他的脸呢。 他现在可是一国之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招惹的。 可惜他这个一国之君,还真没多少人放在眼里。 有一种皇帝叫做别人家的皇帝。 “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呢,南宫陛下就说冤枉,可本皇子瞧着好像不是冤枉?”元翊笑呵呵的,依旧是那副笑面虎模样,“不过也难怪,堂堂南朝太医院居然让一个假冒伪劣货占了,你这当主子的确实有些没脸,南宫陛下若是觉得脸面不好看,不如先退下?” 南宫城脸色阴沉着,退下难道就能改变他用人不察的事实了? “那可不行,这位端木医师每日在宫里走动,就在咱们这位陛边晃悠着,这要是生了歹心,别说咱们这位陛下,就连整个皇宫的人都得遭殃。所以陛下你可不能走,你得好好看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花阡落晃悠着,挤兑南宫城这事儿是他的拿手绝活。 “放肆,花阡落注意你的身份。”南宫城冷声威慑。 花阡落呢,只送他一声呵呵。 “单凭这翠花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本世子妃建议既然要弄清楚真相,应该将大李庄所有人带上来问清楚。”假慕千璃突然开口。 她也没想到那个村长那么没用,烧死个人都做不到。 她敢这么做,自然相信大李庄那些人没那么蠢,不会自寻死路。 到时候众口铄金,谁会相信这个李乃乃的一面之词。 “李姑娘行得正坐得端,想来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慕千璃看着自己那张脸笑的温和,顿时觉得吃的都不香了,心里挠痒痒似的,自己想撕了这人的假脸,但都被她忍住了。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慕千璃点了点头:“嗯,这主意不错,可是怎么办呢?就在端木姑娘离开大李庄之后,这大李庄咻的一下冒了火,说来也不凑巧,整个村的村民除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村长,全都烧死了。想来是昨晚庆功酒喝多了,一不小心碰到了烛火,真是让人惆怅啊,原本本小姐正难过呢,不过刚刚听了端木姑娘的话之后,本小姐也释怀了,人各有命嘛。” “你放火烧了整个村庄!”端木瑶震惊了,“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 哪怕是自己,也不敢一下子烧死一百多个人。 “端木姑娘,话可以乱说,饭可不能乱吃,无凭无据,你说本小姐杀人放火,本小姐可是会告你诽谤。”慕千璃一本正经的说,“指不定也是个谁谁喝多了,打翻了烛台。” 突然间再看面前的女人,端木瑶心头生出一股恐惧。 “我看你分明就是杀人灭口,栽赃嫁祸。”北堂音立刻跳出来给慕千璃扣罪名,“诸位,此女歹毒心肠,动辄就是百余条人命,实在有违我们医门宗旨。” “够了,音师妹!”北堂浩泽打断了对方,“事情的经过,来龙去脉,他们回来之前,我们早就让人调查清楚。端木瑶为了赢得比赛,剖心害人不成,反被人抓了,李姑娘救了他们,结果她恩将仇报,为了争夺晋级名额,谋害李姑娘证据确凿,端木瑶你不配成为一个医者,我代表金麟台,正式宣布,将端木瑶从杏林除名,废一身医术,金麟台旗下任何药房永不取用她,即日起,通报九州。” 杏林除名,通报九州…… 端木瑶彻底瘫了,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真要是被杏林除名,通报九州,她这辈子就完了。 “三公子,这妖女来历不明,不可相信……”北堂音见此,还在试图帮端木瑶狡辩。 “她不可信,容世子也不可信吗?” 容世子……容湛…… “这位容慕公子,乃是容世子特派的人,也是今次比赛的监察人员,比赛过程中尔等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记录之中,莫不是你们觉得容世子会冤枉一个小小的端木瑶吗?” 端木瑶回头,看着那个李乃乃身边站着的紫眸男子。 容……慕…… 他居然是容湛的人,那么李乃乃是…… “来人,将端木瑶押下去,比赛结束后交由官府。” 端木瑶素来骄傲,尤其是进了太医院后,作为南朝第一女大夫,她周围都是吹捧声。 一瞬间,从天堂跌倒地狱,端木瑶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恐慌和狼狈。 “没想到啊还什么九州第一女大夫呢,这么卑鄙无耻。” “咱们以前真的是眼瞎,居然被她给骗了。” “我听说啊,她原本就是北堂家的丫鬟,北堂大夫人收养她,她却心生歹念,挑唆几位公子不合,被人赶出金麟台。到了外面,不知悔改,利用金麟台的名号招摇撞骗,也是金麟台的人顾恋旧情,没有揭穿她,可今次她实在太过分。” “不仅如此啊,我听说前阵子金麟台的大火就是她放的,想要烧死大老爷和大夫人他们,独霸金麟台……” …… 一声声,一句句,嘲讽的,指责的,鄙夷的,一字一句钻入端木瑶的耳朵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被北堂家的人赶出金麟台的那一天。 那时候也是像今天这样,他们肆意践踏她的尊严。 不! 她不甘心!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要成 为九州第一女大夫! 她要成为金麟台当家主母! 她要让北堂皓风风风光光的将她娶进北堂家大门。 端木瑶突然一个大力,挣脱开押她的金麟台弟子,冲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众人面前。 “阿瑶德行有事,愧疚老师们的教诲,大李庄之行阿瑶确实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但是阿瑶绝没有害人,都是这些村民自作主张的结果。当时一百多个村民中了苗女蛊毒,蛊毒的解法本就艰难,必须用苗女之心方能解开,一边是一人,一边是上百人,不杀是个翠花,大李庄上百条人命就得蚕丝,阿瑶当时为了救人,也别无办法。” 端木瑶咬紧牙关,她就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才行。 “而且这个翠花本就是杀人凶手,死有余辜,拿她的命换大李庄一百条人命,那也是替她赎罪,我并不觉得我做错的了。” “是,我是杀人凶手,我死有余辜,那我姐姐呢?”一直垂头丧气死气沉沉的翠花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我阿姐,当年为了救大李庄这些畜生留下来,结果呢,他们恩将仇报,将我阿姐当牲口一样囚禁在祠堂地窖下面,日日,折磨了十年。结果到了你们这些人的嘴里,那些畜生成了受害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吗?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救人,她就该死吗?” 翠花瞪大一双,一夜没睡,她的眼里充斥着血丝。 她在愤怒,在悲哀,她的阿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最后却还是把命葬送在大李庄那个地方。 “如果不是李姑娘和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如今的我也不过是一具见不得人的焦尸而已。这些畜生为了掩饰罪行,要将所有知情人都灭口,而你们自诩正义名门,还有那个所谓的官差,却助纣为虐,与畜生为伍,现在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救人,简直笑掉人大牙!” “姑娘的痛本世子妃很是了解,但你也不该纵火烧死那么多的村民,上天有好生之德,那都是人命。”假慕千璃凉凉的说,转而看向另一边的“李乃乃”,“李姑娘心机手段,本世子妃佩服,手不染血便赢了比赛,还将对手置于死地,只是午夜梦回,姑娘就不怕那些冤魂来找你算账吗?” “你们可别冤枉人,我可没杀一个人,火也不是本小姐放的。”慕千璃表示她很无辜。 “李姑娘是什么都没做,但是你却放了翠花。”假慕千璃呵呵笑着,“李姑娘聪慧过人,难道不知道依着翠花对大李庄众人的很,是不可能放过大李庄的人的。你放虎入林子,眼睁睁看着那些村民被仇杀,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端木医师她一心救人,行差踏错,而你确实明知故犯,视人命如草芥,这一百多条冤魂,午夜梦回姑娘难道就不怕吗?” 慕千璃吃花生米的动作一顿,目光也变得冷冽,甚至有几分讥诮。 “真是搞笑,一百条人命是命,一条人命就不是命了吗?是谁规矩的,谁死谁活,由数量多决定的?” “李姑娘不要胡搅蛮缠,本世子妃不过看你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怕你走错了路,不得善终。” “谢谢啊,谢谢你全家!”哪怕顶着自己的脸,也掩盖不了对方身上散发的丑陋和恶心,“杀一人和杀百人,都是杀人犯,难道谁还比谁高贵不成?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杀个够本再说。” 慕千璃说着,直接将手中的花生壳朝边上的盘子里一丢,站了起来,阳光越发热烈,穿破厚重云层,落在她的身上,却依旧暖不了她满脸的清冷孤傲。 “有时候有人给我将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的。曾经有个疯子,将五个无辜的男人绑在马车行走的路线上,另一条十字路口,也绑了一个人,车夫驾着失控的马车,必须要选择一条路,是你,你会选择谁?” 慕千璃冷笑地看向众人,这就是着名的电车难题,说的是一个疯子吧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行驶过来,你可以拉动转辙器,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但是疯子在另一条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最后问大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下,你会拉动转辙器吗? 后来国内一档综艺节目也讨论了这个,辩题名字叫炸掉某明星,一条船很快就要撞到冰山了,这时候他们必须调转方向,但是调转方向会撞沉另一艘,另一艘船上只有一人,当时有百分六七十的人居然选择牺牲了那一个人来,来挽救另一艘船上的一百多人。 这个问题就像是今日遇到的问题一样,慕千璃相信很多人都会选择牺牲少数人,挽救多数人。 哪怕这些多数人壕无人性,不值得救。 有一种叫做法不责众,这也就造就了罪灭的形成。 “我想在座的人肯定会想,一个人死,总比一群人死好。但是我想问你的是,如果你们恰好是那个人呢?也觉得自己该去死吗?你们这些人都不是老天,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 翠花姐妹跟大李庄是没办法共存的。 异族孤女,一百多个壮劳力,从上位者的角度来看,当然是选择后者。 但是他们有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了。 罪灭不该被掩饰。 仇恨不该被压抑。 善良更不该被辜负。 “你说倒是轻松,不这么做,又该咋办?睁眼看着五个人去死吗?” 一和五,当然选择五。 北堂音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换做李姑娘又当如何呢?”说别人容易,说自己难。 “这位端木医师刚刚说得好,生死有命,救该救之人,死该死之人。这五个人注定难逃此劫,凭什么要鲜活的生命为他们续命?” 真到了那个时候,慕千璃什么都不会做。 因为那是天灾,天灾面前,人是渺小的。 遇到同样的情况,所有人选择了做杀人犯,而她选择做一个旁观者。 这或许有点事不关己高挂起,甚至有些冷漠,但是人心的热度不该由别人的血来温热。 “李姑娘言之有理,那姑娘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杀人偿命。”换言之,她要端木瑶的命。 端木瑶脸色一白,瑟缩了一下。 “李姑娘,一早一木都是有情,你在为翠花姑娘姐姐的不平时,那大李庄那些人呢?他们有错,也该官府处置,可姑娘却任由翠花姑娘杀人放火,私下用刑法,这就是你口中的生死有命,救该救之人吗?” 端木瑶捏着拳头,质问道。 “既然我为救人杀一人该死,那么这个翠花放火烧村,杀了一百多个人,而你推波助澜,漠视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否也该死?” 今日这群吃瓜群众有些懵了,他们只是来看比赛的,学医术,不是审案的,更不能来讨论做人的。 而且也是,杀一人犯法,杀一百个难道不犯法了吗? “我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众人:“??” 慕千璃:“我说的生死有命,救该救的人,该救的人指的是无辜的人。”慕千璃特意咬重无辜两个字,生怕有些人耳朵不好,“但是大李庄这些人无辜吗?” 众人:“……” “这些年大李庄的人因为自己的私欲,贩卖妇女儿童,囚禁妇孺,至死,单单从大李庄祠堂地窖里挖出来的尸骨就比大李庄祖宗都多,翠花的姐姐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如果大李庄的人无辜,那么她们又算什么,天生该死吗?” 慕千璃冷眸如刀,锐利异常。 “那你也不该私下用刑,这种事应该报官处理。”北堂音说。 “报官?”慕千璃仿佛天大的笑话,目光一扫,那些知道内幕的人被她看得臊得慌。 慕千璃不是没报官,可结果呢。 那些官差跟大李庄的人勾结,粉饰太平,杀人灭口。 一道冗长的叹息传来:“世道昏暗,百姓无辜,这世上虽有良心险恶之徒,但是老夫相信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终有风清风朗月一身正气之人。” 北堂正突然出来,立刻引来众人的瞩目,不少人起身对他恭敬一拜,就连台上的几位贵客也难免。 慕千璃看到自家外公,自然收敛起咄咄逼人的气势。 随着众人恭敬行礼。 北堂正落了座,睿智的目光落在慕千璃身上。 “姑娘嫉恶如仇,侠肝义胆,奈何行事过于便宜,是此非彼,黑白分明,于自身修行并无益处,还请姑娘慎思慎行。以德报怨方为上上之策。” 慕千璃眉头拧了起来,虽说是自家外公,也知道他真的真心劝诫,但是这以德报怨四个字,她怎么听怎么刺耳。 “如果世人都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小女以为世间事当以直报直,以德报德,如此世人方知人间终有善恶!若非如此,难不成是想兰香姑娘以及那些行善反被恩将仇报的,活的憋屈,死了到了阎王殿还在后悔,怒骂这世上竟都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吗?” 众人无语。 “老先生,请恕小女无礼。老先生宅心仁厚,心怀天下,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您。圣人太少,而我们在座的大多都是俗人。” 俗人有七情欲,俗人有喜怒哀嗔,所以这世上有很多不能原谅不能妥协的事情。 翠花此时早就泪流满面了,她这一路走来步步艰辛,被人怒斥,被人痛骂,说没有动摇那是假的,她也不是天生的屠夫,可是每每看到那么多森然的白骨,看到浑浑噩噩的姐姐,她心中总有一口怨气窜上心头。 复仇的道路是孤独的,今天是她第一次遇到了一个真正理解她的人。 翠花走到慕千璃面前,郑重的跪了下来,砰砰砰磕了一个响头。 “翠花在此替姐姐,替那些被迫害,满腹冤屈无从诉说的女子在此跪谢姑娘仗义执言。”翠花抬起头,“只是姑娘的大恩大德,翠花只能来生再报了。” 翠花说着,起身看向众人,面容依旧讥讽,似在无声的嘲笑这些人的虚伪矫情。 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扬声道:“你们这些人不必再针对李姑娘了,毒是我下的,火是我放的,今日我既然站在这里,就没打算活着下山。” “你这毒妇害死这么多人竟还如此嚣张,来人将此女给朕拿下。” 南宫城今日失了面子,正愁无处发泄呢,正好她冲上来送死。 一群人上来,将翠花拿下,带了下去。 慕千璃并未出声阻止。 她跟翠花只是萍水相逢,并无深交。 她帮她,是因为大李庄的畜生该死。 她不救她,也是因为这是她选择的路。 在她选择放火的时候,她也沦为了屠夫。 “李姑娘真是正义凛然,兵不血刃就赢了这场比赛,本世子妃佩服。”事情到此算是落下帷幕,端木瑶名声散尽,能不能活着下山都是问题,甲组出线的人自然就成了慕千璃。 假慕千璃此时开口,愣是将舆论引导在慕千璃身上,制造阴谋乱,影响她接下来的发挥。 “谢谢夸奖,不过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慕千璃冷冷的说,“本小姐跟翠花也只是一面之缘,没多大交情,更没有多大的正义感,与其说是在帮她,不如说是帮自己,她端木瑶和大李庄的人竟敢算计本小姐,本小姐自然还以颜色。 本小姐可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好人,向来信奉的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送我一把火,我送你一把火,公平的很。” “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争论亦无意,我们学医之人,悬壶济世,做的是救人的事,该讨论的也该是医术,而不是杀人之术。”北堂正淼淼之音,瞬间平复了众人心头的浮躁,“宣布比赛结果吧。” 北堂皓泽领命,走上台前:“我宣布第二场比赛结束,现在宣布第二场比赛结果。因为大李庄村民全部惨死,一队任务,失败。二队任务完成,但是 李二野公子和鬼影先生失足落崖,综上所述,这场比赛晋级的是一队李乃乃姑娘和唐笑公子,以及二队的慕千璃。第三场比赛将于明日正午正式举行。” 阿朗格失足落崖了?还和那什么鬼影一起。 慕千璃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人,后者老神在在,仿佛在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众人突然觉得没劲儿,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唏嘘。 原本看好的苗子全都半路折戟在,最后进入决赛都是什么人,除非这个战王世子妃慕千璃有点看头,那什么李乃乃是什么鬼。 “诸位,由于比赛当中出现不少意外,接下来如无意义,我们就此散了吧。” “等一下。”众人正打算散去,突然被人打断了。 循声望去,出声的竟然吊车尾晋级的唐笑。 唐笑此时真的该笑了,原本以为这场九州药王大赛没他什么事儿了,结果二队人都失踪了,端木瑶身败名裂自然不能再晋级,最后的晋级名额反而掉在他头上。 这得是多大的幸运啊。 这就跟考试一样,考了一个第三名,结果第一第二名都生病了,他补位晋级。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锦鲤属性。 这会儿他不回去偷着乐,反而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北堂浩泽:“不知唐公子对我们的安排有什么异议?” “诸位误会了,在下对金麟台的安排心服口服,没什么意见,就是想趁着大伙儿都在宣布个事儿。” 唐笑面上端着温和的笑容,抬头看向众人,“唐某自知才疏学浅,不是两位对手,因此我在此宣布,主动退出比赛!” 唐笑的决定瞬间震惊全场,莫说其他人,就连慕千璃也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短暂的相处当中,尤其是在大李庄的时候,这人表现出来的都是野心勃勃有手段的形象。 为了赢得晋级名额,他可是剖心杀人这种馊主意都出了,可此刻他却将唾手已得的晋级机会扔掉,不由得让慕千璃感到惊奇。 “唐氏一族竟还有这么个人物,倒是个聪明的人。”耳边突然传来“容慕”的声音 这世上最难得两件事便是,拿得起和放得下! 往往获得的过程越是波折,放下时越是纠结艰难,如今这唐笑搭上顺风车成功晋级第三轮,等于一根手指摸到了金鳞印,他有三分之一的机会可以成功,却选择放弃,不得不让人惋惜。 尤其留下来的两个对手,在外人看来,两个女人,他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聪明谈不上,不过是唐某比别人多点自知之明罢了。”唐笑宣布决定后,回来时恰巧听到“容慕”的话,“李姑娘得世子青睐,世子妃又是深藏不露,就算明日唐某登场,也不过去上去丢人,与此如此,不如大方退赛,博个美名。” 慕千璃微微一愣,神色有些讶然,对上唐仁那所谓看破不说破的眼神,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显然在唐笑看来,这是容湛在背后操控,他这个金麟台女婿出手了,他们这些人哪里敢跟容湛做对手,索性卖个人情。 只是他不知道,台上的那个世子妃是假的。 待人群散去,唐笑身边的随从终于忍不住开口:“二少爷,你怎么就退赛了?您好不容易晋级第三轮,剩下的只是两个娘们,可以说前景一片大好。” “你懂什么?这场九州大赛可不简单,你看到二队了吗?一下子折了两个,端木瑶原本稳操胜券,结果也稀泥糊涂身败名裂,接下来怎么死都不知道,这现在剩下来的两个,看似不着边际,但是你自己看看,就能嗅到不一样的气息。”唐笑脸上的轻浮散去,变得异常的稳重和认真,“经过刚刚这么一出,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明面上是金麟台选继承人,实则是容世子和南朝新皇在较劲,不过显然现在胜的是容世子,如此一来,我若是再凑上去,轻则如端木药那般身败名裂,重则怕是得像什么鬼影那样,就此失踪,生死不明,何苦来哉。” 唐笑是个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能得的,他用尽心机也会去拿到,可那些得不到的,他也不会没头没脑的冲上去。 富贵险中求这种事,旁人或许会眼红,可是唐笑却觉得这所谓的险也是分值得冒和不值得冒的。 “这个李乃乃?好好的一个比赛被她搅得一团乱。” “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该担心的人是容湛,是金麟台,那位南朝新皇可不是宅心仁厚的主儿,怕是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唐笑嘴角一勾,目光变得深邃。 一主一仆正说着,迎面突然来了一人:“唐公子,殿下有请!” 唐笑的退赛风波很快便散了去,事实上此时大家各有各的要忙,实在没啥心思关注他,他这一走,人群也渐渐散了去。 慕千璃立刻便去寻阿朗格,她不相信阿朗格会就这么死了,但是心里却隐隐冒着一股不安。 那个鬼影一看就是黑暗圣教的人,而阿朗格原本早就打算立刻,最后是因为她回来了。 前天夜里,虽然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但是昨日一早回来时,她隐约察觉到他打算做什么。 这会儿他和鬼影一起失踪,慕千璃心里的不安更加浓重。 可慕千璃找了一圈,连阿朗格的影子都没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事情顿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慕千璃正思索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慕千璃开门一看,是个小厮,从穿衣打扮上来看,不是金麟台的人,是个陌生的脸孔。 “世子妃,我家主人有请。”来人恭敬的说道。 慕千璃并不惊讶有人来找她,她震惊的是这一声世子妃。 显然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慕千璃眼里写满了戒备:“你找错人了。” 砰的就要来关门。 结果却被人拦住。 “世子妃,主人说了,你要找的人他知道在哪儿?” 第366章 以你之性,冠我之名 慕千璃跟着那人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凉亭。 小厮停在假山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慕千璃心头泛着不安,迈着步子朝凉亭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皑皑白雪间,荒芒天地之间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披着厚重的淡色貂毛领的披风,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皇甫恒依旧是如初见那般,似清风,来去无踪。 多日不见,南宫恒消瘦了很多,鬓角染满了风霜。 看到慕千璃出现时,他的脸上泛着温润的笑意。 “你来啦。” 喑哑的声音似透露着一丝异样。 “你的声音……” “染了一点风寒,不碍事。”南宫恒说着咳嗽了两声,没等慕千璃问出,便道,“皇甫明日是我的人。” 慕千璃眉毛一挑,她已经猜到了,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别担心,同你一起的那位阿朗格公子并无大碍,他与那个鬼影缠斗,消耗太大,伤了根基,恰巧被我的人救了,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慕千璃听着,顿时松了一口气,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那么你呢?你怎么样了?” 慕千璃看着他一身素衣,半身风尘,身上还穿着孝衣。 之前在皇甫明日嘴里听说了,废帝死了。 而且死的时候南宫恒就在现场,因此现在南朝上下人人都在传南宫恒弑父杀君。 最后是花皇后跟南宫城妥协,南宫恒才能平安站在一起。 废帝之死也被定格为愧疚自杀,但是经此一役,南宫恒的名声坏了。 慕千璃虽然不在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大概可以猜得到,这一切背后操控的是谁。 南宫恒是至纯至孝的人,哪怕废帝有千般不好,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人不值得伤心。”慕千璃总觉得以废帝那人的奸诈,是不可能就这么平平凡凡退出舞台的。 暴毙,谁都可能,唯独他不可能。 不过有些话不能同南宫恒说便是了,这人啊到底太单纯了一点,心也不够狠,所以才被那些人拿捏在手上。 “我很好。” “你不该来这里。”离开了帝都,他就是野外的一只蚂蚁,南宫城随时可以杀了他。 而且南宫城离开帝都,正是他的好时机。 这人啊,有时候还是得卑鄙一点。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我是过来送亲的,皇兄自己下的旨。” 慕千璃微微一愣,随后想到南宫媛儿的婚事,也是,南宫城怎么可能任由南宫恒这么大的威胁,留在帝都。 “那你来此是……” 南宫恒看了她一眼,随后一挥手,立刻有人绑了一人出来。 “你看看她是谁?” 慕千璃定睛一看,下一秒脸沉了下来,这人赫然就是假慕千璃。 南宫恒让人将假慕千璃带了下去,而后将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这是?” “让你做自己的药。” 换言之就是易颜丹的解药。 慕千璃眯着眼,没有去接,认真的看向南宫恒。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如果可以,我想做的是带你走,从此千山万水我陪 你踏遍,但是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 而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慕千璃接过丹药,郑重的说一声谢谢。 黄后这人狡猾如狐,这金麟台四周又都是南宫城的人,从南宫城眼皮底下将人带走,不用说也知道,这有多艰难。 但是南宫恒做到了。 “我该走了,不然他该生气了。” 南宫恒看向前方,有一道身影正不停的靠近。 慕千璃还没看清来人,下一秒就被人带走了。 那人带着他,穿山越岭,一路走来,四季风景在眼前变幻,看的慕千璃啧啧称奇。 最后那人带着她停留在一片红枫林中。 红枫似火,漫山遍野,这是大自然给天地间描绘的最惊艳的一笔。 两人最后停留在山峰绝壁之上,而这时天也暗沉了下来,落霞洒满天地。 慕千璃看着晚风中那长身而立的身影,紫眸依旧闪耀,黑袍被山风吹的猎猎作响。 慕千璃挑眉:“容……慕?” “对,容慕,慕千璃的慕。”以你之性,冠我之名。 那声音分外熟悉,哪怕过了忘川,喝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慕千璃觉得自己也不会忘记这声音。 慕千璃看着眼前的人,缓缓抬起头,缓缓找下脸上的面具,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电影慢镜头一样。 当容湛那张妖孽倾城,比女人还美上三分的脸,映入视线时,慕千璃心头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满腹的委屈和怒火。 扭头就走,毫不回头。 “站住。” 慕千璃继续走,假装没听见。 世子爷哪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大步上前,抱住。 “阿璃,不许走,是我。” 慕千璃冷漠脸:“你谁?我认识你吗?” 世子爷:“你男人!” 慕千璃:“我男人多呢,你排老几?” 世子爷愤怒:“除了本世子,你还有几个?” “不知道,一二三四五六七……数不过来,刚刚就来一个,看见了吗?病弱之躯,千里飞奔来给我……”慕千璃顿住,送药两个字咽了下去,“排忧解难。” 世子爷挑眉:“所以?” “本小姐感动了,决定以身相……” 许字还没说出口,慕千璃的嘴巴就被人堵住了。 世子爷心里苦啊,打发了花阡落,他怎么想都不得劲儿,思来想去,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来了金麟台。 结果这女人吃了易颜丹,长成这样,还在招蜂引蝶。 原本打算狠狠的惩罚一顿,咬上一口,让她长记性。 结果咬了一口,发现味道挺美味。 再咬一口,味蕾被勾了起来,。 一口两口三口……世子爷食髓知味,停不下来了。 过了很久,眼见着就要走火了,世子爷才松口。 “说,除了本世子,你还想许谁?” 慕千璃张开嘴,狠狠的在这男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世子爷抽气,却没有推开他。 慕千璃咬了一会儿,发泄了心头的怒火,这才松开。 “厉害了,我该叫你世子爷,还是该叫你黑暗圣教教主。” 是黑暗圣教教主。 没想到吧,之前救下那个黑袍人的居然就是容湛。 堂堂战王 世子,南朝战神,却成了西陵两大教派之一的教主。 “容湛,你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没有了,本世子哪敢藏有秘密。”赤峰将那半颗朱色果带回来的时候,容湛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这不,赶紧过来赔罪嘛。 慕千璃嗤笑一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摆明了不相信他。 “说吧,容湛,你到底在玩什么?” 容湛也知道自己媳妇的脾气,今儿个要是不给她交代个明明白白,自己别想近她的身子,甚至这辈子都别想上他的床。 “也没什么,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西陵那些人不是喜欢到别的国家玩吗?本世子自然要礼尚往来去他们那儿溜达一圈。”容湛收敛神色,“西陵野心勃勃,在南朝图谋已久,防不胜防,像荣家这样的存在,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九州贸易互通,彼此国界混居的人太多,而且有的历史久远,只怕就算是我们想查,也未必能查得出来。”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 西陵这个计划至少进行了几十年,甚至百年,百年间,九州格局变化,沧海都变了桑田,有些人早已成为南朝人,有些人什么都没做还等待着祖国的命令。 容家男人,绝不轻杀,所以早在荣家的事情暴露出来之前,他已经决定只身前往西陵。 找到源头,一旦源头被灭,那些被埋了几十年上百年的线也就断了。 原本他的打算是在泰山报了仇之后,便去西陵,但是因为慕千璃,这中间出了变故。 他的心思哪里能逃得过自家媳妇的眼,因此才有她主动跟南宫城离开,放他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路颠簸,九死一生,总算结果是喜人的。 “厉害啊,从一个无名小卒,短短时间成了黑暗圣教的教主。”慕千璃不知道该夸他还是夸他,还是夸他,“听说黑暗圣教老教主有一个女儿,长得如花似玉,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教主夫人,你就没一并接手了?” 世子爷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但是嘴上却正义凛然:“本世子眼里的美人只有阿璃你。” 慕千璃如今还顶着易颜丹催化过的脸,丑的有多惨绝人寰,她自己都能将隔夜饭给吐了,他倒好,居然能面无表情的表真心,诉衷情。 这份定力,佩服! “少来!对着这么一张脸,你居然也能下口,容湛,你眼睛没瘸吧?” “皮囊只是表面,论皮相,谁能比本世子美。而且在本世子眼里,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脸,别说你毁容,就是白发苍苍,牙齿掉光,在本世子眼中,你依旧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落霞余晖中,他那一双紫眸灼灼发亮。 “容湛,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嗯?”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出去一趟,毒舌就跟抹了蜜糖似的,若不是心虚,是什么,“别想用糖衣炮弹忽悠我,那个鬼影是什么人?” “黑暗圣教的人。” “南宫城跟黑暗圣教有什么关系?” “荣家本就是黑暗圣教的教徒,而 荣贵妃,也就是如今的荣嫔,真实身份是黑暗圣教的圣女。” 慕千璃挑眉,想到荣贵妃曾说自己不是荣家女,这会儿就说通了。 “圣女的地位应该非同一般……” “没什么不一样,传宗接代而已。” 黑暗圣教的圣女有两个重要的人物,一,复兴圣教,二,诞下圣子。 而每一代黑暗圣教的教主都是由圣子接替的。 圣女是教主之母,却不是教主的女人。 圣女的人数也是不一样的,基本上人人都有成为圣女的可能,但是能不能成为圣母,那就看自己的能力。 这一代圣女有三人,分别被派往其他三国。 他们的目的便是助西陵称霸九州。 这一代中荣嫔爬的最高,如果她的儿子成了南朝皇帝,那么老教主死了之后,新教主的就是她所出的孩子。 到时候南朝是她的,西陵也是她的,何愁北漠东锦不是他们的。 “鬼影是前任教主派到南宫城身边辅佐他的。” “所以这一代圣子是南宫城?” 容湛摇头:“不,南宫城不服管教,显然不是一个安逸的傀儡,而荣嫔的野心也不是当了一个颐养天年的太后。” 所以圣子是谁,不言而喻了。 “那么你呢?是怎么当上教主?”人家有教主选拔制度,他一个外来户怎么成为教主的,“别告诉我,你靠的是美色?” “本世子倒是想,只不过本世子的美色是夫人一人的,没有夫人允许,是万万不敢出去卖弄美色的。不过嘛这一任教主是个情种,年轻时候一夜风流多了个私生子,这些年一直想弥补对方,为此不惜改变教主选拔制度。” 后面还用说吗? 世子爷冒充对方私生子,成功上位呗。 “教内出现变故,南宫城荣嫔他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一旦对上,只怕你这个教主就要当到头了。”可偏偏这男人,这时候还跑到这儿来。 慕千璃恨不得立刻将这男人踹回去。 “这绿帽子都戴的九州皆知了,本世子能不回来吗?你是不是该跟本世子解释一下?本世子让人安排你离开帝都避难,你怎么就直接入了南宫城的后宫,还多了个双胞胎姐妹,瑜夫人,你是不是该跟本世子解释一下?” 世子爷冷飕飕的逼近。 慕千璃眼神闪烁,一阵心虚。 “这个……你听我解释……那个……” “你说。”世子爷耐心的等着。 慕千璃突然没话说了。 “怎么不说话了?” 慕千璃瞪他一眼:“你想让我说什么?听说我男人跟小三跑了,还把我留下来当人质,我一弱质女流能做什么?被人欺负,只能隐忍……” 慕千璃倒是想捂着胸口,挤出两滴眼泪,奈何这长时间没演戏,技艺有些生疏了。 而在这男人看透一切的目光下,慕千璃也演不出来。 “听你这么一说,你好像也很委屈,你说的对,千错万错都是本世子的错,本世子现在肉偿赔罪。” 慕千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扑倒在悬崖上的大树下。 “容湛,荒郊野外,你别胡来。” 慕千璃看着男人眼中 跳跃的火花,叫道。 世子爷邪气的勾唇:“荒郊野外不胡来,你想在哪儿胡来?大庭广众之下?” “你……” 慕千璃刚开了口,就被人咬住了。 慕千璃刚开始还想挣扎,但是很快就软了骨头。 她如何不知道他虽然人不在,却早已筹谋了一切。 没有他指引,自己怎么可能误打误撞拿到朱果,救了大舅舅他们。 而那个鬼影,没有容湛,阿朗格哪能对付的了。 还有那个冒牌货,不是他清除了南宫城身边的人,指点南宫恒,南宫恒哪里会凑巧救了阿朗格,还有机会给他送药。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战乱将起,南宫恒此去西陵也绝不仅仅是送亲那么简单。 这边境之上各个都是豺狼,内忧外患,你亏得他还有挤出时间操心她。 久别重逢,干柴烈火,冷风瑟瑟,崖顶却咿咿呀呀,炙热非常。 世子爷翻山越岭,穿越丛林,几番进出,浑身是劲儿,愣是弄了三回才撒手。 夜色深沉,披星戴月,慕千璃也不是躺着不出力的主儿,世子爷累死累活的赎罪,一会儿梨花压海棠,一会儿卫星上天,她自然也得礼尚往来…… 斗转星移,两人终于歇了火儿,慕千璃累得连跟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趴在容湛身上喘着气儿。 耳朵贴着他的胸膛。 她最喜欢的就是听他的心跳。 砰砰砰,强而有力的心跳,比这世上任何乐章都动听。 岁月静好,他们都想安静躺着,就这样手牵手一辈子,但是容湛和慕千璃都知道,他们还有彼此的责任在。 当金麟台火光燃烧起来的时候,慕千璃知道分别的时候来临了。 她什么都没说,容湛也没说过。 她懂他,他也懂她。 回到金麟台的时候,原本热闹的金麟台到处都是士兵把手。 本该被关起来的端木瑶此刻正指挥着手下的人将一些不听话的人抓起来。 “你去哪儿了?不知道今晚有大事吗?” 端木瑶厉声斥责,此时的慕千璃吃了易颜丹的解药,她已经恢复本来面貌。 不过端木瑶只怕还当她是黄后呢。 慕千璃打了个哈欠:“多大的事啊,不是有你吗?” “够了,少说废话,办正事要紧,北堂家的人已经拿下了,现在就靠你了,陛下临走前下了死令,一定要拿到金鳞印。” 端木瑶看着这张脸,恨不得一剑砍了去。 “李乃乃就是慕千璃,今夜她潜入北堂家打算救人,被我们的人发现了。你再磨磨蹭蹭,小心我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把。” 慕千璃当然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容湛设计了。 而“李乃乃”如今已经成为了端木瑶的刀下亡魂了,尸体都被丢到后山喂狼。 “想告状?正好,我也去找陛下聊聊我不久前在后山看到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一剑刺下去,直捅了心窝,再丢到后山,那里一到夜里到处是狼,你说咱们陛下要是知道你一剑杀死了慕千璃,会如何?” 慕千璃当然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容湛设计了。 而“李乃乃”只怕已经成为了端木瑶的刀下亡魂了。 第367章 回帝都 端木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直被人关着,什么时候去过后山?” 南宫城之前可是下了死命令,对慕千璃,只活捉,谁都不准伤害她。 先前听说有慕千璃的消息,就连金麟台金鳞印都不管了,直接去抓人。 “我有没有胡说,要不要我将陛下喊回来,去后山看看?兴许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慕千璃一看端木瑶就是做贼心虚。 “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端木瑶咬牙瞪着“黄后”,果然哪怕只是顶着慕千璃这张脸,也足够让人讨厌。 “简单,北堂家的人归我了。”慕千璃说。 端木瑶一听,随后满脸鄙夷。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 黄后这种女人比楼子里的那些女人都肮脏,就她知道的,她私底下已经养了不少男人。 “那是,北堂家的男人各个帅气,你不也垂涎三尺吗?”所以半斤别说八两。 “我跟你不一样,我没你这么下贱,见到那人就张不开腿。”她是真心爱着北堂皓风,想要嫁给他的,是他辜负了她,是北堂家看不起她。 慕千璃嗤笑一声:“你倒是想张开腿,关键人家愿意碰你一下吗?” 端木瑶脸色难看,慕千璃才不管她呢,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北堂家的人全部被关押在一处子里, 南宫城到底还是想要金鳞印,因此并没有对金麟台的下狠手。 慕千璃直接去了她外公的屋子,听说他受了风寒病倒了。 从初次见面,外公寒风中扫雪,住的又是偏僻的茅屋,可见他性子寡淡,不喜欢奢华,只喜欢你药草为生。 而且身体硬朗的很。 可此刻他却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身边只有一个看守的小童 慕千璃看着他虚弱的脸色,眼里有点发酸,一挥手,让看守的小童退下。 人一走,她立刻忍不住跑到床边。 慕千璃搭了搭对方的脉搏,眉头皱了起来,再看他眉宇之间流窜的黑气,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愤怒的情绪。 虽然是很浅,但是慕千璃还是查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感冒,分明就是中了怨念之气。 慕千璃不作他想,立刻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外公的眉心,果然没一会儿就见那鲜红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怨念之气被吸尽之后,没多一会儿,慕千璃就看见床上的外公缓缓醒来。 “外公!” “你……” 北堂正在看到慕千璃,眉头瞬间紧锁着。 “外公,你先别说话。我是璃儿,真正的慕千璃,你女儿北堂素心的女儿,现在金麟台被南宫城控制了,我知道那个卑鄙小人以百姓和金麟台弟子的安危威胁你们,逼得你们不得不妥协,但是你放心这笔账我早晚会跟南宫城他们算,接下来南宫城他会带着你们回帝都,关在眼皮底下,我们也正好回去收拾他。” 慕千璃不确定隔墙有耳,只能非常小心说道。 北堂正也不知道将没将慕千璃的话听进去,慕千璃正说着,北堂正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孩子,委屈你了。” 北堂正会昏迷,是因为他知道先前那个慕千璃是假的。 尽管对方装的再像,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北堂家的女儿一身浩然正气,岂会是那等毒辣淫邪之人。 慕千璃心念一动,目光变得温柔。 其实真没什么委屈,说到底,是她连累了北堂家。 这会儿还要让他一把年纪饱受旅途颠簸之苦。 在北堂正屋内待了一会儿,慕千璃便退了出来。 刚出了屋子,迎面就来了一记杀招。 慕千璃没动,那杀招还没碰到她,就被 院内的士兵给拦下来。 “你这毒妇,我要撕了你这张脸,让你再也不能顶着我家璃儿的脸做坏事。” 北堂皓霆火冒三丈,那眼神恨不得将慕千璃给吃了。 他的身子还挂着伤,否则也不至于被一群士兵轻而易举的拿下。 “大胆,竟敢对大小姐无理,我看你是皮痒了。”北堂庸说着便抄起棍子打了过去。 他们父女还有一些弟子早就背叛了北堂家,成了端木瑶南宫城的走狗,这会儿正是他表忠心的时候。 谁曾想那棍子还没打到北堂皓霆的身上,他整个人就被慕千璃一鞭子抽飞了出去。 “大小姐。”北堂庸眼里不解。 “你算个什么东西,北堂家的人你也配动?”慕千璃目光阴沉着,她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一把飞刀扎在手腕上,血流如注。 北堂皓霆脸绷着:“谁稀罕你假好心!” “别误会了,本世子妃只是不喜欢这么俊俏的脸蛋受了伤。”慕千璃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让人心生疑惑,因此打了人之后立刻装着黄后的样儿,贪婪的看着北堂皓霆,那眼神像是要把北堂皓霆扒光,生吞了。 “闭上你的狗眼,不准看。”北堂皓霆在帝都混了一遭,到底不像当初刚下金麟台时那般没眼界,但人的本质不会变,尤其是对女人,那更是不擅长。 这会儿被这个顶着自家妹妹脸的毒妇如此放肆的盯着,北堂皓霆只觉浑身不对劲儿。 慕千璃更加放肆大胆了,她这人小心眼的很,哪怕是自家哥哥,她可没忘了当初在金麟台山门口,他护着这个假慕千璃,害自己受伤的事。 这会儿机会来了,慕千璃存了恶作剧的心思:“我不但要看,而且还要……”慕千璃笑的淫邪,“你们几个,将他绑了送我床上去。” 慕千璃舔着唇,那眼神就像是餐盘里的食物一样。 北堂皓霆还在不停的叫嚣,可惜身上中了软筋松骨散,虚弱无力,只能被人五花大绑丢在床上。 躺在床上,远远的就听那可恶的女人说:“你们都走远点,别扰了本世子妃今夜的雅兴。装模作样这么久,本世子妃今日可得好好舒服舒服。” 北堂皓霆一听,脸都白了。 不一会儿,那毒妇进了屋,关了门,晃晃悠悠来到床边。 北堂皓霆紧绷着一张脸,愤愤的瞪着床边笑的意味不明的女人:“看什么看,我劝你打消你脑子里的邪恶念头,我们北堂家的男人宁死不辱!” “我只想辱了你,你死不死与我何干?而且你叫吧,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今夜,你注定是我的人。” 慕千璃嘿嘿笑着,说着,直接动手扒衣服。 “住手,住手,住手!”北堂皓霆慌了,一张脸涨红的能滴出血来,可饶是如此,身上那魔爪还在。 魔爪拉开了他的衣襟,扒掉了他的上衣,他叫的越欢,对方的动作越是粗鲁。 就在北堂皓霆觉得贞操不保,绝望的时候,一阵火辣辣的酸爽感直冲脑门,随后传递到四肢百骸。 北堂皓霆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她她……她居然在给他上药。 “这么饥渴的看着我做什么?想被我睡?” 北堂皓霆:“……” 慕千璃看着羞涩的耳根子都红了,笑的嘴角都咧开到耳后根。 北堂皓霆狐疑的看着面前女人,烛光下她晶亮剔透的琉璃眸忽闪着戏谑的光泽。 这张脸这么舒服,这眼神这么纯澈…… “你是璃儿?” 慕千璃瞪了他一眼:“不是我,还会是谁?” 慕千璃解开他身上的绳索,给他上药的同时,利用 蛊虫将他身体里的毒素吸出。 “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眼花了,璃儿怎么可能害爷爷,跟南宫城那狗崽子为伍,害金麟台?” “慕千璃当然不会害北堂家的人,可是你们当初留在身边的是慕千璃吗?” 北堂皓霆眼睛发亮:“你是说……” “只准别人冒充我,我还不能将计就计吗?四哥,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 十日后,慕千璃和端木瑶押着北堂家一行回到了帝都,南宫城对外宣称金麟台臣服南朝,手握金鳞印,让九州诸国臣服,并准备顺应天意,于半月后,自封九州天子。 外面风起云涌,九州各大势力都不安分,四国边境更是风雨飘摇,随便起战。 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此时战王府中,慕千璃舒舒服服的躺在思慕院的院子晒太阳。 北堂家众人也被“关”在战王府。 慕千璃每日上午跟两个舅母学习做菜,下午跟外公舅舅们研习医术,小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这会儿午觉时间,吃的饱饱晒太阳,那叫一个舒服。 突然面前出现一片阴影。 冬日里的暖阳来之不易,突然被挡,咱们世子妃的小脾气自然冒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目光那叫一个冷飕飕。 “你看起来很闲嘛。” 花阡落自然是爬墙进来的,南宫城在战王府安插了不少人,可咱们花小侯爷是谁,那可是战王府的常客,不客气的说一句,战王府角落里的一根草他都知道在哪儿。 七色军战狼骑都拦不住的人,南宫城的那点士兵能难得住他? 若非如此自信,谁敢大白天出现。 对花阡落来说,进战王府根本就是来去如风,如入无人之境好吗? “没事。”花阡落如是说着,手还不老实的抢了慕千璃的瓜果糕点。 “没事那就滚蛋。”慕千璃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没事就不能来见见你吗?九哥不在,小爷我作为兄弟,总得照看照看嫂子,你说是吧。”花阡落一双桃花眼散发着狐狸搬的光芒,“而且你难道就没什么想问小爷我的吗?” 慕千璃低头喝了一口养生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花阡落,支着脑袋反问道:“你说如果让咱们世子爷知道,你每天闲来无事,不分白天黑夜,往他媳妇面前凑,他是会把你剁碎了喂元帅呢,还是剁碎了喂元帅呢,还是剁碎了喂元帅?” 花阡落俊脸一僵:“九嫂,没必要这么狠吧,兄弟我只是好心。” 慕千璃杯子一放,瞬间变脸:“有屁快放,没事滚蛋。” 花阡落被喷了满脸,耷拉着脑袋,尴尬的笑:“其实小爷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就是跟九嫂你表个忠心是什么的,自打九哥离开帝都之后,九哥的一言一行打个喷嚏我都晓得,只要九嫂想知道,兄弟我愿意做你的小眼睛小耳朵什么的。” 花阡落已经憋得好些日子,他就想挑拨个离间,可是慕千璃什么都不问,跟个没事人似的。 这不,实在忍不住了。 可惜慕千璃呢,看着他一脸想八卦,却强忍着的脸,实在丰富多彩,就想欺负他一下。 偏偏就是不如他的意,慢条斯理的捏了捏帕子,拂了拂发丝,擦了擦嘴角,一点一滴耗他的耐心。 “比起小耳朵啊小眼睛什么的,本世子妃怎么觉得小喇叭更适合呢。瞧瞧你这嘴巴,这脸,这神态,跟容叔院子里养的那只狗腿子鹦鹉如出一辙,你们莫不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 花阡落脸一黑,碰了一鼻子灰。 这会儿阿朗格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花阡落,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 你怎么又来了?” 阿朗格满脸嫌弃。 花阡落挑眉:“这是我九哥的地盘,你外人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小爷我没把你剁碎了喂狗,你居然还敢嫌弃小爷?” 阿朗格当然嫌弃,他们可是情敌,虽然只是很短暂那么一会儿。 阿朗格殷勤的将一盘新鲜瓜果端到慕千璃面前。 冬日里瓜果蔬菜少,而且如今外面乱的很,能有如此一盘蔬菜,可见他花了不少心思。 “你九哥?将自己媳妇丢在一群狼窝里,他容湛就不是男人。”阿朗格不爽的哼唧一声。 “你小子敢堂而皇之撬世子爷墙角,胆子挺肥啊。”花阡落看着这小子殷勤狗腿样,心里大大的危机感冒了出来,“走啊,出去打一架。” “行了,你们俩别吵吵了,吵得本世子妃脑壳儿疼。”慕千璃打断这两人,这两人跟斗鸡一样,见面就掐,烦都烦死了,“花骚骚,看你这么悠闲,正好本世子妃这会儿有事给你办。” “小爷拒绝!我累死累活一夜,又是出去杀人,整顿战王府那些小眼睛小耳朵,作为忙碌一天一夜的人,我强烈要求休息时间。九嫂,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慕千璃:“良心?不好意思我寄存在咱们世子爷那里了,你大可以快马加鞭去问他要!” 花阡落目光幽怨,委屈的蹲在墙角,不停的揪着屋里的盆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好了,有什么话快说吧,打扰了姑奶奶的美容觉,今后你就等着跟元帅狗子过一辈子!” 这威胁,毒! 花阡落捂着胸口,强忍着喷血的欲望,哀怨的叹息一声,重新回到桌边坐下:“我说,你真准备继续待在这里,万一被南宫城识破,她是不会放过你和北堂家的人。” 花阡落觉得这女人现在是在玩火,在金麟台的时候,她明明答应九哥会乖乖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这场战乱平息。 谁曾想她居然直接跟南宫城回来,而且就在南宫城眼皮子底下蹦跶。 好不容易跑出去了,还自投罗网,花阡落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九哥让他来是带慕千璃离开的,没想到却成了他和她一起留下,他已经将消息传到咱们那位世子爷耳朵里,恐怕现在世子爷要火冒三丈!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本世子妃天生就喜欢冒险!” “那九哥那边呢,九哥如果晓得你独自留在帝都,会劈了我的!” “那跟本世子妃更加没关系了,反正他劈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慕千璃一脸无所谓,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傻。 花阡落咬牙瞪她,算她狠! “好了好了,本世子妃人都在这儿了,现在想劝我离开未免迟了些,本世子妃让你办的事怎么样?” 花阡落恢复正经模样,吧嗒一声,打开桃花扇,笑的跟狐狸似的:“放心,小爷这么多年在帝都不是白混的,不久前南宫城后宫的方妃死了,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而凶手直指端木贵妃,方家和端木家如今闹的不堪设想。而端木瑶背地里饲养了一些毒人,原本是帮南宫城夺位的,结果两家一闹,端木家一怒之下,灭了方家全家。现在帝都上下流言四起,那毒人一下子成了什么不祥之兆,灭国之兆。 而边境上,南朝和西陵的和亲吹了,西陵联手北漠攻打南朝,这会儿打的如火如荼呢,南宫城现在是腹背受敌,狼狈的很。这会儿子端木瑶在宫里磕头请罪呢。” “那南宫城呢?他有什么动静吗?” 花阡落摇头:“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 !如果非说有什么举动的话,那就是他在金麟台后山找到了‘你’的尸体,并且带入皇宫!” 顿了顿,像是要探究什么似的,花阡落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你说南宫城闲来无事到处找尸体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在他自封九州天子的登基大典上,封具尸体为皇后?” 花阡落眸光灼热,有心看八卦,南宫城对慕千璃的心思说实在的,真没人能看得透,时而无情,时而深情,连他这个纵横情场多年的老手都看不清,可是越看不清,越想理清,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当事人慕千璃能够解说一二。 当然他也想窥探一下咱们这位世子妃的心思,以后闲来无事当八卦磨磨牙也是好的! 可是慕千璃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事实上,慕千璃向来情绪内敛,有反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而且她明知道花阡落是容湛那男人的小眼睛小耳朵,自然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否则醋劲儿一来,她的腰可受不了。 瞧她波澜不惊的神色仿佛南宫城带进宫里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尸体一样! “怎么小侯爷对本世子妃的尸体也感兴趣?” “不敢不敢!世子妃的一个头发都是属于咱们世子爷的,小爷哪敢觊觎!”又不是想找死! 慕千璃斜瞥了他一眼,算他识相! 其实慕千璃想法很简单,南宫城越是深情,他越觉得这男人背地里有阴谋。 他这么做她倒不认为是因为对她有情,依照那人的心机恐怕想着利用“她”的尸体做些什么。 连死人都不放过,这倒是很符合南宫城的风格! “只是小爷比较担心,南宫城心思如发,那个假叶槿又是他一手弄出来了,若是长时间对着尸体,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 花阡落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慕千璃和南宫城也算是青梅竹马,对彼此都比较熟悉。 不过慕千璃倒是不担心,当初她就在尸体做了手脚,尸体摔成那样,说白了就一堆肉,谁能分清谁是谁,而且若是皇甫锦怀疑,早在尸体进宫之后,他就该宣她进宫了,却迟迟没有动作,所以应该还没露出破绽。 当然也不否认这一切就是万无一失,毕竟就像是花阡落说的,那个假慕千璃是南宫城一手调教的,说不定他能分出两人的差别,就算一时间辨别不出,只要他有怀疑,对她来说就是威胁。 所以她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做完她要做的事儿!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对战,谁都不知道南宫城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 花阡落只是出言提醒一下,看慕千璃的脸色他就晓得慕千璃早已考虑到这些,不得不说他们这位世子妃虽然人品差了点,嘴巴毒了点,性格阴险了点,但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我说咱们伟大的世子妃,你明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你不让我们召集人马与南宫城对抗,反而让我们全部去市井散播谣言,虽然小爷是很愿意说南宫城那厮的坏话,但是爷不得不在这儿泼点冷水,想对付南宫城,喷点口水是没用的!” 对付非常人,得用非常手段,南宫城怎么也算是非常变态,他没告诉慕千璃,她的尸体是直接运进龙乾宫,现在就躺在皇甫锦的床上!不过在给世子爷的传书中,他非常善良的将这一消息告知世子爷,相信以咱们世子爷嫉妒成性的性格知道自己女人“尸体”日日躺在别的男人的身边,被人猥xie,南宫城还有命活吗? 而提供机会给南宫城猥xie自己的慕千璃估计也没好日子过,依照世子爷的流氓性子,咱们世子妃至少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第368章 元翊再出手,结亲还是结仇 花阡落正偷着乐呢。 这阵子他可是给这两夫妻欺负狠了,回头他再添一把火,看着他们夫妻两个打翻醋坛子,互相祸害去。 可花阡落显然忘了一点。 夫妻打架,那不叫打架。 那叫秀恩爱,只要有一张床,床头打,床尾和,都不带过夜的。 而咱们世子爷别看外人面前威风八面,在自己媳妇面前就是一条忠犬。 媳妇,他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但是心里憋着火怎么办? 池鱼遭殃呗。 且,世子爷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穿花阡落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花阡落俨然不知道,他这是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行了,一点口水不够,那就多喷点。” 百姓的力量是无穷的,得民心者得天下。 “给你。”慕千璃从怀中摸出一张准备好的纸,“这是你今天的任务。” 花阡落接过纸条一看,下一秒跳了起来:“作文:从方家灭门案看国家未来兴衰?题目不限,字数不限,文体不限,等等,这是什么鬼?” 慕千璃晒的有些乏了,太阳也有些下去了,外面有点冷,便准备回房间休息:“大白天没鬼。明天就麻烦小侯爷广邀天下名门世子爱国人士共同商讨国家未来,这就是题目,哦,差点忘了说了,禁止抄袭,抄袭零分。” 搞事情嘛,当然是要越搞越大。 “你弄这玩意做什么?”花阡落最烦跟文人打交道了,那些人嘴里都是之乎者也,大道理,听得他脑袋都炸了。 “我无聊不行吗?”慕千璃瞪了他一眼,晃晃悠悠进了屋。 花阡落:“……” 而此时,皇宫之中,沉浸在一片深沉的阴霾之下。 端木瑶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她已经跪了不知道多久,膝盖都麻木,一抬头就看见一人,慵懒的躺在床上。 而那精致绝美的龙床之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南宫城正在给死人梳头,那动作极其温柔,可看在端木瑶的眼睛里却越发觉得心惊胆战。 “说吧,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 南宫城的声音响起。 “微臣办事不利,还请陛下看在我们端木家为陛下鞍前马后的份上,饶我们一命。” 南宫城没说话,可这沉默的气场足以将端木瑶凌迟。 她知道自己今日是走不出这座宫殿了,怎么办? 她不甘心啊。 这个慕千璃死的还有来膈应她。 正当端木瑶一点一滴被绝望吞噬的时候,外面突然传南宫钰求见。 南宫钰如今已经是王爷了,但还跟一个半大的孩子似的。 “你怎么来了?” 南宫钰:“皇兄,端木家不能灭啊。现在外面乱的很,方家已经没了,能用的只有端木家,臣弟知道你恼火,但是江山重要,你们就给端木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几天帝都上下流言四起,说皇兄你饲养毒人,毒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德不配位,刚刚臣弟来时,宫门口一堆酸腐文人闹起来了。” “放肆!朕是皇帝,是九州天子,这些刁民,该杀,该……”南宫城怒火中烧,直接捏碎了手里的梳子,骂着骂着,脑壳突然疼了起来。 见他要倒下,南宫钰连忙去扶着。 “皇兄,你冷静一点,你的头风病不能动怒的,端木医师还不快将皇兄的药拿来。” 南宫钰一个眼神,端木药立刻上前施针,又去了药丸给他就水温服。 片刻后,南宫城头疼舒缓了一些。 “放出毒人,在城郊布下毒人阵,只要容湛南宫恒敢回帝都,朕要他们尸骨无存。” 南宫城眼里杀意纵横。 端木瑶:“是。” “下去,全都下去 。” 南宫城疲惫的打发了所有人。 撩开床上的纱帐,床上那人的身影也暴露在空气中。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慕千璃的尸体嘛。 床上的“慕千璃”眉眼紧闭,没有任何声息躺着,脸上伤痕累累,身上的血污早就不见了,被人擦拭干净,换上一件纯白的裙子。 此刻就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般。 南宫城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冰?可是冷了?不过别怕,朕会温暖你的。” 南宫城说着,脱下外衣,掀开被子,躺在“慕千璃”的身边,大手一捞,将她整个抱在怀中。 闭上眼,脸上尽是满足的微笑。 “你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这般温顺,真好,你终于回到朕的身边了,你放心,往后余生,朕会好好疼爱你的。” 明明是动听的情话,可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柔站在外面,一双眼透过缝隙死死的盯着寝宫内的画面,垂在一边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都嵌入肉中了。 这个男人,宁可抱着一具尸体,也不愿碰她! 嫉妒的火焰瞬间将她燃烧殆尽,这个慕千璃活着的时候不安分,死了还来抢她的陛下。 她定要将她挫骨扬灰,尸骨无存,看她拿什么来勾引她的陛下! 外面艳阳高照,却遮不住她满是阴霾的眼。 阿柔心中有了主意,转眼消失在原地。 一日夜,远在某荒郊的世子爷收到一封来信,上面写着——逆君收世子妃尸身于龙乾宫,日夜与尸同眠! 世子爷深邃幽暗的眸子突然闪过一道戾气,直接将纸条丢入火炉之中,瞬间成了灰烬。 “来人。” “主子。”君从走了进来。 “传令下去,连夜拔营。” 君从:“主子这是要……” 容湛透过漫天风雪,眸光忽明忽暗,吐出三个字:“回帝都。” 君从惊。 “可是北漠那边……” 君从没说完就被容湛打断。 “怎么?没听见本世子的话吗?” 那骇人的气场比冬日的天还要冷上三分。 君从心下一沉:“属下这就去安排。” “先安排车马,本世子先走一步,你让大部队随后跟上来。” 不过眨眼的功夫,容湛已经消失在原地。 而此时,青瓷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却只看到傻站着的君从:“世子呢?” “回……回帝都去了。” “现在?”青瓷大惊。 君从点头。 “这马上就要跟北漠交战了,而且这一次是长乐无极亲自领兵,我们终于可以给王爷和当年无辜惨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可世子却在此时回帝都,这要是传出去,军中上下难免人心浮动。” 君从何尝不知,他们辛苦这么久,冒着危险在各国游走,上一次差点死在长乐无极的阴谋之中,入北地,走南极,断北漠后路,阻拦西陵的阴谋,只要打退长乐无极,曾经对方施展在他们身上的屈辱就可以一扫而空。 可他却选择在此刻放弃。 “是因为世子妃吗?”短暂的震惊之后,青瓷很快冷静下来。 “是帝都那边来的信。”君从没看见,不过这世上能牵动自家这位主子的情绪的,只怕也就只有慕千璃。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直到次日正午还停,整个天地都被裹在这一片苍茫的雪中。 就连巍峨的宫墙也在银装素裹中生出一分别样的美。 然而这份美和宁静很快被一道暴吼声打破。 那声波震得老远,就连御花园开的正红的梅花枝头雪都吓得抖落。 南宫城眸光阴鸷的盯着下方来汇报的小太监,双眸泛着猩红的光。 “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被他阴森的气息吓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想着自己为何 如此倒霉,偏偏给他领了这么一个差事。 这阵子宫中上下都知道眼前这位新皇最近性格大变,特别的难伺候,动不动就发怒砍别人的人头,这龙乾宫之前那一批人早就被砍的七七八八了。 而他是新进宫的,没权没势,才被推进来。 “云州那边传传……传来消息,容世子为……为庆祝陛下登顶九……九州,不日……将将归。” 一句话,小太监说的结结巴巴,跟被人踩着嗓子一样。 南宫城脸上的神色异常的丰富多彩,呢喃道:“他来做什么,篡朕的位,抢朕的人吗?” “皇兄别担心,臣弟已经同端木大人将那些毒人投放在入帝都必进的道路上,不过真的要这么做吗?也许皇叔只是过来祝贺皇兄你。” “祝贺?他有那么好心。”南宫城猜的没错,容湛应该发现了战王府内是个冒牌货,或者在怀疑。 一旦他回来了,知道真相,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这是进宫来做什么?” “是北漠四皇子,他求见皇兄。”南宫钰说。 金麟台之乱后,按理说正常人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元翊倒好丝毫没有擅自劫走帝王后宫之人的愧疚,大摇大摆的来了帝都。 “他来做什么?要不是他拐走朕的人,璃儿就不会死!”他还没找他兴师问罪呢,他倒好,主动送上门来了。 “臣弟也不知道,不过皇兄还是见见吧。” “见,当然要见。”南宫城冷笑一声,一挥手,立刻有人领着元翊进来。 元翊走了进来,仿佛没看见南宫城阴沉的脸,径自直奔主题:“本宫不日就要离开,今日来此,只想问陛下你一句话。” “你想问什么?”南宫城眯着眼。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陛下想与北漠,是结亲呢,还是结仇呢?” 南宫钰问:“结亲如何?结仇又如何?” 元翊说:“结亲嘛,就跟字面上的意思,希望由陛下你亲自递交国书向我父皇求亲,立我北漠公主为后,至亲聘礼,就用靠近北漠的秦郡三城,当然我北漠也不是小气之人,黑河以南,从此便是你的了。” 南宫城冷冷的嗤笑道:“北漠好生慷慨,四皇子打的一手如意算盘,九州皆知黑河四周寸土不生,时常还有流火,拿一片废墟同本皇子换南朝最为富饶的三个地儿,你当我们南朝的人都是傻子吗?” “那真是遗憾,容世子连夜离开云州,正是我北漠一展身手的好时机。”元翊说。 “四皇子貌似忘了,如今你站在的地方是我南朝,两国一旦开战,你也将从贵宾成为阶下囚,甚至于一具尸体。”南宫钰笑呵呵的提醒道。 南宫城眸光一沉,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元翊这么精于算计的人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他难道不清楚这要求提出来,没人会答应的吗? 他肯定知道,但是他还是提了。 这又是为什么? “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元翊脸上笑容加深,赞赏的看了南宫城一眼:“陛下果然聪慧过人。” 只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今日本宫真的是来结亲的,只不过不是陛下和我北漠公主,而是本宫想求娶贵国战王府世子妃慕千璃。” 这话一出,南宫城脸色都变了。 “四皇子慎言,哪有求亲求人妻的!你既知道慕千璃是战王世子妃,就给知道她不可能去和亲,你岂不是故意刁难朕吗?” 元翊却不以为然:“陛下本事滔天,双生姐妹都能出来,这又有什么难处?” “战王世子妃是不会去和亲的,不过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倒是可以,难得四皇子一片 痴情,朕愿意成全你。” 慕千璃就是个烫手山芋,握着手里,只会招来容湛的报复,别人的觊觎,倒不如顺水推舟送到北漠,让容湛北漠抢去。 “不,本宫只要战王世子妃慕千璃,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乱七八糟的身份。本宫要抢的就是他容湛的女人,而且必须由陛下你亲自下旨,昭告天下。” 大家都不是蠢人,南宫城什么心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可不是南宫城这等鼠辈,要个女人还得畏畏缩缩。 他就是要让整个九州的人知道,慕千璃属于他的。 而南宫城想坐山观虎斗,那是做梦。 仇恨啊,自然得分摊一下。 “陛下不必操心容湛和外人的眼光,慕千璃本就不是战王府明媒正娶,册封在碟的世子妃,她只是慕家女,一个大臣之女,陛下让她和亲,合情合理。”元翊又说,“而且只要容湛死了,慕千璃就是个寡妇,陛下你体谅寡妇的艰难,为她许了一门良配,这是造福天下。” 南宫城眼前发亮,跟元翊投射过来的目光对上,就在一瞬间,某个合作已经达成。 “如此就有劳四皇子先让慕千璃成寡妇了。” “陛下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不过还得劳烦陛下多多帮忙。”元翊说,“事成之后,就麻烦陛下让人将战王府里面住着的那位和慕千璃的尸体全都送往北漠。” 南宫城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贪心可不是好事。活人也要,死人也该放手了吧。” “如果躺在龙乾宫里面的那个是活的,本宫又何须一个假货来慰藉?”元翊刻意加重假货两个字,只是为了提醒南宫城,他元翊可不是个傻子,别想糊弄他。 “这婚事既成,慕千璃便是本宫的人,本宫生来骄傲,如何能容许自己的女人日夜躺在别人的床上。你们当我元翊是什么了?为了表示陛下你的诚意,希望陛下能先将你寝宫床上的那位送到本宫的下榻之处。” “元翊,你不要太过嚣张了。”南宫城拍案而起。 元翊下巴一昂,满脸张狂:“本宫就是嚣张了,你能奈我何?” 元翊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愤怒不已的南宫家兄弟。 “这个元四简直可恶,他把我们南朝当成什么地方?他北漠的属国吗?”元翊一走,南宫钰立刻爆发出来,“皇兄,你不会真的同意元四那个无理的要求对吧?” “可是这是除掉容湛的最好法子。”一具尸体换三城,外加除掉容湛这个心腹大患,怎么都值得。 南宫城留下这么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空旷的大殿之上,独留南宫钰一人。 南宫钰并没有立刻追上去,或者找个地方躲懒,视线落在高台之上那张精美绝伦的椅子,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昨夜大雪,慕千璃窝在被子里不想出,舅舅舅妈们也不吵她,让她多睡儿。 直接正午吃饭的时候才让人来叫她。 午后,慕千璃让人点了炉子,跟外公在屋内,煮一壶清茶,继续研究医术。 但是很快这样的闲暇就被化身侍女的水灵儿给搅合了。 慕千璃告别了外公,回到思慕院,很快便晓得水灵儿神色凝重的原因了。 南宫城来了。 慕千璃眸光骤变,莫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依着南宫城的性子,如果知道她的身份必然不会这么冷静的坐着喝茶。 慕千璃走了过去,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南宫城似陷入什么情绪之中,眉宇之间弥漫着一股青气,有点病态。 看到慕千璃走来,南宫城眸光一闪:“看来你这些日子下 了苦工了,终于有点像她了,非常好,不枉朕费心调教你。” 摸不清南宫城的来意,慕千璃索性不开口,结果这在南宫城眼里却成了不敬。 南宫城愤怒的掐着他的脸。 “朕不准你用和她一样的眼神,露出一样的表情。” 厌恶,冷漠,这种表情他在真正的慕千璃那儿吃的还少吗? 曾经他拼命的想要将眼前的人训练成慕千璃,可现在当她真的跟慕千璃越来越像的时候,他反而心生恼火愤怒还有羞愧。 就跟慕千璃曾经带给他的一样。 慕千璃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南宫城这男人有病吧。 她什么都没说就炸了? 躁郁症?精神病? 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眼神,南宫城顿时恢复冷静,这阵子他真的太紧张了,经常头疼,经常想要愤怒,想要杀人。 眼前这人是他造出来的慕千璃,这张脸他多久没看见了,指尖顺着她的脸部轮廓摸索这,南宫城神情有些痴迷。 “这张脸还真的是完美无缺,连朕都差点以为你就是她了。”下一秒南宫城又变得阴沉,“可是你不是她,你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她的。” 慕千璃被他冷不丁的这一推,差点跌倒在地。 要不是现在情势逼人低头,她早就跳起来怒骂,你丫的神经病啊。 南宫城脸上神色变来变去:“朕同意你暂时取代她,但是你似乎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南宫城一会儿风,一会儿雨,慕千璃只觉脑壳大。 “黄后不敢忘。” “不敢忘?那朕要你从南宫楚手里拿到的兵符呢?” 南宫楚? 兵符? 南宫城这厮居然利用她的身份去接近南宫楚,拿兵符? “南宫楚戒备心很强,而且他对属下恨之入骨,属下实在很难靠近。” 那男人每次见面都想杀她,她又不是嫌命长,不然谁会没事上门找死。 “恨之入骨?未必吧。我们南宫家的男人外人不知道,我们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目的,他若真的想杀你,就不会任由你进入军营,朕那个五皇兄看似莽夫一个,骨子里却最重感情,而且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啊也难逃慕千璃的毒。” 慕千璃脑袋有点懵。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她,南宫楚,还有南宫楚对她有感情?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过南宫楚那男人是什么想法暂时不提,就说南宫城吧。 他现在腹背受敌,这张龙椅坐的格外烫人,方家灭门了,现在他身边能领军作战的人不多。 对手又是容湛…… 而他们南朝号称百万雄师,其实军队分散在各地,若说军中势力,一是皇城的禁卫军,他已经握在手上了,还有就是战狼骑,自始至终跪战王府调配。 最后一个就是南宫楚手上的军队。 要想对方战狼骑,还有防止其他国家骚扰,收编军队势在必行。 “好了,拿不拿到兵符没关系,朕要你成为老五的女人。” 慕千璃震惊:“成为五皇子的女人?可是属下的身份……” “装什么?你不早就觊觎老五了吗?朕将他送给你享受,便宜你了。”南宫城看着她满脸不屑。 慕千璃真想一巴掌抽死南宫城这恶心的男人。 容湛和南宫楚那可是师父,让徒弟睡了师娘,这两人不想反目都不成。 忍住内心想要弄死南宫城的欲望,慕千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陛下,五皇子常年从军,非常警惕,只怕属下没那么容易得手。” “无须你出手,该做的朕都让人做了,人,朕也给你带来了,你去吧。” 南宫城一挥手,慕千璃回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床上居然多了一个人! 第369章 鬼刹队截杀 满脸的络腮胡子,硬朗如钢铁般的身躯,还有那两条霸气的大刀眉。 以及浑身散发出的硬朗霸气。 可不就是南宫楚吗? 只是此时此刻,南宫楚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气息异常的凌乱,属于将领的肃杀之气少了几分,反而多了一股让人欲说还休的性感撩人。 只一眼,慕千璃便断定他被人下药了。 至于什么样,慕千璃不想说。 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慕千璃真想一刀劈了南宫城这个禽兽。 现在这是闹哪样,南宫城人就坐在外面,隔着一个屏风,他这是打定主意,想要看着她上了南宫楚吗? 慕千璃黑沉着脸,越发觉得这个南宫城是个变态。 深呼吸一口气,慕千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该如何不伤一分一毫,蒙混过关才行。 慕千璃的大脑快速的运转,快速爬上床,解开帷幔,多少能遮住一点。 一根银针悄然出现在自己的手上。 简单扎了几个穴位,不多时,原本昏迷状态的南宫楚睁开了一双猩红的眼。 看见慕千璃,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你……” 慕千璃手捂着他的嘴,示意她看外面。 透过帷幔的缝隙正好可以看到南宫城身影。 南宫楚眸光一沉,不愧是能领千军万马的将,只一瞬间便冷静下来。 慕千璃摊开他的手掌,刷刷写着:你被下药了,配合我。 南宫楚深深的看了慕千璃一眼,那眼神凌厉,似一把刀刃,要把眼前这女人身上所有人的伪装像是剥皮一样剥下。 慕千璃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想关心,时不时朝外面看,关注南宫城的举动,并且时刻做好撕破脸皮的准备。 大不了就跑,这战王府现如今都在她的掌握中,一旦撕破脸皮,南宫城未必能斗得过她。 过了几秒,南宫楚重重的点了点头。 慕千璃这才放开手。 该怎么做,慕千璃已经想好了,无非就是来一场假凤虚凰,打个假泡。 不过这想法很简单,做起来实在有点难度。 真泡慕千璃找容湛打过好几次,但是假泡打得好,还得打的跟真的一样,那实在比打真泡还难。 慕千璃难,他身下的南宫楚更难。 本来就是个血气方刚的钢铁汉子,体内又被人下了猛烈的C药,虽说慕千璃刚刚扎了几针,将药性压了下去,但是男人的本性压不住。 尤其是他身上的女人一会儿摸摸,一会儿蹭蹭,不走火那就不是男人。 慕千璃正思索着该从哪儿开始,突然一个天翻地覆,整个人从上风变成了仰视。 “你……” “闭嘴!” 床开始吱呀摇晃起来,喘息的气息从帷幔缝隙中散发出去。 慕千璃躺着,看着身上的男人上上下下,动来动去,一张脸满是汗水。 从外面看来,两人那叫一个亲密无间,可实际上南宫楚从头到尾都没碰到他一下。 就这样他在上面打假泡,慕千璃缩在下面真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宫城终究不是闲的蛋疼,非得听完全过程再走。 而南宫城一走,南宫楚立刻翻身下地。 慕千璃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只是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如常。 “老六的人还在外面,我还得在这儿再待一会儿。”南宫楚说着,自动退到最外面的软榻之上。 “南宫城给你下的药非常的霸道,强行憋着,容易出事,要不我帮你找个女人?” “……”南宫城身子一僵,恶狠狠瞪了过去,从牙齿缝里蹦出三个字,“不需要。” “别不好意思, 都是成年人,只要你愿意负责,本世子妃这后面有的是小丫鬟愿意跟你。不过咱们得提前说好了,我战王府的人你不碰也就罢了,碰了之后就得负责,提着裤子就跑,可不是男人的作风。” 慕千璃在脑海中思索着人选,对她这种追求精神和肉体独立的女人,这种给人暖床,上赶着当小妾的事儿,跟她的三观完全不符合。 但是在古代,这可是很多人烧香拜佛求来的机会。 她虽然看不上南宫楚,但人家到底是个皇子,封王雄霸一方那是早晚的事,而且又没正妃压着,男人在外大战不用每天伺候,进了府之后,吃饱喝足,有人伺候,回头再养个崽,从小妾升职为侧妃,指不定哪天南宫楚挂了,还能继承遗产,多好。 南宫楚那里知道慕千璃想的这些,他要是知道一准上去掐死这女人。 居然连他的身后时都想到了,他特么的还没死呢! 不过跟这女人多待一秒,绝对会被气死。 “不需要。”还是这三个字。 “你别不好意思,放心,我是你师娘,师娘也是娘,有娘做主,不算是无媒苟合。”慕千璃絮絮叨叨又说。 南宫楚:“……” “还是说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按理说早该娶妻生子了。听说之前你拒了三次婚,不会是真的有断袖之癖吧。” 南宫楚:“我没有!” 慕千璃又说:“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其实吧,男女相爱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男男相爱才是真爱,孩子以后可以抱养,不要压抑自己,要勇敢追爱!” 南宫楚觉得自己这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整她的,当初要不是她找人恶整他,害得他在护城河里泡了一天一夜,出来时身体都结冰了,之后更是大病一场,差点没死。 可经过一场大病,身体变得虚弱了,若非如此,南宫城如何能得逞? 原本他该恨南宫城的,但是跟慕千璃这女人一比,身体里被掺和的那点毒算什么,这女人才是一种剧毒。 这一夜,南宫楚几次死去活来,无数次想要冲过去掐断这女人的脖子。 因为有慕千璃这个恨之入骨的目标转移视线,南宫楚硬生生熬过了那霸道的药性。 等到身体里的药性散去,南宫楚整个人跟虚脱一样,身上那是一层汗,就连身下的褥子都被打湿了。 “忍功不错,居然真让你咬牙撑过去了。” 慕千璃上前给他检查。 南宫楚气息萎靡,看着这女人,心情复杂的说了一声:“谢谢。” 他如何不知道这女人碎碎叨叨念了一夜,无非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减少药性来的痛苦。 “不必,本世子妃吐槽的也很爽。而且那都是本世子妃的真心话。” 南宫楚:“……” 狠狠的瞪了这女人一眼,随后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笑容。 不多时慕千璃走了出去,回来后,她的身边多了一人。 北堂皓云提着药箱,看到软榻上的南宫楚,眉头紧锁着。 “二哥,他被人下了药,身体受损严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那毕竟是霸道c药,憋了一夜,没准会留下那方面的障碍。 而慕千璃到底是女人,不方便上去查看。 倒不是慕千璃不肯,医者无国界,以前在战地的时候周围都是男人,子弹不长眼,偶尔有几个伤的位置比较羞耻,那还不是她动手搞定的。 不过南宫楚这人宁死不屈,她倒是愿意扒他的裤子,但他铁定不肯。 而且一夜没说,她实在是累坏了,索性将北堂皓云叫 过来,男人之间嘛,好解决。 北堂皓云原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搭上南宫楚的脉搏,再听慕千璃的话,立刻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变了。 “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二哥。” 北堂皓云紧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慕千璃点点头,打着哈欠前往旁边的屋子补觉。 这一觉睡到大中午,是被饿醒的。 出来的时候,北堂皓云还在思慕院里。 “饭菜一直温热着呢,我让人给你端进来。” “谢谢二哥。”慕千璃走过去坐了下来。 “不用,是娘和二婶交代下去的。”北堂皓云说,没一会儿,就见他板着脸,满脸不认同,“璃儿,你太胡闹了。” 慕千璃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南宫楚的事。 “昨夜南宫城的人就在外面,我不能露馅了。” “那你也不该将一个男人留在屋子里,孤男寡女,尤其是南宫楚还身中霸道的C药,但凡他有一点兽性大发,意志不坚,后果不堪设想。” 昨夜的画面在北堂皓云的脑海中无异于成了,在老虎的嘴边放一只兔子,而且那只老虎还处于极度饥饿状态。 但是慕千璃敢这么做,必然有她的考量。 “二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你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会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为优先,昨日虽是情况危机,但是若不是确定南宫楚意志坚定,不能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留他在屋里。” 真要到了危机时刻,大不了撕破脸皮,暴露身份。 慕千璃心有成算,可在其他人眼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件事我会跟外公父亲他们说,你自己解释去。璃儿,二哥知道你本事大,但是你行事太不瞻前顾后需要知道这世上总有意外发生,而作为你的亲人,我们不允许你身上有一星半点的意外。” 北堂皓云难得像此刻这样郑重。 慕千璃自然不敢敷衍,连忙认真表态,绝不会再放,并且撒娇讨饶,不让北堂皓云告诉外公他们。 北堂皓云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但是面对慕千璃,他的原则就是个屁。 吃完饭之后,慕千璃又去看了南宫楚。 南宫楚已经被北堂皓云移到别处院落了。 “C药霸道,虽然药性解了,但是残留的药性,伤到了他的五脏六腑,虽说只是轻伤,但若不好好养伤,会一直成为身体里的一个隐患的。” 北堂皓云说。 慕千璃点头,她懂北堂皓云的意思,这就跟一颗智齿一样,残留在嘴巴里,看似不会要命,但一旦疼起来,那真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而南宫楚的病不是拔智齿那么简单,他常年征战,身上多多少少的伤无数,根一直埋在身体里,需要养。 不过南宫楚显然不是乖乖躺在床上的人。 他们进去的时候,南宫楚已经下床,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现在情况危机,本将不能躺着。南宫城在进入帝都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了一群毒人,这几日城外出现不少人尸体,昨夜本将便是去调查,被南宫城暗算,才会如此,那些毒人不能留,为了帝都的安危,本将必须剿灭了那些祸害。” 现在不是他躺着的时候,他的身上还背负着守护百姓的重任。 “你现在的身体去等于是送死,那些毒人既然那么难对付,你去了又能如何?你还是把关于那些毒人的信息说出来,我们一起找出克制的办法,以免增加不必要的伤亡。”北堂皓云说。 “就是,有外公舅舅们在,何愁解不了毒人。” 他们有毒,他们有医,她真不觉得端木瑶能弄出多厉害的玩 意。 “你们不要小看那些毒人,那可是我们南朝最厉害暗杀不对,比金银武士还要可怕。而且本将现在也等不到你们研制出克制毒人的方法,因为本将收到消息,七皇弟这两日便将从西陵赶回来,南宫城要对他进行剿杀!” 此话一出慕千璃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事关南宫恒的安危,他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一番研究之后,他们决定双管齐下,这边由北堂皓云领着金麟台众人研制克毒人的办法。 另一边由南宫楚、阿朗格、北堂皓霆、慕千璃等人领着人马前往城外救人。 必要时,将南宫恒抢出来。 慕千璃要以身犯险,自然遭到一群人的反对,不过慕千璃坚持,最后北堂家将北堂皓霆派到她身边保护,这才作罢。 方案敲定之后,他们兵分两路,立刻开始行动。 帝都外的官道上,尘烟滚滚,他们一行人出了城之后并没有一路狂奔,而是直奔黑风岭,那里密林森森,正好遮蔽他们的身影。 而且他们对黑风岭地形熟悉,正好可以眺望官道附近的情形。 一行人安静的潜伏着。 夜,很快降临,伴随着幽幽白雪缓缓落下。 黑与白,正与邪,某种莫名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着。 面前的篝火烧的旺盛,一阵冷风吹过,火苗闪耀,慕千璃敏锐的睁开眼,目光复杂的看向暗黑一片的密林,北风呼号,那里面隐约有什么东西缓缓走出来,一片片血红色的光从四面八方袭来。 而就在慕千璃睁开眼刹那,身边的南宫楚等人也已经睁开了眼,显然他们也听到动静了。 “怎么回事?”慕千璃问。 他们提前在山坡上安排了哨兵,但是哨兵那儿并没有消息传来,显然官道上并没有问题。 可现在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空气中飘散着的血腥之气,谁也不可能闻不到。 众人沉默的亮出武器,朝慕千璃身边聚拢。 “不知道,声音是从里面来的。”南宫楚一双眼锐利如刀,死死的盯着密林深处。 慕千璃与他对视一眼,都读到彼此眼中散发出的信息。 那就是他们可能暴露了。 但是现在这情形,后退无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 然而他们等了一会儿,却没有见到什么人来。 那群本该朝他们来的的脚步声,突然调转的方向,不多时一阵阵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密林,此起彼伏,听的人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朗格眉头紧锁着,一脸不解。 “好像是野兽嘶吼的声音。”北堂皓霆不确定的说。 “不对,那是人声。”南宫楚面色大变。 “又是野兽,又是人,不会是……”北堂皓霆咽了咽口水。 慕千璃扭头看向一旁的南宫楚,后者脸色阴沉着,双手紧紧握着重剑,一双眼死死盯着前方。 “是那些怪物。” “那些毒人。” “人吗?本将不知道那些东西如今算不算是人了。因为他们以血为生,早已抛弃人的本性,昼伏夜出,如鬼混一般,但是他们是拥有比常人还要可怕战斗力的怪物,所到之处,尸骨无存!跟他们相比,西陵的不死人根本不值得一提。”南宫楚的一句一顿,黑夜中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这片风雪冰冻着,带着刺骨的凉意钻进人的耳朵里。 “以血为生,昼伏夜出?这不就跟吸血鬼一样嘛!”慕千璃说,“而且之前不是说毒人吗?” “本将原本也以为只是一些毒人,现在看来南宫城手上掌握的东西比本将想象的多。毒人可怕,这 些东西更可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北堂皓霆问。 “鬼刹!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由南朝历代君王饲养,也是南朝最可怕的战斗力!更是南朝最高的秘密!”南宫楚心惊。 “这些东西既然那么厉害,当初在泰山为什么废帝不把他们放出来?”如果放过那些东西,现在局势说不定就要逆转了。 她可不认为那是废帝仁慈,十几万的士兵他都能眼睁睁杀害,说不像是人,废帝第一个不是人。 南宫楚摇头:“本将不知,或许那人心里还有点人性在。也或许当时他根本来不及调动鬼刹队。” “也可能当时鬼刹队已经叛变了。”慕千璃突然想到黄后,她都能叛变,鬼刹队会叛变也不是没可能的。 “也许,这样一来也就说通了,鬼刹队为什么会落在老六的手上。”北堂皓霆说。 慕千璃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纵然废帝再宠爱南宫城,但是帝王之家无亲情,疑心病中的他会将自己最后的保命符交给其他人吗? 若她是废帝,铁定会将这支队伍抓在手中,成为最后的杀招! 不过也许南宫城技高一筹,率先控制了鬼刹队,断了废帝的退路也不一定,或者废帝真的年纪大。 不管如何,他们现在要面对是整个九州最强的暗杀部队! “这些怪物有什么弱点吗?” 南宫楚还是摇头,鬼刹或许有弱点,但晓得的恐怕都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不管如何,大家都小心些,靠在一起,不要让一个人落单!”慕千璃握着手术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等了好一会儿,依照那些罗刹的脚程应该早就到他们这边来了。 “怎么回事?那些鬼刹不会天冷回家捂被窝了吧!”北堂皓霆皱着眉头吐槽,长时间保持戒备状态,她的胳膊和腿又酸又疼不说,神经还跟着紧张起来。 “不是!是有人牵制了他们!”慕千璃又说,“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没错,刚刚的嘶吼声,还有那血色幽光都表现那些鬼刹正朝山的另一边去!”北堂皓霆紧绷着脸,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危机暂时解除,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谁啊!天寒地冻不睡觉跑出来逗鬼玩,是不是无聊到蛋疼啊!”阿朗格抓着野果子啃着。 “小爷的蛋确实有点疼,你要不要过来给爷揉揉?”密林中一道声音传来,那玩世不恭的调调让慕千璃眉头一挑。 不多时,就见花阡落那张玩世不恭的脸露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慕千璃不耐放的扫了他一眼。 花阡落一听,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你这没良心,大晚上跑出来作死,真要是把自己玩死了,到时候九哥发起火来,还不是小爷倒霉!”花阡落满脸幽怨,“话说你们不是对付毒人了吗?怎么招惹那些怪物了?” “所以刚刚那些怪物都被你引走的?”南宫楚问。 “不是小爷还有谁。”这一晚上累死累活,本来打算到慕千璃那儿蹭点吃,结果战王府里连人影都没看见。 “放心吧,那些毒人已经被小爷给解决了。”所以大家都可以放心回家捂被窝了。 “不对,那些毒人只是幌子,南宫城手上的杀招是这些怪物!”慕千璃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大变。 他大叫一声,惊得阿朗格的果子都掉在地上了。 “而且南宫恒也不是从官道上回来,而是冒险穿越了黑风岭。” 换言之,这个坑爹的花阡落把那些鬼刹直接引过去,害的本该安全的南宫恒陷入了危机之中! 第370章 我们都是她不爱的人! 南宫恒真的是倒霉透顶,他一早就预料到回帝都的路不会那么好早,所以避开常规路线,而是从黑风岭的北面攀山越岭。 要是知道黑风岭的北面那可是寸草不生的悬崖峭壁,崖璧非常光滑,因为下雪的缘故,那表面都还有一层厚厚的冻冰,人踩上去直接滑了下来。 南宫恒一行废了九牛二虎,九死一生,终于成功登顶,准备从黑风岭绕到毒人队的后面,直接回帝都,哪曾想遇到花阡落这么个坑爹玩意。 更没想到毒人只是南宫城设下的幌子,他真正的武器是鬼刹队。 用慕千璃的理解,这鬼刹队就是一地雷,就这么一颗,结果被南宫恒踩爆发了。 这狗屎运气也没谁了。 没时间臭骂花阡落,慕千璃立刻领着众人追上去。 一路走来,血腥气也越来越浓,不多时慕千璃借着微弱的光,看到满地残肢。 众人倒抽一口气。 “杀人不过头点地,难怪说那玩意不是人。”阿朗格差点直接捂着肚子给吐了,放眼望去,到处是胳膊啊腿,有的甚至连肠子什么都冒出来了,血水流了满地。 顺着这条残肢铺成的路,慕千璃等人一路向前。 越到前面,残肢越少,显然能杀的已经杀的七七八八。 “没血了。”北堂皓霆说。 慕千璃看向四周,这四周有不少打斗痕迹,南宫恒等人应该在这里鬼刹队追上了,而且这里残肢最多,看到这残忍的画面,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里不久前正进行一场屠杀。 “我们来晚了。”南宫楚说,脸色异常的凝重。 “不是吧,这就结束了?南宫家小七呢?不会是在这群残肢里面吧?”花阡落现在良心亏得慌,要知道这可都是因为他自作主张,虽然他不是存心。 一边忍耐着那令人作恶的血腥,一边在这些残肢内翻找,这到底是他的小表弟,总不能让他死无全尸,当个孤魂野鬼吧。 “你们也别傻站着,赶紧帮忙找找。” 花阡落不忘催促慕千璃那些人。 “别找了,老七不在这里,老六是不会现在杀了他的。”南宫楚突然说道。 慕千璃忍不住看了过去:“为什么?” “老七身上有老六要的东西,没拿到那东西之前,老六不会杀他的,只是他现在应该落在老六手上,依着他那身体,只怕撑不了多长时间。”南宫楚眉头紧锁着,正思索着该怎么办。 “南宫城现在丧心病狂,小七落在他手里那不如死了呢?”花阡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来由松了一口,虽然吃点苦头,但是人只要活着,总有法子救出来。 他总得做点什么赎罪,不然下半辈子会良心不安的。 “南宫城想要从南宫恒身上拿到什么?”慕千璃眯着眼,如果南宫恒身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南宫城当初会放南宫恒离开帝都吗? “开国玉玺。”南宫楚说。 慕千璃挑眉,仿佛无声的在问,开国玉玺怎么会在南宫恒身上。 “老六机关算尽,本打算设计陷害老七,没曾想倒是给了那位一个机会,据说那位临死前将开国玉玺还有传位昭书都给了老七,所以该登上皇位的是老七才对,现在朝野纷纷,看似平静,只是各怀心思,难怪老六急的连鬼刹队都放出来了。” 南宫楚脸上难得的闪现一丝讥讽,仿佛在说南宫城黔驴技穷,狗急跳墙。 “行了,回去再想办法吧。”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打道回府。 南宫楚显然还有他自己的事要做,到了城门口就跟他们分开了。 临行前就听到他跟慕千璃说:“老六 如果撬不开老七的嘴,很有可能会让你进宫,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说完,南宫楚头也不回离开了。 慕千璃回到战王府,刚躺下没一会儿,宫里便来人了。 慕千璃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未太过惊艳。 “此行凶险,璃儿你可不能去。”北堂皓霆立刻表示反对。 慕千璃看向北堂家其他人,不用说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要是其他人,受点皮肉之苦也就罢了,反正死不了,但是偏偏被抓的南宫恒,他那身体打个喷嚏指不定明天就挂了。 不管北堂家的人如何反对,最终慕千璃还是选择进宫。 进了宫,这一次慕千璃直接被领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进去之后,才知道里面是个审讯室,什么东西都有。 南宫城脸色阴郁的坐在外面,慕千璃走进来的之后,南宫城正在反怒,一个杯子砸了过来,碎渣正好滚到慕千璃脚边。 “一群废物,连个病秧子都对付不了,朕养你们有什么用?滚,都给朕滚下去。” 一群人瑟缩着脑袋出去了。 宫女又上了一杯茶,南宫城喝了一口茶,过了一会儿这才看了慕千璃一眼。 “朕要你去老七身边,从他嘴里套出开国玉玺的下落。” “是。”慕千璃恭敬点头,不敢多说话,就怕暴露。 “待会儿朕会好好跟你演一出戏,朕那个七弟看着单纯的很,实际上心黑的很,可不好对付。” 可不就是不好对付吗? 原本只是一个病秧子,南宫城并没有把南宫恒放在眼里,可是冷不丁给给他捅了一刀子。 那可是开国先祖传下来玉玺,可是却在元帝时期因为七子夺嫡而失去了踪迹。 祖上有遗训,谁若是能得到开国玉玺,那就是南朝下一任君王。 而废帝那个老东西,当年能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靠的可不是什么雄才伟略,而是这开国玉玺。 可现在废帝死了,开国玉玺现世的消息却传了出来,那群老东西好不容易安分一点,这会儿有蹦跶出来。 而当初废帝死的时候,南宫恒就在现场,这东西要不在他身上,能在谁身上。 可惜别看老七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个硬骨头,难啃的很。 而且他那破身体,但凡重点刑法都不能受,没一下人就死了,开国玉玺也飞了。 南宫城正头疼着,现在也就只能靠这个慕千璃了。 “老七这消息看似无害,才是朕最大的威胁。到时候开国玉玺在手,就等于三军帅印在手,那东西一出,可调动整个南朝的兵,包括战狼骑和老五的兵。” 所以他要找到不是玉玺,而是一块号令天下的虎符帅印。 南宫城显然很心急,直接五花大绑了她,押解到南宫恒的面前。 而南宫恒身上,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身上有点狼狈,除了有些疲惫颓废之外,看样子并没有什么伤。 只是外面走上一遭,南宫恒再不是养在深宫之中的困兽,此刻的他虽然难掩憔悴,但是本就细白如雪的肌肤此刻却像是屋檐上凝结成的冰凌,剔透冷硬。 眼神也愈发坚韧。 而且从来淡漠的眉头此刻被一片褶皱覆盖。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他泛着褶皱的眉宇,他的病最忌的就是思虑,可是身在皇家的他争斗那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纵然他不欲与人为敌,别人未必同他友善。 争,是他们的宿命。 但是终究与他的性格违背。 慕千璃不用想也知道,经历了昨天那样惨烈的画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残忍杀害,南宫恒是 不可能没有变化。 慕千璃明显从他的眼睛看到了震惊。 “你怎么会被抓?” “老七交出开国玉玺,否则就别怪朕这个做兄长的手下无情了!“ 听南宫城这么说,南宫恒没有像以往那样露出无奈的笑容,自始至终他面无表情,没有讥讽,没有软弱,只有冷漠:“六皇兄对我这个弟弟何曾手下留过情了?我这条残命,能活到今天本就是向天借来的,你若想要,拿去就是,何必惺惺作态。“ “你的命?朕从来就不想要你的命。” 南宫恒从来不就怕死,从小跟死亡打交道,他早就做好一觉睡醒再也醒不来的准备。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呢? “那皇兄想要怎样?以母后和外公他们的性命相要挟吗?“南宫恒嘴角划过嘲讽的笑容,早在他决定与南宫城争夺那个位置,他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这一夜,你每隔一个时辰就让人提一个人头到我的面前来,所杀的都是支持我的大臣,何必如此呢?杀了我,岂不能更简单?“ 南宫恒仰着脖子,闭着眼睛,摆出一副坦然赴死的表情。 南宫城冷笑:“想死?那还不容易!可是怎么办呢,咱们的母后哭着喊着求着让你活!每隔一个时辰朕都会送人头来,你可知道为什么?朕要杀鸡儆猴,告诫众人,跟朕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南宫城逼近南宫恒,脸上布满残忍的戾气:“看着那么多人为你而死,咱们一向高洁的七皇子不知有何想法?“ 南宫恒沉痛地闭上眼睛,想到那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阵阵钝痛从心底传来,他告诫自己必须清心寡欲,可是血腥气已经冲上咽喉,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老七,那些人本来可以不死的,都是因为你,而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死,他们不是朕杀的,是你杀的。” 南宫城就是要看他痛苦的一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杀人不过头点地,尤其面前的这个还是自己的兄弟。 自从慕千璃死后,明明表面上还是那样,可是他却恍然觉得天地万物都充满了变化,世界陷入一片沉寂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人心头充满恐慌! 他急需做些什么来赶走这折磨人的黑暗,于是他开始杀人。 看着那些人死前的绝望和痛苦,他感觉到血液都在沸腾。 他开始迷恋上人死亡前的恐惧,黑暗被一片瑰丽的血色掩盖,那么美,就像是她那日穿的大红嫁衣,那一片红自她走进战王府的那一刻便成了他此生的梦魇! 不疯癫便疯狂,不成佛便成魔! 明明她可以安生的待在他为她量身定制的金色牢笼里,穷极一生都只能为他一人展露笑颜! 可现在她死了,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哪怕成为尸体,还有一群人在觊觎。 南宫城恨啊,觊觎慕千璃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如今这世上已无慕千璃,这个事实随着慕千璃尸体摆在眼前,一瞬间他觉得活着真是一件寂寞的事情,纵然他登上九五,可他到哪儿寻一个慕千璃。 那一刻,南宫城感觉到身体里从未有过的慌乱和空虚,瞬间就要将他吞没。 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摆脱这种感觉。 而鲜血和恨意是平复他心情的最好方式。 南宫恒看着南宫城猩红的眼里充斥着的疯狂和狰狞,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非常可怜,甚至有些同情这个人。 他在他这位皇兄身上找到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其实他们都一样,爱而不得。 哪怕荣登九五, 也不过是一场至死孤独的旅程。 “你在看什么?你这是什么眼神?同情朕?觉得朕可怜?”不得不说,南宫恒的眼神非常的刺眼,就像一把刀子扎在南宫城的心窝上,“南宫恒,你只是阶下囚,但是朕是九五之尊,坐拥天下,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那就请皇兄杀了我,别再牵连无辜了。”南宫恒扫了一眼南宫城身边被绑着的慕千璃。 南宫城冷呵呵一声:“想要死,哪有那么容易。朕要看着你生不如死,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一个个因你而死,朕要你每日都在痛苦折磨中被噩梦摧残。” 南宫城说着,眸光忽闪,扫了一眼身边的人,突然笑的诡异。 “什么至亲至性至真至纯的七皇子,朕看你也不过如此。骨子里还不是一样自私自利,虚伪冷漠。朕给你送了一夜的人头没见你皱一下眉头,可现在看到一个,你看看你这德行,你说若是让那些你的支持者们看到这画面,会不会气的从地底下爬上来?” “皇兄,何必为难一个女人,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南宫恒说。 南宫城直接将慕千璃退到南宫恒面前,这冷不丁的一下,慕千璃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慕千璃心里MMB,面上却只能咬牙忍了。 南宫城粗鲁的扣着她的下巴:“南宫恒,看看眼前这个人是谁,是你肖想了无数次的慕千璃,只要你交出开国玉玺,皇兄我就让你以偿夙愿,跟她来一场露水姻缘,让你到了底下也不枉此生如何?” 南宫恒脸上难看:“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必糟践她。” “女人而已,朕贵为九五,多的是。今日她是死是活就看你了。” 南宫恒摇头,目光笃定的看着南宫城:“皇兄何必演戏,你是不会杀了她的,因为我们都是爱她的人,同样的,我们也都是她不爱的人,你生气你恼火你抓狂,你折磨她,轻贱她,但是你绝不会杀了她。” “爱?”南宫城仿佛听到这个世上最大的笑话一般,看着身旁的慕千璃,南宫城满脸讥讽,“朕会爱慕千璃?” 可当那一张脸映入视线,南宫城笑不出来了。 这张脸占据了他无数个夜,她是他午夜梦回时最可怕的梦,若是不能拥有,就只能摧毁这条路! “老七,你似乎忘记了当初是朕先不要她的!” “皇兄,你爱她!”南宫恒平静的说道,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你爱他,爱到连你自己都在害怕,都想否认这个事实!是你先不要她的没错,只是等你想要她的时候,你已经要不起了!因为她是慕千璃,她终究不会属于你,纵然死去,她的牌位上也只会写着容湛之妻四个字而已!” “闭嘴!不准再说了!”南宫城原本是来折磨羞辱南宫恒的,却被轻易被对方看穿内心的秘密,“朕怎么会爱那个可恶的女人,朕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南宫恒闭上眼,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佛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住口,住口,全都是狗屁!朕才不爱慕千璃呢!”南宫城看到他这幅淡定自若的样子,跟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恼羞成怒之余直接拔出长剑,直指南宫恒眉心。 南宫城突然拔剑将慕千璃从震惊中唤了回来。 妈呀,南宫城居然爱她? 这开什么国际玩笑。 但是比起这,她更震惊的是南宫恒的找死行为。 她真以为南宫城有人性,会心软吗? 命只有一次,不是他这样玩的。 看着那柄锋利的剑,刚刚拔剑的时候,剑锋轻轻从南宫恒的眉心划过,那剑心上一点朱红,恰似那满城风雪中悄然绽放的红梅! 这一刻,慕千璃真的觉得南宫城会杀了南宫恒! 危急关头,慕千璃一咬牙,踹飞南宫城的剑,直接挡在了南宫恒的面前:“南宫城,想杀他,先过本世子妃那一关,别忘了,南宫恒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到开国玉玺!” 南宫城动作一顿,眸中猩红的杀气散去,要不是南宫城提前跟她说过待会儿配合他演戏,慕千璃得他是真情流露。 “你们想死?可惜了,朕不允许!老七,你放心,朕不会杀慕千璃,朕只会在你的面前占有她,让你亲眼看看自己深爱的女人躺在别人身下是什么样的画面。” 果然这话一出,南宫恒的脸色瞬间变了。 “皇兄,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南宫城粗鲁的将慕千璃拉入怀中,桎梏着,“你说的对,朕确实舍不得杀她,只不过不是爱,而是因为朕想看你和容湛那些人痛苦而已。你想清楚了,说出开国玉玺的下落,能够美人在怀,不说,美人也好,皇位也好,你的父母亲人,都将因为你的愚蠢而死。” 南宫城又说:“或许朕可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下,虽然朕更喜欢观众是容湛。” 南宫城笑的狰狞。 “不!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她。”南宫恒激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结果没站稳,又栽倒在地。 轻轻一咳,满嘴的血花。 心头更是像有无数银针在扎。 翻阅黑风岭,经历追杀逃亡,又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亲人的人头,哪怕是铁人也熬不住,何况南宫恒身体本就虚弱。 有那么一瞬间,南宫恒觉得自己要死了,头重脚轻,也想着就这么闭上眼,但是!绝不是现在! 南宫城嘲弄地看着站都站不稳的南宫恒,满脸的不屑:“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朕?南宫恒现在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拿什么跟朕斗?朕的耐心有限,赶紧将开国玉玺交出来,否则……” 南宫城的眼里划过一道冷芒,想也不想,直接粗鲁的撕扯开慕千璃的衣襟。 慕千璃心里骂爹了。 她发现她一定要搞死南宫城这混蛋。 南宫恒咬着牙,死死的瞪着南宫城,手里抓起被慕千璃踢掉的长剑,颤巍巍的抬起:“放开她!皇兄,你不要逼我!” “朕就是逼你了,你又如何?”皇甫锦大手一挥,皇甫煜手中的剑就垂到一边,“想杀朕还是先回娘胎里待一阵,不过希望这一次出来,别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南宫恒看着无力的手,从未像此刻这般恨极了这样的自己。 自小就拖着病体,他已经习惯一人隔着窗户看屋外的叶落,没了怨恨,也谈不上悲伤,与慕千璃相遇之后,他开始感激这身病痛,因为它让他遇见了这世上最美的风景,看到一次之后,哪怕这一生都要困锁在那一方天地里,他也甘之如饴。 他遇见最好的事就是与她相遇,但是此刻他开始痛恨这一具身体,若没有这一身病痛,此刻也不会这般无助。 他只想护着她,保她平安,为何这般艰难! “皇兄,伤害她,你真的觉得开心?哪怕你现在占有了她的身体,囚禁她的人,但是她的心是自由的!她依旧是战王世子妃,容王叔的妻!现在你已经是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一个慕千璃呢?” 第371章 杀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杀了自己 南宫恒不提容湛还好,一提容湛,新仇旧恨窜上心头。 “别和朕说容湛,慕千璃本就是朕的人,我们自小有婚约,是他容湛卑鄙无耻,抢了朕的女人!” 在南宫城这种男人眼里,他永远不知道反思自己,永远都觉得是别人的错,自私自我,霸道任性。 他永远都不会去想当初是他要退婚,甚至险些将慕千璃逼死。 事实上,他就算想起这些又如何? 他是男人,有雄心壮志的男人,当时的慕千璃被所有人鄙夷,貌丑无盐,在家不受宠,身后又没有金麟台,娶这样的女子对他没有半点用处。 事后,他也后悔了,也该慕千璃道歉了,她就该感恩戴德,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是容湛。 是容湛突然闯入他们中间,抢走了他的女人。 “南宫恒,你怕容湛,朕不怕,她嫁给容湛又怎么样?就是死了,她的尸体都是朕的。”南宫城冷哼一声,“朕跟你不一样,你装深沉,装情圣,不求回报,默默付出,那是你的事。但是身为南宫家的男人,你出生你就该知道掠夺,当初朕就是对她太好,才会让她每次见朕都不屑一顾。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落到朕的手里,朕想怎么样,谁都管不着!” “而且朕才不在乎她受没受伤,朕只在乎她的伤是不是朕造成的,她痛苦也好,难过也罢,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废话不多说,朕说过朕的耐心有限。” 南宫恒抬起头,目光温柔而神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一刻他不再隐忍,不再掩藏,像是要将她永远留在记忆之中一般,贪恋她的容颜哪怕最后一秒! 慕千璃眉心紧锁着,隐隐觉得不妙。 很快她的不安想法被验证了,南宫恒冲着她温润一笑,而后剑锋反转,不是刺向南宫城,而是刺向自己,刹那间,他的身上瞬间绽放出一朵红艳的玫瑰,惊艳了凉薄的冬。 “二者我……都不会选!皇兄,你如果再伤害……世子妃,那么我保证……保证开国玉玺会在……你你……你最不想它出现的时候出现!” 南宫城看着满脸决绝的南宫恒,满脸错愕,显然他也想到一向温吞的南宫恒居然对自己这么狠。 被反将了一军,南宫城心里顿时跌到了谷底。 “想死,哪那么容易!来人,传太医,无论用什么方法将他救活!”说着带着慕千璃毫不留情的走了出去。 太医进进出出,南宫恒坐在旁厅内,面色阴沉的喝着茶水,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在心头蔓延开。 慕千璃低垂着头不说话,不让人看出她在想什么。 心里虽然十分挂念南宫恒的伤势,但是在南宫城面前又不是表现出来,除了干着急,她也别无他法。 啪啦,瓷杯破碎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慕千璃一抬头,就对上阴沉的眼。 “怎么?于心不忍?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慕千璃?”南宫城绝不承认自己是看着那张与慕千璃一模一样的脸上流露出对别人的关系,觉得刺眼。 慕千璃心一惊,连忙解释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若七皇子就这么死了,咱们就是去开国玉玺的踪迹,如果那东西若是落在容湛或者其他人的手上,只怕会被陛下更不利。” 南宫城冷哼一声,不晓得是相信了她的话,还是不相信,低垂着头,继续喝他的茶 。不一会儿,有太医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启禀陛下,七皇子执意不肯让微臣看伤,还将我们全都赶出来……” “哼,一个病歪歪又受了伤的人你们都对付不 了,还敢到朕的面前哭诉,你们真是好本事啊!” “朕息怒,非我等无能,而是怕若是强行疗伤,怕伤了七皇子!” 太医们也很头疼,这位摆明不想里面那位死,他们也不敢下手太过,这万一真折腾死了一个皇子,他们的小命只怕也难保了。 “会死吗?” “额?”太医一愣,“七皇子身子比较虚,下手并不重,若是及时止血应该不会!” “既然不会死,那就没必要手下留情,该怎么来怎么来,朕要的只是留着一口气!” 太医一愣,显然先前理解错了意思,自古皇家无情啊,“是!微臣这就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目前虽然不晓得里面是个什么情形,但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捧出来,她隐约知道南宫恒的状况不是非常好。 慕千璃几次想着冲进去,自己动手,但是碍于南宫城在此,不敢有所行动。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快,本就阴沉的天空很快蒙上了一层灰,在确定南宫恒暂时死不了之后,南宫城终于准备离开了。 慕千璃脑海中一直盘算着该如何找个借口留下来,不想南宫城竟主动开口:“你留下来照顾老七,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玉玺的下落,否则你就不用来见朕了!” “是!”慕千璃当然不会推辞,南宫城此举正合她意。 南宫城一走,慕千璃迫不及待的进了里屋,刚绕过屏风,满屋子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慕千璃来到床边,将旁边伺候着的丫鬟小厮喝退。 终于轮到两人相处了,慕千璃立刻搭上他的脉搏,确认他没事才松开手。 床上的南宫恒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尽管睡着了,他眉头褶皱也没有消失。 慕千璃俯身上前,掀开被褥,解开他的白色里衣,一圈圈绷带出现在她的眼前,绷带绑的有些凌乱,可见当时他有多不配合,白色绷带上暗红的血色非常的明显。 慕千璃打算去解绷带,准备给他重新包扎,手刚碰到他的肌肤,就被一只白净的大手抓住,抬头一看,原本应该昏睡过去的人此刻眼睛睁得大大的。 慕千璃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震惊和戒备,不过在看到来人是慕千璃之后,防备之心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愧疚的情绪。 “对不起,我终究没……咳咳咳……能让你逃脱皇兄的魔爪!” “这些话待会儿再说,我先帮你看看伤势,你不该寻死的!”慕千璃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南宫恒挥开叶槿的手,挣扎着坐了起来,摇摇头:“我并没有想要自杀,我这条命是你千辛万苦救回来了,没有你的允许,我怎么能死呢!咳咳咳!” 南宫恒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还没有亲眼确认她平安幸福之前,他不能死! 慕千璃皱眉,不懂南宫恒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南宫恒用行动证明他所说的话, 慕千璃以为这一生的情绪都只为容湛一人波动,因他哭,因他笑,因他颠沛流离,,,为他逐鹿天下,为他挽歌成杀……除他之外,再无人能掀起她内心半点涟漪,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而是错的很离谱。 从来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不顾及他人想法的慕千璃,头一次产生一种名为心疼和愧疚的情绪,尤其当南宫恒颤抖着手指解开那包裹的一层接一层的绑带,白色绑带和着血在他的手掌一圈圈的绕着,迷乱了慕千璃的眼。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当他剖开肚皮从腹中取出一个巴 掌大的玉石时,鲜红的血染红了慕千璃的眸! 皇甫煜抬起头,将染血的玉石交给她,慕千璃并没有去接,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南宫恒流淌着汩汩鲜血的伤口上。 “别担心,伤口不在要害,死不了!”南宫恒嘴上这般安慰着她,但是慕千璃不是傻子,只看他这苍白的脸色就能显示着他此刻有多虚弱。 慕千璃紧绷着一张脸,抬头瞪他一眼,开始给他消毒止血,“谁说杀人一定要戳心窝子,抹脖子的?划开一个小口子,任它流血,血流多了也会死!” 现在她才听懂南宫恒刚刚那话的意思,看看伤口的位置并不惊险,只是流血多,看起来吓人,并没有伤及内脏,只要及时止血,很快就会好的。 南宫恒的伤口足足缝了十三针,看着下腹上那长长一条蜈蚣,慕千璃只觉格外的扎眼。 “要是早知道你跟本世子妃学习人的身体构造只是为了扎自己,本世子妃就不跟你说了。” 南宫恒并没有系统的学过医,但是久病成医,再加上自己先前闲聊着谈起过人体构造,所以他在人体哪里下刀会死人。 这一样一看,南宫恒一开始目的不是自杀,而且看似的是以死为震慑南宫城,让他投鼠忌器,不敢乱动。 但是最终的目的却是这个。 “拿着它,关键时刻它能保你的命!” 叶槿看着南宫城递过来的石头,那石头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上,上面全是血,擦了擦很快露出真容。 玉石虽然只有婴儿巴掌大小,但是晶莹剔透,就算染上血污,也难掩其至纯的本质,想来这就是南宫城用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 慕千璃必须佩服南宫恒的缜密心思,任谁也想不到,他居然将这玩意藏在血肉之中,这让慕千璃想到现代藏毒的方法。 “这东西是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上?要说废帝良心发现交给你,我打死也不相信。” “外人传言开国玉玺在父皇身上,那是假的。这东西是我们花家人巡回,并一直保存至今。非国破家在的艰难时候不允许取出。这东西从小就在我身上了。现在它属于你了。” “我不要!”慕千璃摇头拒绝。 南宫恒强行将玉玺塞在慕千璃的掌心之中。 这小小的玉石握在手中,慕千璃却觉得有千金重! 这上面承载着的是一国的天下,是南宫恒的深情厚谊,更是无数人的鲜血,南宫更受尽各种折磨都没有将东西交出来,可见这玩意的重要性。 有这玩意儿在,南宫城才一直没有动他,可以说这东西南宫城的的保命符,但是此刻他却将这玩意交给自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托她的手中。 “这东西你不该交给我上,你完全可以用他跟南宫城谈条件,让他放了你和皇后他们!” 南宫恒摇摇头:“与虎谋皮的事儿我做过一次,不会再做第二次了!至于我和母后他们,依着皇兄的性子,能放过我们一时,却不会放过我们一世吗?待到风平浪静之后,他必然不会停手,就像是当初父皇对战王府那样。与其一辈子被幽禁,或者莫名其妙的死了,倒不如仰头一刀来个痛快!” 慕千璃不能赞同他的想法。 “谁说只有死这一条路!明明眼前还有一条活路!这是你的筹码,你完全可以逆风翻盘,踹了他南宫城,登上九五!” 只要他愿意,哪怕没有开国玉玺,慕千璃相信还有很多人愿意帮他。 而她会竭尽全力助他登基为皇,回报不了他的深情,她只能用天下来补偿他! 南宫 恒却摇头:“那个位置冰冷冷的,满是血腥之气,有什么好。比起那个,我更希望你能平安,别再拒绝了,这只怕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这东西放在我这儿,早晚会被皇兄找到,倒不如交给你,以后怎么用就看你的!” 南宫恒已经打定主意,将开国玉玺一塞,慕千璃还想拒绝,可见他疲惫虚弱的都睁不开眼,也就没说了,沉默地收下玉玺。 “你好好养伤!我已经将下人们都遣走了,南宫城暂时也不会来!” 南宫恒点点头,缓缓合上双眸,他真的累了,不止是身体累,心更累。 趁着南宫恒睡着的时候,慕千璃再次搭上他的脉搏。 虽说她早就猜想到南宫恒的身体状况不会太好,但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差,心脉受损严重,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稍有情绪波动,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再加上风寒入体,困了多时,只怕早晚药转成肺痨。 若再不悉心养病,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慕千璃沉痛的收回手,看着他苍白的容颜,一股名为哀伤的情绪涌上心头! 夜深了,窗户外又飘起雪了。 慕千璃出了屋子,看着黑暗中飘落的皑皑白雪,这一片冰川雪地不知道将冻结多少人的性命! 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慕千璃的注意力。 “什么人?出来?”负责看守南宫恒的侍卫一听到动静,立马拔刀冲了出去。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奴婢只是这七皇子府的丫鬟!” 慕千璃淡淡扫了一眼,心想着不过是宵小之徒,并未放在心上,转身就要离开,却在听到一阵熟悉的求饶声后,停下了脚步。 慕千璃出了院子,就在在角落里发现了脖子上架着刀的香坠。 香坠一直在七皇子府养病,病好了之后就回战王府找自家小姐,结果战王府已经换了主儿,他也被人轰了出来,察觉到事情不对劲,香坠儿又回到七皇子府。 七皇子府被查封,南宫恒身边的人都被抓进宫,昨夜一个时辰一个人头,死的都是七皇子府的人。 香坠只是个奴婢,宫里最近死了太多人,昨夜又那么忙碌,她便被拉出来端茶递水。 结果出来后发现离家多日的南宫恒也回来了,还住在宫里,而且还受了重伤,香坠就再也坐不住,就想着趁着天黑来碰碰运气,谁想还没摸到南宫恒的窗户边就被一只猫惊吓了,暴露的行踪! 这宫里不同外面,她只是一个小丫鬟,香坠知道这一回自己只怕小命难保。 香坠不怕死,只是死之前没看见七皇子殿下一面,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到底在哪儿,心中遗憾。 正当自己一筹莫展之际,慕千璃宛若救世主一般,从人群外走了出来,颠簸了多日香坠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张开嘴刚准备说什么,却被慕千璃打断。 “傻跪着做什么?热水绷带准备好了吗?七皇子殿下伤口裂开了,需要清洗,还不快去伺候。” 慕千璃低垂着头,跌跌爬爬跟着慕千璃进了殿,没了外人,香坠再也忍不住,泪眼汪汪的冲到慕千璃的面前。 “小姐!” 慕千璃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哭什么哭,我不是好好的吗?你背上的伤好了吗?” 香坠伸手一抹,脸上顿时跟花猫似的。 “已经完全好了,七皇子请了名医给奴婢治疗,还让人好生照料,小姐走后不久,奴婢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好了之后,身边谁都没有,也不晓得该去哪儿,就一直待在七皇子府,昨天宫里突然来一群人将我们所有人 都抓进宫里。幸好进宫了,不然就遇不上小姐了。”香坠一高兴,就忘记自己吃了多少苦,“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战王府的大家怎么变了?” “好了,这些事咱们待会儿再说,我们还是先照看七皇子吧!”这阵子发生那么多事,牵扯那么多人,很多慕千璃自己都没弄明白,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哪儿开始说。 香坠这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南宫恒,看到他苍白的脸色,香坠瞬间脸都绿了,刚刚那些侍卫要杀她,她都没这么害怕过。 “小姐,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 “放心,只是剑伤,失血过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香坠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 “香坠,现在本世子妃没时间跟你解释,本世子妃也没办法在这儿多留,南宫恒就只能交给你照顾。本世子妃会将照顾南宫恒的方法和他每天要吃的要喝的药给你留下,你记住,一定一定要用本世子妃给的药!” 刚刚下人送药过来,她闻了闻,发现这药物虽然是止血生津的良药,用在旁人身上或许可行,但是南宫恒先天不足,心脉受损严重,里面好几味药是心脏病的天敌,长期服用下去,南宫恒会饱受心绞痛,不出半个月,南宫恒就去跟阎王爷报道了。 不过南宫城摆明不会管这些,他要的只是南宫恒留口气说话而已。 香坠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情况很严重。 重重的点头,视线却没有从南宫恒的脸上移开:“小姐,是谁伤了殿下?” 慕千璃沉默一会儿,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南宫恒会变成这样是南宫城所逼,但是其中又何尝没有她的因素呢,最终她还是变成了南宫城的帮凶! “好了,记得好好照顾南宫恒,本世子妃会找人来帮你们的!”南宫恒如今在宫中可谓是孤立无援,手上又没了玉玺,无疑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这种情况要想打破,就必须从根部拔起。 夜,沉静如水,慕千璃让香坠下去休息,自己来守着,烛光下慕千璃仔仔细细的摩挲着这所谓的开国玉玺,电视里那方方正正,雕龙刻凤的玉玺慕千璃看的多了,所以慕千璃还以为玉玺都跟板砖一样。 再看看这南朝的开国玉玺,说是玉玺,更像是私人印章,婴儿巴掌大小,单就从个头就输了一大半。 再则,这上面也没雕刻霸气龙凤或者上古神兽什么的,反而雕刻了一朵木兰花,,小巧玲珑的木兰花沾了血的缘故,更加娇艳。 至于这玉玺底下自然也就没有刻什么“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些字眼。 倒是刻着一句诗——水木清华,婉兮清扬。 字体豪迈洒脱,干劲有力,如此草根的玩意实在跟玉玺这等高大上的存在搭不上干系! 难道玉玺不该是和氏璧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存在吗? 这造的也太省钱了吧。 慕千璃心想,此刻哪怕她把这玩意摆在南宫城的面前,南宫城也不会觉得这是开国玉玺,多半觉得南宫恒在耍她玩儿。 但是慕千璃知道南宫恒是不会骗她的,左看看右瞅瞅,巴掌大的东西被她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就差把它敲碎了,但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思索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呻吟声,慕千璃回头,就见南宫恒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嘟嚷着喊口渴。 慕千璃给他喂了水,南宫恒的睡意渐渐消了,在看清眼前的慕千璃时,目光中充满贪婪之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372章 偷虎符 “谢谢……咳咳……”南宫恒一开口,捂着胸口就是一阵咳嗽,“时辰不早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世子妃声誉有损,请回……咳咳……请回吧。” 慕千璃挑眉:“出了这里,可就是南宫城的视线范围,这深宫中吃人不吐骨头,你就不怕我被劫财劫色?” 南宫恒:“……”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迂腐了?你是病人,我是医生,在医生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那么多,难怪他心疾又不好了。 “那就多谢了。” “好了,安心睡觉养伤,别想那么多。”慕千璃说着就要起来,却被南宫恒拉住衣角。 “睡不着,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 南宫恒很累很困,但是他不想睡,这样的机会,心爱的人就在身旁,这么近的距离,触手可及,只怕此生都不会再有了。 他怎么能用来睡觉呢? 慕千璃挑眉,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不过看到南宫恒眼里闪烁的期待,还是乖乖坐下。 “为何没有同容王叔离开?” “你呢?为什么还要回来?” 离开帝都,天高海阔,他可以逍遥自在,可他偏偏选择在这种时候回来。 南宫恒:“……” 慕千璃也没逼着他回答:“我慕千璃信奉的向来是从哪儿跌倒就从哪里躺下,抱歉,生根了,挪不动!南宫城敢算计我,为什么我就不能将计就计?” “这很危险。”南宫恒说,哪怕她再厉害,终究是个女人,而那深宫偏偏又是红颜战场,古往今来不知埋葬了多少红颜枯骨,他不想看到慕千璃成为其中一个。“好了,事已至此,回都回来了后悔也没用。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本世子妃刚刚看了一下你给我的东西,你确定这玩意真的是开国玉玺吗?”慕千璃将掌心的小玉石拿到皇甫煜面前,果断转移话题。 南宫恒点头:“外公不会骗我的。” 突然想到什么,抓起慕千璃掌心的玉石:“真正的开国玉玺我们谁也没见过,记载它的文献也毁于战乱之中。所以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从石料上来看应该是出自三百年前,相传开国先祖曾得到一个神奇的灵石,这灵石在日光照耀下呈现绿色,但是在烛光之下会变成红色,这块玉石确实有这种反应,而且我也查证过着下面的八个字确实是出自开国先祖之手!不过你想来也发现了,这东西倒像是印章,不太适合印在奏折和圣旨上!” 慕千璃将玉石翻转过来,那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再次映入眼帘,“水木清华,婉兮清扬”如此飘逸诗意的句子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冷硬杀伐的圣旨上,相信一张让人满门抄斩的圣旨上突然盖上这个印鉴上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既然不是开国玉玺,你又为什么费尽心机的藏着呢?”而且还伤害自己。 “哪怕不是开国玉玺,那也是开国先祖的遗物,身为后辈,自然也要珍惜!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皇兄一个时辰一个人头送过来,逼我交出玉玺,我却不肯交吗?其实不是我不想交,就算我将东西拿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反而让皇兄误以为我在耍他,更加发狂的杀人!” 南宫恒也很无奈,跟冰冷的石头相比,他自然更加看重人命。 但是他同时也知道,这石头交出去,不仅自己没命,那些护着他的人也会被牵连。 只是,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却不能改变他在面对皇甫锦时软弱无能的一面,若是他再强大一点,就不会有人因他 而死。 “原来如此!”她就说南宫恒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视线再次落在那块玉石之上,“现在连这玩意是真是假都不确定,拿着它不就是跟废品一样吗?而且就算它是真的玉玺,我可不相信一块破石头就能让南宫城束手就擒。” “传闻中开国玉玺具有神奇的魔力,上面拥有南朝最大的秘密,至于那秘密是什么,无人知晓,不过有传闻说这玉玺能够调动三军!”他想这也是皇兄如此忌惮这东西存在的原因吧! 军权是扞卫皇位最大的武器,谁手上人多,谁有说话权! “调动三军?”慕千璃左看右看,都不觉得这破石头有这么神奇。 南宫恒沉默了片刻:“额……也许你可以让五皇兄看看这东西,也许能有所收获!” “南宫楚?算了吧,你不怕他直接把我们绑了。”说实在的,她跟南宫楚算是八字犯冲,这货一会儿救她,一会儿又要杀她,搞得她都有些神经崩溃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少接触,最好不接触! 之前合作只是意外而已。 南宫恒失笑:“五皇兄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不知道你和吾皇凶之间有什么过节,不过你放心,五皇兄并不是奸诈狡猾之徒。!” 慕千璃呵呵,表示不相信。 “具体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跟你说,这牵扯到我们南宫家一些旧事,不便说出来。不过五皇兄的赤焰军是独立于三军之外,不管谁当皇帝,五皇兄都是主帅,所以他不需要讨好任何人。而且五皇兄性子本来就冷。” “这我就不懂了,按理说南宫楚是皇子,手上又有兵权,想争一争皇位,恐怕南宫城都不是他的对手!” “其实论实力,论心性,我也觉得五皇兄适合当皇帝,可是……”皇甫煜叹息一声,“五皇兄的身份注定他当不了皇帝!不说这个了,三皇兄既然是幽溟军主帅,这东西既然能调动军队,说不定三皇兄知道一二!” 慕千璃还是不能理解,若说嫡庶有别,这些皇子除了南宫恒之外,全都是庶出,凭什么庶出的南宫城可以当皇帝,同为庶出的南宫楚就不可以了! 如果说母族势力吧,南宫楚亲生母亲据说只是一个小宫女,被醉酒的东锦帝睡了一夜才有了他,又早早死了,所以母族根本没什么势力。但是母族再怎么弱势也总比罪臣之后强吧,荣家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满门抄斩,除荣嫔姐妹,荣家已经没人了。 按理说南宫城和南宫楚都有资格争一争。 当然要说过继香火,反正都是南宫家的血,哪一枝当皇帝,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南宫楚血脉不纯,是抱养的? 慕千璃摇摇头,不禁失笑,自己这脑洞开的有点大,古代皇室最注重的就是血统,南宫楚也不是默默无闻的皇子。 他手握重权,依废帝多疑的性子怎么会把兵权交给一个可能不是自己儿子的人呢! 看来这个南宫楚身上藏着不少秘密,不过南宫恒显然不愿意多说,她也不会强逼着。 将玉石收起来,慕千璃扶着南宫恒躺下:“好了,你身体虚弱,又受了伤,现在需要的是多休息,安心养病,这些就交给我了!” 南宫恒没有拒绝,只是说了一小会儿的话,他就已经觉得体力不支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躺下来,很快便昏睡了过来! 确定他睡着了之后,慕千璃叫醒了睡在外面的香坠,让她在南宫恒的床边伺候着,自己则趁着天黑溜出了宫。 冷风嗖嗖的吹,雪花哗哗的落,一出屋 子,叶槿就冷得哆嗦了一下,看着前面黑灯瞎火又空又荡的街道,慕千璃表示自己真是欠虐。 下雪天就该躲在被窝里抱着暖炉发呆,而不是像她这么苦命的穿街过巷! 慕千璃的马车在风雪之中游荡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目的地! 五皇子府。 南宫楚自由行军,吃喝拉撒都在军队里,五皇子府空旷异常,慕千璃到时,南宫楚大晚上不睡觉,居然在喝酒。 慕千璃真佩服他,昨日刚被算计,是他早就住到军营准备反击,结果他倒好,孤身一人回到五皇子府,堂而皇之在南宫城眼皮子底下晃悠。 “要喝一杯吗?” 慕千璃大大方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大冬天他依旧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袍,领口微开,蜜色的肌肤上露出一条深深的疤痕,疤痕像是一条长蛇自锁骨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慕千璃很好奇这疤痕到底有多长。 “你的视线放肆了!”南宫楚的语气还是很平淡,却不见半点恼火之意,只是提醒一句。 叶槿一愣,怏怏收回视线。 “喝吧!”南宫楚给慕千璃倒了一杯。 慕千璃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喝了一口,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是茶!” “不是茶,你以为是什么?”南宫楚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在齿缝间回荡,很显然他杯子里的不是茶,而是酒! 慕千璃闻着自他口腔中扑鼻而来的淡淡酒香,再看看面前的两个小煤炉,两个杯子,联想到自她出现之后,南宫楚的态度,忍不住皱紧的眉头:“你知道本世子妃要来?” 南宫楚倒酒的动作顿住,眉头皱了皱:“今天的你比平时聒噪!” 慕千璃一听,聒噪?拜托,她只是正常说话好不好,而且从头到尾也就两句话! “她以前经常来?”慕千璃说的是假慕千璃。 不过南宫楚的话倒是验证了慕千璃的猜想,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那个假慕千璃一直以她的名义来跟南宫楚私下见面,而且看南宫楚习以为常的态度,显然私会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了! 什么时候变了? 以前南宫楚只要看到她,恨不得一剑将她给劈成两半,一半清蒸,一半水煮。 可是照他目前的态度,又是深夜等候,又是屏退众人,而且还在特意让人温好了茶水…… 好吧,原谅她脑细胞不够用,谁能告诉她,南宫楚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是对假慕千璃动情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南宫楚还是一句话不说。 慕千璃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馋的厉害,抓起杯子递到南宫楚面前:“我也要喝!” 南宫楚眉头微微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会儿,拎起茶壶,果断当起倒茶小二。 “不要茶,要酒!”叶槿摇头。 南宫楚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女孩子喝什么酒!”果断给她倒了杯茶。 “要喝茶你自己喝去,本世子妃今天就是要喝酒!” 将装满茶水的杯子丢给他,自己反而端起他的杯子,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不忘感慨咂舌:“好酒!够辣!够爽!” 南宫楚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慕千璃,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东西出来。 吃人嘴短,慕千璃仰起头,大大方方的给他看个够本,拎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刚准备把酒送到嘴里,手腕却被人抓住,很快酒杯也被人夺走。“不要喝了,本将送你回去!” 慕千璃挥开他的手,“不要,我就要喝!凭什么男人能喝酒,女人只能喝茶,我就喝酒给你看! ” 没了杯子,叶槿直接提壶灌! 南宫楚想要过来抢酒壶,慕千璃左闪右躲,最后直接跳出长亭,提着酒壶来到那一片风雪之中。 冷空气扑面而来,慕千璃止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几杯热酒下肚,丹田处暖和极了,不觉得有半点冷意。 南宫楚很快追了出来,两人夺酒壶期间,慕千璃又灌了几口,一闪一躲,混乱中,脚下一滑,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 南宫楚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稳住了她的身形,脸上余惊未退。 “你这女人……”一顿痛骂并没有落下,一低头就对上怀中的慕千璃。 慕千璃醉眼迷离,微微嘟着唇,吐着灼热的白雾,手中酒壶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两手捧着他的脸,将脑袋逼近他的脸,仔细的看啊看! “南宫楚,本世子妃突然发现……你还挺帅气的!眉毛又黑……又挺……眼睛很深邃,像外……呵呵像歪果仁……还有重眸,鼻梁……也很挺……” 一边说着,手也不老实。 南宫楚看着她生动活泼的表情一时之间竟然忘记阻止。 鼻子下面是嘴巴,可是完美的嘴型没摸到,反倒是摸了一大堆毛,慕千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大胡子……嗝……我不喜欢……像没开化的猿人大猩猩!不对,像大狼狗。” 南宫楚:“……” 慕千璃皱起娥眉,嘟起小嘴,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南宫楚大刀眉扬起锐利的刀锋:“你醉了!” 慕千璃拼命的摇头:“谁说我喝多了?我还晓得一加一等于二……三!”醉鬼慕千璃掰着手指不停的数着。 “你醉了!”南宫楚重复,声音低沉了几分也笃定了几分。 醉鬼慕千璃歪着脑袋想了想:“哦!我醉了。嗯,我回家睡觉了!”说着,一本正经的推开南宫楚怀抱,踉跄着朝前走,可是没走几步又是一个跟头。 南宫楚快速上前查看,却发现慕千璃竟然直接躺在雪地里睡着了,而且还打起均匀的小呼! 南宫楚:“!!”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碰了碰她的肩膀:“你……起来!” 啪! 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南宫楚将慕千璃放在床上,昏黄的烛火摇曳着,白净的墙壁上倒映着他温柔的倒影,什么是铁汉柔情,什么是温柔似水,这就是了。 南宫楚静静地在床边坐下,久久没有离开,脑海中回荡的全都是那个夜里的一幕幕,他的表情依旧冷硬,只是眼神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这个女人不属于他。 他一直都知道。 为了避嫌,此刻他应该离开,但是双脚似生了根一般,不听他的使唤。 伸出手,不是温柔的抚弄她的脸颊,而是来到她的喉咙,只要他一用力,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慕千璃的存在! 他知道这是真的慕千璃,不是南宫城派来的假货。 他不会认错的,这个女人的眼神坚韧就像是一把刀,明明他已经给穿上坚硬的铠甲,心口还是被射穿。叹息一声,默默收回手,终究她还是赢了! 默默站起身,转身出了屋子,他的动作很轻,倒不是担心会惊醒慕千璃。 慕千璃喝了浮生梦,只消一滴就能醉倒一匹成年的马,而她喝了整整半壶,不睡个三天三夜怕是不可能了! 他要轻轻走,他怕的是声音太大,惊醒内心的恶魔! 他不能再跟她独处,因为他不想和老六老七那样,沉迷于此,万劫不复。 漫天风雪扑面而来,他迈步走向冰天雪地里面,风吹雪刮,希望能凝滞 他心头的躁动,一抬头却是一惊。 “你!”南宫楚看着淹没在一片风雪中的暗影,先是一惊,随后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木然的挪了身子,让开路,“她在里面!” 南宫楚的嗓音有点低沉沙哑,还有点像哽咽,也不晓得是风雪侵蚀的缘故,还是其他! 他看着来人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南宫楚仰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终究自己之于那人只是一个过客! 她,从来不是属于自己的! 那人进了屋,看着空荡荡的床铺以及打开的窗户,风雪呼啦啦的吹了进来,卷起床上那张有人刻意留下的字条,来人上前一看,看到上面的图画,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 醉? 她只是装醉而已,目的很简单,拿到南宫楚的兵符! 原本她是准备向南宫楚求证那个石头是不是开国玉玺,可来了之后,慕千璃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不知道南宫楚跟假慕千璃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南宫楚始终是南宫楚,跟她不对盘,时刻想要搞死她的南宫楚。 其实刚刚她真的很紧张,南宫楚的手已经掐住她的脖子,她差点就没忍住醒过来,好在南宫楚及时收手。 虽然不晓得这是为什么,但是慕千璃决定将这归咎于自己人品暴涨。 不过人品这玩意越用越少,古代又没有淘宝,不能买些回来,所以南宫楚一走,她果断开溜。 反正东西也到手! 至于问她什么时候出手的,嘿嘿,其实早在亭子里她投怀送抱的时候,那只手就已经摸走南宫楚挂在腰间的虎符,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得手? 她可是盗王之王白斩姬! 不过南宫楚胆子也真够大的,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就这么轻松的挂在腰间,他是自信没人近得了他的身,还是挂着关门给人偷呢? 管他哪一种,东西到手了就行。 出了五皇子府,走过一条长长的巷子才来到大路。 风雪越来越大,慕千璃身上没有半点寒气,反而觉得浑身燥热的很,脚步也开始虚浮。 那酒是好酒,酒劲儿也足,刚刚被慕千璃银针压住了,这会儿冒了上来,头晕眼花的感觉随之而来,为了避免摔倒,慕千璃停在路边,撑着墙壁用力的甩甩头。 醉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慕千璃不禁苦笑,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酒水,没想到南宫楚那个变态居然喝后劲这么大的酒! 踉跄着又往前走几步,眩晕感也越来越强烈,慕千璃咬着牙,用银针刺穴的法子让自己清醒几分,至少能够保持到回到战王府,不至于醉倒在大街上,被人捡尸。 然而也许是人品用的太快,一时补给不足,不但酒劲上来,而且慕千璃发现后面多了几条小尾巴。 重重的叹息一声,若是在平时,慕千璃一定早就发现这些小尾巴,如今酒劲上来,迷迷糊糊,连人家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都不知道的! 咬着牙齿,叶槿用晕乎乎的大脑艰难的制定了战略,那就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打不过,跑呗! 当然也不能随便逃跑,逃跑也是一个技术活,比起跑到没人的犄角疙瘩,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倒不如往人群中跑,但凡这些当小尾巴的,藏头露尾惯了,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见光死! 这个时间点,全城的人都该进被窝了,但是有一个地方现在正在开始它的热闹繁华,那就是十里花街! 心里有了目标,慕千璃撒腿就狂奔,黑夜中,风雪里,街道上,风在笑,雪在飘,慕千璃在奔跑,慕千璃在奔跑…… 第373章 被捡尸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来,慕千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的狂奔了,雪花拂面而过,风声呼呼在耳边呼啸,很快风声雪声心跳声呼吸声都融为一体。 不晓得跑了多久,慕千璃重的跟铅块一样,都抬不起来了,眼前终于出现一道亮光。 看着灯火通明的河对岸,画舫游船琴曲歌谣,丝丝缕缕钻进耳朵里,还有两妓争恩客,河东狮棒打鸳鸯……慕千璃眼睛充满泪光,从来不曾觉得这些声音如此亲切啊! 然而光明的未来很快就戛然而止。 看着堵住前路的一群黑衣人,叶慕千璃心随着这一片风雪在哀嚎!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恨! 一个猛刹车,慕千璃停下了脚步,喘息着看向这些挡路的。 “诸位好汉,麻烦挪个地儿!” 先礼后兵,慕千璃觉得这是作为高知识分子应有的风度。 可惜面前的人一动不动,丝毫不打算给她让路! “我说好汉,你们半夜不睡觉出来玩cosplay我没啥意见,吓着我了,我也不跟你们要精神损失费了,能不能麻烦你们把路让开!” “……” 一只草泥马从心中走过来,两只,三只……! “靠,要干啥,你们倒是吱一声啊,是劫财还劫色,也好让姑奶奶知道啊!一句话不说是几个意思,玩沉默是金的游戏吗?” “他们不是不说,而是说不出!”阴嗖嗖的声音飘飘扬扬钻进了慕千璃耳朵里。 慕千璃感觉到一阵阴风从身后刮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随后地上雪花飞扬,一人从慕千璃头顶上飞了过去。 等到风雪停歇,慕千璃抬头一看,就见那八根柱子前又多了一根柱子,哦,不,又多了一个人! 黑发黑衣黑裙黑靴黑肚兜,还有黑指甲,我去!怎么不把脸也刷黑了。 “你谁?黑的跟煤炭似的。” 对方冷笑一声:“才多久没见,世子妃这么健忘,都不认识故人了?” “玉倾城?!” 慕千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是玉倾城。 等一下。 慕千璃仔细看看这人,这装扮。 这不是当初在金麟台抢朱色果的黑袍人吗? 当时的她可以乔装打扮,可还是暴露了她是女子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慕千璃看到了她手背上的伤,那赫然是被巨蟒獠牙咬上留下的伤口。 “你一直潜伏在南宫城身边?!” 但是慕千璃记得这人是黑暗圣教的人,黑暗圣教,又在南宫城身边,一时间慕千璃也有点弄不清这个玉倾城到底是谁的身份。 “你知道?”玉倾城明显很惊讶,“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玉倾城这么一说,算是承认了。 说实在的,慕千璃刚刚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玉倾城若是不认,自己也拿她没辙。 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慕千璃自然不能这么说。 “让本世子妃想想……”慕千璃故作高深莫测来回转悠,“从你出现在金麟台?你以为装个男人就能掩人耳目了?” “居然那么早你就认出我了。”玉倾城紧绷着脸,“不过认了又能怎么样?慕千璃,你的命,是我的了。” “行了,都是自己人。”慕千璃打算装到底。 “慕千璃,你骗得了南宫城,可骗不了我。黄后,我认识,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躺在龙乾宫呢!” 玉倾城显然不上当。 慕千璃目光一闪:“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把东西交出来。就是你从南宫楚身上拿的东西,以及南宫恒给你的东西,快交出来,或许我心 情好会留你个全尸!” 慕千璃心里发寒,没想到这玉倾城消息如此灵通,居然知道玉玺和兵符都在她手上,看来自己的行踪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谁让你来的!”起初慕千璃以为这玉倾城是南宫城的人,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南宫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真的慕千璃,所以将计就计,利用她夺得玉玺。 可又不对。 她跟南宫城接触过,他不像在演戏。 可如果玉倾城不是南宫城的人,那么她的主子又是谁呢?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玉倾城冷笑一声,狂傲的瞥了她一眼。 “会!”慕千璃的视线落在她指尖蓄势待定的毒针上,“因为对你来说,我很快就是一个死人!” 死人是这个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人。 可惜玉倾城恨慕千璃入股,并不想让她做个明白鬼。 “你说对了一半,你是快要成了一个死人,但即使你要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别这样成不,打个商量,本世子妃都要死了,你就当发个死前福利,满足本世子妃的好奇心!” “想知道?”玉倾城勾起唇,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慕千璃用力的点头:“嗯嗯!” “那你就先去死一回吧!”玉倾城目光一沉,手中毒针发出。 慕千璃眼睛睁大,眼见着毒针没入她的胸口,下一秒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震起片片雪花。 玉倾城面上冷意连连,走上前,嘲讽的看着地上的慕千璃。 “可惜现在就算我说,你也听不见了!”玉倾城风转身,就在众人以为她就要离开的时候,她却猛然转身,手里多了一把剑,用力刺向地上的慕千璃 地上原本双眸紧闭的人突然睁开,捂着胸口的剑,满脸不可置信,“你……” 玉倾城的身影遮蔽了一切光影,居高临下的看向地上的女人:“敢在我的眼前耍小聪明,慕千璃,你以为我还是红袖招那个愚蠢的青楼女吗?” 下一秒,她看见地上的女人不情愿的闭上眼,然后无声无息! “你们几个将这人丢进护城河喂鱼,记住先毁了这张脸!”玉倾城嫉妒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就是这张脸,也不知道迷惑了那么多男人。 如果不是她,那人怎么会那般残忍的对待她,她沦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她害的。 她就是要慕千璃死不瞑目,死无全尸。 就是要看那个人痛苦绝望。 没了这张脸,她倒是要看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八个人动了,挥剑刚准备按照玉倾城的交代毁了慕千璃的脸。 但是诡异的是,他们一抬手,剑就被人给打飞出去。 正当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桥对面突然传来嬉笑声。 八人一惊,无声对视一眼,最后达成统一,果断放弃毁慕千璃的脸,直接将尸体丢进护城河。 噗咚一声。 溅落不少水花,不过很快那尸体便沉入深渊之下。 风过无痕,一地的鲜血渐渐冷却,最后被飘落的雪花遮盖,寂静的夜悄然无声,风自飘摇雪自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对面的花街柳巷依旧欢声笑语不断,谁也没有注意到冰冷的护城河中水波隐隐晃动,平静的表层下隐约有一道光影在晃动,乍看之下像是一条美人鱼,只是左看右看就是不见美人鱼浮出水面。 这时候桥上突然摇摇晃晃走来一人,一身白衣,手提酒壶,醉步蹒跚,若是不经意只会以为哪家公子哥花街买醉,可偏偏是这公子哥在桥中央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什么似的, 半个身体探了出去。 “好家伙,书中自有黄金屋,水底自有美人鱼,看来大爷今天运气真是好啊!”仰头豪气的喝了一口气,随后将酒壶一扔,仔细一看,手上居然多了一根鱼竿。 醉鬼踌躇了一会儿,不见他抛线钓鱼,仔细一看,原来鱼竿上只有鱼线,没有鱼钩! 若是常人遇到这事儿,恐怕也只能遗憾的打包回家,可是一个醉鬼,又是风雪夜钓鱼的醉鬼,怎么能拿他当正常人! 只见他帅气的将没有鱼钩的线抛出,大笑一声:“今日大爷我也当一回姜太公!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鱼线一抛,没过多久就感觉到有东西上钩,醉汉醉眼一眯,又是一声爽朗大笑:“看来今夜大爷是走了好运,瞧瞧这鱼,性子这么急,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跟大爷回家,大爷就成全你!” 鱼竿一收一拽,惊奇水波无数,而在水花之中,隐约有什么东西被拽了上来,落在桥上,发出碰的一声。 醉汉将鱼竿一丢,玩味的看到自己的成果。 雪地上,慕千璃浑身湿透,痛的瑟瑟发抖。 头上的玉簪不知何时掉落,青丝垂落,被水润湿之后,像是一根根海藻,而修长的裙摆盖住一双腿,乍看一下,还真像是一条美人鱼! 慕千璃原本藏在水底,想等玉倾城那些人都走了之后,再瞧瞧上岸,没想到被一股大力缠住,下一秒就落在岸上。 冬日的护城河水本就是刺骨的冷,但是慕千璃全身心里都集中在怎么样自己憋气时间长点,根本没注意这事儿,这会儿突然被人扔上岸,冷风冷雪纷纷袭来,她浑身上下又都是水,慕千璃有一种下一秒她就要变成冰块的感觉! 正当她被冷意侵蚀全身的时候,原本站在一边的醉汉突然靠近。 “看来大爷真钓了一条美人鱼!”弯腰就要将战果打包回家。 慕千璃哪里肯答应。 这种情形下,突然冒出一个,这人看着是个普通醉汉,可普通醉汉会大雪天钓鱼,分明就是专门钓她的。 指不定就是玉倾城他们一伙的! 慕千璃趁势在雪地一滚,避开醉汉的魔爪,迅速爬起,拔腿就跑,可惜腰上突然一紧。 低头一看,腰间突然多了一条细细的鱼线。 慕千璃挣扎了两下,始终挣脱不开,反而是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 原地转了几个圈后,最后落在一个酒气熏天的怀抱中。 慕千璃大惊,一抬头,然后又是一惊! 两个都是惊,意义却大不相同,第一个是惊讶,第二个是惊吓! 看着五厘米之外,黝黑的找不到一块白点的脸,又是大半夜的,慕千璃能不被吓着吗? 事实上她没尖叫着大喊“鬼啊”就不错了! 黑眉黑眼睛黑皮肤,这是非洲来的国际友人? 可惜情况不允许继续八卦这些,慕千璃发现这黑小子不仅是个醉鬼,还是个变态! “放开!”慕千璃恼怒。 她歹是医学界一朵盛放的娇花,你一品种都搞不定明白的家伙也想来辣手摧花? 叔叔可以忍,婶婶不可能! 一脚飞出,直踹这黑色鬼的裤裆,让你断子绝孙! 黑醉鬼突然啊了一声,身体像是弹簧一样,突然被弹飞了出去一样。 虽然没踹中他,却挣脱他的魔爪,这个结果叶槿还算能接受。 黑醉鬼后退了好几步,雪地里留下一条长长的足迹,停下之后,看着慕千璃的眼睛越发亮堂了。 “原以为不过是条温顺的美人鱼,原来是只嚣张的大钳蟹啊!不过这样也好,别有风味 ,大爷我喜欢!” 慕千璃满脸黑线。 螃蟹? 这人的眼神让她有种自己要被清蒸的错觉。 刚刚推拉之间,慕千璃就发现这人身手不凡,绝对在她之上,而且对她应该没有恶意,刚刚看似在她腰间吃豆腐,其实是以内力给她取暖。 摸几下就能祛除她浑身的冷意,而且还能将衣服烘干,这人的内功造诣不可小觑。 只是黑灯瞎火,暗夜无人,这人来历不明,自己前面又碰上了玉倾城,身份暴露。 这时候她看四周都是四面危机,八面埋伏的。 慕千璃只希望这人只是路过,而不是来自任何一方的势力,否则跟这样的人为敌,自己的胜算为零! 为保安全,看来自己还是得顺着这人,小心应对! 慕千璃这么想着的时候,原本十步开外的某人像是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狼爪顺着她的脸上一摸,捏着她下巴,摆出偶像剧男主高大上的的架势:“大爷我决定娶你做十八房小妾,不用太感动,你值得!” “……”一拳飞出:“小妾你个头!姑奶奶先废了你的第三条月退,看你还怎么玩女人!” 这哪是什么醉鬼,分明就是借醉行凶的。 慕千璃拳脚并用,招招都是攻击他的下盘,这个色胚,欠揍! 黑醉鬼闪啊闪,躲啊躲,一双眼睛亮啊亮,一双爪子摸啊摸,一会儿摸摸小手,一会儿碰碰肩膀,慕千璃明明累得唏嘘了,他却神清气爽,看的慕千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再次落入他的怀中,那人轻轻一点,慕千璃就不能动弹了:“不要这么急着投怀送抱,虽然大爷我也急着入洞房,不过大爷一向绅士风度,大桥上颠鸾倒凤我没意见,但是怕你害羞!” 慕千璃:“……老黑色鬼,放开!” “黑?大爷姓白,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洞庭白十三爷,就是爷了!看爷这装扮你也该知道爷姓白吧!” 慕千璃看这人打扮,额头上的黑线更加茂密了,白衣白袍白靴子,他在玩黑白配吗? “白?大哥,你黑的如此清新脱俗,是来自雾霾的你?” 白十三摸了摸自己的脸,给慕千璃抛了个眉眼,差点没将慕千璃看吐了。 “你这是白天不懂爷的黑!” “大哥,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吐死了我,也会熏着你的。” “别叫大哥,叫爷!”白十三爷不以为然。 慕千璃白眼一翻:“还真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爷。” 白十三爷猛地贴近慕千璃:“嘴巴够利索,爷越看越喜欢,走,咱们回家洞房去!” “等等!”慕千璃大叫一声。 心里憋屈的要死,这都是什么鬼。 不过她真怕这人说一出是一出,直接自己打包扛回去洞房了,她知道在绝对的强大面前,自己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所以只能以智取胜。 慕千璃瞄到自己胸口的血渍,突然哎呀一声,蹙眉捧胸:“大爷风度翩翩,气壮山河,小女子佩服的很,只是小女子如今有伤在身,实在是做不得剧烈运动!” 白十三爷扫了一眼慕千璃的胸口,黝黑的双眸中似有精芒闪耀,下一秒,就见他打横将慕千璃抱了起来,飞身跃下石桥,踏波而行, 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落在一出僻静幽雅的小屋。慕千璃来不及多想,下一秒就被人丢在温暖的床铺之中,巨大的阴影随之落下,男性灼热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慕千璃心口一突,呼吸就是一紧! 没等慕千璃开开口发声,粉色的帷幔挣脱金钩的束缚遮蔽了两 人的声音,熏风送暖,暗香弥漫。 咻,一件衣服从床上被丢了出来! 又咻,这回儿换成是一双鞋! 继续咻咻咻…… 不停有衣服袜子被丢了出来,男的女的掺杂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紫檀木雕花拔丝大床上暗香浮动,慕千璃衣裳半褪,纤细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白十三压在她的身上,头发散乱,胸襟大开,露出同脸上一样的黑胸膛。 慕千璃脸一沉,难掩震惊。 居然是真黑。 她还以为是有人故意装模作样逗她玩呢! 慕千璃还沉浸在对方的肤色问题上,殊不知更大的危机突然逼近。 近距离接触,这人身上闻不到半点酒味,反而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 本以为是路过打酱油的醉鬼,如今看来对方是别有心机哦! 一来二去,慕千璃心中警铃大作。 “香的,软的,热的,爷喜欢的!”白十三爷一脸陶醉,“你说爷药怎么做了你呢?” 火辣辣,直勾勾,亮堂堂,这两眼睛就跟照明灯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慕千璃脸一黑,这人真是直白。 慕千璃眉头皱的更深,不过却没有打断对方,因为对方正在给她吸毒血。 多日不见,这玉倾城歹毒异常,先是用毒针,后又在刺的剑上抹了毒。 这毒没毒针上那般霸道,却也够慕千璃喝上一壶。 白十三爷一吸一吐,就是一口黑血,与之而来的是一种巨大的痛苦。 毒素已经侵入体内,这白十三爷用内力催动血液流动,奇经八脉都在逆转,其痛苦可想而知。 但是慕千璃知道这是要解毒最好的法子。 自始至终紧咬着牙关,吱都没吱一声,哪怕十根手指已经生生嵌入肉中,哪怕掌心里鲜血淋漓,哪怕额头早已细汗淋漓。 就在慕千璃觉得自己没被毒死,要被疼死的时候。 面前的人突然停下了动作,颇为玩味的看着慕千璃:“疼的话就叫出去,大爷我最喜欢听女人叫,尤其是在床尚。” 慕千璃瞪了对方一眼:“不叫!” “……那要不要大爷塞住你的嘴,免得咬坏了这么娇嫩的红唇?” 奇经八脉都在抽痛,这混蛋还在磨磨唧唧,这对慕千璃来说是个巨大的折磨,凌迟也不过如此。 “你特么的是娘们吗?大男人比娘们还墨迹,速度点!”慕千璃一脚踹出,催促道。 “女人,你的名字叫难伺候。” 可是怎么办呢? 自己捡的尸,跪着也得伺候好。 重重地叹息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啊!” 说着低下头,配合内力驱动,将毒血吸出! 几次三番之后,伤口终于出现了正常的血色。 只见他从怀中摸了个小瓶子,白色的粉末在伤口上一洒,手指轻轻一点,解开慕千璃的穴道,下了床! 感觉到那人的唇离开了伤口,慕千璃紧咬着的牙关也松开,整个人直接虚脱了。 眼前的白布不知何时被人遮住,身上也多了条被子,慕千璃疲惫的看着床顶的雕花顶,思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直到眼前突然多了一只黑爪,这才将慕千璃的注意力唤回来。 慕千璃吐了一口气,休息片刻后,便挣扎着起了身。 白十三爷递了一杯水给慕千璃,后者接过,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以身相许就行。” 慕千璃只是淡淡笑了笑,彼此都是聪明人,她的这句谢可不是谢这一杯水,而是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不过对于他的蹬鼻子上脸,慕千璃还是送了两个字,呵呵。 第374章 喜当娘 白十三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双叠着,青葱袖长的手指夹着一个玉白的小瓷杯,淡淡酒香逸散出来,不用多说,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倒是运气好的很,这是一种西陵密林的七步蛇毒液,中毒者走七步便不能动弹,十二时辰不解毒,必死无疑。 原本毒渗入你体内,你该浑身酸软,疼痛不已,连动都动不了!不过说来也是巧合,你竟然风事先喝了掺杂雄黄的浮生醉,雄黄正好的是七步蛇的毒液。” “浮生醉?”慕千璃发愣片刻,随后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在南宫楚那儿喝的酒。 她这是为了偷兵符,假装喝酒,一不小心沾了一点,结果没想到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果然人品好,不解释! “你这女人,有点意思。!”白十三爷把玩着酒杯。 慕千璃挑眉,不懂他为何有此一说。 白十三仰头,喝了一口:“这蛇毒霸道,解毒之时浑身筋脉逆行,犹如碎骨剖心一般,你居然不吭一声!虽然爷也喜欢你倔强,但是女人还是柔弱一点比较好!柔情似水,才能让男人心生怜惜!” 慕千璃却不以为然:“柔情似水,那也是似水而已,人就是人,水就是水,人往高处,水往低处流,背道而驰,能一样吗?再说了,我不要面子的吗?在男人面前杀猪一样叫,多丢脸啊!” 白十三呵呵一笑:“懂了,原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中央空调的怜惜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的。” 她要的是独一无二,独属于她的温暖。 “何为中央空调?” “就是到处施展怜惜的人。” “姑娘是个有骨气的人,那么加油吧。大爷我相信姑娘你一定能挨得过接下来的折磨。” 西陵密林的涉毒何等霸道,本就是致命毒药,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被解开? 哪怕她比一般人运气好,喝了福生存,保住了这条小命,但是接下来十二个时辰内,每隔一个时辰重复一次的剜心切肉剧痛只能靠她自己来承受了。 当然,他是可能出手帮忙,可惜人家不稀罕。 第一波的剧痛很快来袭,排山倒海的痛楚似要将慕千璃淹没,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起初慕千璃还能保持形象,最后直接蜷缩在床上,牙齿撕咬着锦被,使劲浑身的力量跟这些毒素对抗。 质量上乘的被子很快就被慕千璃咬破一个又一个洞,团团棉花自外面钻了出来。 刚开始慕千璃是因为有外人在而强忍着,后来则是为忍而忍,全身精力全部用于对抗这痛处,哪还有体内喊痛。 一波,两波 第三波剧痛来临的时候,慕千璃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无力的躺在床上。 床边有人影晃动,慕千璃知道是谁,却累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感觉到来人在床边站了很久,却不见他有所动作! 很久之后才听到他开口:“女人大爷见多了,你这么倔强能忍的倒是第一次见!也罢,你若是求爷,爷倒是可以帮你减轻点痛苦!”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白十三皱眉,过了一会儿她却还是没了动静:“你听见爷的话吗?爷说你若是求爷,爷可以减轻……” 慕千璃无力的抬起眼皮:“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出去吗?别在我眼前晃悠,头晕!” 求救,向谁求救,这个半路杀出来来历不明的白十三? 当慕千璃是傻子吗? “得!你就继续死要面子活受罪吧,爷还不伺候呢。”说着袖子一甩,转身出了屋子。 慕千璃听到门开了又关,确定白十三已经离开这才放下心来,这白十三似敌非敌, 似友非友,浑身透露着神秘,慕千璃做事向来严谨,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时,是不会轻易放下戒备之心的! 有白十三在,她不仅得应付身体的剧痛,还得防备着他,一心两用,慕千璃表示压力很大,因此才出言将他激走! 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心应付下一波的痛苦! 很快又是苦海沉沦,起起伏伏间,慕千璃已经忘记自己小死了多少回! 也不知道到了第几波,慕千璃已经没有精力去数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感觉到生命的气息一点一滴在消散,慕千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应付下一波的剧痛。 人在生死边缘总是很脆弱了,记忆像是影片一样断断续续的在脑海中闪过,无数人的影像最后定格在一人的身份。 那个人白衣银面,风华绝代。 那个人弹指天下,挥斥方遒。 那个人半生孤苦,轮椅独行。 那个人心系长生,苦心孤诣。 那个人是她的夫。 生死边缘,她顿时有一种种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觉。 早知有今天,当初就该奋不顾身去他的身边,而不是留在这豺狼虎豹的窝里,等着他们来叼走。 为什么重活一世,她还是步步错! 好想见他,只要一眼就好! 他的怀抱是她最后的归宿,就算死,她也只想死在他的怀抱之中!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明明他们之前不曾决绝,最终却轮到生死相思的地步! 慕千璃不懂。 她现在想的是…… 容湛,你个混蛋,你怎么……怎么还不回来! 慕千璃的内心翻江倒海,她用尽全力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从不觉得委屈,因为所有的道路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选择的一条自己认为对的路,却也是最苦的一条路! 所有结果,她也甘愿承受,只是到底意难平。 身体突然痉挛,十指死死攥着被褥,那熟悉的痛苦如潮水般袭来,慕千璃知道又一波剧痛来了。 同样她也晓得她恐怕没有力气挨过这痛苦了! 沉痛的闭上眼,再睁开眼中一片晦暗。 艰难的挪动身体,想要用最后的力量下床,离开这里,结果眼前眩晕,一个不慎,整个人从床尚滚了下来。 艰难的挪动身体,想要用最后的力量下床,最后却因为力道不过,一个不稳从床上滚了去。 慕千璃紧咬着唇瓣,爬不起来,就用滚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来到桌边,伸手去够那青花瓷茶壶,如此简单的动作她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累得浑身是汗。 终于指尖一碰,哗啦一下,青花瓷茶壶掉在地上,碎成残渣。 慕千璃看着其中一片碎片,神色莫名。 突然伸出手,握着那碎片,对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下…… 哐当!一道掌风袭来,碎片从手中脱落的同时,慕千璃的身体也像是屋外飘起的雪花一般颓然倒地。 力气已经用尽,慕千璃觉得自己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看到有人看到,满城风雨,有一人从屋外走了进来。 白衣翩翩,不染尘埃,满城风雪都成了他的背景。 他来到她的面前,轻轻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走到床边,轻柔放下。 晃晃荡荡间,慕千璃努力不让意识溜走,想要看清来人是谁,可始终无果。 摇摇晃晃间,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抱着她的是谁,却是无果。 最后只能无力的闭上眼,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怎么会是他,他应该远在千里之外,为他的家国大业,为他的豪情壮志挥洒热血,怎么出现在这里呢?” 感觉到有人将她放下,一个细密温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熟悉的气息钻入鼻息,慕千璃猛然睁开眼,在看到那熟悉的容颜时,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被南宫城困在皇宫到处是敌人的时候,她没哭! 千里飞奔,前往金麟台差点成了巨蟒口粮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甚至被玉倾城追杀,浑身剧痛缠身,她依旧没有哭! 可此刻她哭了! 碧水一般澄澈的眼眸,雾蒙蒙的,看着你,就像是能生出花来一样。 手指动了动,想要触碰他,验证他真的存在,可刚抬起一点,又无力的垂落下去。 有人握起她的手,抓着她的手来到她想要碰触的地方。 熟悉的温度跟记忆中一样,似现实,似梦幻,无论是哪一种,这一刻他在她身边已经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泪水决堤,慕千璃抚摸着他的脸,哽咽一声唤出她无数次呢喃的名:“阿……湛!” 奋力的扑进她朝思暮想的怀抱,慕千璃哭的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泪流光一般。 “你怎么才来?” 她不是不想痛,只是这个世上若无这个人,还有谁来关心她的喜怒哀乐? 若世上没有他,她又该在哪里? 偌大的屋子里回荡着慕千璃孩提般的哭声,来人犹豫着抱紧这个满脸眼泪鼻涕、毫无美感的女人,手掌来到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她,就像是妈妈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一般。 慕千璃畅快淋漓的嚎啕大哭了一顿,跟死了爹一样,整个人顿时舒畅多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背后暖烘烘的,一股股暖流从毛孔中钻进去,顺着血液流窜到每一片肌肤。 整个人游荡在温暖的海洋中,身体暖了,身上的剧痛也消了不少,虽然还是在疼,但是跟之前那种锥心刺痛相比,明显轻了不少! 疼痛少来,人舒服了,困意也冒了上来,没多久慕千璃便陷入睡梦之中。 可就算是在梦里。她也紧紧的抓着眼前之人的衣袖,死也不放开! 看着连在自己身上的手,来人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心知走不了,就着她的姿势躺了下去。 慕千璃似乎发现有人靠近,鼻子嗅了嗅,像狗儿似的。 味道对了,给睡。 顺便磨磨蹭蹭在对方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 来人看她如孩提一般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然入睡,嘴角闪现一抹宠溺的微笑,手来到她的后背,继续先前的工作,给她输送内力! 自从跟容湛分开后,慕千璃外表上淡然自若,但是从未睡个好觉。 她现在这个身体跟现代那个健壮得能在沙哈拉沙漠不吃不喝一个星期的身体是不能比的。 刚穿过来那会儿,慕千璃着实为了这身体头疼了一般,营养不良,身上带毒,经过自己细心调养,如今这身体已经告别发育不良阶段,走向成熟。 但是人的体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好了,平日里没感觉到,一到冬天手脚冰冷,盖多厚的被子都没用。 像这样睁开眼身体暖暖的还是第一次,慕千璃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尤其是看到自己身体躺着的熟悉身影,昨夜的记忆又浮现了出来,慕千璃的嘴角的笑意更甚。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当一张黝黑得找不到一点白的脸映入视线时,慕千璃脸上灿烂如艳阳天笑容,一下子进入了寒冬腊月。 白十三好梦正酣,像是还没完全醒来,发现怀里空了,闭着眼睛摸了摸,准备将跑远的小女人捞回怀中。 结果一捞,捞了一个空。 慕千璃笑容何止冷,简直就要结冰了! 白十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 候,,就被人一脚踹飞了。 砰,重重的砸在地上。 睡意也给踹没了。 白十三打着哈欠,扶着腰从地上爬起,一抬头就对上慕千璃阴沉的脸。 “你怎么回事?大早上的闹什么呢?” 白十三眉头微皱,乌龟似的再次往床上爬。 刚爬了一半,慕千璃再次出击。 哐当!白十三乌龟壳倒翻,摔得满眼冒星星! 作为非常有脾气的大爷,凡是可一不可再,慕千璃踹他下床不说,而且还踹了两次,不能忍! 腾的从床上跳了起来,瞪着床上的慕千璃:“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千璃双手环胸,一脚摆出踹人的姿势,冷飕飕地看着白十三,面色黑沉,就跟剧毒没解了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是爷的地盘,不在这儿,在哪儿?你这女人真是狼心狗肺,翻脸无情,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昨日夜里那可是你想先投怀送抱,还泪眼汪汪抱着大爷死活不肯放手。大爷心肠好,看你可怜兮兮,牺牲自己的胳膊陪你睡了一下。你倒好说踹就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白十三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应该庆幸大爷只睡女人,不打女人,否则现在大爷我非得好好打你一顿!”慕千璃完全没听到白十三的抱怨,在听到昨晚的人是这个白十三之后,慕千璃整个人就像是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一般! 惨遭无视,白十三更加不爽了。 “喂喂喂,大爷跟你说话呢!” 慕千璃随意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下了床,昨天的衣服被丢在地上,慕千璃抓了起来,上面被鲜血浸染的地方已经干涸,但是依旧掩盖不了昨日的危险。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容湛,洁癖她有。 以前她可是战地医生,枪林弹雨,死亡森林,一待就是好几天,浑身发馊还不是照样吃喝拉撒! 所以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古人智慧无穷啊,要不然怎么会有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她是近洁癖者洁癖! 挣扎了好一会儿,就在慕千璃准备强逼着自己穿上脏衣服时,抬头一看,意外发现屏风上挂着一件白色襦裙。 白衣纯净,纤尘不染,一向靠脸皮厚度取胜的世子妃自然不可以抓着衣服套上,然后走人。 刚推开门,就被人挡住了去处。 白十三气急败坏黑着脸,怒道:“别把爷当成空气!”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这张陌生的黑脸上,努力想找寻某种熟悉的痕迹,可惜她失望了。 “空气?”慕千璃嗤笑,“你对自己有什么错觉,你顶多算个屁,有屁不放,憋坏五脏!”说说完也不管白十三,反正这人脸上一色的黑,实在不适合处理这些事。 出了屋子后,慕千璃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小院居然位于十里花街某间青楼的后院,外面伪装成简陋的柴房,里面暗藏乾坤,其实是用来接待那些隐秘又有身体需求的贵客,这种客人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由此可见这个白十三身份定是不一般。 武功又高,身份又神秘特殊,而且还“意外”出现在她和玉倾城争斗的现场,“恰巧”救了她,给她疗伤,给她解毒,还……陪睡一夜! 慕千璃觉得这男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讯息,危险! 打不过,得躲。 可是事实总难尽如人意,有一种人就像是黏皮糖,想甩也甩不掉! 听到身后刻意传来的脚步声,无论慕千璃怎么走,对方始终保持十步之外的距离。 慕千璃火了:“这条路这么宽敞,你为什么总是跟在我后面?” 白十三笑嘻嘻的回答道:“ 你不都说大爷是个屁,既然是屁,自然得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慕千璃嘴角抽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慕千璃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念夕那儿有没有露馅,她现在必须迅速回去,但是这人跟在后面,若轻易暴露身份,谁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儿! 十里花街那是夜晚的世界,这会儿雪后放晴,阳光正好,这边自然是门庭冷落,萧条的很,宽旷的马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路想着如今摆脱后面的小尾巴,很快的,慕千璃就离开萧条的十里花街,看到前面热闹的市集,慕千璃脑海中灵光一闪。 慕千璃瞥了一眼身后的影子,嘴角浮现一抹狡猾的笑意,突然冲进人群,大叫:“救命啊,有涩狼啊!” 慕千璃脚下生风,一路狂奔,同样不忘弄乱自己的头发,扯乱衣服,试图在形象上表现的更像受人轻薄的良家妇女一样! 她这一声尖叫,中气十足,超高分贝之下居然压制了市集原有的喧闹声。 喧闹的菜市场有一瞬的寂静,不过一个呼吸,便炸开了锅,一群大爷大妈气势汹汹跑的出来。 “小姑娘别怕,贼人在哪里?” 慕千璃捂脸哭泣,叙叙道:“呜呜呜……在后面……穿着白衣服……脸跟黑炭似的……呜呜呜……这人装作迷路,将小女子骗了过来,准备抓到僻静人少的地方对小女子……这样那样……,小女子抵死不从逃了出来,他就一路尾随,说是要把小女子说是要把小女子卖到穷山沟里给傻子当媳妇儿……好心的大爷大妈求你们救救我吧!” “岂有此理!”卖鸡的大妈霸气一嗓门,挥舞着刚抹了鸡脖子的刀,义愤填膺,“这么娇滴滴的姑娘家都不放过,这贼人实在嚣张!姑娘别怕,有大妈在。” 染血的大刀朝天一指:“乡亲们,走,咱们一起把这个害人不浅的贼人抓起来送进官府去!” 人民群众有力量。 尤其是在单纯质朴的古代社会。 底层人民的凝聚力和热情那叫一个热情。 基本上一人开口,一呼百应,抓砍刀的,抄铁勺的,拿扫把的,拍算盘珠子的……一群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啥了过去。 慕千璃回头,忍不住看一群人杀气腾腾的逼近那个白十三,后者什么都不知道,还傻愣愣的朝这边走来。 对此,慕千璃忍不住为他默哀三秒钟,哀悼他悲惨的命运,不过三秒过后,慕千璃抓着板凳坐到一边,一边吃着热乎乎的云吞面,一边欣赏着现场直播。 白十三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慕千璃脑海中自动脑补那黑色鬼被左一拳右一脚,打的跟猪头,最后连他爹妈都不认识的画面! 只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慕千璃的美好想象最终没有实现,当卖鸡的大妈握着杀鸡刀怏怏回来的时候,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不在,反而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瞅着慕千璃,看的慕千璃浑身不自在,摸着鼻子暗忖她牙上难道沾了葱花? 卖鸡大妈叹息一声:“姑娘,做人不能这样!哎,有那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慕千璃愣住,满头雾水,刚想问她咋回事,就见冲出去的人都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卖冰糖葫芦的大叔说:“闺女,人要惜福,别闹腾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过啥日子? 另一边卖糕点团子的大爷说:“娃儿下地,别忘了让大爷沾沾喜气啊!大爷这会儿还可以定制白面馒头……” 什么娃? 沾什么喜气? 那样的男人是什么玩意? 慕千璃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第375章 南宫城发狂 慕千璃正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时候,那边下云吞面的老板走了过来,又给慕千璃添了一碗云吞:“小娘子多吃一点,你家男人已经给了银子,你如今是一人食两人补,大爷再给你加个鸡蛋。” 慕千璃:“……哪里来的登徒浪子,竟敢胡说八道,看本、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老板脸一沉:“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家相公已经跟我们说了,既然做了人家的十七房姨娘,三从四德可得好好守着,多少人会念着你怀孕,不跟你计较,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老板越说,慕千璃的脸蛋越发黑沉,偏偏这时候,某个本该被揍的亲爹亲妈都不认识的渣渣又冒了出来。 白十三来到慕千璃面前,黑黑的脸,白白的衣,一副柔顺乖巧,绝世好男人的模样:“夫人,你这遇到涩男,逼娘为娼的戏码都演了一个月了,还不腻吗?相公我倒是不嫌麻烦,陪了演一辈子都成,但是这些大爷大娘都要过日子,养家糊口,哪能因为咱们,担负他们的生计?” 夫……人? 慕千璃满脸黑线:“你叫谁夫人?我们很熟吗?” “我们不熟,不熟,家里大娃二娃三娃还有小囡囡都还等着咱们回家呢,夫人别闹了,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考虑小黑子啊。” 慕千璃才发现这位爷脸黑,心更黑,演起戏来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小黑子?” “对啊,咱们不说好了,你肚子里这个以后就叫白加黑,小名就叫小黑子。”白十三一脸幽怨,重重的叹息一声,满脸的无奈和惆怅,“诸位乡亲,还请大家不要怪罪我这夫人,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当相公的不好,只怪我没有早一点遇到夫人,在夫人之前,被父母逼着娶了十六房妻妾,后者人多便容易出乱子,以至于她生大娃的时候摔断了手,生二娃的时候摔断了腿,生三娃的时候喝凉水把牙给塞了,生小囡囡的时候直接被鱼刺儿卡了,差点断了气,以至于她对生孩子有阴影,这会儿突然怀孕,结果不一小心又摔了,而且这回摔的位置比较特殊……” “这莫不是摔坏了脑子吧!”卖鸡的大娘一听,手里还朝着鸡,还不忘插话。 “可不就是摔坏了脑子吗?”白十三表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我说呢!这小娘子一看就是脑子不好使。” 慕千璃:“……” 慕千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叫她一看脑子就不好使? 是说她天生蠢样儿吗? 慕千璃捂着胸口,气的胸膛起伏不定,恨不得立马掀桌,痛骂这厮一顿。 但是慕千璃忍了。 为什么呢? 经过这个白十三这个黑心货铺垫,自己发飙发怒反而正中他的下怀,会被当做脑子不好使的证据。 不就是演戏吗?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谁特么的还不是个奥斯卡影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劝着慕千璃要珍惜眼前云云,慕千璃哇的一声就哭了。 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哭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老天爷,让我死了算了。” 嗷了一声直接朝护城河冲了,一群人立马冲上来拦她。 “这小娘子怎么了?说两句还怎么还寻起死来?” 慕千璃伸手摸一根辣椒,朝眼睛一擦,立刻辣的眼泪汪汪。 “诸位大爷大娘,你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慕千璃满脸幽怨,抄起一根筷子,对着一堆空碗,敲敲打打起来,“妾身那个名叫赛天仙,貌美如花人人夸,父母和睦兄长疼,前有良田后有屋 ,一家和乐乐无边。谁知这白十三,天生好色是个村霸,,恋我美貌想霸娶,小女子岂肯当十三,爹娘不从被打死,被打死! 兄长告官去,官官相护冤难伸,占我大屋夺我田,杖责五十兄长魂归去,魂归去。 留下孤儿寡女装满屋,孤苦又伶仃,可恨这恶贼狡诈,黑灯瞎火闯我屋,辱我兄嫂打我娘,卖我亲妹占我身,就连家门老黄狗,都被他欺辱,葬送了狗生……” 一个弱女子,一本封建史,说多了都是泪啊。 慕千璃化身星爷,惊天动地一开嗓,多少人泪洒当场。 慕千璃抹掉眼泪,继续唱:“成亲七八载,后院不安宁,他爹欺我,娘辱我,妻骂我,妾打我,一个个都想要我命,一跤一跤又一跤,我只能装疯卖傻求生存……” “天可怜见的,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卖菜大娘看不下去了,“大妹子别哭了,大姐送你葱。” 慕千璃手里被塞了一把葱,感动啊,激动啊,热泪盈眶啊。 “好人啊。” “好了好了,咱们也不哭了,这就去官府告状去。” 慕千璃摇头:“多谢诸位,这世道乱的很,我也是怕了这些当官的,现在只想找个安全地方生个娃,就怕再摔下去,一尸两命。” “那就是仁心医院!就在前面。那可是我们世子妃娘娘开的医院,知道世子妃娘娘是谁吗?那是战王府的当家主母!有她护着你,谁敢动你分毫。” 慕千璃被一群人送往仁心医院,至于那村中恶霸白十三自然被一群正义使者团团围住,顺便跟臭鸡蛋臭鸭蛋烂菜叶子什么的谈谈理想。 一进医院,慕千璃立马被安排住院。 当然这只是外人看来,慕千璃没有在住院部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后院。 偌大的屋子,茶香四溢,北堂皓云正在煮慕千璃最爱的茶水,慕千璃一夜未归,他是担心她出事,所以来这儿等消息的。 刚刚听到前院有动静,便在这儿等着她。 看到慕千璃的狼狈模样,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递了一杯茶过去:“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不是说没有危险吗?” “这事儿说来话长,有时候我跟你好好说,我时间不多,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得立刻回去!”慕千璃来不及细细品味茶的滋味,咕噜咕噜灌了几口,跟老牛饮水一样。 转头,视线从无敌无影等人面前掠过,从怀中摸出从南宫楚那儿盗来的虎符递给无敌,正色道:“这东西随便你怎么用,但是我要你三年之内成为一军统帅!在这之前,我也好,仁心医院也好,战王府也好,跟你再没有干系!” 无敌一愣,迟疑了片刻方伸手接过,然后转身而出。 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需要说。 他曾经是一个兵,服从命令是他的天指。 慕千璃的视线转向无遗和无双:“无遗,我们的医院只在南朝强大是不够的!无双,百合院和菊花馆也是!” “是!”双双退了下去。 北堂皓云喝茶的动作一顿,眉宇之间窜起团团疑云。 “至于无影你,这是你的任务!”慕千璃大笔一挥,一个帝字跃然纸上。 慕千璃视线转移,落在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青瓷。 视线从她身上掠过,仿佛她从不存在一般。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面前北堂皓云身上,后者柔声问道:“千璃,你还没给二哥下任务呢?” 慕千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二哥,你这是在取笑我吗?” “自然不是!只是觉得我们璃儿生而不凡,跟个女将军似 的,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王者之风,可惜你是个女孩子,若是男儿,沙场之上建功立业,流芳百世。” 慕千璃挑眉,表示不赞同:“怎么?二哥你是在看不起女人?你认为女人不能战场杀敌,问鼎天下?” “二哥并不是瞧不起女人,我们璃儿有本事,沙场之上也不输须眉男儿,只是二哥不愿意你这么辛苦,比起沙场喋血,二哥和北堂家所有更希望你活得畅快,当个小女人幸福一生!” 慕千璃瘪瘪嘴,不置可否,两人又聊了几句,慕千璃便匆匆离开了! 一直被当成空气的红影自然也跟了上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慕千璃的声音有些冷淡。 青瓷低垂着头,面如死灰般跪在地上,只说了一句,“请世子妃责罚!” 慕千璃眼里最后的希冀化为灰烬,再没有看青瓷一眼便迈步离开。 慕千璃的眸光在瞬息之间变幻,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该进去,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不去,后果会是怎么样的。 慕千璃简单交代了几句,便上了进宫的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一直到了龙乾宫,看着面前的巍峨宫墙,慕千璃叹息一声,该来的终究要来。 “世子妃请稍等,殿下很快就来!” 慕千璃四处看了看,心里疑虑丛生。 “喂……”慕千璃回头想要询问那小太监是否带错路什么的,却发现那小太监已经离开,而且还把殿门合上。 慕千璃心中一凝,暗叫不好,连忙追上去,想要离开。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殿门被关闭,而且从外面被反锁了起来,整个宫殿陷入一片暗沉之中。 偌大的宫殿中一股阴森的感觉从层层帷幔中飘了出来,空气中隐约飘荡着一股腐烂的气息,慕千璃知道自己不该去探究,但是有心人专门请她入局,她若是不进去,岂不会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而且退路被堵,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看看这里面上演的到底是哪一出戏! 想通这些,慕千璃大步上前,撩开珠帘走了进去,越往里越是华丽,光线也越亮,慕千璃这才发现刚刚自己走了居然是寝宫的后门。 慕千璃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房间,明黄为底,朱玉为案,九尺盘龙月月生辉,慕千璃就算再白目也知道这里是东锦历代帝王的寝宫! 此刻那张宽大的玄玉龙床上明黄被褥高高隆起,隐约透露着人影,慕千璃知道这恐怕就是对方的目的。 一步步走上前,床上之人的身影很快映入她的眼眸,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慕千璃就是一愣。 上前一步,身上在床上之上的鼻息间一探,居然是一具死尸! 慕千璃心下一惊,很快就明白床上这人是谁,可不就是摔下悬崖而死的“慕千璃”吗?也就是黄后。 只不过本该被丢到山林之间沦为野兽口粮的尸体,此刻却躺在天下女人人人趋之若鹜的龙床上,想想慕千璃就觉得背脊发凉! 更令她发寒的是,将她的尸体搬到这里的人,不用说,这宫里能够住在这里的除了南宫城不做第二人想。 一直以为南宫城只是阴鸷狡诈,没想到他还是个喜欢睡尸体的变态! 尸于内侧,外面正好留着一个人的位置,而且从枕头上凹陷的痕迹来看,这龙床上一直有人睡。 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南宫城睡得。 一想到他夜夜拥着尸体入睡,慕千璃就觉得恶寒,因为她意识到原本该躺着的是她! 自己死后的待遇活生生的显现在眼前,睡龙床,还有男人侍寝,多好的待遇啊,或者都没这待遇,慕 千璃真的要哭了! 一想到自己死了之后,尸体还要被人睡,慕千璃果断决定好好活着! 惊悚恶寒之后,慕千璃的理智也回来了,对方处心积虑引自己前来,不会只是过来欣赏自己死后模样的,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正当慕千璃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脚无意中踢到一个白瓷小瓶,慕千璃皱起,抓起小瓷瓶闻了闻,随后面色大变! 这里面装着的居然是化尸粉! 瓷瓶是空的,显然对方要毁的是床上的尸体,而且想拿自己背黑锅! 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听到脚步声传了进来,下一秒雕花房门被推开……慕千璃清晰的看到雕花房门打开的瞬间,床上原本完好无损的尸体发生了巨变,红颜白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看见南宫城发狂的冲向床边,“不!” 嘶吼声久久回荡在偌大的寝宫之中! 南宫城永远无法忘记进门那一刻看到的,刚刚他又因为控制不了心神而杀了人,皇弟让他进来休息休息冷静一下。他没有反驳,只有待在“慕千璃”的身边他才能得到久违的平静。 可是“慕千璃”就在他的眼前变成一堆白骨! 他满脸呆愣,半跪在床边,捧着这一堆白骨,脑海中一片空白,巨大的痛苦冲上脑门,南宫城嘶吼一声,眼睛瞬间赤红一片,像是野兽发狂一样。 不去看慕千璃错愕的神情,愤怒的冲向慕千璃,手掌毫不留情的掐指慕千璃的脖子! “我要杀了你!” 慕千璃一惊,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一抬头,对上南宫城充斥着血丝的眼睛。 南宫城的双眸猩红一片,眼神涣散,没有焦距,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慕千璃在他的眼中连自己的倒影都找不到。 南宫城疯了。 他完全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脑门上青筋暴突,双眸猩红如血,跟平日里状态完全不同。 慕千璃忍不住皱紧眉头,呼吸越来越紧,挣扎了好几下,都不能脱身。 “南宫城,南宫城……”慕千璃试图唤醒南宫城的理智,可惜没用。 无可奈何之下,慕千璃顾不得暴露身份,指尖银针飞出,直刺南宫城的脖颈之间。 南宫城身体如同触电一般,僵直住,下一秒直直倒了下去。 新鲜空气重新回到肺腑之中,慕千璃扶着墙壁用力的咳嗽着,理智告诉她应该趁着南宫城没有苏醒时逃离,但是时间却不允许。 刚刚南宫城嘶吼声那么大,没等到慕千璃有所动作,有人便冲了进来。 “皇兄,发生什么事儿了!”一脸紧张的冲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况微微一愣,随后皱着眉,挡住外面闻讯而来的侍卫,“没有什么事儿,只是皇兄头疼病犯了,你们先退下吧!” 侍卫们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说话的是殿下最信任的弟弟,他们只能退下。 阿柔没有离开,刚刚她就跟在南宫钰的身后,殿内的一切她都看见了,南宫钰开口之前,她便冲了进去,却不是冲向她的主子面前,同样也没有被那对白骨吓得尖叫,反而恶狠狠的瞪着一旁的慕千璃,眼里阴毒之意毫不掩藏。 “你这歹毒的女人,居然敢行刺殿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慕千璃挑眉:“你家殿下昏迷不醒,你不叫太医,还有时间来兴师问罪,真是好忠心啊!”慕千璃话语之中充满嘲讽之意。 阿柔语气一顿:“我自然关心殿下,只是你这女人太过歹毒,连死人都不放过,居然用化尸粉这种阴毒的药物让世子妃尸骨无存,我是看到那白骨吓着了,一时间忘记主次而已! ” 慕千璃嘴角的笑意更甚,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往往就是现实,“你自进屋之后连个余光都没瞧床上一眼,如今更是背对着龙床,你怎么就知道床上的“慕千璃”已经成了一堆白骨,还知道我用的是化尸粉这么高级的毒药呢?难不成你背后还长了一双眼睛不成!”这个阿柔太急着陷害她,反而暴露了自己,这等拙劣的手法也想出来害人,慕千璃忍不住冷笑一声! 阿柔面上闪过一阵心虚,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余光瞥到南宫钰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顿时有些慌张。 “你这是贼喊捉贼,刚刚明明就只有你和殿下在殿内,难不成还是殿下亲手毁了世子妃的尸体吗?”阿柔心一沉,看到眼前的人,一瞬间有种真的慕千璃就在眼前一般,顿时恨的牙痒痒的。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长着一张跟慕千璃相似的脸吗?居然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甚至殿下几次三番都私自出宫与她厮混,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贱蹄子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据说是殿下从青楼里捡回来的狐媚子,一想到她那高贵的殿下居然被这种女人吸引,阿柔就觉得不舒服! 别怪她心狠,在这宫廷之中,想往上爬就得沾满鲜血! 南宫钰走上前,看到床上的森森白骨,只是皱了皱眉,似乎并没有多大惊讶的空间! “好了,先传太医给皇兄治病要紧,一切等皇兄醒来之后再说吧!” 阿柔有些不满:“那这贱人怎么办?” 南宫钰瞥了慕千璃一眼,“暂留宫中,让人看着!” 阿柔很明显不满意南宫钰的安排,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只能乖乖听从。 很快南宫城就被人抬了出去,太医很快就过来了,只说是受了刺激,头疯病发作,多休息就可以了! 慕千璃听了这些话只想发笑,虽然她跟南宫城不对盘,一直很不满他的行事作风,但是她觉得南宫城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 听说这段时间南宫城周围伺候的人被杀了个遍,里面不乏跟了南宫城多年的人,南宫城是个理智的人,他会杀人,但是他不会没有目的的杀人,像这种只为杀人而杀人并不是他的作风。 而且这所谓的头疯病休息一下就能好纯属扯淡,刚刚她可是亲眼见识到南宫城发疯的状态,发起疯来六亲不认,理智全失,这头得多疼啊! 与其说南宫城生病了,慕千璃倒觉得他是中毒! 慕千璃隐约闻到一股暗流涌动的味道,若连南宫城这样小心谨慎不可一世的人都中了招,恐怕这暗中之人比想象中的可怕多了! 慕千璃的视线透过帷幔的缝隙看向床上的南宫城,一时间忙忙碌碌,倒没人看住了她。 慕千璃见床边只有几个陌生的小宫女,便想着亲自确认一下南宫城的病情。 可惜人还没走到床边,南宫钰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皇婶还有什么事儿吗?” 慕千璃回头,就见南宫钰笑眯眯的看着她,看似一派天真的笑脸上却让慕千璃有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慕千璃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只是随便走走看看而已!” 南宫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中的南宫城,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本皇子倒是忘记了,皇婶出金麟台,精通医术,想必不放心想亲自给皇兄把把脉什么的!” “十七皇子说笑了,本世子妃的雕虫小技哪能比得上太医啊!”慕千璃微微笑着,抬头看向南宫钰,“不过南宫家和战王府世代交好,论辈分你们喊本世子妃一声皇婶,作为长辈,只是不放心而已!” 第376章 忆往昔,荒唐岁月,当浮一大白 慕千璃面色如常,心中却对眼前的人充满了戒备。 南宫城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必然不是一般的人,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被人暗算了,可见那个藏在背后的人必定非同一般。 很有可能是他最亲近,最让人意想不到的。 所以只一瞬间,慕千璃便将目标锁定在南宫钰身上。 一路走纨绔路线,看似荒唐不羁,但是这可是皇家,皇家会养出废人吗? 尤其是他的母妃荣嫔那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皇婶既然放心不下,不如亲自看看?”南宫钰一挥手,将周边的宫人全部挥退,上前两步,来到龙床边,撩开帷幔。 慕千璃心下疑虑,突然有些捉摸不定。 刚刚她不过是出言试探一二,如果南宫钰心虚,不让她接近南宫城,正好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但是此刻他却主动这么做。 慕千璃没觉得心中的困惑散去,反而觉得眼前的更加可怕。 不过她倒也没有推辞,最重要的是南宫城为什么发病,她不看一眼,心中一直不安。 慕千璃搭上南宫城的脉搏,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她原本以为南宫城是中毒或者什么的,结果他脉象平稳,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慕千璃来来回回把了两三次,结果都是一样。 南宫钰将她的每一个表情看在眼里,这会儿见她沉默着不说话,便开口道:“皇婶可看出什么毛病?” 南宫钰的声音提醒了慕千璃,后者默默收回手。 “是本世子妃多虑了。” “皇兄可是我南朝的皇上,不日就是九州天子登基大典,皇婶还是慎重一点,多把把比较好。” 慕千璃没说话,她很清楚对方有恃无恐,自己就算赖在这里,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走了寝宫,南宫钰请她入座。 “这事儿原本不应该由皇侄来过问,只是事关南朝江山,纵然皇侄不问,那些大臣百姓也会来问的。敢问皇婶,你为何会出现在皇兄的寝宫?但凡内命妇入宫,都是正殿,你却来此,这实在让人心生疑惑。” 慕千璃挑眉,反问:“如果本世子妃说我也不知道,你当如何?” 南宫钰呵呵笑道:“皇侄自然相信皇婶是清白的!不久前,姨丈已经答应了皇侄和蕊儿表妹的婚事,不久我二人便会成婚。到时候我们就会亲上加亲,你不仅是本皇子的皇婶,更是本王的大姨子,都是自家人,本王怎么会不相信皇婶呢?只是……”南宫钰面露为难,“只是本王相信没用,旁人却不会信!皇叔不在锦城,若是传了些不好听的,对皇婶总是不好的。” “本世子妃这些日子深居简出,倒不晓得钰王殿下竟要跟慕家结亲,真是恭喜啊!”慕千璃目光一黯,接触越深,越发觉得这个南宫钰的可怕。 他那渣爹慕长安原本已经被南宫城嫌弃,即将退出历史舞台,可没想到一转头,这两人却攀上了。 还有这个南宫钰,慕千蕊是什么样,旁人不知,身为慕家姻亲他会不知? 为了自己的目的,娶个残花败柳,这无疑就跟自己买了一顶绿帽子戴头上。 不对,等等。 慕千璃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 当初慕千蕊污蔑容湛染指了她,虽说这事儿后来被她揭穿,但是慕千蕊被人那什么了却是事实。 后来她离开了慕家,也没听说那件事的后续。 慕家后宅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慕千蕊暗恋容湛,就说明她的眼光很高,说她跟寻常家丁护卫厮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结合如今的情形,慕千璃心中出现了一个猜测。 不过这 个猜测没有得到证实,也只是猜测一。 “说起来还得多谢皇兄,若无皇兄的鼎力相助,就没有这桩婚事。” 慕千璃不经意捕捉到南宫钰嘴角一闪而过的讽刺,再看南宫钰天然无害的模样,心口突然一紧。 虽说慕家是被南宫城亲手推向南宫钰,但这其中难道就没有有些人的可以算计,有些人的顺势而为、将计就计吗? 南宫钰终究是帝王家的人。 这大染缸中充斥的各种色彩,她怎么就以为后天刻意刷白,就是真正的天然纯白呢!某种答案呼吸欲出,看似在情理之外,恰恰又在情理之中。 慕千璃低垂着头,看似在喝茶,其中心中思绪万千。 “这东西是皇婶的吧!”皇甫垣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皇婶可真是调皮,幸好蕊儿说过,皇婶喜欢医术,最喜欢拿人扎针,刚刚本王在皇兄身上看到此针时差点吓了一跳!” 慕千璃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银针,不过很快就后悔了! 看到南宫钰计谋得逞的笑容,慕千璃的脸刷的沉了下来。 “那个黄后不过是皇兄找来的冒牌货,皇婶惊才绝艳,气度不凡,又岂是随便什么就能模仿的呢?只怕皇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直就在身边。” “你在说什么本世子妃听不懂!”慕千璃喝茶,她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了,但是只要她打死不承认,南宫钰又能对她怎么样? 而且她本来就是慕千璃,本来就是战王世子妃,什么黄后,什么冒泡货,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她一没占人位置,二没冒充别人,难不成他南宫钰还是宣告众人,说她不是慕千璃? “听不懂吗?”南宫城把玩着茶杯,笑的让人看不透。“也对,很多事不需要太懂,似懂非懂就好,本王受教了!” 南宫钰恭敬的朝慕千璃拜了拜。 “皇兄昏迷,各位使臣都需要接待,本王改日再陪皇婶喝茶!本王已经在宫里准备了房间,稍后会有宫女领皇婶过去!” 慕千璃皱眉,南宫钰已然知晓她的身份,她若再留在宫中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刚想出口拒绝,却被南宫钰打断:“想来皇兄醒来也很想见见皇婶!毕竟你与瑜夫人是双生姐妹,相同的容貌说不定能让皇兄安心!” “此举怕是不妥吧!世子不日就要归来,我夫妻分开多时,本世子妃自然得回战王府守着!” “皇婶放心,本王与容王叔既是叔侄,又将是连襟,王叔若是回来,本王定第一时间安排他进宫让你们夫妻团圆!” 夫妻团圆? 双双软禁吧。 看着南宫钰离开的背影,慕千璃突然感觉到十分沉重。 很快就有太监来领她下去休息,进了屋子,慕千璃谴退了所有人,轻轻唤了一声:“赤峰!” 赤峰像是变魔术一般出现在慕千璃面前! 赤峰是今日一早回来的,慕千璃没问他去了哪儿,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 “刚刚的一切你有什么看法?” 对于慕千璃的问题,赤峰眼中并没有半点惊讶,看到他的神情,慕千璃突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对南宫钰这人早就有的防备之心。 慕千璃没有追着问答案,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回来了!” 他是谁,大家都很清楚! 赤峰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头。 毕竟若是那位不在,他也不会回来。 先是青瓷回来,再又是赤峰,看来这场乱局终于到了尾声了。 得到肯定答案,慕千璃漂浮不定的心顿时有了着落,她终于不是一个孤军奋战了。 夜幕低垂,宫灯摇曳 ,龙乾宫却因为白日里的事,气氛异常的凝重,来来回回都是侍卫走动,里三层外三层的,那架势只怕连苍蝇都没飞不进去。 只不过人不是苍蝇,尤其是对于一些苍蝇,想进还是容易的。 道白影进入寝宫,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的来到南宫城的床边,长袖一扫,原本被声音惊醒的太监宫女又昏睡了过去。 那人来到床边坐下,银白的衣袍垂落在地。 来人在床边坐了一回,似乎并不着急,像是来喝茶聊天的一番。 过了一会儿,原本应该在睡梦中的南宫城似乎感觉到这股异样的存在,缓缓睁开眼,在看到来人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南宫城大惊失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字还没开口,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面对南宫城的大惊失色,后者微微扬起唇,银白的面具下一双黑眸熠熠生辉,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莫慌,本世子不过是来探病了!叔侄一场,本世子的世子妃又蒙接进宫照顾多日,这份大恩本世子怎么也得回报一下不是!” 见到他不再声张,便解了哑穴。 南宫城拳头捏着,可不觉得眼前的男人有这么好心。 他想逃,可始终找不到空档。而容湛呢,将他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只是笑,那笑容比往昔更加灿烂,让南宫城整个人有种身陷九幽深处之中的感觉。 “你想做什么?朕已是南朝之君,你敢弑君杀帝,犯下这等大逆不道的罪就不怕战王府满门被诛吗?” 容湛唇角笑意不减:“别激动,本世子刚刚说了,本世子不会杀你!你忘了本世子是来报……恩的吗?” 南宫城明显不幸,心一抽紧,看着容湛的手高高抬起,他晓得自己应该赶紧逃走,但是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湛的大手悬于他的脑门,像是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一般,一点点慢慢朝下,慢慢朝下…… “不……” 南宫城拼命的挣扎,目光从畏惧到挣扎愤怒,最后归于一片死寂! 容湛默默的收回手,而床上的南宫城木楞的坐着,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仿佛被人抽去了灵魂一般。 “本世子不杀你,但是从今往后你剩下的也只剩下一具只会吃喝拉撒的躯壳而已!” 容湛不再看他,足尖一点,落在屋檐之上。 而飞檐之上,花阡落依旧是一声骚气,难得这么冷的天不在美人窝中运动取暖,而是站在飞檐之中给世子爷把风。 看了一眼龙乾宫在的方向:“他已身中术法,嗜血成性,不日就要成为一个杀人疯子,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冒着风雪走这一趟呢?” 容湛只是淡淡的笑容,偏偏那笑容比漫天的飞雪还要寒冷:“本世子的人也是南宫城能动得了的!” 话落,已飞身离开。 后者愣了愣,随后失笑,敢情是咱们世子爷醋意大发啊! 他还以为世子爷是良心大发,阻止一场生灵涂炭,想给南宫城一个痛快呢! 叹息一声:“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爷如今倒是觉得女子小人都不可怕,吃醋的世子爷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摧毁神识,变成活死人,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感叹完毕之后,花阡落一个飞身,朝容湛追去。 世子爷只是在雪中漫步,悠闲自得,可在外人眼中,他的身影却是一道道白色虚影,无法捕捉。 花阡落可以说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给使出来了,最后还是将人给跟丢了。 正思索着该继续回美人窝睡觉,还是继续找的时候,结果在宫 里碰上了熟人。 “哎呀,这不是赤峰兄弟嘛,好久不见了,在执行任务吗?” 花阡落一看到赤峰,立刻知道他们那位世子妃娘娘就在附近,而慕千璃在这儿,他们那位世子爷还会远吗? 索性也不下去找了,抓了赤峰聊起天来。 可人家赤峰是一个一本正经的人,跟他明显不是一路的,甚至还有一点点小恩怨。 准备的说战王府的影卫都跟他有点恩怨。 要知道眼前这位是出了名的不走寻常路,而他们又是负责战王府安危的,经常因为这位增加了工作量。 花阡落自来熟的调到赤峰那棵树上,后者直接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避开了花阡落,言下之意很明显,耻与为伍。 寻常人碰了一鼻子灰,早就灰溜溜闪人,他倒好直接躺在树干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壶酒。 “好酒,景阳宫后院梨花树下埋的酒就是味道就是纯正,景阳宫那个老太监无儿无女,不贪财不好色,就好这一口,打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那偷偷藏着的好酒,每日从御膳房偷渡一点,积少成多,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早被我们几只狼盯住了。 年少时小爷一个、九哥一个、还有南宫家老五和老六两兄弟,大家年纪相仿经常玩在一起,那时候南宫城那小子还不像现在这样,看到咱们就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不过性格倒是天生要强,凡事儿都要跟九哥争一争,可是每次都是兴致勃勃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开,然后再来,说实在他这锲而不舍找虐的精神,就连小爷都及不上。” 忆往昔,荒唐岁月,当浮一大白。 花阡落说到高兴处,仰头又喝了一大口,赤峰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离这人远远的, 可难得听到这没心没肺的人伤春悲秋,觉得新奇,索性也就没动了。 过了会儿,花阡落打了一个酒嗝,又说:“那时候南宫家小五总是喜欢偷偷练武,总是逃课躲在后山里,小爷我呢,被我家老头子丢进宫里当伴读,本就是不情不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九哥更别说了,早不知道跑哪儿逍遥去了。只有南宫城那个傻蛋一节课不少,为的就是在学业上压制九哥一头,偏偏每次九哥不上课都能完美碾压对方。 唯一一次南宫城赢了,那还是因为九哥缺考了!想来就是这事儿彻底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南宫城那小子也是从这件事开始,走上了歪路。 他以为九哥不去考试是看不起他,故意羞辱他,从此将九哥嫉恨上,他哪里晓得九哥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那一年北漠那群狼崽子,召集了十万大军犯我南朝,容伯父积劳成疾,当时只有十三岁的他被逼舍弃天真无忧的童年时光早早的走上残酷的战场,在血雨腥风之中成长为一个大人!” 花阡落眼神迷蒙,似想到什么,就连酒洒了都不知道。 “想当年,我们还约定十年之后大家一起挖走梨花树下的酒,可惜十年后,战王府遭逢灭顶之灾,九哥腿残心伤,避居战王府,南宫小五也远离帝都,只剩下小爷我和南宫城那小子留在帝都,那一日小爷依照约定守在梨花树下一夜,却只是一夜形单影只……” 花阡落重重叹息一声,他一直努力想要回到年少时的无忧无虑,可是早就回不去了。 仰头一杯酒,权当是祭奠那些回不去的岁月吧! 花阡落沉痛的闭上眼,不要怪他没有出手阻止容湛,他晓得对南宫城出手,九哥比他更难过。 因为曾经,南宫城是他们的 兄弟! 赤峰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当一个听众,而花阡落也不需要他安慰,他要的只是陪伴。 有些话憋在心里,他不能跟九哥说,也不能跟其他人说。 但是他怕不说,会越积越多,最后变成了对九哥的不满。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这位世子爷曾经经历了什么。 他亲眼看着最好的兄弟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的九哥,要跟人斗,跟天斗。 一想到为了能够站起来,他毅然决然喝下罗刹水的画面,花阡落至今还觉得心在抽痛。 时间飞逝,留给他们的已经不多。 他拼劲全力,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为他做什么。 现如今他只希望那条不归路上,有同伴,有爱人,至少别让他那么孤独。 酒香熏人醉,冬风催人醒,这一夜花阡落便是醉了又醒,醒了又醉,来来回回,辗转反复。 赤峰将最后醉死的花阡落丢进了一出宫殿,而后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 不多时,容湛也出来。 赤峰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屋内。 “好好守着!” 说着就要离开,赤峰见此,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主子,世子妃已经知道您回来了,你们为何还要如此?” 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戏码有意思吗? “时候还未到!”容湛顿了顿又说,“而且,夫妻间需要情趣。你是不孤家寡人,你不懂。” 赤峰:“……” 被人强塞一嘴狗粮不说,还被戳了心,赤峰表示,好想背主! 当然也就想想而已。 赤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就见慕千璃安静的坐在床边,面上一片清明,哪有半点睡意。 赤峰叹息一声,很想说,主子,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 慕千璃看到赤峰,目光平静:“他走了。”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赤峰点头,想了想又说:“世子妃,你和世子明明都十分想念彼此,为什么非要这样,一个趁你入睡而来,一个假装睡着陪在他身边,这有意思吗?” 其实赤峰真正想吐槽的是,你们这么作,你爹妈造不?不过对方毕竟是主子。 “没意思。不过本世子妃就是想看看他容湛什么时候撕下他那层皮,光明正大的来见我!” 只不过那时候,她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赤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是不是他看错了,他们这位才智过人接近神化的世子妃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不属于她的情绪,这种情绪名为赌气,名为任性,通常出现在寻常情侣闹别扭的时候。 赤峰还想给自家主子说些好话,可惜慕千璃并不给他机会。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本世子妃要你查的东西查到了吗?” 赤峰眸光一变,正色道:“回世子妃的话,人就关押在皇宫南边的云秀宫!” “走吧!”慕千璃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朝门外走。 赤峰看了看门外的天色,眼里忍不住疑惑:“现在?天都快亮了,现在去恐怕不妥当吧!” 慕千璃自然知道赤峰是什么意思,一般来说,月黑风高夜才是探险时,不过呢,大家都知道那个时间点容易招人,肯定安排很多人手。 反倒是凌晨将至,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最好,从生理学来说,一夜没睡和人刚醒来的状态是最差,各种反射神经都处于半苏醒状态。 而这个时候正是人类警惕性最弱的时候。 “现在时机刚刚好,侍卫正在换岗,正是我们的机会。!” 慕千璃才不会告诉他,她纯粹是睡不着闷的慌,想找点事儿来打发时间! 主子既然有了决定,赤峰自然只能听命行事。 第377章 废帝再现 有了赤峰引路,慕千璃很快便找到了目的地。 他们到时,恰好宫中禁卫在换班,慕千璃二人躲在暗处,仔细观察周遭环境。 皇宫南边有不少宫殿,大多是冷宫,云秀宫便是其中之一。 而这里禁卫军来来回回,看着多,但守的却不是云秀宫,而是云秀宫旁边钟灵宫。 “怎么回事?”慕千璃问。 “影卫的消息不会有错。”战王府的消息脉络网是不可能出错的。 慕千璃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直接朝云秀宫走去,这倒不是慕千璃有多相信战王府的消息网,而是因为她发现那些侍卫们看似守着钟灵宫,但是散漫的很,隐约间,慕千璃还发现有些人时不时朝云秀宫所在的方向看来。 因此,慕千璃猜测,钟灵宫只是一个烟雾弹。 不过慕千璃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 慕千璃和赤峰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悄进了云秀宫。 云秀宫一片破败,满院子的都是杂草,看这样子是很长时间没人住了。 可慕千璃二人却在那草丛之中听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而且快速的朝他们靠近。 慕千璃和赤峰对视一眼,后者会意,拔剑一挑一刺,一条条蛇出现在视线中。 赤峰一口气斩断了七八条,却不想打草惊蛇,源源不断的有毒蛇从草丛里钻出头来。 二人脸色俱是一沉。 “不好,是蛇阵。数量太多,我们还是先撤吧。” 哪怕赤峰是七色令军的赤军令主,但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在面对一堆毒蛇时能够全身而退。 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是什么,保护慕千璃不受一点伤害,所以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能堵。 慕千璃看到这么多无脊椎动物也瘆得慌,不过她倒是没有打退堂鼓,机会稍纵即逝,她既然来了,就会无功而返。 思来想去,慕千璃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腰身的小宝贝身上。 幸好当初从苗女翠花身上弄了不少蛊虫,否则这会儿慕千璃肯定肉疼的厉害。 慕千璃将蛊虫朝蛇群一扔,很快那些蛇就被吸引过去。 慕千璃二人趁机快速钻入正殿。 这正殿中明显另有乾坤,慕千璃他们一出现,原本昏暗一片的正殿突然灯光大亮。 一个硕大的屏风挡在慕千璃面前,就像是电影幕布一样。 慕千璃的视线被屏风上的画给吸引住了。 寻常屏风上一般只会画一些花鸟鱼虫,但是这屏风上确实一组组图,像是连环画一样。 那图上有密密麻麻的人,有高山,有寺庙,仔细一看,那背景赫然就是泰山。 而这屏风上画的正是泰山顶上废帝被逼下台的场景。 这作者显然是对泰山顶上发生的一切十分清楚,就连当日她穿的是什么衣服都描绘的清清楚楚。 而泰山顶事件只是故事的开端。 慕千璃发现这正殿之中,不仅仅屏风之上画上了画,四周石壁上也有。 而这些画上,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什么南宫墨和南宫城争权。 容湛孤身离帝都。 她困于皇宫成为笼中鸟。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画的非常清晰,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慕千璃突然感觉到背脊寒意渗人,有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一样。 最令慕千璃好奇的是,这上面居然还有容湛离开帝都之后的图画。 三国联军直逼边境,容湛独自离开,入东锦,走西陵,游北漠。 为了牵制西陵,他与东锦公主成婚,助对方成为东锦女帝,而他也以东锦王夫的身份出使北漠…… 这中间刀光剑影,权谋之争,慕千璃没兴趣,她在意的是容湛离开的这几个月里 ,还真是十里红妆相送,红颜知己成堆,一会儿公主,一会儿王后,还有数不尽的贵女,以及一堆江湖奇女子。 赤峰自然也看到了这些话,恨不得上前撕了,替自家主子解释这都是假的。 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自家那位主子确实当了东锦王夫,也确实招惹了不少桃花。 感受到自家世子妃身上散发出的怒火,赤峰果然闭上嘴巴,免得遭池鱼之殃。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突然有声音响起,自屏风后传来。 慕千璃眯着眼,看着熟悉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废帝那张被权利和愤怒扭曲的脸映入慕千璃的视线之中。 她就是知道废帝这样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只怕这一切都是他设下局的。 那什么开国玉玺的消息只怕也是他放出去。 只是可怜了南宫恒,心里念着父子亲情,殊不知自己只是废帝手上的一颗棋子。 废帝走到屏风前落坐,并不计较慕千璃的沉默,目光透过慕千璃,落在那些画上,脸上挂着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莫要愤怒火大,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天下男人都是一样,身边不会永远只有一个女人的!男人都是野心的动物,争权力,争地位,争女人,这是他们的宿命,容湛会如此,再正常不过。” “怎么听陛下、不对,本世子妃该怎么称呼你呢?泰山之后,你已经是南朝废帝,不久前南朝废帝已经入了土,外人眼中你已经是一个死人。”慕千璃没想到见到废帝,其他还没说,倒是在称呼上先难住了,“怎么听阁下的意思倒是在帮世子说话,本世子妃以为自泰山之变之后,你该是最恨他的才对。” 废帝两个字明显扎了对方的心,冷笑一声:“你倒是没有变,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可恶至极。但是朕该恨的人可不是容湛一人,还有你。慕千璃,如果没有你,朕如今又怎么会名声丧尽,躲在这冷宫之中苟延残喘?你说朕应该如何惩罚你才好呢!” “惩罚?”慕千璃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份讥讽的笑容,“事到如今还做着这荒诞的帝王梦,阁下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仔细一看,阁下倒是变了很多,以前只是把阴狠肮脏藏在虚伪的面具下面,多少还要点脸面,如今倒好,脸皮被撕了,连脸都不要了!” “你也就只能图一时的口舌之快了,因为很快你这张嘴巴就再也说不了话了!”废帝阴沉着脸,整个人陷入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 慕千璃眉毛一挑:“怎么,你除了养一些无脊椎动物,你还有其他兴趣?” “朕倒是没想到你能躲过那群宝贝们的攻击来到这里,不过慕千璃你也别得意,杀你,只需一人就够了!”废帝笑的高深莫测。 “一人?你该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慕千璃哈哈大笑,“这屋里除了我们并无其他人的声息存在,想来你是料定别人能越过蛇阵,所以才放心一个人待在这里。” 废帝这人啊,最大的弱点就是狠辣有余,能力不足,还容易自信过头,这种人自负甚高,反而容易摸透。 慕千璃不经意的靠近,藏在袖中的手术刀飞出,直刺废帝的喉咙。 后者目光一沉,急忙按住椅子的机关,连人带椅一边旋转,一边后退。 直到脱离慕千璃的攻击范围,废帝这才停下,嘲讽的看向慕千璃:“就你这点小伎俩也想对付朕,娘们终究是娘们,想对付朕,还是让容湛过来吧。” 慕千璃耸耸肩,不以为然的收回自己的手术刀,笑得诡异:“是吗?你 要不要先回头看看?” 废帝刚想回头,就被人打断。 “别动。” 脖子上多了一把剑,那银白色刀锋如雪花银一般,闪耀着幽芒。 而出手的人正是赤峰。 慕千璃刚刚故意跟废帝说话,只为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而赤峰作为影卫,隐藏行迹是基本的。 依着废帝的狡诈阴狠,敢出来必然不会没有后招,只怕这看似平凡无奇的云秀宫内早就布满了各种机关暗器。 这世上巧夺天工的工匠很多,而且敌明我暗,对方又将她摸得如此透彻,稍有不慎,就会将小命交代在这里。 擒贼先擒王,拿下废帝,那些机关能对她怎么样? 废帝见此,幽深的目光晃了晃,不过并不见半点慌乱:“七色军!难怪你有恃无恐。没想到容湛那男人对你如此上心,居然连七色军都派出来了。只是他难道不知道你这毒妇心狠手辣,绝非善类,这战王府几百年的名声会被你毁于一旦吗?” 废帝很清楚,容湛在乎南朝,在乎战王府的声誉,但是眼前的女人不在乎。 一个人如果没有在乎的东西,那就没有办法拿捏。 因此在废帝看来,有时候慕千璃这个女人比容湛更加可怕。 “咱们没了熟,我夫妻之间的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劳烦阁下还是随本世子妃走了一趟吧!这屋里到处都是渗人的东西,腥气重的很,本世子妃不喜欢。” “如果朕说不呢?”废帝说。 “成王败寇,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慕千璃嘴角拂过一丝冷意,扫赤峰一眼,后者会意,将废帝直接捆了。 三人出了云秀宫,一直朝南,南朝皇宫是依山而建,因此走到尽头那边就会遇到一座大山,这山很高,山上风景秀丽,四季如春,但是宫里的人却称它为无回山。 取自有命去,无命回。 因为这山之后,是一条陡峭的悬崖,形成一条幽深不见底的山谷,山谷下时常有鬼魅般的呜咽声在回荡,宫里的老宫人说那是因为山上被丢了不少死人在上面,宫里那些个突然失踪的,被主子弄死的,尸体都扔在那里,所以那山上什么都不多,就是孤魂恶鬼多,不能靠近,一靠近就会死的! 因为经常有猛兽出没,所以此山周围百里都是禁地。慕千璃的目的并不是上山,而是前往山脚,那里有一条通往宫外的隧道,这是南朝一个秘密。 据说这条通道是前朝建立的。 晓得这秘密的人并不多,容湛是其中一个。 他也是误打误撞,年少时在宫中上学,误打误撞发现的,以前当做玩笑话说给慕千璃听过。 不曾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如今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废帝带出皇宫,慕千璃第一个反应就是走这一条道。 越往南,人烟越少,地方也越来越空旷,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慕千璃三人就来到山脚下。 借着昏暗的月光,慕千璃开始寻找容湛口中的那颗百年柳树。 可是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慕千璃不禁困惑,难道容湛只是在开玩笑? 那柳树既然有百年,肯定长的非常大,而这周围但凡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树她都找过,一时之间慕千璃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世子妃,没有你说的那棵树。”赤峰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慕千璃咬着牙齿,看着天际,在磨蹭下去天就要亮了,到时候若是让人发现她不在房间里,恐怕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看在暂时不能出宫了,你找个隐秘的地方将他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而她必须趁着众 人没发现之时快点回去。 “这么费事做什么。朕有个更好的法子。”一直沉默跟随的废帝突然开口,只见他目光看向某个方向,笑的诡异! 慕千璃察觉到他的视线,心头暗叫不好,就听废帝再次说道:“你们成了死人,就不用烦恼朕会不会被发现了。” “世子妃小心!”赤峰一声尖叫,慕千璃还没反应过来,赤峰已经飞身而来。 慕千璃被他突然这么一撞,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等到终于稳住身形,却见眼前地面上出现一道深不可测的裂痕。 就跟地震来临,地裂了一般。 而另一边,赤峰已经跟那人缠斗起来。 看清那人是谁,慕千璃心头没有来的沉重了几分。 眼前这人赫然就是在牢房里同她当过室友的云傲天。 自打帝都之乱,她趁着云傲天和长乐无极打斗的时候开溜,这之后就没两人的消息。 之后帝都朝局乱了又乱,这中间长乐无极再没有出现过,后来听说他出现在北漠南朝的边境,慕千璃还松了一口气。 长乐无极夹着尾巴逃回了北漠,多半是受了伤。 先前慕千璃还暗暗祈祷这两人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可如今看来,哪怕是云傲天是伤了,只要没死,对她来说就是个大威胁。 尤其是这云傲天一看就是帮着废帝的。 云傲天能跟容湛和长乐无极齐鸣,显然不是泛泛之辈,哪怕赤峰是七色军的令主,对上这人,没过多久就出现了败相。 赤峰每一招接的都吃力,全靠一股毅力硬撑着,反观云傲天,出手游刃有余,就跟斗小孩子玩似的。 若不是对方闲的无聊,想找人松松筋骨,只怕赤峰早就是死尸一具。 又是一剑,赤峰被打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单膝跪地,嘴角也渗出血丝,赤峰却执拗的不肯认输。 “有点骨气,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赤峰擦了擦嘴角的血:“你不配知道。” 云傲天冷哼:“有点本事,可惜脑子不好。原本想用你打发时间,可惜了……” 云傲天足尖一点,整个人在空中落定,双手摆出御剑架势,长剑横摆在胸前,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法,一瞬间变幻出十把,百把,千把……数都数不清的剑,目光冰冷的看向飞奔而来的赤峰。 而赤峰呢,一开始就晓得自己没有胜算,尤其此刻深陷对方的剑阵之中,更知道自己今日将命丧于此。 不过他并不难过。 身为影卫,他们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 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他们不怕死,只要能死得其所。 他以身为诱饵,将云傲天牵制住,世子妃如此机智,定能找到机会逃走,只要她平安,就够了。 赤峰闭上眼,飞奔的速度并没有减缓,那姿态宛若奔赴烈火的飞蛾一般! 云傲天是什么人,如何看不明白他的用意,敬佩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汉子,居然拿命来拖延时间。如果是平时,本座愿意成全你的忠心,只是可惜了,本座受人之脱,要护着那人,但凡有人敢对他不利,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不过本座敬你是条汉子,就留你和你家主子一具全尸吧。” 云傲天说着,催动内功,运转飞剑,眼见着千万把利剑就要刺穿赤峰的身体,一道白影如鬼魅般冲入剑阵之中,抓着赤峰就跑。 轰隆! 赤峰所在的地方突然多了一个巨坑。 慕千璃不禁有些后怕,若是自己不快一步,现在见到的就是赤峰的尸体了! “世子妃……”赤峰不赞同的看着眼前的慕千璃, 虽然对方救了他,但是这并不是他希望的。 慕千璃瞪了他一眼,冷冷的呵斥道:“赤峰,身为战王府的人,没有本世子妃的允许,谁准你贸然送死了?如此轻贱自己的命,回去后,自己去领罚。” “你这娘们好生无理,这小子可是为了救你,自己去送死,你不心生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处罚他?” “关你屁事!”慕千璃冷眸扫了过去,毫不客气,“本世子妃如何管理人,那都是我战王府内部的事,与其他人有什么干系,要你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那个时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慕千璃心里憋屈,一而再被这个云傲天追杀,实在憋屈的很。 尤其是这人居然跟废帝搅合在一起,更是让她看不起他。 “初次相见,云先生还是阶下之囚,不曾想几日不见,云先生攀高枝的本事倒是不错,你说当初本世子妃在牢房中怎么就没看出来,不然跟云先生学两手,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落魄?” 慕千璃毒舌起来,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云傲天当即黑了脸。 “放肆!你这丫头嘴毒心黑,也不知道容家小子看中你什么,早知道当初本座就该直接要了你的命。” 慕千璃不屑的冷哼一声:“更正一下,你没杀本世子妃,不是你仁慈,而是你蠢。” 她可是靠的自己的本事逃跑了,不领他的人情。 “本世子妃就算嘴巴再毒辣,心再黑,那也是对敌人,哪里比得上有些人连自己从小养大的徒弟都害。” 慕千璃显然骂人,一般能动手的绝不动口。 但凡开口骂了,必戳心窝。 云傲天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他亲手毁了自己苦心栽培,对他敬如父亲的徒弟,导致对方半身孤苦,受尽屈辱而死。 慕千璃既然知道他的七寸在哪儿,自然不会放弃不用。 毕竟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 “你这丫头倒像是变了一个人,当时在牢房里的无赖劲儿呢?怎么不求求本座了,你的小命现在可捏在本座的手上?” “求你,你就能不杀我们吗?”慕千璃反问。 “本座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不说你们动了不该动的,就说你这丫头知道了本座的秘密,本座也不会让你活在这世上。” “我谢谢你全家!死都死了谁在乎是不是全尸!”慕千璃忍不住翻白眼,“你也说了,反正都要死,死之前至少得让嘴巴爽一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总得骂够本了。” 慕千璃能屈能伸,但是此刻明知道没用,自然不会废那么多话。 “现在你骂够了?本座可以取你命了吗?” “当然不可以!” 云傲天面露嘲讽:“还以为有多硬气,说到底还不是怕死。” “你是不是对本世子妃有什么误解?本世子妃可从来没说过本世子妃不怕死。命就一条,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了。” “本座欣赏你的坦率,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强多了,可惜你知道的太多,本座又受人之托,得保护那人安危,所以本座不能留你。” “等一下,临死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让本世子妃当个明白鬼?你们江湖人素来不管朝堂事,你这样做岂不是坏了规矩,传出去不怕被人唾弃吗?说是朝廷的走狗吗?”慕千璃一直觉得云傲天这人傲气的很,这人看似复杂,其实简单,一把长剑过一生,而且从他不耻长乐无极陷入阴谋算计之中,可见他并不喜欢朝堂上那一套,可今日他却护着废帝,而且还说什么受人之托,这实在让人好奇他的背后还藏着什么人! 第378章 文斗武斗,文武斗 “小丫头别用话激本座。本座从不管朝堂上的事儿,本座护的只是那人的生死。规矩是个什么玩意儿,在本座眼里,规矩是强者定的,本座就是规矩,谁敢不服!” 慕千璃:“……” 慕千璃倒不觉得这人浮夸自大,说白了人家有傲气的资本。 “小丫头,你也别再想什么歪点子了。长乐无极能救得了你一次,但是救不了你第二次。他已经灰溜溜滚回北漠了,今夜,你注定在劫难逃。” “话不要说的太满,也许有意外呢。” “你觉得可能吗?”普天之下能与他匹敌的只有长乐无极和容湛,可惜这两人一个都不在,“好了,本座没那么多功夫跟你废话,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座许你一个死法。” 慕千璃:“你确定?” 云傲天:“本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那你百年之后再来取我的尸体吧。” 她选择的死法是自然死亡。 不过一百年后只怕他已经化成灰了。 云傲天没一会儿反应过来:“你这丫头刁钻狡猾的很,拐着法子想让本座放过你。” 慕千璃表示很无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你自己说让本世子妃选择死法的,自然死亡乃是诸多死法中最常见的一种。本世子妃都没用高难度的死法为难你,而是选择随大流,你难道不该感激本世子妃吗?当然了,你也可以反悔,前提是你不担心自己背上一个出尔反尔的名声。” “虚名而已,你当本座会在乎?”云傲天嗤笑。 慕千璃一改玩世不恭的模样,目光变得冷凝:“你当然不在乎,你这样的人心中没有道德,没有底线,只有自我,自私自利,刚愎自用,说白了,你就是练武的木桩子。 本世子妃只是想告诉你,杀了我,战王府将倾巢而出,穷其一生都将追捕于你,或许他们杀不了你,但是他们可以扰乱你的心神,让你日日夜夜不敢懈怠,长年累月,你都将处于这种精神紧绷的状态,别说钻研剑术,以此打败容湛和长乐无极,你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等到那一天,你垂垂老矣,发现自己一生碌碌无为,跟过街老鼠一样,如果你觉得这样也无所谓,那就杀了本世子妃吧。” 要毁掉一个人太简单了。 杀了,那是最LOW的方式。 尤其是云傲天这种自傲的人,他很清楚慕千璃所说的是真的,也很清楚战王府的能力能够办到。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阴沉。 对于一心钻研剑术的人来说,心静是必须的,还要撇开世俗达到无我境界,更需要心无旁骛。 可一旦深陷那些恩怨情仇之中,长此以往心乱了,还谈什么。 不得不说慕千璃这女人够狠。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却要毁人一生。 “不愧是容湛的女人,这蛊惑人心的本事就是非同一般,只可惜纵然今后再安宁,本座今日也要取你的命。” “废帝的死活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慕千璃紧锁着,云傲天的眼神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顶级剑客,放弃登顶,牺牲一切来杀她呢? “他的死活与本座无关,只是本座既然许诺了别人,自然得办到。” 事实上,云傲天也是疲惫的很。 没人愿意走这么一条不归之路,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本座并不想为难你,只是立场不同。” “很好,本世子妃懂你的意思。刚刚是本世子妃错了,不该抠字眼,耍心眼。立场不同,你不想为难本世子妃,本世子妃也不为难你,只是在杀本世子妃 之前,本世子妃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当初在铁牢之中,本世子妃替你解毒,助你找出你徒儿惨死真相,避免你沦为别人棋子的命运,你大仇得报,可以说多亏了本世子妃。同时本世子妃一不小心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你曾对本世子妃允诺,下次再见本世子妃,救一次,杀一次,可有此事?” 慕千璃面露疑惑,不解她突然提到这事儿是什么意思! “本座当初从慕千雪手下救下你,并且除掉了慕千雪那个祸害,已经救了你一次,还了恩情。” 慕千璃摇头:“这只是你觉得,而不是本世子妃觉得。第一,本世子妃自始至终没有求你帮我,第二,你杀慕千雪是为了报仇,为自己出气,与本世子妃无关,所以不算报恩。” 云傲天觉得可笑:“照你这么说,本座今日要杀你之前,还得先还了你的恩情。而根据你的歪理,只要一辈子不使用这个权利,本座一辈子都不能杀你,这同放过你有什么区别?” 慕千璃当然晓得他是如何想的,多半以为自己又是在强词夺理。 慕千璃不在乎,若是无理,任她有千般本事,也夺不回来。 “你自己说过,你这一生有两个元翊,一是报杀徒之仇,二是能与长乐无极容湛交手。慕千雪那事儿虽然不是本世子妃求你所为,但到底你算是帮了我,不过本世子妃制造了你和长乐无极交手的机会,让你得偿所愿,也算是还了你的情。” 云傲天低垂着头,认真思索了片刻,点头:“细细想来,确实如此,一来一回,本座确实还欠你的恩情!也罢,别让人说本座欺负你一个小丫头,本座说话算话,救你一次之后,再杀你,只要你答应本座,再不对那位出手,本座今夜就放过你们。但是没有下次。” 赤峰一听,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散了,看着自家主母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云傲天这般固执的人居然真被她说通了。 可很快,赤峰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抱歉,本世子妃做不到,废帝的命我慕千璃要定了!”慕千璃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云傲天的提议。 云傲天差点被一口气噎死,狠狠的瞪了这个得寸进尺的女人一眼:“你处心积虑无非就是保住这条命,为什么本座松口了,你反而执拗起来?丫头,本座劝你见好就收,别考验本座的耐心!” 云傲天脸上闪过不耐烦,眸中更是有杀机在闪现。 “世子妃,如今的局势我们只怕是带不走废帝的,还是先保住性命,之后的事情自有世子爷处理!”赤峰敏锐察觉到云傲天的变化,生怕对方突然改口。 废帝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但是慕千璃的安危就不一定了。 “抱歉,本世子妃拒绝。有仇必报是我慕千璃的宗旨,你家主子杀不杀废帝那是他的仁慈,但是本世子妃杀他有本世子妃的理由,报仇这种事,本世子妃从不假手于人!” 赤峰:“……” 赤峰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貌似这位刚刚还劝他要惜命,怎么轮到自己就又变了呢? “看来今天本座是要大开杀戒了!”云傲天亮出长剑,多说已无意义。 “慢着!”慕千璃出声阻止他,“云先生,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云傲天挑眉:“后悔了?” “你想的有点多。”慕千璃说,“就算本世子妃今天平安离开,只要你一日还是废帝的护卫,我们之间就终有一战,与其以后浪费之间,倒不如今天一次性解决这个麻烦。” 她要做的 是一劳永逸,彻底搬走云傲天这颗绊脚石,因为慕千璃很清楚,只要他在一日,自己就别想找个废帝算账。 而废帝,她是非杀不可的。 “有道理,那里有什么解决的法子?”云傲天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当护卫上。 “很简单,就照你们江湖人的规矩来,比武!”慕千璃说,“如果本世子妃赢了,你即刻离开这里,以后但凡本世子妃在的地方,你都必须退避三舍。当然,如果本世子妃输了,这条命是你的,且战王府从今往后不会同你寻仇。” 赤峰原以为自家这女主子又想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好主意呢,比武?那就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云傲天还以为慕千璃又有什么鬼主意,一听比武,顿时失笑。 “丫头,你这是在找死。别说本座欺负你,现在立刻走,以后不准出现在本座面前。” 赤峰生怕自家这位女主子又要作死,顾不得对方身份,连忙阻止。 “世子妃,云傲天可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剑客,就算世子在,也未必有十足的胜算,比武,咱们是毫无胜算的,你要是不甘心就此认输,咱们换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可以。” 慕千璃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对方:“你是知道本世子妃琴棋书画不会,诗词歌赋不通,故意戳本世子妃的心的?” 赤峰:“……” 赤峰还真没见过一个女人能这么理直气壮说自己琴棋书画不通。 “世子妃,今日咱们还是算了,你跟这位云先生比武,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让人笑话云先生欺负人吗?你二人,论年龄,论身份,论本事,哪有什么可比性。” 云傲天冷哼一声:“果真是什么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你这小子不用那话激本座。虚名这种东西本座不稀罕,纵然本座以大欺小,以强欺弱,被人唾骂又怎样?快些出手吧,还有半个时辰天亮,天亮之前本座若杀不了你,就算本座输。” 事实上,在云傲天看来,对付慕千璃,只需要弹指一挥。 赤峰却不乐观,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际,太阳隐隐闪现,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想要在云傲天这等顶级高手全力以赴的攻击下挨过天亮,谈何容易!。 赤峰可是跟对方交过手,也知道若对方全力出击,他三招必败。 虽说赤峰也晓得他们这位世子妃身手了得,那诡异的拳法就连世子爷都啧啧称叹,但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没有内力,遇到普通高手时或许能以巧、快先发制人,可偏偏遇到却是云傲天。 赤峰不敢想下去。 “好,就按你说的。”慕千璃点头应允,看起来答的爽快,其实她心中在发虚。 云傲天长剑,锐利的剑锋闪烁着死亡的气息,直指慕千璃的面门。 “看在你是一介女流的份上,本座让你三招!” 慕千璃:“让就不必了!本世子妃喜欢以实力取胜!” “够狂妄,那就动手吧!” “慢着!”慕千璃出声打断攻击的云傲天。 云傲天面露不悦:“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没什么花招,只是刀剑多无眼,云先生还是收起剑。” 云傲天收回剑:“你想比拳脚功夫也行!” 慕千璃还是摇头:“我们不比刀剑,也不比拳脚!” “那还比什么武!小丫头,你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云傲天有些恼了,没人能一早戏耍他,与此同时,手中的长剑也散发着杀气,蓄势待发,大有慕千璃一点头,他的剑就将她脑袋削下来的架势。 慕千璃连忙解释道:“云先生误 会。如果是真刀真剑的硬碰硬,本世子妃一二十岁不到的女人与你一个快五十的男人,且是成名已久的剑客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不是吗?而且当日在牢房中,咱们交过手,本世子妃晓得现阶段的自己是赢不了你的!” “所以?” “本世子妃想说的是,二十多年的差距,男女本质上的强弱,现阶段的本世子妃是没有胜算,但是十年后的本世子妃可就不一定了!” “笑话!短短时间你就想超越本座?”云傲天觉得这是他今晚听到最大的笑话,“不过既然你承认自己输了,那一切就到此为止。本座没兴趣知晓十年后的事情,因为你的假设不存在,十年后,这世上已经没有你慕千璃的存在!” “话别说得太满。本世子妃承认打不过你,但是若拼死一熬,撑到天亮未必不可能。”只不过那肯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废帝还没抓到,还没找南宫城报仇,现在的她不能倒下。 “又在说大话了,也不怕闪了舌头!” 慕千璃:“是不是大话,咱们用事实说话!这也是本世子妃接下来要跟你比的东西!听闻云先生的剑术集百家之长,想必对天下武学研究有很深的造诣,所以我们来个文武斗,互拆剑招,谁无招可出,谁输!” 云傲天:“小丫头狂妄,居然想让本座无招可出,今日就算是你男人容湛和长乐无极双双下场,也未必敢大放厥词。” 云傲天被这么一激,刚想挥剑展示自己的剑招,可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差点中了你的轨迹,古来武学招式心法乃是禁忌,你又非我门下弟子,本座岂能在你面前展示。” 慕千璃白眼直翻:“我去,谁想学你那破招啊!听说你每和人打一架,赢了就让对方奉上本派秘籍,想必你那屋子里的藏书早就堆积如山,你完全可以用那些招数。” 云傲天想了想,“也对。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可见少林武功的不一般,本座出的招数就是少林龙抓手中八式,看好了!” 云傲天将手中长剑往一边的石柱上一扎,穿石而过,可见其深厚内力! 慕千璃见此,庆幸自己没跟他硬碰硬,否则自己就算是金刚石做的也会化为齑粉的! 忽听云傲天大吼一声,身形如电,纵身而上,双手如疾风骤雨,“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批亢式,捣虚式,抱残式,守缺式!” 八式连环,疾攻而至,震碎山石无数。 慕千璃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人卖力的表情,心里却早就笑翻了天。 要说为什么,她现在的感觉就是原本打算带着小抄去作弊,结果发现考试题目正好就是小抄上面的。 金庸造不? 倚天屠龙记看过没? 光明顶上张无忌成名之战了解不? “如何?你可有解?”云傲天收手,自信满满的看着慕千璃。 慕千璃打了一个哈欠,依式而行,“捕风捉影,抚琴鼓瑟,批亢捣虚,抱残守缺!还是这八招,后发先至。” 这叫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云傲天一懵,随后开始认真思索,脑海中自动模拟实战,不由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千璃:“少林武功无坚不摧,这龙抓手更是擒拿术中的翘楚,古来多少人败倒在其下,没想到破解它招数居然是它本身,今日本座倒是长了见识!再来!” 云傲天原本对这场比武并无多大兴趣,这会儿却完全不是先前那么想了。 云傲天能有今天的成就,跟他本身有关系,他就是一个武痴,但凡涉及到武功招式的他就 会变得狂热,俨然把和慕千璃之间的赌注抛到脑后。 而慕千璃正是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 一招又一招,云傲天的招式变幻万千,各门各派,层出不穷,一般人早就看的眼花缭乱,可慕千璃自始至终气定神闲,轻松应对! “……这招你一定破解不了,丐帮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最后一招,天下无狗!”云傲天折断一根树杈,兴奋的凌空比划着。 刹那间狂风卷落叶,漫天灰尘飞扬,宛若出现龙卷风一般,“怎么样?你能破解的了吗?” 云傲天一双眼灼热一样,尤其是在万丈光芒的照耀下,更显得璀璨耀眼。 而慕千璃呢,只是微笑着看着对方:“破不破解得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阳出来了,本世子妃还活着!” 换言之,她赢了。 云傲天恍然,抬头一看,却被阳光刺了眼。 慕千璃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半个时辰真是累心累力,好在结果是美好的。 璀璨光芒照耀在她的身后,光影中的她宛若天上来客,以一副神圣的姿态降临人间,云傲天这一生中见过不少人,领略过万般的风采,能让他折服的,屈指可数,女人更是没有! 但是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 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本座输了,愿赌服输,本座这就离开皇宫,从此绝迹江湖,只要你所在的地方,本座绝不踏足。至于废帝,趁着你与本座纠缠的时候已经离开,去了哪里,本座也不晓得。” 慕千璃倒是有些意外这人居然如此痛快的认输,不过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也知道从今往后这个云傲天再也不会成为她的威胁了。 至于废帝那边,确实让人头疼,放虎归山,终是祸患,看来自己加把劲儿,得在他没搅合出更加危机之前解决了他。 “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该他死的,活不了!”慕千璃眸中划过一道冷芒。 云傲天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 手中树枝一扔,走到山石旁拔出自己的佩剑,入鞘! 准备离开时,突然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看向慕千璃:“本座阅尽天下武学,自认高人一等,可尽管如此,很多招式本座研究了几十年也破不了,世子妃年纪轻轻却非同凡响,莫非从小就有高人指点,不知可否引荐一二?” 现在他是完全相信这女人十年后就能打败他的说法。 “高人没有,女人你面前倒是有一个。怎么你觉得凭本世子妃一介女流就破不了你的招数吗?” “世子妃误会。非本座瞧不起女人。世子妃的聪慧本座是见识过的,但是你刚刚所破解的招数也都是各门各派镇派之宝,有人终极一身未必破得了一门,世子妃到底年轻,若再过十年二十年,或许你能破解得了,但是依照你如今的本事,很遗憾,不可能。” 云傲天实话实说,她太年轻了,若只是破解一招半式他信,可很显然对方不是。 慕千璃有些讶异云傲天的变化,之前狂妄自带,张口闭口叫她小丫头,现在叫她世子妃,显然她刚刚亮出的杀招已经闪瞎了他的狗眼。 确实,她破不了那些招数,但是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她毕竟生活在几千年后,按照自然界的规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她这一个高级进化过的人类大脑会比不上他一古代人? “既然被你看穿了,本世子妃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没错,破了这些招数的人并不是本世子妃,而是本世子妃的师父。” 云傲天着急问:“敢问世子妃的师父是哪位高人?” 第379章 世子诛心 “本世子妃的师父是一个世外高人,名叫金庸,精通天下武学,他还有两个师弟,也就是本世子妃的两位师叔,古龙和梁羽生,他们都曾是笑傲江湖的绝顶高手。” “金庸古龙梁羽生?本座混迹江湖多年,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三位前辈的大名?”云傲天道。 慕千璃心里偷笑,他要是听过她才觉得奇怪了,这年头穿越时空业务虽然充斥着各大银屏,穿越者更是批量生产,但在这个时空,至少她没遇到过第二个穿越者! “这个吗?隐士高人知道吗?高人的名号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隐士高人可不就是影视高人吗?都混迹大银幕了! “隐士高人!本座受教了,不知道三位现在在哪里,云某不知是否有此殊荣能讨教一番?” “这个嘛……恐怕不行。”慕千璃面露为难。 云傲天:“为何?” 因为人家不混江湖,写小说去了呗。 “因为本世子妃也有许多年未曾见过家师和两位师叔了。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三人一直想分个高低,听说他们为了一决高下去闭关,并许诺谁先写出举世无双的旷世巨着谁赢。” 云傲天一听,深深觉得惋惜。 “不愧是高人。想我云傲天纵横九州数十年,自以为天下无双,结果连对方的女弟子都赢不了,真是惭愧。还请世子妃告知三位高人的闭关地点,此生若不能一堵风采,必将成为云某一生的遗憾。” 慕千璃:…… 她倒是也想将那三位请出来,前提是她不能。 “云先生向学之心坚定,本世子妃佩服,本世子妃也想帮你,只不过师尊曾说过,不见弱者。你如今连本世子妃一介女流都赢不了,只怕到地方,也只会被踹下山。” 慕千璃叹息一声,一副是你太弱,我也没办法的架势。 “师命不可违,还请见谅。” “云某理解。不过这九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人在,云某就是走遍九州,也能找得到,告辞。” “慢走不送。”慕千璃挥挥手,走吧走吧,给这人找点事儿做做,免得他为虎作伥。 云傲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赤峰走到慕千璃身边,看着云傲天消失的方向,神色凝重:“世子妃,云傲天此人毅力极强,说不定真能被他寻到人。” 慕千璃耸肩,能找到才怪! “怎么,你对金庸古龙梁羽生三位大师也有兴趣?” “习武之人对强者天生便有向往之心,赤峰也不例外。看世子妃的成就,若能的那三位高人指点一二,也能受益匪浅。”赤峰目光是炙热的,“不过赤峰有自知之明。” 慕千璃抄起手中的树枝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下。 “出息,这样就放弃了!什么自知之明?听说过心有多大,梦就有多大吗?” 赤峰揉了揉脑袋瓜儿,不解的看向慕千璃:“世子妃觉得高人们会收赤峰当弟子?” “当然……不会。” 赤峰:“……” 慕千璃看着赤峰失落的脸,顿时有些不忍心:“别急着丧气,你成不了他们的弟子,不代表学不了他们的本事,你忘了本世子妃可是尽得他们的真传。” 慕千璃那神情仿佛在说,快来啊快来啊,快来求我指点你。 赤峰眉头拧得更深,看她如此不着调的模样,哪还有对敌时的冷静睿智。 赤峰真的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不过不管慕千璃有多少面,赤峰已经是打从心里认可她的存在。 “今日多谢世子妃相救,赤峰这条命以后就是 世子妃的,愿为世子妃鞍前马后,出生入死。” 慕千璃眉毛一挑,看着赤峰认真的目光,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什么都听本世子妃的?” “没错!” “包括本世子妃爬墙,你蹲墙角?” 赤峰:“……” “本世子妃就当你默认了,走,泡美男去!” 也不管赤峰愿不愿意,慕千璃撂下话就走。 赤峰还有点状况外,不过最后还是迈出了脚步。 其实他心里真想跟这位说说,世子妃手下留情,他会被世子灭了的! 慕千璃主仆二人离开之后,原地突然冒出了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原本该追逐金庸大师脚步的云傲天 只见他一手持剑,神情肃然,冷风瑟瑟,吹动他的衣袂,发出猎猎声响。 “阁下来了多时,只在暗中窥探,就不准备现身一趟吗?” 云傲天的声音并不高,被冬日的冷风一吹,很快消散在无边的天际。 “……”回应他的是长长的沉默。 云傲天眯了眯眼,长剑一扫,卷起皑皑白雪千丈,汇聚成一条白色雪龙,呼啸着冲向山脚下的那株百年雪松! 他的剑势凌厉,俨然有气吞山河之势,然而那条雪龙却在离开雪松一丈远的地方突然顿住,凝滞在空中几秒之后,像是被人抽去龙筋一般,整个软了下来,被冬风一吹,消散在空气中。 而漫天飞雪之中,一人静静的走了出来,白衣银面,光华内敛,所过之处,白雪无痕。 云傲天看见来人,双眸中迸射出滚滚热浪。 “好家伙,没想到这皇宫之中居然还藏着这等绝世高手,今日无缘得见世外三尊,不过能与凡尘高手一较高下,也算是不虚此行!” 容湛在云傲天一米之外站定,嘴角上一如既往挂着恬淡笑容,那深邃幽暗的黑眸被朝霞照样的越发瑰丽多彩,此时直勾勾的盯着云傲天。 如果眼前有熟悉的人在,就会知道世子爷这是发怒的征兆。 可惜云傲天并没有真正跟容湛交过手,虽然他一直将容湛和长乐无极视为毕生对手,但是事实上他跟容湛从未见过面。 用慕千璃的话说,这个云傲天就是一个狂热好战分子,此刻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兴奋这,长剑一收一横扫:“吃本座这一招!” 满地积雪像是被人揭开一层表皮,气势如虹的飞向容湛。 世子爷依旧静静站着,看着面前突然多出的一道雪墙,神情淡淡,眼见着雪墙就要没顶而来,只见他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纸鸢般飘出数丈,北风猎猎,衣袂飘飘,天地之间他的身姿比这一片皑皑白雪更加孤傲。 脚尖落在雪墙头,颇有傲视苍穹的架势,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云傲天。 “云先生混迹江湖几十年,一人一剑横扫天下,本世子竟不知道阁下竟有有欺负弱女和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伤人的习惯。” 云傲天纵身而跃,落在雪墙的另一边,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对面的容湛:“本座道是谁呢?原来是容世子,本座与阁下可是神交已久,今日遇上可得好好过过招。还请容世子不吝赐教。” 任谁都能听得出云傲天说的赐教是客气话,可世子爷是谁,他们夫妻俩狼狈为奸,皮厚心黑,一张嘴坑死人不偿命。 这云傲天竟敢对自家媳妇动手,世子爷岂能饶他,这不一开口就直接戳了肺管子。 “赐教就不必了,云先生若是欠打,本世子倒是愿意效劳!” 云傲天一顿,也噎的说不出话来。 “小子狂妄,你就这么确定能胜得 过本座?” “打得过还是打不过,总得打了才知晓,只不过本世子临出门前倒是给阁下算了一卦,阁下命中缺德,今日不宜动刀剑。” 人都骂上门来,还不动刀剑? “本座还当战王世子是多了厉害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招摇撞骗,学那么江湖术士,真是越活越回头,你这么会算,难道算不出今日自己有血光之灾?” “卜卦测吉凶不过是闲来无事的小把戏,本世子并不信这些,本世子更相信自己,我命由我不由天。”世子爷又说。 “容世子自己都不信,为何还要给本座算?” “本世子不过是好心提醒,给云先生找个台阶下,毕竟一天内,不对一个时辰内连输两次,本世子怕你心理和身体都受不了!”世子爷说的非常诚恳。 可惜云傲天听得直想骂人。 “好大的口气。本座潜心习武几十年,这些年一直在闭关,竟不知道如今的江湖小辈竟如此狂妄自大,就连你的父亲容渊,都是本座的手下败将,被你耍阴谋诡计侥幸胜了的长乐无极在本座面前也讨不到好处,本座看你们夫人二人都是一样,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而已。” “我夫妇一体,自然是一样,不过今日我夫人既已经在嘴皮子上胜了你,本世子也不好再来一回,索性本世子就累上一回,拿你练练筋骨。”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招。 世子爷右脚一跺,脚下冰墙轰然倒塌。 脚下骤然失去了支撑点,云傲天的身形顿时不稳,凌空一个后退才稳住身形。 这边叫脚刚落地,另一边连稍作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停留,持剑刺向了容湛。 高手过招,无招胜有招,若是慕千璃在这里,肯定会惊叹,平日里见到那些打斗简直弱爆了。 云傲天速度快,但是世子爷速度更快,高空中只看到一玄一白两道暗影纠缠在一起,快如闪电,若非绝顶高手,肯定连他们怎么出手的都看不出。 两道身影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当世两大高手的对决按理说该是一场持久战。 当初云傲天和长乐无极那一战,可是打了三天三夜都没出个结果,这两人交手只怕时间也会断。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场对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结束了。 两道身影很快分开,相对而站,容湛一身白衣本是纤尘不染,可惜如今的胸口处却开了一朵血色红梅。 另一边,云傲天的长剑上鲜艳的血滴一滴滴滚落,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这样一看,胜负立竿见影,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天地间有一瞬间的死寂。 不过没有持续很久。 云傲天握着染血的剑,面色说不出的难看,整个人愤愤的瞪着对方受伤的容湛,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为什么?刚刚你明明可以直取本座性命,为什么没有,反而让本座伤了你,难道你是瞧不起本座吗?” 容湛从容的扫了扫肩头的血,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竟比冰雪还要白静,只见他微微一笑,可那笑容却不带半分暖意。 “为什么?难道阁下不清楚?这一幕何其相似,是否能勾起阁下一些记忆?” 云傲天踉跄的后退一步,脸一白,像是被人抽去了血色:“你……你是故意的!” 刚刚这一战何其眼熟,俨然是当初他和姜一郎那一战的复制。 只是他变成了姜一郎,容湛成了当年刚踏足江湖的自己。 对于当年那场所谓的成名之战,虽然江湖上将他渲染的神乎其神,他自己也认为是姜一郎当 初心乱了,没有认真对待那场鄙视。 他失去了作为一个剑客的资格,所以注定走向毁灭。 但是这些年他的心中却一直浮现另一种可能,那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但是容湛今日却逼得他不得不眼睁睁面对这一切。 杀人,世子爷可没什么兴趣。 世子爷更喜欢摧毁一个人。 面对云傲天的控诉,世子爷并不否认:“本世子不过是将你心中所想呈现在眼前罢了。” 哪怕云傲天是天纵奇才,三十年的他也不过是个初涉江湖,二十岁的稚嫩少年。 而姜一郎,那时候可是九州有名的剑客,哪怕是心系家中妻儿,乱了心神,也不至于被云傲天一个毛头小子杀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姜一郎惜才,不忍看见云傲天这么一个有前途的江湖后辈这么早早的没了,所以手下留情的! “江湖比武,生死天定,按照姜一郎以往的性子确实不会放水,但是姜一郎成婚十余年,膝下却无一子半女,有算命先生说是他前半生造孽太多,所以早在你向他挑战之前,他便有金盆洗手的打算,更在佛前发下愿,此生再不造杀孽,以此来为妻儿祈福。谁想却被你认为他在故意羞辱你,致使后来惨死身亡,连自己的孩子都没看一眼!” 容湛平静的说着,对他而言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是对云傲天来说,却是诛心。 云傲天黑沉着脸,明显不愿意相信 “胡说!你在胡说!你又不是姜一郎,你更不在现场,这一切只是你的揣测而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生死对决,他却心慈手软,他死的不冤。换做是本座死了,本座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而是那场比武光明正大,本座是堂堂正正的赢了!” “你确实没有耍任何手段,却谈不上堂堂正正。姜一郎饶你性命,你却因为愤怒,贸然运用自己控制不了的霸道剑法,杀死了他!”容湛又说,“如今你以精湛的剑术闻名天下,手中的这把惊尘更是传世名剑,可谁能想到,惊尘只是你后来用的剑,杀死姜一郎,杀死无数武林豪杰的剑,是一把嗜血魔剑,饮恨!” 云傲天一惊,看着容湛的眼神充满了戒备:“你还知晓什么?” 容湛从容淡笑,神色如常:“本世子还知晓饮恨剑同皇甫世家历代相传的避尘剑是用同一块玄铁,同一个匠人打造出来。他们的主人原本是一对亲兄弟,只可惜后来却反目成仇,当哥哥的用弟弟的血为饮恨剑开了锋,从此魔剑现世,杀人无数。 不过那人最后被避尘剑的传人打败,饮恨剑也从此封印起来。 直到三十年前,皇甫家少主突然暴毙而亡,府中妻妾也死的死,疯的疯,皇甫家差点灭门,后来听说凶手找到了,可不少人都说那是代罪的,最后这桩公案也成为一桩悬案。 容家和皇甫世家多年来一直交好,家父年少时见过那皇甫少主,皇甫一家忠厚贤良,宅心仁厚,在百姓当中常有美名,云先生可知对方为何要杀了他,凶手既已找到,最好又为何不了了之呢?” 容湛看向云澳,微笑着反问。 若是常人肯定会不耐烦, 但是云傲天却只是沉默。 然而那一片沉默之中却隐藏着即将爆发的阴霾! 容湛淡淡的扫了云傲天一眼,仿佛没看见掩藏在他平静表面上的波涛汹涌。 “原本这是人家皇甫家的家事,本世子不该知晓,偏偏当年皇甫家家主想让那件事早些了结,便找上了我父王,因此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本 世子也知道些许,今日本世子闲来无事,不如就当说个故事,云先生也听听!” 云傲天没有出声打断,也没有让继续。 容湛当他默许,便开始说了故事:“这故事跟那避尘剑和饮恨剑有些关系,自皇甫家祖上起便一直有个传言,避尘饮恨虽是兄弟之剑,却是相生相克,两把剑同时问世必将引起皇甫家血脉之间的自相残杀。 皇甫家本是九州最强大繁华的家族,本该笑傲九州,问鼎诸国,如今却沦为南朝末流世家,其原因就是因为百年来关于避尘剑争夺战引起的厮杀,很多人得不到避尘,便把主意打到饮恨剑的身上,意图杀了避尘的主人,登上家主之位。 这样的结果就是你杀了我,我儿子或者兄弟又杀了你,然后杀来杀去,杀的皇甫世家几乎灭门。因此后来皇甫家的祖训又多了一条,皇甫家的男子终身不得纳妾,且一生只得生一子。” “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上天也觉得皇甫家的人杀孽太重,自那之后皇甫家一直子息凋零,九代都是单传,这样固然避免内部争斗,却也加速了皇甫家的没落。不过这其中自然也有意外,这个意外就是皇甫家的前代家主。 皇甫家前代家主皇甫晟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在他还是少主的时候曾与一青楼女子有染,并且生下一子,可惜因为出身的问题并不被当时的皇甫家家主接纳,不但让人打发了他们母子,并且为皇甫晟另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可惜皇甫晟妻子成亲三年未有所出,当时的家主便决定将那孩子接回来!或许是天意弄人,本以为这孩子和他母亲是时来运转,可惜没多久,皇甫晟的正妻却怀孕了,而且一举生下了男孩! 想想皇甫家的过去,正妻孩子的出生打破了所有人的平静,那孩子和他母亲在皇甫家的处境可想而知,为了他们能留在皇甫家,皇甫晟不得不答应从此不去看他们,连亲生父亲都如此对他,可想而知其他人。在这深宅内院,爷爷不疼奶奶不爱,大娘刁难丫鬟欺负,就这样平静又不平静的过了三年。 有些事极力压制,爆发时威力才会更加可怕!问题的导火线是当时的家主突然病倒,皇甫晟准备接任家主之位时,有旁系以这孩子的存在为阻止他成为新任家主,最终不得已之下,皇甫晟只得将这孩子和他的母亲送走!只是没想到那孩子的母亲最后生病死了,那孩子也不知道所踪,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却不想那孩子后来长大成人,认为是皇甫家逼死他母亲,趁夜盗走饮恨剑,并用此剑杀了他的亲弟弟!” 慕容筹停了下来,看向沉默的云傲天,故事在这里告一段落,最终以鲜血落幕,总有几分落寞。 本以为对方不会有所反应,后者却突然抬起头,木然的看向慕容筹,慢慢道出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事实:“那个孩子和他的母亲并不是被人送走,而是被人骗到深山老林,那些人将他们活埋,想要他们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孩子的母亲为了孩子能活下去,用血肉模糊的双手为孩子刨出一条活路,自己却死了! 而想要杀他们的人正是那个怕为了这孩子夺走她儿子皇甫家主之位的大娘和她娘家的人,皇甫家那些各怀心思的旁系族人,以及为了得到家主之位,漠视自己孩子和妻子多年,甚至默许那些人害死他们母子的皇甫晟,那孩子的亲爹!” 说到这里,云傲天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第380章 百年世家,一瞬倾塌 云傲天猩红着一双眼,接下容湛的话头,继续说道:“活着,从来不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那冰冷的土地埋葬了一个人的天真,一个人的情感,那孩子是爬了下来,但是他的心早就坠入地狱深渊,活着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云傲天的眼神变得迷离。 “那孩子苦练十几年,长大成人后,第一件事就去报仇。那一天他遇到了那个人,因为那个人的出生,自己永坠黑暗深渊,甚至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 想到自己这些年尝尽苦楚,受尽折磨,而他的仇人却安享富贵,娶公主为妻,跟战王称兄道弟,好不风光。 不过他一点都不羡慕,因为在他眼中,那人很快就是一具尸体。” 他一点都不羡慕那人出身优越,一点都不羡慕那人正义闪耀,一点都不羡慕那一家父慈子孝,和和乐乐。 那之后他借机认识了那个人,透过他进入了皇甫家,拿到了饮恨,并且用他名义上兄弟的血为饮恨开了锋。 “那些人不是最害怕饮恨出世,跟避尘残杀吗?那孩子就让他们畏惧的一切都成真,呵呵,而这一切都是他们亲自做的孽,是他们毁掉一个人的天真,是他们将仇恨的种子种在了那孩子的心中,他们求仁得仁,那孩子不过是成全他们,你说他错了吗?” 云傲天突然反问容湛,后者平静的看着他:“这世上的事情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凡事有因必有果,你若觉得自己没错又何须来问本世子?” 容湛一句话直戳云傲天内心。 是的,故事那个被舍弃,被活埋,成年之后杀人灭族的正是他,云傲天。 曾经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皇甫傲天。 只是这个名字早就随着他的母亲埋藏在阴冷土地里。 “本座当然没错,皇甫晟薄情寡义,诓骗我母亲跟了他,结果转头另娶,抛弃我们母子。之后又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血脉继承,将我们母子骗回来,最后在有了嫡子之后,对我们母子下下手。是他们,害的我们母子半生颠簸,受尽羞辱,本座唯一遗憾的是等到本座有能力报仇的时候,当年那些人不少都死了,就连那个毒妇都死了。” 云傲天说的义正言辞,可世子爷是谁,只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皇甫夫人杀害你母,是为母报仇,无可厚非。皇甫家主负心薄幸,你让他余生饱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没错,但是皇甫少主,你的亲弟弟,当年不过三岁,他如何待你,旁人不清楚,你心中清楚,这些年你心中当真没有愧疚吗?” “没有!”云傲天想的都没想,直接说,可越是急切越显得他心虚,“母债子偿,天经地义,本座为何要心虚愧疚?你说他无辜,本座当年不过七岁,难道就不无辜吗? 有些人自他出生开始便背负了罪孽,本座不仅要杀了他,还要杀了他儿子,杀皇甫家所有人,本座要让他们断子绝孙。 可恨皇甫晟那个老东西居然那所谓的父子亲情人伦大道来算计本座,只会保皇甫明日那个小儿,真是可笑他对本座何曾有过父子亲情?不杀他不过是母亲临终遗愿,他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云傲天冷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如何他给了你生命!” “所以本座许诺在他有生之年,许他三件事,算是还他所谓的恩情了!” “保护废帝就是其中之一?” “……”云傲天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容湛也不指望他 回答,他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他只是没想到堂堂皇甫家,哪怕没落了,那也是曾经轰动九州的煊赫世家,他们的存在甚至比南朝建国还要长,没想到他们居然投靠了废帝!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甫家在民间极具威名,年少时他曾听父王所过,皇甫家不是寻常的世家,几百年的底蕴在,这种大家内部错综复杂,能为友,不为敌。 若为敌,只怕战王府倾尽全力,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原本容家和皇甫家关系不错,既没有利益之争,也没有个人恩怨,哪曾想…… 容湛不免叹息,他觉得可惜的是,数百年大家族终究要消失于天地之间了。 物是人非,看来他们之间终有一战。 空气有些凝滞,某种沉重的气息在游荡。 云傲天看向容湛,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没想到名动天下的战王世子也只是个爱嚼舌根的无聊人士,还有喜欢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只是你以为提起旧事,就能乱本座心神,以此战胜本座?如此卑劣,亏得本座一直将你引为对手。” “本世子提起旧事不过是好心告知云先生一些你不知道的内幕而已。” 对于云傲天的的讥讽,世子爷面色如常。 “不知道的内幕?莫不是世子想要告诉本座皇甫家那些人不曾想害本座,是本座误会他们了?” “非也。本世子想要告知你的是后来发生一些事儿,一些你不知道,皇甫家主拼死也要瞒住你的事。”容湛突然抬头看向他,薄唇微微启动,平静的吐出一句话,却彻底地颠覆云傲天整个人生。 “你可知你在这世上还有个儿子!” “荒谬!本座怎么可能会有……”云傲天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什么,脸上骤然惨白如雪,“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有……” 世子爷脸上笑意加深:“云先生自己的风流债自己心里清楚,你不杀皇甫明日当真只是因为皇甫家主拿父子之情威胁吗?你对皇甫家恨之入骨,为何偏偏放过皇甫少主的发妻云阳公主和他所出的孩子?你心中已无父子亲情,皇甫家又是拿什么逼得你为他们办三件事?” 容湛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可每一个问题却像是一把剑一样狠狠戳在云傲天的心窝上。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本座的儿子……” “看来云先生已经想起过往的一切。本世子也是无意中听说了,据说当年你与云阳公主还有过一段情,可惜你一心复仇,辜负了对方,后来阴差阳错,她已经成为你的弟妹! 而云阳公主在为皇甫家生下嫡子之后便死了,人人都道她跟皇甫少主情深意重,生下孩子后殉情了。可大家都弄错了一点,云阳公主确实是自杀,却不是为皇甫少主殉情,她死是因为内心愧疚,她觉得对不起皇甫少主。 云阳公主并不知你和皇甫家的恩怨,他以为你进入皇甫家,接近皇甫少主,到最后杀了皇甫少主,都是因为她。 她虽不爱皇甫少主,但那毕竟是她的夫君,再加上她心中藏着一个秘密,所以在孩子一出生,她便选择以死谢罪,希望随着她的死,将那个秘密掩埋。” “不,本座不相信,人已经死了,随便你怎么说都成!”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纵然强大如云傲天也有些接受不了。 容湛见他心思烦乱,还执拗不肯相信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讥讽。 “早在云阳公主有孕的时候,皇甫家主和皇甫少主便知晓一切,要问为什么,因为皇甫少 主身有顽疾,此生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你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其实早在你接近皇甫少主的时候,他就知道你是他的亲哥哥,他希望用温情感化你,甚至忍常人所不能忍,将你的孩子当成自己孩子,可惜他最终没能如愿,你可知他死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住口!住口!本座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云傲天的心乱了,他的神色变得狰狞,挥舞着手中的剑胡乱的刺向容湛,那模样就像是精神错乱,发狂一般。 容湛施展轻功,翩然后撤,身形飘渺,就像是蝴蝶振翅一般轻巧,并不跟他硬碰硬,继续说道:“皇甫少主求他爹,求所有人,不要追究他的死,求所有人不要再伤害他的亲兄长,他说:他兄长这一生已经够苦了,皇甫家对不起他,他对不起他,如果这笔债需要有个人偿还,就由他来补偿,就算丢了这条命也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云傲天捂着耳朵不想听,可惜容湛是用内力千里传音,他想不听都不行! “其实即使你没动手,皇甫少主也打算拿他的命偿还你,他没有立刻自尽是因为他想看看那孩子,哪怕他明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乱剑横扫,场面一片凌乱,犹如山崩地裂地龙翻身。 容湛轻轻一跃,落在半山腰横出来的一截细枝,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傲天在发狂,脸上不见半分悲喜。 无论是他,还是慕千璃,都想除掉云傲天这个障碍,只是慕千璃知道自己杀不了云傲天,所以她选择要他的承诺。 可她哪里知道,这世上背信弃义的人良多,像云傲天这样的人没有正,没有邪,只有自己,随时都可能背弃信诺,与他们为敌。 与其等到那时,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对方背信弃义的机会。 他要的是永远铲除他这个障碍,不仅如此,他还要借云傲天之手,敲山震虎,给皇甫家那些贼心不死的老家伙来个警告。 与他为敌者,必诛之。 容湛看云傲天如今这副模样,只怕这辈子都要被陷入自己过去的阴霾中,想要挣脱怕是不可能了。 容湛并不打算杀他,留着他,对皇甫家那群人来说就是一个震慑。 而没了云傲天的皇甫家,对容湛来说,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 云傲天发狂好一会儿才停歇,再次出现在容湛面前的他,一下子老了二十年,因为常年练武,即使都快五十的人,可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正值壮年的样子。 但是此时此刻,他周身散发着一派颓然气息,更重要的是那一头乌黑的青丝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白发,如雪飘扬。 朝如青丝暮成雪,可见此事对他的打击。 云傲天抬起头,看着容湛从容的风姿,突然苦笑一声,将手中的惊尘剑一扔,什么都没说,便飘然远去。 容湛挑了挑眉头,这举动在他预料之中,却有在他的意料之外,剑是剑客的生命,抛却剑等于抛去自我! 从此,天下第一剑,只怕再不复存在了。 这一日夜里,皇甫老家主的书房中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那人在里面停了很久,也不晓得都谈乱了什么众人只直到,自他离开之后,雄心勃勃的皇甫老家主将自己锁在屋里一天一夜。 之后他对皇甫家上下下了一个命令,皇甫家上下举家退居无双城,此后但凡是皇甫家血脉,再不得踏足帝都半步。 声名显赫的 皇甫世家这一次彻底退出九州争霸的舞台。 这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安全脱身的废帝听到这消息时,愤怒的抓起东西就砸。 “好个皇甫晟,竟敢出尔反尔愚弄朕,真当朕离了皇甫家就不能成事!来人!” “陛下!”玉倾城站了出来。 “今夜子时之前,朕要皇甫晟提头来见!”废帝眼里杀气纵横。 “杀个老家伙而已,何须等到子时,属下这就去娶那老家伙头颅。”玉倾城妖娆一笑,缓缓退了出去。 可是她离开之后却并没有直接出宫杀人,而是来到一座隐秘的寝宫,那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候。 玉倾城熟门熟路的解开身上的衣衫,不留半寸,不见半点羞涩,伸手撩开纱幔,走了进去,不多时,一阵阵令明月春风都羞涩捂脸的声音逸散出来,过了好久才停歇。 一场欢愉过后,一只手从红绡软帐中探了出来,明月从乌云后冒出头来,皎月的月光照亮屋里的一切。 也照亮了里面的男人。 南宫钰光着身体坐在床边,顺手抄来一件袍子披上,很快又有一只手探了出来,与男人粗厚的手掌不同,细腻柔软。 “这就走了吗?” 玉倾城的脸从红绡软帐中冒了出来,脸上泛着欢好过后的绯红,整个人慵懒的爬在南宫钰的后背上,手指调皮的钻进南宫钰的衣襟内摩挲,可惜被一只大手阻止了。 南宫钰回头,笑的邪魅:“乖,你该干活去了!” 玉倾城不满的嘟起嘴,挣脱他的手,继续作乱,唇来到他的耳边:“可奴家不想干活,只想跟殿下在一起。” 南宫钰脸上笑意更浓,一伸手将玉倾城从被窝里抄出来,这时候会武功的好处显现出来了,就见玉倾城如灵蛇一般,顺着南宫钰的腰上绕了一圈,最后整个人坐在南宫钰的身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南宫钰挑起她如玉的下巴,眼中晦暗不明:“本王也想就地办了你,可是老家伙不是下了新命令了吗?” 玉倾城伸手缠着南宫钰的脖子,脸上满是不耐烦:“要不是为了殿下的大业,奴家才懒得搭理那老家伙呢。” “怎么不满意了?之前你可是心心念念就想爬上龙床,让容湛后悔莫及。”南宫钰调笑。 “那是以前,以前眼瞎,所托非人,跟了殿下之后才知道这世上谁才是真男人。而且奴家想要爬的是皇上的龙床,那老家伙不过是被废的皇帝,还是是个年老色衰的老头,奴家才才不想伺候呢。” 南宫钰笑声更大,本是清澈干净的脸上此刻哪还有平日里那玩世不恭的模样,眼中精光灼灼,让人望而生畏,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立刻引得玉倾城一阵调笑。 “讨厌!”玉倾城拳头一捶,本是娇羞的举动配在她脸上,顿时有种惊悚的感觉,“等殿下当了皇帝,可别忘记了奴家。” “放心,本王一定满足你的心愿,让你上一回龙床。”南宫钰眸光忽明忽灭,隐约间闪过一道杀机,可惜那光芒消失的很快,陷入自我幻想中的玉倾城并没有看到。 两人又打闹一番,玉倾城才乖乖出门。 她一离开,南宫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南宫钰道了一声:“进来!” 立即有宫人抬着木桶走了进来,木桶里面热气腾腾,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这是南宫钰的习惯,欢愉之后立即泡澡! 外人眼中他是继花阡落之后,帝都又一纨绔,可只有他知道花阡落是真纨绔,而他却是装纨绔。 他不 喜欢身上沾上其他味道,尤其是女人的脂粉味,每闻一次,他都会觉得呕心! 女人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对于有用的棋子他耐心十足。 在女人面前,他从来都是微笑着的,因为女人如花,只有细心浇灌才会更加美艳,才能更好的为自己所用。 正因为如此,曾经对容湛痴情不悔的玉倾城,现如今都对他死心塌地。 南宫钰躺在热水中,蒸腾的热气润湿了他的黑发,宫女细心的给他擦拭着身体,有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来人恭敬的唤了一声。 “老家伙让玉倾城去杀皇甫晟,你带人前去,关键时刻救下他!” 来人微微一愣,显然有些不能了解自家主子的做法:“殿下,皇甫家已经决定退出帝都,如今已是是弃子,殿下又何必费心去救呢?” 南宫钰低头抿着一口美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楚慈,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少年了!” 对方微微一愣,想了想:“回殿下,一十四年零三个月!” “挺长时间了,那你觉得与本王那些兄弟比,本王的优势在哪里?” “主子睿智聪慧,是天纵奇才,非常人能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南宫钰摇头:“错,是忍!忍常人所不能忍,自然能为常人所不能为。 同样的,这皇甫家也是个能忍的。 从荣耀到没落,他们依旧宠辱不惊! 九州皇朝更替那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一个接近权利中心的家族呢,能在九州存在几百年自有他们的厉害之处。 你以为死了一个皇甫晟,这个家族就会没落吗?不会,他们还会有新的家主诞生,一个更难缠,更能忍的家伙!” 楚慈蹙着眉头:“所以是想向他们施恩,然后收归己用,属下当心他们不会轻易点头!” “若是容易的事儿,本王反而不愿意花心思!征服一个人就像是驯服一只野兽一样,你要跟他比凶残,比手段,比智慧,最重要的是比耐心!不急,皇甫家这颗棋子纵然现在用不了,将来总会有用处的!”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楚慈离开后没多久,南宫钰也从水中起身,宫女立即为他擦拭身体,想要为他更衣的时候却被拒绝。 “不用!你来!”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宫女一愣,随后赶紧接过衣服上前伺候。 南宫钰一动不动的让她伺候着,突然抓住她的手,让对方一惊。 “真是一双漂亮的手啊,只是可惜了……” 下一秒咔嚓一声,偌大的殿堂内响起一阵惨呼! 那宫女那双被赞漂亮的手以扭曲的姿势垂了下来。 那宫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脖子就被人扭断,睁大眼睛,无力的倒下森冷的地面上。 一条血线顺着她的唇角溢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条血色长河。 那宫女死去之后,立即有人奉上干净的方巾给南宫钰擦手。 “老家伙的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看来本王不做点事儿反而对不起他整日惦记。” 南宫钰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杀机。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因为到他身边伺候之前,这些人都会被带进刑室,割去舌头,戳聋耳朵,听不见,说不出,这样才安全! 招了招手,指了指地上,立即有太监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将尸体抬了进来,所有动作都是在无声中进行,对他们来说,这些事儿已经习以为常。 成大事者,除了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还得狠常人所不能狠,没有一条帝王路不是鲜血铺盖的! 第381章 帝王的野心 月色清寒,飞雪飘扬,转眼已到深夜,万千灯火都已经熄灭了。 唯有护城河上画舫摇船,粉黛千里,世子爷侧躺在软榻之上,明月金樽,一盏孤灯。 长长的衣袍拖曳到地面,烛光摇曳,白色衣袍上染上一抹昏黄。 突然烛光晃动了一下,感觉到面前多了一个身影,世子爷看书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眉头未展便知有客到来。 “既然来了,不妨喝一杯吧!” 一杯酒递出去,容湛突然想到什么。 “本世子差点忘了云先生严于律已,滴酒不沾。” 世子爷刚想收回,结果酒杯却被人半路截了去。 云傲天仰头饮下杯中之物,喉咙火辣辣,一股股刺激的味道直冲脑门,那气息熏的人头晕目眩。 爱酒的人觉得这是酒香,不爱它的人只会觉得难闻。 云傲天喝不出它的香醇,却沉醉在它强烈的刺激当中。 一连喝了三杯,多年未曾饮酒的云傲天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红晕,酒劲冲脑,可意识却分外清楚。 杀母之仇,毁身之恨,死去的人日日夜夜在梦里缠绕着他,大仇未报之前他不允许任何人或事来干扰他的内心,时刻保持清晰是他身为剑客的使命。 可是人生在世,哪能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的大脑,总有那么几回醉,可对云傲天来说,每一次醉酒都是一场诛心。 犹记得,第一次喝醉,是那人出嫁的时候,那是祝酒,他却喝得满嘴苦涩,后来也不知道是酒醉人,还是人借醉行凶,那一夜他任由自己被心底的恶魔掌控,,冲进了新房,代替了自己的弟弟与她共度洞房花烛。 第二次醉,是母亲忌日那天,他用酒精磨灭情感,那一天的雨下的很大,将他剑上的血冲刷的无比干净,那一天他终于杀了那个人和那个女人最在意的儿子,用皇甫家的血祭奠了母亲。 第三次醉,他亲手打断自己徒儿的性命,将他驱逐。 次次醉,次次错,他发誓此生再不饮酒,但是世事多荒谬,他清醒了三十几年又如何,老天还是给他了一个大玩笑。 他伤害了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三个人,在这条不归路上辗转沉浮。 蓦然回首,这荒诞的前半生满满都是是债,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用余生去偿还。 可是斯人已逝,有些债是他穷极一生都无法偿还的。 所以他只能一杯一杯又一杯,刚开始还是用酒水,到了后来云傲天直接提酒水仰头干。 直到壶中酒尽,他豪迈的将酒壶一扔,大声赞叹道:“爽!” 过去的自己,自以为是,自认为自己的路都是对的,可到头来错的离谱。 晃荡着身体从船板上爬了起来,咣,惊尘剑出,剑光烛影,锐利非常,云傲天想也不想,直接将惊尘剑丢入冰冷的湖水中,没有一丝留恋。 正如他曾经亲手埋葬饮恨一般,只是那时候他心有留恋,葬剑时,似告别一般,手指抚摸过饮恨的每一寸。 那一次埋葬的是剑。 这一次,他扔下的是身为剑客的自己。 容湛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举动。 “就这么扔了不可惜?” 惊尘剑,这可是唯一一把有可能超越避尘饮恨的剑。 说来也搞笑,云傲天是饮恨剑的主人,可是他最想要的却是避尘剑。 因为得不到,所以有了惊尘剑的存在。 其实如今的惊尘剑无论是从锋芒,还是名气,都早就超过避尘。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以为他要的是复仇,其实他真正想要的只是让皇甫家认可他而已。 但是对现在的云傲天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杀戮之剑,留着又有什么用?”云傲 天目光变得迷离,“其实剑又有什么错呢?错的是使剑的人。” “你醉了。”容湛一挥手,君从立刻上前给云傲天递上一杯茶。 云傲天天资卓绝,本可以成为一个传世的剑术宗师,可惜他被仇恨所累,以往他哪怕一无所有,至少还有剑为伴,但是如今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云傲天没接,扔了剑之后,云傲天突然轻松了许多,抬头看向面前的容湛:“醉了吗?但是本座怎么觉得这辈子从没像此刻这般清醒。” 冷风自窗口钻了进来,吹起他满头银发:“是本座输了!容世子果然名不虚传,本座输的心服口服。” 云傲天一生高傲,从不肯认输,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人,云傲天发现自己连一丝打败对方的可能性都没有。 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若论武功,本世子未必能赢你。” 云傲天却不这样认为:“武功也好,谋略也罢,本座都不如你。不能调整自己的心绪,全力应战,其实从心魔缠身那一刻起,本座就已经败了……” 这就像当年跟姜一郎之战一样,哪怕知道那中间有万般的不得已,但是作为一个剑客而已,姜一郎是失败的。 “本座以剑攻人,你以计攻心,从结果看来,显然是你更甚一筹!只是……”云傲天突然停顿,“聪明人面前不说废话,世子所图,本座明白,也请世子放心,在世子有生之年,皇甫家不会成为世子的障碍。” “有云先生这句话本世子自然是放心的。” 云傲天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云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云傲天想了想,道:“云某能否肯定世子帮云某一个忙?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不要让那个孩子知道。” 那孩子指的是谁,彼此都清楚。 “云先生难道就不想认回自己的儿子?” 云傲天这个请求倒是有些出乎容湛的意料,本以为按照云傲天的性格,知晓皇甫明日是他的血脉之后,定然会带皇甫明日离开皇甫家。 到时候皇甫家的旧事被揭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皇甫家内部也会崩溃,对于这样的结果,容湛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云傲天这样冷血无情人倒是个好父亲。 “他是皇甫傲清的儿子,他的父亲光风霁月,受人敬仰,他是皇甫家的少主,他没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父亲。他做了皇甫少主二十多年,一直过得很好,以后也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 他这一生身坠黑暗,永无救赎之日,他不想让他的儿子也跟自己一样,他对不起那孩子的娘,对不起那孩子的爹,终究不能再毁了那孩子的未来! 坠入黑暗的人有他一个就足够了。 容湛喝着茶,并没有立即应允。 云傲天知道这是为何,脸上泛着苦笑。 皇甫家与废帝合谋,就等于跟战王府为敌,容湛这个人从来不是良善之人,大度到还替敌人着想。 “世子若答应本座,本座承诺为你在能力范围内办三件事!” 云傲天晓得他和容湛之间可没什么肝胆相照的情谊,所以只能用交易。 “本世子答应你,前提是,皇甫明日此生不得与我战王府为敌!” “多谢。本座也允诺,若今后那孩子真的不自量力与世子为敌,不用世子动手,本座自会亲自了结了他!本座也相信世子光明磊落,定不会是无信之人。” 光明磊落? 这词儿世子爷可不打算用。 “本世子并无你说的那般磊落,本世子有自己的目的,而且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云傲天自然懂他指的是什么。 容湛刻意翻出旧事,目的为何,他清楚的很。 其实起初他也以为,容湛只是想对付他,将他从废帝身边赶走。 可是后来他发现容湛此人心思诡谲,野心比这更大,早在一开始他就纵观全局,要对付的也不是一个他,而是整个皇甫家。 若只是想乱他心神,他重复与姜一郎的对战就够了,可是他却直击他内心最阴暗的所在。 他想过粉饰太平,杀容湛灭口,继续做他的天下第一剑,但是跟那人交谈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 云傲天苦笑一声:“无论如何,是本座输了。本座会就此离开帝都,江湖上从此再也没有云傲天这个人。” “一路珍重!”容湛面容淡淡,挽留?那是不存在的。 云傲天起身,走到门边,打开。 呼啸的凉风自湖上来,刺骨冰冷,他却觉得这样的冷和痛才是最畅快淋漓的存在。 临走前,云傲天突然想到与那人的谈话,忍不住停下脚步:“本座心中有一问,不知世子可否为云某解惑?” “……” 容湛低头喝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依照容家和皇甫家多年的交情,世子难道不知道皇甫家从未真心想要为你战王府为敌吗?” “知道又如何?”容湛声音凉薄,像是沾染了冬风湖水的冰冷。 云傲天目光一沉,显然他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步步紧逼,不留情面,逼得皇甫家远走他乡?” “云先生是在为皇甫家的人质问本世子吗?” 船舱内的气氛陡然变冷,空气像是要凝结成冰霜一般。 云傲天心下一沉,感受到凌然气息扑面而来,这浑厚的内力让他大惊失色,随后面上满是颓然苦笑。 “世子竟有如此实力,看来先前阁下是手下留情了!到底是英雄出少年啊,本作真的是老了。”云傲天感慨一声,视线瞄到胸前的缕缕白发。 “你该庆幸皇甫家情非得已,否则此时此刻这世上早就没有皇甫家的存在。” 容湛的话飘散在空气中,如一记重锤,捶打在人的心头。 水波荡漾,却寂静无声。 云傲天回头看向船舱内,烛火明明灭灭,世子爷的身影笼罩其中,整个人像是与这世界隔绝一般,那眼神更像是超脱世事之外,仿佛天地万物都无法吸引他半点注意力一般。 那浑身散发的孤独冰冷像是一层层厚重的坚冰,就算是夏日毒辣的日头都无法将之融化一片。 看着这样的容湛,云傲天心头闪现一丝莫名的情绪:“你……到底想要什么?” “……”沉默在空气中流转。 云傲天倒也没想过他会回答,会问出这话,也只是想起白天那人说过的话,容湛此人天纵奇才,只手可得天下,可惜他欠缺的是称霸天下的野心。 这世上的人多庸俗,穷其一生,要么为名,要么为利,可他不想当帝王,那么别人跟着他又能得到什么。 若天下他都不稀罕,云傲天突然想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其实这些他并不该问,但是看到容湛,云傲天音乐有种看到曾经自己的感觉。 他们都身负血海深仇,比起她,容湛更苦。 他只有家仇。 而容湛肩膀上还有国恨。 缠绕着他的只有一个亡魂,而困住容湛的却是数十万惨死的南朝百姓。 他们的路从出生就开始注定,充满血腥杀戮。 他在这条路上失了自己,所以落得个后半生只能在悔恨中度过。 或许因为突然有了孩子,他在绝望深渊里看到了一丝光,心也变得十分柔软,所以他有些不忍心看到年轻的生命在复仇之路上走向毁灭,本想叮嘱几句,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一道身影,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 “湖风清冷,世子就当本座醉了。人这一生功名利禄是空,天下第一也是空,到了最后所求不过三尺地,所想不过身边有一人相伴。 世子你还年轻,没吃过情爱的苦,这女人啊才是这世上最毒的药,不要太小看女人,女人的心一旦狠起来,比什么都可怕!趁着能相爱的时候相爱吧,别像本座这样,到头来只有阴阳相隔的份儿。” 这真是过来人的切肤体验了。 云傲天声息一口气,看着苍茫芒的天际,仿佛又回到落英缤纷的时节,十里桃花,灼灼其华,那人飞奔而来,为的是不错过船期。 西湖烟雨,柳丝传情,他以为这不过是人群中匆忙一瞥,可到了最后才知道,那是刻在心头的一把刀。 日日夜夜,饮恨泣血。 百年修得同船渡,他们渡了。 千年修得共枕眠,他们眠了。 可没人告诉他,万年才能修的一世岁月静好。 那时的他无心风月,注定辜负一腔春水! 抬头,看向远外的天际,云傲天飞身一跃,跳下冰冷的湖面,但愿这世上不要跟他一样,一次错过,成为一生过错! 纵然是性格温婉的那人也用死亡来让他永世难忘,何况是慕千璃那个看似温润如水,实则性烈如火的女人。 湖面结着薄薄的冰,云傲天却能滑冰而行,很快消失在暗夜之中。 船舱内少了一人,再次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桌上的香炉青烟袅袅升起,灯罩里的烛火也烧了大半。 容湛勾着一方金樽,晃荡着里面透明的水酒,细碎的光芒落入其中,恰似碎钻一般。 他的视线似在欣赏这杯中星辰,但是只有他自己之中,他的思绪早就漂洋过海,飞掠远方! 他要什么? 其实他一直很清楚,他要天上地下,再无人敢欺她一分! 为了这个目的,他毁天灭地又何妨? 手指突然一用力,手中金樽成齑粉,容湛一挥手,君从立刻将杯酒撤下。 容湛再次抬起书卷,可是没多久就被人打断了看书的兴致! 船舱的门突然被重力推开,冷风呼啦啦的钻了进来。 云庭峥沉着一张脸来到容湛面前。 “九哥,皇甫家有心投奔,你为何拒绝他们?皇甫家那可是几百年屹立不倒的世家名门,如今虽名声不显,但是背地里人脉,旁支,渗透整个九州,如果能为我们所用,战王府和九哥你的声威定能更上一层!” 云庭峥一收到皇甫世家退居无回城的消息便匆匆赶来。 前不久,皇甫家家主可是亲自给容湛传信,提出投诚的诚意,而他们投靠废帝,只是假意,为的便是先立功。 皇甫世家能在九州纵横几百年,哪怕在如今子息凋零的情况下依旧让人不敢忽视,自有他们的独到之处。 而皇甫家的人最厉害的便是识君之谋。 也不晓得是巧合,还是刻意精心筹谋,每每天下大乱,皇权争霸出现,皇甫世家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是从龙之功臣。 旁人不知道,但是他们清楚,皇甫世家又被称之为正统守护者。 他们选择容湛,就等于向天下人宣布他有当皇帝的潜能,是天道正统。 原本南朝姓南宫,他们再努力,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而让他们做谋逆之臣,显然又对不起战王府世代清明。 他们一直头疼的难题终于有了突破口,结果容湛却拒绝了。 不仅不接受皇甫家的投诚,反而逼得南宫家远离帝都。 这要是皇甫家一怒之下真的投了废帝,或者其他人,与他们为难,这不是给他们找事儿吗? “云木头,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九哥做事自有他的打算,你就说九哥什么时候让 我们失望过了?” 花阡落跟了上来,一见气氛不对,立马跳了出来。 “够了,花十七,少在这里插科打诨。九哥是我们的兄弟,更是我们的主子,为兄弟我云庭峥可以两肋插刀,为主子我云庭峥也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九哥说要兄弟一条命,兄弟绝不吝啬,只是死也得死个明白,我们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死。 九哥此举损人不利己,皇甫家若是恼羞成怒,我们就是腹背受敌,这一来一去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花阡落皱眉,虽说他也觉得云庭峥这话有道理,但是他更相信容湛。 相信他无论做什么事,必有他的生意在。 没人比他更重视兄弟性命的人,因此他绝对不会故意将兄弟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好了云木头,小爷我相信九哥,所以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了!”花阡落拍了拍云庭峥的肩膀。 “我也相信九哥,但是我必须问清楚。”花阡落因为信任,所以什么都不问,但是云庭峥不行,正因为信任,所以他必须问清楚。 他绝不允许这份信任上出现任何瑕疵。 “出去!”冰冷的声音响起,容湛连视线都没从书卷中离开,显然不想与云庭峥多说。 云庭峥眼里闪过一丝难过:“九哥,我只求一个答案,是为了慕千璃那女人吗?” 提到慕千璃,容湛终于有了反应,视线从书卷中移开,落在愤愤不平的云庭峥身上:“因为本世子当你是兄弟,如今你早就是尸体一具!你真当本世子是傻子,不知道你同皇甫晟背地里的图谋吗?” 云庭峥一惊,不过也只是一瞬,他知道以这位的聪慧早晚会知道这一切,他也没想过瞒着,“我和皇甫老家主也是为了九哥你,为了战王府,为了南朝百姓,为了九州苍生,我们问心无愧!” 容湛浮现点点冷意:“好一个问心无愧,若真如此,你们又何须瞒着本世子?” “那是因为皇甫老家主说,九哥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开疆辟土之能,而我们战王府威震四方,称帝那是众望所归,但是你却缺少为帝王的野心……” “所以你们就暗中襄助废帝,与本世子为敌!”容湛直接道破他们的意图,“你们打算利用本世子对废帝的仇恨,一步一步,逼得本世子不得不坐上那个位置。” 乱世出英雄,想要成长,必须要有强大的对手,对容湛来说,这天下谁当皇帝他都不在乎,唯独废帝不行! 因为十万枉死的战狼骑不答应。 因为父王的地下英灵不答应。 所以他们以为只要废帝势力故态复萌,他绝不会坐视不管,若是他没有猜错他彻底粉碎废帝皇帝梦的时候,他们定会有所行动,逼得他骑虎难下,不得不登上那个位置。 “只是……”容湛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云庭峥,“你们未免太小看我容湛了,我容湛想要的没有人能逼我舍弃,我容湛不要的东西,就算死,也没人能逼我要!” 云庭峥心头一惊,他非常了解容湛这性格,所以在最后,他们打算用上慕千璃这颗棋子。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改变容湛,那就非慕千璃不可了。 云庭峥:“九哥你清高自诩,不慕名利,可是你有想过多少兄弟们会失望,多少百姓会失望吗?这些年战狼骑的兄弟们受的委屈和打压还少吗?如果可以过安稳和乐的日子,谁想去抢,谁想去争!谁也不是天生的乱臣贼子,谁也不想背负上千古骂名。只是不争,哪里还有活路留给我们?我们怕啊,我们怕那金殿高坐的帝王翻脸无情,我们怕自己的一腔热血再次被自己人浇灭!” 第382章 说到底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怕。 “是怕了,还是自己私心在作祟。”世子爷一语道破,或许有些人是真的怕了,但是有些人却是被自己的野心给支配,“本世子从未强求过你们,人这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求不过三尺地,比起高官厚禄,名利财富,畅快活着才是最关键,你们可以有野心,也可以去争,但是自己躲在阴森背后,用阴谋诡计算计他人,真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们是聪明人?” “九哥,我知道你是怪我们委屈了世子妃。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以前我们确实看不上慕千璃这人,但是世子妃为了九哥你,为了战王府,肯独自留在帝都跟南宫城他们周旋。她的好,我们一一记在心中,他日九哥你登基为帝,世子妃将是我们新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荣耀一生。” 花阡落这会儿终于听出一些端倪,刚刚还在想他们二人来来回回在打什么哑谜。 “等一下?这跟九嫂有什么关系?还有贵妃,九哥如果登基为帝,那皇后必然是九嫂才对。” “东锦皇太后愿拿东锦一国当嫁妆,他日九哥登基,只要许一个后位,九哥就等于一下子拥有南朝东锦两国力量。”云庭峥自豪的说,他们图谋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南朝,他们图谋的是整个九州,他们要做的是九州之主。 花阡落可没他那么大的野心,此刻他的关注点在东锦皇太后身上。 “先等一下,你刚说的是谁?东锦皇太后?” “没错,东锦皇太后,林初燕。先前九哥去东锦应该跟她见过了,东锦老皇帝前阵子没了,如今虽说有个女帝,但是大权却掌握在东锦皇太后手上。” 而东锦帝后是出了名的老少配,东锦皇太后如今不过二十五,最重要的是她是南朝人,跟他们,或者说,跟容湛关系匪浅。 “林初燕!云木头,你疯了吗?那女人就不是个东西,她……” 花阡落立刻跳脚。 云庭峥立刻打断他的话:“我当然晓得,过去种种咱们不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林初燕和九哥是青梅竹马,当年旧事虽然她做的不地道,但是当时的情况她只是个女人,很多的事做不了主的。” “青梅竹马?我呸!她可是王妃婶婶在世时定下的儿媳妇,是九哥的未婚棋子。那女人张口闭口说对九哥情深一片,可结果呢? 战王府没落,战狼骑吃了败仗,九哥从战场上回来,身残丧父,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结果她倒好,当然要求解除婚约,掉头就远嫁东锦,当了东锦老皇帝的爱妃。” 没人比花阡落更清楚,九哥虽说对林初燕没什么男女之情,但到底自小长大,而且还是王妃婶婶在世时看上的人。 他从昏迷中醒来听到林初燕要出嫁的时候,一口血喷洒在床柱上。 可哪怕是这样,他还是强撑着病体前去林家给她送上成亲大礼。 她完全可以避而不见,绝情到底,可她倒好,故意将九哥引到宾客面前。 当时的九哥半张脸被毒气浸染,淤青一,整个人经受多重打击,骨瘦如柴。 尤其是跟长乐无极大战之后,身中大小一十八处刀,刀刀渗人,最艰难的是他的一双腿,再无力站起。 可以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的九哥向来是恣意潇洒,惊才绝艳,只要他一出现,必定是众人目光的中心,何曾这般落魄。 昔日被九哥风采压制,对他颇为嫉恨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各种言语讽刺,昔日对他爱慕不已的女人更是尖叫离开,避如蛇蝎。 伤害一个人 的身体是小,摧残一个人的尊严是大! 花阡落恨长乐无极,但是对林初燕却是呕心厌恶,看都不想看一眼。 他的九哥一生骄傲,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家国,但是这家国天下,没有一个人对得起他! 纵是十几年的情谊都敌不过虚妄的富贵荣华,也不该如此狠毒。 她以为她是谁? 国色天香? 倾国倾城? 他的九哥会缠着不让她嫁,就此困住她一生吗? 可笑至极! 要不是她父亲曾救过老战王的命,就凭她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如何能进得了战王府的大门。 自那之后,九哥便不再出门,这一避就是十年。 花阡落一直认为这跟林初燕那女人脱不了干系。 幸好她有自知之明,灰不溜秋滚出南朝,嫁到东锦去了,不然依着花阡落的暴脾气,只怕见一次就忍不住打她一次。 不过他也庆幸趁早看清这女人的身上,保住了自家九哥的未来。 他本以为这女人虽然呕心,但是至少识相,可现在花阡落觉得自己错了。 这女人哪里识相,简直就是下作,比苍蝇才脏。 这个女人在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十年,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有所交集,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先前在东锦,花阡落再次见到这个女人,看着那个明艳妖媚的女人,风十三很难想象她居然是当初那个胆小爱哭,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林初燕。 从一个宠妃变成一国皇后,并且东锦老皇帝死后,成了把持朝政的太后。 不得不说,以前他们真是屈才,看她玩宫斗的手段,在东锦皇宫真的是如鱼得水。 要不是他们出手,只怕现在东锦也先一步改朝换代了。 当时在东锦的时候,他就看出那贱人贼心不死,一再朝着他九哥,本来还以为九哥离开,她老实安分。 没想到在这儿等着。 那女人真的是一天不出来呕心人就不痛快 “一双被穿烂掉的破鞋竟敢肖想我九哥!简直就是不知羞耻,别说皇后之位,就是当我们九哥屋里倒夜壶的,她也不够格!” 提到那个女人,花阡落就恨得牙齿痒痒的,他算是好脾气,纵然是曾经的东锦帝,他也没这般恨过,更何况对女人,他一向只会疼爱,但是这林初燕例外。 “花十七,我刚刚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急从权,我这么做也只是避免两国交战,流血牺牲。林初燕在东锦地位极为高,她前前后后先后嫁给三哥东锦皇族,接掌了东锦大半势力,而现在的女帝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若是没有世子前些日子出手,东锦只怕早就落入林初燕的手中!但是即使如此,依着林初燕的手段,按个东锦女帝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也讨厌那个女人,但是不可否认那女人确实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那又如何?靠狐媚男人稳定自己的权利,别以为小爷我远在南朝不知道,那个林初燕除非名义上的三个丈夫,背地里还跟朝中大臣勾勾搭搭,九哥真要是将人取回来,这头顶可就鲜亮了!” 花阡落嗤笑一声,“这会儿小爷我终于明白九哥会拒绝皇甫家的投诚。一个只会让主子卖身的属下说不定哪天为了权势,连主子也卖了呢?” 世子爷脸一黑,显然觉得卖身这词儿比较扎耳朵。 云庭峥脸色难看,他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 “花阡落,你是在暗指我会出卖九哥吗?” 花阡落耸耸肩:“会不会你自己清楚。不过这么馊的主意你如果也搀和了,小爷只能说,你的智商连元帅狗子都比不上。!” “花阡落,你别太过分。 ”被人比作狗,不对,连狗都不如,云庭峥面上难掩怒火! 花阡落没搭理他,而是晃晃悠悠来到桌边坐下,一一边倒茶,一边还念叨着:“你们想出这馊主意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三个问题?” 云庭峥问:“什么问题?” 花阡落竖起手指:“第一,九哥是否答应?第二,咱们的世子妃是否答应?第三,小爷是否答应?其他人石头答应,小爷不晓得,但是小爷可以跟你保证,只要林初燕那个贱人敢踏入战王府一步,我管她是皇后还是太后,小爷我绝不会放过她。 她脚趾头进来,小爷剁了她的脚趾头。一只脚进来,小爷我打断她的腿,你们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试试看。” “花阡落,你简直不可理喻!有你这么意气用事的吗?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大局吗?”云庭峥黑沉着脸,他素来看不上花阡落,觉得他意气用事,而不是用理智在思考问题。 偏偏九哥信任他。 可说到底九哥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掩盖身份的纨绔,而是助他登顶九州的伙伴。 “狗屁大局!谁稀罕什么东锦,谁稀罕当劳什子的皇帝。小爷就想安安生生的过咱的日子,一直到满头白发的时候还能兄弟聚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行,其他的,爷一点都不在乎。!” 纵然坐拥天下又如何,人没了,还有什么屁用。 看着风中摇曳的残烛火,花阡落突然想到自家九哥的生命,想到容湛宛若风中残烛的生命,花阡落心里就难受的很。 他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让这老天爷对他九哥好一点!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耳聋眼瞎的老天从来不曾听到他的祷告,所以他不求天,只求人! 他明白九哥心里只有慕千璃一个,但是他们的存在拖累了他,让他无法自由自在的守着一个人。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支持。 这世上也只有慕千璃那女人才能配得上他那风华绝代的九哥,至于林初燕,滚一边儿待着去。 “花十七你……” “够了!”云庭峥还欲说些什么,一直沉默的容湛开口了。 简单的两个字将吵得火热的气氛冻结。 容湛抬头看着云庭峥,那眼神让云庭峥心头为之一动。 那是失望,对他的失望。 “出去,这样的话不要让本世子再听见第二遍!”世子爷又说。 云庭峥捏着拳头,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归于沉默,转身出了船舱。 与容湛认识了十几年,不论是当年纵意潇洒的翩翩少年,还是腿残心伤,避居战王府隐忍偷生的孤独王者,这十六年来,容湛从未用过如此冰冷的眼神警告他,那眼神里像是含着一把把冰冷的刀刃,冷飕飕戳在他的心窝。 这是驱逐。 而对象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容湛这一生从未驱逐过自己的兄弟,但是今日他对云庭峥却说了两次“出去”,看着云庭峥黯然转身的神色,容湛的黑眸也被阴霾遮蔽。 看着这样的容湛,花阡落忍不住叹息一声,拿走他手中的书卷,那书卷已然残缺不缺,花阡落清晰的看到容湛握过的地方成了一片空白,在看看地面的齑粉,花阡落了然! “别怪云木头,他只是……只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容湛已是风烛残年。 不知道所剩的时间不允许他去图谋那些宏图大业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人生太苦,为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儿操碎了心,就算是在最后的时间内,他还在为这些人操心。 偏偏,无人理解他的苦心。 “接下来你多注意云庭峥接下来的动作!”容湛只是冷 静的下达命令。 花阡落皱眉:“你是担心云木头会不听命令,擅自行动?我想他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他对九哥你可是是绝对的忠心!” 这种忠心度,他从未从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所以他平日虽然不满云庭峥的作风,但是从未真正把他当做外人,因为他晓得云庭峥做的每一次件事皆是为了九哥。 只要是为了九哥,哪怕是他的命,他相信云庭峥也不会眨一下眉头。 “忠心?”容湛小声琢磨着这两个字,“就怕他忠心过头了。” 他从未怀疑云庭峥的忠心,但有时候却害怕云庭峥的忠心。 云庭峥跟花阡落不同,他太偏执了,也总是自以为是。 哪怕容湛晓得云庭峥是那个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人,他对云庭峥还是没办法对花阡落一样坦诚! 因为他很清楚云庭峥这个人的世界没有正,没有邪,只有为他好! 而这所谓的为他好俨然已经成了一种执念,一种禁锢。 甚至背离本心,伤害到了很多人。 有些事他不想做,有些人他也不想驱逐,但是他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慕千璃! 花阡落喝了一杯茶,看到容湛眉宇之中的凝重,突然觉得脑壳疼的厉害。 “好了好了,小爷我都懂,我会帮你盯着云木头的,绝对不会让那小子做多余的事,更不会让他伤害到你心里的宝贝疙瘩的。” 花小侯爷心里委屈啊,为即将逝去的逍遥日子而哀怨。 云庭峥和轩辕家的事儿算是到这里为止,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沉默最容易滋生八卦的情绪,花阡落叫来一壶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咱们的世子爷看,那水汪汪黑溜溜的眼珠子闪闪发亮,像是要把世子爷望出个洞一样! 花阡落有一肚子八卦要问,可是又觉得贸然开口,一来有失他作为小侯爷的身份,二来嘛,又怕触及到世子爷的雷区,后果惨烈,可是不问呢,这些问题就像是一堆蚂蚁在他心头爬啊爬,咬啊咬,弄的他心痒难耐,欲罢不能! 所以最后他选择用眼神质问法儿,希望以此引出世子些许的微末的好奇心。 可惜他太低估世子爷的耐力了, 花阡落颓然的低垂着头:“小爷都这么卖力的给你眨眼睛了,您老怎么就没个反应呢?” “哦!” “哦?就这样?”花阡落皱眉。 “……你眼睛出问题了吗?” 花阡落吐血,你眼睛才出问题了呢! “你就不好奇小爷想表达什么?”花阡落问道,心里盘算着,只要世子爷满足他的八卦之心,他就考虑不去咱们那位世子妃面前说些什么。 “嗯!” “真的一点不好奇吗?”花阡落咬牙再问! “本世子应该好奇吗?”世子爷挑眉反问。 花阡落像是饱满的气球遇上银针,咻一下,瘪了! 好吧,他输了! 花阡落撑着下巴,无力的看向除了淡定还是淡定的世子爷:“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让你感觉到好奇的吗?” 感觉到好奇?世子爷大脑开始思索,随后想要什么,点头:“有啊!” “你好奇什么?”花阡落眼前一亮,来了兴致。 世子爷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困惑:“本世子比较好奇阿璃喜欢什么姿势!正常的女下男上?侧入式?背入式?” “这个嘛,依照咱们世子妃那变态的程度,普通的姿势绝对满足不了她!床上如战场,想要征服一个女人就必须出绝招……你可以这样……这样……再这样……”花阡落立马被带入话题,俨然忘记自己最初只是想八卦一下世子爷对于林初燕这个旧情 人的看法,转而变成了现场授课! 身处皇宫某处的慕千璃突然感觉到鼻子痒痒的,连打几个喷嚏都不见好,不由满脸疑惑。 “世子妃觉得冷吗?要不要稍作休息,添一件披风?”有宫女贴心的问道。 慕千璃看向前方快到的凤栖宫,摇头:“不必了,快到了!” 她本来已经快睡了,却听到凤栖宫传来的消息,说是花皇后要见她! 想到为了她,至今还躺在病床上的南宫恒,慕千璃心中对花皇后不免愧疚,立即穿上衣服跟来请的宫女前往凤栖宫。 她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稍有差池,她的身份就会暴露在皇甫锦的眼皮底下,可是她还是来见花皇后,因为皇甫锦给她的玉石她让天影查了很久,一直没办法找出答案,所以她只能来见将玉石交给南宫恒的花皇后,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却不想等待她的却是一场阴谋! 一入凤栖宫,慕千璃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皇甫锦大权在握,花皇后的处境本就是十分尴尬,但是一路上通行无阻不说,凤栖宫四周连守备都没有,这让慕千璃不得不留了个心眼。 进了殿宇,花皇后已经在等候,慕千璃看她与平时无恙,警惕之心不由减少了几分。 行礼之后,花皇后让慕千璃坐下,有宫女自门外走了进来,点了香料。 慕千璃手里端着茶水,看着袅袅青烟自自香炉中逸散出来。 薄雾朦胧间,慕千璃敏锐的看到花皇后和那点香宫女的眼神交流,视线落在花皇后不停交叠的纤纤玉手上。 慕千璃心里有了盘旋,花皇后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贤淑,只是言谈之间难掩恍惚。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多谢世子妃关心,一切安好,就是宫里事儿多,各方面都要张罗,忙的慌,所以看起来有些疲倦!”花皇后说着,揉了揉额头,说是安好不过是客套话,眉宇之间连脂粉都掩饰不了的颓容暴露了她的真实状态。 慕千璃见她神情颓靡,不过是在强作镇定。 慕千璃心中疑虑渐生,却不表现在脸上,接着她的话道:“确实!九州天子登基大典就在明日,现如今宫里张灯结彩,宛若白昼,看样子今夜大家都睡不着了!登基大典之后,咱们那位陛下就是九州之皇,接下来北漠东锦西陵可不会乖乖俯首称臣,媛儿公主如今是西陵的太子妃,两国交战,她的处境只怕无比艰难。” 提到南宫媛儿,花皇后面上难掩不舍,眼圈里泛着血丝。 花皇后捏着帕子,声音有些哽咽。:“其实和亲本可以不是她,先前本宫都和那位谈好了条件,改换由其他人去和亲,可是那个傻丫头不想连累我们,主动要求去和亲!本宫知道她是为了本宫和恒儿。那丫头想牺牲自己来换的本宫和恒儿未来日子的安康!” 都说女儿是娘亲贴心的小棉袄,一旦棉袄破了,直击的就是人的内心,花皇后能不心疼吗? 那个孩子从小被她忽略,却没有长歪,反而变得如此孝顺,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无能,说什么她也要为她争一个平安和乐的未来。 慕千璃不知道说什么话去安慰花皇后,事实上,落入这样的处境之中,她也无能为 力。 花皇后只是低落片刻,很快便恢复:“不过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媛儿她很快就要回来了。” 慕千璃挑眉:“还有这事儿?南宫城会答应?” 花皇后眼神闪烁,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南宫城不答应,但是南朝也不是非得由他当皇帝不是吗?” 第383章 入虎穴,扒虎皮做皮裤 “南宫城不答应,但是南朝也不是非得由他当皇帝不是吗?” 花皇后说着,抬头看向慕千璃,眼神中充满了愧疚。 慕千璃就看到她嘴皮子在上下蠕动,一声对不起钻入耳朵里。 哐当。 手中的茶杯滑落,碎了一地。 身子晃荡了一下,慕千璃扶着一旁的椅子,甩甩脑袋,试图将大脑里的眩晕给甩出去。 “你在茶里下毒……” “本宫知道说千万句对不起都抹灭不了本宫的罪行,所以你要原谅本宫。待恒儿和媛儿他们兄妹平安无事之后,本宫自会拿命还你。” 慕千璃就看到花皇后的嘴唇在动,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归于一片宁静。 看着昏倒的慕千璃,花皇后心中各种滋味翻滚。 人影晃动,有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花皇后没有看来人,面上那是霜雪般的冰冷。 “你要的人就在这里。” “母后辛苦了。”南宫钰的脸在灯光中慢慢显现出来,就见他恭敬的对花皇后拜了拜,“儿臣一定不辜负母后的期望。” 花皇后看着眼前的南宫钰,似乎不能理解曾经爽朗善良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为什么?你为什么偏偏要帮他?你这是在助纣为虐知道吗?” “君臣父子,父皇是君是父,儿臣自然得帮他。而且母后最后还不是选择帮助父皇吗?儿臣的理由跟您是一样的,父皇是皇帝,您才是皇后,否则你什么都不是。” 花皇后沉默了,南宫城登基了,她本应该顺理成章成为太后,可是也不知道是南宫城忘了,还是故意如此,没有分封任何一个后宫。 现如今后宫有名分后妃都是废帝的。 “本宫如今虽然被困在凤栖宫,但是宫中大小事本宫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六对你这个弟弟那是真的好,你如此对待自己的兄弟手足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 父子相残,手足相争,这场流血牺牲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花皇后虽然希望自己儿子成为皇子,但是她也知道时机不对。 撇开她的恒儿,比起那个人重掌大权,她倒宁愿老六坐在皇位之上。 “这就不劳烦母后操心了,咱们皇族中人哪有什么兄弟手足,我们所求的只是一份安稳。” 只有登上九五之尊,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花皇后知道自己天真了,从小她就知道自己要进宫,要成为太子妃,皇后,皇太后……,所以一言一行都被无双人盯着。 他们教她怎么做一个皇后,什么皇后得贤良淑德,心系天下。 什么皇后要友爱众人,不可嫉妒,就算夫君来了,有时候也得将他推到别的女人床上。 喜怒哀乐,她都不允许拥有。 在人前,她就是个木偶,带着最精致的面具,明明和那个男人同床异梦,但她还是得为了家人,为了孩子,做一个传统的女人,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安静做个典范。 她何尝不晓得帮助那个人卷土重来是个错误。 但是她不仅仅是皇后,还是一个母亲。 她这一生都是为了南朝,为了南宫家,可到头来他们回报她什么? 她的恒儿自小被人下毒,在娘胎里早产,落下不足之症。 她的媛儿沦为两国联姻的牺牲品,背上千古骂名。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这一刻,她要做一个自私的母亲,而不是一个以天下,以丈夫为天的皇后。 她很清楚将慕千璃交给那人会是什么结果,但是她必须这么做。 “时辰不早,儿臣不打扰母后歇息,儿臣这就告退。” 花皇后挥了挥手,别过头,不去看慕千璃。 直接南宫钰带着慕千璃离开 ,花皇后还保持这原来的动作。 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这深宫真的冷得渗人。 夜色深沉,所有人都已经入眠,突然一道惊雷响起,震得人心惊胆战。 咔嚓! 轰隆! 一阵阵声响听得人心慌。 突然整个人皇宫变得嘈杂起来。 原来那惊雷好巧不巧击中了南朝金殿顶端盘旋了几百年的九爪真龙。 巨大的龙头被劈断,从屋顶滚落下来。 整个皇宫被惊动了。 而此时,南宫钰正将中毒昏迷的慕千璃带到皇宫的某一处宫殿。 推开一重重镂空紫檀门窗,入了最里面。 那里面青烟缭绕,空气中泛着檀香的味道,让人心神宁静。 废帝便是藏在这里。 此时盘膝坐在蒲垫之上,看起来就像是出尘的高僧道人一般。 听到有人进来,他才缓缓睁开眼。 “发生了何事?外间为何如此慌乱?” “是冬雷,击碎了金殿上的龙头。”南宫钰静静的说道。 废帝眉头皱起,脸色在烛火下明明灭灭。 “九爪金龙在金殿屋顶上盘旋了几百年,风霜雨露什么没经历过,怎么会被小小的冬雷给击中?” 废帝想也不想,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栏杆处,朝外面一看,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顶着火把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废帝如今站着的地方是九十四将楼,说是楼,其实是宫中修建的一座塔,用来供奉开国九十四大将的灵位,乃是南朝,甚至整个帝都地势最为搞的地方。 九十四将楼虽说地处皇宫,但四周却到处一片湖泊,说是为了让忠臣魂魄世代保佑南朝,也为了不让人打扰里面的功臣,所以将九十四将楼建在湖心孤岛之中。 站在上面就可以俯瞰整个皇宫。 自打假死脱身之后,他便一直藏身于此,若非外面还有一堆敌人在,他才不会憋屈的整日跟死人牌位待在一起。 不过这都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金殿之巅,九爪金龙只剩下蜿蜒的身躯。 龙断头,这可是大大的不吉。 废帝心中不安窜动,他在思索着要不要就此打住。 皇位没了可以再抢,但是命只有一条。 见废帝有退缩之意,南宫钰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不屑和嘲讽。 自家这父皇看来是真的老了。 连杀伐天下的魄力都没有了。 “父皇,儿臣给您带来一份大礼,定能让你达成心愿,早日重掌山河。” 废帝的注意力立刻被南宫钰吸引。 “哦?” 南宫钰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将慕千璃抬了上来。 废帝一看:“慕千璃!” “没错,就是慕千璃,有她在手,就等于捏住容湛的七寸。” “天助父皇。” “好好好,你真是朕的好皇儿。”废帝明显很高兴。 “父皇,用慕千璃威胁容湛和战王府,牵制住战狼骑固然是好的,但儿臣还有更好的计谋。不仅能让父皇重掌大权,而且还能彻底的除掉容湛这个障碍。”南宫钰眼神忽闪。 废帝:“我儿想怎么做?” “儿臣想着,坐以待毙总不是个事儿,是时候主动出击了。慕千璃一张牌可不仅仅是一张坚不可摧的盾牌,还可以成为一把锋利的刀刃,我们为何不将她作为最后的杀招,趁着容湛他不注意,给他重重一击?” 南宫钰比了一个杀的姿势,显然是不打算给容湛存活的机会。 废帝想了想,面色依旧凝重:“老六那边还没解决,这会儿又要对容湛下杀手,只怕有些困难。” “父皇想到的,儿臣也想到了,儿臣还为您带来了一人。”南宫钰神秘的拍手,身后的雕花大门被打开,有一人走了 进来。 看到来人,废帝和南宫钰都笑了。 “好,就照皇儿说的办!明日你们将容湛那些人引到这里来,这一次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三人达成共识,很快就嬉笑着离开原地,俨然忘记昏迷中的慕千璃。 原本昏昏欲睡的慕千璃突然睁开眼睛,清明的眼眸恰似一颗颗璀璨夺目的黑色宝石。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苦心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全部落到慕千璃的耳朵里了。 其实早在她踏入凤栖宫的时候,慕千璃就感觉到不对劲,尤其是发现花皇后明显闪烁,慕千璃心中便留了一个心眼。 之后她就决定将计就计,等到南宫钰出现,慕千璃才恍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废帝搞的鬼。 慕千璃晓得南宫钰抓到她之后,一定会将她交给废帝,所以她一直耐心等候,安静的好好装死。 只为了来到了废帝身边。 这次她要彻底解决了废帝! 慕千璃从地上爬起来,低声唤了一声赤峰。 “世子妃!”赤峰悄悄出现。 “你立刻前去将这些的一切告知你家主子!”至于怎么做,慕千璃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容湛会有他的打算。 “那世子妃你呢?”听慕千璃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本世子妃不能走。本世子妃一走,他们必须会察觉到,到时候再想出其不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恐怕不行。” 赤峰面色一沉,断然拒绝:“不行,赤峰不能让世子妃独自一人留下来涉险,世子也不会答应的!” 对方来势汹汹,而且表明了要对付世子妃,这种时刻他怎么可以离开呢! 慕千璃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脸不由一沉:“若是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敌军侵占南朝,无数人生灵涂地,战王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你们世子的人头被挂在城门口风吹日晒,你就继续在这里磨蹭。” 赤峰也头疼的很。 这边是慕千璃的安危,另一边是整个战王府,甚至整个南朝的安危。 一人对天下人,赤峰挣扎了一番之后,果断为天下人弃了慕千璃。 “世子妃,赤峰去去就回,这段时间请您不要轻举妄动,徒增伤亡。” 慕千璃没有点头,也没要摇头,只是挥挥手催促着赤峰赶紧走。 赤峰一走,慕千璃立即偷偷摸出了房间,都入了虎穴,不扒掉老虎牙,扯掉老虎皮当毯子怎么行? 慕千璃猫着身子,小心查探一番地形。 发现四面环水,出行不易,废帝躲在这里,一旦被发现,那就等于是瓮中之鳖。 这可不是废帝的风格。 废帝这人没什么魄力,不是英雄,也做不了枭雄,真要问是个什么,顶多算个狗熊。 而狗熊是最怕死的,狡兔三窟,依照废帝的心思一定藏有后招。 而且废帝既然要人将战王府的人引到这里来解决,想必这里一定暗藏玄机,可是这寥寥几间房间,空空荡荡,摆满了灵位,慕千璃实在看不出这其中玄机。 不过肉眼看不出,有机关布置图就说不定了。 这九十四将楼设计的巧妙,定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而匠人嘛,尤其是顶级大师级的匠人都会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里面给自己留一条路。 她记得以前跟林白聊天时,提到秦始皇兵马俑,用活人俑,还有坑杀了无数匠人。 林白告诉她,但凡世代传承的匠人都有自己的保命方法,而且他们习惯性在建造的地方留下一份设计图,那个位置极为隐秘,只有本家的人才会知道。 说来也巧,当初她进宫之后就让人赤峰他们搜集了宫中的一切,宫中地形自然 也在搜查范围之内。 而这个九十四将楼,原本只是一笔带过,慕千璃当时对它有记忆,是因为这地儿是林白老祖宗负责建造的。 林白就是当初慕千璃收留的人才,看似弱鸡一只,实际上却拥有鲁班再世的绝技。 从他口中得知,他们林氏一族以前也是名门,世代传承的匠人世家,他家老祖宗当年为南朝开国先祖建造九十四将楼,楼中到处都是机关,这原本是为了保护忠魂,怕有人误闯,惊了忠魂。 林家老祖宗当心后世太久,无人清楚机关布置,误伤了他人,所以在这里留下了一张设计图,里面标注了机关所在位置。 只要找到这图纸,就能在对战中占得先机! 如今时间不多,废帝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原路返回,她必须抓紧时间,找到东西走人。 只是年代久远,林白也是听长辈说有这么一个东西,但是是不是真的有,东西还在不在那还是两说。 九十四将楼上上下下就那么大点地儿,慕千璃来回找了好几遍,别说机关图,就连图纸都没看见。 “难道是林白记错了?” 慕千璃晃晃悠悠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也就是摆放着九十四将灵位的灵堂。 房间很大,中央摆放着一个金漆香炉,袅袅烟云自炉顶着逸散出来,檀香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冲入鼻息之间,四周的墙壁上安装了架子,按照功勋摆放灵位,越往上功勋越高。 位于最高处的灵牌是容家的先祖,第一代战王,一进门就能看到。 南朝能建立第一代战王功不可没,不过让慕千璃觉得意外的是,这凌云阁对外说是有九十四个功臣,可是实际上却有九十五个灵位。 位于最上面的是一个空牌位,上面什么也没有写,慕千璃不禁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人的位置远超众人,连第一代战王都位居其下,想必必定是功勋卓着的,可若是功勋卓着之人为何死了之后,空有灵牌,没有名字呢? 这难道有什么玄机在?慕千璃走上前,上上下下查看这灵位,有些意外的发现,这灵位表面是空的,真正的字儿却隐藏在后面,慕千璃仔细端详了那字儿,刻着的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首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 长风留。” 慕千璃挑眉,这好像是一首情诗。 至于这字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人一笔一划刻上去的,而且刻这字儿的人肯定很用心,因为字迹上沾染了不少血迹,这血迹百年不化,已经发黑,但是成天跟血啊人体打交道的慕千璃还是能看得出来。 长风? 慕千璃记得好像南朝开国太祖好像叫南宫长风。 看来这灵位是开国先祖放上去的,估计又是英雄美人之类的狗血爱情故事。 仔仔细细看了这东西好几遍,发现真的没什么玄机,慕千璃只好放弃从别处入手,却不想一个失手,灵位掉在地上。 慕千璃一惊,连忙蹲下来捡起来,却发现这灵位中有夹层,看到夹层里面的东西,慕千璃眼前大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任谁也没有想到她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居然镶嵌在灵牌之中,不得不承认于白他老祖宗心思巧妙,谁敢动皇帝的老情人牌位,不怕被咔嚓啊! 看了这机关图纸,慕千璃意外发现这墙上的九十四个灵位居然都是机关,稍不留神,碰了其中一个,就会九十四将楼里面的机关,一旦机关开启,想要出去那可就 是危险了。 而这里面唯一唯一安全的就是这个无字牌位。 回头一想,慕千璃就觉得后怕,幸好自己运气好,不然手贱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等着找死吧! 慕千璃又往后看,林家先祖还在留了一张小字条,打开一看,慕千璃脸色骤然大变。 合上机关图,揣进怀中,飞奔了出来。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容湛他们来这里! 慕千璃根据这机关上的指示很快找到了出口,刚准备离开,背后就有一道声音传来! “皇婶这么费尽心机的来到这里,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了?”慕千璃心下一惊,就见南宫钰含笑着站在不远处。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慕千璃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本世子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怎么你有意见?”慕千璃冷哼一声,表面镇定,其实内心着急的很,天很快就要亮了,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阻止容湛来这里。 南宫钰呵呵一笑:“若本王说有呢?” “有意见保留!” “既然皇婶吩咐了,本王自然得遵从!那么本王也就不多说废话了,皇婶请吧!咱们还是乖乖到九十四将楼上面等着王叔来接吧!” “不用,本世子妃想给你王叔一个惊喜,你就不用留我吃饭了!本世子妃就先走,回头见。”慕千璃快速一闪,翻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既然正路走不了,她只能选择水遁。 好在她在现代学会了游泳这一技能,穿越到这里,几次三番不是给人丢下水,就是自己跳水,看来穿越也是个技术活,想躺着过活,哪有那么容易啊! 南宫钰站在九十四将楼中,透过窗户看向急速下降的慕千璃,脸上还是那笑眯眯的模样,一点着急的痕迹都没有! 慕千璃回头一看,正好对上他看猎物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丝狐疑,不过很快她就明白南宫钰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了! 当自己灰不溜秋被渔网捆着丢到南宫钰面前时,慕千璃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虽然她一直都很不要脸! 南宫钰在慕千璃面前蹲下,看着渔网中的慕千璃,笑意加深:“皇婶这嗜好倒是别致,真让侄儿看惊了眼!” 慕千璃咬牙,羞辱感自心底冒了出来。 “够了,南宫钰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这么个破渔网就能困住本世子妃吗?”慕千璃已经没时间更没心思跟南宫钰这货嬉皮笑脸了。 “皇婶聪明机智,身手了得,皇后亲自下的药都没能将你放到,何况是这么个小小渔网呢?” 慕千璃眯着眼,看南宫钰的表情心中不安一点一滴的往上冒,这个南宫钰太危险了,是她所遇到过的人中最危险的一个! 怎么说呢,倒不是说南宫钰家那些皇子不危险,南宫家兄弟各个都不是简单人物,南宫墨狠毒,南宫楚霸道,南宫成阴狠,南宫恒隐忍,但要说谁最危险,南宫钰绝对排第一。 这人最厉害的地方是明明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偏偏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危险。 这人伪装的功夫奥斯卡影帝也不如他,有时候慕千璃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这个南宫钰不过是个纨绔贪玩的皇子,孩童心性,是南宫家少有的干净的,却不曾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南宫钰的可怕在于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人,好像时时刻刻都成竹在胸,别人是走一步看三步,他是走一步看到结局。 摸出手术刀,利落的割开渔网,慕千璃站在南宫钰面前,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说吧,你想做什么?” 第384章 可怕的南宫钰 “你既然早早就让人等着本世子妃,说明你一开始就知道花皇后的毒对本世子妃无效。你特意将本世子妃带来,让本世子妃知道你们的计划,到底有什么目的? 别说什么君臣父子,你对你那个皇帝老子可没那么忠心,放了本世子妃,本世子妃和战王府欠你一个人情如何?当然,你可以选择与整个战王府为敌?” 不是与她为敌,而是跟整个战王府为敌,慕千璃相信南宫钰是个聪明人。 也相信如果南宫钰真的有所图谋的话,这个时候断然不会愿意跟战王府为敌的。 “皇婶这是说的哪里话,本王刚刚只是在救你,本王一片丹心,怎么到皇婶嘴里却成了别有用心?” 南宫钰一副好生委屈的模样…… “救本世子妃?” 南宫钰看了看窗外:“皇婶想必也知道这九十四将楼自建成之日起便鲜少有人进来,这里地势高耸,风景极佳,可以俯瞰整个皇宫,按理说应是登高远望的最佳场所,可这里却严禁任何人靠近,只允许历代帝王登顶,皇婶可知为什么?” 慕千璃没说,视线却随着南宫钰看向水面。 水面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有什么异动。 先前她就觉得奇怪了,这九十四将楼虽说只是摆放着灵位,但好歹是在皇宫境内,这四周居然没有禁卫军把守。 咕噜。 水面再次晃动,慕千璃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水底下有东西!” “不怪那么多男人对皇婶痴心一片,皇婶聪慧,一点就通。”南宫钰看着慕千璃,眼里充满了赞赏。 “这九十四将楼位于碧水中央,而这湖泊与护城河相连,对面岸边长了不少水葫芦海草等,唯独九十四将四周方圆一米处空无一物,不见一草一物,这实在奇怪的很。若本世子妃没猜多话这水底养了一些东西。” 而且绝不是普通的游鱼儿。 隐约猜到那是什么,慕千璃后背不禁冒出冷汗,虽说这南宫钰不安好心,但不可否认刚刚他确实救了她。 “皇婶说的不错,这水底下确实养了一些土龙,土龙凶悍,以食肉为主,所以九十四将楼不需要人把守。” 慕千璃倒抽一口气,土龙她是知道的,在现代它还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名字,叫鳄鱼。 “行了,看得出,你并不想杀本世子妃,既如此,不如咱们各退一步,你放本世子妃离开,回头本世子妃让你王叔请你吃饭。你们既然能避开这些土龙上九十四将楼,想必也有方法离开。” 南宫钰仿佛听到一个大笑话的似的,毫不客气地仰头大笑。 慕千璃挑眉:“本世子妃长得很好笑吗?” “非也,皇婶长得国色天香,只是皇婶为什么觉得一顿饭就能收买本王?好歹本王也是一个王爷,什么吃不上,且皇婶许下一顿饭,却还要王叔请,这两个大男人吃饭有什么意思?” 南宫钰歪着脑袋扫了慕千璃,慕千璃忍不住挑眉。 他这是在对她使用美男计的节奏吗? “你对本世子妃挤眉弄眼,是打算撬你王叔的墙角?” 南宫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含笑反问:“皇婶觉得本王撬不撬得动?” “只要锄头挥得好,就没有撬不到的墙角!可是怎么办呢?本世子妃觉得自个儿眼神可能不好,居然没在你的眼里看到半分爱意。” 慕千璃如此直接,南宫钰又是是一笑:“本王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世上女子那么多,唯独皇婶你才能让我们那位清心寡欲的王叔动心了。” “那自然是因为本世子 妃美貌与才智并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慕千璃毫不羞耻的自夸,“乖侄子,怎么样,要不要成为皇婶的裙下之臣?皇婶的后院子美男众多,独独缺你这种汤圆型的小鲜肉。” 汤圆,皮白心黑,一肚子坏水还装的跟什么似的。 “多谢皇婶抬爱,只可惜本王怕是无福消受!本王可不想成为两位兄长那样。”南宫钰毫不客气的拒绝。 淡跟慕千璃扯上干系的男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与世无争的七皇兄为他涉足俗世红尘,野心勃勃的六皇兄更是为他杀戮天下,失了理智。 帝王有情,注定成为失败者。 他想要做人上之人,便得一开始杜绝女人这味毒。 慕千璃挑眉:“你既不想与本世子妃谈一场风花雪月,那你这么大冷的天吃饱了没事干,又是下药,又是渔网的,逗本世子妃玩吗?” 美人一怒,伏尸百万。 慕千璃既然收敛插科打诨的心思,南宫钰自然也不再嬉皮笑脸。 “不敢。有容王叔在,这天下谁人敢动皇婶!本王刻意请皇婶留步,无非就是觉得这里地势高,风景好,适合看戏!” “只是看戏?”慕千璃可不觉得眼前这位有这么好心。 南宫钰:“当然也想请皇婶客串一下!皇婶不需要做任何事,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皇婶只要静静待在这里就好。” 那就是当个花瓶。 慕千璃不干了。 别拿世子妃不当干部! “待在这里?跟这些死人牌位在一起?本世子妃胆子小,害怕做恶梦,只能拒绝你的要求了。” 世子妃也是有小脾气的,想让她当花瓶休想。 “呵呵,皇婶再考虑考虑,本王相信皇婶是不会拒绝的。” “不考虑,本世子妃刚刚已经拒绝了。”慕千璃拒绝沟通,“这腊月寒冬的,天也不早了,折腾了一天,本世子妃也困了,这会儿要回去补觉,谁想阻拦……” 慕千璃毫不客气的亮出手术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她笃定南宫钰不敢跟她动手,其实她倒是希望这里暴露,闹大动静引来人,到时候他们那出大戏又该怎么开场。 慕千璃大摇大摆的朝门口走,南宫钰一直没做声。 就见在她一脚踏出门边,下一秒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 慕千璃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倒。 这怎么可能…… 慕千璃面色大变,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不听使唤。 她是什么是中招的,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双黑靴走入视线,南宫钰笑盈盈的看着她。 有脚步声传来,皇甫垣来到她的身边,很快他笑眯眯的脸蛋就映入她的眼帘。 “本王刚刚就说过皇婶是不会拒绝的,你放心,本王并不会对皇婶做什么,只是皇婶安静的当个摆设,等王叔他们来了,皇婶身上的麻痹感自会消失。” “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手,本世子妃居然没有察觉?不对,这四周根本就没有有毒的迹象,你不可能下毒的……”慕千璃咬着后槽牙,身体动弹不了,但是大脑却还能转动。 她拼命的回忆,想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于医毒一道,她可是专家,可现在她却在自己最自信的领域中了招,受困的是她的身体,但是受损的却是她的自尊心。 “天下医毒本是一家,皇婶又是金麟台的人,本王哪敢鲁班门前弄大斧,只是……”南宫钰话音一转,反而道,“今日给母后请安时,见院子里的几棵梨树上沾了不少雪,想到年初后,春暖花开,这梨花满树的模样,真是美不胜收。 ” 慕千璃皱眉,怎么扯到梨花上面来了! “……” “母后最爱梨花,凤栖宫种了不少梨树,可惜花开时短,为了让母后能时刻闻到梨花香,这不内务府特地制了娥梨帐中香……” 慕千璃眉头紧锁着,突然回想起先前踏入凤栖宫闻到气息。 不过那时候她确定香料里并没有毒。 “娥梨帐中香并无毒,它只是催毒的药引罢了,皇婶莫不是忘记了前些日子白雪纷飞中文德桥边中的那一剑?” 慕千璃心头一震,顿时明白了。 “皇婶幸运,浮生醉恰好解了蛇毒,而且又有高人帮忙,抱住了一条命。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蛇蛇毒里还掺了一点其他东西,经此一役,它的隐藏毒性潜伏在人的身体里,原本随着时间长会慢慢散尽,并不影响性命,但是若是经由鹅梨帐中香催引,毒性就会爆发出来。” 慕千璃面色难看,抿着唇不言语,看着眼前的南宫钰,整个人心惊胆战。 他说的轻巧,可这中间一环接着一换,险险环生,稍有一环错开,他的筹谋就不能成功。 当日她是中了玉倾城的毒手,但是喝浮生醉那只是意外。 平日里自己从不饮酒,这事很多人都知道的,几百年喝一回,还被人算计上,能不让人感觉后怕吗? 其实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慕千璃就会发现体内潜藏的祸患,可她这几日连轴转,连战王府都没回,隔天就被南宫城招进宫。 之后南宫城出事,废帝冒出来,又是对付云傲天,又是被花皇后算计,她应对起来都有些吃力,那还有心思顾及这些,却不想这一切都在南宫钰的算计之中。 慕千璃知道不是自己百密一疏,而是对方精于算计。 也正是如此,慕千璃才觉得南宫钰这人可怕。 该怎么脱身,这是慕千璃最关心的问题。 “皇婶不必白费力气了,这毒就算告诉你解法,你也是解不了,不过你放心这毒并不是无药可解,你能不能活就要看容王叔对你的情够不够深?” 慕千璃心头一紧,目光大变:“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千璃的淡定从容终于装不下去了。 南宫钰只是笑,手指抵着慕千璃的唇:“皇婶这是恼了?不过美人生气也是美人,这模样着实好看,只不过若是让王叔见着了,只怕会心疼的。皇婶也不必紧张,本王说过只是想让你来看场戏而已。” 南宫钰看向窗外,天空渐渐变得敞亮,九重宫门也在雾霭朦胧中打开。 “看,好戏是要开始了!现在就请皇婶把七皇兄给你的东西交出来吧。” 慕千璃眯着眼,心里冷哼,南宫钰嘴上说是请,实际上却没多恭敬。 他就在慕千璃的身上找到开国玉玺,慕千璃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不把东西藏得深一些呢! 南宫钰拿到那块玉石,向来镇定自若的他脸上难言激动,慕千璃就听到他一个人呢喃着。 “是了,就是它……” 南宫钰情绪激动地走到灵堂正中央的巨大佛龛前。 慕千璃见他背对着自己摸索了很久,突然听到一阵咔嚓一声。 那是佛龛松动了,他好像找到了什么东西,因为是背对着,慕千璃看的并不真切。 恰在此时,有脚步声传了进来,南宫钰一惊,快速将佛龛合上,好像将东西往怀中一塞,而后没事人一般回到慕千璃的身边。 不多时,就见废帝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面上带着面具,明显藏头露尾,不敢暴露,慕千璃认了出来,他就是先前南宫钰带来跟废帝联手害人的家伙,他 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慕千璃,眼里闪过一道光,快的让人看不清! 废帝看了慕千璃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都办妥了?” “如父皇所见!”南宫钰恭敬的站在一旁。 废帝仰头哈哈大笑:“好,很好,不愧是朕最得力的人,办事就是利落,等朕登基之后,立刻立你为太子,百年之后,这东锦就是你的了!” “多谢父皇!”南宫钰看似很高兴,只是那眸光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真情假意! 屋外大风将起,一场风雪再次降临……大雪纷飞,止不住皇宫内外的热闹喧哗,说是九州天子登基大典,其实谁不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九州天子,谁认可? 谁代表九州了? 其他三国同意了吗? 纯粹是南宫城自己搞出来的闹剧罢了。 但是再怎么样,南宫城如今是南朝的皇帝,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配合演出。 天刚刚蒙蒙亮,一群文武大臣一个个缩着脑袋,顶着风雪进了宫门。 今日的阵势还是挺大的,红绸翻飞,随风飘扬,锣鼓震动人心。 而此时,慕千璃躺在床上,目光所及不过一片白幡纱幔,尽管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有大脑是清楚的。 废帝他们将她丢在这满是灵牌的屋子里,点了她的穴道便离开了。 慕千璃晓得他们要出去搞事儿了,这会儿外面定在上演一出精妙绝伦的好戏,但是很遗憾她怕是看不到了。 无力的看着头顶,慕千璃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在的羔羊,她用尽全力想要凭借自己的意志驱动身体,哪怕能动一个手指也是好的,可还是不行。 一次两次三次,慕千璃试了无数次,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挫败。 浓重的挫败感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期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慕千璃的视线一直盯着窗外,看窗外从暗到明,从雾霭朦胧到全面敞亮。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她不晓得自己在等什么,内心充满了复杂,既希望容湛快点来,又怕他真的来了。 为了能让慕千璃看到外面的情形,南宫钰他们特地给她留了一条缝。 所以当九十四将楼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冷风飕飕,夹着凄冷白雪呼啸卷入,慕千璃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来人的情况。 废帝在一群鬼刹的保护下逃了进来,模样出奇的狼狈,慕千璃见他们一个个握着刀,,衣裳凌乱,沾了不少血,显然双方已经动起手来。 尽管隔着厚实的门,慕千璃还是能察觉到废帝身上散发着的怒气。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思理会他为何发怒,慕千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门口的地方。 高高的门槛上,一只云锦纹长靴踏了进来,白靴干净,不染一丝风雪。 紧接着容湛那白衣胜雪的风姿出现在视线之中。 一瞬间,慕千璃的心头冒出一股酸楚,要不是怕丢人,压抑的情绪早就爆发出去了。 世子妃淡定从容的走入,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绝世的风姿。 他的云淡风轻,和废帝恼羞成怒,成了鲜明的对比。 废帝眼里震惊恐惧愤怒憎恨,各种情绪如海啸一般滚滚而来。 “容湛,你个卑鄙小人,你居然接受了老六的的兵马,却按兵不动,故意引朕主动出击!” 废帝咬牙的力道,慕千璃真担心他一口老牙全都咬碎。 亏得他以为自己每一步都设计的巧妙,本来他是打算按兵不动,坐等老六和容湛两虎相争,两败俱伤的时候再一举将他们都歼灭了。 只是没想到容湛这厮这么狡诈,居 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收缴了老六的势力,并且上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好戏。 他兴致勃勃的出来,本想坐收渔翁之利,却发现自己才是那条大鱼! 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死伤过半,最后只能退回九十四将楼。 废帝扫了一眼慕千璃所在的屋子,好在他还留有后招,只要有慕千璃在,今日这里便是他容湛的葬身之地! “论卑鄙,本世子自愧不如,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如何?如今可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了?” 容湛清越的嗓音里蔓延着刺骨的寒意。 “原本本世子想留你一条命,可惜你却一直在自掘坟墓,既如此,本世子也只有成全你了。” 容湛眼中杀机毕现,却被突来的声音打断。 “王叔,且慢!” 南宫恒拖着病体走了进来,他脸色发白,脚步虚浮,宽大的大氅下空空荡荡,肩头落了不少的积雪,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 原本他应该卧床休息的,可今日这种场合,他说什么也得硬撑着出现。 容湛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怎么?你想替他求情?” 南宫恒摇头苦笑:“父皇罪孽深重,我无言替他求情,只是他到底是我的父皇,又曾是南朝的君,恳请王叔给他一个体面,容许他自裁吧。” “……”容湛沉默着没说话,但是准备击掌的手却收了起来,显然是同意了南宫恒的请求。 “多谢王叔。”南宫恒重重的拜了拜,起身,踉跄的走到废帝面前,将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呈给废帝,“父皇,请吧。” 事到如今,无论是为人臣,还是为人子,南宫恒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他保留最后一分尊严。 可惜他的良苦用心别人根本不领情。 废帝一掌挥出,南宫恒连人带匕首都在挥到一边,重重的摔在地上。 “滚开,朕没有你这样软骨头,只会像敌人摇尾乞怜的位子。”废帝阴沉着脸,根本不屑去看南宫恒。 他的心里那叫一个憋火。 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到了最后居然被亲生子送上屠刀,逼他自刎。 这简直就是耻辱。 南宫恒摔倒后,又站了起来,捡起匕首,再次跪呈在废帝面前。 “父皇……咳咳咳……请!”南宫恒一开口,就是一阵钻心的咳嗽,也难为他还能笔直的跪的住,那架势大有废帝不自杀,他绝不罢休。 废帝一次又一次踹开他,他一次又一次爬了起来,最后都渗出血丝,身上不少地方都被磕破了。 但是他就是寸步不让。 废帝恼啊,他倒是想一剑宰了南宫恒这个小畜生,但是容湛还在,只要自己出剑,容湛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又一次南宫恒爬了起来。 “父皇咳咳咳……”南宫恒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也是疼的厉害,嘴角满是血。 北堂皓云见他摇摇欲坠,腰都直不起来了,连忙上前搀扶,手顺势摸了摸他的脉搏。 面色凝重。 “殿下,你的身体耗损厉害,不能再动怒伤身,必须立刻卧床休息。” 北堂皓云快速给他扎了几针,暂时缓解了他的气喘。 “多谢。”说完再次对上废帝,显然今日废帝不死,他绝不罢休。 “父皇,放弃吧,你已经输了,现在外面全都是王叔的人。” 南宫恒沉重的攥紧拳头,他又何尝想要逼死自己的父亲呢? 这可是他的生身之父。 但是他同时也很清楚,他一再犯错,已是天地不容了。 南宫恒很清楚他该死,但是他不能死在容湛手上。 第385章 无情之毒,有情人解 战王府被他父皇祸害的够惨了,无论他父皇如何错,身为臣子,弑君之罪,那是要为天下人诟病的。 南朝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他们南宫家负了天下,只能希望容王叔在今后称王称霸的路上一路顺畅。 也希望南朝百姓能在他的手上过点安稳的日子。 而他身为皇子,自出生时便享受百姓的馈赠,却什么都做不了,如今在生命的尽头,他也只能尽这点绵薄之力了。 输? 废帝恨极了这个字眼,一双眼似能喷射出针芒一般:“谁说朕输了?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容湛,你就这么自信自己一定会赢吗?” 容湛已经不想在跟这人多废话一句,只是平静的看着南宫恒:“本世子耐心有限。” 换言之,他再解决不了废帝,他就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南宫恒艰难的咬着唇,眼里闪过一道悲苦:“父皇,放手吧,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挑起更多的血腥了。” “闭嘴!要不是你将开国玉玺交给别人,朕怎么会这么狼狈。” 废帝心里那叫一个憋屈窝火,生了几个儿子,一个个都不省心,要么野心勃勃,要么胳膊肘往外拐。 眼前的南宫恒是一个,外面的南宫楚又是一个。 “孽障,你果然生来便是讨债的。好在朕有先见之明,在你未出生之前便借由后宫争斗动手,本以为能除掉你,不曾想你命大活下来了。是朕的错,朕就该狠心一点,一出生便杀了你,别想到你病的要死了还来跟朕作对。” 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 显然不曾想到南宫恒的病是这么来了。 容湛冷眸一眯:“虎毒尚且不食子,显然你连畜生都比不上,自己的孩子都害的,再留下去,只会祸害苍生。” “我听到了什么?你这老东西肚子里装得都是狼心狗肺吧。”水灵儿跳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傲娇的阿朗格。 阿朗格满脸不屑:“别侮辱狼和狗,畜生都护崽子,你应该用猪狗不如这个词儿。” 水灵儿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对。” 南宫恒目光黯然,沉重的闭上眼,平静的让人心惊。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先天顽疾,而是有心人的算计陷害。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恰恰是他的父皇。 如果可以选择,他何尝愿意来这个世上走这一遭。 背着满身罪孽,哭不得,笑不得,跳不得,爱不起。 他这一生,说起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的却不如街边乞丐舒坦。 “放肆,朕是南朝皇帝。”废帝愤怒的瞪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 “我呸,还皇帝,你连个人都不算。”水灵儿叉腰怒骂,“是不是在困惑我们在还活着,怎么没有死在战王府?” “朕明明让毒人前去战王府。”废帝眯着眼。 “毒人算个什么?这天下能有金麟台解决不了的毒吗?”花阡落一身骚气的走了进来,那模样看的废帝格外扎眼。 废帝不说话了。 “交出小爷的九嫂,爷会大发慈悲留你全尸,否则……” 桃花扇一开,锋芒乍现。 废帝一惊,不过很快冷静下来,自己可还有慕千璃这张底牌在。 “你们想找慕千璃?她就在那里。”废帝指了指半开的门,非常大方的给他们指路。 阿朗格见此,率先就要冲过去,却被水灵儿拉住。 “等一下,小心有诈!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心的主儿。” 不用说,一定有阴谋。 水灵儿所说的自然就是众人心中所想的。 众人正思量着该如何做,那边世子爷长 袖一扫,真气纵横,于空中汇聚成一把无形的刀刃,直接劈开了那个虚掩着的门。 哐当。 慕千璃就看在那几百年历史的紫檀木雕花大门在面前化作齑粉。 狂风舞动,卷起周围的纱幔,慕千璃的身影立刻掩盖不住,暴露在人前。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再抬头,就看见她的阿湛坚定的朝她走来。 他的步伐急切,姿态依旧优雅,每一步轻轻抬起,却重重落在她的心头, 短短距离,其实也就是十来步,对他们来说却像是宿命的长河。 此时此刻,他们彼此眼中没有阴谋,没有诡计,没有责任,由的只是彼此。 他是她的夫,此生所依。 她是他的妻,温暖所系。 容湛终于来到她的面前,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什么也没有,却胜过千言万语。 落雪纷飞,冷意纵横,他们所在的地方却自带一股暖意。 看着他二人相互依偎的画面,想要上前的水灵儿等人都顿住了脚步。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打完收工,都回家捂被窝了。大冬天的可真是冷啊。” 水灵儿拉着阿朗格就朝外面走,就连她家小花花都抛之脑后。 实在是身为前未婚夫妻,现好基友,真青梅竹马,实在不忍心看到阿朗格玻璃渣扎心的模样。 人家恩恩爱爱,他孤家寡人,她怎么能不去安慰安慰他那个受伤的纯情少男心呢! 南宫恒远远看着容湛怀中的慕千璃,那样的慕千璃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神情柔和的像是三月的春风,一瞬间熏醉了无数人,那是名为幸福的情绪。 看着慕千璃能如此幸福的微笑,哪怕她躺在别人的怀中,南宫恒也觉得十分高兴。 “阿湛,我们回去吧!”刚刚容湛已经解了她的哑穴,慕千璃现在终于能说话了。 她想要回去,回到只有他们的家中,不让任何人打扰。 “好!”容湛微笑着点头,只要是她的希望,怎么样都好。 “外面风大,我怕冷,我要你抱着。”慕千璃像个小女孩一般冲着容湛扬唇一笑,撒起娇来。 “好。”容湛再次温柔应允,弯下腰,将慕千璃打横抱起,宽厚的大氅将慕千璃娇小的身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别说抱一下,抱一辈子他都心甘情愿。 路过花阡落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十七交给你了。” 花阡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去吧去吧,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忙着造小人,赶紧的麻溜的闪人,别留下来戳人心窝。” 容湛倒是没理会他的贫嘴,抱着慕千璃就往外面走。 “等一下。璃儿好像不对。”北堂皓云一直关注着慕千璃的情况,自然不会错过。 此刻见慕千璃脸色发白,目光便是一沉,上前就要给她把脉。 不曾想却被慕千璃避开了。 “二哥,我没事。你忘了我自己也是大夫。” 慕千璃镇定自如的扬起微笑,看起来一派如常,试图粉饰太平。 可惜关乎她的安危,北堂皓云是不会纵容她的。 北堂皓云夺过她的手腕,搭上脉搏,下一秒整个人如遭电击,不可置信的瞪着慕千璃。 南宫恒见北堂皓云神色不对,狐疑上前:“世子妃怎么了?” 北堂皓云看着慕千璃平静的脸,心知她已经知道了,沉痛的闭上眼,叹息一声:“是……锁心。” 原本拒绝被塞狗粮,打碎找个地儿安慰自己受伤心灵的水灵儿和阿朗格一听这话立刻停了脚步。 “锁心是什么?”水灵儿一脸不解。 “是毒。”阿朗格说,“锁心,锁七情,锁六欲,灭人性, 动心必死。” “那就解。可是光明圣教的圣子,还有金麟台这么多人在,还有什么毒能难倒你们的。” 水灵儿吐了一口气,毒人都能解,何况这点小毒。 可其中人却不说话,气氛说不出的凝重。 最后还是阿朗格艰难的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锁心,无、药、可、解。” 水灵儿眉头紧锁:“怎么可能?什么破毒,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不能解的毒?” 水灵儿显然不是信了,转而看向一旁沉默的北堂皓云:“你可是金麟台的传人,你们金麟台不是一直都说天下没有解不了的毒吗?一个锁心而已,你们肯定有法子对不对?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千千送死的是不是?” 北堂皓云沉默不语,拳头捏的死死的,没有回答水灵儿的问题反而看向了容湛。 后者面色如常,知道锁心无药可解,他的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北堂皓云眯了眯眼,显然他早已经知道慕千璃中了锁心,也肯定在第一时间想到那个法子。 难怪他刚刚什么都不说,直接带着慕千璃离开。 锁心,无药可解,只能随着时间推移,任由毒素蔓延五脏六腑,中毒者,会先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五感一点点被剥夺,记忆也随之减退,每天都会忘记一些事一些人。 她不会死,最后只会沦为活死人。 其实要说锁心无药可解,也是不准确的,其实它还有一种解法,只是从来没有人肯用。 那就是毒性转移,一命换命。 而容湛是知道这个法子,也打算用这个法子救慕千璃。 北堂皓云知道自己不该说什么,该自私一点,任由对方去做。 比起容湛,他更希望慕千璃好好活着。 但是他了解慕千璃,想当初容湛假死她痛彻心扉的模样还在眼前,如果今日容湛真为她而死,决绝如她,真不晓得会做出什么。 北堂皓云心中在挣扎,而制造这场局面的废帝却开口了。 谁说锁情无药可解,需要朕给你们提供一个法子吗?”看着他们如预料中陷入愁云惨淡之中,废帝心情大好,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老东西闭嘴,不要提醒姑奶奶你还没死。”她会忍不住冲上去给他一刀的,“不要你假好心,小千千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再敢对朕无礼,朕灭你九族。” 废帝眯着眼,眼中杀意丛生。 水灵儿冷嗤一声:“猪狗不如的老东西,还朕呢?还灭九族呢?先灭了你自己吧。你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南朝皇帝吗?不过一只瓮中鳖罢了,再敢废话一句,姑奶奶要你好看。” 水灵儿拔出腰间的配刀,杀气腾腾。 “水姑娘,刀下留人。”南宫恒连忙出声阻止她。 水灵儿不悦的瞪过去:“看在你对小千千不错的份上,姑奶奶一直对你和和气气的,但这并不代表你能命令姑奶奶。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应该千刀万剐,死了也要拉出去鞭尸。” 他不配体面的死。 “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世子妃解毒。”南宫恒抬头看向废帝,“父皇,你如果知道解毒方法,就快说吧。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世子妃有个万一,在场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要知道这世上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说,朕当然要说!朕怎么说也是天子,慕千璃也算是朕的子民,她深受苦难,朕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废帝笑了,只是那笑容让人浑身发寒。 他这么好说话,倒是让南宫恒等人有些意外,同时也心头也越发的沉重。 “锁心,说白了就是情毒,灭情绝性 ,虽说无情之毒,解毒却需要有情人。” “什么无情有情,说人话,姑奶奶听不懂!”水灵儿大刀晃动,刀锋上银光闪烁,明显不耐烦。 南宫恒一听,眉头皱着:“怎样才算是有情人?” “不惜以命换命者,皆是有情人!” 南宫恒松了一口气,到头来就是以命换命而已。“既如此,就用我这条残命吧!”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一连四句不行,分别出资容湛慕千璃阿朗格北堂皓云之口。 听得水灵儿一懵逼,视线在死人脸上来回。 “这……还有什么讲究吗?” 南宫恒看着慕千璃,笑的温柔无害:“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现在还给你也是正常,世子妃,你就不要拒绝了,反正我已经活不长了!我几个月的命换你余生安稳,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慕千璃皱眉,在慕千璃的世界,生命是最珍贵的存在,她没有资格剥夺别人活着的权利,哪怕南宫恒主动拿自己的命来换! 而且谁说几个月就不是命了。 “我不答应。”慕千璃还是拒绝,不带一丝犹豫。 南宫恒眼里划过一道伤:“难道就连为你而死的资格,我都没有吗?” 南宫恒突然想到自己这荒诞的一生,充满了各种无可奈何。 生,不是他选择的。 活,也不是他选择。 现在至少能让他自由的选择死去。 让他短暂的生命能有一点价值,这难道都不给他吗? 慕千璃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南宫恒是她最不想伤的人,他对她好,她知道,但是他要的,她永远给不起,偏偏她的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察觉到慕千璃情绪的变化,容湛眸光一闪。 “本世子的女人何需旁忍来救。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妄想自己不该妄想的人!”容湛面色有些不悦,警告的看向南宫恒。 南宫家这群人,老子小崽子一个个都不小心,老子处处使唤,崽子们个个想撬她墙角,一个个花招百出。 南宫城强取豪夺,南宫恒却跑来献殷勤,装柔弱。 他们真当他容湛是吃素的不成! “王叔我……” 南宫恒还想说什么,却被北堂皓云拉住了。 “殿下,别再说了。锁心,你解不了,解毒需要……肌肤之亲。”北堂皓云艰难的说。 若只是以命换命,锁心就不会是无情之毒了。 “要想解锁心就必须在男女结合之时,将对方体内毒素经由会阴处转到对方身上。” 换言之,这世上能为慕千璃解毒的只有容湛一人。 这是专门为他们世子爷设下的局。 要么慕千璃成为活死人,要么容湛死,要么两个都活着,但是慕千璃得背负一条人命,还得失去清白之身。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诛心。 这般歹毒的阴谋简直让人发指。 南宫恒听明白这一切,素来淡漠不争的他再也保持不了冷静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悲痛、愤怒、耻辱,他,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废帝一副胜利者姿态,丝毫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错。 事实上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是容湛的错。 这些乱臣贼子,觊觎他的天下,还要谋害他的命。 他们就是被诛九族,让他们二选一,活下一人,还是他的仁慈。 “朕为何不能这么做?”废帝阴鸷的目光落在容湛身上,“要不是他容湛,朕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受万民朝拜。常言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不是他死,就是朕亡。他容湛谋朝篡位,大逆不道,朕要他生不如死。” “男人之间的争权 夺利,与女人有什么干系?世子妃是无辜的,利用一个女人,哪怕你重新登上了皇位,你觉得天下百姓会心甘情愿臣服你吗?” “愚蠢!”废帝不屑的痛骂道,“成王败寇,谁敢不服,朕就诛他九族!而且这慕千璃也不算无辜,朕待她不薄,甚至让她做朕的儿媳妇,可她偏偏却选择了容湛,敢跟朕为敌,就要付出代价!” 顺他者生逆他者死! “放你娘狗屁!慕千璃那娘们没死之前,老子先砍了你。”阿朗格赤红着眼,抄着大刀就朝废帝砍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阻止他。 因为没人觉得这样的畜生配活在这世上。 废帝面色一变:“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群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给朕千刀万剐。” 废帝身边还有一些鬼刹在。 虽然不多,但是鬼刹这东西阴森可怕的人,关键是砍不死。 阿朗格一刀没砍中,反而被鬼刹缠了起来。 水灵儿见此,立刻加入战局。 花阡落一看自家媳妇都冲上去,自然不能再站在一边看戏了,飞身冲出,桃花扇上银光闪耀,锐利的刀锋若隐若现。 刀光起,血色再次弥漫。 鬼刹虽然难缠,但是他们已经找到了克敌方法,又名大卸八块。 虽然手段残忍了一点,但是好用。 废帝步步后退,水灵儿见此,森森冷笑:“我们要不要比赛,看谁能砍的刀数最多?” 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了。 “你这样会将他剁碎了的。”阿朗格说。 “那不正好,可以喂狗。”水灵儿不以为然。 “又喂狗?狗跟你有仇吗?你这么害它,就不怕它消化不良。” 花阡落笑眯眯的摇着桃花扇,那风度翩翩的俊俏模样很难让人想象,他刚刚飞扇一出,一口子割下七颗脑袋瓜,血花脑浆溅了一地。 “也对,这老家伙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全是黑的,万一把狗给毒死了怎么办?”水灵儿点点头,“那就不喂狗了,拿他练刀工。” “小爷听闻西陵有一种刑法挺有意思的,叫做骨肉分离,就是将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剔下来,最后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想想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一定很适合咱们这位尊贵的陛下。”花阡落笑着说出渗人的话。 摸了摸下巴,侧头对北堂皓云说,“不过得劳烦二公子给对方扎上几针,别皮肉没分开,他先疼死了,相识一场,我们一定陪你到最后,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一块肉离开自己的骨头。” “可。”北堂皓云点头。 废帝一阵心惊:“放肆,朕是南朝的皇帝,你们这是弑君。” “皇帝?黄狗都比你强。行了,废话不多说,这一刀,女士优先,姑奶奶就不客气了。” 水灵儿步步紧逼,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流了满地,“如果想死个痛快,那就想想所行还有没有其他的戒毒方法?” “锁心无解,天下皆知。”废帝步步后退,已经被逼到墙角了。 狭长的凤眸写满了恐慌,靠近看,昔日俊美保养得体的废帝脸上早就沟壑丛生。 “老七,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死你的父皇吗?”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锁心既然无解,你就不该用。用了,就该拿命来赎。” 南宫恒如今已经冷静下来,眼里冰冷一片,刚刚他已经将父子之间最后的情分耗尽了 冷漠的别开视线,再不说话。 “哼!不知天高厚的家伙,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呢!” 慕千璃原本一直虚弱的躺在容湛怀中,突然瞥到废帝的手,面色大变。 “阻止他!不要让他开启机关!” 第386章 只有我容湛有资格为你死! 饶是如此,还是晚了一步。 硕大的铁笼从天而降,水灵儿他们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哐当!轰隆! 铁笼落地,震得整个楼似要塌掉一样。 他们所在的一行,除了容湛第一时间抱着慕千璃避开,其他人全都中招了。 “一个破笼子而已,就想困住姑奶奶?” 水灵儿抄着刀子就砍了过去。 咔嚓。 手中的纯铁弯刀断成两截。 而铁笼之上连个划痕都没有。 “这可不是普通的铁笼,而是千年寒铁捶打的铁笼,是个世上最坚韧的。” 废帝出声,一改先前的狼狈惶恐,黑眸中幽幽暗暗,布满了得意和狡诈的光泽。 “姑奶奶刚刚就该直接砍了这卑鄙无耻的老东西。”水灵儿气的磨牙。 “成王败寇,朕卑鄙无耻,你们以多欺少,难道就高贵了?”废帝冷笑一声。 “容小爷我提醒一句,这铁笼就这么大,能困住我们自己,但是如今九十四将楼四周都是我们的人,战狼骑的最强精锐就在外面,你孤身一人如何敌得过?” 花阡落眯着眼,笑容有点冷,面上却不见半点惊慌。 他们是中招了,可他们那位世子爷还安然无恙呢,对付废帝而已,那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战狼骑的最强精锐?你们真以为真是傻瓜吗?长乐无极亲自领兵,北漠大军压境,战狼骑全都在边境守着。” 若无十足的把握,他如何敢出手。 “你可别说还有什么老六的兵在,你可以回头看看。” 花阡落心下一紧,他刚刚确实想说他们还接手了南宫城的兵马。 可回头一看,只看见血色弥漫,他们的人大多说落了水,血水染红了湖泊,而南宫钰一身玄铁重甲,立在一叶扁舟之上,看向九十四将楼,挑衅的挥舞起手中的剑。 鲜血自剑身滴落,滴答落在人的心尖。 “南宫钰怎么可能驱动南宫城的兵马?” “金银武士本就是朕一手培养起来,黄后那个贱人着了老六的道儿,带着金银武士背叛了朕,好在朕还留了一手,这些兵马朕早就收回来了,他们只是假意臣服南宫城罢了。” 废帝正说着,就见对岸一人走到南宫钰身边。 定睛一看,正是慕千璃的渣爹,慕长安。 显然废帝留的这一手就是慕长安。 金银武士从南朝建国就存在了,已经有几百年,岁月更迭,斗转星移,很多人都忘记了这支队伍是第一任楚国公一手打造的。 百年前,这金银武士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慕家军。 只是后来皇帝疑心,慕家人安逸惯了,开始弃武从文,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渊源。 但是正如战狼骑在军中的影响,慕家人对金银武士的掌控那也是绝对的,可以说仅次于一国之君。 与慕长安一同来的还有一群朝臣,一堆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噤若寒蝉。 废帝一见观众都齐全了,满意一笑,将视线收回,看向容湛怀中的慕千璃。 眸中思绪万千,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这天下人人都说你们容家男人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高风亮节,情意深重,可在朕看来,你们容家男人就是沽名钓誉,个个都是伪君子。今日朕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你们的虚伪面具,这是锁心的解药,普天之下唯一一颗,若是你想要慕千璃活,那就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废帝指着铁笼,他倒是要看看容湛会怎么选择? 是一如既往的虚伪,牺牲一个女人来博取天下人的同情,还是为了慕千璃而血染双手,不过不管他怎么选,结果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前者容湛将失去挚爱,后者容湛 将失去人心。 “容湛,是不顾他人死活与慕千璃双宿双栖,还是看着心爱的女人在眼前毒发身亡?你可得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 “你个老不死的,你怎么能这么卑鄙?”水灵儿恨啊,恨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磨蹭。 “锁心无药可解,谁知道你的解药未必是真?” 比起个人生死,北堂皓云更关心的是解药的真假。 死,他并不怕,但是他怕就这么枉死了,若是用上这条命,能保慕千璃平安,他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锁心是无药可解,但是极地冰原,三千里深渊出的九幽冥火却能吞噬天底下任何的毒。” “极地冰原身处九重幽谷的永冻区,那里常年冰封覆盖,常人根本无法坚持一个时辰,而三千里深渊之下,那更是无人能达到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九幽冥火非常特殊,取到也带不走,因为九幽冥火一旦离开极地冰原,便会自动熄灭。” 北堂皓云说着,突然想到什么。 “不过就算你有法子将九幽冥火带出来,你也不可能拿到九幽冥火,因为十年前,极地冰原发生了历史上最大的魔兽潮攻击,那上面几百上千年的冰山塌陷了,根本无处可寻。” 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十年前他奉父命前往极地冰原取冰莲为容湛解毒,他到的时候正好亲眼见证极地冰原的消失。 “那如果朕说那一切都是朕做,为的是让你们永远解不了容湛的毒,而在此之前,朕恰好心血来潮取了三根火苗,带了出来,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北堂皓云没说话,因为他也判定不了废帝的话是真是假。 他只知道如果真要九幽冥火在,慕千璃的毒根本不是问题。 只是这东西偏偏在废帝手上,依着废帝的性子,只怕就算容湛动手将他杀了,他也不会将东西交出。 “你要的无非就是我等的性命,将解药留下,我北堂皓云这条命就是你的。” “二哥,不可以。”慕千璃挣扎着容湛怀中探出头,可惜浑身无力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父皇觉得二公子一条命不够,那边再加上儿臣这条残命如何?两条命换世子妃一条命,父皇你并不吃亏!”乍听到锁心有解,南宫恒比什么都开心,有希望总是好的。 慕千璃皱眉,这一个两个要为她送死是什么意思,她慕千璃还没沦落到需要用别人的命救自己呢! “容湛,你放我下来。”慕千璃沉着脸,就算中了毒,四肢无力,属于王者的霸气,依旧不减。 不过容湛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对空气中唤了一声, 不多时,赤峰便出现在九十四将楼中。 “主子。” “带世子妃走!”容湛将慕千璃交给赤峰,分明是打算孤身作战。 慕千璃见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容湛,你敢让人带我走,姑奶奶跟你没完!” 容湛回头,勾起她的下巴,狠狠的咬上一口:“女人,这种时刻你就乖乖待在男人的身后,一切交给为夫来解决。” “呸,这老东西阴险狡诈的很,我才不相信他真的有什么破火苗!” 慕千璃自己就是研究毒的,虽然用的大多是现代的化学毒气和蛊毒,但是天下的毒都是想通的,她就不信自己解不了这狗屁锁心。 废帝不悦的瞪着慕千璃和容湛二人:“朕的耐心有限,这里可不是你们打情骂俏的地方。” 废帝阴沉着脸,伸手一招,冒出了一个蒙面人,废帝给他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 “什么玩意?” 铁笼中的水灵儿等人突然感觉到浑身发软,头晕目眩,眨眼功夫,一群人便瘫 软在地上 “这叫魂牵梦萦,是一种非常美妙的香料。只要闻一点就会浑身无力,然后眼前出现幻觉,有人会在幻觉中自杀,有人会在幻觉中杀人,总之,一炷香内若是无解,那很遗憾,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忌日了。” 废帝看向慕千璃,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放心魂牵梦萦对锁心无效,不过却会加快五官的剥夺。” 废帝话音刚落,慕千璃就感觉到耳边陷入一阵死寂之中,她只看到废帝嘴巴喋喋不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很快的视线也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最后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陌生的恐惧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 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整个世界变成一片荒芜。 慕千璃只能下意识的抓紧面前的人,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世子爷是谁,怎么可能没发现慕千璃的异样。 看着这样的慕千璃,容湛再也笑不出来了。 目光冰冷的看向废帝,股股杀气毫不掩饰的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容湛一掌飞出,无形的风在他掌心汇聚成最渗人的杀招。 对废帝,他连废话都不想说了。 废帝面色一变,连忙催动机关,逃命要紧,离开前,玄冰制成的方盒从他怀中滚落。 赤峰上前捡起,打开一看,冰盒中静静的躺着一个幽蓝的小火苗。 “世子,这是九幽冥火,世子妃有救了!” 容湛扫了一眼那冰盒里静静躺着的小火苗,它看起来平凡无奇,霜打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摇曳着。 容湛接过盒子,驱动内力,将那一团火苗连同盒子一并摧毁。 湛长袖一挥,有意识的将那粉末洒向铁笼所在的方向。 “主子你怎么……”赤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位居然亲手毁了慕千璃的救命良药。 容湛并不理会赤峰的震惊,而是直接将慕千璃拦腰抱起,来到她现在躺着的软榻之上。 “赤峰。” “在。” “出去守着!” 赤峰皱眉,满脸不解:“主子你这是要……” 白色帷幔垂下,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赤峰愣了愣,很快明白容湛要做什么,连忙上前阻止。 “主子,不可以!” 可赤峰人还没靠近床边,就被一股真气震了出去。 可就算筋脉尽断,丢了这一条命,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世子用自己的命换世子妃的命! “主子,快住手,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死的……”赤峰一遍遍冲过去,一次次被震飞。 很快便伤痕累累,他也想救世子妃,为了救世子妃,牺牲他这条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但是他们这些人谁都可以死,唯独容湛不行! 他是慕容家唯一的男人,他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若他死了,战王府就此没落,战狼骑成了无主之军,必定很快被人吞噬。 到了那时,谁跟北漠西陵抗衡,战火飘飞,百姓流离,谁来救南朝? 他这不是为一人牺牲自己,他这是要为一人而舍天下,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一刀将慕千璃给解决了! 赤峰目光暗了暗,奋力冲上去,被震飞,吐一口血,继续撞,如此反复。 然而里面的容湛根本听不到他的悲鸣嘶吼,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慕千璃,只有他的妻子。 容湛觉得自己很失败。 作为容家男人,他不负祖先。 身为南朝子民,他不负天下。 但是身为她的丈夫,终究是他辜负了她。 就算守住了天下,若守不住她的平安,又有什么用? 刹那间无限情绪如流水般涌入,容湛温柔的解开她的衣衫,纱幔飞扬,暖风浮动,层层薄纱遮住了她的脸,黑 发白发,纯洁无暇。 这要是在现代,就像是结婚一样。 容湛以最虔诚的心撩开她面上的白纱。 白纱之夏,慕千璃肌肤如雪,容颜无双。 这是他的妻子。 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分开时间所有的思念全部倾吐而出一样。 低头,吻上,细密缱绻的吻若柔风细雨一般缓缓落下。 慕千璃虽然五感退化,但还是隐约感觉到一股温热落在唇上。 没有触觉,没有味觉,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慕千璃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知道容湛想要做什么。 慕千璃张了张口,想要拒绝,却无能为力。 感觉到身下之人的抗拒,容湛目光一黯,唇来到她的耳边,虽然晓得她什么听不见,他还是想要说:“不要抗拒,阿璃,你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属于我容湛的。” 容湛极尽缠绵的,很快就点燃了慕千璃的热情。 就算意志在抗拒,她的身体却十分诚实。 爱容湛已经成为慕千璃的本能,就算他是这世上最厉害的鸩酒,她也会含笑饮尽! 冻结的血液恢复了流动,慕千璃发现四肢渐渐有了感觉。 滴滴答答似有什么东西落在唇上,慕千璃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咸咸的,暖暖的。 是水吗? 久旱甘霖,正好解了她的渴。 海浪翻滚,一浪接着一浪,席卷而来,慕千璃在磅礴的海浪中辗转起伏,感受到海水的热度越来越烫,越来越烫,暖了四肢,灼了心肺,燃了五脏六腑。 好难受! 非常难受。 像是被丢在烈火中灼烧一般。 慕千璃想要逃走,但是她又怕,怕回到那个什么都听不到摸不到感受不到的冰冷世界里面。 轰! 有什么东西在慕千璃的身体里炸裂开。 慕千璃仿佛看到了璀璨的烟火在星空中绽放光彩。 真美。 只是…… 烟花易冷。 绽放时有多么璀璨,消失时便有多么冰冷。 但是足够了。 刚刚那一瞬间的迸发已经冲破了沉重的黑夜,星星点点的光亮钻入慕千璃的清亮无神的瞳孔之中。 黑暗终将逝去,白昼总会降临。 慕千璃感觉到涣散的瞳孔在一点点收拢,收拢,收拢……慢慢的,缓缓的,最后定格在容湛那张似痛苦似快乐的脸上。 慕千璃一愣,又一滴湿润的液体滴落在唇上,慕千璃下意识的一舔,味觉恢复了之后,满口的血腥之气钻入鼻息。 慕千璃呼吸一窒,再往下,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容湛的唇,色浅而凉薄,有人说唇薄的男人都无情。 可为什么到了这男人这里就变了呢? 似乎感觉到慕千璃的视线,容湛扬起唇,想要冲她笑笑,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开口,藏在口腔中的血色便忍不住从唇边溢了出来。 鲜红的色泽宛若染上晨露的玫瑰,艳丽,刺目。 如细密的针扎在慕千璃的眼里。 “你……”一个字卡在喉咙口,慕千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湛仿佛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吐血了。 喉结上下动了动,连忙将剩余的血咽下肚,安慰似的反握着慕千璃的手。 “一不小心咬破了腮帮子,别担心!不是都说了馋咬舌头饿咬腮!可见本世子对你多饥渴。” 明明是色气满满的话,若是以往,慕千璃早就怼了回去。 可此时她却湿了眼眶。 慕千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容湛,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容湛暧昧一笑,输送内力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冲着慕千璃眨巴了一下眼睛。 “傻阿璃,这种情况下你还问这么问题,你说本世子在做什 么?” 容湛说着张口在慕千璃唇上偷了一个香。 慕千璃气急,狠狠的瞪了容湛一眼,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在开玩笑! 双手无力的推了推他的胸口:“快住手,我不需要你救!” 容湛握紧她的小手,拿到别处:“乖,阿璃,别闹!” 慕千璃阴沉着脸:“够了,容湛,别把我当元帅哄,立刻停止你现在做的事情,我慕千璃再不济还不需要你来救。” 慕千璃虽然不懂武功,但是这么大股内力源源不断的流窜到身体里,她也知道这是很危险的。 再加上容湛的脸色已经苍白成一张白纸,甚至抑制不住吐血。 她认识的容湛是多么骄傲隐忍的一个人,就算满嘴是血也只会默默的吞下肚,可见现在的他需要到已经无力顾及面子这玩意了! 容湛扣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轻轻咬了一下。 并没有被她绷着脸吓退,反而垂下头,抚弄着她微微散乱的发丝。 “本世子是你的男人,就该为你遮风挡雨。而你要做的事,站在我身后,你的痛,你的苦,你的一切,都有我来承担。” 说着,容湛身子一个晃荡,慕千璃感觉到体内的气流突然中断,不过很快又重新归于平顺。 “容湛别往你脸上贴金了,我慕千璃的男人多得是,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第二个,就算为我死,也轮不到你!”慕千璃拼劲一切想要阻止这男人作死的行动,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容湛点了她的穴道,再加上药性的缘故,她根本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她只能用言语能刺激容湛。 可世子爷是谁,她的这点嘴皮子哪次在他面前赢过。 “既如此,本世子总得卖点力气,让你除了本世子,谁也不要。” 慕千璃:“……” “我的傻阿璃,你忘了本世子说过的,男人,尤其是在床尚是不能激的。” 慕千璃语塞,若是平时,她铁定在这张欠扁的脸上揍一回,然后拍拍屁股闪人。 但是此刻她除了心慌,还是心慌! 容湛的气力明显不济,她清晰的感觉到他布置的结界变得越来越弱,外面赤峰焦急的声音一句句钻进她的耳朵里。 “主子,快停止,你这样会死的!” 会死的……会死的……她的阿湛会死的! 这让慕千璃能不慌乱吗? “容湛,住手,快住手!你不可以,我求求你不要再继续了!你说都听我的,你不能不算话,你听着,我不准,我不准你死!” 心慌意乱,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看见容湛的血正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染红了身下的被褥,慕千璃慌了,慕千璃乱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理智离家出走,只剩下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阿璃别哭。”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我是你的男人,这世上只有我容湛有资格为你死!” 慕千璃拼命的摇头,泪如雨下:“不,不要,我不要!二哥,花阡落,无论是谁,快来帮帮我啊!” “别哭!我很幸福!阿璃,你爱我吗?” 他的这条命早该在十年前就死了,苟延残喘到现在,本以为一生都会在复仇中冰冷徘徊,迷失自己,最后沾着满手鲜血死去。 但是他遇见了慕千璃。 对他来说,能在慕千璃怀中死去,是他今生最幸福的事。 “不,我不爱你,容湛你若是敢死,我、我恨你一辈子!”慕千璃哭腔一收,咬牙切齿的瞪着身上的男人。 “一辈子啊!”容湛感觉到整个人像是要被抽空一般,浑身无力的倒了下来,视线也开始模糊,但还是忍不住扬起微笑,“那也挺好……” 第387章 狼心狗肺是器官的事儿,不是五官的事儿 慕千璃怕了,真的怕了。 活了两辈子,枪林弹雨中,瘫痪在床,被亲人背叛,她都不曾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心口一抽一抽的,她如何不知道容湛这是在交代遗言。 “容湛,你快停下来。你现在停下来我就原谅你。你要是敢死,我立马忘了你,忘得干干净净,还找一群人男人,给你每天换着花样戴绿帽子,让你死了也不安生。” 软的不行,慕千璃只能来硬的。 其实她是真的没辙了。 只能咬着牙关说着气死的话。 容湛是真的被她气到了,低头狠狠咬上她的这张不听话的小嘴。 力道之大都咬出血来了。 他一向心疼她,可这次真的恼了。 可咬完后就后悔了,心疼上了。 “你就是生来气我的。”容湛无奈,却拿她没辙,“可是怎么办呢,哪怕这样,我还是放不开你。” 容湛拼命想要抓住她,可终究什么都抓不到。 周围陷入一片平静之中,慕千璃心脏一紧,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感受到身上的重力,看着眼前男人安静的模样,哪怕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可慕千璃还是害怕不敢动弹。 这一次,跟容湛上次假死不同。 那一次,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冰冷的牌位,并没有看到容湛的尸体,所以她可以不停地给自己催眠,假装他还说着。 可是此时此刻,容湛就在她面前,从一个鲜活的人一点点失去呼吸,一点点变得冰冷。 “不……我不要……”也不晓得是刺激太大,慕千璃反而不哭了,她咬着牙关,似要将浑身的力气都吼出来。 “容湛,你要是敢死,我立马自杀。你忘记了我慕千璃说到做到,而且你还欠我一堆打工费,你诓我做这劳什子的世子妃,害得我就安生日子过,我这人睚眦必报,欠我的,就算是追到地底下,我也要你吐出来。” 而这时,南宫恒北堂皓云等人也冲破铁笼赶了过来,正想上前查探,就被慕千璃这话给镇住了。 “小千千,你不要想不开啊!”水灵儿大惊失色,慌乱的往前冲,生怕迟一步看到的就是慕千璃的尸体。 “谁都不准过来。”见有人来了,慕千璃厉声阻止。 白纱晃动,隐约可见两人的身影。 这种时候,水灵儿哪肯听慕千璃的。 容湛出事,小千千不发疯才怪,想当初只是一个灵位牌就刺激了这女人要死要活,何况容湛此时就在死在她面前。 慕千璃这女人看着嘴毒心狠无情无义,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重情。 而且水灵儿觉得她说得出做得到,真有可能说到做到。 “等一下,先别过去。”花阡落显然冷静多了。 “你拉着我做什么?小千千都要抹脖子了,你是见死了一个不算,还得再搭上一个?” 水灵儿恼火的瞪着拽着她的花阡落。 花阡落被瞪的很无辜的,要怪就怪他眼神太好,一见就看见本该了无生息的自家九哥,被慕千璃这么一威胁,顿时有了反应,虽然很轻。 极轻的咳嗽声响起,紧接着世子爷颇为虚弱无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咳咳……你这女人是存心……存心想气死本世子……” 容湛愤怒的瞪向身下的女人,可一见这张苍白如雨中娇花的小脸蛋,心中又浮现一抹不舍。 他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这女人哎…… “不作死就会死,你都自己找死了,我难道不应该好心帮你忙,送你一脚,祝你早登极乐吗?” 这种时刻还不忘耍嘴皮子,除了这对夫妻也没谁了。 容湛满脸无奈的宠溺,这小女人嘴上说着最残忍的话, 可眼睛里却在下着雨,他的心就算是坚硬的跟千尺长堤一样,也会被她的泪水冲垮。 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让他这么心疼? 低头,轻轻在她唇上落上一蜻蜓点水的吻:“傻子,你还活着,本世子及怎么舍得死!而且本世子什么帽子都喜欢,唯独不喜欢绿色的帽子。你想改嫁,下辈子吧。” 他要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慕千璃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狗东西。 “不喜欢绿帽子,我还可以送你一身绿袍子绿裤衩,让你里里外外鲜绿鲜绿。” 没人知道她刚刚有多害怕,也没人明白这失而复得对她来说是怎么样的重要。 容湛挑眉,眼中有火焰在迸发:“女人,要不要本世子现在身体力行让你知道你是属于谁的?” 慕千璃倒是没有拒绝,霸气的挑眉反怼:“你行吗?” 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 尤其在床尚! “阿璃,你这是在暗示要跟本世子浴血奋战吗?” “错,本世子妃在跟你明示!” 众人:“……” “咳咳咳!”花阡落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用咳嗽声刷存在感。 他们还在呢! 而且外面还有一堆危险在。 这会儿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 九哥不着调也就罢了,九嫂还纵横。 花阡落揉了揉脑壳,突然觉得疼的厉害。 “我说那个九哥,你们浴血奋战也好,或者什么什么都行,这种话题你还是回去再说吗?关起门来,你们夫妻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还有一大堆活儿要干呢,你再继续这样下去,别怪小爷半路抱着我媳妇回家钻被窝。” 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他这下梁只能跟着歪了。 花阡落将水灵儿往怀中一搂,那态度很明显,他也有女人抱,刺激谁啊! 世子爷是谁,他如何不知道外面还有一群人盯着呢。 这不是大难不死,趁机宣布一下主权吗。 看到端北堂皓云南宫恒等人色彩纷呈的脸蛋,世子爷脸上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正好趁着这空当,宣布一下所有权问题,也好让那群狗崽子早点死心。 面对花阡落的调侃,他不但不急着起身,反而直接抱着半坐身来的慕千璃躺了下去。 “本世子是起来,还是继续躺着,这可得问问你们的世子妃!爱妃你说,你要起,为夫绝不躺着,爱妃说躺,就算天塌下来,为夫也陪着你。” 慕千璃挑眉,一看容湛这满肚子坏水样儿,再朝帐外一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摇头失笑,只觉这男人的心眼也就针眼大。 这都什么情况还耍小孩子脾气,她当怎么了呢,原来是掉进醋缸里了。 不过他不作死还好,一作死,慕千璃就要跟他翻旧账了。 想到之前废帝特意给她看的比划,慕千璃的火气蹭的往上冒,手指来到他的胸口,掐着一块肉用力的拧啊拧,她还没算账,他倒开始找她茬,小样,看姑奶奶不拧死你! 容湛吃痛,倒抽一口凉气,隔着纱幔旁人看不清,可声儿却不小。 这一个小小的咝声经由世子爷刻意的改造,加入痛与爽两种元素在里面,听在众人耳朵里面显然有些暧昧! 尤其在场大多都是男人,是男人都晓得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什么情况下会有这样的感觉。 花阡落自然不会放弃调侃容湛和慕千璃的机会,脸上浮现玩味的笑容。 “九嫂威武霸气!看样子是打断跟九哥再战三百回合,那小爷就不打扰了。走吧,咱们也会去钻被窝去。” 慕千璃要是听不出来花阡落是在揶揄调笑,那就活回头了。 “花小侯爷可得慎重 ,公然诱拐良家少女那可是重罪。你说本世子妃该如何处置你,浸猪笼?报官?还是直接送进宫,咔嚓一刀?” 慕千璃直接比了一个手刀,虽然对方根本看不到。 “诱拐良家少女?”花阡落皱眉。 水灵儿从他怀中挣脱指了指自己,换言之,姑奶奶就是良家少女! 花阡落失笑,他们床单都滚破好几条,她还良家少女! “九嫂说笑了,天下脚下,皇宫大内,你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未免有些霸道。” 其实他想说的是,只准自己大庭广众滚床单,不准他抱媳妇捂被窝,天理何在。 “九哥,你可得说句公道话。人人都说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好好斟酌斟酌再开口,可别让做兄弟的寒了心。” 花阡落自知慕千璃嘴皮子厉害,自己说不过她,赶忙将苗头指向容湛,显然他忘记了,世子爷爱妻如命,论心狠狡诈,论嘴皮子,超世子妃百倍! “本世子没有果奔的习惯!” 世子爷漫不经心的冒出一出,态度很明显,比起手足,他更爱慕千璃这件衣服、 花阡落捂着小心脏哀嚎着,同时也不忘将狼爪伸向一旁的水灵儿,豆腐什么的,该吃还得吃,“灵儿,爷心疼,求安慰。” 水灵儿无情的拍飞他的狼爪,冷冷道:“小侯爷衣服多,姑奶奶这件破衣服就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 花阡落心窝又被捅上一刀,一夕之间遭逢爱情友情双重背叛,花小侯爷表示,人生真的是寂寞如雪。 慕千璃见花阡落这副惨状,并不同情,颇具意味的看向身边的世子爷:“本世子妃倒是从不晓得对世子来说,本世子妃这件破衣服竟如此珍贵。!” 慕千璃心冷话酸,世子爷如此高明如何听不出来, 知她心中郁结难消,连忙讨好:“夫人说笑了,这不是天寒地冻,不穿会冷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是为兄弟得两肋插刀,为女人当然得插兄弟两刀,你要相信本世子心中只有你,没有其他!” 这彩虹屁放的。 差点将慕千璃给熏吐了。 世子爷难得说情话,这么冷不丁来一下,慕千璃抵抗力又差,这震撼可不小。 以后每天这么甜蜜,她可能需要研制胰岛素。 “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越英俊的男人越狼心狗肺,慕千璃娘们,你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男人可不是可靠的主儿。你他将你丢在这儿吃苦,自己却跑出去逍遥快活,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 落井下石阿朗格虽然不屑。 但是对象是容湛,他乐意上去踩一脚。 别以为他刚刚救了慕千璃,这事儿就过去。 要不是因为他,慕千璃能被人一群豺狼虎豹盯上吗? 哼,他可是一笔一笔将这些全都记下来,早晚跟他算总账。 容湛眯着眼睛,危险的气息自帷幔内蔓延而来。 花阡落崇拜的看了一眼阿朗格,这小子别看长得细皮嫩肉,跟个娘们似的,胆子够肥,居然敢跟他九哥叫板。 虽说花阡落也不齿自家九哥重色轻友这罄竹难书的行径,但考虑到自家九哥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是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所以一见这阿朗格就是个真汉子,尤其是这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值得点赞! “小子,小爷看好你!敢在大庭广众下挑衅我家九哥,你还是千古第一人。勇敢的上吧,你要是死了,小爷每年清明都会给你扫墓的!”花阡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 “滚犊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自从 经过花阡落十六个姐姐摧残之后,如今水灵儿看花阡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以前她是见天儿的躲阿朗格,这会让她是钻空子花阡落。 “走走走,外面下雪,冷死了,我们回去涮锅子,顺便去十里花街喝点花酒暖暖身子,不在这瞎掺和。” 水灵儿抓着阿朗格就想开溜,可世子爷是什么人,皮厚心黑人狡诈,阿朗格这老实性子能能斗得过他? 纯纯小绵羊遇到腹黑大灰狼,除了被活撕,没第二条活路。 不过话一出口,他们想走,也得问问世子爷同不同意! “越英俊的男人越狼心狗肺?本世子倒是头一回听说,夫人,你怎么看?” 世子爷是个多精明的人啊,对付情敌这种事自己就算是说破嘴皮也没啥用,男人何必为难男人呢! 男人这种生物天生就是用来给女人为难的! 最强杀招不过三个字,慕千璃! 慕千璃狠狠的瞪了容湛一眼,小样想让她来当坏人,回去再收拾你! 慕千璃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狼心狗肺那是器官的事儿,跟五官有半毛钱关系吗?” 她这话摆明为容湛说话,偏袒之意溢于言表,阿朗格自然也听出来了。 “老子才不管什么器官五官,他容湛就是天下的英雄,但在老子看来,他就是配不上你!女人,睁眼你的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你选的哪个,不比容湛待你更好! 当然老子不否认对你是别有用心的,老子也不怕别人知道!容湛,老子就是喜欢慕千璃,管她是不是你女人,江湖人眼中喜欢就是喜欢,老子这辈子就是认定了慕千璃,你对她好也就罢了,你对她不好,老子随时都会把她抢走!” 阿朗格那打定主意要撬一辈子的墙角,成不成功例外说,态度得摆正了。 也不是他有多霸气,纯粹是觉得是容湛这次太过火了。 虽说是敌人太狡诈,但是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得到慕千璃。 阿朗格第一个不认同他! 他这话一出,空气中陷入一阵沉默,在场之人纷纷低头若有所思,显然阿朗格说的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真正护着慕千璃,希望慕千璃一生平安的人并不会因为容湛愿意拿命救人而感动。 相反的,在他们看来,容湛就不该让她受伤。 而显然容湛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否则一向巧舌如簧的世子爷如今连反驳之语都没有,不是无言以对是什么。 “好了,这些事待会儿再说,先离开这里!”一直沉默的南宫恒开口,打破这一片僵局,成功转移话题,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现实的情况上。 “璃儿,你的毒完全解了吗?还有容世子,你的身体可有什么异常?”北堂皓云更关注这个。 南宫恒其实也关心这个,只是他的身份不适合表现出他的关心之意。 “我没事!”慕千璃的体力已经恢复七八成了,体内虽然还有余毒,但是并不影响,她最关心的是容湛,“劳烦二哥给阿湛看看,他耗损太多真气,又将我的毒引渡到自己身上,现在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 其实慕千璃一直关注着容湛的变化,他的气色需要一点时间恢复,刚刚的聊天打屁也是为他拖延时间,这男人多骄傲的一个人啊,怎么能让旁人看到他狼狈虚弱的模样呢! 刚刚她也想给他把脉,但是她在中医方面的造诣毕竟比不上北堂皓云。 而且也不晓得是否是她的错觉,容湛似乎有意无意避开她。 慕千璃穿戴完毕,伸手撩开纱幔, 北堂皓云等人这才敢走近。 容湛并没有立即阻止,这床上的凌乱无比显示着他们在上面做过什么,这一场景映在那些对慕千璃有其他心思的人眼中实在是别有一番苦涩。 北堂皓云等人的眸光瞬间暗沉了几分。 “世子,请伸出手。”北堂皓云来到床边道。 而这时容湛也从床上起身,身上的皮袍墨发有些凌乱。 “本世子无碍。”容湛淡淡收回手,避开了北堂皓云的手。 北堂皓云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收回手:“世子既然能下地,想必并无大碍。” 慕千璃挑眉,这两人是几个意思,当她瞎吗?看不到他们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风样子? 慕千璃恼火,刚想冲上去,结果地面突然晃动。 “怎么回事?”慕千璃晃荡了一下,扶着床边才稳住身形。 她这画面刚出,那震动又开始了,仿佛整个人在下沉,就像是坐地铁下楼一样。 “不妙,整个楼都在下沉。”花阡落朝外面一看,面色大变。 慕千璃一听,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是废帝,它开启了九十四将楼的摧毁装置,现在九十四将楼所有的出路都会被封死,楼里面也会从内部开始崩坏” 水灵儿:“他这是打算把我们连人带楼给沉了!他的算盘打得倒是精,好在姑奶奶我会泅水。” 情况紧急,水灵儿招呼大家就打算往外面跳,却被慕千璃拦住。 “等一下,这水底有些古怪。”花阡落走到床边,目光锐利的盯着水底。 那水面风颤动着,有些混浊的水底正在不停的冒泡,隐约可见一片暗影在浮动。 “这水底有东西,而且数量很多。”阿朗格说。 “鳄鱼。”慕千璃说。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 “就是你们所说的土龙,这是南宫钰说的。”慕千璃面色凝重。 这池子可是一个鳄鱼潭。 而且看样子数量还不少。 “土龙?!”南宫恒面色大变,“看来传闻是真的。相传开国太祖为了保护功臣英灵不受打扰,特意在水底饲养了一种名为土龙的恶兽,据说此恶兽有一张血盆大口能吞天,里面的獠牙密布,周身的皮就跟铠甲一样坚硬,无时无刻都保持着吃人的状态。 我曾在古书上见过这种生物的描写,说它身长九尺有余,足有两三百斤,颚强而有力,长有许多锥形齿,腿短,有爪,趾间有蹼。尾长且厚重,皮厚带有鳞甲……” 众人听得直咽口水。 “不对,据说这土龙凶残的很,很难捕捉,这四周养着的也不过三两只,可看这水底的架势可不像是三两只可以弄出的动静。” “简单。动物繁衍生息异于常人,几百年过去了,人都能变多,何况这土龙。”容湛淡淡的说。 南宫恒点头:“看来这水里的定是那些土龙的子孙后代。” 水灵儿有些抓狂:“这是该讨论这些怪物怎么繁衍的时候吗?他们生的越多,咱们的敌人也就越多。” 想到要跟一群恶兽斗,水灵儿顿时没有了下水的冲动。 “这些土龙在水底下安居乐业的几百年,这次突然集体出动很不寻常,肯定是有人刺激了他们,我们得小心得,还是原路返回的比较好!”花阡落恢复冷静,这话一出,就见水面浮起一块块木桩。 其实通往九十四将楼的是一条水下小路,寻常肉眼根本看不真切,这水下被安了不少琉璃色梅花妆,尤其是太阳折射后,就跟透明的一样。 只是其中暗藏玄门步伐,若是不按照正确的顺序走,是走不到九十四将楼。 第388章 废帝留下的杀招竟然是他?! 而现在那木桩已经成了“土龙”的磨牙棒! 花阡落摸了摸鼻子,怏怏的缩回脑袋:“我觉得还是另找出路比较好,只是九十四将楼是开国先祖所建,听说内部机关复杂,没有地图贸然闯入恐怕也只是找死!” 南宫钰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他们,原路返回只怕羊入虎口。 慕千璃眼前一亮,随后露出笑容:“地图吗?我有!” 慕千璃蹲体,朝床底下摸去,之前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将地图随手扔到床底下,为的就是怕身上的图纸被废帝和南宫钰他们发现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人家大变活人,你大变图纸,小千千,你还藏了啥好东西,拿出来给我瞅瞅!” 有慕千璃在,水灵儿一颗心都是稳的。 见慕千璃摸出了一块羊皮纸。 “好东西?这水里的才是好东西呢,你自己去抓,抓多少都是你的。肉虽然不能吃,镇宅辟邪,以后杀人都不用找地藏尸。” 水灵儿:“得,当我啥都没说!” 慕千璃其实并没有骗她,那土龙放在现代就是鳄鱼,那么它的价值就不得了。 百度百科上说,中国汉代始知南方有鳄,唐宋迭有记载,明清以来偶见于沿海岛屿。《礼记》中叫是一种鳄鱼,后来唐代韩愈因鳄鱼之患作《祭鳄鱼文》如讨贼文,义正辞严,吓退鳄患。 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更是将鳄鱼归入药性,“鳞部。鳄鱼。释名:土龙。”并将药性定为:“‘主治:心腹症瘕’‘湿气邪气’”无疑表明了鳄鱼在人类生活的作用,近代更是以鳄鱼皮革制作奢侈品而显示其价值。 一想到这里,慕千璃得有必要弄几头鳄鱼回去,她还没研究过鳄鱼的药性呢,说不定利用鳄鱼皮造鞋,在古代发家致富呢! “从地图上来看,这九十四将楼西边底下有一条通道,通往外面,只不过现在九十四将楼内机关被启动,必须先到九十四将楼中心处,将镇楼石重新安放到原处,制止九十四将楼继续下沉,否则九十四将楼坍塌,通道错位,我们拿着地图就跟废纸一样。” 慕千璃根据地图总结出它们目前的处境。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必须兵分两路,有一人必须去楼顶。” 慕千璃合上地图,看向众人,“我去楼顶。我来的早,对这儿熟了,你们先前往底下等我,我很快追过来!” “不行!”南宫恒断然否决她的提议,“你伤势未愈,而且父皇说不定还在楼子留了其他人嘛,万一碰上了,那可怎么办?还是由我去吧!怎么说我也是他亲生儿子。” 慕千璃很不想说,他这个亲生的,比抱养的还不如。 “镇楼石不轻,你这身子骨这么弱,只怕爬楼的力气都不够,更别说抬石头了。 “……”南宫恒眉头皱着麻花,他好像被小看了。 而且被喜欢的女人小看。 有点伤自尊。 “你想去也行,二哥跟你一起去!”北堂皓云从来不会反对她的决定,只要她的意愿,他都愿意遵从,不过前提是他得陪着。 “老子也要跟你一起去!” “还有我!” “还有我!” …… 慕千璃苦笑不得的看着这些人,“拜托,这么多人一起去干吗?又不是赶集,人多热闹!好了好了,就由我去,我先前已经探过这里的地形了,对这里最熟悉,所以我去最稳妥!” 众人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容湛阻止:“好了,就照阿璃说的做吧!” 众人有些不解的看向容湛,明明他才是最该反对的人好吧! “赤峰,你同世子妃一起去!”容湛 又补充了一句! “是,世子!” 容湛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一行人很快兵分两路,慕千璃和赤峰朝上,南宫恒等人朝下。 慕千璃走了一段时间,周围倒是安静的很,废帝的人明显是撤离了,他们一路通畅,眼见着就要到顶,慕千璃突然停下脚步。 “赤峰,本世子妃一人上去就行,你四处查探一下,我怀疑废帝的人藏在暗处。” 赤峰犹豫了一下,不过上面没有声息,反倒是下面似有人埋伏着。 点了点头,只身应对追兵。 赤峰一走,慕千璃再次打开羊皮地图,将地图翻转过来,视线落在那排小字上。 镇楼石放置于石人之上,机关开启,石人碎,要想归位,唯有以人代石。 换言之,他们中间总有一个人要死的。 而她已经做好成为人柱的准备。 九十四将楼水下通道开启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而一炷香的时候,根本无法赶回去。 慕千璃苦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高大山,可惜古代不能追封烈士,否则她得申请一个。 一步步向前进,明知是一条死路,慕千璃却不允许自己有片刻的迟疑。 冲上去,抱上石头,用力一举,堵住那空荡荡的钱入口。 嘎吱。 九十四将楼的下沉的速度终于停下了。 慕千璃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可以放回心里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了。 等自己体力耗尽。 慕千璃不怕死,但是她怕这种等死的过程,这时候他挺羡慕董存瑞的,至少炸药点燃只要一瞬,而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慕千璃的手臂渐渐没了力气。 不过她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儿水下通道关了,他们应该都安全了。 “阿璃……阿璃……” 熟悉的呼唤将她唤醒。 慕千璃猛地睁开双眼,容湛急促的呼唤声从四面八方钻入耳朵里。 慕千璃细细一听,这一次没听到容湛的声音,倒是听到一阵打斗声响。 慕千璃心下一沉,废帝果然在九十四将楼里留了杀招。 有打斗声那就说明有人折返回来了。 一念及此,慕千璃立刻咬牙撑起镇楼石。 她不能松手,不然大家都会死在这里的。 打斗声音越发靠近,慕千璃的心也越发的沉重。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水灵儿咋呼声,要不是头顶还有块石头压着,她真想冲出去揍他们一顿。 让他们走就走,还跑回来干什么。 “这些傻子,就不能一直傻到底吗?死一个总比一起好。”慕千璃嘴上说着倔强的话,眼眶也渐渐模糊。 到底自己也没自己想的那么高风亮节,舍己为人。 只是强装坚强而已。 人是矛盾的,既希望别人记住你,又害怕别人记住你,想要什么却又害怕拥有什么。 慕千璃有些慌乱,因为未知的不安。 打斗声还在继续,她却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听觉灵敏的慕千璃立刻捕捉到,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窄小的只够一人通过的小门。 会是谁呢? 是容湛吗? 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把冰冷的,泛着血光的剑,紧接着一个长长的黑影。 咚咚咚…… 心头像是多了一根打鼓杖一样,不停地敲击着。 然而进来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看到在她面前站定的男人,黑衣墨发,半张脸被面具掩盖。 这人可不就是先前出现在废帝身边的人。 这人是南宫钰带到废帝身边的,废帝对他显然很是信任。 他们也算是有 过短暂的两面之缘,慕千璃一直觉得这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如今正面对上,慕千璃这才发现这种奇怪的感觉来自哪里。 这人的眼底漆黑如九幽海底,不见半点光亮,在看到慕千璃的时候,憎恨,厌恶,阴沉,森冷,万千情绪汇聚其中,但是没有一点正面的情绪。 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一样,只要被他锁定,就会无所遁形。 慕千璃呼吸有一瞬的停顿,看他这眼神好像挺恨她。 可她不记得对他做过什么? 那人也不说话,就安静的站着,挡住门口,仿佛挡住她最后一丝逃生的可能一般。 慕千璃越发看不懂了,这里绝路,他挡住了路,也等于断了自己路,难不成这也是自己的爱慕者,过来跟她同生共死的? “你是谁?你这眼神……” “你……不认识本皇子了?” 慕千璃拧着眉头,这声音…… 下一秒满脸黑线。 “你这声音跟公鸭被踩着脖子一样,脸上还带着面具,本世子妃只是凡人肉眼,没法通过基因比对,认出你好吗?” 皇子? 慕千璃认识的皇子中有如此催人心肺的嗓音吗? 对方突然仰头笑了,这地儿本就是一个类似小阁楼的地方,地方狭小,还没窗户,阴沉沉的,这声一出又从四面八方回荡来,听着总有几分鬼片的赶脚。 隐约间慕千璃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出来,刚想出声打断对方,就见对方不笑了,直接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 该怎么形容这位的尊容呢? 如果说这人笑起来跟鬼似的,看这张脸那就跟真鬼一样。 这人可不像容湛,拿面具当凹造型的道具,完全是拿着遮丑的。 这面具下的脸,已经不像是人脸了,真要用词来形容的话,只能用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这类的字眼。 大半张脸黑黝黝一片,还有坑坑洼洼,甚至有点地方还在泛红化脓。 这张脸分明就是被烧伤了,而且是重度。 根据时间来看,应该是不久前刚被烧毁的。 虽然这张脸已经不能看了,但慕千璃还是依稀从细节上认出来人。 “你是……南宫墨?” 南宫墨呵呵冷笑:“慕千璃你的胆子还真是大,本皇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居然没吓到你,看样子平日里亏心事做得多,见的鬼也多了,所以习以为常了。” 南宫墨声音里满是嘲讽,脸皮一动,更是让整个五官都扭曲起来。 “你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 南宫墨是慕千璃穿越来遇见的第一个男人,虐的第一个渣,所以记忆深刻了一点。 记忆中的南宫墨那个是飞扬跋扈,趾高气扬的,这人在之前跟南宫城的争斗中落败失踪,慕千璃一直以为依着南宫墨的性子一定会杀回来。 可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回来。 心里想着这人多半是死的。 毕竟依着南宫墨的性子是不适合走隐忍这条路了。 这人天生想要博关注,作死也要刷存在感,不搞点动静对不起自己。 慕千璃想过很多种可能,愣是没想到这种。 南宫墨冷笑,脸上被烧焦了,显得眼珠子愈发可怕。 “本皇子会变成如今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还是拜你所赐?天牢那场大火,你很遗憾没把本皇子烧死吧。” “你之后又回天牢找慕千雪的尸体了?” 其实不用南宫墨回答,慕千璃也猜到答案,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回去。 当初她因为香坠受伤而发狂,之后一直背着香坠求医,天牢那场火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虽然不是她放的火,不过显然这笔账是算在她投上了 。 慕千璃不提慕千雪还好,一提慕千雪,南宫墨那双暴突的眼珠子跟渗出毒液一般,整个人也狂癫起来。 “住口!你没有资格提到雪儿,哪怕名字你也不配!”南宫墨抓狂,手中长剑刺出,慕千璃的胸口立马多了一个窟窿。 她倒是想避开,可是一避开,镇楼石就掉下来了。 “慕千璃,你个毒妇!雪儿是你妹妹,你害死了她还不够,还放火烧尸,让她死无全尸!本皇子从地狱尽头爬回来就是为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慕千璃因为剧痛而满脸痛苦的模样,南宫墨的脸上浮现一丝疯狂的快感。 长剑一抽,血花喷出。 南宫墨的视线有点迷离,真美。 “放心,本皇子刺的不深,你不会死的,咱们得慢慢来,你在雪儿身上戳了多少窟窿,就被十倍百倍的还回来。你得好好撑住。你这一哆嗦,镇楼石掉下来,容湛还有你在乎的那些人都得跟着咱们一起死。” 他才不会让慕千璃这么轻松死呢。 雪儿最恨的人就是他最恨的人。 雪儿活着时间每时每刻都想慕千璃死,可直到她死,他都没能如她的愿。 他太没用了。 他本来也该死在那场大火,跟着雪儿一起化为灰烬,可雪儿不让他死。 他得活着,活着将慕千璃、南宫城等等所有人负了雪儿的人都送下地狱。 他忍受着万般屈辱,千种折磨,像个蝼蚁一般匍匐在暗地里,帮废帝和老十四设计南宫城,夺帝位,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个机会,亲手杀死慕千璃。 慕千璃牙齿都要咬碎了,她憋屈啊,那个慕千雪真的跟她八字不合天生相克,死了都不让她安生。 她本就气力不济,现在又受了伤,手上举着镇楼石随时都会掉下来。 南宫墨这该死的混蛋这一剑故意不刺中她的要害,却故意刺中血管,如今汩汩鲜血冒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胸前。 照这种流血速度,不出多少时间自己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南宫墨,镇楼石一旦落下,你也会死的!”慕千璃现在她只能拖延时间,等容湛他们到来。 她自己找死是一回事,被人宰了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真死了就算了,死前还得活受罪,那是绝对不行的。 可根据南宫墨恨她的程度,不在她身上戳个十七八个窟窿是不会罢休的。 “死?你以为本皇子会怕吗?”南宫墨仰头大笑,“你看看本皇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早点去死。要不是为了亲自送你和南宫城下地狱,本皇子早就去地下陪雪儿了!” 他唯一怕的就是现在去了雪儿不肯理他。 慕千璃看着南宫墨死灰一般的眸子,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南宫墨这人身上有一股偏执劲儿,这种又名为疯狂的情绪有时候真的让慕千璃打从心底觉得恐惧。 将自己的生死都不放在眼里,这世上又还没谁能打败他。 “你倒是对慕千雪情深一片,只是可惜了,哪怕是死了,慕千雪也是你兄弟南宫城的妻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以为固若金汤的宫门为何突然被打开,你事先占尽先机,为什么溃败的如此快?你所有军需布置为什么南宫城了如指掌。 那一夜南宫城来的太快,你也败的太快,直到今日,你难道还不懂,这中间是谁通风报讯,造就了你的灭亡?” 她跟南宫墨一直不对盘,是因为慕千雪这个人。 每次见面都要掐的你死我活,但慕千璃必须承认,比起废帝南宫城南宫钰这群卑鄙无耻的伪君子 ,南宫墨这个坦荡率真的真小人还真是一股清流。 他爱慕千雪,爱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他想要皇位,他不会说什么虚伪的理由,他不惧怕骂名,更不稀罕那贞节牌坊。 其实这人身上还有一股名为气节的东西存在,当初他若是肯跟长乐无极合作,学学南宫城,学学废帝,如今很有可能又是另外一个局面。 不过认可归认可,并不能改变他们是敌人的事实。 南宫墨就跟废帝之于容湛一样,那是慕千璃不能原谅的。 因为他做了慕千雪的刀子,杀死了真正的慕千璃。 并且一再对她下毒手,伤害她身边的人。 当初看到香坠浑身是血的时候,慕千璃就发誓一定要南宫墨血债血偿! 而慕千璃杀人,可不是戳你两刀子,她要诛,就直接诛心。 没有什么比摧毁一个人的信仰更好的报仇方式。 “不可能!雪儿绝不会这么做。”南宫墨绝不承认,她已经被南宫城伤透了心,全心全意跟了她的。 慕千璃突然有些同情南宫墨,同样的,她也更加鄙视慕千雪。 “你还打算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想一路蠢到死,本世子妃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你要杀本世子妃,可以,但是你若是说为了慕千雪报仇,这个锅本世子妃不背。” 她也很遗憾不是自己亲自送慕千雪上路,要怪只能怪云傲天的剑太快,慕千雪太会作死了。 “还在狡辩,你以为本皇子会相信你吗?”南宫墨已经认定了凶手,根本不听她说半句,一剑刺出,锋利的剑身再次刺穿慕千璃的肩胛。 “雪儿是你的亲妹妹,为什么你就不放过她?” 慕千璃冷笑:“她慕千雪又什么时候把本世子妃当过姐姐?南宫墨,你愿意当蠢蛋不停美化慕千雪是你的事,但是你没资格左右别人的想法。 你是个什么玩意,有什么资格在这指责本世子妃?慕千雪三番两次设计陷害我,要害死我,若非本世子妃命大,早就死了,成王败寇,输也要输得起。” 挑起战争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说再多的废话又能改变什么。 “本世子妃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是慕千雪的帮凶之一,慕千雪会死,你以为你们就没有责任吗?” 没有他们这些人宠着纵着,慕千雪想害人,也没机会好吗? “本皇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早早的杀了你。” 南宫墨眼珠子暴突,上面满是狰狞的血丝。 只一瞬间就被愤怒的火焰给吞噬了。 “呵呵。你早早杀了我又能怎么样?慕千雪就会嫁给你吗?人家从头到尾要做的都是你的弟妹,六皇子妃,南宫城的女人。 你做再多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说白了,你就是慕千雪手上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棋子,你会变得身败名裂,变成如今不人不鬼的样子,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本世子妃也见过不少了,人不怕蠢,怕的是一直蠢,还以为自己很聪明。你什么都清楚,只是不敢面对,不敢承认自己输了南宫城,不敢面对慕千雪从头到尾都是虚情假意,都在骗你。 你就是个怂蛋,不敢去抢,不敢去争,就跟暗中的老鼠一样,只能躲在洞穴里偷偷去看别人幸福,还偏偏说服自己要当情圣。 现在你把一切转移到本世子妃身上,不过是希望以此找个借口,寻个心里安慰罢了。可是你真的觉得杀了本世子妃,就能抚平你心头的空洞吗?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会改变吗?慕千雪就会活过来,就会爱你吗?” “闭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第389章 南宫墨,你妈喊你领盒饭 南宫墨发狂的捂着脑袋,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本来面目全非的脸因为肌肉抽搐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慕千璃见他抓狂失控,心头闪过一丝喜色。 她要的就是这效果,南宫墨既然已经发疯了,那就疯到底。 这样她兴许还能找出一线生机。 南宫墨一边尖叫,一边胡乱的挥舞着剑,周遭的墙壁上一道道划痕。 突然! 他仰起头,发狠地瞪着慕千璃。 长剑一刺,想要收回,却卡住。 慕千璃咬着唇,忍着痛楚,就是现在。 单手撑着镇楼石,另一只抓着南宫墨,用力一拉,与此同时,身子适时地退出。 她的目的很简单。 让南宫墨当她的替死鬼。 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换做别人,兴许她还会犹豫点,换做南宫家的人,地狱深渊,她上前就是一脚。 慕千璃如意算盘打的响亮,可惜她低估了南宫墨对她的恨意,就算是死,他也要拉慕千璃当垫背的。 因此眼见着就要摆脱人柱子的命运,高兴不过三秒,南宫墨反手一拦,挡住了慕千璃逃离的动作。 于是乎,两人愣着双双被困在镇楼石下。 而且姿势嘛,因为空间有限,自然比较那什么。 不过倒是没什么暧昧的感觉,主要还是南宫墨身上背了一块石头,整个人就像是乌龟似的,毫无美感,甚至还有些滑稽。 大石块一压,南宫墨不可避免的喷了一口血。 很不幸,全喷慕千璃脸上了。 得了次免费洗脸,慕千璃只想谢谢他全家。 “那个你,”慕千璃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说,“你能不能把脸遮起来,我想吐。” 如此近距离盯着这张脸,慕千璃只觉胃里翻江倒海。 这话一出,南宫墨的脸皮又扭曲起来,满是血丝的眼睛里似要表演喷火绝技一样。 冷不丁的,又是一口血喷出。 慕千璃:“……” 你够了! 慕千璃吐了一口气,伸手擦掉脸上的脏水,神色有些郁闷:“少年,你血气有点旺盛哈。” “住口。”南宫墨已经恢复了冷静,“你再拖延时间也没用,容湛南宫恒他们是不可能来到这里。楼内机关一旦开启,楼子里的格局也会随之变化,而且这种变化还不止一次,我们所在的阁楼谁也不晓得会绕到那里去,你难道没发现已经很久没听到声响了吗?” 嬉皮笑脸从慕千璃的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敏锐如她自然早就发现这一点。 声音能到的距离必然不长,南宫墨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能上来的早就上来了。 慕千璃很清楚他们不会来了。 准确的说,他们来不了。 见慕千璃沉默不语,南宫墨不禁冷笑:“看来你早就知道了!真遗憾,今天你注定要死在这里!” 慕千璃满不在意的说:“本世子妃既然出现在这里,本就是没打算活着回去。原本就这么孤零零死去,还觉得有点凄凉,现在你来了。 本世子妃得好好谢谢你,有你做垫背的,到了底下,本世子妃也不孤单寂寞。” 南宫墨:“想激怒本皇子,让本皇子一剑杀了你,别做梦了。本皇子怎么可能让你这么痛快的死去呢!” “哎呀,怎么办,被你发现了!你说本世子妃是不是应该哭天抢地,捶胸顿足哀悼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呢?” 慕千璃故作惊慌,可是那凉凉的话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 要杀便杀,至于想看她惊慌失措,不好意思,姑奶奶肉毒杆菌打多了,面瘫了。 南宫墨看下地面,目光一变,嘴角突然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你也就只能现在嘴硬 了,你可知道你身下是什么地方?” 当然……不知道。 镇楼石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隐秘的阁楼,十分狭窄难找,若不是有地图,慕千璃差点迷路。 从地图上看,她的下方应该就是供奉灵位的屋子。但是九十四将楼共有一百多间屋子,每一间都是一个活的机关,可活动的,就像是俄罗斯方块一样。 废帝既然启动了机关,那么这身下铁定不是原来的地方! 慕千璃躺在有些冰冷的地板上,隐约能听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突然一个念头钻进脑海中,再看南宫墨不怀好意的眼神,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南宫墨一直关注着慕千璃的神色,见她面色大变,知她定是猜到了什么,眼中的笑意加深。 “看来你猜到了。不过本皇子还是想让你亲眼看看。” 话毕,南宫墨对着地板就是一拳。 慕千璃右侧的地板出现一个洞,呼啦啦冷风空洞中钻了进来。 原本那声音只是断断续续,并不明显,现在一来,清晰多了。 “看看吧!那些家伙可是饿了很久!” 背后一阵冷风,面前还有南宫墨阴魂不散,慕千璃侧头看去,透过那洞口,果然看见一群似鱼非鱼、似兽非兽的动物张着血盆嘴巴,焦急的躁动着,仿佛在等着上面掉美食下去一样。 赫然就是鳄鱼。 看来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这阁楼已经从顶端掉到地步,下面就是鳄鱼潭。 这也说明为什么那些声响越来越远。 机关开启后,九十四将楼的每个房间都会错位,没人知道哪个队哪个,容湛他们想要找她,必然是往上,他们哪里知道自己已经下来了。 这底下冒出头的鳄鱼就大概有七八头,一个个张牙舞爪,目光幽幽的往上面瞅着。 躲在暗处窥探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最重要的是这些家伙似乎很饿,刚刚那地板的木头掉下去,没两秒就被那些鳄鱼咔嚓掉,可以想象若是有人掉下去,恐怕不出三秒就被这群鳄鱼分尸了。 南宫墨的目的,就是要让她掉下去,被这些鳄鱼生吞活剥。 “害怕吗?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这群土龙,你一口胳膊,我一口手臂,撕成粉碎,有没有心惊胆战?呵呵,你也有今天。你这么歹毒的女人就该死后尸骨无存,想要轻松死去,做梦!你身上的血腥之气已经勾起这些土龙的食欲,相信它们会‘好好伺候’你的!” 南宫墨似乎沉浸在那美好的画面中,整个人如痴如醉。 慕千璃却笑不出来了。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丑死。 被鳄鱼活撕,这种死法一点都不美丽。 越是这样想,越是胆寒,尤其是慕千璃明显感觉到背后的木板正越来越松动,心头不由一阵紧张。 “南宫墨,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木板要是坍塌了,你也逃不掉!” “所以呢?”南宫墨不以为然。 眼神的那抹嘲讽默然深深刺痛了慕千璃的眼。 “慕千璃,原来你也会怕啊。本皇子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 她是人! 当然怕! “南宫墨你不是要为慕千雪报仇吗?你现在跟我一起死了,谁去杀南宫城?不过你也杀不了南宫城,这辈子你就没赢过他,女人送给他了,皇位送给他了,这会儿连我这个仇敌,都帮他解决掉了,你还真是中华好兄弟,万年好备胎!” 慕千璃并不认为南宫墨会放过他,她只需要扰乱他,不让他捣乱。 只要南宫墨有一瞬的迟疑,她就多一分钟逃离这里。 可惜慕千璃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偏偏南宫墨这次不按常理出牌。 “你以为 本皇子会蠢到杀了南宫城,让他到了地底下还跟本皇子抢雪儿吗?本皇子要他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让他们死生不复相见,雪儿是本皇子的。” 慕千璃嗤笑一声:“恐怕你这只是你杀不了南宫城找的借口吧。其实你心里清楚的很,没有南宫城,慕千雪也看不上你,无论是做人,还是当鬼。” “你不必用激将法激本皇子,有时候活着未必是幸运,南宫城虽然还留着一口气在,却也不过是个会呼吸的活死人罢了!”南宫墨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大快人心的情绪。 慕千璃皱眉:“你说什么?” “哦,本皇子差点忘记了,你还不晓得。南宫城被他最信任的兄弟和亲生母亲给卖了。 过不了多久,父皇就会重新掌握大权,作为一个弑君杀父的叛臣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事情,最可怕的是你的男人,咱们那位世子妃,满嘴仁义道德,心肠却是最狠毒。杀一个人简单,他却亲手摧毁南宫墨的神智!” 慕千璃有些意外容湛居然也搀和了这些,不过容湛回来几天,却不曾露面,原来是忙这些事了。 所以说南宫城已经彻底下线了? 不过慕千璃现在并没有时间想这些,巨石压着,身下的木板开始出现松动的痕迹,看着地板上的裂痕,想必过不了这里就要塌了! 她死了也就算了,可是他们一掉下去,断龙石没了支撑,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南宫墨看了一眼地板的裂痕,脸上浮现一抹笑:“看样子我们得先走一步,不过你放心,很快容湛他们也会来陪咱们!” 说着,南宫墨对着身下的木板就是一拳。 慕千璃面色大变,还未反应过来,身后已经失去了支撑点,眼见着两人就要成为鳄鱼的口粮。 慕千璃用力一踹,借着反弹力抓住了木板的断裂处,半个身子却悬空。 噗通! 底下水花飞溅,随后慕千璃听到一阵惨叫声传来。 慕千璃回头一看,却只看到一群鳄鱼蜂拥而上,水面弥漫在一片血色里。 而漫天血色中,南宫墨一脸绝望不甘的看着她,似乎在想为什么她没事? 他恨不得伸手拉她进地狱,可惜此时他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南宫墨被拖进水底,很快消失在天地之中。 慕千璃不忍的闭上眼,两秒之后复又睁开,现在她没时间同情南宫墨,自己的小命随时没了! 手上的这片木板根本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她已经感觉到整个人在往下掉。 最重要的是,镇楼石再度落下,整个九十四将楼又开始了下沉,那地震来袭的感觉加入这阁楼的坍塌速度。 底下鳄鱼解决掉南宫墨之后,食髓知味,又开着躁动起来,灵敏的发现悬在半空的慕千璃,一窝蜂的张大嘴巴,等着天降美食。 慕千璃四处寻找支点,想要摆脱困境,可周围什么都没有。 渐渐地,她的气力跟不上了,身上本就被南宫墨刺伤,伤口出了不少血,这会儿失血过多的副作用也渐渐显现出来。 那血水一滴一滴,滴落在池子里,后来那些鳄鱼闻到自己喜欢的味道,直接张大嘴巴来接。 一滴两滴三滴,血腥之气瞬间点燃了他们的食欲。 一群鳄鱼在底下兴奋的跳动着。 偏偏这时候,又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那是木板断裂的声音,慕千璃知道。 难道她终究难逃沦为鳄鱼口粮的命运吗? 不行,什么死法都可以接受,葬身鱼腹,尸骨无存,这死法又丢人又丢面,她坚决不干! 她不能这么快就放弃! 一双眼睛像是扫描 仪一样快速将狭窄的阁楼扫了一遍,想找到些能用的工具。 慕千璃的视线最后落在插在自己胸口的剑上面,用力一把,刺骨割肉,疼的她牙齿直打哆嗦! 因为镇楼石掉下的缘故,整个九十四将楼正在内部崩塌,这会儿她就是爬上去,里面也无路可走,相反的很有可能被掉落的石块柱子砸中。 现在唯一的一条生路反而是下面的鳄鱼池。 这里的鳄鱼既然会出现在外面的湖泊里面,想必那鳄鱼塘四周一定有通往外面的通道,要想活命,就必须得跟这些鳄鱼拼上一拼! 慕千璃发现,那鳄鱼塘的四周有一段用巨石铺成的路,平时应该是供鳄鱼休息的,不过现在这些鳄鱼都等着吃她,那上面反而没多少鳄鱼在。 慕千璃将长剑插入墙壁中,借力爬上阁楼,然后来到那些石块上面,脑海中盘算着路线。 闭上眼,重重的深呼吸,深呼吸,猛然睁开眼,二话不说直接就跳! 早死晚死都得死,倒不如给自己博一个生机! 是的! 命掌握在自己手上。 不拼,谁知道结果会如何! 容湛这辈子千军万马中走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于他而言,能让他心乱的只怕只有日月逆转,四季错乱,山河崩塌。 可此时此刻,当他看到慕千璃坠入鳄鱼潭的时候,容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此刻停止了。 悔、恨、惊……各种情绪席卷而来,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慕千璃成功在巨石上着陆,可来不及高兴,远远的就见一个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 慕千璃刚想说哪里来的傻缺,自杀能不能换个地儿。 但是看清那人是谁时,慕千璃不淡定了。 容湛是情急之下,匆忙跳下来,不像慕千璃事先算好了落下点,所以下面等待他的是无数只张开口的鳄鱼。 看到这一幕,慕千璃心脏都要停了! “小心!” 慕千璃握紧剑就要冲上前,却被一哄而上鳄鱼挡住了路。 眼见着容湛就要葬身鳄鱼之口,慕千璃三魂六魄全部离家出走。 容湛情急之下飞身而下,并没有想那么多,看到底下一只只张开口等着他的鳄鱼,容湛只是皱了皱眉头,尤其是听到慕千璃恐惧到破音的声音,更是心头一紧。 足尖一点,一踢一纵,在鳄鱼塘中起起伏伏,你姿态好不潇洒。 预料中的血溅三尺模样并没有看到,慕千璃顿时松了一口气,见容湛并没有立即来到她这边,反而在鳄鱼塘中跟那群鳄鱼“玩耍”,一脚下去,看似轻巧,其实重如千斤,哀嚎之声此即彼伏! 不过鳄鱼这种生物皮糙肉厚不是踩几脚就能解决的。 只是这些鳄鱼太多了,单靠容湛一人是没办法立刻解决了。 最重要的是鳄鱼数量太多,靠容湛一人根本没办法全解决掉。 容湛下脚的速度越狠,鳄鱼反扑的力量越猛,慕千璃站在岸边,本来攻击她的鳄鱼看到同伴被人踩,立即去帮忙! 没了鳄鱼的攻击,慕千璃松了一口气,后退几步,靠在光滑湿漉的墙壁上喘息着,她是真没劲了,伤口还在流血,别说鳄鱼,她现在也就能打过一只蚂蚁而已。 慕千璃明白自己能有喘息的时间全都是因为容湛以身为饵,拖住了这群鳄鱼。 凭他的功夫,这些鳄鱼并不会是他的对手,只是他一闪开,这些鳄鱼就会掉转方向来对付慕千璃。 容湛渐渐有些应对乏力,一向风度翩翩的世子爷在鳄鱼大爷们的牙口攻击上,身上那件骚包的白袍子终于染上了污渍,甚至还少了好几 块! 若是平日里看到容湛这般狼狈的模样,慕千璃铁定会准备好瓜子花生,搬来小板凳,一边嗑瓜子一边围观,将损妻形象进行到底。 可现在别说安静的当个吃瓜群众了,慕千璃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一颗心随着容湛的动作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好几次都要跳出咽喉。 又是一记重击。 容湛踩着一头鳄鱼头借力,结果那群鳄鱼也聪明,踩着时间点,一窝而上。 慕千璃看到容湛虽然挣脱,但是脚踝处渗透出血来。 “快披上,这些土龙最怕黄色的。”慕千璃扯了一块黄布丢了过去。 她该庆幸这里是摆放灵位的地方,白幡黄绸子挺多的。 之前前往阁楼的路上,她顺手扯了一块盖在佛龛上的黄绸子。 她已经上过野外逃生课堂,知道鳄鱼最怕的是皇后。 这黄绸子本来是她准备避开鳄鱼的,这会儿她毫不犹豫的扔给了容湛。 容湛听了她的话,立刻将黄绸子朝身上一裹。 就见原本张牙舞爪,精神十足的鳄鱼们纷纷缩回脑袋。 慕千璃趁机将剑丢了过去:“接剑!刺下颚还有眼睛。” 鳄鱼下颚的皮是它身上最为脆弱的地方。 容湛得了指令,立刻挥剑刺去,很快便摆脱了颓势。 鳄鱼们见正面攻击没用,立即潜藏到水底。 慕千璃知道他们并没有退出,只是进攻的更加谨慎。 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鳄鱼在捕食时,喜欢将身体藏在水中,只留下眼睛、耳朵和鼻子突出在水面上,远远看去,就像一截漂在水上的枯木。 当发现岸边的猎物时,这截“枯木“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移向岸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猎物,将它咬住并拖入水中,几番挣扎之后,猎物就成了鳄鱼的口粮。 鳄鱼潭周边光线昏暗,这些鳄鱼朝水里一躲,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它们所在。 容湛立于水池中央的一块巨石上,手里握着剑,一双眼四处探寻,抿着唇,沉默不语。 不用看他的神色慕千璃就晓得,她对这些东西也很头疼。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慕千璃他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清醒过来,就怕鳄鱼突然窜出来,他们会措手不及! “九哥!” 一道光从天而降。 仔细一看,是个火把。 容湛伸手一接,顿时火光大亮。 再抬头,慕千璃发现花阡落等人也赶了过来,看到他们底下的情形,他们一个个都跳了下来。 “天啊,小千千,怎么回事?哪个杀千刀的伤了你,姑奶奶要将他千刀万剐。” “淡定,害我受伤的,已经死无全尸了。” “璃儿别动,二哥哥给你包扎。”北堂皓云走了上来,冷着一张脸,十分严肃。 只会轻功的水灵儿领着不会武功的北堂皓云和病号南宫恒来到慕千璃身边,其他人都去帮容湛的忙。 他们每人受伤都抓着火把,这么一照,顿时将鳄鱼潭四周照的光亮十足。 池底下的鳄鱼也顿时无处可藏。 这些鳄鱼在九十四将楼底下已经生活了几百年,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一看就是来抢地盘的,第一反应就是攻击入侵者。 纷纷从水中冒出头开始攻击,人鳄大战拉开帷幕。 慕千璃虽然任由北堂皓云包扎伤口,但是视线却从未从鳄鱼塘中离开半刻。 有了花阡落他们的加入,容湛终于不是孤军奋战,但是战况却不容乐观。 这些鳄鱼狡猾的很,不跟他们正面对抗,就喜欢偷袭,它们数量多,又熟悉地形,花阡落他们除了一味逃窜,根本没机会主动攻击,一来二去陷入了困境…… 第390章 劫后余生去赴宴 “谁把这些鬼东西养在这下面,简直就是五行缺德。” 阿朗格的性子本就浮躁,真刀真枪打,输赢他都认了,可这些鳄鱼虽然不是人,但是比人还狡猾,也不跟你正面对碰。 就是你打,它逃,你逃,它咬,仗着自己地形优秀,伙伴众多,跟你打起游击战。 看着阿朗格被一群鳄鱼,说实话,挺伤自尊的。 “喂,小子,你别乱挥刀子,爷还在你身边呢,水全洒小爷身上了,爷身上的袍子那可是蜀锦贡缎,有钱买不到的。” 好好的袍子被人泼了一身水,花小爷表示不高兴了。 “滚一边去,别逼老子手滑不砍土龙,直接砍你。”阿朗格狠狠瞪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就这么斗起嘴来。 慕千璃满脸恶寒,花阡落这是来相亲的吗?穿的这么漂亮。 他对废帝是有多爱啊。 鳄鱼潭中,两方正焦灼着,从人鳄斗,变成窝里反。 阿朗格和花阡落,你一剑划波而来,他一扇横扫千层狼,你来我往,毫不退让,就跟泼水节提前都来一样。 一时搅起千层浪,鳄鱼潭中水花飞溅。 看得慕千璃眼花缭乱,正想去阻止,却发现容湛站在一旁,什么都没做,只是含笑着任由这两人斗来斗去,脚步不由顿住。 下一秒慕千璃发现因着花阡落和阿朗格的内斗,鳄鱼潭的平静被打破,鳄鱼们再无所遁形,黑压压一片,暴露在视线之中。 与此同时,花阡落和阿朗格有志一同的,拔刀砍的拔刀砍,飞扇子的飞扇子。 一时间血腥漫天,哀鸣不绝,整个鳄鱼潭血红一片。 情势随之逆转,容湛他们占尽上风,那些鳄鱼们只能拔腿跑。 水灵儿见他们一刀一个,跟砍萝卜似的,顿时也手痒了。 恰好这时候有个作死的鳄鱼爬到她面前,水灵儿激动的来了一记飞腿。 那鳄鱼被踹了出去,原地滚了滚,看着面前的凶神恶煞,怂了。 眼睛湿漉漉,居然哭了! 水灵儿挥刀砍鱼头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呵呵,这土龙看着凶神恶煞,没想到还挺怂的,揍两下就哭了。” 慕千璃一听,随后想到什么,连忙出声:“赶紧闪开,鳄鱼的眼泪只是迷惑敌人的手段。” 水灵儿一回头,就见前一秒还可怜巴巴流着眼泪的鳄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了过来,那森寒的獠牙咬上她的大腿,幸好她及时拿刀挡,但还是被撕扯下一块布料。 小腿上也破了皮。 水灵儿连连避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小腿上冒出的血,慕千璃要是没提醒,只怕她这条腿就要被咬断。 甚至很有可能直接被拖到潭底,小命交代在这里。 慕千璃走上前,看她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土龙还有一个名字,叫鳄鱼。鳄鱼吃人前,是要分泌眼泪以迷惑被捕食者的,然后趁对方放松警惕之际,将对方食于腹中!” 水灵儿脸上余惊未退:“幸好你及时提醒我。” “没事吧?”花阡落将那只鳄鱼斩杀之后,连忙上前查探。 水灵儿摇头:“没事没事,就是破了一点皮。” 花阡落一看她血肉模糊小腿肚,脸上再不复原先的漫不经心,凛然杀气瞬间笼罩在他的周身。 花阡落松一口气,但是神情越分外凝重,看向池中那些鳄鱼脸上没有平日里的淡定微笑,股股森然杀气自他身上逸散出来。 “这些东西藏在水里,一时间根本杀不完,这九十四将楼眼见就要坍塌,若再不想办法,就算不葬身这些土龙的口中,也要被乱石压死!” 慕千璃有些意外的看到花阡落这一面, 可能是看到花阡落不着调的一面看的多了,一时间看他这么认真严肃还有些不适应,不过转念一想,容湛身边的人哪有几个是不着调的。 鳄鱼的攻势暂时被打退,容湛等人纷纷退了回来。 容湛来到慕千璃身边,眯着眼,语气不善:“给你时间提前想好,回头收拾你。” 想好什么? 慕千璃有点懵。 随后转念一想,他指的应该是她骗他们,自己准备独自送死的事情。 慕千璃莫名的有点小委屈,劫后重生难道不应该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这男人居然说要收拾她! 慕千璃心头的火焰瞬间被点燃。,联想到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毫不怯弱的瞪了回去:“秋后算总账是吧,你最好也提前想好词,顺便交代一下这一趟出去,我听说你这一路上过的十分精彩,又是红袖添香,又是佳人扫榻相迎,旧爱新欢齐上阵,好不潇洒苦快活。” 慕千璃本不想说的,提这事好像她在吃醋一样,事实上这话一开口,酸味就逸散出来了。 容湛眸光一闪,有些意外慕千璃居然会知道这些,视线不由转向花阡落。 花阡落心脏一突,正经不过三秒,就在世子爷目光瞪视下恢复原形。 连忙摆手,世子爷城门失火,他这条池鱼可不想遭殃。 “冤枉,小爷什么都没说!” 不认。 对,打死不认! 容湛抿唇不语,可越是如此,越是让花阡落心里发虚。 就在花小侯爷实在顶不住,准备老实交代,咱们世子妃先开口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吗?” 好不容易多出来的小眼睛和小耳朵可不能就这么折了。 “阿璃,你如今这幅模样可是在吃醋?”容湛玩味一笑。 慕千璃挑眉,毫不掩饰:“是又如何?你有意见?” 吃醋就吃醋,还怕人知道不成! “自然是不敢有意见的!就是有点意外,还有点小惊喜。” 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慕千璃自然能听得出来。 “你好像挺得意吗?”慕千璃不悦的冷哼一声。 “夫人在意我,我自然得意。” “可别。你这一声夫人本世子妃可担当不起啊!”慕千璃连忙阻止,“容世子、不对,现在应该叫你东锦王夫才对,你的夫人可是东锦那位刚登基的女帝。” “这事说来话长,容为夫日后再细说,夫人,咱们还是先处理一下眼前的危机。” 堂堂世子爷居然怂的转移话题,而且还转移的如此理直气壮! “越是这种时刻,我们越要掰扯清楚,说不定,下一秒小命就没有,我这怎么也得在死之前算算自己被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慕千璃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 容湛没辙,只能求救的看向众人。 花阡落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阿朗格傲娇的冷哼一声,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帮他?做梦。 水灵儿瞪眼,表示跟慕千璃同仇敌忾! 北堂皓云抿唇不语,表情严肃,作为慕千璃的娘家人,他需要一个解释! 南宫恒神色莫名,没有看他,视线一直在慕千璃身上打转。 而赤峰直接扭头,看星星看,哦没有星星,主子你加油。 容湛见此,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 奈的叹息一声,想了一通都没想到什么高招,最后只能用最没技术含量的一招。 “阿璃,我容湛,以战王府百年声誉,以已故父母的名义发誓,我身心清白,对慕千璃忠贞不二,绝没有沾染惹草!” 说着,还贱兮兮凑到慕千璃耳边,小声说:“不信回头了给你验验!我这粮食弹药存了好几个月,夫人 掌管府中中馈,是不是该接受一下这资产?” 这地儿就这么大。 哪怕压低了声音,也有不少人听见,众人不得不佩服世子爷的不要脸程度。 若是旁的女子听了铁定羞红了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慕千璃是谁。 那时候研究人体构造时,每天抓着男人的各种器官吃饭睡觉,就他这点荤话根本不够看。 慕千璃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该检查检查,回去之后,就由你来侍寝吧!” 慕千璃趾高气扬的手指一点,宛若女王一般。 容湛见此,连忙赔笑:“如此就多谢夫人疼爱了。” 噗!花阡落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捂着脸,没眼看。 “三哥,你的脸呢?男人的自尊呢?” “喂元帅了!”容湛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要脸有什么用,能吃吗?能陪睡吗? 世子爷高大的形象瞬间像这九十四将楼一样,塌了。 花阡落抹汗,同情的看了一眼一旁处于震惊状态的北堂皓云和南宫恒,很显然这两个一本正经的人对世子爷这一面有些接受无能! 谈笑间有不少乱石断木飞落下来,九十四将楼已经开始内部崩溃了,怕是不出五分钟,整个九十四将楼就将彻底淹没在这一片冰冷的湖水之中。 容湛侧头看了一眼慕千璃,含笑的伸出手:“阿璃,可愿与为夫浴血奋战一回?” 慕千璃目光一闪,看了一眼血色一片的鳄鱼潭,笑着将手放进他的大手之中:“乐意之至!” 花阡落额头上不满黑线,正想吐槽这无良夫妻二人,生死关头这两人还能更不着调点吗? 结果话没开口,就见这二人相携着朝鳄鱼潭走去,噗通一声,双双跳入。 “还没塌呢?殉什么情!”水灵儿尖叫出声。 花阡落一愣,随后笑了笑,明白他二人的意思,这里是养殖这些土龙的深潭,也就是土龙的大本营,这些土龙既然能到外面,说明这水底下定是有路和外面相通的! 刚刚一番打斗,这些土龙受惊,必定向外逃窜,只需跟在它们后面定能逃出生天。 依葫芦画瓢向水灵儿伸出手:“灵儿,可愿与爷共赴黄泉?” 画面美好不过三秒,水灵儿一巴掌拍了上去。 没好气的说:“要死自己死去,别拉上姑奶奶,姑奶奶还没活够呢!” 转头将手伸向阿朗格,“阿朗格,走,咱们浴血重生去!” 阿朗格看着面前的手,正准备拒绝,结果视线扫到花阡落阴沉的脸,瞬间改变了主意。 “好!”抓着水灵儿的手,一起跳下的鳄鱼潭! 花阡落不悦的眯着眼睛:“好小子,敢撬风爷的墙角,活腻了!给爷等着!”噗通一声,花阡落紧随其后,向先行一步的水灵儿阿朗格追去。 北堂皓云荡漾着血色波光的鳄鱼潭,转头看向一旁的南宫恒:“七皇子,我们也跟上去吧!” 南宫恒点点头,一行人三三两两跳下了鳄鱼潭! 有了这群鳄鱼开道,慕千璃他们很快逃了出来,就在他们所有人逃出生天的那一刻,身后屹立百年,与南朝同岁的九十四将楼轰然崩塌。 不少鳄鱼没有逃出,发出惨烈的哀嚎,水面一片片血色渲染,这漫天血色就连飘扬的雪花都掩盖不住。 慕千璃伏在容湛胸口,脸上没有太多悲喜:“可惜了这座九十四将楼,从制作工艺上来看,那可是一个艺术品,而且它还是个登高望远的好去处!” 这九十四将楼既有历史研究价值,又很使用,可惜就这么被毁了。 “你若是喜欢,本世子再给你建一座更高的楼阁,专门供你登高望远!”容湛温柔的撩开慕 千璃面前的湿发,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走吧,这天寒地冻的,你又受了伤,还是先上岸再说!” 慕千璃他们上了岸,进了一个宫殿,青瓷早就在那里候着。 “世子,世子妃,热水衣物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们来!” 慕千璃皱眉,转头看向容湛:“你早料到这一切?” 慕千璃突然觉得,他可能一早就知道九十四将楼水底有一条道儿。 容湛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时间还早,先泡个澡,去去身上的寒气!” 慕千璃眉心的褶皱更深,时间还早?什么时间? “泡澡?在这里?”慕千璃看了看四周。 他们所在的皇宫西边一个宫殿,人烟稀少,但是宫殿装潢还是挺华丽,看得出来以前应该是个宠妃住着的。 不过不管宫殿多华丽,慕千璃有多累,现在是泡澡的时候吗? 这皇宫四周可都是废帝的人,万一被发现了,他们就等着被剁碎当花肥吧! 不过容湛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像是回到战王府一样,闲情逸致的开始喝起茶来。 “去吧,一切有我!” “世子妃,我们走吧!”青瓷也在一旁催促。 慕千璃狐疑的看了容湛一眼,心知他心里铁定有什么主意,既然如此,她还浪费脑细胞瞎操心个毛啊! 索性跟着青瓷,舒舒服服泡个澡,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一切完毕之后,时间已经逼近正午。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慕千璃顿时容光焕发。 “世子妃,天冷了,请披上大氅,世子爷在外面等着你呢!”青瓷手上拿了一件白狐大氅给慕千璃披上,慕千璃点点头。 走了出去的时候,发现容湛正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她。 容湛也一副刚刚沐浴过的模样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身上同样披着一件大氅,跟慕千璃身上这件显然是一套的,同色系,只不过慕千璃这件的里子用的是水泽木兰,而容湛的是碧水莲花妆花缎子。 两人站在一起,突然有种穿情侣装的感觉。 那么的美好和谐。 看到她出门,容湛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冲着她伸出手。 “走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去哪儿?”慕千璃有些不解,还有马车在等候,他到底有没有自觉啊!他们可是瓮中之鳖,随时都可能被人下锅好吧! 容湛的手抚弄着她额头冰冷华丽的珠翠:“阿璃打扮的这么漂亮,虽然本世子很想将你藏在屋里好好疼爱,不过我们得去参加宴会。” “宴会?”慕千璃越听越不懂了,“等等,容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刚才跟鳄鱼来场大战,险些尸骨无存。” 死里逃生之后居然立刻跑去赴宴。 慕千璃真想打开容湛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些什么。 “你没记错。只是人家送了咱们这么一份大礼,礼尚往来,咱们是不是也该去回敬一番?” 容湛突然笑的,刹那间眼前仿佛看见,万丈长空,白云朵朵,突然一阵清风,风卷残云,潇洒人间,真是说不出的恣意暖人。 慕千璃一听,眼前大亮,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阵鼓乐之声,像是在庆祝什么。 “能不能告诉我外面正在干什么?” “听说咱们那位陛下准备重新登基,现在正在举行登基大典,接受朝臣跪拜呢!” 慕千璃一听,恍然大悟,脸上愁容散去,瞬间绽放出万丈光芒。 煞有其事的点头:“那是该去祝贺一下。”祝贺他早登极乐。 容湛微微笑着,两人相携出了门,大雪纷飞却阻挡不了慕千璃看好戏的热情。 走了几步慕 千璃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青瓷吩咐道:“青瓷,你回一趟战王府,将本世子妃先前备下的寿材送过来!” “世子妃,你这是要?”青瓷一脸不解。 “赴宴总得带点礼物。这一时匆忙,本世子妃什么都没准备,好在前段时间给给自己备了一份寿材,这一时半会儿怕是用不上了,索性送给咱们那位陛下,作为登基贺礼。那可是最高级的檀香木,当初可花了不少银子!”慕千璃故作肉疼,“哎,早知道今日当初抬棺上殿就直接丢在金銮殿门口,免得抬来抬去,还多了一份人工费用。” 青瓷:“……” 容湛微微一笑,满脸宠溺:“就照世子妃说的办!” 新皇登基,举国同庆,皇宫内外张灯结彩。 金銮殿中,满朝文武、亲贵大臣、远来贵客纷纷再次。 奢华耀眼的宫殿中,红绸飘飞,一片喜庆,巨大的鎏金蟠龙炉顶中青烟撩人,本该暖香肆意的殿宇中却有一股低压冷气在弥漫。 放眼望去,一群朝臣静默不语,一个个低垂着头当起缩头乌龟,战战兢兢的躲在人群中生怕脑袋多冒出那么一点,下一秒就跟自己的脖子分家了。 最前方的高台之上,废帝再次穿上龙袍,一身明黄璀璨,说不出的威风凛然。 此刻高高坐在龙椅上,冷笑着看着那一颗颗瑟缩着的脑袋。 没回来之前,废帝恨不得将这一颗颗脑袋都摘了去,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见一个个威慑于他的帝王威压之下,这种俯瞰众生蝼蚁的感觉废帝觉得非常好。 “当日贼子叛乱,朕始料不及,被人软禁宫中,本也想平平静静安度晚年,却不忍看见江山,诸子相残。朕实在不忍心看着我南朝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死后无颜面对祖宗先人,于是朕只能在诸位肱骨之臣的恳求之夏,勉为其难将这重担挑在身上!重掌乾坤,诛逆贼,定朝纲!” 到底是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帝,就说皇帝这份职业,废帝做起来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一开口,话语之间杀伐之气凌然,瞬间震慑全场。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群威慑于废帝势力的朝臣纷纷低头跪拜,生怕跪晚了一步,自己头上就安插了一个逆贼的头衔! “今日朕重登大宝必定有功者论赏,有罪者论罚!”一个罚字废帝咬的特别重,“来人啊,将乱臣贼子南宫城带上来!” 很快南宫城就被人五花大绑绑上大殿,跪在大殿中央,低垂着头,周身散发着一派死气,就跟个没有魂魄的空壳一样。 “逆贼南宫城,不顾君臣,不敬亲父,不亲兄弟,软禁父兄,残杀忠臣,图谋叛乱,实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罪不可赦!推出午门,斩。” 第一刀,直接砍在自己儿子脑袋上。 众人一惊,连问罪的程序都省了,直接定罪,诛杀亲子,这分明就是在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如今的废帝显然不是以前那个假仁假义的皇帝,现如今他已经彻底释放了自己,不再装模作样。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不服他者,就算是亲生儿子,他也照杀不误。 “恳请父皇手下留情,皇兄有错,但他毕竟是儿臣的兄弟,父皇的血脉。我们南朝几经磨难,兄弟相残,父子相残这种事实不能继续发生了。 皇兄错了,但是他已经付出代价了,还请请父皇看在儿臣的面子上给皇兄留一条活路。儿臣愿意用性命换皇兄一命!” 南宫钰从人群中走出,跪在众人面前,一脸痛心疾首,若不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真以为他是多么的兄弟情深! 第391章 元帅大人当孝子贤孙? 不过这朝堂之上,人人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这时候站出来说什么。 都是在演戏,你演,我演,谁能指责谁的。 而且人家也没错,兄弟重要,但是台上坐着的是亲爹,君臣父子,总是比兄弟手足强。 在场的都是人精,现如今的局势谁看不出以后朝堂必定是眼前这位的天下。 纵是沽名钓誉,但是他能为了兄弟之情,冒着被皇上谴责,也着实让人佩服。 而在一些不明所以的朝臣们看来,尤其是一些老臣,被关被杀,好不容易出来了,结果发现是废帝卷土重来,他们正觉得人生无望。 突然发现南宫家一群歹竹中居然还有这么一根好笋在,感动啊。 都说帝王无情,没想到这位平日里看着不着调的纨绔皇子居然如此重情重义。 若是以后好好辅佐他,也许南朝还有希望。 废帝眯着眼,脸沉的厉害。 几经沉浮之后,又在最近受了不少的折磨,废帝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现如今最是听不得别人跟他唱反调,尤其还在这种时刻。 这不是在挑战他的皇威吗? 尤其是这人还是南宫钰。 废帝是被儿子给坑惨了,尤其是他深知自己这个小儿子可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白兔,骨子里就是一只狠辣凶残的大尾巴狼。 什么手足之情,帝王家从来就是无情地,南宫钰所做所为在废帝眼中只不过在做戏,收买人心。 想抢他屁股下的位置,他还嫩的很! 废帝心中生出杀意,不过他也知道他重新掌权少不了南宫钰的帮助,而且自己身边也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杀了他,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十四,你起来。你平乱有功,朕褒奖你还来不及。刚刚朕只是被怒意冲昏头脑,到底是父子一场,你皇兄落得如今的下场,朕也是痛心的很,罢了罢了,将南宫城打入天牢,此生不得踏出牢房半步。” 终身监禁。 众人看向南宫城浑浑噩噩的模样,牢房那可是吃人的地方,与其活着受折磨,还不如死了痛快。 接下来废帝又陆陆续续杀了不少人,金殿之上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吱声。 终于到了重点。 “战王府伙同南宫城谋朝篡位,其心可诛,现如今容湛已经葬身九十四将楼,容氏一族不得为其立碑,死后不得入坟。自今日起,废黜战王府,战王府上下不论男女发配边境为奴……” “不可!” 一直沉默的朝堂终于听到第二道声音。 废帝一看来人,眸光中立刻噙着冷意。 终于来了。 “花老侯爷有异议?还是说你跟容氏罪人是同伙?” 一夜白头,说的便是花老侯爷。 这阵子他跟一群老臣都被软禁起来,废帝重新登基,这些曾经阻碍他的老臣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之所以让他们站在这里,纯粹是为了报复。 他就是要这些老东西看看,谁才是南朝的天。 对于这些老东西砍了他们的脑袋没什么用,打折他们的脊梁骨,让他们一辈子趴着,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花老侯爷如何不知废帝的意图,不得不说这人够狠够阴毒,他也预料到南朝落在他的手上怕是要毁了。 坚持到现在,他真的累了,当初跟他一直坚持的老臣们多少家破人亡,又有多少折了高傲的脊梁骨,他也想为家人忍下这口气,但面对这样一个残暴的君王,他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忠魂被污,道德沦丧,这世间哪里还有公道可言。 “战王府世代忠魂,驱外敌,守家国,浴血奋战,忠肝义胆 ,无凭无据怎么能随便定下叛国罪名?陛下既已退位,就该颐养天年,朝堂大事自有能者承担。” “老侯爷说的有理。我南朝建国数百年,哪有废帝复立的规矩?太上皇既已经下了罪己诏,如今放眼整个九州人人都知道你当年罪行,若你重新登基为帝,只怕百姓不服,社稷也会因此动荡。” “没错,战王府不该被定罪,这真是史上第一大冤枉。” …… 有了花老侯爷开头,立马有人站出来。 废帝眯着眼,盯着这些找死的老臣。 “那你们想怎么样?” “三皇子六皇子谋朝篡位,不忠不孝,但是我朝还有其他皇子在,请太上皇回到内宫,闭门自省。至于战王府有没有叛国,不能草率断定,需经过大理寺调查,开堂过审,方能定罪。否则由国法而不依,国将大乱。”花老侯爷说着,突然跪着下来,“请太上皇退回内宫。” “请太上皇退回内宫。” “请太上皇退回内宫。” …… 一群朝臣也跟着站了出来。 废帝面无表情的抿着唇,冷漠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还有谁想让朕退位,都站出来。” 其他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决定勾着脑袋,继续当缩头乌龟。 废帝冷笑:“来人,花盛渊等人与叛臣勾结,抗旨不尊,冒犯圣颜,推出去,砍了。” 废帝说的轻松,仿佛摆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只是一群蝼蚁而已。 外面雪花在飘,冷风从门口钻进来,这天地间真真是冷到骨头里了。 一时间,偌大的大殿就像是冰窟窿一样。 死寂再次降临。 花老侯爷等人脸上一副视死如归,显然在开口的那一刻他们便预料到自己这一步。 然后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进来。 就是废帝也有些不耐烦了:“人呢?没听到朕的命令吗?” 废帝脸色有些阴沉。 南宫钰朝人群中的慕长安看了一眼,不多时就见一群侍卫冲了进来,拔剑就是一刺,血溅当场。 花老侯爷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停手,停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是金殿,是我们南朝最神圣的地方,你们怎么能用血腥玷污?昏君啊,昏君祸国,南宫明,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你屠杀忠臣,不配为君,更不配为人。哪怕今日如你所愿,成功复位,但只要有一个人在,他们都不会服你的。” 花老侯爷捂着胸口,看着这满地的血腥,差点晕过去。 “难怪天雷哪儿都不击,偏偏击碎了龙头,这是上天在告诫我们,灭国之君降临。” 人群中不知谁提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人心惶惶。 废帝冷笑一声:“朕是天子,承天之命,谁敢不服!” “但凡有骨性的人都不会臣服的!”如今昏君怎么配让他们效忠! 一大臣大义凌然的站了出来,迎接的是废帝无情一剑,血洒当场! 废帝握着染血的剑,目光冷扫众人:“谁敢不服就犹如此人!朕不计前嫌,好声好气的对你们,你们这群老东西啊倒好,一个两个跑出来找死,真当朕不敢杀你们吗?还有谁想找死的,站出来!” “昏君,你杀得了我们,但是杀得尽天下人吗?只要有一人在,便不会奉你这昏君为我南朝之主!” 话音一落,废帝就是一剑。 废帝的目的很明显,想以杀止杀,可是适得其反,他如此暴虐成性,纵然今日臣服,也难道今后人头不保。 一人死了之后,另一人继续站出来,周而复始,废帝所过之处,血色一片。 终于无 人敢站出来,废帝握着满是鲜血的剑转身,看向大殿另一端的花老侯爷,他是故意不杀他,为的就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惨死。 他所谓的大仁大义在权利面前根本一文不值,只会让更多人枉死。 “怎么样?服不服?” 花老侯爷悲痛之后,对上废帝,那是满心满眼的厌恶。 “要杀便杀,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与其活着做亡国之民,不如早点死了,眼不见心不烦。只是昏君你草菅人命,倒行逆施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废帝仰头大笑,“遭报应的是你们,你们这些跟朕作对的逆臣。”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总有人替天行道。”而且花老侯爷相信那一天不会远。 “你口中的那些人如果指的是容湛和战王府那些人,朕劝你死心吧。容湛慕千璃包括你那纨绔的孙子现如今只怕已经葬身土龙腹部,死无全尸了。终究还是朕赢了,这天下从此再无战王府的存在!” 比起重新坐在这张轮椅,让战王府断子绝孙,亲手摧毁他们的光芒,更让废帝高兴。 “只怕要辜负陛下你的期待了。” 废帝笑不过三秒,容湛独有的慵懒语调穿破厚重的殿门进入满朝文武的耳中。 华丽厚重的雕花宫门被推开,容湛与慕千璃相携而来,背后白雪飘飞,风卷雪花,美不胜收。 他二人踏雪而来,一身纯白,恰似那天外来客。 周身冷意散发,似要将一切黑暗血腥冻结在此刻。 花老侯爷看到他们出现老泪不禁在眼眶里滚动,废帝的脸也在看到慕千璃和容湛时阴沉下来,再不复刚刚的意气风发。 一双眼盯着他们二人,像是能滋生出毒液一般。 “你们竟然没死!”废帝咬牙切齿的瞪着慕千璃二人,胸膛起伏着,从天堂坠入地狱只是一瞬。 “不止他们,小爷我也活着呢。”花阡落南宫恒等人也随后登场,只是在看到满地的尸体,顿时笑不出来。 废帝脸上风卷残云一般,愤懑之色很明显,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恼怒,突然他笑了。 “一群蠢货。既然逃过一劫,就该夹着尾巴逃走,竟然还敢跑出来送死。正好,今日朕就用你们的人头祭天!” “这么激动做什么,人头就在这儿,随时欢迎来取。不过今日我们可是好心过来送礼的,青瓷,抬上来。” 废帝看了一眼那棺材,眼睛危险一眯:“这棺材倒是眼熟的很,慕千璃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先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好了!” “本世子妃二八年华,青春正盛,这棺材只怕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想着搁在家里也浪费,想着你一把年纪,还在用生命诠释如何作死,便让人给你抬上来,你先用,不用你花钱,正巧昨日本世子掐指一算,你大限将至,死后无人收尸,将沦为野鬼。 想着我们到底相识一场,本世子妃好心将这寿材送给各位,也算是略尽绵力,你就不用谢谢本世子妃。” 看着慕千璃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废帝差点被气得吐血。 “伶牙俐齿,巧言善辩。” “谢谢夸奖,牙口好才能吃得香。我家世子就喜欢我这样的。”慕千璃得意的回怼,娇笑着迎上容湛宠溺的目光。 “是的,本世子喜欢。我家阿璃无论什么模样,本世子都喜欢。” 被强塞了一嘴狗粮的众人:“……” “你们能笑的也就只有现在了!十四,将这些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全部给朕就地解决了!” 废帝眼中杀气纵横,眼见一场大战在即,慕千璃都开始 摩拳擦掌了,却见南宫钰只是默默的走上前,却并未如废帝所言。 而是一脸沉痛,神色莫名的看向废帝,郑重的跪了下来。 废帝眉头紧锁,脸上的冷意更甚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父皇恕罪,容王叔忠心为国,战王府更是我们南朝的功臣,儿臣实在没有办法向他们挥剑。” 废帝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长剑一指:“你想抗旨不尊?” “儿臣真的做不到,请父皇恕罪。” “你不怕朕杀了你们吗?” “如果能用儿臣的一条命,换父皇放下屠刀,那父皇杀了儿臣吧。”说着身体朝前一挺,任由废帝的长剑刺穿他的胸口。 慕千璃挑眉,倒是没想到南宫钰会为了他们跟废帝对抗,而且看着模样,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依照她对南宫钰的了解,这人心机深沉,步步为局,绝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肯定有所图谋。 只是他们刚刚出场,他就跑出来抢戏,貌似有点不尊重人。 想到自己吃的那点苦头,她可不会因此放过南宫钰,慕千璃正准备上前撕扯下他的眼皮,余光突然瞥到身边含笑看戏的容湛。 后者神色淡然,嘴角泛着清浅的笑容,那悠游自在的表面上掩藏着丝丝让人看不透的光景。 慕千璃不由摸了摸下巴,看着容湛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她可不认为这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必然是蔫着坏呢。 看他一派从容的模样,倒像是早已成竹在胸。 慕千璃瘪瘪嘴,既然他都安排好了,她又何必强出头,倒不如安安心心做个看客。 响指一打,青瓷立刻迎了上来:“世子妃有何吩咐?” “备座看茶,今日本世子妃要与世子爷在这儿欣赏一出年度大戏!” “世子妃稍等。” 青瓷办事效率很高,没一会儿搬来桌椅,并体贴的摆上一些水果瓜子儿。 慕千璃落了座,不忘招呼水灵儿他们:“别愣着,都过来坐吧,站着多累人!都说皇家大气,依照本世子妃看是小气才对,这客人来了,还得自带茶水。” 慕千璃拨弄着茶盏,嘴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埋汰废帝的机会。 “来了!”水灵儿刺溜一下钻了过去,不客气的坐下,抓起一把花生开始咀嚼,“小千千,你大度点,计较这些做什么,其实人家也听不容易,你看看啊,每天一睁开眼就要算计这个,搞死那个,父母兄弟老婆小妾指不定谁就是敌。 每日战战兢兢的活着,说不准哪天自己就被人搞死了,到时候连个棺材本都没有,多憋屈呢。所以啊,你也别怪人家了,人家得存棺材本儿!” 慕千璃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余光瞥了一眼气得头顶冒烟的废帝,不忘补刀子:“真可怜,父不慈子不孝,悲剧啊!估计死了之后连个送终都没有!” 慕千璃颇为同情的摇头叹息,郑重的看向废帝,“陛下放心,战王府向来是一条龙服务,不仅送棺材,本世子妃做主了,你死了没人披麻戴孝,本世子妃便劝说世子同意元帅给你当孝子,一路嗷嗷叫,送你上西天!” “你……” “你可不要小瞧了我们家元帅大爷,虽然它是一条狗,但是它可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上过沙场,杀过敌人,混过江湖,走过三川,说它是狗中之王那绝对不是吹嘘的。”慕千璃一边嗑着瓜子,吐着皮,就跟寻常闹磕一样。 废帝:“你……” “你不用特地谢谢本世子妃,本世子妃不过做过顺水人情,你要是想谢就谢我家世子就好了 ,元帅那是他的爱宠!”慕千璃再次抢白,顺便将话头抛向容湛。 后者只是微微一笑,优雅的抿了一口茶:“不必客气,元帅会很高兴的!” 世子爷完美补刀,这杀伤力堪比十万大军横扫而过,气的废帝差点一个气背过去。 “死到临头你还敢口出狂言,今日真就要看看,谁死谁活。”废帝危险的眯着眼,脸上满是阴鸷,“来人,护驾,这些人对朕意图不轨,谁杀了他们,朕重重有赏。” 一小兵颤抖抖的走了进来:“回禀陛下,方将军出宫追捕逃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永璋伯成侯,他们呢?”废帝眯着眼睛,报出自己死忠的名字。 来人只是一个小兵而已,并不清楚这些大人物在哪儿。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南宫钰再次开腔,“永璋伯赵信成侯元谋这二人不守军规,趁人不备,染指内宫女眷,淫人妻女,为我皇家颜面,儿臣已经命人将那贼人当场处决了。” 南宫钰说着,不多时,就见他的亲信提着两个鲜血淋漓的脑袋走了进来。 废帝一见那熟悉的二人,身子一个晃荡,差点跌倒在地,目光阴鸷的看向地上的南宫钰。 “好好好,朕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此时此刻,聪明如废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南宫钰满脸为难,嘴上说着在请罪,但是挺直的背脊,上扬的眉眼却暴露了他的心情。 看起来倒是挺正义凛然的,但是没几人知晓这份正义凌然中掺杂了多少算计和阴谋。 “儿臣先斩后奏,自知有罪,请父皇责罚!” 废帝目光一沉,眼中杀机闪现:“既然你自知有罪,那就当众自裁吧!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皇子,自然该为朝臣典范!” 他本想事后再处置南宫钰这不安分的白眼狼,没想到这小子这不快就反咬自己一口,既然他自己找死,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好好送他一程! 南宫钰抬头,看到废帝眼中的杀机,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他这是想让自己骑虎难下,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水灵儿在一旁磕着瓜子,眼睛睁得大大,看到这一出,连忙扯了扯慕千璃的袖子:“小千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一嘴毛?” 老狗咬小狗,小狗反扑,你来我往,还真是精彩。 慕千璃不得不称赞水灵儿妹子的语文水平,瞧这遣词用句通俗易懂,言简意赅,生动形象! 支着脑袋,扫了一眼废帝父子,特意问容湛:“世子爷,你觉得他们在唱什么戏?” “回夫人的话,本世子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容湛调皮的冲着慕千璃眨了眨眼睛。 好一双眼睛看着他,期待他接下来的解答。 容湛悠然一笑:“欲知有何蹊跷,请往下看!” 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慕千璃唇角抽了抽,满脸“佩服”:“世子爷真是……高见啊!” 容湛含笑接下她的赞美:“谢夫人赞美,有赏吗?” “一记大嘴巴子要吗?” 容湛:“打是亲,骂是爱,为夫懂了。” 慕千璃:“……”世子爷,你懂什么? 花阡落等人白了这二人一眼,拒绝被强塞狗粮。 不去看这二人找虐,花阡落等人果断移开视线,继续看南宫家这出大戏。 他们倒是很想知道南宫钰接下来会怎么应对! 南宫钰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因为已经有其他人替他说了。 “陛下不可啊,十四皇子忠贞仁孝,为国为民,永璋伯等人自作孽,不可活,十四皇子这也是为民除害。” 第392章 软饭硬吃理论 慕千璃看着主动站出来的那个人。 慕长安,她渣爹。 要不是他这会儿站出来,慕千璃都快怀疑他不在了呢。 只是本该颐养天年的慕长安这回又蹦跶出来,而且一改往日墙头草形象,这么义正言辞,实在让慕千璃很是惊讶。 不过联想到南宫钰和慕千蕊的婚事,看来南宫钰的卖身外交效果极佳,慕家如今彻底投靠了南宫钰的阵营。 “慕大人说的有理,十四皇子大义灭亲,还南朝安宁,且仁德忠孝,是我南朝的功臣才对。” 看他对南宫钰的维护劲儿,看样子叶家已经彻底投奔南宫钰了! …… 慕长安打了call,自然有一堆大臣陆续站出来。 慕千璃扫了一眼,这些站出的人数都不多,却各个掌握如今的帝都命脉。 而且表面上还是出了名的孤高正气,以不结党不抱团而出名。 如今看来这些人不是不结党,而是早就被人拉拢去了。 南宫钰再次刷新了对他的看法,这些势力埋置在朝堂中绝非朝夕,却从未人发现他有什么异样,果然是好手段,好忍耐力,慕千璃自愧不如! “你们你们!南宫钰,朕倒是小看你了!”废帝看着底下跪着的南宫钰,到底是皇家长大的孩子,心思就是比旁人多,“没想到朕栽培了你这么多年,倒养出一个白眼狼来了。” 废帝捂着胸口,险些气晕过去了。 废帝儿子多,人人都以为他属意的人是南宫城,对南宫钰这个纨绔不争气的小儿子是各种的看不上,恨铁不成钢。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南宫城只是一个幌子,而南宫钰才是他最看重的儿子。 只可惜狼崽子现在长大了,就想吞了老狼。 他真以为自己老弱不堪,可以任由他为所欲为吗? “父皇误会了。儿臣敬仰父皇,心里一直感激父皇的生养之恩,儿臣是儿也是臣,父皇是父也是君,于公于私,儿臣都应该谨遵父皇命令,无奈大义面前儿臣也是纠结为难。 儿臣不仅仅是父皇的臣,父皇的子,更是南宫家的子孙,南朝的皇子,儿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南朝百年基业因为父皇你的一念之差而毁于一旦,更不能让父皇背负上这千古骂名。 儿臣在这里求父皇悬崖勒马,不要再徒增杀戮,容王叔风老侯爷还有战王府的诸位,他们一心为南朝,在座的诸位大臣也 是我东锦的肱骨之臣,一生为国精忠,一心护我南宫家江山,不该枉死,还请父皇三思而行,给南朝,给百姓,给诸位大臣,也给自己一条活路吧。” 南宫钰言辞诚恳,句句戳中人心,瞬间赢得了大臣的拥戴。 慕千璃安静的当着吃瓜群众,半个身子靠在容湛的身上,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瞧瞧,瞧瞧,人家这演技,可比你强多了!上下动动嘴皮子就能收拢人心,哪像你,在战场上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跑回来了,还被人扣上叛国的罪名。” 面对世子妃的批评,世子妃含笑接受,态度非常诚恳:“世子妃教训的是,本世子以后一定改!不过呢,有夫人这张铁齿铜牙在,本世子也不必这么辛苦,这样吧,以后但凡动嘴皮子的由夫人你来,为夫就负责干体力活!” 慕千璃挑眉,一脸怀疑的将容湛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这态度不错,都说男人做错事之后特别的殷勤,看来是真的了。” 容湛:“……” 容湛真是爱惨了自家媳妇吃醋的小模样,看一眼爱一眼,再看一眼,腿都迈不开了。 “为夫冤枉,这不是怕夫人累着吗?”容湛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慕千璃耳边,“你放心,以后床第之间,夫人尽管舒服的躺着,为夫负责上下左右的动,夫人只需要舒服的时候上下动动嘴皮叫两声,给为夫鼓励一下就成。!” 慕千璃喝茶的动作一顿,感觉到白狐大氅中钻进一只狼爪,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侧头看向旁边的世子爷,只见世子爷面色如常的喝茶看戏,任谁都看不出来他正在耍流氓! 男人果然都是大尾巴狼。 她刚刚说错了,就这么面无改色开黄调,吃豆腐,世子爷的演技可半点不输南宫家父子。 只是人家演的是宫斗夺权大戏,而咱们世子爷演的是个窃玉偷香的浪荡子。 慕千璃支着下巴,瞬间觉得生活太难了。 嫁个不务正业只想爬床的老公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容湛一侧头,发现自己媳妇儿没了声儿,不禁好奇询问:“怎么不说话了?” “想事情呢。” “想什么这么认真?”世子爷来了兴趣。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这都是年关了,马上就要到新年了,家里一堆东西要添置,要更换,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还有元帅的狗 窝,左算算右算算,这都是一堆银子。” 容湛愣住,有些意外,慕千璃突然提起这个。 画风突然从剑拔弩张的殊死关头转成家长里短,好在世子爷接受程度比较强。 “夫人当家做主,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慕千璃手伸到容湛面前。 “?”容湛一愣。 “工资?俸禄?养家糊口的钱!之前说好的,战王府上下包括你都归我管,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我的银子还是我的银子,这都快过年了,你这一年的月俸钱好像还没交呢,对了,你们有没有年终奖,有的话一起上交了吧!” 见容湛久久没有声响,慕千璃不禁皱眉。 “该不会半毛钱都没有吧。”慕千璃表示不开心,“你看看南宫家那群父子,一个个为当大BOSS费尽心思,再看你自己,顶着一个世子的名分,没正经职务不说,还得什么活儿都干,累死累活到了年底,一根葱都没法带回家。” 慕千璃突然觉得好亏。 “所以你也想让为夫坐一下那个位子?” 慕千璃瞪回去:“到时候再为了社稷江山,为了南朝百姓,为了安抚朝臣,稳定政局,今日接受你家的闺女,明天睡他家的孙女,每天不重样儿的给本世子妃戴绿帽子?” 亏得他居然认为自己是让他抢帝位! “那夫人的意思是……” “钱!你怎么说也是个世子,没油水,危险系数高,现在连月俸都没有,行了,也别管桌椅板凳了,直接把你换了得了。” 世子爷尴尬的咳嗽:“夫人手下留情,其实为夫也不是这么没用……” “你有什么用?” “本世子可以吃软饭。”世子爷霸气的说。 慕千璃嘴角抽搐。 “而且本世子吃软饭的姿势跟别人不一样,本世子可以硬着吃软饭,软饭硬吃!” 世子爷觉得自己棒棒哒。 一旁人的众人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世子爷,厉害了。 慕千璃脸部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尤其是咬肌格外明显突出。 “咳咳,咱们先看戏,看戏。”花阡落连忙出声阻止自家九哥继续作死。 “有什么好看的,来来回回就这么点破戏码,一点劲儿都没有。” 世子爷见媳妇不开心了,顿时也不开心了。 世子爷不高兴了,其他人也别想开心。 “十七,听见你九嫂说的吗?她觉得这出戏没意思, 没劲儿,这事儿交给你解决,办不好,回家娶媳妇生儿子去。” 花阡落差点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九哥,我刚刚可是在帮你。” “嗯,所以本世子在恩将仇报,有意见?”世子爷说的义正言辞,面无愧色。 花阡落咽了咽口水:“……不敢!” 花阡落连忙狗腿的冲到慕千璃面前:“九嫂,祖宗,您说,对哪儿不满意,小的立刻让他们改。” 慕千璃背靠人肉靠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俨然一副顶级霸总的架势。 只听见她一个响指,不满如山洪一样,倾泻而出。 “本世子妃哪哪儿都不满意,剧情拖沓,狗血没新意,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调调,父子相残有什么看头,感情戏呢,爆点呢?高那个潮呢?都被元帅吃了吗?这么冷的天把本世子妃从被窝里拉出来,你们就给我看这个?” 慕千璃眯着眼:“今天这一出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花阡落连忙摇头,他可不想成为狗粮,将苗头指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君从。 “是他,对,就是他安排的,跟小爷无关。” 慕千璃抬头看向君从,他们也算是有段日子没见了。 这君从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不少事儿,多了一份冷傲孤寂气息,眼中杀伐之气也更加凌冽,就是人更沉默了,存在感更低了。 “开始了!” 君从冷不丁冒出一句。 众人正一头雾水,突然就见门口有人进来。 太监来报。 “奴才参见陛下,北漠四皇子、西陵阿塔那太子,东锦国师求见!” 废帝一听,脸上闪过欣喜,显然这些人都是他请来的帮手。 废帝退回座位上:“速速收拾干净,请三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很快大殿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废帝端坐了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看着缓缓走进殿宇中的三位。 慕千璃看了君从一眼,又看了一眼一脸淡笑的世子爷。 东锦西陵北漠同时来人,且看废帝那热乎劲儿,慕千璃不得不生出几分凝重起来。 南宫城本是想登顶成为九州天子,号令诸国,其他小国就算了,东锦西陵北漠这三国可不是省油的灯。 按照其他三国的作风,不该是派人过来,而是直接大军压境才对。 可现在三国来人了,而且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重要人物,这就不得不让慕千璃好奇对方想要做什么了。 慕千璃的视线也随之看向殿门口的三人,最先映入她视线中的人是元翊,她看向对方的时候,正好元翊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冲着慕千璃温柔一笑。 慕千璃眉宇间爬上一缕沉重,元翊这人高深莫测本事还不小,别的不说,就说这趁火打劫的功力那绝对是大宗师级别的。 他此时不在边境战场,反而跑到这儿来,想必这里能给他带来的利益远比累死累活真刀真枪去打,来得多。 视线再扫,落在元翊旁边那陌生男子的身上。 男子年约三十岁,身高八尺,异常魁梧壮硕,身着赤色黄金蟒袍,袖长高领,袍子边缘。袖口还有领口以软金丝绸缎奉旨,厚实的兽皮充当围脖,腰配弯刀,显得格外霸气。 他这装扮颇有几分草原民族的风采,想必这位就是媛儿公主的新婚夫君西陵太子阿塔那。 慕千璃看了这人,模样倒也说得过去,只是眼神太过孤傲,总是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想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三人当中,元翊是老熟人,这位西陵太子是她重点观察对象,至于那什么东锦国师,慕千璃就没什么兴趣了,只是随意扫了一眼。 结果只一眼,慕千璃就愣在当场。 那骚包戳眼球的金色道袍,以及那张颇有几分面无可憎的脸,再加上他肩头那只毛色鲜艳的,隔着距离就能闻到贱气的傻鸟。 可不就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灵霄国师还有傻鸟八哥一修神鸟嘛。 慕千璃再三眨巴了眼睛,确定自己眼睛没出问题,转而看向一旁的容湛。 要知道当初在泰山,容湛那可是假扮过这位灵霄国师,忽悠过废帝。 如果她记得没错,他跟容湛还是师兄弟。 结果容湛好像不认识这人一样,倒是先跟元翊来了一场眼神厮杀。 直到察觉到慕千璃目光,世子爷这才淡淡的收回目光。 黑眸荡漾着波光,似有无限委屈在蔓延。 仿佛再说,看吧,你惹得烂桃花! 慕千璃耸耸肩,一脸不以为然。 本世子妃魅力无双,一朵桃花而已,至于大惊小怪吗? 世子爷眯着眼:女人,你是在挑衅本世子吗? 慕千璃下巴一昂:现实总是残酷的,你得认识到本世子妃备胎很多,随时可以踹了你,让他们上位! 世子爷眼里窜起一团火焰,突然挑起慕千璃的下巴,重重的咬了一口。 第393章 带着十万铁骑去做客 慕千璃眼皮耷拉下来,有些微恼地瞪了容湛一眼。 这人又发什么疯? 吃豆腐也得看看场合,她可不想被人当动物观赏。 而且他这种非常不尊重人! 伸手用力掐住他腰间的一块肉,三百六十度开始旋转,眼睛危险的眯着,压低嗓音道:“你狂犬病发作了找母狗去,再敢乱咬人,本世子妃废了你。” 世子爷完全无视腰间疼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是本世子的小母狗,找你没错。” 再次偷香! 慕千璃脑袋轰的一下炸开,手上的力道更重。 “你不想过好日子直说。” 世子爷只是笑,心里却在想,就是想好好过日子才得宣誓一下主权。 当然他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 “世人多说容世子是这天上下来的谪仙,没有七情欲,超凡脱俗,不曾想传闻终究只是传闻,人人口中的仙人没想到竟是一个偷香窃玉,不尊重妇人的浪荡子。” 凉凉的视线扫了过来,打断两人继续“秀恩爱”,元翊的视线锋利的像刀片,可是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 “你能奈本世子何?”世子爷霸气回怼,“这世上不怕偷香窃玉的浪荡子,就怕想偷也偷不到,只能眼酸别人的伪君子。” 元翊:“容世子是对本皇子不满吗?” “知道本世子最喜欢四皇子哪一点吗?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元翊:“……” 元翊顿时被怼的无话可说。 好在元翊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沉默片刻,立刻重整旗鼓,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容世子谬赞了,只是世子这般肆无忌惮的与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我们这些人远道而来,这就是世子你的待客之道吗?未免太不把我们几位放在眼里了吧?” 元翊的挑衅意味太过明显,众人的视线转向云淡风轻低头喝茶的世子爷,眼睛一眨不眨,就想看看世子爷准备如何接招? 尤其是废帝,更是乐的看别人收拾容湛。 “自是不放在眼里的!” 这话一出,不少人变了脸色。 容湛邪魅的眼眸幽幽一转,唇缓缓开启,“本世子倒是不知道四皇子还有这断袖癖好,非要男人将你放在眼里?” 画面突然有些歪。 众人看着元翊的眼神也充满了玩味。 “你们北漠民风彪悍,我们东锦比较报仇,四皇子自己有这癖好就算了,还请不要将本座牵扯进去,传入国内,我东锦臣民会误会的。”灵霄国师连忙站出来撇清关系,可不能让旁人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元翊呵呵一笑:“本皇子不过是开个玩笑,毕竟故人相见总是欣喜,今日一见,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不比灵霄国师今后能够天天得见世子爷的风姿!” 元翊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慕千璃,很明显他这话故意是说给慕千璃听的。 灵霄是东锦国师,而容湛是东锦王夫,妇唱夫随,容湛岂不是很快就要去东锦。 他这是在提醒慕千璃,容湛已经背叛了她,做了东锦王夫。 这言下之意慕千璃怎么不明白,只是其中曲折她还没弄清楚,就算容湛背叛了她,也不需要他元翊来做好人,不过是个男人,她慕千璃输得起! 这言语之间的挑拨离间之意慕千璃听得出,容湛自然听得出,眼下一沉,闪过一丝危险气息。 元翊全然无视容湛的警告之意,目光温柔的转向慕千璃。 “多日不见,慕姑娘似有些清瘦,不知近来可好?” 不是世子妃,而是慕姑娘,没有比这更加堂而皇之的挑衅了。 元翊的挑衅昭 然若揭啊。 只是敢撬世子爷的墙角,还敢当着世子爷,啧啧,这是寿星公嫌命长。 慕千璃身处子爷身边,外人看不见,但慕千璃此刻却真切的感受到醋王世子的力量。 此刻世子爷的手正不满的揪着她的小肉肉。 慕千璃哀怨一声,表示很无辜,她是来看戏的,不是来引火上身的。 没等慕千璃表示抗议,世子爷先一步伸出狼爪,在慕千璃脸上仔仔细细的摸了一把,然后皱眉点头:“是瘦了点,无妨,回去时候本世子一定将你养回来。只不过这就不必四皇子操心了,本世子的女人自己管。” 先是大秀恩爱,再来言辞警告,若是旁人早就识相的退避三舍了,可是元翊是谁,论脸皮的厚度,他可是直逼世子爷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元某和慕姑娘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她的一切元某自当关心。”元翊转头看向慕千璃,“想必是南朝日子过的不顺心,我北漠别的没有,就是疆域广阔,气候万千,既有深山老林,又有大漠孤烟,稀有药材,珍奇野兽比比皆是,慕姑娘如果能移居北漠,我们北漠众人都会欢迎的。” 当着人老公面,邀请人私奔,强行将绿帽子按在世子爷身上,古往今来只怕也就元翊一个了。 慕千璃感觉到腰间的手越来越紧,容湛投射过来的视线各种酸爽,心中既暗爽,又头疼。 慕千璃心中有一千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眼神杀气腾腾的瞪着身旁这个还在装模作样的男人。 拧什么拧,我说去了吗?说了吗? “对于四皇子的邀请,夫人觉得如何?”容湛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慕千璃,眼中充满威胁,只要慕千璃的回答不满意,就会立即惩罚她。 慕千璃气急,第一次发现针眼都比世子爷的心眼大。 读懂他的眼神,心里有些小不痛快,她去不去是一回事,有人逼着不准她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有人盛情相约,本世子妃又岂有不去的道理。” 感觉到腰上力道一紧,某人正无声的控诉自己的不满。 慕千璃直接拍开他的爪子,哄小屁孩一样哄着容三岁:“乖,别闹!回去给你吃好吃的!” 容三岁眼前一亮:“开荤吗?” 慕千璃眯着眼:“看你表现!” 表现好,给肉吃,表现不好,别说青菜,土都没有吃。 容湛脸上瞬间笑开了花:“本世子一向表现良好。”抬头看向元翊,“改日我夫妇二人定然登门造访,只怕四皇子你做不了北漠的主儿!” 容湛呵呵笑着,旁人只听出他在说客套话,可真真假假之间,谁也摸不准,世子爷这个上门做客可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正的向元翊宣战,向北漠宣战。 且不说旧恨,就说这新仇,容湛早晚会领着十万战狼骑,一路踏平北漠疆域,从此北漠将再不复存在! 旁人听不出容湛的话外之音,元翊怎会听不出,目光幽幽一沉,面上的笑容冷了几分。 “那元某就在北漠恭候世子的大驾。”到那日,定叫他有来无回! “没想到容世子和元四皇子关系这么好。人人都说两位便是当世的周瑜和诸葛亮,既生瑜何生亮,本以为两位见面,一定是水火不容,刀剑相向,如此客气的画面,真是让本座眼界大开。” 灵霄国师一身骚气的金色长袍不像道人,更像是暴发户。 瞧着他满脸笑容的样子,真不晓得他是无心,还是有意的。 若说有意,如此拙劣的挑拨技能三岁孩童都不用,若说无心,也就真傻子才看不出两人之间 的暗芒四射。 “来者是客,本世子自然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尤其是听闻本世子出门在外的这段期间,我家阿璃承蒙四皇子多番照顾,本世子若不回敬一下,又怎么对得起四皇子如此费尽心机,处心积虑的照顾我家阿璃呢?” 容湛左口一句费尽心机,右边一句处心积虑,言者有心,听者自然也有意。 联想到元翊骗慕千璃去金麟台,害的她差点把命丢那儿,这罪名可大发了。 敢觊觎他容湛的媳妇,胆子挺肥! “世子客气了。本皇子与慕姑娘的关系是不需要言谢,无论何时何地,只慕姑娘有求,本皇子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他们的关系? 慕千璃挑眉,他们有什么关系? 说的这么暧昧,不知情人以为他们真有一腿呢? 也不怪元翊不讨她喜欢,玩阴谋的人心都脏! “你们等一会儿,你们一句一句,叨逼叨个没人,本太子听着听着,怎么听不明白?” 作为第一次登场的新角色,一出场就惨遭主角和主要配角的无视,阿塔那太子表示不爽。 指着慕千璃,“你到底是谁的女人,一会儿世子妃,一会儿慕姑娘?你们南朝的女人不是说挺保守,从不抛头露面的吗?你这是一女嫁二夫,还是这位容世子是你丈夫,元四皇子是你情人?” “阿塔那太子请慎言,这位是战王世子妃,身份尊贵。”一直沉默当个看客的南宫恒最是听不得旁人诋毁慕千璃,站了出来。 他身边的北堂皓云也同样脸色难看的很。 “战王世子妃,可她跟元四……”阿塔那太子一脸茫然的看了慕千璃,又看了元翊,“你们真的不是情人吗?” 啪啦一声,花阡落合起桃花扇站起身来,走到那位阿塔那太子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阿塔那太子小心祸从口出,这位呢,是我们战王府的女主人,因为出众的美貌和才华,所以经常惹得一些阿猫阿狗觊觎。 ”花阡落看了一眼元翊。 元.阿猫阿狗.翊铁青着脸,沉默不语。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上天给了我们世子妃出众的美貌,却偏偏让她遇上了我们家世子爷。 我们家世子爷各方挺优秀的,那就是喝酒不行,但是他喝醋的本事倒是堪称南朝一绝。所以啊,只要咱们世子妃在外面溜达,第二天护城河中就会多好几具浮尸! 有的人只是看了世子妃一眼就被挖掉了双眼,所以小爷我劝太子还是谨言慎行,赶紧赔罪,否则啊……”花阡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意思很明显,小心世子爷一怒,他的脑袋再也安不到脖子上。 阿塔那一惊,他是见识过容湛的本事的,十几年前,容湛还只是军中小兵。 那时候南朝和西陵之间经常有战事发生,在南朝和西陵的的一场战争中,他一人独闯他们军营,杀千人,毁粮仓,一剑砍下当时元帅的脑袋。 说起来那个土巴元帅还是他的亲舅舅,是他们西陵最英勇的战士,可到了容湛手上,一招就再也没站起来。 当时他就在营帐中,血溅了他满脸,他在卫兵的护卫下一路摸爬滚打,几番生死才回到大都城。 花阡落的话立刻唤醒了阿塔那潜藏在内心的可怕记忆。 胆战心惊的看向容湛,后者手里端着茶杯,但是谁晓得下一秒那杯子会不会成为夺了他的命的武器! 阿塔那颤微微走上前,刚准备抱拳行礼赔罪,却被花阡落阻止。 “错了!是这边!”花阡落指向慕千璃。 阿塔那太子面露茫然。 花阡落解 释:“咱们世子爷真要是怒了,哪怕你把脑袋瓜磕破了也没用。” “那咋整?花小侯爷,你可得本太子说说情啊。” 他可不想死啊。 水灵儿实在有些瞧不上这个阿塔那太子,他们的部落虽在西陵边境,经常跟西陵皇室有来往,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过这个阿塔那太子。 实在……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凑到慕千璃耳边小声说道:“这是一国太子呢?这么脓包将来怎么当皇帝?” 慕千璃抿着茶水,微微笑道:“脓包有脓包的好。” 至少好操控不是吗? 作为一国太子,将来的帝王不说英明神武,但至少有些骨气,阿塔那在这方面可以说是零分。 但是联想到西陵政权行事,有这么一味太子也就不奇怪了。 慕千璃曾经研究过九州各国的情况,西陵是典型的宗教国家,全国都信奉布鲁哈神,因此作为布鲁哈神化身的圣姑才是西陵真正的领导者。 而西陵皇室只是一个摆设,皇帝也只是一个傀儡。 布鲁哈神宫下面还分为两宫,一个光明宫,一个黑暗宫,每一个宫都有自己的教主和教众,算是两个分支。 阿朗格便是光明宫的圣子。 这些年圣尊宫有些势弱,光明宫和黑暗宫也在内讧,所以给了皇室一些喘息的空间。 这话就扯远了。 作为一个傀儡,他不需要聪明才智,最好就像阿塔那太子这样,是个怕死的脓包。 水灵儿看了一眼阿朗格,反正以后她也不会嫁到西陵,想象还是不说话,继续嗑瓜子看戏。 “说情?花某可没这个本事!”花阡落连忙摆手,“世子爷发起怒来,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花某还想多活几年!” “那怎么样?”阿塔那太子脸上一片惨白。 花阡落眼中笑意点点:“阿塔那太子莫慌,生机刚刚已经指给你了!” “你是说……”阿塔那太子将视线转移到慕千璃身上,这么个娇滴滴柔润润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看穿阿塔那太子眼中的不相信,花阡落连忙沉了嗓音:“小爷我再给太子殿下透露点小道消息,别看咱们世子爷平日里在外面耍狠,其实是那种一看到媳妇就腿软的,世子妃让他抓鸡,他绝不敢遛狗,世子妃让他脱衣,他绝不敢穿裤……所以只要世子妃出言保你,就算是世子爷也不敢动手!这路小爷已经给你指了,信不信就看太子殿下自己的决定了。” 花阡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给了对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走开了。 阿塔那太子虽有些犹豫,但刀子架在脖子上,哪怕死马也得当活马医,笑容满面的来到慕千璃面前。 “这位美丽的就像是草原上冉冉升起的太阳,璀璨的就像是十五的圆月的美人定是战王世子妃。” 慕千璃见花阡落满脸狡诈的出去,又笑容满面的回来,过不久这位阿塔那太子就过来问候,而且姿态摆的还这么低,肯定花阡落跟他说了什么。 她且稍安勿躁,看他们唱的是哪一出! “你是?” “在下阿塔那,乃是西陵太子,一直仰慕世子妃风姿,今日得见更是惊为天人!” 慕千璃挑眉:“啊什么那?” “阿塔那!” “阿塔什么?” “阿塔那!” “什么她那?” 阿塔那:“……” 阿塔那要被气哭了,不过能被容湛那杀神看上的女人就是不一般。 “在下阿塔那,是西陵太子。” “哦,是个太子啊。”慕千璃恍然大悟,“,瞧本世子妃笨的,回去本世子妃一定好好教育一下世子!” 阿塔那有些不懂了,这跟容湛有什么干系。 慕千璃看穿他的想法,笑嘻嘻的说道:“子不教父之过,妻不贤夫的错,都怪我家世子平时只注重个人学习,鲜少关注家庭教育,这才让本世子妃在太子面前出了丑!太子放心,本世子妃一定让世子给你赔罪!” 阿塔那一听,顿时惊慌不已,世子不生气就好了,他哪敢接受他的道歉啊! 连忙摆手:“不不不,都是本太子名字取的不好,比较难记,跟世子没关系!” 慕千璃一本正经:“太子不必给他找借口,是他家庭教育不合格!” 阿塔那摇头摆手:“不不不,是我的错!” 慕千璃:“不对,是我家世子的错!” 阿塔那:“我的错!” 慕千璃:“世子的错!” …… 两人你来我往,争相认错,那个阿塔那太子都快被慕千璃急哭了。 最后拔出腰间弯刀,横在脖子上,霸气一吼:“我说是我的错,你再跟我抢,本太子就死给你看!” 慕千璃一愣,摸了摸鼻子:“好吧,既然你这么千方百计抢着认错,本世子妃也不好跟你争,你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吧!” 终于把错抢回来,阿塔那太子顿觉松口气,收起刀子,抹了抹满头大汗,认个错真是不容易啊! “多谢世子妃成全!”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都觉得这阿塔那太子脑袋有问题,又不是金银美女,认错道歉这种事也抢着来,傻啊! “不必,这都是阿打太子你努力的结果!”慕千璃一本正经的说。 阿打太子…… 阿塔那太子一听,嘴角抽了抽,不过再不敢纠正,因为世子妃说错话,都是由于世子爷家庭教育不到位,谁敢让世子爷低头道歉啊,不要命了! “本太子这就给世子妃赔罪,还请世子妃宽宏大量,不要追究在下失言之罪!” 慕千璃笑眯眯的看向这恭敬行礼的阿塔那太子,眼眶里那双晶莹剔透的黑玛瑙珠子闪闪烁烁。 “瞧太子客气的,本世子妃向来与人为善,敦亲睦邻,哪会计较这些。” 阿塔那太子一听,面露大喜,哪知慕千璃却突然皱起眉头:“不过呢,战王府有战王府的规矩,道歉也得有道歉的规矩,本世子妃个人是不想计较,但是十万战狼骑却不能不计较!” 阿塔那太子语塞,十万战狼骑都搬出来了,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严重。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娇俏美人,笑里藏刀四个字钻入阿塔那太子的脑海里。 “请世子妃明示,本太子该如何道歉,才符合战王府的规矩呢?” “我们战王府的规矩一向简单直接,有错就要罚,罚跪、罚打、罚钱什么的都可以,主要得起到一个警醒的作用,至于罚什么主要根据错的大小来看。” 阿塔那太子面色难看,捏着帕子不停的抹着脑门上滚落的汗水,他再蠢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在世子妃看来,本太子这错是算大呢,还是算小呢?” “这个嘛,就得问问太子你了。”慕千璃皮笑肉不笑的将皮球踢了回去。 阿塔那太子无语,他要晓得还会问吗? 可慕千璃就是不说,他一时间也不晓得该怎办才好。 磨人啊。 这种时刻自然得有善良的小天使,花小侯爷登场。 “太子别担心,你只是无心之失,说错几句话而已,罚些银子就够了!” 阿塔那太子一听,面露大喜,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来人,取一箱金子上来!” 第394章 使臣被欺负哭了 “太子殿下且慢。”花阡落余光扫到自家九嫂不悦的眼神,立马出声阻止对方。 “怎么?”阿塔那太子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花阡落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小爷话还没说完,太子殿下不必那么着急。其实吧,你这错说大不大,说小也真不小。” 阿塔那:“……” “我家九哥和九嫂,他们宽容大量,素来与人为善,自然不会跟太子殿下计较那么多。但关键是我家九哥和九嫂是战王世子和战王世子妃,他们代表的是战王府的颜面。 我们战王府的兄弟们都非常护短,主子受辱,就是奴才受辱,我们战王府吧,什么不多,就是人多,那些战狼骑的兄弟,太子也知道,当兵的,野蛮人,容易意气用事,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再加上平日里也无聊,性子嘛,难免有些失控。” 而战狼骑一失控,指不定明儿个就一群人杀到大都城。 一想到那画面,阿塔那太子腿就有点软。 阿塔那太子紧张的咽着口水,哭丧着脸问:“敢问小侯爷可有什么法子能让战狼骑不失控?” “这个道歉得有诚意,得由太子自己想,才是足够表达诚意。”花阡落嘴上如是说,眼睛却朝那箱金子瞄了一眼,约莫着怎么说一箱子也得有五千金。 刚刚他们那些世子妃不满意,定是觉得五千金少了一点。 阿塔那太子了然:“取万两金子过来。” 很快黄金就被抬了上来,阿塔那太子殷勤的将之放在慕千璃面前。 “在下无状,一时失言冲撞了世子世子妃,奉上一些心意,还请世子妃笑纳。” 阿塔那太子一挥手,箱子打开,那金灿灿的光芒那叫一个耀眼。 慕千璃瞄了一眼面前金灿灿的黄金,不高兴了:“太子这是做什么,拿钱侮辱本世子妃吗?本世子妃看起来那么像在乎这些黄白之物的俗人吗?” “你们西陵胆子还真是不孝,你想拿这些银子塞本世子的牙缝,故意侮辱本世子吗?”世子爷冷飕飕的一笑,杀伤力十足。 阿塔那太子一听,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世子世子妃不要误会,这些都是给府中那些兄弟买酒喝的,本太子为世子妃另外准备了一些小玩意!” 这些金子只够塞牙缝,世子爷不满意了。 阿塔那招招手,示意随从赶紧呈上来。 随从一脸茫然,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太子,临行前太后娘娘吩咐过,那些东西是用来办大事的。” “再大的事能有本太子的命大吗?赶紧的别磨磨蹭蹭了。”阿塔那太子呵斥道。 随从被吼的灰头土脸,立刻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里面放置了不少珠宝。 慕千璃随意的瞥了一眼,抓着一串珍珠把玩了一下,又嫌弃的丢了回去。 支着脑袋反问:“太子这是欺负本世子妃没见识过世面,所以拿这些残次品来糊弄本世子妃?” “次品?就说这珍珠那可是千年老蚌产的珠子,个头是普通珍珠的两个,颗颗饱满,珠圆玉润,一年出产的也就这么一串。” “这也算是上好的?我们战王府厨房烧火婆子家的小孙子平日里用来打鸟的珍珠都比这大上好几倍。” 水灵儿嗤笑一声,“我说找打太子啊,你看不起人直说,何必拐着弯恶心人呢?我们战王府吧,虽说不是那么有钱,但是几百年的大家族,还是有点家底的。你眼前的这位那是战王世子妃,战王府的女主人,你让她戴着这种玩意出门,那不是被人笑话吗? 她脸上无光了,你觉得咱们世子爷脸上就会有光吗?,世子爷脸上无光,十万战狼 骑脸上有光吗?你最好再仔细想一想,真打算用这些给世子爷赔礼道歉?” 阿塔那太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姑娘提醒的是,是本太子拿错了!”阿塔那太子一挥手,“去把九品至尊宝剑取来。” “九品的剑?!早就听闻西陵的炼铁技术乃是九州第一,今日本世子倒是要见识一番。”一直沉默喝茶的容湛突然开口,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世子爷果然眼光独到,要说我们西陵有什么好,那就是武器好,我们制造的武器削铁如泥,九品的剑,放眼整个九州,本太子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只有我们西陵匠师能制作出来。 而这把九品至尊宝剑,更是集合百位顶级的匠师,日以继夜工作了三个月才成形,天下之大,独此一剑!” 阿塔那太子对自家产的宝剑那可是信心十足,带着这剑原就打算震慑四方的,虽然现在情形有些不对,但总算完成任务,在众人面前试剑了。 很快那九品至尊宝剑就被请了上来,说是宝剑,更确切的说是把匕首,宝石剑鞘,蟠龙飞凤剑柄,外表华丽,内里也不含糊,拔去剑鞘,剑身锋利,自有一股凌然杀气,墨色玄铁剑身上面,红橙黄绿蓝靛紫,七个宝石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闪闪耀耀。 此剑在手,飞龙飞凤捏于掌心之中,就连天地星空都被横扫。 可见锻造之人的野心。 容湛握着剑,随手比划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便断成两截。 “是把好剑!”容湛赞叹道,“夫人日前不是说家里缺一把水果刀吗?看看这个如何?” 慕千璃立刻夺了过来,拿着九品至尊宝剑把玩了一下,“确实是个好东西!” 拿起苹果开始削,“本世子妃正愁没东西削苹果呢!” 慕千璃挥挥手中的刀子,冲着呆愣中的阿塔那太子笑了笑,“多谢你了,找打太子,你真是太体贴了!” 阿塔那太子再也笑不出来了,本国至宝居然沦为水果刀,这让他如何不火大,不憋屈。 可谁让面前坐着的是容湛呢! 阿塔那只能尴尬赔笑:“世子妃喜欢就好!” 这话有多违心,看阿塔那太子脸上直抽搐的肌肉就知道了。 慕千璃削完苹果皮,将九品至尊宝剑丢给青瓷:“收起来吧。” “等等!借我削一下甘蔗皮!”九品至尊宝剑临时调转了方向,转移到水灵儿的手上。 阿塔那太子从头到尾都是阴沉着脸,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敢怒不敢言。 “多谢世子妃宽宏大量,不计较本太子失言之罪,从今往后我西陵和南朝便是姻亲,希望我们能永结起秦晋之好。” “秦晋之好先别谈,本世子心中倒是有个疑问想问太子。” 阿塔那太子皱眉,不晓得这位又想做什么。 “世子请说。” “也没什么,本世子就想问问本世子这夫人与同太子迎娶的媛儿相比如何?” 阿塔那太子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不明白容湛欲意何为,不想多说多错,给人抓住了把柄,下意识的扭头找救兵,看向身后的黛衣侍卫。 后者接受到他的求救视线,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还是乖乖站了出来。 “世子妃风华绝代,媛儿公主娇俏可人,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挺鸡贼的回答,两边都不得罪,这人倒是比阿塔那太子有点脑子。 慕千璃不免多看了对方一眼。 这人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哪怕穿上了侍卫的衣服,也难掩自身散发的高傲气息,依照阿塔那太子对这人的忌惮程度,想来这人的身份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各有千秋,不 相上下?”容湛的脸上不动声色的浮现一抹笑容,那笑容似春暖花开,似夏雨绵绵,似秋风萧瑟,似冬雪初融,变幻莫测,万般情绪尽在其中。 “正是如此。”黛衣侍卫点头肯定。 谁都听出这问题是个坑,一个是公主,一个世子妃,听着像是比拼女子的容貌才华。 但是聪明人都晓得,容湛问的不是两个女人,而是她们各自代表的势力,也就是废帝和战王府孰强孰弱。 容湛想以此来探听西陵的打算,他们又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给对方摸了底呢? 两国相交,利益至上,谁给的好处多,西陵就站哪一边。 换言之,他们虽娶了南宫家的公主,但若是战王府也能给他们相应的好处,他们不是不能改变战队。 不过现在嘛,他们还是先保持中立。 看着这侍卫深思的模样,慕千璃就晓得这人想的多了。 只怕还以为容湛想拉拢西陵呢。 哪里知道咱们世子爷心里难猜,反正你也猜不着。 只见容湛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话音一转:“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就用拿西陵四城来向本世子的世子妃赔礼道歉吧。”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西陵四城?!本太子不是把九品至尊宝剑给你们了吗?” 阿塔那太子惊呆了,西陵和南朝定下婚约,南朝以四城作为嫁妆,缔结秦晋之好,哪里知道这婚成了,公主娶了,城池却迟迟没有到手。 后来他们听说南宫城败了。 他们这次前来便是催促南朝履行约定,哪里知道他们还没开口,就先赔了四城出去。 “我们世子妃代表的可是十万战狼骑的面子,你出言侮辱她,就等于侮辱十万战狼骑,一把水果刀就想息事宁人,你当我家世子妃脸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吗?这么不值钱?”水灵儿不满意的叫嚣起来。 慕千璃囧,她这是夸她呢,还是骂她? “西陵四城,这也太多了吧。”阿塔那太子哭丧着脸,今日要是他真丢了四城,就算能活着离开南朝,回到西陵只怕也会没命。 “太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四城的价码可是你们自己定的。你们既然认为世子妃和媛儿公主不相上下,媛儿公主的嫁妆那可是南朝四城,我们世子妃自然也值西陵四城、” 花阡落笑眯眯的摇着扇子走了过来,当他们的世子爷是什么人? 敢觊觎南朝土地,别说没吃,吃了也得乖乖吐出来。 “良心介意,太子殿下你可别讨价还价啊。这四城算什么,那还是烧的。,在我们世子眼中,莫说四城,就算整个天下也不值咱们世子妃的万一。你们也得见好就收,我们家世子脾气不好,今日肯息事宁人已经不错的,你们别逼得他动刀动剑。” 阿塔那太子越听,脸色越难看,身后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戳,现在他恨不得直接昏过去。 见好就收,这哪里好了? 讨价还价?他们一城都不想给,谁跟你讨价还价了。 “这就是你们南朝的待客之道吗?”那黛色侍卫面色一沉,眉宇之间隐隐有怒气在迸发,“陛下,你就任由你的臣子欺辱你的贵宾吗?” 这侍卫倒是个聪明的,晓得慕千璃他们是铁了心跟他们过不去,索性将目标转移到废帝身上。 容湛这态度摆明了不想跟西陵和平相处,既如此,就别怪他们选择南帝了。 废帝一直不说话,就是等西陵和容湛他们闹翻,他了解容湛的性格和底线,更了解西陵不知餍足的野心,不让西陵这些人死了那条心,他们就不会乖乖跟他合作。 事态发展一切都在废帝的预 料之中,面对西陵的问责,废帝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刚准备开口,却被人堵了回去。 “你一个小小侍卫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而且你乱叫什么,我南朝新帝尚未确立,你叫谁陛下?” 慕千璃快速将剩下的果子吃完,将手中的苹果核一扔,施施然站了起来,吃饱喝足,也该开工了! 水灵儿看了一眼被丢到一边的苹果核,心里不禁惊叹,啃得如此透彻,这女人上辈子铁定是狗来着! 此刻狗磨好牙齿准备咬人,啧啧,瓜子花生板凳,速度摆好,好戏登场。 “当……当然是眼前的南帝陛下,也是本太子的岳父大人。” 丢了城池是死,得罪容湛也是死,与其回西陵之后,身受万虫噬咬的痛苦,生不如死,还不如死在容湛手上痛快些! 阿塔那太子能当太子,并不是因为他够怂,相对的,他怂归怂,但是对局势那可是拥有的强烈敏锐嗅觉的。 眼下这情况,只能弃容湛而选择与废帝合作,指不定容湛死了,他还能保住一命呢! 阿塔那正在打着如意算盘,殊不知他错过了自己唯一的生机。 他哪里知道早在他选择与咱们世子爷为敌,他就已经走上了死路! 慕千璃不屑的扫了一眼龙椅上的废帝,嗤笑一声:“瞧太子这智商,坐在龙椅上的就是皇帝,哪天一条狗爬上去撒泡尿,那么它也是皇上?” “大胆!慕千璃你胆大包天,敢对朕大不敬!”废帝勃然大怒,“来人,将慕千璃给朕拿下!” “本世子倒是看谁敢!”容湛茶杯一丢,声音不急不缓,不高不低,却让整个金銮殿笼罩在他的威压之下,抬头看向台上趁机发飙的废帝,“阁下倒是好大的架势,不过是个南朝废人也敢动本世子的人!” “容湛,朕劝你还是留点口水,待会儿好跟你女人说遗言,你睁大眼睛看看如今这局势,南朝上下尽在我手,你的命也是朕说的算。”废帝眯着眼,眸中杀气毕现。 慕千璃冷笑一声:“看不清局势的是你吧!左口一个朕,右口一个朕,你倒是张口问问,这金殿中谁认你这个皇帝!” 像是为了响应慕千璃的话一般,荣国公站了出来:“废人南宫明请你从龙椅上下来!朗朗乾坤之下,老夫绝不允许你这不忠不孝的无德之人做我南朝天子。” “没错,你已被废,不再是我南朝的君,快从龙椅上滚下来!” “屠杀朝臣,卖国求荣,这样的人不配当我南朝之主。” “滚下来!” “滚下来!” …… 废帝看着台下此起彼伏的反对声,满朝文武竟无人站在他这边,顿时头顶气得青筋直冒! “陛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西陵不才,愿意效犬马之劳!” 慕千璃看了一眼开口助阵的黛色侍卫,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阁下是哪根葱,谁允许你参与我们南朝内政的?” “在下西陵太子幕僚宗正,在下并不想插手南朝内政,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不动尊卑为何物的人,天子尊贵,承天之命,你们居然联合反动,如此逆贼,背弃伦常天道,人人得而诛之。” “你看不惯就想管?那么本世子妃也看不惯你们西陵只会背地里玩阴谋的怂货,那么是不是本世子妃就可以领着战狼骑挥师大都城,将西陵皇帝踹下皇位呢?” 慕千璃冷笑一声,“还有别跟本世子妃谈尊卑,你们太子在场,你一个小小的幕僚张狂个什么劲儿,不懂尊卑、女人当道这种东西可是你们西陵的名产,等贵国那破神倒塌了之后再跟本世子妃谈尊卑贵贱,天道 伦常吧。” “你敢侮辱布鲁哈大神和诋毁圣姑。”宗正勃然大怒,看他那架势,显然是最忠实的教徒! “别乱给本世子妃扣罪名,本世子妃是把屎盆子扣在你们那位大神的头顶上呢,还是让我家狗儿睡了你们那个圣姑啊!侮辱?语文没学好就别出来溜达,你才叫侮辱国粹!”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南帝陛下,容我等无礼,今日这慕千璃擅自侮辱我布鲁哈大神和诋毁圣姑,就等于侮辱我西陵万千朝臣百姓,国体受辱,我宗正决不能坐视不管,请容许宗正当场取了这人首级祭奠我们大神!” 宗正已经磨刀霍霍,就差拔刀砍杀。 废帝自然乐见西陵和慕千璃他们闹得水火不容,摆了摆手:“请便,只不过还请尊使回去好好向贵国圣姑解释一下,对大神不敬的是慕千璃和战王府的诸位,与朕无关!” “陛下放心,我西陵人恩怨分明,一人做事一人当,在下只需要慕千璃的首级!”说着拔出腰间弯刀,冲向慕千璃。 后者挑眉,这么快就沉不住气杀过来。 刀法凌厉,杀气冲天! 慕千璃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眼见着那森寒的弯刀就要劈向她的脑门,她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不是她不出手,而是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在弯刀离慕千璃一寸之处,宗正的攻势骤然停止。 宗正脸色狰狞,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上,一根银针赫然插在手腕上,刺骨的疼痛随着筋脉传入四肢百骸,哐当一声,手中弯刀无力脱落。 北堂皓云不急不慢地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拔出他手腕上的银针,搭上他的脉搏:“体虚,气弱,中气不足,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乃癫痫之症状。” 指尖飞速闪烁,只见银光点点,北堂皓云对准他的周身大穴又扎了几下,疼的宗正额头冒汗,眼冒金星,踉跄着就要朝前栽,结果微微一动,眉心就是一阵刺痛,抬头一看,宗正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就见一把锋利的剑刃上离自己不过指甲盖的距离。 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滑落。 前方,南宫恒咳嗽了一下,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气血也是全无,但握剑的力道却异常坚定,尤其是那一双素来温润的双眸,此刻森寒一片,杀意尽显。 宗正一惊,本能后撤,却感觉到后背有什么东西抵着。 “小心,老子的刀刚刚磨过,手一抖穿骨过肉,你可别怪老子。”一把大刀抵在宗正,刀的主人正是阿朗格大爷。 宗正下意识的想要看身后之人是谁,脖子一扭,却感觉到一阵吃痛,花阡落笑眯眯的脸映入眼帘,他手上的桃花扇已经打开,层层刀刃显现,卡在他脖子上,只需轻轻一挥…… 宗正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险些站不住。 花阡落笑的如沐春风,好心安慰:“放宽心,小爷我的技术还是不错,绝对让你一招毙命,不留痛苦。” “你们!!” 宗正活了快三十年,什么时候遇到这样的状况。 前有南宫恒持剑抵着心窝,后有阿朗格挥刀戳着后、庭,脖子上还有花阡落铁扇随时割喉,再加上北堂皓云银针刺骨,卸去他浑身气力。 这样就罢了,余光一扫,周围还有君从赤峰青瓷水灵儿,他们动作慢一步,没想到好位置,正不高兴呢。 只能选择他下盘一些重要却不立刻致命的位置。 明明,慕千璃的脑袋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他却一步动不了。 只要他有任何动作,哪怕是动动手指头,下一秒他就会亲眼看见自己被大卸八块!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第395章 挑拨离间 宗正被吓得腿脚哆嗦,眼泪都要飚出来,却还得强逼着自己挺直肩膀。 “我……我是布鲁哈圣姑座下四……四弟子,你们敢……敢杀了我,就等着西陵踏平南朝……”话这么说,但是气势显然弱的不是一星半点。 “死到临头还嘴硬,姑奶奶是先卸掉你一条胳膊,还是卸掉你的下巴让你说不出话?”水灵儿阴森森的笑着,挥刀欲上前。 宗正被她吓得面色惨白。 “慢着!”一直沉默的慕千璃突然出声了,“灵儿你先让开,本世子妃是那么血腥的人吗?这位宗正大人好歹也是我们南朝的客人,怎么能对他动刀动剑呢?宗正大人请座,我们战王府的人年轻不懂事,本世子妃敬你一杯,给你赔罪。” 宗正一见慕千璃这态度,嚣张的气焰又飙升了起来。 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坐下,结果屁股刚碰到凳子,哐当一声,整个人后仰过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慕千璃你……” “哎呀,宗正大人你怎么用你肮脏污秽的屁股坐在你们布鲁哈大神头像上,还把大神的脸坐扁了!” 慕千璃夸张的尖叫一声,指着宗正屁股下面的布鲁哈大神头像笑的格外狡黠。 “这消息如果传到西陵那些信奉布鲁哈大神的民众耳朵里,你会怎么样呢?那些百姓能允许你如此亵渎他们的神吗?一旦跟百姓起冲突,你信奉的神会保护你呢?还是保护更多的百姓呢?” 宗正面色瞬间灿白一片。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是你陷害我!” “本世子妃怎么就陷害你了?谁看见了?本世子妃只是请你喝一杯茶水,是你自己有凳子不坐,非要拿你的屁股坐在大神脸上,同本世子妃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本世子妃陷害你的,你的屁股也碰上你们大神脸上了?那些百姓可不会管过程,只会看现实。” 慕千璃就是摆明了设套让他钻,让他狂,哼,也不看看他脚底下踩的是谁的土地。 “阿塔那太子,你是个人证,刚刚的事你可亲眼看到了吧,本世子妃有让坐齐鲁哈大神头像吗?” 阿塔那太子一愣,没想到火烧到他身上来。 他现在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阿塔那太子,你可是一国太子,地位尊贵,你说的话从小处说关系到太子你将来跟战王府的关系,大了说,那就是关乎南朝和西陵的未来,一言一行,你可得斟酌一下,公道话得好好说。” 世子爷不动神色的施压,同时也是提醒阿塔那太子,这个宗正不过是神殿的走狗,却凌驾在他这一国太子之上,若任由这样的事继续发生,长此以往西陵皇室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而战王府呢,摆明是尊重他们,尊重西陵皇室,也只认他们是西陵的主人,什么齐鲁哈神教,什么圣姑都一边站去。 阿塔那太子虽然脓包了些,但是能在太子之位待这么多年也是个聪明人。 是人都有野心,谁想将来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了,结果还不如齐鲁哈神教养的一条狗。 而宗正身为一条狗,居然敢咬主人,这里是南朝,他正好可以趁着机会,将这些狗一锅炖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战王府的帮忙,与齐鲁哈神教博弈就有了很大的底气。 想通了这些,阿塔那太子立马摆出一副威严不屈的模样。 “本太子自然不会偏袒任何人!宗正胆大妄为,竟敢拿大神的头像当凳子,来人啊,将他给本太子绑了,回头按照教规处置!” “阿塔那你敢!我可是圣姑的人!” 宗正一听,顿时惨白了脸色,对 大神不敬,按照教规那可是要抛下蛇窟,受万蛇噬咬之苦! “圣姑素来执法森严,绝不会纵容你这个对大神不敬的人存在,来人啊,将他嘴巴塞了,带下去。” 宗正被人塞住嘴巴带了下去,阿塔那太子随后也告辞了,“诸位,本太子还要清理门户,就此告辞了!” 清理门户是假,借机逃走才是真。 留下来做什么,被人按着脑袋交出四座城池吗? 他可以无功而返,但不能成为国家罪人。 慕千璃挑眉,这个阿塔那太子逃命的本事倒是厉害。 她原本以为这人一看就是墙头草两边倒,现在看来这人当真是狡猾的很。 他若真的有心跟齐鲁哈神教对抗,完全可以一刀杀了这宗正,可是他没有。 如此犹豫不决,摇摆不定,心思多,缺少魄力,这颗棋子怕是不好用。 慕千璃侧头看向容湛,后者淡定喝茶,一时间也弄不清他在想什么。 慕千璃只能收回视线,不管怎么说,经过刚刚的简单交锋,西陵不会能他们的助力,至少也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这个阿塔那太子但凡聪明一点,就该知道做个和稀泥的,比什么都好。 而废帝想要联合三国,组个四国联盟对抗战王府,那也是不可能。 另一边,阿塔那太子出了皇宫,一改先前的孬种模样,阴沉着脸上了马车。 “太子,我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拉拢同盟,对抗圣姑他们,战王府既然抛出榄枝,殿下为何不接?”亲信不解的问。 阿塔那太子扫了他一眼:“容湛此人心思诡异,谁晓得他是否真心帮助本太子,本太子苦心演了十几年的怂包,若无万全的把握断然不能暴露,更不能让那老妖婆那边的人看出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跟战王府联手的事可以稍后再说,那宗正那狗贼的事儿呢?他可是老妖婆的爪牙,这些年在太子府作威作福,监视殿下的一举一动,我们的行动腹背受敌,现如今上好的借口,我们为何不趁机解决了他,以绝后患呢?”亲信摆出一个抹脖子的姿势,眼里狠辣之光乍现。 阿塔那太子拧着眉头,摇头:“不可,时机未到。眼下还不是正式跟老妖婆宣战的时候。而且留着宗正这条狗命还有用处。那老妖婆歹毒心肠,齐鲁哈神教早在多年前就在各国培植自己的势力,很多细作你是绝对想不到的。 就说楚国公府那位名不见经传的二小姐,谁能想到她是老妖婆派的人呢?可惜那老妖婆棋差一招,最后会被那位世子妃识破,还让战王府的影卫一路顺藤摸瓜,追踪到西陵神殿。” 若非容湛重创了老妖婆的势力,他也不会有这个机会避开那些人的眼线,来南朝。 现在他需要一些筹码送给战王府表示自己的诚意,阿塔那太子敲击着桌子,那老妖婆在南朝培植多年的势力显然是合适不过的礼物,所以这个宗正暂时不能杀。 “那接下来,我等应该怎么做?” “等!”阿塔那太子说,“等容湛解决了南朝的内政问题。” 亲信皱眉不解:“太子为何以为容湛一定会赢?属下看南朝如今的情势,反倒是南帝占据上风。” 阿塔那太子脑海中浮现那人的风姿,嘴角不禁浮现一抹意味难明的笑:“上风?本太子怎么没看出?本太子反而看到了容湛的胜机。 容湛正值壮年,废帝垂垂老矣,容湛身边有花阡落代表的定国侯府,还有一众老臣,七皇子南宫恒和花皇后代表的后宫势力,最重要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厉害的世子 妃,反观南朝那废帝,垂垂老矣,众叛亲离,现如今不过是跳梁小丑,做垂死挣扎罢了。” “那个慕千璃?她不过是个寻常妇人罢了,不过她身后的北堂家倒是不好对付。”亲信说。 阿塔那太子冷哼一声:“莫要小瞧女人。咱们西陵沦落到今日这地步,可不就是因为当初先祖太不把女人看在眼里的缘故。 现如今九州纷乱,很多时候往往会因为一个女人扭转乾坤!你刚刚看到宗正的下场吗? 慕千璃身边高手如云,连花阡落影卫那些心高气傲的人都为她牛马,而且她的身后还有金麟台当靠山,她的厉害程度绝对不输给容湛! 如果说容湛是让人闻之丧胆的利剑,那么慕千璃就是让人看不清深浅的屠刀!” 假慕流云身份暴露,逃回西陵,他们便开始关注了慕千璃这个女人。 一个胆敢只身一人抬棺上殿,敢泰山顶上剑指帝王,这样的气魄,这样的胆识,普天之下谁人敢与之匹敌。 这样的女人若能为他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可惜啊,他来晚了一步。 阿塔那太子不由叹息一声,想要那女子的风姿,倒有几分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惆怅。 好在他是个有理智的人,不会愚蠢的跟容湛那男人为敌。 女人之于他,远没有大权在握来的重要。 “回去之后,将宗正送往战王府!” “是,太子!” 话音渐渐远去,马车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雪海之中。 金殿之上,阿塔那太子的离开并没有让紧张的局势改变。 废帝阴沉着脸,恨不得用眼神杀了容湛和慕千璃。 “容湛,你以为没了西陵的帮助,朕就拿你没辙了吗?在场的人听着,今日谁如果能取下容湛和慕千璃的人头,朕许他三城,并赏赐黄金万两,封为万户侯!” “三城啊,好大的诱惑。”元翊笑呵呵站了出来。 废帝这筹码无疑就是对他们说的。 目光扫向容湛,“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世子你说,我北漠到底是做呢,还是不做呢?” “如果四皇子觉得自己有本事取下本世子的头颅,大可过来试试。”容湛含笑挑衅。 元翊连忙摆手,眼神却看向了慕千璃:“呵呵,是个好买卖,可惜本皇子舍不得。 顿了顿,元翊叹息一声:“终究是别国内政,我北漠不好插手,这三城也好,万两黄金也罢,本皇子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元翊说着,抬头看向台上坐立不安的废帝,“陛下慷慨,元某感激,你们南朝内政本皇子不管,只是,慕千璃乃本皇子故交,若她有个万一,本皇子怕是不能袖手旁观了。” 废帝阴沉着脸,他没想到元翊为了慕千璃居然连三城都不要了! “朕以为四皇子是个聪明人,既然接受朕的邀约前来,就该知道所谓何事!?怎么,难道你想背信弃义不成?” “瞧陛下这话说的,背信弃义,本皇子与陛下之间从未有过什么约定,何来背信弃义之说呢!” “你明明和老六……”废帝磨牙。 “陛下也知道本皇子是与六皇子之间有交易,而不是陛下呢。若陛下真认同这交易,就请陛下先将本皇子要的人送到我北漠。”元翊的字字句句就像是一颗颗冰冷的珠子击中废帝的心窝。 “只要你今日帮了朕,老六能给你的,朕也能给你,甚至更多!”废帝犹在做垂死挣扎,目光有意无意的自慕千璃身上扫过,意思很明显,跟他合作,城池黄金美人他都能拥有! “是吗?那就将南朝江山让给我北漠吧!”元翊淡淡然的说出 惊世骇俗的话。 张口就要南朝江山,不可谓不狂妄。 “你!”废帝怒上眉梢。 元翊却不以为然,这比买卖看似稳赚不赔,实际上却是一本赔本的买卖。 这个南朝帝已经是垂死老马,却犹在做困兽之斗,偏偏他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 容湛是什么人,他没有成功将他击杀,是他最大的错,现在容湛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容湛今日敢站在这里,就说明他已经做好准备。 此时北漠如果出手帮南朝,就等于跟整个南朝为敌,这其中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结果也未必是好的。 就怕到时候他跟容湛两败俱伤,让他人钻了空子,坐收这渔翁之利,这可是划不来的! 北漠早晚要入主南朝的,但是时机却不是现在。 区区三城而已,他若是想要,大可光明正大的攻打。 这等小家子气的趁火打劫,只怕慕千璃会看不上眼。 他要的不仅仅是得到慕千璃这个人,还要她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本皇子是不想搀和这场内斗,南帝陛下如何问问灵霄国师的意思?” 元翊轻巧的将皮球提给一旁的灵霄国师。 “本皇子听说东锦的新任国师出自世外仙踪,容貌俊美不说,而且精通玄门法术,通天意,知未来,深得东锦王太后的信任,今日能与国师大人一见,是本皇子的荣幸,待此间事了,国师大人一定要赏脸,与本皇子聚上一聚。” “元四皇子客气了。市井传闻而已,当不得真,本座不过是一江湖浪荡客,承蒙太后娘娘慧眼识才,担了国师一职,其实就是混个瓦片这头,挂羊头卖狗肉的。” 灵霄国师呵呵一笑,不远不近的与元翊打起官腔,“至于南帝陛下的提议,原本就像是四皇子说的,这别国内政他国不便插手,只是这世上的人都晓得我国王太后,她出自南朝,遇上这事,本座说上几句也不烦。” 废帝一听灵霄国师有话要说,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可没忘记当初泰山顶上,这人伙同容湛慕千璃坑自己的事儿,他今次大摇大摆的代替东锦而来,多半是要帮容湛的。 思量至此,废帝的心情更加沉重。 “国师想说什么,朕也能猜上几分。依着你国王太后同咱们容世子的关系,东锦定然是要保他的。说来也是可惜,他二人原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有婚约在身,奈何中途遭逢大难,阴差阳错,若非如此,只怕如今这战王世子妃的位置就要换人了! ”废帝故意提及旧事,目光不怀好意的落在容湛慕千璃身上,女人的嫉妒可是天下最锋利的屠刀,他就不信慕千璃这女人真那么贤良淑德,宽宏大量。 “陛下说的是。说起来本座刚刚也发现,这世子妃的容貌与我国王太后倒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这眉眼,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灵霄国师怕是嫌这事儿还不够乱似的,笑眯眯的站出来搅混水。 这一刀补的,正中要害,直戳慕千璃心窝! 废帝这话的挑拨意味太过明显,慕千璃是第一次听说容湛的情史,心中不免冒出些酸泡泡,尤其是听说那个东锦王太后与自己相像,这心里还能痛快吗? 而这人素来就是别人让她不痛快,她就会让人更不痛快。 藏在桌子下的手摸到容湛的腰腹之上,拧起一块肉来个三百六十度翻转,叫你沾花惹草,叫你不守夫道,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容湛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笑容。 “世间因缘自有定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容世 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元翊笑眯眯的帮腔,他虽然不与南朝帝联手,但是不代表他会放弃打击容湛的机会,尤其是若是能让慕千璃和容湛关系破裂,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本皇子有一事不明,听闻容世子前阵子闲游东锦时,被东锦新帝,也就是曾经的明月公主看上,成了东锦王夫,如此算来王太后岂不是成了世子爷的丈母娘了?” 元翊只是笑笑,其中含笑不说众人也明白,这关系怎一个乱字了得! “本世子以为只有市井女人无聊爱传是非八卦,这些人被称为长舌妇,没想到四皇子也有这等哀嚎。” 容湛脸上笑意不减,也是面具下的双眸却像是刀刃一般散发着凌然刺骨的杀气,“只是我夫妇二人的事儿就不劳四皇子你这个外人操心了!” 容湛刻意咬重外人这两字,目的就是提醒元翊注意自己的身份! 元翊冷笑一声:“世子如何,本皇子并不想操心,只是本皇子与慕姑娘关系匪浅,她的事儿就是本皇子的事儿,本皇子还记得容世子你说过的话。 你说本皇子太贪心,娥皇女英都想拥有,还信誓旦旦的说本皇子永远不会有机会带走慕千璃,话犹在耳,物是人非,你容湛终究也只是一个负心薄幸,喜新厌旧之人,这样的你如何配得上慕姑娘?” 容湛:“配不配的上,你元翊说了不算!” “本皇子说了不算,谁了算,难不成是你容湛吗?”元翊不屑的嗤笑一声。 “他说的不算,那本世子妃说了算吗?” 慕千璃搞不懂这剧情怎么歪成这样? 眨眼工夫就从国仇家恨,跳转到个人爱恨,两男争女的戏码上面了。 原本嘛,只要够八卦够狗血,剧情精彩,有笑话看,她也不介意,但是她很介意自己就是那个笑话! “多谢四皇子的关心,虽然你的关心很多余,本世子妃要补充两点,第一本世子妃与你没那么熟,麻烦你别左一个故交右一句慕姑娘,本世子妃已经嫁人了。 第二,我男人是否出轨,自有我这个当妻子的来判断,若你实在闲的蛋疼,大可蹲在墙根数蚂蚁去!” 元翊皱眉,眉宇之间隐隐有些不满和失望:“你还是我认识的慕千璃吗?容湛负你在先,你还为他说话,难不成半年舒适生活已经磨灭了你身上的傲骨,让你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以夫为天,没有自我的深闺妇人了吗?” 这话说的慕千璃不高兴了。 “元翊,容本世子妃提醒你一句,你没有立场说这些话!我慕千璃的男人只能由我欺负,哪容得旁人说三道四。我慕千璃与容湛是分是合,都是我们的事,不需要向你交代。” “慕千璃,你太让我失望了!” 元翊眼里闪过一丝沉痛,谁说慕千璃变了,对他,她所给的从来都只是无情的拒绝! 慕千璃耸耸肩,他失不失望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世子妃真是宽宏大量,堪当天下女人的典范,想来我国女王陛下定会因为能有世子妃这样的好姐妹而欣喜万分的!”灵霄国师阴阳怪气的冒出这么一句。 慕千璃眯着眼,视线扫向一身铜臭味的灵霄国师,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听闻灵霄国师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晓得出门前有没有给自己算上一卦,是否知晓自己今日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没算到,不过本座倒是算出自己今日运势不错,乃大……” 吉字还没说出来,灵霄国师就感觉到面门一凉,眨眼功夫一把无形的风刀带着凛然的杀气便冲了过来…… 第396章 罗刹水 灵霄国师见此,面色骤然大变,本能后撤,却依旧迟了。 冽冽玄风刀入体,下一秒,胸口出现一朵雪花,染红他金灿灿的袍子。 而不过瞬息之间,世子爷长袖一扫一收,周围再次归于一片寂静。 慕千璃见此,恼火地瞪了这男人一眼。 她也手痒,她也想揍人,他倒好,非来抢她的活儿。 世子爷面上满是宠溺,为媳妇效劳那是他的荣幸。 不过被媳妇瞪了,算了,还是乖乖喝茶吧。 动如雷霆,骤然无声,这便是容湛给人的感觉! “如今看来,国师你的功夫不到家啊,还是说医者难自医,你们当神棍,不对,当高人的,算天算地,唯独算不了自己的命?”打不了,慕千璃只能继续动嘴皮了,“这玄门术法本世子妃也略知一二,要不本世子妃透露一点?” 灵霄国师捂着胸口,脸色灰败着,咬牙道:“请世子妃赐教!” “赐教不敢当,本世子妃也就是平时蹲坑,闲来无事算了一算,看灵霄国师你这人不错,才给你算算,其实也没什么,本世子妃只有五个字给你,嘴贱毁终身!” 灵霄国师:“……” “嘴贱,嘴贱!你才嘴贱,你全家都嘴贱!” 灵霄国师没说什么,倒是被怪声怪调的鸟语给抢了白。 一修大爷最近一段时间恰逢鸟生便秘阶段,这一路上打算着将沉默是金进行到底。 谁想偏偏有人不让它安稳装死。 刚刚容湛一阵掌风扫来,灵霄国师受伤的同时,它那小小的鸟身自然也难以幸免。 原本躺在它家小霄霄怀里睡觉的它被掌风一扫,直接拍了出去,原地打滚了好几圈,晕乎了好一会儿。 这会儿回过神来,已经从七彩神鸟变成了灰蒙蒙的土鸽子。 虽说同为鸟类,但一修大爷作为百年只出一只的神鸟素来眼光高。 绝不承认自己跟寻常人家桌上的鸽子汤是一家。 它只是表示愤怒,殊不知鸟说人话,带给人的震惊有多强。 原本装死不敢吱声的众人似乎终于找到宣泄口,指着一修大爷交头接耳。 “这……这是什么玩意?鹦鹉、八哥?” “麻雀吧,灰扑扑的,哪儿来的鸟居然会说人话。” 神鸟大爷一听,瞬间不爽了,扑棱棱拍着翅膀扑向那个说它是鹦鹉八哥之流的年轻大臣面前,抬起翅膀肘子,对准他的嘴巴子,啪的就是一翅膀! “叫你嘴贱,叫你嘴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爷英俊潇洒,威风八面,是八哥那玩意儿能比的吗?” 那大臣捂着被拍的脸,脸红彤彤的,慕千璃私以为不是被拍的,而是涨红的。 毕竟被人训也就罢了,还被一只鸟给欺负了。 这些人又是读书人,总不能在金殿之上跟个傻鸟吵架吧。 慕千璃眯着眼睛,看着那只傻鸟在金銮殿上乱扑腾,又是扇人嘴巴子,又是啄人眼睛,架势十足,不由冷笑一声,伸手一抓,揪着某人脑袋瓜子上炸开的红色呆毛,将塞牙缝都不够的它拎到自己面前来。 一时间,大眼对小眼,慕千璃扬唇一笑:“傻鸟,好久不见,有没有十分想念?” 慕千璃的脸那张笑的让人毛骨悚然的脸映入眼帘。 一修神鸟绿豆般的小眼珠子一闪烁,惊了! 翅膀那么一哆嗦,怂了!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鸟嘴张张合合,打着哆嗦,没声了! 掩藏在厚实鸟毛的肌肤,似乎是在……抽搐。 慕千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伸手戳了戳它的鸟脸。 “傻鸟,你想着这数九寒天,本世子妃特别想吃一只红烧乳鸽,所以不远万里,飞奔而来,自 动下锅吗?” 一修大爷哆嗦了一下,绿豆大的眼珠子瞬间被惊恐吞噬,扑腾着翅膀就要逃。 “放……放开爷,放开爷,爷不要下锅,爷不做烧烤……” 慕千璃冷笑一声:“现在可由不得你做主!” 随手将这傻鸟丢给青瓷。 “看好了,回去之后直接下锅。” “不!!”一修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金殿,“霄霄救爷!霄霄救爷!!” 一修叫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到了后面都破音了。 眼前这女人就是一魔鬼,魔鬼。 灵霄国师见此,黑沉着脸,闪过不悦。 “世子妃,你这是何意?抢人爱宠,夺人所好,这是你身为世子妃的体面吗?”灵霄国师虽然也挺烦这个好吃懒做,屁事又多的傻鸟,恨不得扒光它的刀,下锅炖汤,但绝对不是现在。 更不是慕千璃动手。 自己养的鸟,自己吃。 灵霄国师想要冲上去救鸟,可世子爷一记眼神扫过来,他立马不敢轻举妄动了。 “别跟本世子妃谈关于脸的问题,我家世子一向教育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要想天下无敌,就得抛弃脸面,成为天下第一贱!本世子妃如今秉持着夫君交汇,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发展。” 我贱故我在,姑奶奶就是不要脸,你能奈我何? 打我吗? 打得过吗? 灵霄国师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顿时冒出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懒得跟女人耍嘴皮子,灵霄直接越过慕千璃,转而对上容湛。 “师兄,久别重逢,你就这么对待自己远道而来的师弟吗?” “你是觉得刚刚那一掌太少太轻了,还想多吐几口血吗?”容湛反问。 灵霄:“……” 他瞬间觉得他跟这对无良夫妻对话就是一个错误。 灵霄国师和容湛居然是师兄弟,这消息一出,废帝差点气晕过去。 本来还将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灵霄国师身上,现在彻底没希望了。 “够了!容湛,你居然敢耍朕,朕今日定要你们付出代价!”废帝目光狰狞,脸部肌肤因为杀意而扭曲着,视线转向元翊,“元四皇子,朕再问你一次北漠是当真要置身事外吗?” “元某多谢陛下的抬爱,只可惜本皇子人微言轻,不能左右北漠朝局,陛下若是能等,不如等本皇子先飞鸽传书回去问问父皇和一众朝臣的意思?”元翊的笑容冷漠而疏离。 北漠南朝相隔千里,这一来一回,没有比这更打脸的拒绝方式了。 废帝阴沉着脸,落在花老侯爷以及一众朝臣的脸上:“你们呢?是要臣服于朕,还是跟容湛一起送死?” “我等势与世子共存亡!”花老侯爷等人人态度坚决。 废帝目光一沉:“好,很好!这样就不要怪朕无情了,今日朕势要你们有来无回!” 废帝将腰身玉珏狠狠砸在地上,珏同绝,玉珏尽碎,覆水难收。 玉碎的声音像是一根针刺在每个人的心窝上,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将发生大事,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任何变化。 水灵儿拧着眉头,不满的吐槽:“搞什么玩意,阵势搞那么大,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要耍狠关起门来自己玩去,别浪费大家时间行不行?” 废帝眉心紧皱,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让身边的太监去查看。 太监还没离开,金殿的大门就被人踹开,一群士兵蜂拥而入。 废帝一见,面露大喜:“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给朕拿下,反抗者就地解决!” 命令已下,却无人有所反应。 废帝眉头再次皱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 “父皇,他们是不会听你的!”南宫钰平淡的提醒道。 废帝目光沉了沉,死死的瞪着为首的士兵:“唐肃,你还愣着干什么?” “陛下是在找唐指挥使吗?他在这里!”为首的将领一抬头,却不是废帝熟悉的脸。 有士兵抱着一个锦盒上来,锦盒打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映入众人视线中,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废帝一直找的唐肃吗? “你们!!”废帝被气得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恶狠狠的瞪着南宫钰,“你居然敢背叛朕!” 南宫钰面上依旧淡然,跟他以往一样,只是嘴角却止不住上扬,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脸上却犹在做戏。 “父皇这是在做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儿臣也很心痛,儿臣不忍我南朝血流成河,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南宫钰满脸沉痛之色,“父皇,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埋伏在城郊的士兵已经全数被我的人全数歼灭,此刻你已经是孤立无援了!你若就此放手,儿臣定会向容王叔求情,留你一条性命。” 废帝现在看到南宫钰的脸只觉得讥讽:“留朕一条命?然后让朕再回到那森冷的宫殿里?朕宁愿死在这里。” “父皇,你这又是何必呢?大势已去,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南宫更眼中闪过一丝沉痛,毕竟是亲生父亲,纵然废帝对他无情,他也不忍看着他再继续错下去。 帝王路,血来铺! 短短几个月,已经有无数条冤魂笼罩在南朝上空了,他不愿再看到南朝的土地上再流一滴鲜血! “执迷不悟?执迷不悟的是你们!是你们逼朕的!朕的鬼刹队呢,出来吧,这里有足够的鲜血等着你们!” 鬼刹队二字一出,慕千璃顿时变了脸色。 “废帝这是疯了吗?他居然要杀光南朝的朝臣,自毁江山!”花阡落也闻声色变,他没想到废帝竟然疯狂至此。 看着鱼贯而出的鬼刹们,那鲜红的双眸,不断蠕动的喉结像是在诉说着他们的饥渴一样。 “怎么回事?鬼刹队不是已经全灭了吗?”花阡落面色难看,看向南宫钰。 南宫钰也是铁青着一张脸:“鬼刹队的人应该全部死在九十四将楼才对,这不是鬼刹队,不对,这才是鬼刹队。 这些怪物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明显比先前的鬼刹危险百倍。 废帝冷笑一声:“那些鬼刹不过是些研究失败的次品罢了,朕怎么可能轻易将底牌拿出来,把真正的鬼刹精英交给南宫城呢?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些才是我南朝最强大的势力,培养了数百年,终于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哈哈哈,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花阡落看着这些不断靠近的鬼刹,无奈的叹息一声,桃花扇上刀刃森寒:“看来今天注定要大开杀戒了!” “陛下是想让本皇子也葬身至此吗?你可有想过怎么跟我北漠铁骑交代?”元翊眯着眼,没想到废帝对他也起了杀心。 废帝冷笑一声:“交代?让朕的鬼刹队去北漠走一遭,你说这个交代如何?”废帝目光一变,手一挥,一个杀字响彻整个大殿。 “啊!救命!” 刹那间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花阡落等人互看了一眼,纷纷加入战局。 不同于这些花阡落他们这些血肉之躯,鬼刹已经不能算人了,刀剑砍在他们身上,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不对,不能说没有反应,他们看到自己的血更加疯狂,砍杀的速度更快! 慕千璃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切,花阡落他们已经捉襟见肘了,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却仍然阻止不了这些鬼 刹的攻势,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都在葬身在这金殿之中。 她必须想法子才行! 慕千璃的大脑快速运转。 “住手住手,南宫明,你快让这些人住手,你是想毁了南朝的江山吗?”满朝文武已经被屠杀殆尽,现如今就算北漠西陵东锦不打过来,他们离灭国也不远了。 “这些朝臣是南朝的基石,是肱骨,世代更替,南朝历代郡王耗费了多少心血,你今天杀了他们,以后想做光杆皇帝吗?” 废帝冷哼一声:“不就是人吗?这天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这些人死了自然回有其他人顶上,这世道难道还愁没人愿意做官吗?” 他也不想做的这么绝,只怪这些人自寻死路! 慕千璃听到废帝的声音眼前一亮,身形一闪,快如闪电,眨眼功夫就出现在废帝的身边,手中手术刀森森,抵在废帝的脖子上。 “让他们全都住手,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九嫂就是厉害!”花阡落狼狈的从三个鬼刹的围攻中喘口气,看到台上的慕千璃,脸上露出敬佩的笑容。 废帝低垂着眉眼,看了一眼横亘在脖子上的刀,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就在众人谁也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废帝的手不经意转动龙口中的红色宝珠。 “小心!”南宫恒大叫一声,飞身冲了上前。 就见龙椅翻转,一人持剑飞奔而出,剑心直刺慕千璃。 慕千璃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回头一看,却见南宫恒僵直身身子,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无力的垂落,而他的胸膛,一把长剑刺穿胸口,血色染红了他纯白的袍子。 慕千璃一惊,一脚踹飞身后的偷袭者,却露出破绽,让废帝脱身。 废帝一掌击出,慕千璃和南宫恒双双从高台上滚落。 容湛飞身而上,稳住了慕千璃坠落的身形,面色阴沉的可怕。 慕千璃挣开他的怀抱,奔向受伤的南宫恒。 “南宫恒,你怎么样了?” 南宫恒咳嗽了一下,却咳出一嘴血,饶是如此,看到慕千璃平安无恙,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你没事……咳咳……真好!” “南宫恒,南宫恒!”慕千璃心脏一抽,此刻的南宫恒虚弱的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 “璃儿,你让开,让我二哥来!”北堂皓云随后赶来,仔细查探南宫恒的伤势,南宫恒的脸由白转紫,胸口的伤口血色也变成黑色,这一发现让北堂皓云脸色大变,“有毒!” 慕千璃一看,愤怒的捏紧拳头,瞪着废帝那个罪魁祸首。 废帝只是随意的扫了南宫恒一眼,脸上丝毫没有父子亲情,仿佛南宫恒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这本是朕给容湛准备的,谁让他这么急着上来送死?” “混、蛋!”慕千璃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 容湛拦住了冲动得失去理智的她,挡在她的面前,抬头看向得意洋洋的废帝。 “你到底想惹怒本世子到什么时候!”周围气流骤变,衣袍猎猎,黑发飘飘,谁都能感觉到容湛是真的怒了! 容湛一步步朝废帝走去,每走一步,长袖一挥,一掌击出,原本杀不死的鬼刹在他的掌力摧残下瞬间变成化为齑粉。 一步一掌,那些鬼刹在容湛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废帝瞳孔一缩,眼里终于有了惧意。 容湛一步步进,他下意识一步步退,可却发现身后一心向往的龙椅却成为挡路石。 退无可退,废帝只能奋起反击。 “容湛,你难道想弑君杀帝不成?” 容湛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杀你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你难道还看不清吗?本世子要的是让你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废帝心头一惊,咬着牙齿,南宫钰也背叛了他,到了如今的地步,确实就如容湛所说的,众叛亲离! “那又怎么样?帝王家终究是无情处,儿子,再生不就有了。” 邪魅眸子幽幽一转,冷光四射:“可惜,你没命再生了。” 容湛瞥了一眼他鬓角的白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废帝已经是不惑之年,纵然今日捡回一条命,只怕也生不出来了,更何况他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废帝低头看了一眼鬓角的白发,面上却并没有英雄迟暮的悲怆,反倒是流露出一股让人琢磨不清的笑。 “容湛,你以为朕老了,无力再跟你一争雌雄了吗?哈哈哈,你真是太小看朕了!你可知道南朝为何会有鬼刹这东西的存在吗?他们不过是试验品,用来研究长生不死药的试验品而已!” “长生不死?”北堂皓云眯了眯眼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药。” 他是个大夫,他说这话最可信。 “你们没本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今日朕就要让你你们亲眼看看,什么叫长生不死,什么叫返老还童!”废帝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玉瓷瓶,“朕是天,独一无二的天神!” 花阡落眯了眯眼睛,面色骤变:“罗刹水!” “罗刹水?这什么破东西?”水灵儿脑袋凑了过来,一脸茫然。 花阡落并没有说话,侧头,神色复杂地看向容湛。 慕千璃将这一切收归眼底,并不点破,只是面色出奇的凝重,隐约感觉到某种真相呼之欲出,想要知道却有害怕知道! 废帝显然没想到花阡落会晓得罗刹水的存在,不过也懒得去追究,打开瓷瓶,将瓶中水一饮而尽。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慕千璃觉得眼前像是在放映科幻大片似的,眨眼功夫,台上的废帝已经变了一个人。 不对,废帝还是废帝,只是变得更加年轻,以为肉眼可见的速度,垂垂老矣的皮变得紧实,头发变得黑亮,身体变得健硕,整个人年轻了二十岁都不止。 “这……这怎么可能?”人群之中一阵哗然。 透过镜子,废帝看到了如今的自己,墨发如泼,皮肤光滑,精气十足,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哈哈哈,朕成功了,朕终于成功了!容湛,如今你凭什么跟朕斗?”废帝目空一切,狂傲一扫,傲气凌然。 只见他足下一点,似有千斤重量,厚重的大理石上出现了道道裂痕。 废帝飞身而出,却不是奔向容湛,而是南宫钰。 南宫钰大惊,连忙抓了一个士兵来挡,那士兵脖子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嘴角溢出一道血线,瞬间没了声息! 南宫钰步步后退,废帝步步紧逼,寸步不让,为了保命,他只能拉人来挡,一时间面上死了七八个亲信。 慕千璃见此,面色不由一沉:“废帝有这么厉害吗?” “宫中子弟都会习武,废帝年轻时身手不错,也上过战场,不过也没这么厉害。”花老侯爷也是一脸茫然,他是看着废帝长大的,对他的一切都非常清楚,可是看到如今的废帝,他真的怀疑自己认识这个人吗? “是罗刹水。”容湛说。 “不可能吧?罗刹水不是只能快速治愈内伤和解百毒,何时起还有返老还童,提升武力值的功能?”花阡落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面色凝重。 “你们好像挺了解这什么罗刹水的?”慕千璃眯着眼,审视地扫向花阡落和容湛。 第397章 朝青丝,暮成雪 容湛这是装模作样玩沉默是金,他身边的花阡落就倒霉了,夹在这对不良夫妻之间。 自家九哥虽然不说话,但存在感十足。 他总不告诉他们这位世子妃,他们那么了解罗刹水是因为这玩意是南宫家先祖和容家先祖共同研制的。 只是后来两位先祖发现这玩意不但不能长生不老,反而会吞噬人性,让服用它的人变得不人不鬼,嗜血成性,所以被先祖们毁了。 哪知道南宫家那位开国先祖最终偷偷瞒着众人没有将罗刹水毁干净,反而不断研究,甚至弄出这么一只泯灭人性的鬼刹队出来。 这些年,为了制止罗刹水害人,战王府一直都在研究破解法子。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是,重要的是他总不能跟慕千璃说,我知道这东西是因为你男人服用了罗刹水吧。 罗刹水拥有强大的治愈能力,能让人的身体机能恢复最年轻的模样,可同时也有一个可怕副作用,那就是缩短生命。 喝了罗刹水,外表看起来百病全消,内力大增,可实际上这是将未来十年二十年的寿命汇聚成在短短的时间内,它所消耗的能量来自人体自身,换言之,提前消耗生命力以达到短时间内的武功爆发! 可以说,这是一种燃命之药。 它是这世上最强的药效,也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毒。 花阡落心口有点堵,每每想到自家九哥稍纵即逝的生命力,便难受到不行。 “十年前,南朝与北漠之战,南朝因为废帝出卖国家,腹背受敌,连连败退,可尽管如此,老战王和战狼骑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嗅到危险后便敏锐的后退。当时战狼骑有数十万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当废帝为什么能那么轻而易举将战王府的精锐部队全部绞杀殆尽?” “是鬼刹队。”慕千璃眯着眼,“这老东西是不是用这鬼东西背后偷袭,害死阿湛的父亲和战狼骑兄弟们?” 花阡落点头:“起初我们也很奇怪,事后调查才知晓,我们前后派出十几批暗卫,几乎全都葬送在这些怪物的口中,最后还得到一丝线索。” 想起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想起那片流不尽的鲜血,国仇,家恨,废帝就是死上一千遍一万遍都偿还不了。 十年苦心孤诣,他们早就做好跟废帝同归于尽的打算,九哥心里的苦,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还好,这世上还有一个慕千璃。 可为何,还要出现一个慕千璃? 花阡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怨老天耍人玩。 像他们这样的人拥有希望和美好是最奢侈的事,尤其对九哥来说,也许在复仇中死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决,是老天爷给他最后的仁慈。 偏偏他遇到了慕千璃,他人生的道路开始偏差,因为心怀希望,所以不舍,所以挣扎为难。 可这又能怪谁,要怪只能怨老天太残忍,只能怪人心太诡谲残忍,连平凡人最简单的圆满,简单的相爱都不愿给予他们。 “是吗?”慕千璃清眸忽闪着,花阡落明显是在藏着什么,可他显然是不打算开口的。 “瞧九嫂你问,难不成小爷还敢忽悠你不成?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九哥不把我生吞活剥了,为了小命,小爷也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花阡落故作轻松的哈哈笑着。 慕千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很清楚花阡落这人看着不着调,很好说话,其实嘴巴严得很,他不愿说,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 她的目光再次转向大殿中央打了鸡血返老还童的废帝。 不得不说废帝这人渣归渣,但回到鼎盛状态,还是挺可怕的。 瞧这招式 ,一招一式,凌厉阴狠,贸然上前跟他交手,就跟上去送人头一样。 越看,慕千璃对这个罗刹水越发的好意思,这特么的都是什么逆天成分,不仅能逆生长,还能活化细胞,让衰老细胞重换生机,哪怕现代科技已经进入生化时代,也做不到吧。 几个呼吸的功夫,南宫钰身边的人已经死的七七八八。 原本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南宫钰此时再也挂不住平日里的自信从容,整个人惨淡颓然,仓皇的就跟被追打的过街老鼠一样。 废帝凌厉的杀招袭去,南宫钰整个飞了出去。 慕千璃皱着眉头,看着朝自己飞来的南宫钰,慕千璃下意识想闪躲,可是她身后就是正在给南宫恒疗伤的北堂皓云,她避开简单,但是身后两人就要倒霉了。 容湛本不打算这么快出手,乐的看到南宫家父子相残,可不曾想这老狐狸卑鄙无耻,小狐狸也阴险狡诈,居然故意将废帝引到自家媳妇身上。 世子爷护妻心切,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世子爷,局势顿时有了变化。 南宫钰擦了擦嘴角的血,狼狈的从地上起来,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来到慕千璃面前:“多谢皇婶救命之恩。” 慕千璃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南宫钰是故意将废帝引到她这边,逼得容湛出手,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必!本世子妃送你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一声谢,她可担不起。 南宫钰含笑接纳:“多谢皇婶指教!” 慕千璃没心思跟他废话,容湛和废帝已经出了大殿。 皑皑白雪之下,巍巍宫墙之内,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时间越长,慕千璃等人心里越发的沉重。 “容变态这是三天三夜没睡觉吗?对付个老东西居然也要花这么久!” 阿朗格满脸不耐烦,他是领教过容湛的本事,废帝再厉害,那也不是容湛的对手。 那人可是变态。 慕千璃面色有些难看,目光死死的盯着场中的两人,在场没人比她更了解容湛,她如何看不出废帝太厉害,容湛的应对有些勉强。 同样的,花阡落也一脸沉重,桃花扇一闭合,上前一步,正打算去帮忙,却被人拦住了。 侧头一看,见是慕千璃,花阡落不由皱了皱眉头。 慕千璃抬头看着他,目光像是也染上了风雪的冷意:“别去!” 花阡落挑眉。 这时候废帝一个迎面重击,容湛闪躲不及,生生吃了一拳,战况变得十分危急。 花阡落捏紧拳头,看了看风雪中的容湛,又看了看一旁观战的慕千璃,眼中闪过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退到一旁。 他家九哥是什么样的人,骄傲如他岂能容许别人帮忙。 尤其是眼前这个还是跟他有杀父之仇,灭家之恨的仇敌。 他的九哥输给谁,也绝不会输给废帝。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家九哥好像故意在卖惨…… 可能真是他看错了。 自家九哥那人向来揍别人比谁都利索,站着被人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花阡落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小懊恼,为自己已经不是最了解九哥的人而憋屈。 他自诩是最了解容湛的人,可看到慕千璃刚刚眼神中的百分百信赖,花阡落知道自己该退位了。 而场上局势很快逆转,果然就像是慕千璃相信的那样,百招之后,容湛故意露出空档,引废帝上钩,然后给予对方致命一击,解决了这场对战! 砰砰砰! 废帝像是陨石一般重重的从高空坠落,膝盖击中厚重的大理石,发出嘎吱一声脆响,而后地上的雪花染上一片绯 色。 废帝抱着自己断裂的腿,痛苦的原地打滚哀嚎。 而容湛,一袭白衣,飘然而下,似与这片雪景融为一体。 他就是那天上的仙,踏着漫天飞雪而来。 可对有些人来说,他就是地狱来的魔,是来索命的。 面无表情的看向惨叫中的废帝,周身杀气纵横。 他一步步进,废帝一步步退,容湛的动作不急不慢,像是逗弄临死的老鼠一般,雪地上很快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 一路挣扎着朝前爬,墨色长发随之一寸寸变白,光滑的肌肤上也有一条条细纹冒了出来。 看着他,慕千璃有种正在看人电影快进一样。 不过须臾功夫,废帝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糟老头。 甚至比他之前更老。 眼睛浑浊,像是快油尽灯枯一般。 “好可怕!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在一旁尖叫。 时间的魔法只有一瞬,付出的代价却是几十年的青春。 废帝没能长生不死,反而加速了他的死亡,眨眼之间他已经变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爬行的速度越来越慢,那生命力就像是随之不断冒出的血水,一点一滴从身体里流逝一般。 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废帝心下一惊,想要加快速度,却感觉到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空一般。 容湛无情的话语如梦靥钻进耳朵里:“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无路可逃? 怎么可能? 这天下是他的,那么多条路他可以走的。 废帝甩头,坚决不相信,发髻散落,一头白发飘到他的眼前。 废帝抓着这白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不,这不是朕的头发!” 再看看自己的手,皮肤松弛,还长出了老人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细腻肌肤没摸着,却摸到一片褶皱和松弛耷拉下来的脸皮。 这时候水灵儿非常善良的送了一面镜子给他。 “啊!这不是朕!”废帝砸了镜子,捂着脸不愿接受现实,“朕还年轻,朕还要称霸九州。” “还年轻?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你自己这不人不鬼的样子,这头发,白的不见一点黑,这张老脸,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整个就是一块枯树皮。一看就是要死了。” “不,不可能!朕喝了罗刹水,朕会长生不老的。”废帝双眼暴徒,疯狂的抓着自己的脑袋,不愿相信看到的事实。 “罗刹,鬼也!你喝了罗刹水,自然是要去地下当鬼的!”慕千璃无情的补上一刀。 废帝拳头捏着,死死的瞪着容湛:“不可能的,不可能!明明你也……你为了杀我,居然……居然……” 慕千璃眉心一皱,困惑的看向容湛,他也?他也什么? 后者察觉到慕千璃的视线,不过并没有看她。 只是平静的看着地上形如枯槁一败涂地的废帝。 “多说无益,你已油尽灯枯,没几天寿命了。父子反目,名声散尽,众叛亲离后,孤独绝望的死去,这便是本世子代表战王府,代表那些被你害死的忠魂们送给你的礼物,多谢你多年来苦心孤诣对战王府的算计!” 容湛面上挂着清浅的笑容,只是谁都知道那笑容有多冷,有多伤。 “来人,将废帝带下去,他人生中最后的日子,一定要好生照料着。” “九哥放心。好歹他也是当过皇帝的人,兄弟我一定会给他准备最华丽的宫殿,里面摆满镜子,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日日夜夜都能欣赏自己的模样。” 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自我了解的。 花阡落的笑容中有种大快人心的畅爽,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 废帝被拖了下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 可能的,不可能的,明明你也喝了,不可能的……” 废帝疯了,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谁都知道他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不过对于他的可怜样,没有任何人心生同情。 大乱终止,劫后重生的众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折腾了几个月,这回终于解决了这狗皇帝,可累死姑奶奶,回去后一定要好生大吃一顿,睡他个三天三夜。”水灵儿说着,上前就要去拉慕千璃,这天寒地冻还是被窝里最舒服。 可一见慕千璃的脸色,水灵儿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顺着慕千璃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天地一色间,他们那位世子爷孤独的站着,风雪落在他的发上,肩头,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雪人一样。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摘下面上的面具,露出那张惊世绝艳的脸。 如果换做平时,看到美男,水灵儿不说扑过去,也得留点口水什么的。 可此刻她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远处遥望他的身姿。 容湛仰着头,闭着眼,轻柔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融化成水,像是一滴滴透明的泪。 巨大的悲伤笼罩住整个皇宫,这一刻之于容湛来说是特别的,大仇得报,他终于能挺直肩膀面对战王府那些死去的亡灵! 十年苦心孤诣,十年忍辱筹谋,这一路走的太苦,这一天来得太迟,好在苍天有眼,好在他不曾放弃。 他做到了! 将那人逐下帝王位,亲手摧毁他在意的一切! 做完这一切,肩上的枷锁也随之落地,再睁开眼,看着一片冰雪茫茫,容湛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的一生都为复仇而活,如今大仇得报,他却不晓得该何去何从。 雪越下越大,夹杂着呼啸的冷风,青瓷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伞过来,正准备上前却被慕千璃拦下。 伸手接过青瓷走上的伞,走到容湛身旁。 风雪被遮,温香来袭,冰冷的掌心中多了一只温暖的手,容湛一抬头,正好撞入慕千璃温柔的眼眸。 “回家吧!”没有多余的话,声音淹没在满城风雪之中,钻入容湛被冻得冰冷的血液里。 大脑瞬间清明,对啊,回家,他还有阿璃为他建造的家。 笑意重新回到容湛的脸上,接过慕千璃手中的伞,握紧慕千璃微微冰凉的手上。 “好。” 声音轻柔的宛若天下飘雪! 两人相携朝宫门口走去,不去看身后宫墙森森白骨成堆,不去争皇权霸主天下第一,纯白的雪地上留下他们的足印,很快又淹没在风雪中,就像他们从未来过一样。 回到战王府,两人立刻收到以元帅狗子为首的热情欢迎。 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感受到,就被他们世子妃身上冷意给逼退。 “容叔,交代下去,自今日起,闭门谢客。”慕千璃面色冷然,先前的温柔似乎只是一个假象。 “是,世子妃。”容叔立刻照办。 “你们,准备热水!” “是,世子妃。” “青瓷,去请外公来!” “是,世子妃!” …… 慕千璃雷厉风行,一言一行,俨然将当家女主人的气势展露无遗。 “汪汪汪!” 人人都领到活儿,元帅狗子立刻出声,怒刷存在感。 尾巴摇摇,舌头甩甩,肥脸一脸期待的瞅着慕千璃,俺呢,俺干啥! 慕千璃的被它灼热的视线拉了过去:“元帅!” “汪!”俺在! “你继续啃你的骨头!” 元帅狗子:“……” 元帅嗷呜一声,叼着一根骨头,缩在角落里,臀部对人。 交代完一起,慕千璃的目光重新回到容湛身上。 世子爷精神抖索,笑容满面的等着 吩咐:“夫人,有何吩咐?” “你!跟我回屋!”慕千璃眯着眼,眼里寒芒闪烁,仿佛在说,看姑奶奶关起门来怎么收拾你! 世子爷仿佛没看见慕千璃眼里流露出的阴测目光,脸上笑容更加开怀:“为夫遵命!” 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在世子爷看来,就算是被世子妃揍,那也是甜蜜的惩罚。 慕千璃他们刚进屋,北堂皓云也赶了过来。 “世子,请伸出手!”他是为容湛而来的。 身边的媳妇杀气十足,容湛哪敢拒绝,无奈之下,只能乖乖伸出手。 慕千璃可以自己把脉的,但是就中医望闻问切这方面,自己到底不如北堂家的人精通。 而古代又没有精准的医疗设备,再加上某人还是个不老实的主儿。 自己若是执意把脉,恐怕他会为了应付她,而使些伤身体的法子! 慕千璃不想弄巧成拙,所以请北堂家的人来。 北堂皓云搭上容湛的脉搏,不一会儿眉头便拧了起来。 慕千璃心头咯噔一下,果然就像她猜测的那样,容湛一直在强撑! 过了好一会儿,北堂皓云才收回手,慕千璃连忙问道:“怎么样?” 北堂皓云神色有些沉重,目光在容湛和慕千璃脸上来回,沉吟了几秒,方说:“接下来一年内请世子不要动武功,不得劳神伤神,且不需卧床休养。” 容湛一听,眉头微皱:“二哥,没那么严重吧。” “非常严重。世子先前为璃儿解毒,耗费真气无数,且你明知锁心余毒在体内,却强行与人拼斗,倒是伤上加伤,锁心余毒加重。” 先前在九十四将楼,他便察觉到容湛的不对劲,不过他和那男人心照不宣,都不想让慕千璃担心。 “那他体内的毒素呢?” 慕千璃问,废帝和南宫钰布下杀招,可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解的。 可容湛为她引毒之后,却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中毒的趋势。 不知为何,越是如此,慕千璃心中不安越发凝重。 “锁心本是无解的毒,但是世子修炼的功法奇特,定是在解毒之际,运用内力净化毒素,所以他的体内之残留着少许的毒素。若不是跟废帝那一战,只怕时间一长,体内的毒素便会散去。如今余毒钻入体内,这时候动用内力,催化体内之毒,恐怕世子现在每呼吸一声,浑身上下都伴随着千针刺骨的痛!” 这种剧痛应该从九十四将楼的时候就出现了,这男人都是什么怪物,居然能强忍着这种痛跟废帝斗了那么久。 要知道,一个不慎,真气逆走,不等废帝杀他,他自己就先走火入魔,油尽灯枯了。 “同为男人,我敬佩你是一条汉子,也能理解你,你与废帝有杀父之仇,此仇不报枉为人子。只是身为璃儿的家人,我不能认同你这种不爱惜生命的做法。你必须明白在你选择跟璃儿成亲那一刻,你容湛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也是属于我们璃儿的。” 虽然认同容湛,也跟他心照不宣,但是北堂皓云心头还是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不撒不快。 “二哥教训的是。” 也就是北堂家的人训话,容湛才会乖乖听着。 换做其他什么人,早被世子爷送到地府喝茶去了。 北堂皓云是他家阿璃的娘家人,是他家阿璃最重视的亲人,也是他容湛的亲人。 北堂皓云很清楚容湛这么好说话是为了慕千璃。 容湛因为慕千璃隐忍退让,而他同样是为了慕千璃的幸福。 他们谁都没有错。 是命运的错。 是老天的错。 “世子,你可还记得家父和二叔同意你跟璃儿成婚时说的话?” 第398章 风雪夜悲鸣 北堂皓云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容湛明显一僵。 周围的气氛也停滞了两秒。 “世子,当初家父和二叔曾经说过,如果有朝一日,你给不了璃儿幸福,我们北堂家绝不会袖手旁观。哪怕战王府权势滔天,哪怕你容湛手握重权,我金麟台倾尽全力也会与之一拼。” “二哥……” 慕千璃想说什么去,却被容湛打断。 “是,容某一刻不敢忘却。二哥放心,若真有那一日,必是我容湛身死之时。” 慕千璃心口一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北堂皓云不过是借题发挥。 他想说的并不是容湛不爱惜自己的事,而是容湛招惹的那些桃花。 慕千璃那可是他们北堂家的宝贝,嫁给容湛那可不是来受委屈的。 但凡容湛没一个妥善的解释,他们北堂家绝不会罢休。 慕千璃眼眶发热,她知道北堂皓云是在给她撑腰。 在这个时代,对女子来说,娘家是非常重要的。 可惜她那个渣爹不靠谱,慕家不扯她后腿就不错了。 庆幸的是,还有北堂家在。 慕千璃阴郁的心情瞬间舒畅多了,有娘家就是好,知她冷暖,怜她悲喜。 容湛招惹的那些桃花债她嘴上不说,可却像是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口,现在碍于眼前的一堆破事要处理,没时间搭理,但是总要面对的。 而北堂皓云的话恰好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鼓励,身后有人撑腰,她也能硬气一点。 听了容湛的保证,北堂皓云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但愿如此!” 还想在叮嘱几句,北堂正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话。 “阿云,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夫妻相处之道学问深的很,璃儿他们二人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会处理,我们是局外人,还是不要贸然插手的好。”北堂正在外面的时候便已经听到屋里的一切。 老话说的好,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自家孙女儿自然要护着的,但是容家这小子也是可苦孩子。 他一出现,在场的三人纷纷起来迎接。 “爷爷!” “外公!” 北堂正就着自家孙子的手,抬头看向容湛。 “金麟台一别,世子别来无恙吧!” “多谢外公关心,阿湛一切都好,外公请坐!” 慕千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见两人言笑从容,似乎很熟悉的模样,不由一愣。 而慕千璃正发愣的时候,北堂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右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清亮的眸子看向慕千璃,里面泛着点点笑意:“璃丫头怎么了?这么瞧着外公。” 慕千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害羞的感觉。 倒了一杯茶,盈盈走上前:“外公请喝茶!” 说起来虽然他们的相认了,但是至今还没有时间真正的相处过。 无论是在金麟台,还是回到战王府,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因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北堂正接过茶杯,脸上带笑,眼眶却有些泛红:“好好好,你娘给外公生了好孙女儿。” 慕千璃的目光也有些发热。 北堂正喝了一口热茶,感慨道,“都坐吧!” 北堂正这个大家长开口了,众人纷纷落了座。 北堂正放下茶杯,转头看向容湛:“世子,请伸出手!” 面对他,容湛自然不敢敷衍,乖巧的伸出手。 北堂正凝神给容湛把脉,其间突然抬起头,惊讶的看了容湛一眼,见后者神色从容,沉默的收回了手。 慕千璃一直关注这两人之间的目光交流,这会儿见他收了手,连忙问道:“外公, 阿湛他的身体如何了?” 北堂正看了一眼北堂皓云的方子,满意的点头:“照你二哥的法子便可,你无须担心!” 慕千璃皱眉:“真的?” 慕千璃表示怀疑。 北堂正失笑:“璃丫头,你连外公都不相信了?外公晓得你爱夫心切,你自己也懂医术,听你舅舅们说,你的医术还在我等之上,世子现如今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 “璃儿自是相信外公的。这不是璃儿怕自己学艺不精,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至于舅舅们,他们是爱屋及乌,疼璃儿,所以总是放大百倍看璃儿。” 北堂正笑瞪了她一眼:“难怪你那个爹被你气的,就你这么嘴皮子,只怕再来是个外公也说过。而且你舅舅们都是老实人,你有几斤几两外公心里清楚,你要是学艺不精,外公这点本事岂不是不用见人了?” “悬丝把脉、中医用药,外公可是专家中的专家,璃儿还得跟你好好学学!” “外公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了!”北堂正叹息一声,看到慕千璃,他颇有几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感概。 慕千璃不满的撅起小嘴:“外公想藏私可不行。” 北堂正一听这话,顿时瞪了她一眼:“藏私?老夫珍藏的那些医书哪本没有给你看过,你还好意思说老夫藏私!” 见北堂正有些吹胡子瞪眼睛,慕千璃连忙哄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试试外公吗?要知道璃儿从小不在你身边长大,而且孙女前面还得加个外字,这不怕外公嫌弃璃儿是姓慕的,而不是姓北堂!” 慕千璃摆出一脸小委屈的模样,其实大家都知道她在开玩笑,想气也气不起来。 “你这丫头跟你娘一个样儿,先前还以为你一本正经,现在看来啊,就是一只狡猾贪心的小狐狸。”北堂正狠狠瞪了这丫头一眼,不过说到早逝的女儿,北堂正脸上难掩伤感,“他们兄妹三人,老头子最疼爱就是你娘,她不似你那两个舅舅一板一眼,机灵活泼,一点即通,在家就是个惹祸精,金麟台上下就没有不怕她,本以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结果就只会窝里横。而且眼神还不好,什么人不好嫁,偏偏看中了慕长安那个老小子,还因此跟家里决裂,一走就是一辈子。” 北堂正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拉着慕千璃的手:“没见着你之前,老头子就怕你也跟你那假仁假义的爹一样,酸不溜秋,不过还好,你啊,不仅模样跟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这性格也像极了你娘,最重要的是你眼光比你娘好,选的男人,外公也很满意。” 慕千璃一听,立刻不满叫嚣起来:“外公,你这是什么眼神?这混蛋哪里好,身子不好,屁事一堆,还要沾花惹草。你是不知道她不但有什么太后旧情人,还有女帝新欢,你看看璃儿,现在浑身上下,从脚趾甲到头发丝都冒着尽管,就在你来之前,我正捉摸着给你换个孙女婿呢?” 什么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戴点绿,要慕千璃说,都是狗屁。 真被绿了才知道,这是多恶心人的一件事。 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你还能指望他管你的下半生,扯淡嘛! 容湛一听,一脸委屈的摸了摸鼻子,本想解释几句,可是亲亲娘子一个杀伤力十足的眼神扫射过来,他立马软了! “胡闹,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夫君的!还换个夫君?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夫妻的缘分都是上辈子定好的,哪能说换就换!”北堂正不 悦的教训了慕千璃几句,“你哦,就是经不住夸!” “外公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到底谁才是你亲孙女啊?”慕千璃不满的叫嚣着,扭头看到容湛带笑的脸,心里更加不痛快了,“你说,你究竟给外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他句句话都在维护你。” 慕千璃亮出一指神功,不满的猛戳某人胸膛! 容湛夸奖的叫道:“夫人,冤枉。为夫就算有迷魂汤,也会先灌你啊!这样至少不会成为下堂夫,你说是不是?” 众人失笑。 气氛难得变得和睦而温馨。 劫后余生,简单的相聚,便纷纷回屋休息。 彼此,思慕院内,暖炉生香,温暖宜人。 紧绷了几个月的慕千璃一朝放下心头巨石,一沾床,立马困意袭来。明明睡觉之前心里还盘算着,要跟容湛算算账,结果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安详入睡的佳人,祥和的气息自她身上逸散出来,容湛的眼神有些恍惚,原以为大仇报完之后,他便会找一个深山老林寂寞等死。 从不曾想过这一生还能有温暖相随,为了能有这一刻的相拥,容湛觉得半生的苦痛都值得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窗外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 本该睡着的世子爷突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看了一眼身旁熟悉的某人,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了出去。 白雪皑皑间,花阡落已经在院子里等候。 “带来了?”容湛问,不用指名道姓,花阡落也晓得指的是谁,点了点头。 “走吧!”容湛率先走入一片风雪之间,黑暗中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风雪之中。 容湛和花阡落顶着风雪一路狂奔,出了城门,来到黑风岭下,穿过一座座孤坟,朝山顶走去。 山顶有一个道观,道观后面原本是一片枫树林,此刻满园红枫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隆起的小土堆。 一个佝偻苍老的身影跪在正中央一块巨大无字碑前,白雪皑皑,他的身上异常单薄,被冻得瑟瑟直抖。 容湛走上前,来到那人身边,不去看那瑟瑟发抖的身躯,而是去看面前那巨大的无字碑。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容湛平淡的出声。 听到声音,那人瑟缩着身子,仰起头,苍老的容颜,花白的头发,枯槁的身形,原本混沌的眼眸在看到容湛时瞬间闪过亮光。 “乱……臣贼子……你竟敢……竟敢这么对……朕!” 不过几个时辰,同白日宫门前相比,废帝似乎又老了许多,肌肤松弛,眼皮耷拉着,脸上满是错综复杂的血痕,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抓的。 如今这模样哪里还有昔日威风赫赫的帝王模样。 “还敢叫嚣,是想回去照镜子吗?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小爷倒是可以再跑一趟。” 废帝缩了缩身体,眼里闪过一丝恐惧,颤抖着双手满是血污。 花阡落的威胁显然很有效,废帝再不敢吱声,瑟缩着脑袋,只敢用眼神表示他此刻的愤恨!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容湛再次发问,这次目光也随之对上地上的废帝。 废帝眯着眼,看向四周密密麻麻的土堆,不由皱眉,眼神中布满茫然。 显然他是不知道的! 而容湛呢,也从未指望他能答得出来。 伸手指着其中一个土堆:“这里面躺着的是威远将军战天一家老小祖宗三代七十四扣,最小不过两个月!” 又指着另外一个土堆:“这里埋的是安定将军胡一忠一家一百三十八口!” 容湛不急不慢,一个接着一个指,那架势似要将在场坟 堆里躺着的人都报上一遍。 废帝越听,脸色越苍白,眼里的惊慌越浓重。 不是因为这里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坟场,而是因为这里埋着的,要么是十年随老战王一同死的将领士兵,要么是这十几年来,自己为了稳固帝位冤杀的朝臣。 随着容湛一个接着一个报出姓名,废帝的记忆也随之复苏,刹那间仿佛眼前不是一座座孤坟,而是无数冤魂,吓得废帝冷汗直流,白眼直翻,几欲昏倒。 “别晕啊,这才刚开始而已。”花阡落好心地扶住他,顺便“体贴”地断他一条腿,一只手,用疼痛治疗法来刺激他的神经,让他一直保持清醒。 一时间呼啸的夜风中又多了一阵清脆的咔嚓咔嚓声。 容湛一一报出坟堆主人的名字,视线最后落在面前的无字碑。 “刚刚那些都是能叫得出名字,还有很多就连本世子都叫不出名字。因为本世子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化作一堆白骨,几千几万具尸体被埋葬在坑里,不少人手脚四肢都是分离的,实在让人认不清,但是在本世子看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便是南朝忠魂。” 废帝一听,本能的想逃,可是四肢已残,想爬都爬不动,只能呜呜哀嚎着,试图打断容湛的话。 “他们都是我南朝最英勇的男儿,抵御外敌,至死不屈,可最后却死在自己人的手上,陛下你可听到他们从地底下传来的悲鸣,你可听到他们满腹冤屈魂魄不安的恨……” 容湛抓着废帝的衣领,逼着他看着这一切。 废帝想逃,却无能为力,巨大的恐惧中,废帝也不晓得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竟挣开了容湛的手。 “闭嘴,都给朕闭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朕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朕认了。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朕会害怕,会悔恨,会不安吗?帝王路本就是用血铺垫的,你以为你战王府有多高尚,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成就你战王府的贤名,你们容家人的手上不也是白骨累累尸骨成堆吗?” 废帝咬着牙齿,“朕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被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陷害,朕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花阡落面色一冷,桃花扇啪的一声,打开。 刀刃一出,虚晃两招,废帝单薄的衣裳上就多了两条血痕。 看着废帝憎恨失望的眸子,花阡落冷笑一声:“以为小爷会轻而易举让你死吗?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就你犯下的罪孽,小爷只会让你生不如死!给爷低下头,在这些人面前,你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的抬起头?” 花阡落一脚踹出,踩在废帝的脑袋上。 废帝一生高高在上,何曾受到过这等侮辱,愤怒的瞪着容湛,叫嚣着:“容湛,有种你就杀了朕,不然只要朕有一口气,定叫你生不如死。” “你觉得自己还有这个机会吗?” 当然有,只要有罗刹水! 废帝在心里说。 只要有罗刹水,他就会恢复青春,他就能长生不死。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一样,容湛无情的摧毁他最后的希望:“没用的,就算有罗刹水,你也活不过三天。” “不可能,朕还能返老还童,朕会长生不死!”废帝咬着牙齿,显然不相信! 花阡落嘲讽冷嗤:“长生不死?你在说笑话吗?不怕告诉你,那罗刹水根本就不是什么长生不死药,它只是将人几十年的寿命汇聚到短暂的时间内,得到能力的同时,寿命也在变短,等到最后体内最后一滴油被榨 干,你就会像风沙一样,嗖了一下,变成粉末,尸骨无存。” 废帝面色惨白,眼里写满不相信,拼命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在骗朕,朕不会相信你们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就你聪明,就是有本事,就你想长生不死?这玩意打从南朝开国就开始研制了,几百年过去了,你看看你们南宫家那些老祖宗,有哪个是长生不老,活过一百岁呢?你们研究了几百年,耗费心血无数,充其量也就研制出这些只会杀人嗜血的怪物而已!长生不老,你别笑掉爷的大牙。” 花阡落仰头冷笑。 废帝还是不相信:“朕不相信。”猛地抬头看向容湛,像是绝望中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你也喝了罗刹水,要是罗刹水会加速人的死亡,为什么你会没事?” 正是因为知晓容湛喝了罗刹水,不但没事,而且还解了体内潜藏多年的毒,治好了腿疾,废帝才不敢大胆喝下罗刹水呢! “本世子若是不喝,你又怎么敢放心大胆的喝下罗刹水呢?”容湛的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废帝自作聪明让影卫取走罗刹水,为的就是想将他也变成怪物,供他驱使,一生沦为他的傀儡。 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容湛不但没事,反而治好了一身的病痛。 这让废帝恼怒不已的同时,也动了想要夺去改良版罗刹水的心思,为此他不惜牺牲了潜藏在战王府多年的探子。 庆幸的是,他最后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长生之药,如今容湛居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废帝心中的恨意比这漫天的飞雪还要多! “容湛,你竟敢设计朕!泰山顶你是故意放过朕,因为你清楚知道弑君之后,你也活不了,所以你故意留下朕一条性命,并且设下这天罗地网让朕跳,一步步将朕逼向死地,你……你真是好狠的心肠!” 冲天的恨意像是要把废帝点燃一般,“朕不会让你如愿的,朕一定要让九州上下都知道你容湛,你容家人是个多么伪善、多么阴险狡诈的贼子!” “狠毒的是你,将南朝朝臣屠杀殆尽的人是你,毁了南朝半壁江山的也是你,将你逼向死地的更是你自己,与本世子何干?” 容湛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废帝浑身颤抖着,看着面前的容湛,头一次感觉到恐惧感。 容湛的目的不仅仅是向他复仇,更是要毁了他最在意的南朝江山! 这个认知让废帝震撼! “你居然一点不在乎这南朝江山和天下百姓的安危!他们可是你们容家人世世代代守护的东西,你就不怕死了之后,无颜见容家的祖宗吗?” “这些就不劳你这个死人来操心了!” 废帝瞳孔一缩:“你难道不想当皇帝吗?你想要将南朝江山拱手让人吗?” 容湛看着废帝,突然嘲讽的笑容:“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那个位置,为了那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枉死了,我们容家已经死了太多人,没必要再为这腐朽不堪的国家枉送性命了。至于南朝是继续存活下来,还是被其他三国吞并,那都不是本世子该关心的。” “你不想当皇帝,但是南朝没了,你们战王府也会消失,你们容家也将没有立足之地,你到哪儿当个这个人人敬仰的世子!”废帝不信容湛能这么豁达,不稀罕名利权势,废帝突然想到什么,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看向容湛,“朕知道了,你不是不想当皇帝,你是根本当不来皇帝!因为你也喝了罗刹水,因为你和朕一样,也活不长了。” 第399章 旧情人追上门 废帝突然变得无比兴奋,越想越觉得可能性高。 他派出去的人是亲眼看见容湛喝下罗刹水的,如果容湛没喝,那他身上的毒残废的两条腿是怎么好的? 靠金鳞台吗? 金麟台若真有本事,容湛又岂会残废十年! 或者过了十年,北堂家那些人找到了解毒的法子,可容湛身上被长乐无极留下的内伤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十六根金针封印周身大穴,稍有差错便是死路一条。 就算容湛出自隐世高门,练就无敌神功,可他终究是一个人。 先前缠斗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容湛那内力正在枯竭。 显然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哈哈,朕也没有输!朕没有输给你!朕是要死了,但是容湛你也要死了,你们容家人也要就此断子绝孙,说到底还是朕赢了。” 废帝仰头大笑,笑声回到空旷的山谷之中,格外的渗人。 容湛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悲悯。 “知道这为什么是个无字碑吗?不仅是因为本世子不知他们的姓名,还因为本世子曾经发过誓,要用他们仇人的鲜血书写这无字碑。” 这也正是容湛留着废帝最后一条命的原因。 他一步步走过去,身后是一个个深沉的脚印。 淡淡的杀气在他的周身缓缓流淌着。 他并不着急,十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巨大的阴影将他遮住,废帝却没有半点惊恐慌张:“为什么不敢承认?容湛,你害怕了!你害怕被人知晓你的真面目!你要杀便杀吧,你放心,朕会走慢一点,黄泉路上,朕会等着你来的。” “那真是可惜,只怕要等很久!” 手掌慢慢抬起,重重落下,纵横一世的废帝最终以一种苍凉惨烈的方式倒在这一片风雪之中。 汩汩热血自他的口中流出,在地上汇聚成一条血河。 容湛以气御人,以人为笔,以血为墨,在鲜血凝固之前,一字一顿在那片无字碑上写下:南朝忠魂之墓! 八个大字,铿锵有力。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容湛凌空一掌击出,废帝的尸体被丢到入口早已挖好的坑里面。 “夷为平地!” 四个字在冰天雪地中响起。 花阡落一愣,随后了然,点了点。 夷为平地。 不修墓,不立碑。 以后也不会有人知晓这底下躺着一个臭名昭彰的帝王。 以后每年都会有无数人过来祭拜这些英烈,他们会从废帝的尸体上踏过去。 而容湛的目的,哪怕废帝死了,也要日日夜夜受冤魂谴责,受活人践踏,永永远不得超生。 做完这一切,容湛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 被安排留下来埋尸体的花阡落努努嘴。 看着土坑里沾了不少冰雪的尸体,脸上难掩嘲讽。 对于废帝这人,花阡落心中没有半点悲悯和同情。 很多人说人死如灯灭,不论生前做了多少恶,都会随着死亡而消散。 花阡落觉得这话说的都是狗屁。 有些人哪怕是死了,也注定偿还不了他的罪孽。 废帝就是这种人。 可笑的人,这人死到临头,还自以为是,以小人之心来想别人。 他以为自己是个卑劣的人,别人也跟他一样? 他家九哥怎么会看着容家先人用热血守护的南朝就此破灭。 只是南朝沉疴太重,经过废帝的摧残更是腐朽不堪,这就像是一个五脏六腑都出了毛病的人,想要救治,那就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老话说的好,不破不立,没有致命一击,如何浴血重生? 最重要的是…… 花阡落眼里闪过一丝哀伤,看 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是说不出的痛。 若是九哥还有时间,他何尝不想徐徐图之,可是命运的流沙一点一滴从指缝间溜走,谁也不晓得他的生命什么时候便走到了尽头。 他九哥这么做,何尝不是在为他死后做准备! 南朝要想继续屹立于九州之上,单靠战王府,靠战狼骑是不够的。 南朝上下每一个人都必须抛下“只要有战王府存在,南朝就不会倒”的想法。 因为战王府不可能永远存在,战狼骑也会疲惫,想要放下手中的刀剑,就连容家的男人也会老去,也会……死! 不是一味的上阵杀敌才是保家卫国,为南朝这片他又爱又恨的土地,容湛已经耗尽了心头的最后一滴血。 不过废帝倒是该感谢他的自作聪明,至少临死前避开了不少折磨。 原本他们的是打算让废帝好好跪在这里好好赎罪,他能那么快得到解脱,只怕是他们那位世子爷不想夜长梦多,怕他们那位世子妃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已然是这样。 随着废帝的死,很多旧事也该翻篇了,至于南朝未来如何,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而他…… 花阡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挥舞铁锹,认命的当苦力吧! 想他堂堂小侯爷,居然也有沦落到挖坑埋人的一天,苍天无眼,交友不慎啊! 搞定一切之后,花阡落铁锹一丢,拍拍手,回家暖被窝去了。 一路飞奔,结果没等到他回到战王府,却意外在第一楼外看到了他们世子爷的马。 花阡落眉毛一挑,以为这位良心发现,知道他干活累了,特意请他吃宵夜。 利索翻身下马,花阡落精神抖索的走了进去。 结果刚踏进去,立刻被人拦住了。 “不好意思客观,小店被人包场了,您还是去别家吧。” 花阡落将沾了雪的大氅朝小二怀里一丢:“睁大你的狗眼,你花爷也敢往外赶!” 原本在柜台上盘账的掌柜一听这声,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了上来。 “原来是花小侯爷啊,刚来的小二眼拙,小侯爷恕罪。只是小店今日真的被人给包场了,那位客人喜欢安静,您看……” 花阡落挑眉:“谁啊,这么阔气?” “外地来的,出手阔绰,挺贵气的。长得挺漂亮的贵妇人,还带着一堆下人,看起来都是练家子,一看就是得罪不起。” “他们得罪不起,就能得罪得起你花爷?”花阡落眼睛一横,威慑力十足。 “小的们哪敢啊,这不是花爷你平时里体谅小的们吗?这帝都乱了这么久,大家生意都不好做,难得来了个有钱的主儿,小侯爷您就当行行好,改天儿小的单独宴请您,您看成不?” 花阡落:“忽悠谁呢?还贵妇人?如今这景象哪有客商敢来帝都?而且你那门口停的可是我家九哥的马,当爷也眼瘸是吧!” “小侯爷九哥?世子爷何时来过这里?”掌柜的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掌柜的,刚刚确实有位公子进来,长得跟天神下凡似的的,受那位夫人的邀约上了楼!”小二眼里满是疑虑,“那是世子爷?” 真不能怪小二眼瘸,实在是世子爷自打报了仇后,出门也不带面具了,他们一时没认出那也是正常。 花阡落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这掌柜小二口中的夫人到底是谁,居然能让他们那位世子爷放弃回去陪媳妇儿在这逗留。 花阡落隐约闻到一股八卦的气味,眼里笑意连连:“好啊,居然敢背着咱们世子妃偷人,今儿个 小爷倒是要看看哪来的狐狸精,竟敢撬我家九嫂的墙角。” 说着,不顾掌柜小二的阻拦,一个凌空直接跳上二楼,不仅如此还扯开嗓门大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九哥,快将你的美人藏好了,小爷我替九嫂捉奸来了。” “祖宗,你可得悠着点,要是惊扰了客人,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小的们啊!”掌柜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祖宗。 他太难了。 “边儿去!是这间吗?” 问也是白问,其他包厢都暗着,唯有这一间灯光大亮,两道身影映在门板上,一个高大,一个纤细。 单凭一个轮廓,他便知道这高大的背影就是自家九哥。 花阡落想也不想,一脚踹开包厢门。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力。 花阡落看到自己九哥在屋内,嬉皮笑脸的走了进去。 “没看出来九哥,原来你胆子这么大,你居然敢背着九嫂偷人,你就不怕九嫂一个恼火,让你变成整个九州第一个下堂夫啊?” 花阡落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损容湛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小爷今日倒是要瞧瞧,是怎么样的绝色佳人能让九哥甘心当陈世美?” 花阡落扭头去探寻那个“狐狸精”,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小爷说是谁呢?原本以为是个狐狸精,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吸血讨债鬼。” 花阡落话语之中难掩鄙视与嘲讽,脸上更是毫不客气的厌恶。 “林初燕,你不在东锦做你宠冠后宫的王太后,跑到我们南朝做什么?” 林初燕,东锦王太后。 面前的这张脸跟记忆中一样让花阡落觉得面无可憎,花阡落嘲讽的话刚出,下一秒这张脸上便露出委屈的神色,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仿佛全世界人都对不起她似的。 “多年不见,花哥哥怎么跟燕儿如此生分,从小到大,你可是最疼燕儿的,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燕儿。” “是啊,所以自己养大一只白眼狼,被咬也是活该。” “远嫁和亲,当这个皇太后,也不是燕儿愿意的,若是可以,燕儿只想做当初那个陪你们一起玩耍的小妹妹!” 林初燕说着,眼圈便红了,泪珠儿噼里啪啦,不要钱的往下落,像是受到莫大的委屈一样。 十年不见,她更加成熟妩媚,服饰越加华丽,妆容更加精致,尤其是当年一头柔顺的粉黛青丝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冰冷的珠翠。 十年,什么都变了,但只有她喜欢用眼泪攻势装可怜博同情人心的本事没变。 不对,还是变了。 以前她流眼泪之前还得酝酿一会儿,如今却是想哭就哭。 以前花阡落就特烦她哭哭啼啼的,尤其是是喜欢拿眼泪达到自己的目的,要不是九哥喜欢她,他才懒得搭理她。 可是经历了十年,她还想用同样的招数,真当他花阡落还跟当年一样好脾气吗? 纵横花间十几年,花阡落算是总结出来,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千万别插手,一插手,你就完蛋了! “别停啊,继续哭,哭的好看点……” 任花阡落见容湛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离开,索性也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依照他对林初燕这女人的厌恶,跟她待在一个包厢里,他都觉得呕心,但是怎么办呢? 为了自家九哥的贞操着想,为了战王府的安宁,自己只能忍着恶心留下来。 也亏得林初燕是个有恒心,有真本事的,寻常人经花阡落这么一说,反而不哭 了。 而她呢,非常的有职业精神,一直哭,一直哭,大有哭三天三夜的架势。 最后还是花阡落败下阵来。 “行了,你继续哭吧,小爷跟九哥先走了,不打扰你。” 花阡落作势要走,而容湛也非常合作,放下茶杯准备离开。 林初燕见此,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心里恨极了突然冒出来的花阡落,本来她都要拿下容湛了! 连忙收了眼泪:“花哥哥莫恼,燕儿这不是离家太久,乍见亲人,太高兴了,一时控制不住嘛。” “你高兴了,别人可不高兴了,还有别叫花哥哥,也别说什么亲人,怪恶心人的。”花阡落冷嗤一声,“说吧,不在东锦当你的太后,千里迢迢跑到我们南朝来做什么?” 林初燕用力扯下帕子,压制住她内心的火气,继续扮弱。 “南朝也是燕儿的家,燕儿离家多年想回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花阡落讥笑一声,明显不相信。 “当了太后,想要衣锦还乡,爷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太后娘娘似乎忘了他国之人踏上南朝的土地,必须先递交国书,私自潜入,爷可以当你是细作,就地处决?” 花阡落说着,眼中闪过一线杀机。 与其同时,林初燕身边的护卫也立刻拔出刀。 “退下,谁准你们拔刀的!”林初燕厉声将护卫呵斥。 转而看向花阡落,又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花哥哥为何老是针对燕儿?自打进了屋,左一句太后,右一句他国之人,现在甚至要将燕儿当成细作。燕儿在你心中,当真就这么罪不可赦吗? 若能选择,燕儿何尝不想留在南朝,当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造化弄人,燕儿被逼远嫁和亲,离乡背井,生死难料,其中苦楚又有多少人知道。 在东锦的时候,无数个日日夜夜,燕儿都在想南朝,想九哥哥,想这里的一切。 本以此生相见无期,不曾想我们竟然东锦重逢,燕儿心中有多欢喜,你们知道吗?可是再见之时,九哥你却成了我那皇女的王夫。 在东锦,燕儿找过好多次机会来见两位哥哥,奈何你们突然离开,燕儿经过多番打听,这才知晓南朝内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燕儿忧心九哥哥和战王府大家的安慰,不顾众人反对,跋山涉水,孤身来到帝都,燕儿只是希望能帮到你们……” “停停停!”花阡落实在听不下去,“多谢你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太后娘娘你要真想帮忙,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怎么?在东锦别把我们扣下,千里迢迢追到南朝来,打算给我们扣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将九哥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跟你回东锦当男宠?” 世子爷端着茶杯,眉头拧了拧,显然男宠这词儿世子爷不喜欢。 花阡落看着浑身是戏的林初燕,以她如今的地位会不晓得南朝出了什么事情? 她倒好,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到他们将一切摆平的出现,她存了什么心思,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想来捡现成的,抱歉,这个人情他们不领! 林初燕面色有些难看:“燕儿只是好心想帮忙而已!” “收起你的好心,留着自己用吧。南朝的事已经结束,你也没忙可帮了,看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小爷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来,快走吧!”花阡落毫不留情的下起逐客令,“再不走……” 花阡落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林初燕再也装不下去了,杏眼不悦的眯了起来:“花阡落,哀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对你好言好语,你却一再折辱哀家,你真当哀家好 欺负不成?” 花阡落面色一冷:“不装了?折辱你算什么,你自己跑到小爷面前找骂,不把你当成细作直接砍了,不是顾念旧情,而是杀你怕脏了小爷的手。真逼急了小爷,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花阡落眼里杀气毕现,林初燕知道他是认知的,花阡落这人性格乖张,说到做到,他想杀的人就算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 这个世界上他只听容湛一个人的命令! 一念及此,林初燕连忙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容湛求救:“九哥哥,你就任由花阡落这般欺负燕儿吗?” 可惜她太高估自己在容湛心里的分量。 容湛只是淡淡的抬起头,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花小侯爷说的有理有据,如今南朝正值多事之秋,太后娘娘不想凤体受损,还是早些回东锦吧。” 一句太后娘娘生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林初燕看着他眼神中的冷漠,目光哀怨:“九哥哥你还在怨恨燕儿当初的不告而别吗?刚刚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当年的事燕儿也是被逼的。 燕儿只是一个弱女子,陛下让我和亲,燕儿只能嫁娶东锦。这些年燕儿一人在东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初到东锦被一群人欺负,那时候燕儿在想,如果九哥哥在,定然不会让别人这么欺负燕儿。 尽管隔着千山万水,燕儿一直挂念着九哥哥,燕儿对九哥哥的心经过十年,一直没有变过。” “太后娘娘,容小爷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东锦的太后,刚丧夫,就想改嫁,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就算嫁,东锦那么多男人,何必盯着我家九哥不放。 我家九哥身边已经有娇妻美眷,说起我那九嫂吧,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比你美上一百倍,人品比你好上一百倍,本事比你强上一百倍,还有就是对我家九哥忠贞不二,九哥就是死了,她也执意嫁给我家九哥牌位。 而我家九哥对九嫂也是一往情深,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所以你这跨国自荐枕席注定要失败了。” 要不是对方是女人,花阡落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他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十年前战王府遭逢剧变,十万精锐毁于一旦,老战王生死不明,九哥身中剧毒,容颜尽毁,九死一生。 她作为九哥未过门的妻子,他们也不指望她有多大的作为,但至少别再九哥生死不明的情况下,转而向废帝表忠心,主动爬上了当时来南朝的东锦老皇帝的床吧。 “我都知道。云哥哥都跟我说过。我知道九哥哥你是因为那女人容貌与我有几分相似才娶的她。虽说这对那位慕姑娘不公平,但我们彼此相爱,奈何上天愚弄,让我们蹉跎了十年光阴,如今世事变迁,现在不同了,已经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一听云庭峥搅合出来的事,花阡落立刻在心里将那跟臭木头骂个半死不活。 他就说林初燕这好好的王太后不做,为何偏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跑来南朝,敢情都是这小子的手笔。 自从画舫争吵之后,九哥让他盯着那小子,后来他见那小子老实待在家里,还以为他歇了心思。 没想到在这人等着呢! 大气不敢出瞥向一旁的容湛,后者面色如常,脸上笑容不减半分,可是眼神却冰冷如刀,花阡落心里一咯噔,他晓得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花阡落不由缩了缩脑袋。 “哦?有什么不同?”容湛低垂着眉眼,静静地喝茶,声音不悲不喜,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以为他真的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 第400章 林初燕的步步筹谋 林初燕见他言辞之间流露出兴趣,心里暗喜:“自然是有天大的不同。如今废帝已死,南宫家子嗣凋零,剩下的几个根本不足为据,放眼整个南朝,论威信,论能力,谁人能敌得过九哥哥你。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你想,南朝江山你唾手可得。 而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只能任人摆布的弱女子,如今我已经是东锦太后,东锦大权大半在我手中,只要我们想在一起,谁人能阻拦得了。 届时,南朝和东锦两国为一国,实力大盛,北漠西陵又有何惧!他日九州一统,九哥哥你便是九州之君,你做皇帝,燕儿便做你的皇后,你我夫妇齐心,一同坐拥这万里河山,受千万人朝拜,如此岂不美好?” 林初燕说着,脸上不禁流露出无尽的向往。 认识这么多人,花阡落倒是第一次知道这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还真是小瞧了对方。 或许是他们从未真正懂过她。 “天下一统,九州之君,这听着倒是有一点意思。” 世子爷低垂着眉眼,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神色明明灭灭,让人捉摸他是什么意思。 “是的,到时候九哥哥也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青史留名,我们也不必受制于人,可以一对千古帝后。燕儿一直觉得以九哥哥之才,做一个小小世子太过可惜了。” 花阡落脸上讥讽更甚,林初燕野心昭然若揭,恐怕她想要不止是当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后,坐拥江山,利用容湛一统九州才是真的! 花阡落突然有些同情沾沾自喜中的林初燕,她若是真正去了解过容湛这个人,就会发现他所求的从来不是功名利禄。 不过也不是怪她,或者从一开始,她看中的只是容湛这个世子、未来战王的身份,她所谓的爱,是爱权势,爱虚荣,而不是容湛,所以才会在战王府危难之时绝望离开。 是他们错了,误以为她对容湛,对战王府忠贞不二,所以至今难以原谅。 可惜了这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终究敌不过富贵荣华! “行了林初燕,收起你的白日做梦,回东锦,好好做你的王太后,别再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小心得不偿失!” 十年前的事儿,勉强当做林初燕是懦弱,但是此刻他却觉得这个女人丑陋不堪! 慕千璃那女人虽然嘴巴毒了点,脾气差了点,但是比这女人好上何止千百倍,只要眼睛不瞎的都知道怎么不选。 “花阡落,哀家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再敢阻碍哀家和九哥哥,休怪哀家翻脸无情!”林初燕眼中闪过杀机,若不是容湛在场,花阡落早就是尸体一具。 转头看向容湛,林初燕又变了脸色:“九哥哥,燕儿明白你有雄心壮志,如今正好是你实现抱负的时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不能错过。” “天下,本世子想争就争;帝位,本世子想要就要!本世子还没落魄到要靠女人夺得天下!太后娘娘的心意本世子心领,若这就是你派人拦着本世子要说的事,本世子听完了,这就告辞了,但愿我们不会再有相见之日!” 容湛放下杯盏,起身,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风雪夜里。 林初燕的脸上的面具瞬间皲裂,碎了一地。 花阡落见此,顿时乐了。 在看到林初燕那惨绿的脸色,忍不住补上一刀:“顺便替九哥补一上,自荐枕席也请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残花败柳岂敢跟我家九嫂那般日月同辉的人物争辉,我九哥不做垃圾回收。” “放肆!” “不想小爷我放肆,就少放一点屁。你 该庆幸你是一个女人,否则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话回送给你,小爷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说着,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叫一个凶狠,转身便走人了。 他这一走,这桌子哗啦一下,桌身四散,桌上的酒菜洒落一地,就算不回头看,他也能想象得到林初燕那张脸,肯定是乍青乍紫又乍黑,像雾像雨又像风! 花阡落大笑离开。 贴身侍女兰儿听见声响匆忙进来,看到一身狼藉的林初燕,吓得脸色白了白。 “娘娘,你这是……这是出了什么事情=?”立即张罗着人将屋内收拾干净。 林初燕阴沉着脸,一把挥开兰儿的手:“立即叫云庭峥来见哀家!” 云庭峥很快赶了过来,林初燕一见他,立刻劈头盖脸的质问:“你不是信誓旦旦跟哀家保证,九哥哥心中一直忘记了哀家,就连所娶的女人都是因为对方跟哀家模样相似吗?” 云庭峥一愣,没想到刚进门,板凳还没坐热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太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火气!”随后想到一个可能,不由皱紧眉头,“你跟九哥碰面了?” 云庭峥的话语间隐隐藏着怒气,按照细化他们应该徐徐图之,最好趁着敌明我暗,出其不意将慕千璃给逼走,谁曾想这女人这么沉不住气。 “回云爷的话,小姐恰好和世子花小侯爷遇上,便一起叙叙旧,他们刚刚才离开!” 云庭峥阴沉着脸,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恰巧遇上?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云庭峥一眼看穿林初燕的心思,朽木难雕,他开始不确定自己从东锦将她诓来是否正确了 林初燕本就一肚子的火气,一听这话更是不悦:“怎么?哀家做事前还要得到你的允许不成?” “太后娘娘权倾朝野,势力滔天,想必手下能人众多,自然不必得到云某这一介布衣商人的帮助,云某这就告辞了,太后娘娘请自便!” 云庭峥心中冷笑,这个林初燕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当初她在南陵皇宫差点给人弄死的时候,若不是他暗中相助,今日她哪能当这个风光无限的太后娘娘! 不过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出手,他是个商人,商人重利,扶持林初燕就等于在南陵安插一个自己的势力。 可惜有人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想单飞,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见云庭峥脸色不悦,准备撤手,林初燕面色骤变,心里恼火不已,最终还是软了几分:“好了,哀家只是多年未见九哥哥,心中十分想念罢了,是哀家没有知会你,这不是机缘巧合来不及嘛。” 她在东锦并不好过,丧了夫的寡妇,明月那丫头又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跟她不对盘,若任由这种情形下去,只怕早晚会被澹台家那姐弟俩给吞了。 现在与明月那丫头分庭对抗,少不了云庭峥背后的财力物力人力的支持。 当然若能得到战王府的支持,何愁东锦不在她手中。 这也是她为什么甘冒风险来南朝的原因。 “你可知因为你的一时沉不住气,让我们失去先机,如今再想出其不意逼退慕千璃,只怕难如登天。” 云庭峥火大的瞪了林初燕一眼,目光短浅的女人,也就有点争宠献媚的本事,靠着年轻的身子和脸狐媚了东锦那个色鬼先帝,要不然哪有今天。 虽然他不喜欢慕千璃那女人,但云庭峥不得不承认,两人一比,高低立现! 好在蠢人有蠢人的优点,聪明有聪明的坏处,要成为开疆辟土的千古帝王必须舍弃一些 不必要的感情。 容湛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是唯独不能只有一个女人。 被女人左右注定走不远,所以他绝不允许慕千璃留在容湛的身边,阻碍容湛的前进。 可依着那位对慕千璃的在意,他二人是断然不可能分开的,于是才有了林初燕的出现。 慕千璃再厉害,那也是个女人,女人都是擅妒的,尤其是慕千璃,性情刚烈,要么全部,要么什么都不要,断然不会接受自己男人有第二个女人的。 他的目的就是逼着慕千璃主动离开。 他已经设计好了一切,让林初燕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世子面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又曾是未婚夫妻,容湛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只要他对林初燕有一分怜爱,甚至一分迟疑,他的计划就成功了。 他计划的非常巧妙,偏偏这女人太蠢私自出击,而且还被花阡落那个不着五六的家伙撞上。 林初燕面色有些难看,虽然她也很后悔自己的行动,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 “那怎么办?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你确定九哥哥只是将那个慕千璃当成哀家替身吗?今日哀家再见到他,他冷淡的很,半点当年情谊都不留,哀家好话说尽,他都无动于衷,想要重修于好,只怕不那么容易。” 林初燕习惯性的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而且你也知道哀家如今是东锦太后,因着当年的事,花阡落对哀家恨之入骨,如果他真跑去告发了哀家,到时候这事儿闹开了,或者将哀家的行踪告知澹台明月姐弟俩,哀家岂不是两头不落好?” “娘娘,这容世子未免太不认抬举了,太后好心助他,纡尊降贵嫁他为妻,他却不识好歹,这样的人不要也罢!依兰儿之见,我们还是速速回东锦去吧。在东锦,再怎么样,娘娘也是女帝陛下的嫡母,东锦的太后,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的。”兰儿愤愤不平的为主子不值。 云庭峥瞪了她一眼:“愚蠢,男人的感情跟千秋大业比起来,孰重孰轻,你还看不清楚吗?而且落的今日的地步,还不是因为你当初背约离开吗?” 绿儿是林初燕的陪嫁丫鬟,从小就跟在林初燕身边,最是明白林初燕心思的,也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打道回府,只是想软化云庭峥,让他出手帮忙。 不过云庭峥也是精明的,现在又怒气中烧,也不松口,一时间林初燕倒有些骑虎难下,总不能让她堂堂太后弯腰低头吧。 绿儿见自家主子面色难看,云庭峥摆明了诸事不管,连忙出声给自家主子找台阶下。 “娘娘也不必如此难过,你和世子殿下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此深刻的情谊尤其是慕千璃那女子区区一年所能比得上的?世子如今对您不理不睬,恰恰说明他在意您。 要知道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人,当年的事儿伤世子那么重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世子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时隔多年,他仍愿意为你停留,而且明知道你私自来这里,也没有告发你,反而放你一马,让你赶紧离开,这足以说明世子对娘娘是有感情在的。” 绿儿眸光一转,看向一旁沉默喝茶的云庭峥,“而且你不相信绿儿的话,也得相信云少爷,云少爷这些年一直待在世子身边,世子是什么心思,他最了解。云少爷既然将娘娘从东锦劝来,必定不会什么都不管的,刚刚他只是跟你置气呢,云少爷,您说是吧?” 云庭峥颇有意味的看了绿儿一眼,这丫头看起来朴华无实,却有一个七窍玲珑心, 心思可比这林初燕缜密多了,有她在,他倒是可以省不少心思! 云庭峥敷衍的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绿儿的话,林初燕见此,神色稍缓。 “事到如今,我们又当如何?九哥哥已经给哀家下了逐客令,哀家若是再留在这里,怕是生命堪忧。” “放心,九哥是不会对你出手的。”云庭峥捏着茶杯,脸上写满了笃定。 林初燕的担忧之色并没有退去:“哀家当心不是九哥哥,而是花阡落,他对哀家恨之入骨,刚刚便是处处阻拦哀家与九哥哥在一起,有他在,别说跟九哥哥重归于好,见面都难。” 提到那个不着调的烦人精,云庭峥眉头紧锁,面上露出一丝凝重:“花阡落,这倒是个麻烦,不过你放心,我会设法让他离开锦城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你先暂时离开客栈,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住处,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要再跟战王府任何一个人见面!” 林初燕乖乖点头:“那就有劳了。” 云庭峥冷漠的扫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云庭峥一离开,林初燕的神色立即变了,一改先前楚楚可怜的模样,面上清冷如月,眼神阴冷如刀。 “太后,云庭峥这人好生放肆,居然敢骑到太后您头上!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这云庭峥,依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无需惧怕他!”兰儿一看云庭峥那嚣张气焰便心生不满,恨不得上前抽他两嘴丫子,可是主子却一直让她忍,她实在搞不懂为何要忍! “兰儿住口,娘娘不是惧怕他,而是为大局考虑!”绿儿怒斥兰儿,知道这丫头有口无心,“你先带人去收拾东西,娘娘这边有我伺候着!” 兰儿不满地撅撅嘴,脚一跺,出去了。 “娘娘,你别生气,兰儿有口无心,但她对娘娘却是忠心一片。”绿儿担心林初燕恼火,连忙帮兰儿说好话。 林初燕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放心,哀家没有生气,兰儿的忠心哀家从不怀疑!” 绿儿眼神一闪烁,她说是不怀疑绿儿的忠心,以往林初燕都会说相信她和兰儿两人的忠心,如今却突然少了她的名字,是她多心了吗?还是林初燕开始不信任她了! 林初燕放下茶杯,余光扫了一眼面有异色的绿儿,唇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哀家也是相信你的!毕竟你跟哀家的时间最长。”心思也最多! 绿儿面色稍缓:“那就好,绿儿还以为娘娘不信任绿儿呢。要不是有娘娘出手相救,,绿儿早就是饿死在街头,绿儿这条命是娘娘的,为了娘娘,绿儿可以去死。” “哎,每次也就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哀家才会觉得自己不是那个深宫之中满手血腥的太后,而是当初在南朝无拘无束的林初燕。” 林初燕似想到什么,面上无限感慨。 “在绿儿心中,娘娘一直都是当年那个心地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小姐!绿儿晓得娘娘如果不是因为世子,又怎么会处处忍让云少爷!” “不!哀家已经不是变了。”林初燕抬起自己那一双手,洁白如莹莹白玉,如何能看出这上面沾了无数条人命,“这一双手沾满了鲜血,哀家踏上无数人的尸体才有现在的地位,哀家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泣的柔弱女子了,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的双手争取,哪怕这一条路尸横遍野,哀家也会毫不留情的踏上去!” 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白净的脸上,洒下一片暗影,光影明灭间,林初燕的目光就像是黑夜中闪现的锐利刀 锋一般。 曾经无数惨烈的教训告诉她,人活着,要么做人上人,要么就此死去! 容湛也好,九州皇后之位也罢,她势在必得。 而云庭峥不过是她的踏脚石而已,她如果不装的软弱一点,愚蠢无能一点,他又怎么会放心大胆的将她送到容湛的身边。 云庭峥这个男人野心比她还大,好在他一心想将容湛推上九州天子的位置,这想法倒是跟她一致。 “娘娘,绿儿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当不当问?”绿儿皱着眉头,脸上疑虑重生,想来这问题困扰她很久。 “想问便问。” “娘娘既然打算借由云少爷之手回到世子身边,又为何贸然去见世子,甚至不惜惹怒云少爷呢?万一云少爷真的恼羞成怒,不管这事,我们又该怎么办?” 绿儿满脸疑惑,自己主子可从来不是一个无谋冒进的人。 “哀家如果不故意营造一个为爱痴狂的愚蠢女人形象,云庭峥又岂会对哀家放下警惕之心呢?且,一晃十年过去了,南朝早已人事全非,哀家也想亲眼看了一看自己在九哥哥心中还剩下几分分量,这样也方便日后行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哀家可以忍他云庭峥的颐指气使,可是九哥哥却不一定会放过敢背着他行事的云庭峥!” 绿儿:“娘娘这是想要借世子的手教训一下云少爷!只是娘娘就不怕弄巧成拙,世子疏远了云少爷,反倒是连累了咱们吗?” “不会的!对九哥哥来说,云庭峥花阡落这些人,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离开,这份情谊点点滴滴他都记在心里,这些人不仅是属下,更是兄弟,你是不懂容湛这个人,看似冷情,实则最是重情,他宁可自己流血,也绝不会放逐自己的兄弟。” 这些兄弟义气在当年也是让她流了不少眼泪,当年容湛虽然疼她宠她,却有一个尺度,一旦超越那个尺度,就连她哭瞎的眼睛,他也不会动容的。 而这也是她当初毫不犹豫远嫁东锦的原因之一。 一个无法掌控的男人,一个永远无法将她摆在第一的男人,再加上没有前途,朝不保夕的男人,她对未来实在没有信心。 只不过那只是当年的容湛,过了十年,人终究会成长的。 她也不晓得如今的他还是跟当年一样,也许已经有人打破他的原则! 林初燕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容家的男人太过冷静,太过理智,他们的眼中只有家国,只有百姓,她努力了那么多年也无法攻陷他的铜墙铁壁! 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让容湛打破原则的人! 不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林初燕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她却不知,她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谁让这世上偏偏出个慕千璃,哪怕他容湛是个铜墙铁壁,在慕千璃这颗金刚钻面前,也只有俯首称臣的命。 因为慕千璃这个女人,生来便是为了打破容湛所有原则的。 “到底还是娘娘思虑周全,既让云少爷放下对娘娘的忌惮,又能借着云少爷的手除掉花小侯爷这个障碍,没人阻拦,依着娘娘跟世子殿下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想要恢复如当初那般,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你想的太轻松了,你忘了先前九哥哥帮忙明月那丫头跟哀家作对的事?他的心里存着对哀家的怨恨,若不除了,只怕我们的努力都将白费,而且还有那个慕千璃呢?” 林初燕眉头紧锁着,哪怕是面对容湛,她虽然把握不多,但至少还有几分把握,唯独对这个慕千璃,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第401章 狗仗人势 “不过是个代替品而已,娘娘何必忧心?如今娘娘这个正主回来了,她若是识相的话,就该自请下堂。”绿儿倒是没把那个慕千璃放在眼里,她可是见识过自家小姐的手段,当年还在南朝的时候,帝都上下多少人爱慕世子,可最终只有自家小姐成功入了世子的眼。 “绿儿你想的太简单了,慕千璃可以随意打发了,北堂家和金麟台那是可以随意打发的存在吗?论筹码,慕千璃手上的并不比哀家少,要她主动让位谈何容易?” 提到这个占了她位置的女人,林初燕脸色有些不悦。 在有些人心里,她的东西哪怕不要了,那也是属于她的,别人不准碰。 而林初燕就是这种人。 容湛便是林初燕的东西。 “其实哀家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若慕千璃是个识相的,好相与的,哀家不介意她留下来,只是……” 林初燕虽然没见过慕千璃,但这些年时时刻刻盯着战王府的动静,早就还在东锦的时候,她便早早的关注慕千璃这个女人。 早在踏足南陵之前,关于慕千璃这女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早早的烙印在她的心里。 “绿儿觉得这倒不是有多少筹码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要看世子的心在谁身上。世子心里装着谁,谁便是赢家。再者,金麟台是厉害,可终究只是杏林中人,于朝堂政局上没有半分势力,以后世子是要做九州天子的,他们根本帮不上世子的忙。可娘娘不同了,娘娘手上可是捏着东锦一国,以一国作为嫁妆,如何选择还用说吗?” 绿儿说着,不过见林初燕神色依旧凝重,不禁低头沉吟片刻,又说:“不过娘娘真要是担心,奴婢倒是有个法子兴许可行。” 林初燕眉毛一挑,来了兴趣:“什么法子,你倒是说说看!” “绿儿听闻北漠四皇子对慕千璃是爱慕已久,甚至不惜推迟与晋阳郡主的婚事独自前来南朝,娘娘要是能与他合作,想必是事半功倍。” 林初燕皱了皱眉:“你说的是那个元四?” “正是!” 林初燕心里却不容乐观:“元四此人诡计多端,与北漠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而且元四并不傻,不会上当的。” “这可不一定,所谓色令智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得到慕千璃,他定会与娘娘合作的!”绿儿持不同意见。 林初燕思索了一番,方道:“这件事容后再说,还是先看看云庭峥这边准备怎么做,不过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去通知灵霄,让他好好跟元四熟悉熟悉。” “是,绿儿这就去!” 慕千璃在战王府一觉睡到大天明,殊不知这一夜过后有多少算计在等着她,当然就算慕千璃知道林初燕的存在,还是会继续睡她的大头觉,毕竟世子爷的烂桃花自有世子爷自己去掐,她何必累死累活,自找苦吃呢! 日晒三竿,慕千璃缓缓睁开眼,旋即被吸入一片幽暗深沉的宇宙。 还没反应过来,先她一步醒来的世子爷便在她唇上偷了一个香。 慕千璃一愣,随后不高兴的板起小脸:“你刷牙了吗?” 容湛低低的笑,对于慕千璃一如既往的煞风景,他已经习以为常。 容湛的墨色长发披散在精致的绣花枕头上,袍泽松散,慵懒而迷人。 此时单手支着脑袋,一脸餍足猫儿似的瞅着她。 黑眸就跟山泉水冲刷过的鹅暖石一样,光滑细腻,太阳一照,比钻石还善良。 他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瞅,淡漠的黑眸中涌动着岩浆,原本浅淡如薄樱的唇像 是被浓墨重彩修饰一番,水润又可口。 慕千璃为微微瞪着双眼,容湛澄澈的目光中倒影着自己不施粉黛的蠢样。 视线有一瞬间的移不开。 见她看自己看了失了神,容湛眼中笑意加深,袖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撩着她本就不坚定的心弦。 “夫人这是在邀请为夫吗?”世子爷的嗓子沙哑而低迷,灼热的气息丝丝缕缕钻进她的脖颈。 痒~ 慕千璃缩了缩脑袋,险些没顶住这攻势 “……” 容湛呵呵一笑,刹那间冰雪消融,百花盛开一般。 慕千璃心脏一突,浑身的细胞蠢蠢欲动了起来。 谁说只有女子才能千娇媚的? “可惜了我们都有伤在身,不过夫人执意相邀,为夫也只能舍命陪夫人!” 手指轻轻一弹,褪去的却不是慕千璃的衣服,而是他自己的。 原来远山高耸于云雾之间,这会儿风吹雾散,山峦叠嶂,郁郁葱葱,风景那叫一个惊艳。 慕千璃有些Hold不住。 一早上就来这么刺激的,身子抵抗不住好吗? 闭上眼,深呼吸,再睁眼,慕千璃已经平静了许多。 手指一戳,将挡在面前的容湛推开,坐起身来。 “边儿玩去,想要侍寝,请先跟本世子妃的秘书排个号。” “秘书?是文书的意思吗?”世子爷有些懵,“本世子怎么不知道夫人身边多了个文书?” “汪!”元帅大爷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的。 威风赫赫的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两人,咧开嘴角笑的格外灿烂。 “汪汪!汪汪汪!”不好意思,正是区区在下。想爬床献媚,先问爷同不同意。 慕千璃伸手摸了摸元帅狗子毛茸茸的脑袋瓜子。 “你也可以叫他经纪人。” 容湛见此,不由眯了眯眼睛:“你确定它是……人?” 慕千璃斜眼扫了他一眼:“禽兽负责禽兽,那不是正好?手再乱摸,相信我,这辈子你再也没有做禽兽的机会!” 容湛偷摸被抓,索性大方的偷个香,满脸惆怅:“这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床下撒娇媚的元帅狗子适时地抬起狗头,龇牙嘚瑟:没错,俺就是那条狗! “元帅,你说你是准备四条腿走出去,还是被人抬出去,或者一辈子都不出去?”容湛眯着眼睛,笑容比花儿还灿烂。 元帅狗子感觉到背上传来一道凌厉的视线,忍不住颤抖一下。 卑鄙,无耻。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汪汪汪!” 俺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俺有慕千璃牌天然护衣,刀枪不入,水火不容,特别功能——专制容湛! “你想对本世子妃的狗怎么样?”慕千璃眯着眼,凶狠狠的问道。 “哪里,本世子可什么都没做。”世子爷连忙表示冤枉,不仅如此,还伸手摸了摸元帅的狗头,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不错不错,你们世子妃调教的好,但愿你能一直有骨气下去!” 元帅正享受着主子难得的抚摸,冷不丁一抬头,对上主子目光,瞬间从主子的眼神中察觉到某种危险的气息,下意思的想撒腿撤,可惜晚了一步。 只见世子爷长袖轻轻一挥,元帅那肥硕的身躯咻的一下便飞了出去。 慕千璃听到噗通一声,似有水花四溅的声音,联想到外面布景,想来世子爷给元帅狗子选择的落脚点是院子里的小池塘。 只是这天寒地冻的…… 慕千璃忍不住打了寒颤,好冷! 不过现在她可没心思管元帅狗子的死活,面色凝重抓起容湛的手,把起脉来,见他脉象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一抬头, 对上容湛满是笑意的脸,脸刷的沉了下去。 “不是让你一年内不准动用真气的吗?你想找死,本世子妃不介意现在送你一刀!” 被媳妇担心的,世子爷顿时得到无尽的满足。 就连媳妇儿的骂声都觉得无比的动听。 伸手一拉,将媳妇拉入怀中,真是又香又软。 “放心,本世子还想睡你一辈子呢,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慕千璃挣扎的就要起身,结果刚动了动身子,就听到他突然哎呀一声,慕千璃以为牵动他体内的余毒,连忙停下动作。 “怎么了?” 容湛仰起头看她,一脸无辜:“撞到腿了。” “哪条?” 慕千璃:“……滚!” 容湛:“一起?” 慕千璃压着自己的暴脾气,真想撕了他这张脸。 “闭嘴!知道冷,丢狗的时候不会注意点?窗户砸开那么大窟窿,修起来又是一笔费用。” 这个败家男人,伤的那可都是她的钱。 “嗯,元帅太败家了,回头扣他几顿伙食,用来修缮窗户。” 慕千璃:“……” 慕千璃简直刷新了对这男人的认知。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骨骼清奇的一个,简直无耻出新境界。 “脸是个好东西,多少给自己留点。”慕千璃无奈的叹息一声,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需要。”说着大手一揽,将慕千璃压在身下,一眨眼,“阿璃,听说寻常夫妻都是早起思H欲,坦荡识真心,我们也来坦诚相见吧!” 慕千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男人怎么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别闹,你身体里还有毒……” 慕千璃捂额叹息。 锁心余毒还存留在身上,他却要办事儿,他这是准备找死吗? 有个这么不省心的丈夫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嗯,你身上也有伤!”世子爷点点头,但是不影响世子爷动手动脚,撩开慕千璃身上的薄衫,轻轻碰了碰她胸口的伤口,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慕千璃见此,只当他打消那胡闹的想法,不禁松了一口气。 须知人家夫妻翻滚只是享受生活,顶多累点,他们却是在玩命。 结果下一秒就听世子爷又说:“所以你配合一点,本世子会避开伤口的。” 配合点…… 慕千璃的脸瞬间黑了。 慕千璃不由头疼,看来自己手段还是太温顺了,果然还是一巴掌拍飞他最适合。 刚想这么做,慕千璃的手来到他的身后,轻轻一碰,满手的汗水。 慕千璃不由一愣,看着打开的窗户,不时有冷风传来,这屋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了? 随后意识到什么,慕千璃脸色变了变。 伸手一摸,果然,容湛体内锁心余毒发作了! 只是这男人习惯隐忍,为了不让自己发现所以故意惹恼自己。 一念及此,慕千璃默默收回了想要踹出去的脚。 “嗯,都听你的。” 下一秒,慕千璃突然变了脸色。 狠狠的瞪着这男人一眼,立马离开两人的距离。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容湛你是快三十,不是快三岁,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种时候你要找的是大夫,不是女人!” 慕千璃挣脱他的怀抱,利落起身,锁心这种毒算是九州大陆的特产,她了解的不是很多,所以锁心发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过她不知道,还有北堂家的人。 结果慕千璃一只脚刚碰到地面,下一秒又被容湛拽上了床,紧紧的锁在自己怀中。 慕千璃挣扎,却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松手,我要去找外公。” 容湛摇头:“不要,我不需要大夫,只要你!” “可是我对锁心也一知半解,最重要的是,锁心是封锁七情欲之毒,我在这里真的好吗?” 容湛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唇:“在本世子眼里,你慕千璃便是这世上最强烈的毒,你,本世子都没畏惧过,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锁心!别想走,你慕千璃的位置只能是我容湛的身边!” 容湛霸道的昂着脑袋,眼神无比的坚定。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紧紧相拥着,慕千璃可以感觉到他的颤抖,心不由抽了起来。 突然间从心底窜起一股无力感。 在这个没有任何设备的时代,她的一身医术根本毫无用处! 紧紧的抱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千璃被一连串细腻的吻唤回神智,察觉到容湛要干什么,慕千璃不由一愣。 “你……”声音卡在喉咙口! “我发现一个有效的止疼方法,不过需要你的帮忙!”容湛眸中星光熠熠,特有的低迷嗓音像是吸铁石一般,让慕千璃情不自禁的靠近,坠入他布下的迷情之网。 “什么方法?” 容湛在她的唇上又偷了一个香:“就是这个,以毒攻毒,以情驭心,额……以你止痒……” 慕千璃:“……” 慕千璃眉头拧成麻花。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一身清凉。 世子爷瞬间化身吃人猛兽,将她生吞活剥了。 冷风自窗口呼呼往屋里钻,慕千璃却感觉到一丝冷意。 容湛是真的累了,趴在她的身上很快进入梦乡。 慕千璃也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偷偷摸上他的脉搏,那近乎静止的跳动让慕千璃的心蒙上一层阴影。 一股惆怅和恐慌在心头弥漫…… 连日来的风雪已经停了,久不曾见到的阳光像是刚睡醒一般,懒洋洋的挂在高空。 慕千璃悄悄出了屋子,雪开始融化,滴滴答答,从屋檐滑落,像是一条水帘一般。 慕千璃直接去了北堂正的院子。 此时自家那外公穿着松散的袍子,精神抖索捣鼓着他从金麟台带来鸳鸯藤。 见慕千璃来了,立即兴致冲冲朝她招手。 “璃儿快来瞧瞧,这角落里的鸳鸯藤本以为离了云州的水土,活不成了,没想到今早雪停了,它不但熬过风雪,还开了花。”北堂正头发全白,可面上却精神抖索,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 慕千璃走上前,果然就见墙角处几朵小小的金银花冒了头,金银相加,让这黯然只剩一色单调白的冬季熠熠生辉。 只是…… “先前瞧着他的藤蔓已经枯死了,它不想着怎么让自己多活几日,反而把力气用在开花上,花开花落终有时,花落之时怕是它也活不了了。” 慕千璃也觉得很神奇,毕竟这边的土壤并不适合种植金银花。 只是使劲浑身力气就为了开这么一朵小花,慕千璃真的觉得不值得。 北堂正捋着胡须,一脸慈爱的看着的慕千璃:“老夫倒是不同意你的观点,与其做些垂死挣扎,倒不如让自己活的更精彩一些,对这株鸳鸯藤来说,在灿烂中死去比腐朽中活着更有意。” 慕千璃挑眉,目光自那株金银花转移到北堂正的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探究:“外公你这是在说花呢,还是在说人?” 北堂正淡然一笑,弯身摘下一朵金银花,放在慕千璃的手中:“花也好,人也好,又有什么区别!他们既然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旁人还是不要插手的比较好。” 慕千璃看着掌心中的笑话,若有所思,人似花,他的意思难道是阿筹也像这朵花一样已经濒临死亡了吗? 这个想 法让慕千璃的心变得十分沉重,难道真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阿筹的身体已经…… 不,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外公,难道就没有法子救这朵花了吗?” “璃儿,宿命之所以称之为宿命,就是因为它无法改变,这鸳鸯藤的根茎早已在来帝都的路上便枯死了,哪怕老夫怜惜它将它移栽到盆栽中,浇水施肥,细心呵护,可它还是一日比一日的颓败,天意如此,有时候是人力不可及的。 而外公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它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回到它自己的土壤里,任由它自由生长。”北堂正脸上是历经风霜后无奈何淡定,,“该放手的时候不放手,强行插手这花的人生,只会加速它的死亡,我们必须承认,人是斗不过天的。” “不,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慕千璃抱起那盆金银花,它被北堂正细心养在屋子里,不但不开花,反而枯萎,最后丢在冰天雪地里反而开出生命的精彩。 “外公,古人常常以花喻人,但是人终究不是花,花也不可能代替人。璃儿生来便是贪心,我要的不仅仅是一时光辉灿烂,我还要这话活着,年年岁岁花开繁华,紫藤环绕,永不败落。” 北堂正皱了皱眉:“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不可能的。在我没有放弃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我不信天,更不相信命,但是我相信自己!我会救活这盆金银花的,外公你就拭目以待吧。” 说着,慕千璃朝北堂正拜了拜,抱着这盆金银花离开。 北堂正看着她虽然纤弱,却异常坚毅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希望真能如你所说。” 没有人不喜欢好花常开的。 慕千璃抱着那株金银花出了战王府。 “青瓷,你去容伯将全城最好花匠招来。” 慕千璃虽然撂下狠话,但是也知道轻急缓重。 南宫恒为了救她,被废帝刺伤。 他那身子本就受心疾困扰,如今再沾上毒,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两位舅舅和北堂皓云在那儿,慕千璃还是放心不下。 “是,青瓷这就去!”青瓷恭敬的点头。 慕千璃上了马车,很快进了宫。 宫人们立刻领着她前往南宫恒的紫极殿。 香坠一直留在宫里伺候着,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眼眶红红的,见她在,立刻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来了,你快,你快救救殿下吧。” 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情况不妙。 进了屋,花皇后守在床边,眼眶红红的,脸上难掩疲容,看到她的时候,神色颇为复杂。 而南宫恒躺在床上,面上一片死灰,隐隐泛着紫黑之气,尤其是唇上,特别明显,可见他身体里的毒还没解开。 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那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另一边,北堂皓云冷着一张脸正忙碌着,连慕千璃进来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慕千璃靠近一看,惊讶的发现南宫恒胸口出现一个大的空洞,伤口四周的肉竟然开始腐烂,有黑血止不住的流出来。 慕千璃眼尖的发现,那片腐烂肉色中隐隐有什么活物在蠕动,那东西所到之处,南宫恒原本完好的肌肤上就蒙上一层紫黑色。 北堂皓云正以银针封锁那些东西的路线,不让它流窜到南宫恒周身,并试图将它封死在烂掉的肉之中。 只是那东西生命力太强盛,北堂皓云的金针能控制得了他一时,却控制不了它一世,一旦不能从根本上解毒,不出多久,那东西就会挣脱封印,流窜到南宫恒的四肢百骸,到时候天神难救! 第402章 刷新不要脸新境界 折腾了好一会儿,北堂皓云才收手,慕千璃一看,知道南宫恒的病情是暂时稳住了。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七皇子的情况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严重?”慕千璃将一方帕子递给满头大汗的北堂皓云,转而神色凝重地看向床上的南宫恒。 “这都怪我,居然没想到他中的是毒中毒。”北堂皓云拳头捏着,脸上难掩懊恼愧疚,于医学一道,他这一路走得平坦,在南宫恒这事上可以说是他行医生涯碰到的最大的耻辱。 是他没有查清楚,自以为是,贸然用药,催发了南宫恒体内最可怕的毒性,造成如今的局面。 “毒中毒?”慕千璃挑眉。 “那刀上抹的是引喉,我便以为他中的便是此毒。此毒虽然罕见,寻常人沾染了,必死无疑,但是我们金麟台早就攻克出解毒方子。哪里晓得此毒只是毒引,废帝心思歹毒,是故意让我们用荒芜花这位采药,以此催化出另一种的毒。” 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毒?” “二哥,情况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西陵丧尸毒,又叫七七殒命毒!这毒是由西陵死亡密林中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花配置而成,其实配置这种毒的方子很简单,哪七种毒虫毒花世人也知道,这种毒难就难在,不同人配置,配置的顺序不同,导致出来的药也不同。换言之,这解毒的方子有几百种,几百里选一,七皇子哪有活命机会。” “他还能支撑多久?” “中了这毒最多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寿命,但是一般人根本熬不了那么久,因为毒发时痛苦难忍,很多中毒者最后选择的都是自刎。而且七皇子体质虚弱,目前来看,只能坚持七天。” 慕千璃目光一沉,面色出奇的凝重,七天,要么配置出解药,要么找到解药,前者几乎是不可能,后者也是希望渺茫! “七天!”花皇后一听,再也坚持不住了,要不是身后有宫人搀扶这,只怕早就倒地不起了。 “娘娘,您放宽心,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会躲过这一劫的。” 花皇后却听不进去,面上一片惨白:“没有用的,毒是那位下的,不久前本宫接到消息,那位已经没了。呵呵,报应啊,真是报应啊,这都是本宫的错,是本宫助纣为虐,帮着那位害她慕千璃,因果循环,恒而为慕千璃挡刀。” 花皇后满脸痛苦,无尽懊悔。 “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什么要让这孩子替本宫赎罪!这个孩子已经活的够苦了,老天爷为何这般折磨他?” 慕千璃看着花皇后捶胸顿新的模样,对于这个人,因着南宫恒的缘故,她实在恨不起来。 她是个伟大的母亲,却是一个失败的人类。 但是易地而处,或许她也会这么做吧,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哪怕自己的手上沾染鲜血也在所不惜! 她能理解,却不认同。 “不到最后一切都不好说,兴许还有一个人知道这解毒的方法。”慕千璃眯着眼睛,突然想到什么,这藏毒手法可不像废帝的手笔,倒是挺像有人的。 花皇后一听还有希望,眼里瞬间窜起光芒,连忙冲到慕千璃面前:“谁,是谁?慕千璃,本宫一生高傲从不求人,但是本宫今日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恒儿。本宫欠你的,待恒儿平安,本宫自会偿还。” “皇后娘娘不必如此,你只是做了你自己觉得对的事,七皇子是为本世子妃受难,就算你不说,本世子妃也一定会救的!话不多说,暂时还是先压制七皇子的毒性,多给争取点时间才行。” 不一会儿慕千璃心中便有了 盘算。 慕千璃越过花皇后,来到床边,视线落在南宫恒心口的烂肉:“香坠,准备手术!” “是,小姐!” “二哥,请你以施针,护住七皇子的心脉!” 北堂皓云点点头:“交给我吧!” 南宫恒的伤口已经溃烂,她必须将烂肉切除,否则就算找到解药,伤口坏死,南宫恒也可能因为感染,坏血病等原因死亡。 下一定决心了后,慕千璃便开始认真去做,忙碌一上午,在慕千璃和北堂皓云的合作下,暂时稳定了南宫恒的伤情。 做完这一切之后,慕千璃便准备出宫。 刚出了宫殿便被人叫住了。 “世子妃请留步!” 慕千璃回头,见是花老侯爷,不由停住了脚步。 “原来是老侯爷。” “世子妃,请借一步说话!” 慕千璃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点头,跟随花盛渊来到一处凉亭,两人落了座。 “花老侯爷有话直说!” 慕千璃大概能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那老臣就直说了!”花盛渊面色凝重,“敢问世子妃,世子可有称帝的打断。” 慕千璃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花老侯爷。 试图在他身上找出什么,可慕千璃失败了。 “本世子妃还以为花老侯爷关心的是七皇子的病情。”慕千璃语气里难掩冷意,权力斗争面前,亲情又算什么。 花盛渊如何听不出慕千璃话音之中的讥讽之意,满脸苦笑:“世子妃误会了,老夫没问恒儿那孩子是因为老夫知道,世子妃定会倾尽全力救那个孩子。” “花老侯爷太看得起慕千璃了,慕千璃不是神,不是谁都能救!” “就算救不了,那也是天意,人总是拗不过老天的!”花盛渊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而且生死轮回本就是寻常,早在南宫恒一出生的时候,他们便做好了他活不长的准备。 一天之内,连续听了两次这种天命学说,说实在的,她真的很讨厌他们这种认命的想法,不过花盛渊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想改也难。 “花老侯爷既然如此相信天意,那么肯定知道一切自有定数,换言之阿湛是否有心,并不重要。” “是,天命难为,只是哪怕是天命也需要人和,也需要人为推动。废帝虽死,但南朝上下付出的代价却是毁灭性的。如今终于有结果,南朝上下百废待兴,实在不能任由朝堂继续崩坏,我们必须早日决定称帝人选。” “哦,那你们加油。”慕千璃点头,“回头本世子妃会让人给老侯爷送点人参什么的,养养气。” “其实我们一众老臣已经商量了一下人选,就看世子的意思了!” 慕千璃一听,不由冷笑:“花老侯爷,本世子妃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坦荡荡的君子,显然本世子妃忘了,在权利漩涡里面翻滚大半生的人就算不是全黑,那也不会是纯白了!” “世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世子妃什么意思,花老侯爷难道不明白吗?你们既然心中有了人选,又何必假惺惺来试探本世子妃呢?你们在怕什么?怕战王府会造反?会阿湛会谋反夺位吗?” 慕千璃心中不禁有些嘲讽,这就是容家世代保护的南朝,阴狠的帝王,愚忠的臣子,无知的百姓,就算容湛拼死拼活,为他们做尽一切,到头来他们还是防着他,防着战王府! 花老侯爷心思被点破,脸上却没有半点羞愧的感觉:“老臣自然知道世子绝无这等心思,只是他没有,就怕战王府的其他人有!世子妃也无法否认老臣的猜想是正确的不是吗? ” “那又如何?这本就是人之常情的事情,与其效忠一个永远忌惮着,说不定哪天就是陷害你全家死光光的人,还不如自立为王,至少不用受制于人!” 花老侯爷面色一变:“世子妃请慎言,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老臣虽然能体谅世子妃的担忧,但是自古君臣之道,世子称帝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老臣也不想战王府百年忠烈,最后沾上谋朝篡位的污名!” “这话本世子妃更是无法认同,什么叫名正言顺,难道这天下就一定要姓皇甫的吗?别忘了,南朝建国之前,这块土地也曾建立过其他的国家,这帝王也是开国先祖从旁人手上夺过来呢!按照你这么说,皇甫家也是谋朝篡位的逆臣喽!” 花老侯爷面色阴沉:“前朝暴君无道,我朝先祖顺应天意,取而代之,无可厚非!” “是天意还是人意,其实你我心中都清楚!” “战王府手上不但有战狼骑,而且世子在百姓心中名望颇高,难免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拥兵自重、谋朝篡位什么呢?”其实花盛渊本来并不担心容湛和战王府会怎么样的,但是今次对待废帝这件事上,他明显感觉到容湛的不对劲。 他明明可以在一开始就阻止废帝,可偏偏等到废帝杀了那么多朝臣之后才出手,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所作所为。 而且他对付废帝的手段也让人觉得触目惊心,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却让废帝受尽折磨,尝尽众叛亲离的痛苦,生不如死。 甚至花盛渊开始怀疑这父子相残君臣相杀的局面是容湛一手筹划,目的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 那日回去之后,花盛渊避居书房一天一夜没出来,越想越是心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容家小子已经变了。 也许是突然遭逢大难,受尽人间冷暖,心态崩溃了。 也许是杀父之仇太过惨烈,被仇恨吞噬了。 也许是避居战王府那十年发生了他们不知道什么。 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发现容湛变了。 人嘛终究是会变了,真正天真的是他,凭什么以为在废帝将容家害的差点断子绝孙,还会以为容湛会忠于南宫家呢? “近日来,老臣一直在思索这些年发生的事。容家和战狼骑的惨剧固然是废帝一手造成,但是谁能保证容家人坐在那个位置,手握重权,内心没有一丝波动呢?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老臣终于有了结论,世子妃可愿听一听老臣心中所想!” “……”慕千璃喝着茶,没有立刻甩脸走人已经是她给对方面子了。 “诚然如世子妃当初说的那样,这天下最多不是皇室,不是贵族,而是百姓。而百姓才不管龙椅上的人姓什么,叫什么。对寻常百姓来说,朝代更替,就跟日升日落,星月斗转一般,再寻常不过的。左右他们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已。 依照世子现在的势力和威望,想要当那个位置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大势所趋,老夫也无力阻拦。如今老夫只想明白世子真正的心思,那个位置他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要当如何,不要又当如何?” “要的话,自然有要的做法,不要,自然也有不要的做法!”花盛渊说。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老侯爷不必跟本世子绕弯子。” “老夫知道如果世子想要那个位子,依老夫这一身骨头,自然是阻拦不了,也不会阻止,甚至于为了南朝百姓,老夫也希望世子也登上那位位置,只是老夫受南宫家厚恩,既做了南朝的臣,也只能做南朝的 臣。”花老侯爷一脸坚定的看着慕千璃。 慕千璃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名为决绝的坚定。 “你想以死殉国,生是南朝人,死是南朝鬼,以此来成全自己忠臣之名?”慕千璃立刻猜出他的用意,“那如果阿湛不想当个皇帝呢,你们又想怎么样?将我们容家人杀绝了,彻底除了后患?” 慕千璃说的是你们,显然在她看来,坐在她面前的虽然只有花老侯爷一个,但是他的身后却站着一群。 “自然不是!世子妃当我们是什么人?十年前的惨剧已经过去了,不能再发生了。如果世子不想当皇帝,那么战王府和南宫皇室便只能二者留其一,毕竟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换言之,花老侯爷的意思是让战王府从南朝彻底消息。 当然仅仅是战王府,至于里面的人嘛,自有他们的自由。 慕千璃挑眉,倒没有第一时间喷了出去,反而仔细琢磨着他的提议,不得不说这倒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确实就像是花盛渊所说,战王府和皇室是无法共存的! “我们并不会对战王府任何一个人不利,我们要的只是君是君,臣是臣,只要战王府不再是皇权的威胁,以后你想同世子去哪儿,做什么,都没人会管,你们隐居山林也好,或者潇洒江湖,悉听尊便!”花盛渊又说。 慕千璃嘴角笑意加深:“看来这才是老侯爷真正的目的!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你心里都明白,容家人重情,可你却要以命想逼,踩着一群人的尸体,哪怕登上那个位置,也会被人诟病一生。” 以死相逼的法子都想出来,这些人摆明是不想看到南朝改朝换代。 “老夫并没有威胁世子的意思……”相反的,作为南朝百姓,他希望南朝有这样一个君王。 “可你却这么做了!”慕千璃目光冰冷,“在你们这些‘忠臣’眼中,只要南朝好,什么人都可以牺牲掉!所有的人不过是你们手中的棋子,需要的时候恨不得三跪九叩,不需要的时候一脚踢开,偏偏还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觉得自己没错,自己为了天下大义,说起来,你们连废帝,连南宫城那些人都不如,至少他们想要什么,他们直接说,若说他们是真小人,你们就是伪君子!” 慕千璃心中充满的愤怒,她为容湛感到不值,为了这个国家,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半条命,失去了自由,偏偏这些人还不知足。 什么狗屁皇位,谁特么的稀罕那个破凳子。 花盛渊羞愧的低下头,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卑劣,只是…… “是老夫愧对世子,愧对战王府列祖列宗!” 噗通一声,花盛渊直接跪了下来,“还请世子妃看在万千黎民百姓的份上,让这个充满苦难的国家不要再继续乱下去了。” “呵。”慕千璃冷笑,“容家人拼的断子绝孙也要守的疆土,得不到感激也就罢了,结果反倒成了祸乱国家的罪人。本世子妃素来觉得自己三观有点歪,如今看到你们,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本世子妃只是歪一歪,你们直接倒竖过来。” 慕千璃突然觉得她留下来听这话就是错误。 一甩袖,慕千璃站起身来。 “行了,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离我们夫妻远一点,本世子妃今日脑壳疼的厉害,没空继续听下去,你们这点破事自己找容湛说去。” 哪怕她和容湛是夫妻,那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她不会阻止容湛追求个人,但同样的,她也不会插手。 他们是觉得自己有多大的脸,觉得她会帮着他们劝说 容湛,放弃自己家园,跟她江湖流浪去! 慕千璃甩脸走人,再待下去她真的要骂人了! “世子妃请留步,若能成事,少不得世子妃帮忙。”花盛渊叫住了她。 慕千璃挑眉。 “王府废除总是需要一个理由,尤其是战王府跟其他公爵府邸不一样,如果我们从世子身上寻错处,不仅让容家先人蒙羞,也会百姓的不满。所以要想达到目的,最好是旁人犯错,战王府受牵连,再由世子主动请求撤府,而这个人选……”花盛渊小心翼翼的看了慕千璃一眼,“非世子的枕边人世子妃你不可。” 一团火气窜上心头,慕千璃已然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她就说他怎么不去找容湛,反而选择跑来堵她,原来是想朝她头上泼脏水。 “老侯爷可听说过一句话?” 花老侯爷抬头看向她。 “那就是既然当了表子,就别想立贞洁牌坊。你这觉得自己的脸有多大,觉得本世子妃会脑抽犯贱同意你这馊主意?” 花老侯爷脸色难看,活了一大把年纪只怕被人这么说,还是头一回。 花盛渊羞愧的低垂着头:“老老夫知道这是有些强人所难,只是为了南朝的江山,为了百姓,老夫也只能舔着脸来求求世子妃。老夫知道世子妃受委屈了,等到此间事结束了,老夫定以死赎罪,还请世子妃成全。” “本世子妃成全了你,那谁来成全我!你要杀人成仁为国捐躯是你家的事儿,至于本世子妃,抱歉,我可没你们那些爱国情怀。”慕千璃甩脸走人,再留下来,她怕自己会一时情绪失控揍这人一顿。 毕竟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揍老人是不好的。 但是不得不说,有些老人真的是倚老卖老,一言难尽,欠揍的很。 “世子妃……” “老侯爷该庆幸看在花阡落的份上,本世子妃如今还能忍你一二。或许世子那边感念你早些年的照拂,顾念花阡落跟他的情谊,对你好言好语。 但是很遗憾,本世子妃跟你之间可没多大的交情。本世子妃劝你,老了就回家找个风水宝地,悠闲度过几日,别整天四处乱转,打着爱国的旗号,做着流氓土匪的卑劣行径!” 她对花盛渊已经够忍让了,放眼整个南朝朝堂,花家算是最亲近战王府的了。 可如今连他都是这幅态度,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当初被南宫城废帝他们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一个个装怂不敢吱声,这会儿倒是蹦跶的厉害,这些人就需要再来一个废帝或者南宫城,将他们搞死。 慕千璃无力去改变什么,也不想改变什么,但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居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她慕千璃脸上难道写着好欺负? “世子妃请冷静一点!我们都关心战王府和世子,你该晓得这法子虽然说名声上不好听,但是对世子妃和世子,还有战王府所有人实质上并无伤害,你也不想容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吧!” “容家百年声誉毁不毁同本世子妃有什么关系?我慕千璃嫁的是容湛这个人,不是你们的争权夺利,也不会当的棋子和牺牲品! 最重要的是你们在想这个馊主意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动动脑子,都没考虑到可操作性吗?” “什么可操作性?” “第一本世子妃同不同意,第二,战王府上下战狼骑答不答应,第三,容湛同不同意!前两个不说,你把容湛当什么人了,你以为他会为了所谓民生而舍弃自己生死相随的妻子吗?” 如果他真的同意了,那这个男人也就那样,就不佩得到她慕千璃百分百的心! 第403章 情敌见面,两不相识 花盛渊紧绷着脸,表情严肃:“纵是世子爷不同意,老夫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忠臣蒙冤!老夫与老战王沙场并肩作战多年,与其父也是同朝为官,可以说,老夫是看着阿湛那孩子长大的。 让战王府从这世上消失并非老夫所愿,可以说老夫是最不希望战王府和容家人出事了。可家国天下摆在面前,南朝几经波折,再经不过一丝波动,若世子有心肩负起南朝的未来,我们这些老臣以死全节顶多是个人的事。 可世子若不愿意肩负起百姓的福祉,为了山河稳固,为了百姓安康,老夫只能舍弃个人感情。战王府再留下,世子只怕也不得不走向他先人留下的路,权臣之路百般委屈,稍有不慎那就是毁家灭族。 南朝上下已经很亏欠世子了,断不能让他再受委屈。” 慕千璃嘲讽冷笑:“你说的倒是义正言辞,别忘了容家和阿湛的委屈都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给的,怎么?一刀都砍下去了,现在却在纠结要不要再打一棒子?血都流了,还差这点吗?说到底,你们只是良心丧尽,突然想起来有点不安,所以找点说辞安慰自己。说什么为了阿湛,为了战王府,说到底你们何尝在意过阿湛和战王府的委屈。 需要时,你们一遍又一遍上门,要我们以天下百姓为念,话犹在耳,花老侯爷莫不是年纪大了,越发健忘?” “老夫……” “别再试图解释了。”慕千璃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花老侯爷,你信不信惹怒了本世子妃,我会亲手毁掉你们在乎的一切。” 慕千璃眯着眼,眼里寒芒一片。 “包括你们最爱总是挂在嘴边的南朝。” 花盛渊大惊失色:“世子妃慎言!容家人世代守护南朝,身为世子妃你怎能有这样的念头,世子绝不允许你这么做的!” 慕千璃冷笑一声:“他允不允许重要吗?战王府都要不在了,本世子妃这个世子妃很快也要做到头了,我为什么还要管这些? 不怕你说,哪怕我慕千璃还是战王世子妃,我也不在乎这个国家到底叫不叫南朝,皇帝姓什么,甚至于你所说的生灵涂炭,我都不在乎。 因为阿湛向守护这片土地,所以我才出手帮忙,本世子妃在意的是我的夫君,可如今你们却要让我的夫君受委屈……”慕千璃眸光中闪现一道凌厉的嗜血疯狂,“今日本世子妃将这话放在这里,谁要是敢为了这所谓的天下再让阿湛受到半点委屈和不公,我慕千璃发誓,就算倾尽全力,也要毁了这片江山!” 哐当! 花盛渊站不住,直接跌坐在冰冷的石头上。 手摸着冰凉的石桌,刺骨的寒意从指间传来。 花盛渊看向面前的慕千璃,白雪皑皑间,她的身形并不高大威猛,甚至有些纤弱不堪,可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可以说自带一股天然傲气和韧性。 凛冽的杀伐之气自她身上散发出,冬日的冷风吹拂过来,撩起她细碎的发,却冷了她的眸子。 花盛渊清晰的看到那双黑白相间的眸子里写满了坚定和认真。 他明白,慕千璃绝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他再逼迫下去,只怕真的适得其反,离南朝的改朝换代,只怕真的不远了。 女子能做什么,花盛渊比谁都清楚。 尤其是慕千璃这样的女人,也许救不了一个国家,但是毁掉一个国家却是轻而易举。 花盛渊像是突然老了十岁,张了张嘴,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曾经以为慕千璃的出现对战王府,对容湛那孩子都是天赐的福气,身边 有个知暖知热的人必定能磨灭容湛身上的戾气。 但是现在他不敢这么想了。 慕千璃的出现,对容湛也许是个福,却不一定是南朝的福。 “罢了罢了,就当老夫今日从未出现过!”花盛渊摇头欲离开。 “花老侯爷!”这次换慕千璃唤住他了。 “世子妃有何吩咐?” 慕千璃漫不经心的拂去被风吹乱的碎发:“也没什么,只是提醒花老侯爷一声,世子身体抱恙,近期是不会见任何人的。” 换言之,你们别想去找容湛。 花盛渊瞳孔一缩,他自然知道慕千璃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多谢世子妃提醒,老夫也想提醒世子妃一句,刚则易断,事缓则圆,一个人的手不要伸的太长,这天下到底是男人争霸的战场!” 慕千璃只是笑笑,那笑容中夹杂着轻蔑、嘲讽、同情、可怜等诸多情绪,深深刺痛了花老侯爷的眼。 花老侯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慕千璃的视线中。 慕千璃踏出凉亭,看着这一片银装素裹,白雪茫茫,本以为所有的黑暗和丑陋都将淹没在这一片风雪之中,可惜她错了,风雪终将过去,雪花终将融化,那些黑暗和丑陋失去了掩盖,终将暴露在天地之间,无所遁形! 慕千璃觉得头疼的是,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有点耐心,这么急着出来蹦跶,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有多丑陋不堪吗? 揉了揉太阳穴,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慕千璃突然有种拉着容湛隐居的冲动。 慕千璃回到战王府,正巧在门口碰到同样归来的青瓷。 “世子妃,您药寻的那花匠已经找到了,只是那花匠性情古怪,不肯移步,不论我们出多少银子,任由对方提要求,对方都不肯答应。明日青瓷会再去一趟,世子妃先回去休息吧。” 慕千璃倒没有劝说青瓷放弃,青瓷做事素来妥帖谨慎。 她寻来的人也必定是最合适的人。 事实上青瓷几乎跑遍了全城,也无人能救这鸳鸯藤,甚至很多花匠连见都没见过,唯独城郊罗老伯有法子。 慕千璃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摇摇头:“不用等明天了,你前面带路,我们等的,那盆金银花也等不了。” “世子妃这是打算亲自去请吗?这不合适吧。如今城里还乱着呢,要是碰到废帝余党,对世子妃不利怎么办?”青瓷显然不赞同她的做法。 “那不正好,可以直接解决这些麻烦,一劳永逸。走吧,别磨蹭了,不然回去晚了,你家世子又要闹脾气了!” 青瓷见慕千璃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上前带路。 马车一路来到城郊,很轻松的就寻到了那个花匠的家。 慕千璃站在篱笆外面,这院子虽然简陋,可被鲜花一装点,反倒是比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还要耀眼。 看着满院子的花卉争相开花,美不胜收,明明是冬天,这花匠的家中却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有人吗?罗老伯在家吗?”青瓷上前叫门,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他看到青瓷,五官立马皱了起来:“怎么又是你,师傅不是说了吗?不去就是不去,就是你出千两黄金他也不去,你怎么又来了?” 慕千璃挑眉,看到这小哥的神色,想来青瓷先前的行动得罪了他们,不由走上前:“这位小哥请息怒,先前是我家丫头冒犯了,本夫人在此替她赔罪!只是人虽有错,但花是无辜的。看这院子里的装扮,你家主人定是一个惜花爱花之人,这盆鸳鸯藤快要枯死了,小哥看着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少年哪里见过慕千璃这般天仙般的人物,而且柔声细语,比春天还明白,瞬间羞红了脸蛋,语气也软了下来:“夫人客气了,不是我见死不救,只是师傅暂时不在家中!” 慕千璃皱眉:“不知令师尊去了何处?何时归来?” “师傅每日都要去山上的花田劳作,现在天寒地冻,山路不好走,不过师父应该会在天黑前归来。所以夫人可以明日趁早来,我会给师父留个口信,只是师父见不见,我就不敢保证了。” “不了,本夫人就在这等等吧,现在离天黑也没多久。”这天寒地冻的,山路又崎岖,她可不想明天再受这个罪。 而且人家也说了,明早人家师父也不一定见。 与其跑来做无用功,不如守株待兔等着。 “那夫人先到屋里坐坐吧,外面风大,别冻着夫人了!” “有劳小哥了!”慕千璃冲着他扬唇一笑。 那少年的脸瞬间红得跟天边的晚霞似的,抓了抓脑袋,猴子似的窜到前面给慕千璃带路。 冬日的天总是暗沉的很快,没过多久,天色便暗沉下来,还飘起了雪花。 一见下雪了,那少年面色大变。 “糟了,下雪了,我可得将院子里的盆栽搬回去,不然师傅回来又要骂人!”可是看了看慕千璃,脸上又浮现出为难之色。 慕千璃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没关系,你去吧!棚舍就在前方,我自己去就好,青瓷你带着大伙儿帮这小哥搭把手!” “是,主子。”青瓷点头。 少年感激的道了一声谢,随后匆忙的跑到院子里干活! 罗家的屋子很简单,茅舍简单三间,却有一间非常大的花棚。 茅舍到处都是花草,很田园的感觉。 慕千璃进了少年所说的屋子,其实就是一个大棚,只能遮风挡雨,而且三分之二的面具都被各色盆栽给占据,只留下一条通人的窄道儿,角落里放了一个桌子,摆放了一些简单的茶水,应该是平日里花匠师父平日里休息喝茶的地方。 慕千璃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干坐了一会儿,茶水都凉了,想要找人换,结果一抬头,却见一群人忙忙碌碌当搬工,实在没人来搭理她。 索性自己四处转悠。 这棚舍里最多的就是盆栽,各色各样的盆栽整整齐齐的摆在架子上,每一个盆都是擦的干干净净,土壤也是经常翻新过,可见它们的主人是多么勤于照顾。 “没想到这简陋棚舍里竟别有洞天。” 轻盈的嗓音打断了慕千璃赏花的兴致,循声望去,便见入口处走进来一位妇人。 那人身材纤弱,身上裹着厚重的毛领披风,头顶,发上沾了不少雪花,有些雪花化成雪水,润湿了肩头,看起来冷的慌。 来人的脸被帽子遮住了大半,正朝着慕千璃这边走来。 “妾身赶路经过此地,恰逢大雪封路,这道路泥泞,马车出了点毛病,想来贵宝地避避风雪,刚刚先门口唤了许久,不见有人,便自顾自进来了,得罪之处还清小娘子见谅。” “这位夫人客气了,本夫人并非主家,也是在此避雪的。”慕千璃眯了眯眼,这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唯有老伯一家,而眼前这人一看便是大家出身,言谈举止之间看似柔和,但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如今南朝战乱虽已经平息,但是就算走到城中街头的人都寥寥无几,何况是城郊,而且还是下雪天呢? “主子,你怎的还在门口吹风,赶紧进去,可别冻着了?” 小丫鬟也跟了进来,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林初燕身边的丫鬟兰儿嘛。 兰儿到底不如 绿儿自小就跟在林初燕身边,对于自家主子大冷天不在屋里待着,却跑到荒郊野外的行径有上百个不解。 不过再如何,她也知道,主子便是主子。 而这时那贵夫人也摘下了帽子,露出了林初燕那张我见犹怜的脸。 主仆二人走了进来,林初燕自顾自坐了下来,而兰儿手里提着食盒,取出茶水点心一一放好,刹那间草棚内便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这天寒地冻的,相逢便是缘分,这位夫人不妨也过来喝杯茶水。”林初燕和善的朝慕千璃笑了笑,一个眼神,兰儿立刻会意,也给慕千璃递了一杯茶水。 “多谢。”嘴上称谢,但是慕千璃却没有喝那杯茶水,不仅如此,浑身上下还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慕千璃并不想同这对主仆有什么接触,荒郊野外,这对主仆突然冒出来,是敌是友还不清楚,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慕千璃还是不搭腔比较好。 冷不丁被人拒绝,林初燕的脸上并不见恼火,仿佛没看到慕千璃脸上的冷意,径自喝着茶水。 外面的雪越飘越大,草棚内的气氛却出奇的宁静,宁静中似散发着一股诡异。 林初燕一边喝着茶,也不出声,目光时不时望向一旁赏花的慕千璃,眼神也是意味难明。 视线突然瞥到慕千璃手边一盆快要枯死的金银花,状似不经意的咦了一声。 慕千璃闻声抬头。 林初燕指着那黄色小花:“不曾想竟在这里见到鸳鸯藤开花,如今这时节可不是鸳鸯藤开花的日子。” 慕千璃挑眉:“这位夫人也认识此花?此花在南朝应是非常少见才是,且也很少有人叫他鸳鸯藤。” 这盆是他外公从金麟台带下来的,但是战王府的后院也种了不少金银花。 林初燕点头:“自是认识的,这鸳鸯藤在我夫家那边很是常见,不过妾身第一次见它却是在帝都。妾身年少时,有人曾给我种了满院子的鸳鸯藤,可惜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懂那人的情深意重,没等到花开我便远嫁他方,直到了夫家那边,无意中听到人说起此花另一个名字,妾身才追悔莫及,原来早在最初的时候,那人已经以花诉说深情,鸳鸯藤,鸳鸯共舞,缠绵一生。” 慕千璃眼神忽闪着:“听夫人口音不像是外来人。” “妾身是帝都人,远嫁十年没回来,这一次是回来探亲的,顺便……”林初燕顿了顿,神色惆怅而迷惘,“看看故人是否安好。” 慕千璃听明白了,又是狗血的爱情故事,年少时的错过,经过多年依然难以忘怀,所以回来看看男的是不是还在等她之类的! 慕千璃没心思听别人的爱情故事,她只是有些意外除了容湛不喜欢种花,在后面种一堆藤蔓外,这帝都还有其他人品味这么独特。 “我们分开了十几年,你说他可还会记得我?”林初燕可怜兮兮看向慕千璃,这要是男人,只怕是心都化了。 “额,故人这东西,如果不能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其实见和不见还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一看这人泫然欲泣,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慕千璃立刻掉转了话音。 “不过嘛,凡事总有意外,得因人而异。” “都十年了,本来我也没做多大的指望,只是前些年一直听说他不肯娶妻,就想着他是否同妾身一样,心中依旧放不下那段情……” “既然如此,前些年为何不回来?” “妾身又何尝不想回来呢?可是我已另嫁他人,身不由己!” 慕千璃:“……” 前几年身不由己, 现在就能随心所欲了? “年初的时候听说他终于成亲了,我以为他终于放下了,心里为他高兴的同时,却也十分惆怅,其实这些年他放不下,我又何尝放得下呢?毕竟当初分开并不是因为感情不在,而是命运弄人!”一行清泪顺流而下,林初燕满脸哀戚。 慕千璃干看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 “他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我也想放下,可是几个月前我夫君亡故了,我又见到他了!” “……” 所以老公一死,就回来投奔旧情人,想回头吃回头草? “世事无常,原以为今生再不能相见的时候,兜兜转转,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以我那继女夫婿的身份。我那继女素来同我不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那夫君死后她便处处跟我争斗,他居然也帮着大女儿对付我!那一刻我晓得,他一直都没放下,他一直恨着我,他做这一切只是想报复我而已。” 额…… 这种男人还留着过年吗? 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渣好吗? 慕千璃不解了,人家虐你千百遍,你还待人家如初恋,你这不是犯贱找抽吗? “那你又何必回来?” “原本我也是想远离他们,眼不见心不烦,可不久前,我无意间从过去的友人口中得知,这些年他的身边一直没人。” 所以你觉得人家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在等着你死了丈夫二嫁? 也许人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慕千璃想! “可是他现在不是先后娶了妻子和你夫君的女儿吗?如果说他娶了你的继女只是为了报复你当年不嫁之仇,那他娶了旁人,总不至于还是报复你吧。” “正是因为他娶了旁人,我才决定回来的!听那友人说,他那新娶的妻子据说同我的容貌有好几分相似,其实他心里一直忘不了我的!” 呵!够狗血啊! 现在最可怜的恐怕就是那男人的老婆,老公找了小三,心里还有一个白月光旧情人,偏偏娶她只是把她当替代品,最可恨的是全天下都知道男人出轨,就她不知道。 万恶的男权社会啊。 “那你想怎么办?”难不成还想跟他破镜重圆吧!慕千璃在心中吐槽着,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你女婿,总不能母女共事一夫吧! 林初燕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满脸期待的瞅着慕千璃:“其实我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我久居深闺,内宅森严,平日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心里就一直憋着。雪中相逢即是缘分,妾身见夫人第一眼,便觉得一见如故,小娘子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颇有见识,不知道夫人可否从旁观者的角度,给妾身指一条明路,是去是留,妾身这心里着实拿不定主意。” “……” 让她指路?她们很熟吗? 而且她自己也是路痴吗? 慕千璃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越发不想说话,只盼着那位花匠师父赶紧回来。 林初燕见她沉默不语,面上更加惆怅,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瞧我,是被风雪吹得脑子不清楚了。其实昨夜我已经见过他了,很多事情说开了,他已经终于放下对我的恨!十年隔阂,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他承认自己对我有情,但是他那夫人对他有情深意重,自古情义两难全,他心里苦,我心里又何尝不苦呢? 今早我便准备离开,从此山好水长,此生不复相见,也算是成全他和他那位夫人,只是马车兜兜转转来到这里,困于这片风雪之中,遇见夫人,内心突然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可能有人可以说说,这会儿心里倒是舒畅多了。” 第404章 世子:媳妇宠的,骄傲! 慕千璃低头不语,显然是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 林初燕目光忽闪,视线状似不经意的扫到桌上的鸳鸯藤,转开话题:“其实啊,有时候人的感情就跟着即将枯死的植物一样,就算想枝叶缠绕,努力开出花儿,奈何造化弄人,波折不断。” 林初燕惆怅的叹息一声,侧头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兰儿,你去将本夫人特质的花肥取来!” “是,主子!” 林初燕抬头看向慕千璃,柔弱一笑:“说来也巧,自分开之后,这鸳鸯藤反倒成了妾身唯一的念想,这十年来种着种着,倒是种出一些心得来,希望能帮助夫人一点。” 兰儿很快拿了两个小瓷瓶过来。 “这东西我带的不多,一个是肥料,洒在土壤里,一个里面是特质的水,能除虫除草,稳固根茎,你拿回去试试看,说不定还能救活这一株鸳鸯藤。” 慕千璃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瓷瓶,摇头拒绝:“无功不受禄,请恕本夫人不能收。” “就当妹妹听了我念叨这么久,姐姐给你的谢礼吧。这东西我那儿多的事,并不稀奇,反而这鸳鸯藤对妹妹来说,看着非常重要,若非如此,妹妹也不至于冒着风雪在这里苦等。” 妹妹…… 慕千璃囧,从夫人变成妹妹,这身份跳跃是不是有点快。 “如此便多谢。”慕千璃并不矫情。 两人之间又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林初燕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慕千璃时不时嗯一声,又过了片刻,林初燕许是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便借着雪停的消息离开了。慕千璃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把玩着这两个瓷瓶,陷入沉思之中。 青瓷搬完盆栽之后走了进来,正好捕捉到林初燕的背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是她吗?应该不是,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瓷甩甩头,进了屋子:“世子妃刚刚在与何人说话?” “一对出来风避难主仆,说是马车坏了,在这儿歇片刻。” 这人来的巧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偶然。 慕千璃并不愿废脑袋瓜子想,反正若是无意,之后也不会再见。 若是有心人寻上门,早晚还是会再出现。 “那罗老伯回来了没有?” 青瓷摇头:“看着这情况,天黑之前怕是回不来了。听那花童说山上有暂时的住所,偶尔遇到这种情况,花匠师父便不会冒着风雪交加跑回来。 世子妃,天快黑了,再不回去,恐怕城门就要关了,而且风雪若是再大些,走夜路更不安全。” 慕千璃想了想,点头:“青瓷,你留下来等着花匠回来,本世子妃先回去!”慕千璃站起身,突然想到什么,将林初燕给她的两个瓶子递给青瓷,“让花匠帮忙看看这两瓶东西能不能用?” 青瓷接过瓷瓶,眉头不由皱了皱眉:“世子妃是从哪儿得了这东西?” “刚刚那对主仆给的,不过是些肥料和除虫的药水罢了!怎么了,有问题吗?”慕千璃看青瓷那神色,她知道青瓷性格谨慎,若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会贸然开口的。 “没有,只是觉得这白瓷十分精细,款式也跟市井那些不一样,不像是南朝的物件儿!”青瓷又仔细看了看,“这是丰州窑瓷,是南朝的贡瓷……” 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人用价值连城的贡瓷装肥料瓶,还真豪气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慕千璃的心上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不用注意这么多,你拿着用就是,有人费尽心机把东西送给咱们,如果不用,岂不是辜负对方的好意。” 从城郊回到战 王府时,头顶的天已经完全黑沉下来了。 “世子妃你可算是回来了,世子醒来不见您的人影,正闹着火呢,刚刚还让老奴派人去寻你呢?”容叔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了。 “多大人啊,又不是没断奶,世子人呢?” 容叔:“……”只怕也就只有这位世子妃还敢那么说他家主子。 “世子正在书房看书,午后花小侯爷过府同他说了片刻的话,之后便一直没出来过。”容叔话音中隐隐有抱怨的意思,容湛待在书房里,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一五一十的透露给慕千璃。 “让人在思慕院备好饭菜,本世子妃亲自去请咱们世子爷的大驾!” “是!” 慕千璃调转了方向,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光影透亮,夜明珠的光辉闪耀着在烛火中越发璀璨,慕千璃推门而入,正巧瞥到世子爷坐在案桌前聚精会神的看东西。 慕千璃走上前,将他手上的折子夺了过来,看到上面写的是什么,眉毛不由一挑。 手中折子突然被夺了去,容湛刚准备发火,见是慕千璃,脸上顿时变了。 “这是书?”慕千璃眯着眼,隐隐有怒气在升腾。 容湛避重就轻,抓了慕千璃的人,往怀里一袋:“回来了?这么冷怎么还往外面跑?” 容湛小心翼翼的给她搓着发凉的手,极尽温柔和讨好。 慕千璃知道自己应该有骨气的将人推开,奈何这男人身上就跟火炉一般,滚烫的,正好中和一上的寒意。 “是我先问你的!如果我没记错,二哥和外公都交代过你必须在床上躺着。”慕千璃面无表情的说。 容湛痞痞一笑:“床上又没有豆腐吃,躺着多乏味。” 慕千璃脸黑:“……” 很想提醒他卧床是为了养病,而不是为了吃豆腐,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思索间,容湛已经悄悄来到慕千璃的耳边,暧昧的朝她的脖子里吹暖气:“打个商量,如果夫人愿意以身相陪,别说一年,在床上躺个十年,本世子也乖乖照办.” 慕千璃挠了挠发痒的脖子,回头狠狠瞪了一脸奸笑的某人,突然扬起头,露出上下各五颗闪亮的白牙。 “君从!” “世子妃!”君从从外面走了进门,恭敬的站着。 “自明天开始,给本世子妃准备绳子,越粗越好,如果你们伟大的世子爷不听话,私自下床,本世子妃允许你们直接将人给绑了。” 君从一愣,迟疑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你不用看他,战王府的一切包括他,”慕千璃指着容湛,“都是本世子妃的私有财产,本世子妃有权处置我的‘东西’!” 君从本来还想着自家主子会反驳几句,没想到在世子妃强大的气场之下,世子爷连吱一声都不敢,主子都这样,他这个做属下的还能怎么样? 只能投靠女主子,女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女主子说往东,绝不往西,女主子说杀鸡,绝不卖鹅! “是,世子妃!” “等等,还有这东西!”慕千璃将手中的折子往地上一扔,“以后战王府若是再出现这等东西,本世子妃拿你是问!” 君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折子,立储两个字映入眼帘,君从目光一案。 “是,世子妃!” 君从答应的非常爽快。 世子爷一记眼神扫了过来。 君从顿时心虚的别开视线,他是非常赞同世子妃的意见。 自家这主子的身体旁人不知道,他清楚的很,现在的他真的不能再操心那些琐碎事了。 他那哪里是操心国家大事,分明就是糟蹋自己的命。 幸好咱们的世 子妃够强势,能将之挡回去,而且世子爷也不敢多说什么。 “还有从明天开始,将花阡落列入战王府黑名单!” 慕千璃眯着眼,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别以为她不晓得这些折子是哪儿冒出来的,她都下令闭门谢客了,容叔他们断然不敢再拿这些东西进来,唯一的途径便是时不时来串门蹭饭的花阡落。 既然他敢公然惹她不爽,那么从此以后,战王府的大门他也别进了。 当然这种事花阡落以前没少干,只是慕千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男人嘛,只要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什么的。 但是现在不行了。 她承认自己是迁怒。 花老侯爷这次真的是将她得罪大发。 “是,世子妃!”连续三句一样的话,君从这句话答的最是麻溜,可见他对花阡落也是“深恶痛绝”! “好了,回去吃饭!”解决完这些小事,慕千璃也感觉到肚子咕咕叫。 “是,世子妃!”容湛学着君从的模样,摆低姿态。 慕千璃冷飕飕的扫了他一眼,算你识相! 世子爷一秒化身小容子,乖乖搀扶着璃主子回了屋子。 君从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那没出息的模样,叹息一声,直摇头:“夫纲不正啊!” 可目光一转,落在慕千璃的背影上,君从打从心底竖起大拇指:“世子妃,干的漂亮!”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下无敌,只有一物降一物。 任凭他容湛天下无敌,可慕千璃一出,瞬间秒怂。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书房,就见黄色令主黄风走了进来,看到空空如也的书房,不由一愣,问向旁边的君从:“主子爷呢?” “世子妃领回去吃饭了!” 君从私以为这个领字用颇有艺术和内涵,并且十分精准贴切。 黄风一愣,领回去?又不是失物认领! “等等,你要去哪里啊?” 见黄风朝思慕院的方向走去,君从立马出声叫住他。 “当然是去找世子!”黄风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劝你现在不要去!”君从给出良善的建议。 “为何?西陵阿塔那太子那边送来了一个人,我必须请示世子如何处理这事?” “别说只是送来一个无关轻重的人,现在就算是皇帝驾崩,北漠西陵南朝兵临城下了,你也别去打扰世子。”君从认真的说。 “为什么?”黄风不解,“可是主子爷身体出了什么变故?” “因为现在是世子爷的吃饭时间!” 黄风:“……” 君从绷着一张脸,仿佛没看到黄风脸上的懵逼:“现在府中大小事务,包括世子爷自己都已经是世子妃的私有财产,全部归世子妃所管,所以就算你去找世子也没用,因为一切都是世子妃说的算!” 黄风缓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战王府大权旁落如此大的事情,怎么没人通知我?我可是七色令主。可是主子爷出了什么事,世子妃篡权了?” “等一下,老黄,别胡说,世子妃不是那样的。”见黄风一脸凝重,恨不得召集全府上下声讨慕千璃,夺回世子大权一样,君从连忙制止他,“你冷静一点,这也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世子无碍,也没有什么政变篡权之类的事儿发生。主子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夫让他必须卧床休养,为了让主子能好好休养,世子妃下令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世子,天塌下来也不行。 黄风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啊!吓死我了!那西陵那边送来这人怎么办,我们是收还是不收?” “等世子妃用完膳食,我去请示一下世子妃。”君从斟酌了一 下说道。 黄风点头:“那还有边关那些事儿,北漠好像有些不安分!还有东锦那边,女帝陛下传了消息过来,说是那位王太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东锦皇宫,这会儿只怕已经到南朝境内了……” 黄风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 君从越听,头越疼,从来没发现战王府的琐事这么多。 “停!待会儿你跟我一起见世子妃吧!”君从叹息,想到那位世子妃不耐烦的脸,君从就有点怕怕的感觉。 吃完晚饭之后,慕千璃打发了某缠人的家伙去捂被窝,利用茶余饭后的时间处理战王府的那些破事。 可是当七色令主说了一大串问题,慕千璃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世子平日就处理这么多事儿吗?” “十万战狼骑也负责,四国的情报也得关注,影卫的选拔更替,战王府明面上暗地里的生意也需要处理,现在又多云州十三城的管理问题,很多不太紧急的,或者我们能解决的,我们都已经处理了,但还有许多必须世子亲自处理……”君从为难的看了一眼慕千璃,表示他们也是无能为力,“所以世子妃您看这样行不行,让我们进去,就在床边跟世子报告,绝不让世子下床。” 慕千璃瞪他一眼,这馊主意亏得他能想得出来。 躺在床上劳心劳力就不是劳心劳力了? 慕千璃一一翻看了卷宗,可确实就像是君从所说的那样,每一件都是比较重要。 看着面前厚厚如山的卷宗,慕千璃忍不住回头,眯着眼,满脸怀疑的看向屏风后吃饱了乖乖暖床的世子爷:“我说,世子爷,你确定他们不是故意在整我?为什么以前你当家的时候,天天瞎溜达,看起来闲的狠,怎么到我手上,事儿就变的这么多?” 容湛连忙喊冤:“阿璃,你别吓唬他们了,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整你。如今这战王府是你当家,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再说了,我以前也很忙啊!” 慕千璃被气笑了:“是啊,忙着遛狗,忙着耍我玩!” 慕千璃咬着后槽牙,她可忘记当初是怎样跟容湛结下孽缘的,牢房里面痛苦同居的岁月,一不小心沦为丫鬟的岁月……如今想来笔笔都是心酸,句句都是泪啊! 容湛自然也想到当初,丝毫不觉得羞愧:“阿璃,这就是你不了解了,本世子那可不是玩,我那可是办顶顶重要正事!” 世子爷说的理直气壮,这世上哪有把媳妇拐回家更加重要的! “呵呵,容湛,你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慕千璃威胁。 “要脸有什么用,南宫家那些小兔崽子还有元小四那些人,他们就是因为太顾及面子这玩意,所以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要知道想药抱得美人归,就必须把脸抛!事实证明,本世子当初真是真知灼见,一眼就在棺材里面相中了你,不然如何有如今躺在床上被媳妇宠的舒畅日子!” 世子爷一脸得意。 其色令主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还是他们英明神武的世子爷吗? “我说容湛,你知不知道恬不知耻这四个字怎么写啊!”慕千璃磨牙,这个容湛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 “为夫驽钝,这四个字还真没想学过,要不,夫人你过来,咱们盖起被子探讨一下!” 黄风率先宣布阵亡,咻的一下跳了出去,随后外面传来一阵呕吐声。 随后几人也挺不住,步上了黄风的后尘! 一阵接着一阵呕吐声传了进来,慕千璃容湛不约而同的朝门外看了一眼。 容湛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面色有些 小凝重:“身体素质心里素质都有待提高,看来还得重新回去训练!” 慕千璃黑线,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世子爷,他们只是被你的不要脸恶心到了。 “好了,还不快进来!”慕千璃不想再跟容湛浪费口舌,面前还有小山一样的事情要处理,再不加紧,今夜她就别想睡了。 七色令主迅速进来,重新站在原来的位置,还是那张扑克脸,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 “好了,你们七个挪开点,别站着挡本世子妃的光线,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我们开始处理这些事吧!” “不用了,世子妃,我们站着听候吩咐就行!”老实巴交的地影出口拒绝。 慕千璃挑眉:“听候吩咐?你们不会准备这些事都交给我一个人处理吧!” 四人面面相觑,不懂慕千璃说什么。 “世子妃,以往这些事都是世子一人处理的。”君从提醒道,他们向来只需要听吩咐。 “你若是肯叫几声好哥哥,本世子倒是不介意出手帮帮忙!”世子爷优哉游哉的半躺在床上,支着脑袋,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慕千璃回瞪了他一眼:“你,给我乖乖躺好,敢下床一步,这辈子你就别想再上这张床!”转头看向七色令主们,“这里有只烦人的苍蝇在,你们几个将这些东西搬到书房,本世子妃待会儿就来!” 被亲亲老婆命名为烦人苍蝇的世子爷莫名的有点小委屈。 “阿璃,凡是量力而行,你之前没接触过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上不了手,可别累坏了自己,本世子娶媳妇回来可是为了暖被窝,可不是为了卖苦力,以免你操劳过度,还是让为夫来帮你。” 慕千璃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暖被窝三个字,换个词就是暖床! 顿时一记杀气腾腾的眼神扫了过去。 亏他能把自己的禽兽性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谢谢关心,不必了!我宁愿被累死,也不愿意被压死!” 一堆烦人的工作慕千璃直到天亮才打着哈欠回房间。 容湛也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睡了刚醒,看到她微微一笑,撩开被窝邀请她:“赶紧进被窝来。” 慕千璃脱了衣服就钻进被窝里,抱着她的天然暖炉呼呼大睡,可没睡多久便又醒了过来。 “醒了?天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因为世子妃有命令,未经许可不得下床的世子爷此刻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的是从慕千璃那里搜刮来的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察觉到身旁的人醒来,立刻话本子一丢,凑到媳妇面前。 慕千璃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哈欠连天的起身。 “不睡了,还有一堆事等着呢!” 这不接手还好,一接手才发现麻烦事一堆接着一堆。 当个皇帝还能偶尔偷个闲钻进后宫乐呵乐呵呢,哪像容湛,累死累活。 “先吃些东西。早膳我让人一直热着呢!”容湛叫了一声,原本在外面候着的丫鬟立即端了热腾腾的早膳进来。 早饭是有了,问题又冒出来。 “怎么办呢?本世子被勒令不得下床,要么你也别下去了,我们就在床上吃?”世子爷单手支着脑袋,一脸狡黠,并且将准备下床的慕千璃拽到怀中。 又被拉上床的慕千璃柳叶眉不由皱了皱:“不必,你自己在床上吃。” 慕千璃挣扎着就要下床,却被容湛死死的圈住,被窝里两条长腿夹着她的腰身,慕千璃根本动弹不得。 “阿璃,你不乖哦!昨夜已经让为夫独守空房了,这儿连早饭都不陪着为夫,两罪并罚,你说为夫该怎么处罚呢?” 第405章 战王府真正的女主人诞生? 隐约可见世子爷眼里有星火在闪烁着,与此同时慕千璃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只狼爪子,不多时整个人被八爪鱼缠的喘不过气来。 慕千璃忍不住翻白眼,简直要被这人的无奈模样气的无语。 “我陪你,我陪你吃饭总成吧!”慕千璃败下阵来,不是她想妥协,实在是敌人太过卑鄙。 世子爷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其实本世子可以在床上吃的……” 慕千璃一记眼神瞪了过去,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爱吃就吃!” “吃,当然吃,怎么不吃……”容湛说时迟那时快,就跟野狗见到了肉包子一样,麻溜冲出去,叼着肉包子不撒口。 惨被偷袭的世子妃脸瞬间黑了,刚想反抗,咬死这只,结果嘴巴一张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递了过来。 察觉到那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慕千璃的脸更加黑了。 推开身前的男人,扭头就一阵呸呸呸,又咕噜咕噜喝了不少水漱口,如此反复好几次才回过神来。 满脸嫌恶的瞪向一脸猫似的容湛。 “你做什么?知不知道有病会传染?” 一想到这男人直接口腔渡粮,而且她下意识吞了下去,整个人就不好了。 “不知道。”世子爷理不直气也壮,“本世子只知道为夫实在同夫人表达爱意。” “爱意?”让她感染病毒,然后病死? “夫人可听说过相濡以沫?就是你的口水和我的口水混合在一起,然后……” “停下来。”慕千璃拒绝听他胡扯,“抱歉,我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没读过书,不认识这词儿。” “夫人受苦了。”哪怕明知道慕千璃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容湛还是一本正经配合,看的慕千璃心里直骂戏精。 “夫人别伤心,以后为夫,手把手教你。” 容湛挂着狐狸笑,作势还要来。 慕千璃连忙推开他的脸:“容湛,你无不无聊?多大的人了,就不能干点有意义的事吗?” 容湛伸出舌头在慕千璃手心一舔,后者一哆嗦,立刻松开他的嘴。 “本世子觉得最有意义的是就是抱媳妇困觉,不过得你配合。” 慕千璃:“……” 世子爷突然惆怅的叹息一声:“而且本世子确实无聊的很。以往管着战王府上上下下大小事,累是累了点,但好在手握大权,威风八面,可惜如今夫人当家,本世子的钱袋子裤带子都归了夫人你来管,家里的那些奴才也都听你的话,本世子日日夜夜窝在这里,闲的数发丝分叉。” 世子爷说着,又长长叹息了一声,“想我容湛纵横一世,如今却只能窝在这方寸之地,凄凄惨惨戚戚,靠媳妇养……” 容湛说的那叫一个愁肠百结,哀婉动人,将深闺怨夫的辛酸苦楚表现的淋漓尽致。 慕千璃听着,真想薅他一头毛,世子爷这发质让现代那些人到中年秃到底的同龄人看到,绝对是羡慕嫉妒恨。 别说男人了,女人每日美容美发,结果还比不上一个男人,真正的戳心又戳肺。 她不就是忙的一夜没回来睡吗? 他怎么不想想自他们成亲以来真正一起度过的夜晚有几天! 她还没抱怨呢,他反而不高兴了。 再说了,她这都是因为谁? 慕千璃咬着后槽牙,努力让自己挤出微笑,“这样啊,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就不知道世子爷可愿纡尊降贵听了一听?” 世子爷是什么人啊。 一看到媳妇这眼神,心里立马升起警惕之心。 但凡有点脑子,那绝对是要拒绝的。 但是世子爷是谁,自家媳妇自家宠,倾听媳妇的想法,那是一个男人应尽的义务。 “既是夫人要求, 别说纡尊降贵,就算让为夫趴在地上听,为夫也会乖乖照做。” 慕千璃冷呵呵,这男人是个什么尿性,旁人不知道,她还不会不知道吗? 没脸没皮,无耻至极。 “这个法子很简单,也就动动手指头,写几个字就成。” “夫人是不饿了,先用早膳吧,待会儿饭菜冷了,不好吃了。”容湛眯着醉人的星眸殷勤的将饭菜端上。 可惜慕千璃现在不想吃了。 “写个休书,还你自由身,自此之后你就不用苦哈哈的等着,大可回头再讨一房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两全其美。” 慕千璃冲着他扬唇冷笑,小样儿,想转移话题,门都没有! 世子爷一听,脸上无限惆怅:“阿璃,你想邀请为夫,直说便是,不必拿话刺激为夫。” 谁特么的邀请他了? 谁特么的刺激他了? 她只想换个老实听话的小奶狗,不想要这皮糙肉厚心还黑的老狗逼,不行吗? 腹黑如咱们世子爷天生汤圆属性,皮白心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沦为下堂夫! 根本没给慕千璃反驳的机会,世子爷便欺身而上,摆出撩人姿势。 慕千璃一看,瞳孔便是一缩。 咬牙切齿的从牙齿缝蹦出两个字:“卑鄙!” 可不就是卑鄙嘛。 这人明知道她抵不住男色诱惑,故意撩个衣襟,露个胸膛什么的。 世子爷这完美的身材,肌肉这纹理,慕千璃摸多少次都嫌不够。 什么黄金比率,增一分嫌多,少一个嫌少,那叫一个完美匀称。 慕千璃只感觉鼻息间有些燥热有些干。 吸气吸气! 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诱惑了! “在念叨什么呢?” 慕千璃正念叨着清心咒,一睁开眼面前就多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容湛那张俊美无俦,连女人看了都会羞愧三分的脸此刻正用一种天真无辜又极尽妩媚的眼神盯着她。 轰隆! 慕千璃感觉到她费尽心机铸造的心灵宫墙在一瞬间崩塌了。 看着面前这样一张脸,谁能拒绝吗? 谁忍拒绝! 慕千璃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只能认命的躺着享受了。 一股清爽冰凉的感觉自胸口逸散开。 慕千璃冷不丁被冻了一下,猛然睁开眼,正对上的是世子爷那浓密修长的睫毛,此时他整张脸扑在自己胸前,却难得不是在吃豆腐,而是在给她上药。 只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抠出一点药膏,轻柔的涂抹在伤口处,然后用指腹一点一点抹开,一瞬间慕千璃看到了一个虔诚的画师,他画的认真而专注,慕千璃却羞耻的感觉到一股热意打从心口逸散开…… 很久之后,慕千璃吃完早餐又去处理“公务”,世子爷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四周空气中还残留着自家媳妇的气息。 只一瞬间,世子爷就有点待不住了。 媳妇离开的第一秒,想她。 媳妇离开的第二秒,想她。 …… 媳妇离开的一炷香,思念成狂。 “世子,该吃药了!”君从端着汤药从屋内走了进来。 世子爷看着黑乎乎的汤药,没有立刻喝,脑海中想的却是,如果他不乖喝药,媳妇儿会不会回来? 君从并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想法,若是知道,铁定狠狠吐槽。 这哪里是什么英明圣武的世子爷,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好在世子爷理智还在,心疼媳妇来回奔波,乖乖喝了药。 看着汤药见了底,君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家主子乖乖配合,否则世子妃又要开始家庭教育了。 容湛将药碗递给君从,皱皱眉,抱怨道:“这药似乎比以往更苦了!” 君从的眼角浮现一片阴影,嘴角抽了 抽,很想说,世子妃在的时候那药更苦。 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接过碗,将影卫传来的紧急密信交给容湛! 容湛看了一眼,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长乐无极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不死心。” 容湛将密信交给君从,君从看过之后,面色不由变得凝重:“这长乐无极是怎么得知世子身体状况的?战王府的守素来严谨,滴水不露,断然不可能露出风声。” “不要小看了长乐无极,战王府的影卫既然能渗透到北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也没有自己的门道,知道我们这儿的情况。” “如今北漠的军队已经秘密集结完毕,战况随时都可能展开,真要打起来,南朝只怕讨不到好处。长乐无极真是卑鄙啊,趁虚而入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跟世子堂堂正正的较量。”君从愤怒咬牙。 “换做本世子,也会这么做的。长乐无极不是江湖侠客,他是一个谋臣,一个权臣,一个枭雄。开疆辟土才是他一生所求。而且比起个人荣辱,国家利益显然更加重要。 北漠既然有心入侵南朝,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死最少的人,得到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一个权谋者会考虑的事。如果长乐无极真的只考虑个人英雄气概,就不会成为我们南朝最大的对手了。” 君从看着容湛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属于男人沙场厮杀的热情,再看看世子如今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伤痛,他们的世子是天生的将领,当年沙场之上意气风发,抛头颅洒热血的人生才是真正属于他。 这十年来,尽管人前人后他的嘴角一直浮现着笑容,但是君从心里知道那笑容有多落寞。 人人都说如今容湛高深莫测,运筹帷莫,让人望而生畏,是个心机深沉的谋臣。 可只要见过容湛当年在战场上的风姿,就会明白真正的他曾经也是激情张扬,充满朝气,璀璨的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 容湛是骄傲的,是自负的。 他自小在战场上长大,纵横疆场从未落败,唯独输给长乐无极。 而那场输,输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战绩,还有无数战士的命。 没有谁懂他心中的不甘和悲愤。 如果有可能,他知道世子是还想跟长乐无极交手的。 英雄惜英雄,只怕长乐无极也是如此想的。 将密信合上,交还给君从:“以后这些不用交给本世子,直接拿给世子妃处理便好。” 君从一愣,他这是打算撒手不管? “昨个儿雪停了,今儿个外面出了太阳,看着很暖和,世子要不要出去走走?”君从沉默的将信件收立起来。 “你忘了你们家世子妃的命令了?”容湛说,他现在可是被勒令卧床休养中。 君从看着自家主子明明恨不得冲出去,却只能满脸哀怨的待在床上,那小表情还真是丰富多彩,心里直想偷笑。 “世子妃只是担心世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跑去操劳那些烦心事,并不是一定要将世子困在床上!” 容湛只是苦笑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又问:“世子妃呢” “世子妃一大早就钻进了书房,一直没有出来……”说到这些,君从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疑惑,“世子真的准备诸事不管,全都交给世子妃吗?” 昨日的事情君从和七色令主们并未放在心上,只当陪着这位主子演一出戏,安抚媳妇儿而已。 “你就看不得本世子过安稳日子?” 君从哪敢点头:“君从只是担心战王府上下诸事繁杂,世子妃只是一介女流,能管的了内宅,可有些事她却未必能处理得好。” 比如跟北漠的战 事。 关乎两国开战,关乎万千百姓,就连他们这些七尺男儿都处理不了,何况慕千璃一个女子呢? “能不能处理好看看不就晓得了?” 君从眼中疑惑更深,看容湛似笑非笑的模样,一个念头在君从脑海中浮现。 “行了,你出去吧,顺便让人将世子妃那些话本子搬来。” “是!”君从躬身退了下去。 出了思慕院正好遇见黄风。 “看你傻站好一会儿,这是想什么呢?难得见到你在发愣!”他们都是同一个师父训练出来了,曾经一起执行任务,这老小子运气好,被选到主子爷身边,自打之后这老小子性格越发的严谨,做事也是一板一眼,完全没了往日的灵气。 当然他也知道肩上的责任重了,人不得不成长,只是纯粹调侃而已。 君从看着王府中的某一处,难得回应了黄风的调侃:“我在想我们战王府也许真的要出一个女主人了!” “这有什么好想的,我们战王府不是一向有王妃和世子妃的吗?”黄风不以为然。 君从看着他,脸上没有半点玩笑话:“我说的是女主人!” 君从加重女主人三个字,黄风一愣,随后脸上玩世不恭散去,取而代之是一股认真。 “你是说世子妃……” 君从重重点点头。 黄风脸上的震惊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战王府建府几百年,先后出过上百位王妃,但被称之为战王府女主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第一代战王妃。 那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与战王、南朝开国先祖一起上阵杀敌打江山,要论她打下来的地盘,那可一点不比当时被封为战神的第一代战王少。 要不是她没有心思当皇帝,说不定现在的南朝也跟东锦一样出了一个女帝。 关于第一代战王妃的传说太多,无论是她不做皇后嫁战王,还是她的沙场英姿,在当时被人津津乐道,过了几百年都没消失过。 只是后来的战王妃多半是三公氏族家的女人,养在闺阁之中,别说上战场杀敌了,就连杀鸡都不会。 而那份独属于战王府女主人,可以媲美战王,可以指挥战狼骑,调动七色令主的权利也随着第一代王妃的离去而消失,如此过了几百年。 不止黄风,只怕没人会认为战王府还能出一个那样的女人。 在他们心里,认同的主子只有一个,至于王妃,渐渐沦为男人的附属品。 可是没想到过了几百年之后会出现一个慕千璃! 只是她真的能跟第一代战王妃媲美吗? 担负起战王妃的职责,能在没有战王的时候,指挥三军,号令天下吗? 黄风不晓得,君从也不晓得,但是他们晓得的是想成为战王府女主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因为这不仅仅需要他们认可,更需要十万战狼骑的认可。 “我们说再多也没用,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君从有些后悔不该贸然跟黄风说这些的。 不过要是问他,放眼整个九州谁最有资格做他们战王府的女主人,除了慕千璃,他真想不出还能有谁! 黄风耸肩:“也是,如今还有一堆麻烦事呢!这倒霉催的南宫家,他们父子兄弟将南朝搅合的乱七八糟,却要我们累死累活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这些,黄风心里便憋屈。 不过跟君从的对话却被黄风放在心上,此后看慕千璃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审视。 慕千璃在书房又是一待就是一天,三餐都是在书房解决了。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不仅如此,之后的日子,她回思慕院的时间越来越短,整个战王府都弥漫在一股压抑气息之中。 慕千璃不仅将战 王府上下所有人喊过来开会,又把坐镇医院的算无遗给暂时掉到身边。 这三日,战王府可比过年还热闹,进进出出,就没歇过人。 只是这些人嘛进来的是一个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出去的时候却是灰头土脸,跟死了爹似的。 而此时世子爷悠闲的躺在思慕院里晒太阳,听着君从来回汇报,脸上始终挂着晦暗难明的笑容。 听完之后,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吩咐君从:“通知容叔,让下面今晚不必给书房送饭,直接送到思慕院。” 君从:“……” 君从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进进出出的人群,只怕今晚又是一夜忙碌。 想到世子妃累的合不了眼,结果世子爷还不管饭,黑心啊。 君从当然只敢在心中腹议,没敢说出来,乖乖遵照世子爷的命令吩咐下去。 “话说这几日耳根怎么如此清净?好像有好些日子没见十七了……” “小侯爷被世子妃列入拒绝往来户的名单了。” 容湛喝茶的动作一顿,忍不住挑眉。 那位花小侯爷的脚步若是这么容易被人挡住了,他就不是花阡落了。 这战王府就跟花阡落第二个家一样,从小混到大,连哪哪的墙根有个狗洞,她都一清二楚。 他这突然不出来蹦跶实在有些奇怪。 “去查。” “是!”君从很快去办。 日头渐渐变暗,院子里也开始起风了,开启养病模式的世子爷立马接收到来自某个忙碌人士的命令,他该进屋了! 其实这段时间慕千璃虽然一直忙着战王府的事情,但是时刻不忘操心自家男人。 每当他要做出些出格的事儿都会接收到一些善意的警告,呸呸呸,提醒。 当然,如此甜蜜的负担,容湛是非常享受的! 君从在日落之前带来花阡落已经离开帝都的消息。 花阡落的六姐嫁到信州,听说家里出现了一些事,所以他赶去处理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本是寻常不过的小事,容湛听完却陷入一阵沉默。 “让人盯着云家。”过了好久,容湛才开口,难得有人不甘寂寞挑战他的底线,他哪能辜负对方的期望,自然得好好应对。 君从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花阡落离开帝都,为何要去盯着云家? 这本就是不相干的事,难道中间有什么关联? 君从一时半会儿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世子吩咐了,定有理由,他照办便是。 又过了一会儿,天空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前,慕千璃出现在了思慕院。 君从有些意外的看着本该通宵的慕千璃,暗叹自家主子真是神了。 “回来啦!饿了吗?是先喝点汤休息一下,还是直接用膳?” 慕千璃坐了下来,容湛习惯的给她捏捏酸疼的肌肉。 “服务态度不错啊,世子爷越发的贤妻良母了。”慕千璃舒服的眯着眼睛,下一秒话音掉转,“不过别以为献点殷勤,本世子妃就会原谅你犯的错!” 慕千璃娇瞪了他一眼,索性整个人靠在他怀中。 容湛态度十分良好:“夫人教训的是,只是不晓得为夫犯了什么错,还请夫人明示!” “今天又有四个侍女,三个小厮,两个大妈路过思慕院的时候摔倒了,其中四人是连续追尾,损失青花瓷茶盏一套、锦缎布料三匹、红漆楠木托盘两个……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人或大或小受了点伤。 他们这是在办差的时候出的意外,是工伤好吗?晓得是什么工伤吗?那就是治疗费得从本世子妃的口袋里出,对此你就没什么解释的吗?” 容湛:“嗯,雪天路滑,得通知全府多注意安全!” 慕千璃:“……” 第406章 老婆,香的;饭,软的! 慕千璃眯着眼,隐约闪烁着锋芒:“你以为他们是下雪天路滑才摔倒的?” 战王府那是百年世家,里面的奴才哪个不是专业人才,别说正常走路摔着了,就算是冰上行走只怕也是健步如飞了。 而世子爷呢,也不知是真没关注,还是在装傻。 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家媳妇,无声的在问,不然因为什么? 看着这张杀伤力无穷的脸,慕千璃牙齿有些哆嗦,那是一种名为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慕千璃猛地上前,一把捧着容湛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眼睛危险的眯着:“你的面具呢?” 容湛跟她在一块儿的时候从不戴面具,以至于她一时竟没发现,以白衣银面加腿残闻名九州的世子爷已经很久没戴面具出门了。 细细想起来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好像打从宫里出门后。 容湛摸了摸空荡荡的脸上,有些恍然,随后道:“面具啊!忘了戴了!” 慕千璃怒了。 面具和白衣可是他的招牌,他居然忘了戴了,谁信! “呵呵,你确定你不是故意露出这张脸来引人犯罪的?你确定你顶着这张脸不是为了给本世子妃添堵?” 容湛非常诚恳的说道:“我确定!”顿了顿,露出白白的牙花,“我确定我是故意的!” 慕千璃的脸色就像是梅雨季节的天气一样,一会儿多云转晴,一会儿晴转多云,一会儿又飘起大雨,瞬间陷入一片阴霾之中。 慕千璃恼啊,怒啊,拼命的揪着盆栽叶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去勾搭那些小丫鬟,你就是想给我添堵,就是耐不住寂寞,想红杏出墙……” 刷刷的叶子落地,在地上铺了一层。 容湛看着慕千璃难得的小任性,心情大好,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对着唇上就是一口! “我的小醋坛子,我确实是故意的,故意露出脸来勾引你,因为啊,本世子发现我的世子妃是个小涩女,每次看到本世子这张脸的时候都会双眼放光,浑身抖擞,这种时候最好勾搭!” 每每想到这里,世子爷心头无限惆怅,表情也非常的耐人寻味,“悲催如本世子,明明可以靠实力吃肉,最后只能靠脸吃软饭。” 他的痛谁懂。 慕千璃一哆嗦,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被怒火和呕心感点燃。 我勒个去,到最后还是她的错了! 揪着他的脸皮,用力的扯啊扯:“谁是涩女?谁看到你两眼发光?” “疼疼疼!夫人,手下留情!” “你都不要脸了,还怕什么疼?”慕千璃翻了一记白眼,手上力道却还是轻了一点。 “阿璃,为夫有没有说过阿璃你吃醋的模样真好看!瞧瞧这横眉倒竖,眼大如铜铃,鼻孔朝天的模样,都快把本世子的魂给勾走了。” 容湛一边说着,指腹也顺着慕千璃五官不停的摩挲。 慕千璃黑沉着脸,没去看世子爷闪闪发亮的眼睛,她现在只想一巴掌抽过去。 “醋个毛线,吃你妹!” “我不吃我妹,我只吃我媳妇!”容湛一本正经的说,媳妇很好吃,香的,软的,还水汪汪的。 慕千璃:“……” 她是口粮吗? 果断与某人拉开距离。 重重吐了一口气,算是认命了。 “我今晚在书房不回来了。” 见慕千璃要走,那哪行! 世子爷连忙上前抓人,死死的扣在慕千璃的腰身,不让她离开。 “阿璃,别走!” 容湛的声音极其温柔魅惑,像是融化冬雪的暖阳一般。 慕千璃挣扎了一下,她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处理,真没空待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 “别动,为夫枯守寒窑十八载,额,苦 守闺房三日,总算把你盼回来,多少赔为夫吃点东西。” 慕千璃一看他可怜巴巴,满脸委屈的弃夫模样,心一软,点了点头。 世子爷面上大喜,一拍手,立马有人端着饭菜进来。 慕千璃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 “世子妃,世子一早就吩咐厨房备下这些,都是世子妃平日里爱吃的菜色!世子妃你可得多吃些,这几日忙着您都瘦了。”容叔笑眯眯的留下这一句,带着人退了出去。 慕千璃看了一眼这些饭菜,敏锐的捕捉到容叔话里透露出的讯息:“一早就备下了?你怎么确定我今晚一定会回来吃饭?” 慕千璃眯着眼看着容湛,那眼神似要穿透皮肉骨头直入人心。 容湛只是淡淡的笑着,亲昵的给自家媳妇备菜,没一会儿功夫,慕千璃面前的碗里便堆成小山。 “你是故意的?” 故意不戴面具出门! 故意坐在人来人往的长院子里喝茶! 故意招蜂引蝶! 故意引起这场骚乱! 目的简单,而且非常幼稚可笑。 纯粹就是为了刷存在感,拉关注。 慕千璃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尤其是看着某人一本正经的吃着饭菜,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更觉无奈。 他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 慕千璃承认这段日子她忙于战王府的事儿确实忽略了他,但是他能别这么幼稚吗?幼稚也伤钱的啊! 有那么一瞬间,慕千璃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大孩子。 依着世子爷心思,哪里会不晓得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 他这抛头露面,还伤了府里的家丁丫鬟,如今慕千璃掌管战王府大小事,这些事儿自然钻入慕千璃的耳朵里。 慕千璃自然是要回来找他算账了,然后嘛…… 人回来了,还想走那是不可能的。 “就为了一顿饭至于嘛?”慕千璃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这七绕八绕,造成无数人力金钱的损失为了就是吃饭,“容湛,你可以更无聊一点!” “至于,这可是我们夫妻间的小情趣。”容湛幽怨的看着自家媳妇,仿佛在指责媳妇一点情趣都没有。 慕千璃不说话了,低头准备吃饭,结果看到碗里满满的食物。 脸刷的阴沉下来:“这么多,你把我当猪喂养吗?” 容湛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她胸前一瞥:“你若是猪,本世子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慕千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脸刷了一黑,被戳到痛处的慕千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是不满意,我可以送你休书一份。” “乖,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容湛脸上闪过一丝颇为无奈的笑容。 慕千璃皱眉,总觉得他这态度不像是对待老婆,而是在伺候闺女吃饭! 而自己,不像是对待老公,而像跟大儿子吵架。 想想慕千璃就觉得脑壳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很想再吐槽几句,最终却败在芳香诱人的食物上。 慕千璃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也难怪容湛都有意见,拐着法子将人诓回来。 容湛只是看着她吃,适时地帮她布菜,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每一次只要她想吃什么,下一秒那东西就会出现在她的碗里。 若有所思的看了容湛一眼,对方回以她一记宠溺的笑容,慕千璃一愣,继续吃她的! 容湛最喜欢看着她吃东西,见她的小嘴一鼓一鼓,眼睛发亮,像只青蛙似的,容湛觉得可爱极了。 过了好久,慕千璃觉得再也塞不下一粒米,这才放下碗筷。 “吃饱了?”容湛一边问,一边递上一杯水。 慕千璃揉了揉圆鼓鼓的肚子,示意 他看,何止是饱了,简直就是吃撑了! 喝了一口水,缓解了一下饱满的感觉,慕千璃这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余光瞥到他干干净净的瓷碗时,眉头一皱。 “你怎么不吃?” “我的阿璃如此秀色可餐,为夫看着就饱了!”容湛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含笑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慕千璃:“……” “赶紧的,你也多吃点,摸着全是骨头,咯手。”容湛这次在外奔波的时间太长,明显瘦了一圈。 “男人瘦点不碍事!”容湛微微一笑,其实他并不饿,汤药那么苦,每日喝完,嘴里乏味的很,味觉都快消失了。 “那不行!你这些肉都是我好不容易养回来的,成亲之后,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是属于本世子妃的,这些肉也是我们婚后共同财产,没有我的点头,不准你随意浪费,懂吗?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敢让你自己瘦下去,回头家法伺候。” 要胖一起胖,哪能让她独自长肥膘。 慕千璃狠狠威胁,说着便亲自动手给容湛夹菜。 虽然桌上都是自家媳妇剩菜,卖相着实不好,世子爷又是天生挑剔有洁癖,可谁让这都是自家夫人剩下来。 入口都是香甜的。 慕千璃将筷子塞到容湛手中:“吃完!” 容湛含笑接过。 君从来的时候,世子爷正卖力的啃着胡萝卜,而且满脸愉悦,眼睛都眯了起来,顿时被这画面吓得停住了脚步。 他在容湛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家这位主子有多龟毛,多挑刺儿。 咸的不吃,淡的不吃,不咸不淡也不吃。 胡萝卜香菜这些更是坚决不碰的。 可现在他不但在啃胡萝卜,而且还在吃剩下! 君从有点晕,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这之后,他看向慕千璃的眼神更加崇敬了。 果然世子妃就是世子妃,普天之下也就她一人,能将自家那主子从肉食性动物训练成食草动物。 之后还是慕千璃出声,才唤回君从的意识。 君从立刻正色,将视线从自家主子身上移开:“世子妃,书房那边还在等着呢。” 慕千璃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书房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嗯,我这就去。” 慕千璃放下碗筷就准备去处理,结果屁股还没离开板凳,就被容湛拉回座。 “坐好,等我吃完!” 慕千璃皱眉。 视线看过去,容湛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不得不说世子爷不愧是出身世家,哪怕啃了胡萝卜都能啃出艺术感出来。 只是照他这速度,等他吃完得半夜了。 “别闹,我去去就回。” 世子爷不说话,也不放人。 “一群人都还在等着呢。” “让他们等着。” 世子爷才不管这些,抬头看向君从,脸色可没有面对慕千璃时的春风和煦,可以说是狂风暴雨中还夹带着雷电。 “什么时候抢人都抢到本世子面前了?” 容湛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可以说语调连起伏都没有,但君从却感觉眼前电闪雷鸣,惊得他僵直了身体。 他知道自家主子这是生气了。 “君从不敢!” 容湛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以为然。 “那还不赶紧出去,今晚你家世子妃哪儿都不去。” “是!” 见君从缩着脑袋就要离开,慕千璃顿时不开心了。 “等一下,哪儿都不去书房那些人怎么处理?” 世子爷没看她,而是直接看向君从:“君从,你知道该如何处理吗?” “知道!” “告诉你们世子妃!” “是!”君从看向慕千璃,缓缓吐出几个字,“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错!少了一 句!以后也不用来了。”世子爷说,“并且通知下去,从今天起,本世子要跟你们世子妃开始造人大业,明年战王府能否有小公子小小姐诞生就看他们了。” 容湛笑的跟狐狸似的,他这话一出,那些个总在操心战王府香火问题的人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会来打扰他恩 “是,君从一定一字不落将世子的话交代下去!”说完,转身离开。 慕千璃瞪大眼睛,很想将人叫回来,但是君从那可是影卫出身,动作麻溜的很,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啊! “容湛,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我这是在办正事!”慕千璃气的磨牙。 “本世子这也是正事,最正的事情,不信你出门随便拉个人问问。” 世子爷大手包住小粉拳,顺便啪叽一口。 慕千璃此刻突然有种现代女性在职场厮杀,结果突然被人叫回去生小孩。 “你说生就生,你当自己家有皇位继承吗?” 不过话一出,人家真的有王位继承! 世子爷不懂这个梗,蹙着眉头问:“生小孩同皇位有何关联?阿璃莫不是想让为夫去当个皇帝,才肯生?” 慕千璃:“……” 不是,她不想。 她真的不想。 慕千璃重重叹息一声,颇有几分秀才遇到兵的惆怅。 “你这话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处理府里的事?” “以前怎么处理,以后就怎么处理,不过有一点必须遵守,那就是天黑之后必须回屋,因为晚上的时间你是属于为夫的。” 容湛倒不是想剥夺她的自由,他只是争取了一下作为夫君的权益罢了,“当然,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本世子愿意配合你去书房,不过你夫君年轻气盛,偶尔拉拉小手,摸摸大腿,一不小心擦那啥走个火……” 慕千璃掀桌。 这日子没发货了。 容湛这货是吃定自己下不了狠心! 张口在他的肩膀咬了一口,脚一跺,气呼呼的朝里屋走去。 容湛嘴角含笑,面上尽是目的得逞的奸诈笑容,悠闲自得的喝了一杯茶,随后也跟了进去。 今晚终于不用独守空房寂寞空虚冷了! 不过以为咱们世子妃会乖乖认命吗? 有句老话说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让她晚上待在书房是吧,行,她把公务全带回来处理总可以把。 因此第二天思慕院出现了一个神奇的画面,世子床上看书,一帘之隔,世子妃桌前看卷宗,思慕院中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其实经过三天的磨合期,战王府这些人她用白天的时间基本上都能处理完,可是她却故意留一些琐事带回房,这目的吧,纯粹是为了报复。 哼,让他欺负人,让他算计她。 容湛将一切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宠溺的笑着。 不论她熬得有多晚,他都会安静的陪着她。 拳头打在棉花上,一个人唱独角戏,久了也没意思,而且她发现自己走的每一步很可能都在某个腹黑狐狸的算计之中。 慕千璃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挫败感。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风筝,飞了再高,也逃不过牵线人的魔爪。 慕千璃无奈,只能放弃挣扎,白日工作,晚上暖床。 慕千璃接手战王府大小事宜的第六天,慕千璃迎来的短暂的出差日。 这一日慕千璃没有像往常一样喊人到书房来,而是让人准备马车出府。 彼时世子爷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这阵子各方面和谐,整个人滋润的别提多潇洒。 听了君从的汇报,他并未发现意见。 君从见自家主子笑的高深莫测,忍不住问道:“世子觉得世子妃这是要去哪儿 ?” 容湛嘴角勾着,但笑不语,七天时限将至,她会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皇宫!紫极殿! 随着北堂皓云说的时候越来越近,紫极殿内沉浸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就连慕千璃的出现也没能将这一片愁云吹散。 花皇后看到她孤身前来,并没有带来解药,眼中的希望之光顿时湮灭。 慕千璃看了一眼南宫恒之后,便跟北堂皓云一同退了出来。 “二哥,七皇子如今的情形如何?” “就像你看到,明天便是大限之期,再没有解药,七皇子怕是回天乏术了。”北堂皓云神色难掩憔悴,眼下是一片重重的阴影,这段日子他用尽方法却还是徒劳无功。 “二哥不用丧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好!”这回答在慕千璃的预料之中,她只是淡淡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七皇子福泽深厚,定不是短命之人!” 慕千璃说着,余光却不经意的瞥向匆匆离开风的花皇后,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北堂皓云有些不解的看向慕千璃,她的淡定显然超过他的预料之外。 南宫恒怎么说也是为她而伤,她怎么会如此淡定呢?如果不是她天生冷漠,那就是她心里早已有了对策。 依他对慕千璃的了解自然不是前者,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慕千璃心中已经有了算计。 想到这里,北堂皓云脸色才好转一些。 慕千璃又在紫极殿待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而接下来的一切便如慕千璃猜测的那样,南宫恒福大命大,在隔日便清醒过来。 容湛看到她嘴角的笑容,也随之笑了出来。 “你早就料到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我只是在赌一回而已!” “豪赌一场的感觉如何?”容湛勾着唇,非常感兴趣的看着慕千璃。 慕千璃眉毛一挑:“还不错!我说的是赢的感觉!” 容湛微笑着,温柔的替她披上狐皮大氅,送她出门:“早点回来!” 南宫恒醒了,她自是要去探望的。 目送慕千璃离开之后,容湛又重新躺下来看书。 君从有些不解:“世子,七皇子怎么会突然醒?北堂家都对他的毒束手无策。” 他不相信北堂家会不尽力,可北堂家拼了全力都做不到的事,到底是什么人本事这么大。 容湛的视线从书本上挪开,抬头看看渐渐被乌云笼罩的晴空:“你觉得在这个世上,能解毒的人除非大夫,还有什么人?” 君从一愣,拧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前大亮:“是凶手!旁人身上没有解药,但是凶手身上一定会有!” 用毒之人都会避免自己误食了毒药,因此以防万一,他们会备下一份毒药在身上。 但是问题来了,南宫恒是被废帝所伤,如今废帝已死,这世上怕是已经无人知道解药在哪里了! 像是看穿君从的想法,容湛微微一笑:“老七是被废帝所伤,但是毒,未必就是废帝下的。” 难道还会有第二人吗? 君从满脸不解,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废帝在龙椅下暗藏了杀招,除了他,还会有谁? 容湛低头端着茶水,抿了一口,显然并不打算给他解惑。 又过了一片刻,容湛的声音再次醒来:“府里上下最近如何了?” 君从正在琢磨废帝的事,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一时间并没有立刻回答。 自打主子将府中大小事宜交到世子妃手上,这似乎还是这位第一次过问。 君从以为自家主子是在担心世子妃处理不好,连忙替慕千璃说话:“世子放心,世子妃处理方式非常厉害,短短几日便将府中大小适宜掌握了大概,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第407章 击杀长乐无极 君从并没有夸大的事实,事实上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发现他们这位世子妃的办事能力丝毫不输世子爷,甚至于她还有很多新奇的想法,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效果却是奇佳。 就说七色令军的培养吧。 要想培养一个出色七色令军是非常艰难的,忠诚能力心智等等,很多都是从小选定一些人进行培养,可同一批学员,能够过关的概率基本上可以说是万里挑一。 说句狂妄的话,培养一个七色令军比军队里培养一个将领还要艰难百倍。 因为耗时耗力,但是各个精英,这也是寻常人惧怕七色令军的原因。 但同样的是,任务难免有损伤,人员的补给是非常艰难的问题。 这一年来,南朝不断,旁边各国蠢蠢欲动,战王府上下却进入了戒备状态,七色令军纷纷出动,渗透到诸国内部。 尤其是他们行走诸国的时候,几度遭遇暗杀,生死一线,七色令军更是死伤无数,就连七色令主中紫军令主都牺牲了。 而他们这位世子妃在参观了他们的七色令军训练基地后,立刻给出有效建议。 当然这中间必然经历了一些波折。 不过慕千璃面对质疑时,什么都没说,只是从那些候补的训练人员中选择十个最弱的人选,交给了她的下属幻无影,三天,只用了三天,这些人竟将七色令主之一以轻功和斟茶能力最强着称的黄风给抓住了。 而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战略布局这种理念。 过去的七色令军都是独立存在,因为一些原因,很多任务都是独自进行。 而慕千璃教他们运用团队作战的方法,用智的同时还要善于用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世子妃手上有一个出色匠人,叫林白,他制作出来的武器堪比鲁班神技。 黄风的性子比较直,认为对方偷袭,而且以多欺少,带了他们黄色令军非要来一场团队赛,结果世子妃一声令下,幻无影领着手下将他们一群人打趴下不说,还扒光衣裳,倒挂在书上,大冷天遛了一夜的鸟。 不服,打到你服! 黄风吃了憋,好在也晓得这是自己技不如人,放低姿态向慕千璃请教, 慕千璃趁机整改七色令军,从七色令主到侯府人员,哪怕是他,也全都进入紧急训练状态。 一到深夜,他们就会聚集在一起按照他们这位世子妃的法子训练。 他相信影卫很快就会焕然一新! 听说世子妃也给战狼骑准备了一套最新的训练课程,只不过因为边关时刻有可能发生战事,这计划暂时停歇了! 再说战王府名下那些铺子,那些铺子的管事不少都是在战王府干了几十年,平日子碍于容湛这个世子身份,不敢造次,可慕千璃一个女流之辈,自然被人看不起。 那些人都是商场上精明的老油条。 表面恭敬,背地里阳奉阴违。 典型的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换做旁人,只怕早就火冒三丈了。 而咱们的世子妃呢,她从头到尾表现的无比平静,只是例行公事查个账。 劳烦诸位管事将各家店铺近十年来的收支明细图奉上! 格式如下,自己对照着写。 不符合格式,拒收。 第二天倒是有掌柜的直接拖了十年账本上门,不过无一例外吃了闭门羹。 这差点没搞死那些个掌柜的。 盯着慕千璃发下来的格式,眼睛都充血丝了。 没熬两天,这些脑袋长在头顶的管事便盯着一双双兔子眼睛进门求教。 而咱们世子妃呢,则趁机开设讲堂,搞了个叫什么培训班的东西。 讲师:慕千璃! 助 教:算无遗! 针对学生群体:眼睛长在头顶上,鼻孔朝天等各类五官扭曲的伤残人士! 学习时间:七天! 学习任务:阿拉伯数字记账法、一百以内加减乘除、九九乘法表! 等级评判:A】级,态度认真不缺课、专业课八十分以上;B级,态度认真不缺课,专业课六十分以上;C级,态度差,逃课,专业课六十分以下! 奖惩制度:A】级,加薪,享半个月带薪年假;B级,不加薪;C级,滚回家吃自己! 今日一早便是进行考核的日子,世子妃提早让人准备了一堆卷子,这会儿功夫应该已经考完了。 君从几乎可以猜到接下来将是一片哀嚎,血雨腥风。 一看君从这满脸崇拜的眼神,容湛便晓得他家阿璃已经征服了他手下那批眼高于顶的属下了。 容湛并不觉得意外。 他的女人向来这么优秀。 当然归根到底还是他眼光好。 “世子,君从有一事不明?” “说。” “日前橙部收到西陵三皇子阿史那风向北漠和东锦同时发出邀约的消息,三国似准备联手一起瓜分南朝,明月陛下那边传来的消息也坐实了整个消息。 三日前,北漠的大军也集结在边境,随时准备攻打南朝,周将军哪儿也千里传书,请求援军,可这一请求却被世子妃直接给否了,不仅如此,她还让我们不必关注北漠那边。 虽说之后北漠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关乎千万黎民的性命,稍有万一,南朝岂不是危险了?” 而慕千璃显然是在南朝当诱惑! 虽说对慕千璃在其他事情上很是敬佩,但是君从不得不说女人终究是女人,在战场上还是发挥不了作用,这次幸运,北漠没出手。 若是他们出手了,而他们没有防备,那岂不是灭国的危机吗? 容湛如何听不明白君从的意:“你是不是觉得北漠这次不出兵,是我们运气好?” 不是运气那是什么? 君从一脸茫然。 容湛摇头:“如果你们心里能撇开男女偏见,就一定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你们未免太小看你们世子妃了,她不派援军是因为她早就知晓,北漠动静越大,越是说明他们心虚。北漠不过虚张声势,其目的只怕是为了掩饰长乐无极不在军营这件事!” “怎么可能?两军交战,长乐无极身为主帅怎么可能不在军中?”君从满脸震惊。 “如果本世子料想的不错,长乐无极此刻应该在西陵三皇子府喝酒聊天。”同时向北漠东锦发出邀约不过是掩人耳目。 西陵明明晓得东锦同他的干系又怎么会将消息透露给东锦? 说着是要三国联盟,只怕西陵真正想要联合的只是北漠而已。 “不会吧?” “你莫忘了元四还在南朝,长乐无极是断然不会漠视他的安全的。” “那长乐无极和西陵若是结盟了,依照我朝如今的兵力是无法抗衡的。”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君从面色顿时惨白,“世子,君从请命立刻前往三国边境,定要在长乐无极返回北漠的途中将之击杀。” “不必了,等你到达的时候,长乐无极已经在自家被窝里面谁家了!放心,你们世子妃已经将一切处理好了,此刻她的人只怕早追的长乐无极跟过街老鼠似的,到处乱窜。” 而此时北漠和西陵边境,魅无双一脸纷纷不甘的盯着面前的河流。 河流湍急,像是一条暴露的巨蛇,时不时张开獠牙。 “该死,还是让长乐无极那老贼给逃了!” 无双咬牙,满脸懊恼。 他们千里追踪,好不容易发现长 乐无极的行径,眼见着就要取下长乐无极的脑袋回去交差,结果功亏一篑,让他潜水遁走。 “无双姐,这黑河的水湍急无比,长乐无极生在荒漠,不通水性,如今又身中魅香,还受了不少外伤,应该是活不了的!”她的身后云秀说道 无双的表情却依旧凝重:“主子说过,长乐无极生性狡诈,如果不能一击即中,我们将再无机会。不过小小黑河又岂能奈何九州战神?” 云秀:“那我们顺流而下,一路追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找个结果。” 无双摇头:“不必了,穷寇莫追。主子临行前交代过,若不能一击必杀,立刻撤退。而这黑河经过三国,长乐无极既然敢跳河,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我们若再追下去,也只有自投罗网的份儿。 撤吧,命令所有人放弃西陵和北漠的势力,回到南朝再做筹谋。” “可是,那是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云秀满脸不舍,“现在只暴露西陵这边的线索,为何要将北漠那边的人也全部撤走?” “长乐无极是什么人,只要他稍作休息,立马就能反应过来,然后顺藤摸瓜,一定会将我们找出。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胡作非为的。不想死,我们只能退。” 无双也不想放弃这一切,这些都是她的心血,但是她同样也明白,抱持一丝侥幸的结果,很有可能换来她们所有人姐妹全部惨死。 事实上,就在他们撤回南朝没多久,菊院和百合院便迎来了灭顶之灾。 熊熊烈火燃烧了一切,魅无双站在山头,看着心血毁于一旦,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云秀看着这一切,脸上闪过一丝后怕:“幸好我们撤的及时,否则这会儿功夫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葬生火海了,还是主子厉害。无双姐,回去之后你一定要给我引荐一番,我们这些姐妹还没见过主子呢?是不是长得十分帅气?” 说到慕千璃,无双满脸的崇敬,她们的主子何止一个帅,简直就是神! 哪怕身在千里之外,也能运筹帷幄。 如此心机成算只怕也就那位世子爷能办到。 而且女人帅起来,真心没男人什么事儿。 能够跟随这样的主子,无双觉得无比荣耀,比她当七色令军的时候还要光荣! 北漠军营 长乐无极靠在床边,脸上没有一片血丝,旁边属下正在认真汇报,整个帐篷内越发的凝重。 “全都是废物。居然让一群女人杀到眼皮底下,还让让她们逃……咳咳咳……” “王爷请息怒,军医交代了您的身体不能动怒。”副将古城安紧张的上前,递上茶水。 长乐无极喝了茶水,气顺了一些,脸色却没有半点好转。 “说,怎么回事?” “回王爷,我们的人到那儿的时候,那边已经人去楼空!”奉命抓人的小将也是满脸委屈,他们是当兵的,结果被派去查抄青楼楚馆。 但是军令一下,他们也不敢迟疑,立刻去了。 可对方就像是有通天本事一样,能掐指算出他们会来。 “王爷,他们定不会撒谎,看来对方早就知悉我们的行动!”古城安面色凝重。 长乐无极自然是相信自己属下的,刚刚他不过是迁怒,想他长乐无极纵横沙场,戎马一生,除了在容家男人和战狼骑手上吃过一点亏之外,什么时候受到这样的羞辱。 想到自己被一群女人追的狼狈逃窜,最后更是窝囊的当起了落水狗,光是想着,长乐无极就恨的牙痒痒。 见长乐无极黑沉着脸,民唇不语,古城安连忙挥挥 手,让士兵退下。 帐篷内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依王爷所见,今次的事会是谁动的手?” “你怎么看?”其实长乐无极心中也没有底,这次动手的人路数显然跟以往自己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会不会容湛?” 除了他,古城安想不到其他人,能让他们这位所向披靡的摄政王吃这么大的亏,而且听说容湛身上的毒解了,也重新站起来了,现如今更是掌控了整个南朝。 长乐无极却否决了他的想法:“不太像容家男人的手法。容家男人天生自负,不屑用这等下作的手段。追杀本王的那些人身手诡异,而且都是女人,我们在南朝的人并未调查出容湛手上有这么一些。” “女人?难道是西陵那个老姑婆派来的?”古城安一惊,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西陵和北漠马上就要联手,这时候若是长乐无极死在西陵,对两国都没有好处。 但是放眼整个九州,要说谁手下女弟子最后,除了西陵那位圣姑真不做第二想。 最重要的是他们王爷前往西陵的消息十分隐秘。 就连他们北漠自己人也几乎没人知道长乐无极的打算。 若消息不是他们这儿出的,那便是西陵暴露了。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象不出。 长乐无极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西陵和北漠联盟,那老姑婆不至于这时候对他动手,可不是她,又是谁呢? 难道是她? 长乐无极想到什么,鹰一般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因想到那人,脸色变得阴郁。 古城安见他这神色,以为他知道是谁出手的,连忙问道:“王爷可想到什么了?” “去查!”长乐无极冷不丁冒出两个字。 “什么?”古城安不解。 “慕千璃!本王要知道慕千璃如今的一举一动!” “慕千璃?就是那个战王世子妃!查她做什么?”古城安脸上疑惑更深了。 长乐无极面色阴沉:“本王也不清楚,只是隐约觉得那女人不简单,自打在南朝见着了,便一直不安着,本王觉得那女人便是一条毒蛇,躲藏在暗中,稍有不慎,本王就会被她吞噬。” 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她,还有待查证,但愿是他多想了。 不然他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想到这里,长乐无极心头越发沉重,不知道答应西陵的联盟对不对。 古城安虽不知道慕千璃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既然长乐无极都说了,他还是让人立刻去办。 “龙珏呢?”长乐无极也晓得有些事急不得,便换了一个话题。 “少将军额……正在……正在沙场练兵。” 古城安跟了长乐无极也有几十年,长乐无极一眼便看出他在说谎。 “你少糊弄本王,是不是他又不乖乖待在军营练兵,跑去围着晋阳转悠了?” 长乐龙珏是他的义子,也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继承人,武功兵法尽得他真传,无论天赋还是能力,都非常好,偏偏喜欢围着女人转悠。 古城安呵呵笑着:“少将军年少气盛,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 “这是战场!妇人之仁,儿女情长,只会让战士手中的刀枪变钝!”古往今来,因为女人灭国祸家的例子还少吗? 古城安叹息一声:“王爷对少将军宽容一点吧,他已经够苦的了。” 他对郡主一心一意忠贞不二,可晋阳郡主偏偏喜欢四皇子元翊,他也就只能在四皇子没回来之前努力一把! 说到这里,古城安突然想到什么:“王爷,你真的打算让郡主嫁给四皇子吗?属下听说四皇子会长期逗留南朝是为了一个女人,不仅 如此,他还为了那个女人延迟了与郡主的婚期!” 虽然他承认这位四皇子才华出众,胆识过人,放眼整个九州也无人能与之匹敌,有这样的女婿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四皇子的态度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胡说八道!”长乐无极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元翊虽好,却跟他们不是一心人,但是他没有儿子这一点是他致命的伤,所以他只能依附于容家! “王爷请息怒!有些话憋在末将和众兄弟心中很久了,今日冒死向王爷求个明白,希望王爷能给我们兄弟一个准话。” 长乐无极皱着眉头,隐隐猜到他想的是什么,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古城安看着他,神情说不出的凝重:“古城安想问王爷,那个位置,您到底想不想要?” 那个位置是什么位置,他们心中都明白。 帐篷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不过长乐无极并没有一怒之下将古城安拉下去砍了,到底还是因为几十年浴血沙场的情谊。 “城安,有些东西不是想要就能要得起的。”长乐无极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这个问题十年前你便问过本王,当时本王的回答是时机未成熟,但今日本王告诉你了,那个时机永远不会到来了。” 古城安大惊:“为何?难道是因为王爷膝下空虚,怕以后无子嗣继承大业吗?可我们心中很清楚不是吗?少将军就是您的继承人。只要少将军将来跟郡主成亲,生下的孩子依旧是长乐家的血脉!” 长乐无极叹息一声:“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此一时彼一时,依照龙珏的本事,和平时期当个守成之君可以,但是想要在这乱世之中生存,难!偏偏大乱将起,本王虽有心助他,但是人终究会老,会死……” “王爷莫要说些不吉利的话!王爷是九州不倒的战神,是草原上巍峨的雪山,永远伫立在那里,让人景仰。” “城安,本王这么说并非是认输服老,人家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但是很多人行军打仗,只着眼于知彼,而不是知己。 人只有看清自己,看透自己的极限,才能超越它!九州一统的夙愿还未达成,本王哪里舍得就此闭上眼?” “王爷为北漠劳心劳力一辈子,难道你这辈子只想就这样下去,一辈子为别人做嫁衣吗? 再则,纵然你有心退让,那人肯穿你做的嫁衣?战王府的鲜血教训就在眼前,容家人帮着南朝打了一辈子的战,差点断子绝孙,可南朝皇帝又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四皇子可不向咱们那位诸事不管的陛下,他心智坚韧,锐气勃发,绝容不下功高震主的存在,就怕到时候王爷你前面在大战,他后面灭你满门。” 权利只有抓住自己手里才是真正的权利。 一日为人臣子,便永远受制于人。 “元四那小子如果真的跟他那个老子一样,本王反而瞧不上他。他如果有本事,本王等着他打败本王,将权利从本王手里夺去。” 成王败寇,长乐无极心中只信奉强者。 古城安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长乐无极打断了他。 “城安,你无须再劝说本王。本王也不瞒你,龙珏如果跟元四对上,那输的绝对是龙珏。本王这个女儿其他地方同本王不像,但是眼光却是一样的,能入她眼的必是这世上少有的强者!” “四皇子再强,毕竟只有一人,少将军虽然如今敌不过四皇子的心机,但他的背后还有王爷在。” 而且再强又怎么样,命都没了,还拿什么争? 只要除了元翊,一切都不是问题。 第408章 差点中计了 长乐无极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他是个奶娃娃吗?需要本王牵着抱着走?他自己没本事,还要本王脏了自己的手,帮他擦屁股。要是他一辈子不成器,本王打下江山给他,他也守不住。他真要想争那个位子,就先赢了元家那小子,证明自己的能力。” “我会赢的!”帐篷突然被撩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 来人龙章凤姿,身形矫健,模样更是一等一,与容湛的腹黑邪魅,元四的翩翩公子,他是属于那种阳刚霸气,硬朗明的类型。 此刻风他面色阴沉,飞扬的眉宇就像是一把刀。 “拜见父王!”长乐龙珏单膝跪地,给长乐无极行礼,“恕儿子无礼,刚刚在帐篷在听了一会儿。” “那本王跟你古叔叔的话你都听到了?” 长乐龙珏重重的点头。 长乐无极:“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长乐龙珏摇头:“儿子嘴巴笨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请父王相信,我长乐龙珏这辈子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不会输给他元翊!” 长乐龙珏郑重的说。 “不论是女人还是权利!”又补充了一句。 长乐无极却不以为然,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说再多没用,本王只看结果。若你真有心,就好好练兵,打一场胜战给本王瞧,别整日围在女人屁股后面。” 长乐龙珏对此有些不满,想解释说他并不是围着女人转的浪荡子,他只是真心喜欢晋阳! 古城安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少将军,王爷说得对,功名未立何以成家?少将军可曾想过你同四皇子之间,郡主为何对你不假颜色,却对四皇子情有独钟?要论相处时间,你们二人自小长大,你对她呵护备至,而郡主跟四皇子从头到尾相处的时间也没几日。” 为什么? 长乐龙珏也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如今还会是现在这种局面吗? “元四狡诈,也不知道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诓了晋阳?” 长乐龙珏辗转反侧,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原因。 其他两人听的,却只是不住的摇头。 “如果你能想到的只是这些,你就是献一辈子的殷勤也得不到晋阳的心!”长乐无极揉了揉太阳穴,他在长乐龙珏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比亲生女儿还多,他也没辜负他的期待,只是一碰到女人,他就什么都忘了。 长乐龙珏:“……” 一见他这幅模样,长乐无极便气的不打一处来。 他也曾意气风发,他也想挥斥方遒,他的野心渗透到九州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可是…… 可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 会老会死。 看着容湛元翊这些人一个个冒出来,就差将他挤兑的没地儿站了。 他憋屈,很憋屈,但是没办法。 谁让他没儿子。 “你学的那些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长乐无极那个气啊,挣扎着就要从床上爬起,古城安连忙安抚他。 “王爷冷静一点,你身上还有伤呢!少将军只是年少气盛,还没开窍呢,让属下好好跟他说说。” 长乐无极冷哼一声,别过头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女人都喜欢强大的男人!四皇子自十四岁起,便开始游走九州,期间为北漠立下多少功勋,而少将军你尼,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徒有虚名,半点功绩都没有。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选男人过日子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她嫁了你,那便是把一生荣辱系在你身上,结果你却胸无大志,碌碌无为,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你,而且啊,要想赢得一个女人心,狗 皮膏药似的围着她转悠是没用的,得动脑子,想法子……” “那我该如何去做?” “力敌不行,那就只能智取,征服女人就像是打仗一样……” 古城安说了一大通,长乐龙珏这才似懂非懂的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长乐无极叹息一声:“如此心性你让本王怎么把晋阳和天下交给他?” “玉不琢不成器,少将军如今还是一块原石,耐心雕琢总会有成才的一天!而且王爷你也别小看这情情爱爱的力量,它虽然能毁了一个人,但是也能让人脱胎换骨。少将军心中有欲有情,可比大都那些茫然不知终日只知道喝酒耍女人的纨绔好。只要我们引导得当,属下相信少将军很快便能独当一面!而且这些不就是王爷一心盼望的吗?”古城安似笑非笑的看向长乐无极,笑的高深莫测。 “但愿他这回能争点气!”长乐无极并不否认,只是淡淡的笑着。 是真心放弃,还是以退为进,两人心照不宣,不再多说! 慕千璃在宫中待了一天,回来时天都黑了大半。 屋里点就灯,世子爷低着头看着慕千璃那儿搜刮来的话本子,跟个没事人一样,见他回来,微微笑了笑。 “回来了。” “嗯。”慕千璃点头,将狐皮大氅脱下,走到容湛身边,夺了他手中的茶杯,舒服的喝着。 容湛看她这模样,不由失笑:“怎么?偌大的皇宫连一杯水都舍不得提供给你?如此亏待本世子的媳妇,本世子可得找他们好好聊聊!” 容湛似笑非笑的说,微扬的唇角泛着一股冷芒。 “皇宫里的茶水哪有咱们世子爷亲自泡的茶好喝?” 容湛挑眉:“小嘴这么甜,难得啊!看来咱们家阿璃今儿个心情不错,遇到好事了?” “我也想,可惜了,遇到的全是破事儿。看到外面的天没有,我这心情啊就像外面的天一样,眨眼功夫就黑的不见底。”慕千璃脸上的笑意消失,揉着太阳穴,单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容湛,越看越不得劲,“我说容世子啊,你说我嫁给你之前,这小日子虽不说五彩纷呈,怎么也算是黑白相间的吧,虽然渣爹不慈,后母阴狠,姐妹狡诈,但到底翻不出个浪,动动手指头也就解决了,可打从进了这战王府的门,啪嗒一声,世界全黑了,处处杀机,步步艰难,九死一生,呜呼哀哉。” 世子爷头皮一紧,立马端正态度,跟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本世子又做错了什么,还请世子妃好心告知。” 世子爷仔细想了想,自己最近听老实的。 想来想去估摸着是外面那些人惹的事,自己无辜背了锅子。 慕千璃每回有什么小抱怨的时候都是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你猜?”慕千璃歪着脑袋,让他自个儿说。 “应该不是南宫恒那小子的事,宫里那点破事都在世子妃的掌握之中,那些人翻不出生了浪花。”无论如何,先狠狠捧一下媳妇准没错。 他的小心思慕千璃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不过她听得舒服,并不点破。 容湛想了想,“南朝上下如今尽在你的掌握,既不是内部,那就是外部,看来是西陵那边不顺利!” 慕千璃目光一闪,直接坐直了身体:“容湛,你是神棍吗?掐指一算什么都知道,我这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刺杀长乐无极的行动失败了!”并且她辛辛苦苦在北漠西陵建立的情报势力也被清除了。 “看来本世子的猜对了。不过本世子不是神棍,本世子只是你肚子里 的蛔虫,一条长长的虫,钻进你身体里的。” 慕千璃:“……” 这话没什么毛病。 就是世子爷这贱兮兮的眼神实在让不得不想歪。 看到容湛毫不意外的模样,慕千璃有点受到打击:“你似乎并不意外,一开始你就猜到我会失败了?” “你自己不也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吗?能成功杀死长乐无极的机会只有十分之一。”让容湛意外的是她的魄力和胆识。 这么小的成功率她居然动手了。 她为什么明知道是失败,也要去做,容湛比谁都清楚。 她的牺牲他也明白。 她不出手,北漠西陵连成一线,他只怕就没时间安心养病了。 慕千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容湛这厮就像是在她心里装了窃听器一样,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这世上的事本就是有舍方有得,牺牲北漠西陵那边培养的势力让长乐无极受到重创,牵制住长乐无极,就等于牵制住整个北漠。 而且长乐无极是在西陵出的事,依着他疑心的程度必然会怀疑西陵,虽然最后不一定会跟西陵交恶,但是在他完全没有相信西陵之前,他们的合作是不会开始的。 哪怕只是推迟合作也算是他们的胜利。 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利用自己建立的势力,而不是用战王府势力的原因。 长乐无极和战王府交手了这么多年,不会不清楚战王府的势力,如果使用七色令军等于暴露自己的身份,反而会加快他们的合作步伐,这样得不偿失。 战略上没有错。 结果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但这心里就是不舒坦。 或许从一开始,她更希望能够直接搞死长乐无极,除了后患。 “长乐无极看似是个粗莽汉子,实则心思细腻,想让他相信对他出手的人是西陵,只怕没那么容易吧?”容湛问。 “那有什么,别忘了我们这边也还有一张牌没放出呢!”损失了那么多,慕千璃哪里肯认输,也许她是时候去会会那位阿史那太子了。 “我媳妇就是能干!”世子爷一个没忍住,吧唧在世子妃脸上亲了一口。“只是阿璃你这么能干真的好吗?照这样下去,为夫哪天就变成了靠你吃饭的小白脸!” 容湛无奈又惆怅啊,嘴角却是上扬着呢。 看他这表情,无疑是在说,媳妇的软饭就是香。 慕千璃狠狠瞪了这男人一眼:“你以为软饭那么好吃,小白脸那么好当吗?要想当个称职的小白脸,不但要先天脸白的又是,还得后天勤奋努力,这既是个天赋活儿,还是个技术活。” 慕千璃顿了顿,上上下下打量了某人一眼。 “不过我瞧你这满脸狗腿,阿谀奉承的小模样,倒觉得你很有潜质。” “是吗?多谢夫人夸奖!”容湛不恼反笑,将慕千璃拦腰扛着钻了被窝。 “你这是干什么?”冷不丁转移了阵地,慕千璃的脸黑了下来。 容湛冲她暧昧的眨巴了迷人又魅惑的电眼:“自然是磨练技术!” 软饭,得硬吃。 世子爷说的理直气壮。” 一场脸红心跳的“技术研讨会”就这么拉开帷幕。 “研讨会”开完,慕千璃整个人也呈现半散架状态,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用眼神表示愤怒。 世子爷在这时候情商那叫一个爆表。 而且瞬间变得十项全能。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的了床,打的断梁,灭的了小三,吃的了软饭,虽然时不时滚床浪费体力,但是事后那都是百般殷勤,千般疼爱,比那些提着裤子都忘了谁是谁的人强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世子爷 管饭! 对于这对夫妻的呕心腻歪程度,君从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但当他走进来,突然瞧着自家主子跟小太监一样给世子妃捶腿揉肩,端茶递水,那满脸殷勤狗腿的模样,看的君从眼睛直疼。 平日餐桌上,当下人给世子妃夹菜布菜,吃世子妃剩菜已经惊呆了很多人,现在居然直接当起世子妃的双手,喂她吃饭,神情说不出的享受,丝毫不觉得这样伺候人是种委屈。 君从觉得自己需要静静,要很多很多的静静。 正当君从感觉到三观受到暴击的时候,那边世子爷一记冷刀子扫了过来,君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到自己似乎盯着世子妃有点多,醋溜世子一秒上线。 “世子,宫里发了懿旨,皇后明日将在铜雀台设宴,宴请三国使臣和一众朝臣!”君从快速移开视线,将手中的折子递上去。 本来微眯着眼享受男仆服侍的慕千璃睁开了一眼,看了一眼闪闪亮亮折子,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终于憋不住了吗? 君从将折子放下,识相的退了出去。 容湛扫了一眼那折子,直接丢到角落落灰。 “宴无好宴,夫人,你说咱们去吗?” 慕千璃不想去的,因为她也晓得这宴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宴,也猜到这场宴会上面将会发生什么。 “阿湛,告诉我,你想不想坐那个位置?” 虽然心中很清楚答案,但是慕千璃还是慎重的问了问。 容湛眉头拧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凝重,甚至有些嫌弃:“本世子要那个破位子做什么?为夫这身子骨操心一个你,时不时还得担心精力不济被嫌弃,哪有余力给那些人忙死忙活?” 世子爷又嘴欠了,冷不丁的开了个车,可惜慕千璃这次没上车。 “可要是我想呢?”慕千璃问。 这倒让容湛震惊不已:“那为夫只有勉为其难争一争。” 容湛满脸,我很不想,但是媳妇想,我只能干了。 “不过我的懒阿璃,只喜欢吃和睡,什么时候想要那个破凳子了?” “哦,刚刚突然想到的。”慕千璃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其实那个破凳子我也没什么兴趣,我就喜欢看有些人机关算尽,然后成空,看着那些虚伪的脸再也笑不出来,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吗?” 说白了,她就是不爽,就是想给某些人添堵。 凭什么那些人总是堂而皇之的牺牲她的阿湛,她慕千璃的男人她一个欺负就够了,别的人休想! 慕千璃这会儿完全是护犊子的心理。 容湛这么通透的一个人,如何听不出慕千璃这变化。 “是谁又给你添堵了?” 这时候慕千璃自然不会包庇花老侯爷,将他在皇宫里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容湛。 容湛一听,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阿璃,你中计了。” “什么意思?”慕千璃皱眉。 “这是老侯爷的激将法。他是故意找上你,故意说这些,以退为进知道吗?你真要一气之下,拉着战王府篡了南宫家的位,当了南朝的天,只怕第一个放炮竹庆祝的便是花老。” 自己媳妇还是太简单了,也可能是关心则乱。 花家那老头子可是狐狸成精的。 只是算计到他媳妇头上…… 世子爷眯着眼,秉持着尊老的品德,他自然不会对花老侯爷做什么,但是爷爷的债,孙子偿。 远在千里之外,卷进一堆家长里短的花小侯爷正一个头两个大,哪里知道自己被世子爷盯上了,这会儿还巴巴的想要回家呢! “不可能吧?”慕千璃显然不信,她自信看过很多人, 花盛渊这些封建残余,历经三朝,一身愚骨,虽然忠贞可嘉,可惜主上是个混账东西。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比起性命,更重要的是清誉! 他怎么可能撺掇着慕千璃造反呢? “姜还是老的辣,阿璃你虽然聪明,但到底还差了点火候,而且你关心则乱,一旦人有了弱点,便会被有机可趁。不过老侯爷的演技又提高了不少,连阿璃你都被他骗过去了!如果不是本世子从小便认识了老侯爷,深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怕也会跟你一样被骗了去。” 他们真要是如他们说的那样,愚忠到底,容湛反而不头疼了。 如今看来,这些人是盯上他了。 容湛想想就觉得头疼。 “其实阿璃你想想,能教养出十七那样的混账纨绔,老侯爷本身又岂是愚昧之人。这说到忠心,阿璃你可能不清楚,花家先祖本是我们容家先祖身边的副将,跟随先祖一起打下这个江山,在他们看来,这南朝本就是容家人的。 当初南朝初建的时候,因为皇帝不姓容,花家先祖差点反了,最后被容家先祖一手按下了。 不过花家先祖倒是留下一条祖训,无论天下格局如何变,花家人永远奉容家为主。你觉得有这条祖训在,花家还会愚忠到来对付战王府吗?” 慕千璃倒是没想到容家和花家还有这渊源。 不过再细细想,倒是有蛛丝马迹。 不说其他,就说花阡落和战王府的关系。 容湛做的那些事,花阡落参与了不少,若没有花老侯爷默许,花家唯一子嗣不入朝为官,反而整日跑到战王府瞎换,这要是放在一般家族,是要被开祠堂,驱逐族群的、 “只是几百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如今的花家已位列三公,更是后族,他不帮助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反而支持毫无血缘关系的你,可能吗?” 人心是这世上最经不起推敲的东西。 “阿璃,你可知老侯爷明明是国丈,为何却早早退出朝堂?” “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慕千璃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因为他曾一而再的阵前逼君,甚至有一次亲手砍了先帝一刀,只因先帝只顾一己之私,要弃满城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一个为天下可杀君王的人会在意当皇帝是谁吗? “当时的战王还是我爷爷,当时他正在前方御敌,后方如果一退,等于将后背交给敌人,到时候爷爷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他也好,父王也好,还有一群战狼骑的兄弟都会死在那场战争之中。 是老侯爷带着一群老臣,挟持了先帝,拼死守了城池,我们容家才没有断子绝孙,南朝才保了下来。如果他是贪恋富贵之人,何必这么做?” 慕千璃一愣,一时间竟无言反驳。 过了一会儿,不由重重叹息一声:“老狐狸,差点给他骗了!” 慕千璃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打心底冒了出来。 “你以为那老狐狸为何偏偏找上你,而不是直接来找我?他是料定了你对我和战王府的维护,绝对不允许别人欺压到我们的头上,所以才敢这样的。他利用你心中的不满,逼得你一怒之下反了南朝,之后为了保你,我这当人夫君的必然要出来收拾烂摊子,他们正好把南朝丢给我们手里,从此自己逍遥自在去。” 而且他差点就成功了。 想想慕千璃就觉得害怕,幸好她没忍住跟容湛说了,否则她为了赌一口气,夺了这皇位,然后他们夫妻二人怕是一辈子要给南朝卖命! 那种苦哈哈的日子她想想就觉得害怕! “卑鄙!” 第409章 清理庶务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白白被人算计了吧。”有仇不报非君子,慕千璃是女子,同小人一样难养的女人,“那老狐狸既然盯上咱们了,一计不成,铁定还会有后招,咱们可不能让他得逞。” 最好能挖个坑瞬间埋了对方。 慕千璃心里如是想。 “自是得想点招出来,不过你不必这么紧张,顺水推舟便可以。咱们觉得哭哈哈的差事有的是人抢破头,咱们靠边站,给人家让道儿就成。” 世子爷满脸的狐狸笑,慕千璃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突然间有点同情花老侯爷他们了。 “你指的是他?”慕千璃的视线落在那折子上,点头,“这也行,就怕老狐狸不死心,到时候他豁出脸面领着一群人跪在咱们面前哭哭啼啼,你说这烫手山芋咱们是接还是不接?” “自然是不接。”世子爷都不带犹豫的。 “你说我要不要成全他老人家的哀求,犯个错,让他们趁机撤了战王府?” 世子爷摸索着下巴,细细想了想:“一切听夫人安排,战王府上下唯夫人马首是瞻,本世子卧病在床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打算甩锅给她! 慕千璃气的直接拧对方腰上的肉,结果发现世子爷一身腱子肉,紧实的很,根本拧不动,最后捏到咯吱窝里的软肉,先拧个180度。 “真的不知道?” 容湛:“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确定?”再来个360度。 容湛倒抽一口凉气,却没有松口。 甚至一个翻身,被子一扯,脸一蒙,装死。 看着这耍无赖中的男人,慕千璃气急。 可转念想想又觉得无奈。 其实她该高兴的,至少这个男人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 可莫名的,慕千璃心头发酸。 “其实你如果放心不下,我也不是非要这么做的。” 战王府毕竟是他的家,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哪怕他们能放下战王府的荣耀,但是身为容家人,骨子里那为天下为大义舍生忘死的心呢? 还有战王府上上下下,十万战狼骑的未来! 这是他永远抛不下的包袱! 早在她抱着他的灵位进入战王府的时候,她已经决心和他一起扛起这份沉重。 容湛伸手将慕千璃揽入怀中,在她耳边叹息一声:“你无须顾及这么多,心里想怎么做便去做,天塌下来,有你男人兜着。” 容湛心里对她是亏欠的。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他真的没那么好。 至少若真的为她好就不该强行将她拉入这无望的生命里。 从来他容湛只是一个自私的男人,现在能下定决定舍弃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这是早晚有一天要做的选择罢了。 他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注定不能陪她走向未来,所以只能趁着现在,肆无忌惮的宠着她纵着她,让她开心而已。 有容湛兜底,慕千璃顿时底气十足。 次日一早,如常进入书房办公,她外表如常似并没有因为昨夜的对话而有所变化。 “世子妃,各大商铺的管事已经来了。”青瓷走了进来,小声说道。 慕千璃一听,视线从面前一叠试卷抬起头。 “让他们都进来吧!” 一群管事鱼贯而入。 “参见世子妃。” 慕千璃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任由他们跪着。 时间缓缓流逝,跪着的管事们双腿都开始打颤,额头上冷汗更是不停的冒,当然不少人脸上也出现了怨怼之色。 眼见着他们到了极限,即将暴走,慕千璃这才放下杯子,抬起头:“都起来吧。” 可却没几个站起来。 不是不想,只是站不起来了。 也是,跪了那么久,腿早就麻痹了。 “看来各位管事挺喜欢跪着的,这癖好倒是特别的很。”慕千璃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侧头对青瓷吩咐,“青瓷,让人将屋内的椅子都撤了吧。” 好不容易绕过腿脚的感爬起来,刚准备坐下来,屁股都没碰到椅子,就被撤走了,这些管事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发飙? 眼前的可是主子。 主仆有别,主子想折腾自己,自己就得受着。 慕千璃可没心思欣赏他们五彩纷呈的脸,让青瓷将试卷发下去。 “是去是留这试卷上自有分晓,拿到试卷之后劳烦各位自动消失在本世子妃的面前。” 试卷被分发到众人手上,众人一看,原本五彩纷呈的脸瞬间变成乌云密布。 “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忠心耿耿为战王府卖命了一辈子,你怎么可能这么对待我们吗?” “就是,就凭这劳什子的考核,就撸了我们的位置,这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我们要见世子!” “对,我们要见世子。” “妇道人家就该谨守本分,待在内院,插手外宅之事成何体统!” “请世子出来,世子妃这般愚弄我等,今日我等一定要讨一个说法!” “没错!我们要见世子!” …… 反对的浪潮一阵比一阵高,那波涛汹涌的气势似要将慕千璃吞噬。 青瓷见此,眉头不由皱起,眼里布满担心,可是转头一看,见慕千璃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不安立刻被消散了! 过了很久,想着对方叫嚣的差不多了,慕千璃才不急不慢的开口。 “都嚷嚷完了吗?要是还没说过,可以继续,本世子妃不着急。” 书房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再嚷嚷。 慕千璃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脸上冷意连连:“诸位似乎早就料到今日会发生什么,所以同仇敌忾,想来个先发制人,只不过你们的如意算盘注定空了,你们得世子在这儿,就能改变一切?” “世子妃,我们敬你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要听你的!我们十八人代表是战王府名下的十八间铺子,按照惯例,铺子的运营和发展都是由我们自己决定,就连世子爷也鲜少插手,如今你却要以这种荒诞的手法任免我等,恕我等无法接受。” 慕千璃的视线看向开口说话的那人,金有财,年岁约末四十,他掌管战王府各大钱庄的运营。 金有财捏着手中的试卷,那上面红笔朱批画了个明晃晃的圈圈。 零分! 代表着可以直接滚回家啃自己了。 而他这个零分不是因为成绩差,而是他缺考交了白卷。 智商不够可以教,态度有问题那就没办法了。 慕千璃并没有反驳他,转而看向其他人:“还有谁有意见,现在站出来。” “我!”站出来的是当铺掌柜,“世子妃,金管事试卷上一个字没写是零分也就罢了,为什么我上面写的满满的也是零分?” 慕千璃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试卷,真想一杯子砸过去:“试卷正反都写错的家伙,本世子妃不给你零分给你多少?” 慕千璃见过蠢的,没见过蠢的。 这人一看就是抄的,偏偏抄袭对方也是个学渣,这也就罢了,还把对方名字也抄了上去。 这智商真心没救了。 “那我呢?我可是按照要求写的啊!”又站出来的一个,慕千璃一看裁缝铺的掌柜! “本世子妃要是你,早就挖个地方埋了自己 ,居然还敢出来丢人?谁给你勇气?光良还是梁静茹?” 慕千璃一把夺过他的试卷,摊开让众人看,那上面一个圈接着一个圈,最后慕千璃忍无可忍直接画了个大圈圈,“0123456789,一共十个数字,你写错了九个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周全,你觉得本世子妃该给你打多少分?” 裁缝铺掌柜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慕千璃懒得听他们废话,索性一个接着一个点名:“你,字写的太丑!零分!” “……” “你,缺课数量太多!零分!” “……” “你,人长得太丑!零分!” “……” “你笑什么,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负一百,不是一百分!觉得自己很厉害吗?交白卷也就算了,还在上面贴上银票是几个意思,贿赂本世子妃?” 最重要是就贴个一百两,当她是什么人? 贿赂都不会,留着过年吗? “……” …… “好了,根据先前说好的,低于六十分的自己滚蛋,,看在你们给战王府卖命这么多年的份上,本世子妃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了一笔遣散费用,没有异议的话就出去吧……” 慕千璃见有人想说话,连忙又说:“有异议也请保留,本世子妃是不会听的。” 慕千璃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可是这些人怎么可能肯轻而易举的离开! 十八个大管事,慕千璃一怒之下遣散了十二个,剩下的六个还是垂死挣扎在六十分上下,随时可能滚蛋。 “荒谬,荒谬!简直就是在胡闹!”金有财一怒之下,直接将手中的试卷撕个粉碎,“一个内宅妇人竟妄想只手遮天,我们没做错任何事,你没权利辞退我等,世子呢?请世子出来,我拒绝跟无知妇人对话。” “没错,我们要见世子!” …… “这里挺热闹。”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进来,暂时打断了书房内的争执。 众人朝门口一看,就见他们千呼万唤的世子爷不知何时竟已来到门口。 “参见世子!”众人恭敬行礼。 “不必这么客气,诸位都起来吧。本世子只是出来散散步,路过这里,见这里似乎很热闹,便过来瞧瞧。这里热火朝天,诸位管事积极发言,看样子是非常满意本世子给你们选的女主人。挺好的,以往本世子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你们都不说话,可见新人新气象,不错,我家阿璃就是厉害。”容湛呵呵说着,这话听得众人脸部表情直抽搐,说着还不忘向自家媳妇诉说委屈,“阿璃,你人缘这么好,还真让为夫有些吃味。” 众人一听,连忙想说不是这样的,却被人抢了白。 慕千璃乍见容湛出现在这里,脸刷的沉了下来。 “谁让你大冷天出来的?” 慕千璃冲到容湛面前,怒气冲冲的瞪着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而且还敢露出这张人神共愤的脸,忘记前车之鉴吗?你这男人就不能让我省心点吗?自己长成啥样心里没点逼数吗?” “房间里闷得慌,本世子出个透个气,穿的挺厚实,不冷的。夫人放心,来的路上特地选了人烟稀少的路,你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夫人如果不放心,本世子这就回去!” 容湛作势要离开,金有财等人如何能罢休,连忙拦阻对方。 “世子请留步!”说着,众人齐刷刷跪下,一脸沉痛的说,“请世子爷给小的们做主。” 容湛一愣,看着黑黝黝的脑袋瓜:“大家这是在干什么?” “世子,刚刚世子妃下达命令要辞退我等,我等祖上三代都是为战 王府效力,对战王府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可世子却凭一个胡闹的考核辞退我等?还请世子为我们做主!” “这个嘛……”容湛看了眼地上的众人,又为难的看了看慕千璃。 金有财见容湛这副模样,以为他是畏惧慕千璃的,目光不由一沉:“世子今日如果不答应我等的要求,我等只能就长跪不起。” “怎么?你想威胁本世子吗?”容湛周身瞬间散发出一股冷意。 “想要威胁人用跪的怎么行?”慕千璃给青瓷一个眼神,“青瓷,拿刀来!” 慕千璃让人将刀子递给金有财:“本世子妃时间不多,所以喜欢速战速决,你要是肯切腹自杀,以死威胁,本世子妃就接受你的威胁,给其他人一个机会。” 金有财一听,差点晕过去,他可不是善良的人,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命。 “你这毒妇怎么敢?!” “本世子妃今日还就是敢了!给你们敬酒不吃,你死乞白赖的要喝罚酒,你刚刚不是还义正言辞的吗?现在怎么怂了?”慕千璃嗤笑一声,回到案桌后,重新落了座。 “世子妃,你这样做简直欺人太甚,这你就不怕人心丧失,战王府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慕千璃看了一眼,是裁缝铺的管事。 “没错,与其跟随这样的主子,倒不如走人算了!”当铺的管事也跟着站出来,痛心疾首看向容湛,“世子爷,我典家世世代代为容家效忠,也一直敬佩历代当家人的人品,但是世子如今太令我等失望了。战王府大权何其重要,您居然被美色所迷惑,将这些交到一个女人手上。再任由她折腾,咱们的生意早晚关门大吉,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全都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想来世子妃这般有本事,是已经找好替代我们的人,如今以来我们留着也没意思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连先前被待定的人也站了出来势必容湛做个选择,要么收回慕千璃的权,要么他们全部走人。 他们这些人都在战王府干了一辈子,生意场上门门道道可不简单。 他们这一撤,战王府的生意整个就会停滞,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容湛接过青瓷奉上的茶水,优雅的拨动着滚烫的清波,不急不缓的劝说道:“诸位别那么大的火气,喝杯茶慢慢说,未来战王府的未来,本世子相信世子妃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摆明了,我挺我媳妇。 众人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看了一眼慕千璃,心情更加沉重了。 “世子……” “好了,你们叽叽喳喳有完没完啊!”慕千璃有些不耐烦,目光森冷的看向金有财等人,“本世子妃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若是现在诚心认错,并且发誓以后好好听候本世子妃的调遣,本世子妃到底可以考虑暂时留下你们!” “不必了,世子妃!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与世子妃怕是难以和谐相处!”金有财果断拒绝。 “确实!跟你们这些吃里扒外,欺上瞒下的人待在一起,确实有损本世子妃的格调!”慕千璃非常认同的点点头。 “世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对战王府忠心耿耿……” “停!别再说这些话来呕心本世子妃,这只能证明你们更加丑陋罢了!”慕千璃一脸嫌恶的看向他们。 “世子妃说话要有证据!” “你们以为本世子妃跟你们一样只是个嘴把式吗?”慕千璃冷冷的扫他们一眼,“无遗,将东西拿上来!” “主子!”算无遗捧着一本账本走了上来。 “发给他们!” “是!” “这是永嘉五年到永嘉二十二年的各个商铺的收入明细图,这是根据你们交给本世子妃的账本算出来的明细,本世子妃就想问问诸位了!”慕千璃的视线落在金有财的头上,“这十年间,汇丰钱庄的收入为六百六十五万八千四百三十一两四钱,支出为二百二十三万四千三百二十五两二钱,也就是说现在钱庄里面应该是四百四十二万四千一百零六两二钱,可钱庄实际上却只有三百九十二万两千三百一十两一钱,本世子妃就想问问金管事,还有五十万一千七百九十六两一钱去了哪里?” 金有财瞪大眼睛,显然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可能少这么多?” “这个问题本世子妃正想问你!如果少个几百上千,你还可以说一时疏忽,可是五十多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啊!金管事,本世子妃等着你的解释。” 金有财不停的翻着账本,这么大一笔数字,就算他的大脑是电脑构造,也不可能立马算出来。 突然想到什么:“世子妃应该知道钱庄有一种叫死账的吧!借出去的钱不是所有都能收回来的!”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五十多万两都是死账喽!怎么办呢?本世子妃翻看了一下你的账本,十年间有十二笔死账,其中九笔都只是几十两一百两的小数目,最多的也不过是两万两,其中有几笔死账本世子妃看的不太清楚,之后还要想金管事讨教一下,咱们还是先说说这五十万两银子的去向吧!” 慕千璃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如春风旭日一般,可是听在金有财耳朵里却像是夹带着风刀,嗖嗖嗖无情的飞向他。 她投射过来的眼神像是看穿一切,无论他怎么闪躲狡辩,都没用似的! 他倒是知道自家那混小子一直从钱庄里拿钱,本以为不过是些小钱,骂骂也就算了,可是五十万两,这从何说起吧! 这慕千璃接收账本不过几天而已,十年的账目就算是十个资深掌柜也要花费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整理出来,像是钱庄这种流通性大,账目更加复杂,没有半年是绝对整理不出来的。 难道说这慕千璃是故意糊弄他的?让他心虚自报其短? 会是这样吗?金有财狐疑的看向堂上静静喝茶的慕千璃! 慕千璃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收起你的小心意,你以为本世子妃像你们一样卑劣吗?这就是你们看不起不愿意学的阿拉伯数字记账法,十年的账本,你们需要三个月,半年,甚至更长时间,可到了本世子妃手上只需要三天。” 如果有电脑的帮助,速度更快。 “本世子妃晓得你们不相信,自己把这些账本带回去,本世子妃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算算这笔账,这段时间源丰钱庄本世子妃会另派他人管理!如果一个月内,你算不出那五十万两去了哪里,本世子妃想留你当这个管事,只怕你也没脸当。” 慕千璃话毕,金有财捧着账本灰溜溜的退了出去,哪还有先前的嚣张气焰。 “接下来轮到谁,当铺的典管事是吧!奇珍阁的女儿漂亮吗?” 典管事一听,脑袋恨不得缩到地底下:“小的这就回去清点账目!” 说完灰溜溜的闪人。 慕千璃看着他老鼠逃窜般的声音,嗤笑一声:“泡妞还想用公款!真当战王府是冤大头不成?” “还有你,你,对还有你……” 慕千璃不急不慢,一个接着一个点名,一个也别想逃,一个也别想躲,既然他们自己都不要脸了,她也没必要给他们留脸面。 第410章 世子解锁新技能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慕千璃这才挨个骂完,事后舒服一趟,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书房,忍不住骂道:“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知道乱蹦跶的猢狲,没一个人让人省心。” 慕千璃瞪了他一眼,就跟他们的主子一个德行。 世子爷此时知道自家媳妇心里憋着一团火,自然不会火上浇油,殷勤的捶背捏肩。 “他们蹦跶的再欢也逃不过夫人的五指山。” “你到底是轻松了,自个儿不出面,拿本世子妃当枪使。” 容湛:“夫人,冤枉。” “装,继续装。这群猢狲的心思哪里能逃得过你这修炼千年的老狐狸,现在高兴了,事儿解决了,恶人还让本世子妃当了。”虽然这是慕千璃心甘情愿背锅的,但是不影响她骂两句。 做了什么,受了委屈,就得说出来,人不是说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虽然不吃糖,但得让这男人记着,她不是傻子。 容湛:“呵呵呵呵。” 慕千璃气的狠狠地拧他的软肉。 容湛也不叫疼,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阿璃,本世子晓得你很清楚这些人都是世代为战王府效忠的,其中还有不少是看着本世子长大的叔伯,他们有千万不好,却从未离开,哪怕是战王府最艰难的时刻。说起来是本世子的错,让有些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些人只是被人蛊惑了罢了。” 容湛眯着眼,想到云庭峥,神色变得凝重。 看来是时候需要灭灭他的气焰了,而第一步便是收回他手中的权利。 算是敲警钟吧。 如果他还执迷不悟,那也只能…… 容湛吐了一口气,他并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只想云庭峥能够懂他的心思,悬崖勒马。 不过自家这媳妇倒是让他感觉到惊喜,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是不会了。 说来这些账目,他看着都觉得烦人头疼,可她短短几日便疏通清楚。 若是换在他出手,起码也得花个月余才能处理好。 越看慕千璃,容湛越觉得自己捡到一个宝。 云庭峥收到消息匆匆赶了回来,结果却听到自己培养的十八个管事全被撸了职,差点当场晕过去。 “立刻把金有财他们给我叫过来。” “主子,没用的。金有财他们被世子妃抓住了把柄,自身难保,一个个正忙着对账呢。这把火早晚会烧到咱们身上,咱们还是先想想应对之策吧,战王府外务生意素来是交给主子一手打理的,就连世子爷都不插手,可是这次世子妃来这么一出,大有收回主子你手上权势的意思。大少爷和二少爷早就等着看你好戏,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主子你得沉住气,不能自乱阵脚。” 说话的是云家的忠仆云安。 云庭峥只是云家的庶子,身份地位,要不是受容世子的青睐,早就死在他那些嫡母兄弟们的手上了。 老爷护着他也是因为战王府的缘故,如果这时候让他们知道云庭峥成了战王府的弃子…… 云安不敢去想。 经云安一提醒,云庭峥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最需要处理的是云家那些只知道背地里捅刀子的小人。 其实他倒是不惧云家那些人,奈何他那个娘是个死心眼的人,心里眼里只有他那个爹。 而他那个爹是个最成功的商人,精明的捏着他的命脉。 想到这里,云庭峥的脑壳就开始疼。 “好个慕千璃,这手伸的够长,果然留着她便是一个祸害。” “主子,我们还是去见一下世子吧,兴许此事只是世子妃的主意,世子并不知道。” 云庭峥苦笑,若无慕容筹的默许,慕千璃怎么敢动 他的人。 一念及此,云庭峥中闪过一丝阴霾,看样子他不得不加快行动! 慕千璃,你别得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不去看身后富贵逼人的云家大宅,云庭峥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宫中的宴会素来是晚上举行,傍晚的时候在青瓷的催促下慕千璃二人才不急不慢的更换衣裳。 “等一下,你就这样入宫?”见容湛朝门外走,慕千璃连忙叫住了他。 容湛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并无异样,一脸不解的看向慕千璃。 慕千璃指着他的脸:“这个,面具!” 容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色:“阿璃,本世子如今已经不需要藏在面具之后了。” 戴着面具生活是从十年前那场大劫之后,国仇家恨身残,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恨意,可敌人太过强大,复仇之路荆棘遍布,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而他的性子素来张扬,他怕自己冲动,怕自己忍不住,所以戴上面具,遮住自己的脸,这样敌人就不能透过面具看穿他的软弱。 他为自己戴上一层假面,与敌人虚以委蛇,是迷惑敌人,也是提醒自己。 他曾发誓大仇未报之前绝不摘下。 因为大仇不报,他容湛无颜见容家列祖列宗! 不过现在废帝已死,父王和万千战狼骑终于能够安息,宫门前摘下面具同时,也摘下了这十年的枷锁。慕千璃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只是如果她任由他顶着这张脸出去,她的头顶就要长成青青草原了。 “戴上吧!”慕千璃取来他的面具亲手给他戴上,“你想当祸水男颜我是没意见,就怕这全城的姑娘受不了,纷纷鼻血横流,回头找我要医药费!”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撸了一波账,慕千璃发现自己很穷。 容湛眯着一双水漾多情的眸子,看着慕千璃,那眼神似要将人看醉了似的。 慕千璃只觉后皮发紧,隐约觉得这人的脑袋瓜子又生了一堆浆糊。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容湛说。 “阿璃,本世子才发现你的醋劲儿这么大。你如果想独占本世子的盛世美颜便直说,为了你,别说戴一辈子的面具,便是一辈子不出门,本世子也甘之如饴。” “……”慕千璃暴走,“谁想独占你!我是心疼钱,心疼钱,造不?” 还盛世美颜? 这男人都不知道低调含蓄是几个意思吗? “是是是,夫人勤俭持家,本世子真的是攒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夫人如此貌美如花,能力超群的好妻子。” 世子爷清润的双眸中笑意连连,倒映着慕千璃别扭的小脸,彩虹屁一堆一堆,噼里啪啦,跟过年放鞭炮似的。 慕千璃嘴角抽了抽,最近看到容湛,她总有种想上前抽两下的冲动! 原本只以为他是腹黑,现在她发现了,容湛这张男人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是白的,黑到骨子渣了! 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将面具朝他胸口一丢:“戴上!你想发S改天本世子妃给你换个地,给宫里那些人看了也不赚钱。” 慕千璃心中盘算着,为了发挥世子爷的风、骚属性,她觉得可以把他丢到菊苑坐镇几天,相信定然好到爆炸,数钱数到手抽筋! 容湛看到慕千璃眼睛发亮的模样,太阳穴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知道自家媳妇又在想花招了。 世子爷有些小不满,在他面前居然还能分神。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慕千璃抬头看向他,笑容有些狡诈:“想知道?” 容湛点头。 慕千璃得意一笑,“呵呵,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刚刚我是在想其 他男人的。” 容湛:“……” 自己那小算盘还得趁着夜黑无风的时候实行,这会儿还不能说。 “走吧!马车在外面等了!” 慕千璃因为马上药赚钱了,心情特别好,大步朝外面走,结果一脚刚跨出门槛,下一秒整个人被拽了进来。 哐当一声,房门关闭。 咚的一声,慕千璃被按压在门板上。 壁咚? 容湛居高临下的看向她,面上似笑非笑,看得人心底有点发毛。 慕千璃忍不住挑眉。 “男的!”世子爷阴恻恻的开口。 “我现在改口说女的,你信吗?” “当然……不信!”容湛勾着唇,满脸邪气,霸气上前压上,直接将慕千璃托举起来,“如果信了,本世子又到哪儿找理由,名正言顺的惩罚你呢?” 慕千璃:“……” 突然感受到什么。 慕千璃一口气堵在胸口,恶狠狠的瞪了某人一眼,恨不得上前咬上几口! “这才多大功夫你就……”慕千璃白眼直翻,“容湛,你上辈子是属禽兽的吗?” 世子爷哈哈一笑,丝毫不觉得窘迫,唇咬着慕千璃的耳边:“不,本世子上辈子和这辈子一样都是驰骋沙场的将。” 随时可以提枪上阵! 慕千璃囧。 他是将,她难道是敌军吗? “乖,别闹!自己玩去。”慕千璃好不容易穿戴完毕,可不想再重来一回,身子一缩,打算从他咯吱窝里面溜走。 可惜世子爷眼疾手快,眨眼功夫,慕千璃已经从门板变成躺在桌上了。 “容湛,别闹了,穿衣服很麻烦的!” 世子爷:“没关系,本世子帮你穿!” “等……”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刺啦声,这衣服质量得有多差。” 慕千璃差点被气得吐血,咬牙切齿:“容湛你个混蛋!”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青瓷等人在外面等了许久,这宫宴的时辰眼见着就要过去了,青瓷不得不过来寻人。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惊得慕千璃一哆嗦。 “世子,世子妃,马车已然备好了。” 想到一门之隔,隔音效果又差,青瓷随时可能推门而入,慕千璃的心跳没来由的加速。 “容湛,快住手。” 结果自然是没人搭理她的。 慕千璃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可是越到这种时候神经越敏锐,她清晰的感觉到青瓷还在门外徘徊,以及容湛带来的震撼。 “不是让你来叫人吗?怎么站在门外发呆啊!”君从走进院子,见青瓷呆愣着站在门口,近距离一看,就见青瓷脸色绯红。 “又来了一个!今天的观众真不少。”容湛低低的笑声钻进耳朵里那叫一个魔性。 慕千璃捂着脸,她已经没脸见人了。 “阿璃你看,天都黑了,要不咱们就说有正事要办,不去了?” 慕千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去,这是打算折腾她一夜! “容湛,你别得寸进尺!外面人还等着呢!” “那你求我啊,来,先叫声好哥哥听听!”容湛是算准了慕千璃不会同意,他只是想给自己多谋福利而已。 求你妹! “不求,咱们就这么耗着,有你陪着,本世子愿意陪你耗一辈子!” 慕千璃吐血,她招谁惹谁了! 不过她很清楚容湛这人说到做到,要是不答应他,今儿个自己别想下桌。 可是如了他的意,以后在他面前,她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脑海中思虑翻飞,慕千璃那个纠结啊! “好……好哥哥……” 结果不见止戈,这战打得更加火热了。 两人在里面浑然忘我,这可苦了门外的青瓷和君从,两人对 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无限尴尬。 君从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们还是去院外等着吧,免得有人走进来被吓着!” 青瓷点头:“我去让厨房准备热水。” 结果他们刚走出院子,身后却传来一阵地动山摇。 那声响仿佛要将屋子给拆了。 不多时就见慕千璃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的衣冠楚楚,可仔细看会发现衣裳有点褶皱,发髻有些歪斜,口脂也淡了一层。 乍见二人,慕千璃不免有些尴尬。 “你家世子可能还需要一会儿,君从你在外面候着,青瓷我们先出发吧!” 说着领着青瓷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 君从皱着眉头看着她俩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进去查探他家世子的状况。 可一进屋,君从就被屋内的情形给震惊住了! 只见他那一向风度翩翩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子不仅浑身散发着凡尘俗世的气息,还被人扒光绑在桌脚,周身上下也就一块小碎步遮羞。 君从有种想要晕倒的冲动,甩甩头,希望这一切只是幻觉而已。 结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世子,你这是?” 被属下看到自己这副窘状,容湛唯有无奈的叹息一声:“色字头上一把刀!” 世子爷心中无限惆怅,原来美人主动宽衣解带不是为了鸳鸯共眠。 “过来,帮本世子解绑。” 君从低垂着头,强忍着耐心无数我曹,还有对世子妃的崇拜之情,上前帮忙。 结果发现帮着咱们世子爷正是他自己的裤腰带。 “你先出去候着吧!” 得了自由的世子爷说了。 君从扫了一眼,点头,想着世子妃先前说的,自家这主子确实还需要一点时间。 默默的走了出去,默默的关好门,默默的站好岗,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慕千璃没有等容湛,上了前往宫中的马车,马车一路颠簸,晃得慕千璃腰生疼生疼! “世子妃,我们不等世子吗?若是世子同我们错过了怎么办?” “你家世子鼻子比狗还灵光,一定会闻着味追上来的!” 要她停下来等那男人追上来报仇? 慕千璃揉揉自己的腰,想想还是算了。 青瓷囧,这世上也就只有世子妃敢骂世子爷是狗! 慕千璃到宫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了。 皇宫上下都挂上了宫灯。 这个点,宫宴应该已经开始了,慕千璃早在来的时候便做好迟到的准备,不曾想有人跟她一样。 “咦?这不是十四皇子的车马吗?”青瓷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南宫城得位不正,早就被废黜,他这个皇帝也不被认可,那么他封的王爷自然也不存在。 所以如今南宫钰不是钰王,而是十四皇子。 慕千璃自然也发现了南宫钰的身影,他站在宫门口,面前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看他那模样是来迎人的。 从慕千璃的角度只能看到有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从身形装扮上看出是个女子,慕千璃不禁挑眉。 南宫钰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那么多兄弟死的死,残的残,放眼整个南朝能继承皇位的也就剩他了。 这时候能让他纡尊降贵来迎接的只怕不是普通人。 没等慕千璃上前谈查清楚,那边南宫钰已经发现她的存在,并朝她走了过来。 “参见皇婶。”南宫钰恭敬的行礼。 慕千璃一个眼神示意,青瓷上前掀开了车帘。 “这天寒地冻的,十四皇子不在宫殿里让宫女太监伺候着,怎么跑到宫门口罚站,这要是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南朝是有多缺人,连皇子兼职当 看门的。” 慕千璃是女人,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女人。 她还记得先前南宫钰怎么坑她的。 虽然暂时不能明着报仇,但不影响她嘴巴爽一下。 “皇婶体谅皇侄辛苦,皇侄感激不尽。皇侄只是恪尽一个皇子的职责而已!母后将接待使臣的工作交给皇侄,皇侄自然不能怠慢了贵客。” 南宫钰呵呵笑着,仿佛没听见慕千璃话里的挖苦之意。 “本世子妃怎么没听说咱们这贵宾中还有女人存在。”慕千璃看了一眼消失在宫门前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可别是十四皇子你趁着职务之便沾花惹草。虽然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你这新婚燕尔就想着朝外发展,小心后宅着火,阴沟里翻船。” 南宫钰在前些日子正式娶了慕千蕊,正式将慕家收归囊中。 “蕊儿有您这位姐姐护着,皇侄哪敢有二心。晚宴快开始了,就由皇侄为皇婶领路吧。” “不必了,本世子妃还得在这儿等你皇叔呢。”慕千璃毫不留情的拒绝。 “怎么?王叔未同皇婶一起入宫吗?”南宫钰面露惊讶。 “世子有事缠身,稍后便到!”青瓷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吗?”南宫钰若有所思,“这天寒地冻的,马车内总是不够暖和,皇婶身体娇贵还是先进去等着吧,皇侄会让人给皇叔留个口信!” “那就有劳大侄子了。” “呵呵,皇婶客气了。” 慕千璃下了马车,随着南宫钰进了宫,一路上遇到不少朝臣,瞧这南宫钰和他们的热络态度,慕千璃嘴角忍不住浮现一抹笑。 “大侄子果然业务繁忙。你说本世子妃以前怎么就眼拙没发现大侄子居然是办事的人才。” 南宫钰满脸苦涩,一脸无奈:“皇侄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赶鸭子上架胡乱蹦跶。王叔身体不适,在家休养,朝中的老臣又是死的死伤的伤,七皇兄在养病,六皇兄更别提了,倒是从牢房里出来了,可如今痴痴呆呆,跟个活死人一样。 皇侄也想继续逍遥度日,可眼看着我南宫家的江山风雨飘摇,,皇侄只能临危受命,只希望这场乱局早日结束,新帝早日登基,皇侄也好继续做我的闲散皇子!” “被逼的?本世子妃怎么没看。本世子妃怎么觉得大侄子你干的挺开心的,一副游刃有余,驾轻就熟的架势,想来当初跟你那父皇身边学了很久,经验丰富。”慕千璃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叫你装X,早晚被雷X! 慕千璃有心给南宫钰难堪,奈何对方脸皮太厚。 “皇婶说笑了,谁都知道几个皇子之中父皇不待见便是皇侄。都怎么说皇侄的,天下纨绔第一,古今不肖无双。” 慕千璃点点头:“就这点,废帝还是挺有眼光,晓得自己早晚可死在亲儿子手上。”!” 可不就是古今不肖无双!连亲老子都坑,都陷害,他还有脸站在这里! “看来皇婶对我的误会甚深。自古忠孝两难全,为了南朝百年基业,为了万千黎明百姓安危,皇侄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行了,能别再恶心本世子妃了吗?这饭还没吃呢,你就来呕心本世子妃,是故意想让本世子妃待会儿吃不下吗?你这还没当上南朝的皇帝就开始为南朝省饭钱,还真是忠贞不二为国为民。” 慕千璃一直觉得她和南宫钰之间已经没脸皮可撕了,早在九十四将楼的时候她就看出南宫钰跟他的父兄一样,都不是个东西。 只是没想到他脸皮如此厚实,竟还敢凑到她面前,真不知道他是单子够肥,还是骨头比较贱! 第411章 太祖遗诏 “皇侄多谢皇婶夸奖!” 慕千璃:“……” 对着这张脸,慕千璃只觉手无比的痒。 “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皇婶请留步。”南宫钰出声,笑盈盈的走到慕千璃前面,“都说女人的心情就像是这夏日的天,说变就变,皇侄愚昧,不知道是哪儿做的不周道,惹了皇婶生气,不过皇侄相信为了皇叔,为了七皇兄,为了北堂家诸位,为了皇婶在乎的人,皇婶定然会跟皇侄有很多话说的。” 慕千璃脚步一顿,看向南宫钰的眼神闪烁着锋芒,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想威胁本世子妃?” “皇婶误会了,皇侄胆子小,哪敢威胁皇婶,皇侄只是想跟皇婶交个好而已。不过看来皇婶对皇侄戒备甚深,皇婶放宽心,皇侄不是父皇,也不是三皇兄和六皇兄。皇侄平日里虽说浑浑噩噩一些,但也很清楚大势所在,如今战王府执掌整个南朝的命脉,跟战王府为敌,那无异于自寻死路,皇侄怕死,皇侄所求不过是双方共赢,和平相处罢了。” 慕千璃挑眉:“你倒是比你的父兄更识时务!只不过说这些话之前,先把你那些低劣的手段和恶心人的嘴脸收起来。” “皇侄的这些小心思小手段哪能逃得过皇嫂您的眼,如果不是您和王叔的推波助澜,皇侄今日又岂会站在这个位置上,说起来,皇侄一只想寻个机会谢谢王叔皇婶。” 慕千璃呵呵笑着,态度并没有改变。 “谢就不必了,说吧,你今日演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侄刚刚说了,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而已。” 闲散王爷? 慕千璃看向他这幅嘴脸突然觉得无比失望。 果然她就不能对南宫家的人抱有期待,他们生来便是刷新她的下限的。 原本以为南宫城南宫墨已经够讨厌了,可他们跟南宫钰一比,简直纯洁跟白面大馒头。 至少这两人那都是坦坦荡荡的真小人,想要什么,就是去争,就去抢。 而这个南宫钰,一肚子黑心墨水,明明是一头狡诈的大尾巴狼非装模作样当绵羊,十足的虚伪做作。 “南宫钰,你苦心筹谋,弑父杀君,却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你当本世子妃是那圈里的猪,那么好哄吗?” “皇侄知道皇婶不信,但皇侄想说这是皇侄的真心话。皇侄这人没多大的本事,就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个位置坐上去容易,但是一直坐很难。皇侄不瞎,现在的南朝早不是那个鼎盛的南朝,纵然皇侄我有力挽狂澜的心,也没这本事。与其跟我那父兄一样坐在那位置被人赶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想,安静做个逍遥王爷。”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说不定慕千璃真就相信了。 但换做南宫钰,很遗憾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哪怕他说的是真心话又如何? “行了,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是真没那个野心,就不会站在这里。如今皇后也站在你这边,今日这宴会看似是花皇后主导,可明眼人都清楚这是你的意思。 现在南宫墨死了,南宫城成了活死人,南宫恒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南宫家只剩下你和南宫楚,而南宫楚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原因,似乎很早之前就被排除在皇位候选人之外,放眼整个南朝,唯有你最合适。 如今的局势对你来说,皇位唾手可得,你要登基为帝就连战王府都没法说什么,你会真的甘心当一个亲王?” 慕千璃无情的揭穿他的假面具。 “皇婶是个通透人。皇侄自是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如今的南朝内忧外患,一场夺位之争耗时良久,损失惨重,旁边 还有北漠西陵东锦虎视眈眈。其实谁都看得明白,三国如今不敢动是因为忌惮战王府,一旦王叔不是南朝的主,下一秒他们便会挥师南下。” 南朝最终将成为三国口中的肥肉,被生吞入腹。 南宫钰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不见星辰的天,“我想当皇帝,可不想当亡国之君。不管皇婶信不信,这皇位是王叔的,也只能是王叔的。” 南宫钰说的如此诚恳,慕千璃一时之间竟辨别不出真假。 南宫钰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皇侄明白皇婶对我误会甚深,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不过日久见人心,皇侄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皇侄的诚意。” 慕千璃不禁眯着眼:“你打算怎么证明?” 南宫钰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借着微弱的宫灯,隐约可见是一块明黄布匹,上面还绣着皇家图腾九爪金龙,显然是一封圣旨。 不过这圣旨似有一些年头,看起来十分陈旧。 “皇婶请看!”南宫钰将东西交给慕千璃。 “这是什么?”慕千璃半信半疑的打开圣旨,待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变了,“这是……” 南宫钰似乎丝毫不意外慕千璃的震惊。 “这是太祖遗诏!”南宫钰一语道破这东西的来历,“此遗诏乃是我南朝开国先祖封存在九十四将楼的诏书,距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 上面清楚记载着,开国先祖在诏书上记载着,开国先祖亡故之后皇位归还第一代战王,若战王先一步亡故,皇位将归还容家子孙,不论过了多少年,若南宫家子嗣积弱,容家子孙便可手持遗诏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凡我南朝子民不得有异议。 换言之,有这份遗诏在,王叔可以名正言顺当这个皇帝,而且不用背上谋朝篡位的罪名。” “造假功力不错,看来是费了不少心思。”慕千璃将诏书一合,几百年前的东西现在拿出来,谁信? “太祖遗诏谁敢作假?皇侄胆子再大,可也不敢做这数典忘祖的事。” “若这东西是真的,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慕千璃可不相信巧合这回事。 而且南宫钰一看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哪怕现在实力不够,但到底占了一个名正言顺。 这东西一出,他这是要彻底断了自己,不,应该说整个南宫氏的江山。 “说起来,这还多亏皇婶的那块‘开国玉玺’!那东西在皇婶手里逗留过,皇嫂应该清楚,其实那东西真不像什么玉玺。它其实是一把钥匙,有它在,才能取出遗诏。说起来他的来历,就要说一段成年旧事,不知道皇婶可听书过我南宫家先祖和容家先祖还有第一代战王妃的故事?” 慕千璃:“如果是什么你爱我我爱他的狗血故事,那就不必说了。” “反正闲着无聊,皇婶便听听,就当等王叔时打发时间。而且这故事也没皇婶想的那么复杂,很简单的,说白了也就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的选择。 前朝末年,暴君当道,横征暴敛,战乱四起,官逼民反,各路诸侯纷纷而起。我开国先祖和容家先人便是在此时应运而出。 我南宫家在前朝时便是功勋卓着的世家,先祖同当时的顾家小姐自小定下娃娃亲,奈何暴君好色,贪恋顾家小姐美貌,逼娶不成,直接屠杀了顾家满门。 先祖痛失爱妻,又恨暴君祸国,势要清君侧,转乾坤,还天下百姓一条活路。 十年后,九州出现两位旷世奇才,一位是麒麟之子容麟,另一边是玉面神将顾仇,他们一南一北,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将前朝大半国土收于囊中,而南宫家当时的先祖南宫毅,负责镇守宿城,被人 称之为宿城飞帅,他接到命令去平乱,于是便乔装打扮前往敌营……” “停!”慕千璃打了一哈欠,“照你这速度,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让本世子妃猜猜看,他们三个人一定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遇见,甚至于惺惺相惜,很有可能还结为异性兄弟什么的。” 一看南宫钰的表情,慕千璃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再让本世子妃猜猜,那个顾仇应该就是你先祖那个未婚妻,当年顾家灭门,她大难不死,一心复仇,所以女扮男装,势要推翻暴政,诛杀暴君。 而其他两个人都是爱上了这位顾家姑娘,不过照剧情走向,这位顾家姑娘应该喜欢的是容家先祖,可她毕竟跟南宫家先祖有婚约,怎么办呢?容家先祖过意不去,干脆把江山让出去,是这样的吗?” “虽不完全正确,但也差的不远。”南宫钰震惊的看向慕千璃,“皇婶难道一早就听说过那三人的事迹?” 那还真没有。 她是根据蛛丝马迹推理出来的。 再加上正常狗血剧的走向都是这样。 “行了,几百年前作古的人具体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不管南宫家先祖怎么得到皇位的,既然皇位他坐了,为什么还想还回去?” 就看南宫家这些子孙的德行,慕千璃就对那位开国先祖没什么好印象。 基因血脉上的锅他得背一点。 “其实顾家小姐跟先祖先是一对璧人,先祖登基之后也是准备立她为后,却被她拒绝了。其实在更早之前,她便要求先祖不坐那个位置,当时先祖也觉得自己并没多大希望坐那个位置,便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原本皇位唾手可得的容家先祖直接把皇位让了出来。 有传闻说,先祖和顾家小姐为此争吵过很多次,顾家小姐不愿自己未来的夫婿三宫六院,也不愿被框在那方寸之地,她一次次逼迫先祖在江山美人之间做出选择。 先祖也明白顾家小姐的心结,因为顾家上下都是被暴君害死的,所以她一直认为帝王路是不归路。 但是先祖相信自己跟暴君不一样,也坚信两个人感情,并未将顾家小姐的话放在心上,最后还是当了皇帝,可就在先祖登基之后,要封顾家小姐为后的时候,顾家小姐却离开了。 顾家小姐远走他乡,先祖一心守候,就算后来后宫佳丽三千,可后位去一直空悬,为此惹了不少风波。 可惜先祖到死都没有等到顾家小姐的回心转意,甚至顾家小姐为了断了先祖的念想,转而嫁给了容家先祖。 先祖一生英勇,唯独对这二人倍感亏欠,一个欠了江山,一个欠了情债,兴许便是出于这个原因,先祖才写下这封遗诏。或许在他看来,皇位江山是他痛苦一生的根源,这东西,活着害他失去挚爱,死了也让他不得自由。其实这遗诏与其说是一份遗诏,更像是先祖的悔过书。” 慕千璃却不以为然,看着这张黄旧的圣旨,心中并没有半点悲喜。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个开国先祖既然选了江山,还想要美人,未免太贪心了一点。 还有这份遗诏! 如果他真心悔过,有心归还皇位,为何不在他有生之年归还? 这封遗诏又为何被锁在九十四将楼中,过了几百年才出现? 甚至于文献中只言片语都没记载过? “这遗诏尘封了几百年,九十四将楼都毁了,你若是将它毁了没人知道。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将这遗诏给本世子妃?本世子妃相信你很清楚这份遗诏一旦暴露在世人面前,你们南宫家就将彻底退出南朝的未来。” 她可不相信聪明如南宫钰会想不到这一点, 他这么做等于变相断了南宫家。的基业! “皇侄既是南宫家子孙,自然要秉承祖训,而且皇侄真心想尊皇叔为天下之主的!”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何时竟到了御花园,前方人影渐渐多了,南宫钰的脚步突然顿住,“前面就是御花园,女眷们都在那边,皇侄便送到这里了。” 慕千璃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将这份遗诏收入袖中:“你的这份情谊本世子妃替世子收下了,十四皇子既然有事,就请便吧!” “皇侄告辞!”南宫钰转身离开。 慕千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转身进入御花园之中。 南宫钰进入了偏僻的小道。 “你忍了一路,想问便问吧。”南宫钰突然开腔。 初九一直跟在南宫钰身边,听了他的话,再也忍不住:“我们好不容易拿到太祖遗诏,主子为什么要将它交给世子妃?如果那遗诏现世,主子的多年谋划岂不是都白费了?” 初九不懂,皇位明明就在眼前,现在南宫家已经无人能跟她家主子争,可他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放弃,这又是为什么? “白费?谁说白费了。南朝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你不清楚?本皇子就算现在当了皇帝,也不过是母妃的傀儡,三国口中的肥肉罢了。本皇子要做的是真正的帝王,像是开国先祖那样圣明英武的帝王,做我南朝的中兴大帝,流芳百世,而不是一个亡国之君。” “先祖如果真那么圣明英武,又怎么会困在情网,甚至到了最后,还留下遗诏,把江山都送人呢?” 初九觉得这样的君王是失败。 “大胆!先祖也是你一个小小婢女能说三道四的?先祖的大智慧大谋略,非寻常人能了解,尔等无知妇人又晓得什么?” “主子恕罪,初九知错。”初九脸色惨白,猛然跪倒在地。 南宫钰脸色稍缓:“起来吧。这也不能怪你。本皇子如果没有看到先祖那份亲笔书函,单看这封遗诏,只怕也会误会开国先祖是个昏君。” 初九颤抖着身子,慌乱起身,小心翼翼的瞥了南宫钰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敢松了一口气。 “照主子这么一说,那份太祖遗诏背后莫非还有隐情?” 南宫钰看了她一眼,踱步朝前走,就在初九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便听到南宫钰的声音缓缓响起。 “当年那顾家小姐有一句话是说对了,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路注定是一条无情路。先祖对顾家小姐的深情,从他终身未立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来,可殊不知这是先祖的深情,也是先祖牵制和拿捏容家的手段。 当年先祖强行将容家先祖拉入朝堂,给予战王府无限荣耀,先祖重用容家,也忌惮着容家。 不过当时先祖自信,自信自己能驾驭容家,却忘了人终究斗不过天,人会老,会死。 在大限来临之际,先祖恍然发现当初的兄弟情义竟然成为我们南宫家最大的威胁,他很担心自己的继位者不能驾驭容麟这个人。 事实上就连先祖本人做了一辈子皇帝,也未必能驾驭得了当时的战王。 也只能靠着旧事的情谊让容麟主动退出。可人死如灯灭,他死了以后,情分也就尽了,容麟就算不想当皇帝,他的那些老部下也会将他推上那个位置。 而当时的朝堂上,大多的朝臣功勋世家都是跟他们一起打天下的,这些本就对于先祖当皇帝不满,如果这时候新帝的行为又出格了一些,给对方找到理由,被赶下皇位也是早晚的事情! 其实先祖也想过趁机夺了他们的权,可当时九州,南朝初定,内忧外患,少不 了武将,贸然夺权,不仅落得个骂名,还会被他们联手反抗。 单凭年幼的新帝和先祖留下来的势力无论是抵御外敌,还是稳住那些浮躁的将领都是不够的。而当时能稳固朝纲,抵御外敌的唯有容麟一人而已!” 说到这里,南宫钰脸上无限嘲讽:“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可如今这局面,跟当年先祖面临的处境又何其相似。” 初九低垂着头,安静的当个听众,她知道今日主子的异样都是受到了那位先祖的影响。 “本皇子猜你现在一定在在想,就算是这样,先祖也不至于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江山让出去对吧?”南宫钰何等犀利,一眼看穿初九的心思。 “人人都说容家人各个天纵奇才,可本皇子却觉得先祖才是智计卓绝,当年的容麟根本比不上先祖的万一。 先祖一招以退为进,为我们南朝延续了几百年。容麟这个人性情孤傲,天赋异禀,却太过重情义,先祖就是利用他这一点,不但让容麟绝了当皇帝的心,还让他死心塌地的为我们南宫家卖命。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术!” 听到这里,初九动作一顿:“初九有一事不明,如果容麟本身有反意,或者这份遗诏被有心人利用,那么先祖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吗?” “所以说先祖不但有大智慧,而且胆识过人。这是一场豪赌!赢了,我们南朝江山固若金汤,输了,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容麟如果想当皇帝,谁也阻止不了。与其撕破脸皮,闹到最后,南宫家子孙被屠杀殆尽,不如卖个人情给容麟,至少能保住南宫家血脉延续。 不仅如此,先祖还给容麟的七寸埋了一根钉子。先祖睿智,故意将遗诏封存在九十四将楼中,而且取出遗诏的钥匙却是顾家小姐与先祖定亲时交换的印信。 先祖是在提醒容麟,别忘了顾家小姐的誓言——势不入帝王之家! 如果他用了印信,就等于负了顾家小姐,那么他就跟为了江山辜负顾家小姐的先祖一样,都是负心人。如此,来世先祖便能坦荡的追逐所爱! 从理智上来说,先祖希望容麟不要取出遗诏,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先祖或许是希望容麟取出遗诏,将一切回归原位。” 初九恍然大悟:“所以主子是在效仿先祖,以退为进!只是容湛并非容家先祖,主子也不是开国先祖,而你二人更没有一个感情牵扯的顾家小姐!” “正因如此,这场赌注对于本皇子来说,只有赢没有输!” 其实南宫钰隐约明白,当时开国先祖私心里也存了用江山换美人的心思。 但是他终究不是开国先祖,他心中只有江山没有美人。 换言之,慕千璃是容湛的弱点,却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弱点。 初九:“主子别忘了,慕千璃不像顾家小姐,与皇家有血海深仇,对帝王家深恶痛绝,她并不会阻止容湛当皇帝。” “那倒是未必,慕千璃对南宫家的厌恶,对皇权讨厌,并不比当年的顾家小姐少。你忘了当初慕千璃差点撞死在三皇兄府门口时的情形了吗?当时她可是信誓旦旦的发誓,今生今世定不入这帝王家!” 初九却不以为然:“女人心思总是会变了。女人往往会为了所爱之人牺牲一切。慕千璃出自世家名门,顾家小姐自小颠沛流离,刀尖上讨生活,性格上多是江湖上讨生活的豪气,她想要的是一份安定,而不是内宫争斗。而慕千璃不一样,她的心胸哪能跟那位可以打下南朝半边天的战王妃比。而且天下女人哪有不想当皇后,母仪天下的,慕千璃只怕也不能免于俗吧!” 第412章 世子妃在线打脸 南宫钰停下脚步,颇为意外的看了初九一眼,深邃的眼眸忽闪了一下,一瞬间脑海中似闪过什么,不过他并没有说。 “放心吧,就算慕千璃真想当这个皇后,他容湛也未必坐得稳那个皇位。” 南宫钰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他的手上可还握着一张王牌,正是因为这张王牌在手,南宫钰才敢放心的将皇位让给容湛。 因为容湛他,很快就是一个死人。 忍一时,换来千秋万代。 就像是他们的先祖那样,他们容家人就算是到死,都得为他们南宫家卖命。 既然注定是赢家,他又何必急在一时。 现在他只需要等,等容湛扫清眼前的危机,他再站出来接手一个盛世太平的南朝。 只不过…… 就在刚刚他突然想到一点,如果容湛有了孩子,加上慕千璃这女人的野心,情况显然会麻烦很多。 想到这里,南宫钰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沉重。 这个慕千璃早晚是个祸害,看来还是早些除去比较妥当。 正思索着,南宫钰一抬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南宫钰一愣神,随后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看来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那边慕千璃进了御花园,御花园中早就围了不少女眷,见她 过来,纷纷朝她行礼。 慕千璃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些高门贵女们如今恭敬的模样。 不过她也知道,这些人会如此不过是畏惧她身后的容家罢了。 慕千璃没心情跟这些人玩什么夫人外交,自始至终摆着一副高冷的模样,倒是让那些想要上前攀附的人打消了心思。 可惜她正安静多一会儿,就有人不要命的上前。 慕千雪死了以后,慕千蕊无疑是继承了她姐姐的衣钵,对她恨之入骨。 什么夺爱之恨,灭家之仇,杀姐血债,一桩桩一件件,慕千蕊早就想跟她算了。 在慕千蕊心里,她会变到今天这模样都是拜慕千璃所赐,就算南朝和北漠能握手言和,她和慕千璃之间也不会有和平相处一天。 虽然临出门前,父亲和南宫钰都叮嘱过,让她避开慕千璃,千万不要上前挑衅。 可一见到这张脸,慕千蕊什么都忘了。 尤其是慕千璃一出现,原本属于她的光芒瞬间转移,偏偏她还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他们慕家养的一条狗,装什么高贵! 若不是她娘仁慈,今日她哪能活到现在。 一进入御花园,慕千璃就察觉到无数道目光相随,其中有一道特别 强烈,强烈的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拆皮碎骨,慕千璃自然晓得这道视线的主人是谁,只是懒得搭理罢了。 旁若无人的走到亭子里坐下,立即有宫女奉上茶水。 被慕千璃无视,更让慕千蕊火冒三丈。 身为慕家嫡出的小女儿,荣秀凤虽然更多心思用在培养慕千雪身上,但面对这个小女儿,她依旧是宠爱的。 府里上下对她也是毕恭毕敬,论气焰,慕千蕊比慕千雪强多了,走哪儿都是女霸王。 自己不痛快了,旁人也别想痛快。 这会儿惨遭无视,慕千蕊想也不想也朝亭子走去,她倒是想看慕千璃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娘娘,殿下吩咐过,让你在外面不要惹事。” 结果慕千蕊刚走一步,就被人拦住。 看到这人,慕千蕊脸色更加阴郁了。 “让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妃!”初十是南宫钰派到她身边的,说是保护她,其实就是监视她。 这人就跟她的主子一样讨厌人,总是跟她过不去,明明是奴才,却比她这个主子还嚣张,她是继慕千璃之后,她最讨厌的人。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谨遵殿下的吩咐,娘娘为难奴婢不要,还请娘娘不要让殿下难堪。”初十嘴上认 错,却没有让开。 “谁说本妃要惹事了,本妃只是口渴了,想去亭子里喝杯茶水而已,怎么?这你也有意见!” 慕千蕊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从初十身边走过,来到亭子里。 她到底是十四皇子妃,外人面前初十不好太过强硬。 因为慕千璃的到来,原本坐在亭子里的人都自动让开了,因此偌大的石桌唯有慕千璃一人。 慕千蕊毫不客气地坐在慕千璃对面,对一旁的宫女颐指气使:“愣着干什么?怎么?本妃不如这位世子妃尊贵,连茶都不用上了?” “十四皇子妃息怒,奴婢这就去。” 一时间凉亭内硝烟弥漫,这宫里的都是人精,谁还嗅到这不寻常的气息? 不想惹火烧身,纷纷退开。 于是乎,亭内便只剩下慕千璃慕千蕊一行! 慕千蕊接了茶水,惊叫一声:“这么烫的茶水你是想要将本妃烫死吗?” 慕千蕊直接将茶水砸到那小宫女的身上,那小宫女露出的肌肤瞬间烫出泡来。 “皇子妃息怒,皇子妃息怒,奴婢这就去换一杯。” 那小宫女连滚带爬的出去。 没一会儿又端了一杯茶水上来。 结果慕千蕊刚碰了唇,茶杯又砸了出去。 “这么凉?这宫里是穷 的连热水都用不起了吗?还是说你故意慢待本妃?” “这是什么茶叶?一点茶味都没有。” “茶盏怎么这么脏,你们是故意呕心本妃的是不是?” …… 一来二去折腾了好一会儿,亭子里的地盘本就不大,一下子跪了一地上。 谁都知道慕千蕊是在借题发挥,故意挑刺,慕千璃自然也看出来,原来她是不打算接话的,实在是这来来回回吵得慌。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瞧十四皇子妃如此精气十足,骂起人来如此利索,上一杯白水便是了,记得加快冰,凉点正好给她去去火气。” 慕千璃这一开口,众人顿时一窝蜂跑了出去。 慕千蕊见正主开口了,自然也不会继续为难这些奴才。 “本妃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璃夫人,哦,不对,阿城表哥如今已经是个活死人,您又做回了世子妃,四姐这攀高枝的本事儿倒是让妹妹好生佩服,真想跟你学学。” 外面围观的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慕千蕊真是大胆,就差直接说慕千璃朝三暮四,不知羞耻了。 众人忍不住看向慕千璃,后者,只是静静的抿了一口茶,神色如常的点点头:“嗯,你确实需要多学点。” 第413章 风波起,一个倒霉蛋 “你!”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慕千蕊瞬间被噎住。 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忍耐,可捏着杯子的手背却是青筋直冒。 片刻后,就听慕千蕊再次开口。 “四姐如今的打扮倒是越发的朴素了。”慕千蕊挑刺的目光在慕千璃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扫过,慕千璃这人比较懒惰,在打扮上能省事就省事,如此简单的妆容在这些整日里只知道争奇斗艳的贵妇看来,那自然是不够看的。 “这战王府的管事都是怎么办事的,四姐好歹也是世子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虽说四姐是主动抱着灵位牌进了门,但到底也是进去了。世子纵是另有所爱,不看在别的,就看在四姐这份情深意重上,也不该如此苛待姐姐。” 慕千蕊嘴角噙着幸灾乐祸的笑,刻意将另有所爱四个字咬的极为重,顺便提醒众人,她慕千璃,能成为如今的世子妃,是她自己倒贴上去了。 他容湛若真是对她慕千璃情深意重,当初就不会在大婚当日诈死,而且说是遇到了事儿,谁知道是真是假,指不定世子爷是故意不出现,借机退了这婚事,毕竟慕千璃这名声太“响亮”了。 慕千蕊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发现这些人看慕千璃的眼神变了,有的还捂着偷笑,面露鄙夷,心中大爽,可视线转到慕千璃身上,却发现她神色如常的喝茶,丝毫不受影响。 慕千蕊心中冷笑,她就不相信慕千璃真什么都不在乎。 突然,就听到慕千蕊惆怅的叹息一声。 “哎,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当初四姐你跟在阿城表哥身边可不是如今这幅寡素的模样,据说就你住的椒房殿都是黄金堆砌的,每日华服美裳,金钗步摇,各色珍奇堆满了三个屋子。吃的是山珍海味,出行坐的是皇后凤车,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再看看如此……”慕千蕊顿了顿,“不过也不能怪四姐你,女为悦己者容,阿城表哥如今成了那副模样,依着你二人之间的深厚情谊,四姐无心装扮也是情有可原。” 慕千璃冷笑着看着慕千蕊一人在那儿自说自话,一会儿挑拨是非,一会儿掀旧事戳伤口,一会儿泼脏水,小嘴巴叭叭个不停,她就不累吗? 慕千蕊见她终于有反应,心里得意,她并不怕慕千璃反驳,当初南宫城占据帝都,椒房独宠,凤车相迎,那可是不少人看到的。 当时宫里宫外的流言便满天飞,现在不过是碍于容湛和战王府的威慑没人敢摊在明面上提,可谁都有眼睛,谁心里都有一本账,只是不说罢了。 她们不说,但有人说了,而且对象还是慕家女,姐妹翻脸,再联想到慕家女儿之间的恩怨,她们乐的看戏。 “十四皇子妃慎言,堂堂皇妃身份尊贵,可别学那些市井无知妇人一样,只会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失了身份。” 慕千璃可以不计较,但是身为她的婢女青瓷却不得不开口。 她知道自己主子是懒 得跟对方辩驳,不为其他,浪费口水,但是她不怕。 “大胆!哪里来的贱婢竟敢公然侮辱骂本皇子妃!这般刁钻蛮横,若是平日,看在你是四姐婢女的份上,本皇子妃便不跟你计较了。可今日这事什么地方,皇宫内院,遍地都是贵人,若任由你嚣张跋扈,冲撞了他人,岂不是让四姐为难? 四姐宽容大量,不忍惩罚你,今日本皇子妃就代替她好好管教管教你这欺主的刁奴!来人,掌嘴!” 慕千蕊眯着眼,手里盘着晶莹剔透的珠串,慕千璃最是护身边的奴才,自己动了她的人,看她还如何装模作样。 慕千璃在心里叹息一声,她真的只想安静的喝个茶而已,为什么偏偏有人喜欢作死,还偏偏喜欢跑到她面前来作呢? “行了,你姐姐玩剩下来的把戏,你接下来继续玩有意思吗?”慕千璃摇摇头,“本世子妃的人就不劳你操心了,都洗洗回去睡吧。” 慕千璃起身就要走。 “四姐这是何意?本皇子妃可是在帮你了。” “免了。本世子妃觉得我这婢女浑身上下都挺好的,倒是你,还是先学学尊卑长幼吧。”慕千蕊想在嘴皮子上占她便宜,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不过本世子妃瞧着你这人品也就这样了,要想再涨涨,只怕只能回娘胎重新了。” “慕千璃!” “哦,差点忘了补一句,这次记得在娘胎里多给脑子吸收点营养,别都把营养留着长个了。这脑残是硬伤,智商这东西你后天吃再多的猪脑也补不回来。” “慕千璃,你敢骂我!”慕千蕊刚想冲上去跟慕千璃理论理论就被身边婢女拉住了。 “皇子妃,想想殿下的交代。”初十提醒道。 慕千蕊恨恨的瞪了初十一眼,只能忍下脱口而出的谩骂,冷笑着看向慕千璃,“本皇子妃好心帮四姐,四姐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出言讽刺?如此嚣张狂妄,就不怕传出去,丢了战王府的脸面。” “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可以的话,请你收起你的狼心狗肺,本世子妃不吃这玩意。”慕千璃说,“还有别张口闭口就是四姐,本世子妃跟你们慕家人没半毛钱干系。” 慕家人每到她面前一次,就会恶心一次。 这些人倒不至于对她做些什么,但是他们就跟屎壳郎一样,虽不致命,但架不住屎里滚出来的恶心人。 慕千璃自诩战斗力不错,但是面对这些人还是甘拜下风了。 惹不起,她走总行了吧。 可这举动看在旁人眼里却是心虚了,夹着尾巴想逃跑。 “到底是攀上了高枝儿,掉进了富贵乡,只是你能撇清跟慕家的关系,但是你能否认你这一身血肉是慕家人给你的吗?”慕千蕊走上前,字字句句戳人心扉,“慕千璃,你骨子里留着慕家的血,这辈子都别想抹灭。别以为自己从猿猴变成了人,就忘了自己原来是个什么玩意儿,慕家就是你怎么都割舍不掉的尾巴,只要你活着一天 ,不,哪怕你死了,你也永远改变不了。” 慕千璃脚步一顿,不得不说慕千蕊这话真正戳进慕千璃心里了。 “怎么?你现在是想替你那个爹讨情分?” “是又怎么样?慕家养你十八年,甚至你还欠我姐姐一条命,如今你飞上枝头,难道就不该回报一下吗?” 这才是慕千蕊的目的,挟恩也好,挟债也罢,她就是要让慕千璃觉得自己欠慕家的,欠她的。 慕千蕊说的义正言辞,可慕千璃听了却只想发笑。 “嗯,确实该好好回报一下,不然怎么对得起她慕千雪夺本世子妃婚事,害本世子妃的命,还有她荣秀凤害我娘亲性命,他慕长安宠妾灭妻,大殿上大义灭亲……”如此想来,慕千璃发现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感谢慕家人。 “只是本世子妃的谢意,你们敢接受吗?” 慕千蕊浑身一震,被慕千璃投射过来的眼神吓得心肝直颤,险些沉不住气。 虽然爹爹和南宫钰都让她忍住,不要贸然挑衅慕千璃,关键时刻还要跟慕千璃化干戈为玉帛,和平相处,可慕千蕊就是不想这么做。 他们男人心中只有自己的权利地位,慕千璃不就是攀上了战王府吗? 就要让他们把尊严都踩在地上,恬不知耻的去捧慕千璃的臭脚吗? 慕千蕊的心在滴血,她很想质问爹爹,还记得死无全尸的姐姐吗? 这个世界上,她慕千蕊可以跟任何人低头,但是那个人绝不可以是慕千璃。 “常人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爹爹娘娘过去是做了一些错事,可你如今平安无事,且前程大好不是吗?就因为那些往事,你就能不认爹娘?” 慕千蕊发誓绝不向慕千璃低头,相反的,她要让慕千璃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慕千蕊,你知道吗?你如今这幅模样比你那死去的姐姐更加可笑。” 慕千雪再蠢,也不敢这么愚蠢的挑衅她。 她真以为自己会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妥协吗? 还有自己没被他们害死了,所以他们害她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她命大。 而且所谓生养之恩,那个慕千璃早就命偿还了这份所谓的“恩”了。 “你敢说我可笑,慕千璃,你给站住!”慕千蕊恼怒之余,反手一拉,拽住慕千璃的袖子,刺啦一声,衣袍被扯开一道口子。 不过吸引慕千蕊注意力却不是那衣服,而是慕千璃暴露的脖颈。 那上面点点殷红,已知人事的慕千蕊非常清楚那是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不知羞耻!”看到那些痕迹,慕千蕊的脑海中就自动浮现慕千璃和她最爱慕的世子之间不可描述的画面。 在她心中,容湛是天边的仙,不沾人间烟火,当初她抛弃女儿家的羞怯主动投怀送抱,他看都不看一眼。 日积月累,这已经成了慕千蕊心头的一根刺。 尤其是她得不到的东西,慕千璃却堂而皇之的拥有。 那些点点红痕瞬间化作一记记巴掌,狠狠的抽在慕千蕊的脸上。 无疑是在提醒她,曾经的她是多么的无能! 慕千璃正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衣服,突然听到慕千蕊这么一句,不由一愣。 随后看她满是嫉恨又羡慕的眼神,心下立刻了然。 瞬间泛了一丝不悦。 眼前的慕千蕊当初可是一心觊觎过自己的男人。 看这架势,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放下。 想到这里,慕千璃就很想骂容湛那个招蜂引蝶的男人。 不过这个回去再教训,面对想撬自己墙角的女人,慕千璃出手向来是不手软的。 见慕千蕊又羞又恼又火大,慕千璃也不去拉好衣裳,反而有意无意的撩开脖颈之间的碎发,让慕千蕊看的更加清楚明白。 “不知羞耻?本世子妃和我家世子夫妻恩爱,生活和谐,你这是嫉妒吗?还是说你家十四皇子不行,满足不了你?” “慕千璃,你还要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衣不蔽体,还说这些荤话,你将慕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你们慕家的脸面置于何地?当然是丢在地上,心情好的时候可以考虑踩几脚。”她还真是头脑发热才这里跟慕千蕊浪费口水,这种没营养的话题真心接不下去了,“青瓷,我们走!” “不准走!”羞辱她之后就想逃,哪有那么容易。 慕千蕊目光一瞥,瞥到那片冰冷的池水,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哎呀!”慕千蕊夸奖的尖叫一声,飞扑而上。 慕千璃皱眉,很快明白她的意图,想要闪躲,却发现池边有几个五六岁的孩童在玩水。 这时候慕千璃要是让开,慕千蕊必然会因为收不住力量,直接撞上那群孩子。 慕千璃忍不住仰天叹息,就不能来点新鲜花样吗? 慕千蕊自然没注意到那些孩子,她是仗着自己有点身手,力气也比一般妇人大一些,这冷不丁冲过去,趁乱将慕千璃推下去。 至于那些孩子,还真是意外之喜。 慕千璃直接接下慕千蕊的猛扑,绕是她伸手不弱,还是免不了后退好几步。 “松手!” 看着像八爪鱼一样将自己缠住的慕千蕊,慕千璃脸上有些不好看! “不!慕千璃你不能挺能的吗?你大可直接将我推下去,公然迫害皇子妃,你要是愿意承担这罪名,我倒是乐意成全你。”慕千蕊自慕千璃怀中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是料定慕千璃不敢出手的! 慕千璃挑眉,威胁她?嘴角不由闪过一丝冷笑! 慕千蕊真是太看得起自己,她慕千璃何时怕过了。 只不过她不想惹上一身腥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慕千璃目光一扫,扫到一旁的假山。 “啊!”慕千璃先是夸张的一声尖叫,身体像是被撞的刹不住一般,连连后退,实际上却是猛抓着慕千蕊的手往假山那边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池水,慕千蕊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停下,快停下,你疯 了!” 慕千蕊挣扎着就要跑,可惜晚了。 “你既然想玩,那就得输得起。” 这世上从来不是一个人说的算,开弓没有回头箭,慕千蕊在招惹自己的时候就该预料到这些。 “不要,慕千璃,我可是皇子妃……” “我还是世子妃呢!”慕千璃打断他的话,“你既然那么喜欢在大冬天游泳,看在都姓慕的份上,本世子妃今日就陪你走一遭。只不过待会儿下去之后,还有没有命上来,本世子妃就不能打包票了……” 慕千蕊面色一白,冬天的池水冰凉刺骨,想想就渗人,她才不想下去呢! 尤其…… 当初九十四将楼崩塌,那底下镇压的怪物也跑了出来,如今这池底也藏了两只。 先前宫里出动了不少侍卫捕杀,可惜都无辜。 所以便让人设下防线,不让人靠近。 这宫里知道的人不多,她也是听南宫钰说的,今日宫宴,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便撤了侍卫,让人暗中看守。 慕千蕊对慕千璃恨之入骨,真当她脑残的只想让她泡个冷水澡? 她要的是慕千璃的命。 她要慕千璃尸骨无存。 就跟葬生火海的姐姐一样。 她是想要慕千璃死,可她并不想为慕千璃陪葬! 慕千璃挑眉,她自然不知道这池底藏着两条鳄鱼,只觉慕千蕊未免太怂了,当个落汤鸡而已,至于这么害怕吗? 慕千蕊脸上的恐惧未免太夸张了,就像是这池水会吃人一般! “松手,快松手!慕千璃,你快放开我!”慕千蕊拼命挣扎着,突然挣脱束缚,将慕千璃推开。 慕千璃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她,并没有真的想闹出动静下来,因此下手并不重,被挣脱也是正常。 只是她没想到慕千蕊反应这么大,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倒是让慕千璃一个不慎,后退了两步,后背似乎碰到什么人。 噗咚! 伴随着一声惨叫,有人落水了。 慕千璃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扑了空。 “来人啊。有人落水啦!” 人群中开始沸腾起来,这些个深闺妇人何时遇到过大事,关键时候也就嗓门最大。 慕千璃看到一群侍卫从暗中冒了出来,却一个个站在岸边,无人敢跳下去,救人。 慕千蕊一看这画面,更是拔腿就跑。 慕千璃目光忽闪,敏锐的察觉到有些古怪,身形一闪,挡住了慕千蕊的去处。 “老实交代,这湖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没人敢下水?” 慕千蕊被吓懵了,一时间傻愣住了。 慕千璃眯着眼,眼里闪过一道寒芒,直接扯着她的衣服,将她往池边拖:“说不说,不说我直接送你下去。” “不要!我说我说!”慕千蕊死命的扒着慕千璃,可笑的是慕千璃现在反而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这池底,池底有九十四将楼里跑出来的吃人怪兽。” “什么!这池水里有鳄鱼!” 慕千璃大惊,一脚将慕千蕊踢到一边。 “该死的!” 难怪侍卫不敢下去救人! 第414章 好大一个瓜 慕千璃黑沉着脸,视线落在池水中扑腾着的倒霉蛋。 似是察觉到口粮出现,原本沉在湖底的鳄鱼们缓缓冒着脑袋,笔直的朝那个倒霉蛋靠近。 慕千璃暗叫不好,照这个速度没一会儿这人就要沦为鳄鱼们的盘中餐了。 慕千璃正准备下去救人,结果她还没动,就瞥到一缕白影快速从眼前掠过。 噗通一声巨响传来,溅起的水花沾了慕千璃一脸,慕千璃本能的侧过头避开。 等视线恢复自由的时刻,远远的便看见一人凌空将那落水女子抱起,足尖一点,腾空而上,无形的气流汇聚成一个防护罩将二人圈住。 二人的身影在半空中定住,来人单手揽着落水女子,背对着慕千璃,目光森冷的盯着那冒出头来的鳄鱼,黑眸中杀气纵横。 砰!砰!砰! 一连三击。 水面惊起数丈高。 一时间宛若瓢泼大雨从天上洒下来,不过众人却没心思注意这些,一双双眼睛笔直盯着池水中央。 耳边满是那鳄鱼痛苦绝望的悲鸣。 血色蔓延,染红了冰凉的湖水。 鳄鱼的尸体在空中翻滚了一番之后,砰的又重新坠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慕千璃仿佛能 感受到那些鳄鱼们的错愕,只是一瞬而已,明明前一秒美食在前,后一秒它们就死了。 不过慕千璃并不同情他们,也没时间去管它们的死活,此刻她的视线,她的全部心思都落在对岸那对男女身上。 男子温柔的抱着女子,女子娇弱无力的靠在男子宽广的胸膛,从慕千璃这个脚底,正好可以看到男子脸上的慌乱与不安,震惊与恐惧。 作为一个旁观者,慕千璃觉得这两人定是一堆情谊深厚的璧人。 劫后重生,更加珍惜。 慕千璃应该为此高兴,可此刻她却半点笑出来。 因为这男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容湛! 血色从慕千璃的脸上消失,慕千璃站在假山边,黑暗化作阴影,将她遮蔽。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被人团团围住的容湛,从认识到现在,慕千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容湛。 冬日的凉水浸没了身体,湿漉漉的衣裳裹着他本就单薄削弱的身躯,甚至于白衣的衣袍上沾了不少淤泥。 可向来洁癖甚深的他却没有在意,只是仅仅的抱着怀中女子。 手背都冒出青筋,可见力道之重。 而原本答应她要一生一世只为她 一人展颜的男人,此时脸上更是半张面具不见。 甚至于他都没发现她的存在。 或者他知道她在,只是无暇顾及,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他怀中那人身上。 抱着她,护着她,就像是抱着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一样。 慕千璃晓得自己应该这时候冲出去,狠狠的手撕这两人,可脚下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 那落水女子终于在众人千呼万唤之下苏醒,睁开了迷蒙的眼,慕千璃看到容湛的脸色顺便明亮了起来,就像是看到绽放的烟火一般。 “阿湛……哥哥……”女子似乎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颤抖着手触摸着容湛的脸。 而让慕千璃和所有人讶异的是,容湛居然没有躲开。 一声“阿燕”自容湛的口中脱口而出,那声音喑哑低沉,似隐藏着一整个宇宙,更像是一个被点燃火星要爆炸的炸弹一样。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可慕千璃还是能听得出这声音中的轻柔小心和风景压抑隐忍。 她看着容湛将那女人抱起,那珍之又珍,重之又重的神色刺痛了她的眼。 莫名地,一股火气窜上心头,慕千璃刚到上前,却发现容湛的视线扫了过来。 不过只是一瞬间,便移开,再次关注起那落水女子。 慕千璃的脚步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慕千璃,你没事吧?”元翊不知何时来到慕千璃身边,将慕千璃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免有些担心。 “那女人……是谁!”那充满嫉妒的调调说出来,慕千璃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 元翊挑眉眯眼:“你为什么觉得本宫会晓得?” 慕千璃终于将目光收回,看向元翊:“这九州还有你元翊不知道的人和事?” 慕千璃的话语之中并无嘲讽,只是很平淡的表示一个观点。 在慕千璃看来,元翊是个搞情报间谍的高手,哪儿的事都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那落水女人是谁。 “曾经本宫也自信自己无所不知,可遇到你慕千璃之后,本宫发现唯有你的心,本宫真的不懂。” 慕千璃没发表意见,选择转身离开。 她真是被自己蠢哭了,居然会失了理智问元翊。 “她叫林初燕,我想你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元翊突然开口。 “你可以不说,现在本世子妃不想知道了。” “你现在可以鸵鸟一样装傻,但是很快你 就会从周遭的人口中知道这人。”元翊说着,上前来到慕千璃身边,目光灼灼,“只要你开口,本宫可以告诉你关于林初燕的一切,尤其是她跟容湛之间的恩怨情仇。” 恩怨情仇? 这词儿用的可是十分有意思。 当她是傻的,听不出他字里行间的挑唆和幸灾乐祸吗? “不必了!”慕千璃冷然拒绝,“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本世子妃没什么兴趣。” “无足轻重?就凭容湛对她的紧张呵护,只怕没人会觉得她是无足轻重的。说来他二人相识的时间可比你和容湛长多了。那女子可是同容湛一起长大,两人是青梅竹马,容湛自出生那日,童年,少年,青年,可以说容湛大半个人生都有那女子存在的痕迹,这样你还觉得对方无足轻重吗?” “当然!人也好,事也好,你把她看的太重,她救重如泰山,你不把她放在心上,她便无关紧要,一文不值。不管以前如何,她已是过去,而我慕千璃才是容湛的现在和未来。时间不早了,宴会怕是开始了,四皇子还是不要在别人家的皇宫乱蹦跶的好,小心被侍卫当成刺客丢鳄鱼潭喂鱼了。” 第415章 情敌相见,眼有点热 元翊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面上神色却是明明灭灭,让人看不真切。 他很想说,你将对方看轻,架不住别人将你看的太重。 这世上任何的恩怨情仇只有双方都放下才叫了结。 慕千璃去了铜雀台,今晚夜宴便是在这里举行。 她一进场,自然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那一道道目光,有同情,有探究,有幸灾乐祸……错综复杂。 “以往没有对比不曾发觉,如今看来,这二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以往只觉世子那般神仙般的人物居然看上声名狼藉的慕家千金,如今看来那是睹人思人。” “几位夫人都在说谁呢?谁和谁相似?” “自然是咱们这位世子妃同先前被世子救下抱去找太医的那位。” “那是什么人?本夫人怎么不晓得宫里竟然有这么一个人物。” “你年岁轻,又是从外地儿嫁入帝都的自是不清楚,那位啊,十数年前在咱们南朝可是非常有名的人物。” “您说的是哪家公侯的嫡女,还是皇族贵女?” “她啊,既不是公侯嫡女,也不是皇族。要说起来,她的生父只是个三品武将,而且早早就没了。不过人的际遇就是这样,她虽是一个孤女,但架不住她家祖上三代都是战王府的家将,且是为了救先战王而亡故,因此她自出生便养在战王妃膝下,与世子爷也算是青梅竹马。听说战王妃一直将她当儿媳妇培养,带进带出,说起来要不是后来战王府遭逢大难,如今世子妃的位置哪里轮得到她慕千璃。” “你说咱们这位世子妃是真心大,还是一无所知,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从容。” “我看啊,多半是装的,故作镇定。可惜她再怎么装,终究她不过是个替代品,如今正牌回来了,她若是还想要点脸面,早就该退位让贤了。” “虚,别说了,她看过来。” …… 慕千璃听得津津有味,她身边的青瓷却格外不是滋味,脸色愈发难看。 “世子妃,你莫要听这些人胡言乱语,其中缘由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世子和那位早没关系了,你千万不要误会了世子。” “误会什么?误会本世子妃是他旧情人的替身?娶我也是因为两人长得相似?还是误会你家世子心生外心,一直想着别的女人?”慕千璃轻笑着,“青瓷,你是看轻了你家世子,还是看轻了本世子妃!” 青瓷一愣,再看慕千璃的神色,顿时明白自己多虑了。 “你有时间操这些此女,不如去给本世子妃打探一下,本该远在东锦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青瓷这就去!” 青瓷立刻退了下去。 因为宫里,花皇后迟迟没有到场,慕千璃倒是想寻个清净地,但她的身份在哪儿,且经过刚刚的事,真找个角落待着反而更给人有话说。 于是只得耐着性子,安静的喝茶。 幸好宫中的茶点不错,伺候她的小太监也 比较养眼,倒是给她打发了不少时间。 “世子妃好闲情逸致,不知本座是否有幸能同世子妃喝上一杯?” 可惜总有苍蝇看不得她清闲。 慕千璃抬头看去。 来人一身土豪金,闪闪亮亮,生怕别人不出来打劫他。 慕千璃跟灵霄还真没几分交情,她一直觉得这人高深莫测,敌友难辨。 “抱歉,本世子妃不喝酒!”慕千璃生冷拒绝。 “我们可以以茶代酒。”灵霄国师仿佛没看出她话语之间的拒绝一样,径自坐了下来。 慕千璃挑眉,对于这人自来熟的模样颇有些不悦:“常言道男女不同席,本世子妃与国师似乎没有熟到可以席地而坐,共饮佳酿的地步。” “世子妃这话说的就太伤本座的心了!当初泰山顶的炉顶之中咱们怎么说也是有患难之交!若是当初没逃出来,咱们现在估计也被炼化成丹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说是吧!” 我呸!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特么的只想抽你,你没看见吗? “师嫂,你就不想知道那位为什么会来南朝吗?还有她跟师兄之间剪不断理还乱、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恨情仇吗?”灵霄国师凑近慕千璃身边,眸中难掩幸灾乐祸之意,“本座保证内容绝对劲爆精彩,师嫂如果不听,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慕千璃挑眉,眼里浮现一抹冷意:“怎么?现在东锦这么穷了,神棍这行不好混了,居然需要一国国师无聊到跑到别国传播八卦是非?” 灵霄早就领教过慕千璃的毒舌,并不恼火。 “师嫂这是说哪儿话了,好歹师嫂是自己人,而且本座素来信奉的是我不生产八卦,但本座是八卦的搬运工。如果能让师嫂一怒为男颜,本座这千里迢迢而来,也算是有点价值。” “呵呵。”慕千璃但笑不语。 “师嫂也不必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本座真的没有坏心,纯粹是为了师嫂着想。师嫂也不想毫无准备,被人打个措手不及,到时候赔了丈夫又折面,莫名其妙成了下堂妻吧。”灵霄国师是打定主意,今日非要让慕千璃听一听。 “说起这个林初燕,本座也不晓得师嫂了解多少,不过本座要提醒你的是,莫要小瞧了这毒妇,这女人过去能待在师兄身边那么多年,远嫁东锦,从一个默默不闻的冷宫宠妾一跃成为东锦王太后,甚至掌握东锦朝政大权,就凭这一点,这女人绝不简单。” 慕千璃挑眉,她自然晓得对方不简单,而且来者不善。 只是貌似这个林初燕还是他们东锦的王太后,他的顶头上司吧。 他张口毒妇,不但没有幸灾乐祸,说一些让她喝飞醋的段子,反而正儿八经提醒她小心防范。 他越是这样,慕千璃反而摸不清他的意图。 “既来之则安之,对方有备而来,本世子妃也唯有积极应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世子妃这人吧,对自己的东西很执着,有些东西我可以不要,但绝不允许 别人抢去。” 无论是她屁股下的位置,还是容湛这个男人。 灵霄原本还有许多话说,可看到慕千璃这神情,突然之间自己此行是多此一举了。 “看来不需要本座说什么,师嫂心中早就成算。不过本座还是想给师嫂提个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外敌好对付,内奸却难防,如今这偌大南朝,里里外外,有多少人盯着你慕千璃的命,你可得好好数数。” “多谢提醒。不过你这么不遗余力的将自家王太后给卖了,就不怕丢了国师的饭碗?” “不怕,这不是有师嫂在吗?战王府难不成还能短了本座一碗饭?” 灵霄笑道,视线一抬,落在门口缓缓走来的身影,笑意收敛,起身迎了上去。 “师兄来了,师弟我这厢有礼了。刚刚本座还在同师嫂聊起师兄你的风流韵事,师兄还真是艳福不浅。” 容湛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玉带金冠,光华内敛,银制面具有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只见他嘴角含着淡笑,无事人一般来到慕千璃身边坐下。 听了灵霄的话,他似也来了兴趣:“哦?你都说了什么?” “自然是说你师兄你艳福不浅,在南朝有师嫂这等绝色佳人红袖添香,在九州各地更是有无数红粉,如今更是有人千里迢迢为你而来。只是师弟得提醒师兄一句,虽说眼前人都是心上人,可别忘了在东锦还有人痴痴等着你回去呢!” 灵霄说着,东锦有谁在等,不说慕千璃也知道。 对于容湛招惹的桃花债,慕千璃一直秉持的态度便是自己的桃花自己掐,可如今看来这些桃花们战斗力十足,而眼前这男人招桃花挺卖力的,掐桃花的本事却弱的很。 在这个通讯不怎么发达的时代,都说家书抵万金,这隔着江河湖海带来的口信,可比万金珍重的多。 她倒是好奇容湛打算怎么回报对方的情谊。 容湛自是感觉到慕千璃的视线,却没有看她,只是静静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师弟这国师是当不下去了,所以改行当起信差了?” 灵霄一听,噗嗤笑出声来:“人人都说夫妻相,夫妻相,说的便是夫妻二人待在一起久了,脾性什么都融合起来。以往不曾见到,今日倒是开了眼界。师兄和师嫂居然都关心起师弟我的工作问题。可是怎么办呢,师弟我还是喜欢当这个国师,至少听起来响亮不是。” “捞钱也方便。”灵霄顿了顿,补了一句。 “既如此,便好好当你的国师,少折腾其他事,手莫要伸的太长,小心引火烧身。”容湛意有所指,邪魅的双眸中闪烁着点点幽光,没来由的让灵霄背脊发凉。 “是,师弟谨遵师兄吩咐!”灵霄点头,态度恭敬且诚恳,“自今日起,每日只折腾一次,且出门在外一定穿上师傅赠予的那件金蟒软甲,毕竟它的防火功能最好。” 慕千璃:“……” 慕千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这也是个二B。 灵霄的 视线看了过去:“能博师嫂一笑,师弟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灵霄似乎颇为满足,不过见好就收,毕竟命只有一条,再不走,他担心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这师弟倒是个妙人。”慕千璃看着灵霄离开的地方,目光闪烁着光芒,似笑却又非笑。 妙在哪儿,各自体会。 “当着本世子的面子夸其他男人,而且目光还念念不舍,阿璃,你这是故意引本世子吃醋吗?”世子爷有些不高兴了。 看着一点点逼近的俊脸,还有他言谈举止中的霸占有欲,慕千璃却只想冷笑。 “怎么?平日里老骨头啃多了,还不准人啃点新鲜嫩肉?而且本世子妃不过夸两句看两眼,又没动手动脚,你就算想吃醋找茬,是不是等等让本世子妃先坐实罪名?” “你还想动手动脚?”容湛不悦的眯起眼睛,“阿璃,你是故意想看本世子为你失控吗?” 慕千璃冷笑的拍飞某人摸过来的狼爪:“别用碰过其他女人的手来碰我!失控,这玩意你还是留给你的旧情人吧!” 世子爷一听,随后了然,逼近慕千璃,一脸坏笑:“原来夫人是醋了。” “本世子妃不仅吃醋,还吃人,你的狼爪再不拿开,别怪我直接扔进锅里煮了!”慕千璃微眯着眼,落在腰间的爪子上。 “吃人嘛,那还真巧了,本世子也好这一口。所以说阿璃,我们果然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容湛低低的笑着。 慕千璃很想忽视他投射过来的暧昧目光,他可不就喜欢吃人吗? 天天晚上将她洗干净扔上床,左啃右啃,正面啃完,翻个身,再啃后面,她浑身上下哪个位置没留下他的痕迹! 就在刚刚出门前,还被他里里外外啃了一遍。 只是经过刚刚那事,他还一脸如常她,真当她没有脾气吗? 慕千璃刚想一巴掌拍飞他的狼爪,突然看到宫门口缓缓走来的身影,手默默放了下来。 花皇后穿着紫色凤袍,依旧贵气逼人,不过吸引慕千璃注意力的却不是她,而是她身边,并排走来的人。 来人穿着金银花纹样的宫装,素雅之中难掩尊贵之气,发上佩戴的是同样纹路的金银花步摇,金银辉映,熠熠生辉。 似乎察觉到慕千璃的视线,那人的视线也望了过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慕千璃的脸上不由露出冷笑。 那人看向慕千璃这边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竟径自走到慕千璃他们的桌子。 “阿湛哥哥。” 这声音不高却恰到好处让该听到的人偷听到。 “容湛见过王太后。”容湛起身,声音冷漠而疏离,仿佛先前池水边的紧张和恐慌只是假象。 林初燕面色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哀婉的神色,似大受打击一般。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眼圈泛红,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越是这般欲说还休的模样,越是让人充满无限遐想。 “阿……世子客气了,免礼。”林初燕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转而 看向缓缓走来的花皇后,面露歉意,“是哀家失礼了,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王太后不必如此,王太后十多年不曾回南朝,思乡情怯,乍见到故人,心中急切,本宫懂你的心思。且你与世子自小一同长大,情分匪浅,不是兄妹,更似兄妹,本宫从以前便看在眼里,自是不会怪罪王太后。” 花皇后一言一行,端的是从容大气,目光突然扫到慕千璃身上,眸光闪了闪,“王太后许久未回来,人事全非,许是还不认识这位吧,这位便是战王府世子妃慕氏。” 林初燕好像真的刚发现慕千璃的存在一样,乍见到慕千璃的脸,突然哎呀一声。 花皇后:“王太后这是怎么了?瞧你这样,似是认识我们世子妃?” “不算认识,也就是一面之缘。哀家竟不知夫人竟是阿湛哥哥新娶的嫂子,就是不知道夫人的鸳鸯藤是否还活着?” “劳烦王太后惦记,有王太后不远万里送来的药水和花肥,那鸳鸯藤岂有不活的倒立?”慕千璃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初燕演戏,不就是装B嘛,谁特么的还不会呢。 “那便好!本宫对那鸳鸯藤总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回去之后还一直惦记着呢!生怕它挨不过这个寒冬!”林初燕松了一口气,不知道的人看来,她好像真的很在意那鸳鸯藤似的。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虽然不知道鸳鸯藤是什么梗,但多半也能猜得到这其中的瓜葛。 就是不知道这位东锦王太后是对一个盆栽念念不忘,还是对有些人念念不忘。 而慕千璃呢,只想冷笑。 这世上所谓的偶然不过是有心人处心积虑算计的必然罢了。 容湛冷不丁收获了自家媳妇一记白眼,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含笑不语。 “这么说来,两位居然早早认识,还是因为一株鸳鸯藤而结缘了?”花皇后面露惊奇。 “本世子妃也不曾想过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定是容家祖先保佑。数日前,本世子妃院子里的鸳鸯藤要死了,听说城郊有个有本事的花匠,便亲自上门求助。 恰巧那日遇到风雪,又恰巧王太后出外踏青溜达也困在风雪之中,又恰巧王太后身上带着鸳鸯藤特制的花肥,本世子妃那盆鸳鸯藤才能起死回生。 回去之后本世子妃每每看到那一株鸳鸯藤就想到王太后的善解人意,一直祈祷着能再次见面,当面感谢王太后当日的出手相助。 这几日给祖宗上香的时候还念叨着,这不祖宗显灵了,真的把王太后送到本世子妃的面前。 不仅如此,本世子妃竟不知王太后还是我家阿湛的故友,听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情同兄妹那种,这凭空掉下一个亲妹子,砸本世子妃晕晕乎乎,不得不感慨人生际遇其妙,不知道王太后是否也觉得如此?” 三个恰巧,慕千璃看似不经意的话,听在一群想入非非、脑洞惊人的吃瓜群众耳朵里顿时变得让人遐想。 巧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第416章 跌落神坛 林初燕又怎么会听不出慕千璃的弦外之音,眼眶不禁泛起一圈红晕。 只见她状似无人的擦了擦嘴角,那倔强又隐忍的模样看的旁人一阵唏嘘。 虽说林初燕年纪轻轻已经是太后,可事实上她只是二十出头的柔弱女子,丧了夫的寡妇。 寡妇门前向来是非多,尤其是还没风华正茂,貌美如花的寡妇。 “哀家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般巧合,居然让哀家在那儿遇上世子妃。哀家此次回南朝一是为了解思乡之苦,二嘛,是想祭奠一下亡父。他的忌辰要到了,想想哀家一走十年,未曾到他坟前祭祀一番,真真是枉为人女。 原本哀家想着匆匆来去,免得无端招惹是非,没料到与世子妃还有这般缘分。初次见时,哀家便觉得世子妃甚合眼缘,哀家一直想有个妹子,看到世子妃,只觉倍感亲切,就跟见到亲妹子一般。如今得知世子妃和阿湛哥哥喜结良缘,哀家心中甚至欢喜。 说起来,哀家心中最大的心愿便是喜欢阿湛哥哥能够圆满,这些年一直担心哀家离开之后,阿湛哥哥身边无人知暖热,如今有了世子妃在,哀家也放心了。” 林初燕眼眶泛红,说出的话那叫一个诚恳真切。 慕千璃差点就信了。 “王太后这话一出,战王府上下几百号人只怕都得拎着绳子吊死。这么多人都照顾不好一个人,活着有什么用?”慕千璃呵呵冷笑,“虽说有些多谢,但是本世子妃还是要多谢王太后的关心。哪怕远在千里之外,哪怕刚刚遭逢丧夫之痛,太后娘娘还能在一堆事中抽出时间关心我家阿湛,这份情说什么本世子妃也得领,回头定修书一封送到东锦国内,有如此仁爱天下的国母真真是东锦百姓的福气。” 不就是演技嘛,谁还不会呢。 来啊,互相伤害。 “就怕东锦女帝陛下和王太弟殿下会吃味,怪我家阿湛夺走了他们的母爱,若是因此闹得你们母女母子失和,那还就是我们夫妻的罪过了。” 不少人掩唇在笑,这林初燕本就是继后,她一出现将整个东锦后宫的女人挤兑的没地方站,就连东锦前皇后的死多多少少都跟她有几分关系。 别说是皇家,涉及到皇位,就是普通人家,继室夫人和嫡妻留下的子女关系好的能有几个。 也幸亏林初燕嫁到东锦一无所出,否则如今整个东锦只怕又是一场变化。 慕千璃这字字句句那可是真真切切戳了林初燕的心了。 尤其是那一句母爱,让多年无子的她心都在滴血。 慕千璃其实也是无心插柳,不过就算知道,只怕会戳的更恨。 她林初燕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担心她慕千璃的男人! 林初燕脸色一僵,眸光中闪过一丝恨意。 谁都知道她与东锦女王姐弟关系不和,应该说是势同水火,他们会吃味才怪! 慕千璃这是故意提醒她,别忘了国内还有她的敌人在,在乱溜达,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这点心思林初燕 怎会看不穿,只是她不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手而回。 沉默在两人之间降临,虽然慕千璃一向秉持着女人何必为难女人这种观点,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个女人,让你没来由的想为难她。 而林初燕显然就是这样的存在。 尴尬的气氛蔓延,还是花皇后出声打破。 “哈哈,你们两个相见恨晚,惺惺相惜,回头好好说道说话,这儿大家都在,咱们先入席,莫让大伙儿等着了。” 花皇后给南宫钰使了一记眼神,南宫钰会意,立刻上前。 “太后娘娘,这边请。” “有劳了。”林初燕微微颔首。 没了对手,慕千璃自然得停战休息。 随着花皇后的入座,宫宴正式开始。 “我南朝劫后余生,难得的太平日子,又逢三国使臣在此,东锦王太后远道而来,可谓是多喜临门……”花皇后说了一堆客套话。 “主子,寒梅傲雪已经备下了。”宫人小声在花皇后耳边说。 “抬进来!今日路过梅林,见御花园红梅盛放,梅香扑鼻,着实惊艳。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南朝便如这种雪中寒梅一般,经得一番寒彻苦,必有梅花扑鼻香。而且本宫记得太后娘娘昔日最爱这梅花,曾在化身红梅仙子,在宫宴中一舞倾城,今日难得回来,本宫让宫人折了一些梅花,太后娘娘不如赏赏故乡的梅花,闻闻这故乡的香气。” “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心了。”林初燕微微一笑,礼貌而客套。 “皇后娘娘请慢。”兰儿站了出来,目光冷凝,不苟言笑,“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在赏梅之前奴婢有话要说。想必娘娘也听说了我们太后娘娘无端落水,差点葬身土龙之口的事。虽然太后娘娘念及旧情,不愿为难南朝上下,但是太后娘娘毕竟是我们东锦的国母,一言一行都代表这东锦的颜面,如今她差点惨死在南朝皇宫,若贵国不给一个交代,只怕我东锦百姓不会罢休。” “兰儿退下。皇后娘娘面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本宫不是说了,这事儿不要再提了吗?”林初燕柳叶眉儿紧锁着,“皇后娘娘是南朝的国母,向来秉公直断,又是从小看着哀家长大的,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任由哀家无端受罪。想必是打算等宴会结束后,再给哀家一个交代,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急切站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东锦是在威胁南朝,有心挑事的呢?” 一群人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尤其是花皇后,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要是信了林初燕的鬼话,只怕真的扯个绳子吊了脖子。 这主仆二人一搭一唱,分明就是在警告她。 若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落水意外就会成为两国战乱的导火线! “这奴婢也是护主心切,太过担心太后你的安慰,太后娘娘就不要责罚她了。”花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并非奴婢存心为难,只是奴婢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像是意外。我家娘娘初来乍 到,不曾与人结怨,御花园那么多人,谁都没没事,偏偏我家主子被人给撞了。 这冬日里的池水冷的能把骨头冻起来,我家娘娘素来虚弱,真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而且奴婢听说,那池底进了吃人的怪物,这事儿一堆人知晓,平日里那里也会有人看守,不让人靠近,可为何我家娘娘到了那儿却不曾有人通知?因此奴婢不得不怀疑有人要害我家娘娘的性命!” 兰儿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最重要的是,我家娘娘落了水偌大的皇宫竟无人来救,若非世子爷恰巧路过,仗义出手,否则我家娘娘今日岂不是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兰儿的眼神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朝慕千璃这边看了一眼,熟知林初燕慕千璃容湛三人关系的人很快领悟到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本是常事,可若是牵扯到人命,尤其林初燕如今还是东锦王太后,如今还有其他三国的人看着,不好好处理,会给南朝招来祸乱的。 “若真如你所说,本宫定然不会放过凶手。你且退下,本宫定会秉公直断,给太后娘娘,东锦上下一个交代。”花皇后沉着脸,“十四,王太后落水之事是你负责,你可调查出什么结果?” 南宫钰被点了名,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回母后的话,儿臣接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且询问过在场的人,因这件事牵扯到儿臣的王妃,未免他人说有失公平,儿臣已经将所有人拿下,就等母后亲自问询。” 花皇后米了眯眼,多看他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将一干人等带上来。” 慕千璃看向来到殿前的人,有侍卫宫女还有几名高官贵妇,不过最显眼的应该是为首的慕千蕊。 “拜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将你们今夜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果半句谎话,本宫定斩不饶!” “是!奴婢是负责御花园伺候的,事发之时正好在场,奴婢看见是世子妃娘娘撞到王太后,致使其落水的!” “奴才也看到是世子妃撞到王太后的!” “妾身也看到了!” …… 花皇后皱眉,这事牵扯到慕千璃她是知道的,如今证词一边倒,只怕…… 花皇后下意识看了慕千璃一眼,后者没事人一样淡定的喝着茶,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她将视线转向为首的慕千蕊:“十四皇子妃,你说。” “回母后的话,如大家所说,确实是四姐撞到人,不过她应该是……无心之失吧!”慕千蕊目光闪烁着,这一句无心之失说的极为敷衍,半点说服力都没有,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她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收拾慕千璃呢,谁知道慕千璃运气这么差,莫名其妙撞了一个人,撞得还是东锦王太后。 “世子妃,你有何话可说?”花皇后的视线看向慕千璃。 慕千璃淡定的放下茶杯,大方承认:“本世子妃无话可说,人是我撞的。” 花皇后一听,面色 大变:“世子妃,本宫一向认为你懂事守礼,今日你真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皇后娘娘,世子妃也许只是无心之失,但是人多眼杂,出些意外也是难免的!”林初燕和善的开口,“哀家相信阿湛哥哥的眼光,定不会选一个阴毒女子为妻,世子妃想必并不知晓这池底有那些怪物。” 慕千璃可不觉得林初燕有这般好心,静静的等着后招。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一面生的小宫女瑟缩着站了出来。 “皇后娘娘,奴……奴婢有话要说!” “说!” “关于那土龙的事宫中上下都知道,今日宴会一开,管事们便让我们提醒贵人们不要靠近池边,今日恰好是奴婢负责给世子妃沏茶,奴婢当时已经提醒过世子妃这里面有东西。” “说起来儿臣也提醒过四姐……不过四姐绝对不会害人的,臣妾愿意以性命担保!”慕千蕊不忘火上浇油。 众人哗然。 换言之,慕千璃明知水中有那东西在,却还推上下水,摆明了想要害人。 一时间所有的枪口都指着慕千璃,众目睽睽之下花皇后也无能为力。 “世子妃,如果你不能自证清白,本宫只怕也帮不了你了。” “慢着!” 突兀的男声打断了花皇后接下来的话。 众人的视线看向开口说话的人。 花皇后:“元四皇子有何话说?” 元翊:“皇后娘娘,本来这事是南朝的事儿,本皇子一个外人不该插嘴,不过本皇子有几点疑问需要诸位帮忙解答一下。” 花皇后:“四皇子请说。” 元翊淡笑着扫视全场:“说来也巧,今日事发之时恰好本皇子也在附近,听到声响后便赶了过来。本皇子这人素来庸碌,没什么本事,也就记忆力不错,有点过目不忘的本事,本皇子当时清楚的记得,你,你,还有你,你们当时所在的位置应在入口两边以及御花园北边第四株梅花树下,和岸边隔着假山,莫非三位有神来之眼,能看穿假山石块,看到世子妃推人?” 元翊从容不迫的看着那三个刚刚还信誓旦旦说凶手是慕千璃的人变了脸色。 “奴婢们当时听到声响过去,那时王太后已经落水,只有世子妃在岸边,她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是吗?本皇子怎么记得当时十四皇子妃好像也在假山之后,为什么她就不可能是凶手?” “放肆!元四皇子,本妃敬你客人,对你礼让三分,你却公然污蔑本妃,真当本妃好欺负吗?本妃与王太后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在今日之前更是从未见过这位太后娘娘,本妃有什么理由害人?”慕千蕊打定主意要让慕千璃吃苦头,此刻自然不会松口,“而且刚刚四姐已经亲口承认是她撞的人,本妃晓得四皇子同四姐关系匪浅,但也不能为了帮四姐开脱而含血喷人!” 一句关系匪浅立刻让人遐想连篇。 元翊曾当众表达过对慕千璃的爱慕之心,如果他为了慕千璃刻意诬陷他人,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 “十四皇子妃是在怀疑本皇子说谎吗?”元翊依旧在笑,却让人冷不丁心脏一抽。 “四皇子息怒,贱内并非此意!四皇子素来公正,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的话我等自然相信!” 关键时刻,还是得南宫钰站出来。 狠狠瞪了慕千蕊一眼,示意她别再废话,免得弄巧成拙。 “本皇子自然也是相信皇婶的为人的,只是四皇子你也听到,皇婶亲口承认是她推的人,这事已经有了定论。不过皇婶身份尊贵,此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说不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不如请皇婶暂时留在宫中,待我们好好调查一番,再做定夺,不知王叔觉得如何?” 南宫钰的视线落在容湛的身上,他比谁都看得通透,这时候谁说都没用,关键要看容湛的态度。 他要是想护着慕千璃,不管慕千璃推没推人,谁也别想动她分毫。 哪怕今日林初燕死了,这事儿也会不了了之。 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容湛,心里不免嘀咕起来。 比起慕千璃推人没推人这事,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女人家的争风吃醋罢了,他们在意的是容湛的态度。 是选新欢呢? 还是旧爱呢? 不过多半会护着自家媳妇吧。 毕竟南朝上下三岁小孩都知道,咱们这位世子爷那可是非常宠爱慕千璃这个世子妃的。 为了她,皇权敢踹,帝王敢反,世人都道得罪世子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得罪世子妃,因为世子爷会发怒! 而惹世子爷发怒的下场请看废帝以及南宫家兄弟,这是最佳案例! 而咱们世子爷手里捧着青花瓷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茶水中飘浮的青梗,看起来颇为怡然。 这副画面倒让众人心中开始犯嘀咕,从容不迫的表面下何尝不是另一种冷漠疏离呢! “也好!”两个字不轻不重却像是一记火引瞬间点燃了熊熊燃烧的八卦。 刹那间,所有人都敏锐的嗅到,这战王府的风要变了。 如今慕千璃成了众矢之的,世子爷不出面护媳妇,居然主动让人将世子妃扣留在宫中,难道真的就像传言中那样,正主回来了,替身就不值钱了? 看容湛这态度,不少人开始同情慕千璃,甚至有些人觉得夺夫之恨,慕千璃就是杀了林初燕也是情有可原的。 慕千璃冷不丁收获一堆同情。 当然更多人的人则是以一种谴责鄙夷的目光看向慕千璃,甚至有人落井下石。 “此等心思歹毒的妒妇实在不配当战王府的女主人,为战王府百年声誉,恳请世子休了此女,另觅贤妻!” “我们是瞎了眼,竟以为如此朝三暮四,心思歹毒之人是个好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再寻常不过,且世子同王太后之间已是过去的事,她却心生妒忌,不顾南朝东锦百年交情,为一己私利挑起纷争,真要因此开了战火,又得死多少人!战王府向来为国为民,每一代的战王妃都是贤惠仁厚,如此毒妇定要将她逐出战王府!逐出南朝不可!” 第417章 恶心的就是你 得! 逐出南朝的话都出来了。 慕千璃算是涨姿势了,今日要不出来溜一圈,她都不知道自己人缘这么差。 “我们南朝女子素来重礼教,三从四德那是基本的,世子妃嫁入战王府后却一早抛头露面,与人不干不净,如今外面更是流言纷扰。世子爷大度,念及世子妃过去的情谊充耳不闻,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世子妃如今却因私心,连累整个南朝再生战乱,这样的女子我们南朝是万万留不得的,还请世子以天下为念,大义灭亲。” 此话一出,一群人跪了下来。 慕千璃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忍不住挑眉,视线落在容湛身上,不免有些好奇这男人又在盘算什么。 不过没等容湛出声,有些人便等不及出来刷新存在感了。 “多谢诸位为哀家鸣不平。也请哀家莫要再逼迫阿湛哥哥了。哀家相信此事只是一个意外,世子妃也是一念之差,并不是真心想要害人。 毕竟哀家此次来南朝十分隐秘,出席宴会也是临时决定了,之前也就皇后娘娘和十四皇子知晓,哀家相信世子妃提前是不知情了,所以更别提这么巧的来陷害哀家了。” “太后娘娘大度,我们南朝却不会坐视不管,不论如何,宴会结束后,南朝定会给太后娘娘和东锦一个满意的答复。”花皇后冲林初燕称谢,面上一片和乐,不过心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毕竟林初燕若真不计较,就不会任由奴婢发难了。 如今花皇后只想将事情压下去,免得徒增麻烦。 “此时暂且不提,一切静待调查结束。宫宴结束后就照世子的意思,请世子妃暂时留在宫里,协助调查,现在大家先赏梅花吧。” “我跟你说,咱们哪位世子妃只怕早就晓得南朝王太后会出席宴会,故意设下这一出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小声嘀咕起来。 “虚!这可不能胡说。” “我才没有。今日是我负责在宫门口当差,这位南朝王太后和战王府的马车是前后脚到宫门口的,两方还在宫门口停了一会儿,离的距离并不近,世子妃不可能看不到王太后,而且我还听到世子妃问守宫门的侍卫来人是谁的!” “真的吗?那就是说这世子妃一早就知道王太后会出席宴会,是故意制造陷阱等她跳下去!” “很有可能啊!当时十四皇子妃脚下打滑扑了过去,如果世子妃只是刹不住的话,退几步,顶多自己掉下去。可她却突然跑到假山后边儿,多半是她明知道这水里有东西,借着十四皇子妃挑衅,瞅准时机除掉情敌。” “天啊,这也太狠毒了吧。” “别胡说,你这只是猜测,世子妃先前并不认识这位王太后。” “你太小看女人的直觉了,这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模样长得还十分相似,咱们这位世子妃素来心思机敏,指不定就留了一个心眼,只要她有心去查,必然能查到这人的身份。女人一旦嫉妒起来,那是非常可怕的。” … … 一群无聊妇人在底下交头接耳,原本只是小声闲聊,奈何场内歌舞突然停了,周围也安静下来,她们的声音好巧不巧落在周边人耳朵里。 这说是非其实只是几个小官的夫人,何曾见过这般场面。 若不是当初南宫家父子当政杀了太多人,导致南朝人手不够,未免宴会冷清,哪里轮得到她们坐在这里。 此刻见一群人盯着她们,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恕罪,妾身只是一时失言!” 花皇后面色清冷:“你该求的不是本宫,而是世子妃,想要保住你那根舌头,就看她肯不肯饶你!” 花皇后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因为南宫恒的缘故,她本就身心疲惫,若不是因为某些不能言明的原因,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刻操办宴会。 原本她打算露个脸,然后甩手交给南宫钰,毕竟她不过是个傀儡,南宫钰才是这场宴会的策划者,哪里知道会遇到这种事。 她在宫里待久了,见多了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早就不以为然,偏偏这两人身份非同一般,稍有差错就会掀起两国纷争。 她倒是不相信慕千璃会这么愚蠢,就林初燕如今东锦王太后的身份注定不可能跟她争什么,对付她,脏了自己的手不说,还惹了满身腥。 不过如今这情形显然不是她信不信的问题,如果她没看错,这慕千璃只怕招惹了不该找人的人。 其实花皇后对慕千璃是有愧的,也想要弥补,只是她虽贵为皇后,但处处受制于人,近来她时常感觉到力不从心。 眼下她只能盼望这慕千璃自己能够洗刷冤屈了。 “世子妃恕罪,世子妃恕罪,妾身愚蠢无知,不敢再乱说话了。”那妇人不停的磕着头,云髻散乱,珠钗横插,仪容乱成一团,看到慕千璃的眼神就像是看到凶神恶煞一般。 人总是同情弱者的。 她越是胆小可怜,外人眼中慕千璃的形象便越发的嚣张跋扈。 慕千璃看这人的眼神清冷一片,这一出接着一出,恐怕是有心人设计的连环套,一个接着一个,生怕这盆脏水泼不到她身上一样。 换做以前,慕千璃一定会揪出凶手,啪啪打脸。 不过先前跟容湛谈过之后,我们既然有心想尥蹶子走人,何必趁此机会脱身走人呢! 免得到时候还要浪费自己的脑细胞想法子让人找她的茬。 只不过她有心入局,却不代表有人可以欺负到她的头上来,拿她跟那个林初燕比,能别这么侮辱她吗? 青瓷不知何时回到慕千璃的身边,在慕千璃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慕千璃凤眸微眯着出一道冷芒。 下意识扫了一眼正在低头喝茶的林初燕。 不招人妒是庸才,她该高兴自己足够优秀,让他们费这么大心思吗? 慕千璃扯扯嘴唇,自嘲的笑了笑。 “起来。怕什么,本世子妃又不是吃人的猛兽。” “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世子妃你就放过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那妇人仿佛没听到一样,外人眼中她是被吓得失了神。 慕千璃:“本世子妃的话不管用了,让你起来没听见吗?” 那妇人心头咯噔一下,瑟缩的看了慕千璃一眼,踉跄地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头磕多了,晕的慌,刚站起来,又栽倒在地。 “将她给本世子妃扶好了!站直了,本世子妃有话问她。”慕千璃给青瓷使了一记眼神,青瓷立马走了过去,直接将那妇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慕千璃走上前,摸出银针在妇人身上扎了几下,原来晕乎乎的妇人立马变得神清气爽。 可一张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慕千璃,那妇人恨不得立马昏过去。 可是有慕千璃在,就算你已经上了奈何桥,她也有本事将你拽回来。 “别晕,本世子妃对你的命不感兴趣,只想问几个问题而已,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不过有一点本世子妃要提前告诉你一声,本世子妃只想听真话!听明白了吗?” “额……听……听明白了。”妇人在心里嘀咕,其实慕千璃想问什么,她已经猜到了,不等慕千璃开口,便径自说道,“世子妃,妾身只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见到,也不曾见您询问侍卫,妾身……” “停!谁要问你这个?”慕千璃忍不住皱起眉头。 妇人一愣,不是这个,那她想问什么。 慕千璃揉了揉脑袋,眸光朝某处扫了扫:“本世子妃想问你的是,就你看来,本世子妃与这位南朝王太后相比,你觉得谁好谁差?如果你是男人,你会喜欢谁?” 那小官夫人满脸问好,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妾……妾身不是男人……” “你不是男人,但是你总有男人,总有儿子吧。你男人总有妾身,你儿子总有药娶媳妇吧,如果今日要你在我们二人当中挑选一个当儿媳妇,你会选择哪一个?” “放肆!世子妃,哀家乃东锦太后,怎能任由你胡乱开玩笑。世子妃也是已嫁之身,我们南朝女子素来以知书达理温婉宜家宜室闻名九州,你怎么能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问出如此羞人的话题?”林初燕有些摸不清慕千璃这女人的脑袋里在盘算着什么,但并不影响她做出防备,“为了战王府,为了阿湛哥哥,还请世子妃谨言慎行。” “王太后管好你东锦的事情就行了,至于战王府和我家阿湛的脸,就不劳你这个外人费心了。”慕千璃的神情客套而疏离,嘴角的讽刺意味很明显。 “哀家也是好心,世子妃何必咄咄逼人。”林初燕立马露出我很柔弱我很委屈我一腔春情付流水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瞥向容湛,可是后者根本没看她一眼,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难堪。 “呵呵,那还真是谢谢太后娘娘的好心了。” 林初燕低垂着头,继续扮可怜。 看到她这副模样,众人不禁用谴责的眼神看向慕千璃。 “世子妃请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失了我们南朝的脸面,太后 娘娘只是是好心,纵然你不领情,也没必要这般冷嘲热讽,肆意践踏。” “这位大人想来怜香惜玉?虽说家花不如野花香,但是还有一句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因为越鲜艳的野花,她的身边总不乏毒蛇猛兽的看护,如果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最好还是乖乖守着家中的娇花。” “臣家中的事不劳世子妃操心。” “本世子妃并不是替你担心,只是提醒你一句,家花温顺却不代表没有脾气,小心回家跪搓衣板。”慕千璃眼神示意他看向身边坐着的夫人,后者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 “旁人的事儿要你插什么嘴!回去有你好看的!” 那官员见此,不由颤抖了一下,乖乖坐下来,再不敢说话。 慕千璃嗤笑一声,她曾看过朝堂大小官员的资料,这位靠着娶了白富美一跃成为高富帅,改变了自己是穷比的事情,可惜他似乎忘了,白富美好娶,但是白富美的脾气可不是寻常人能驾驭得了的。 没人再出来闹事,慕千璃再次将注意力投向刚刚那个乱嚼舌根的妇人身上。 “夫人可想好了答案,本世子妃耐心有限。” “是!”那妇人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硬着头皮开口,“额……在妾身看来,世子妃与王太后各有千秋,不……不相上下……” “各有千秋,不相上下?这还是真是和稀泥的答案。不过夫人似乎忘了,刚刚本世子妃已经提醒你了,本世子妃只想听真话,你确定这就是你的答案?” 慕千璃瞬间沉下来,将恶霸形象坐实了。 “是……不是!”许是慕千璃的目光太过渗人,吓得这妇人浑身发抖,话都说不清楚了! “到底是还是不是,本世子妃耐心有限,现在就要听答案。” 小官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世子妃饶了妾身吧,这确实是妾身的真心话,你和太后各有优点,都是芳华绝代的佳人,哪是我们这等无知妇人能评头论足的,若是有幸能得两位嫁入我家,那定是我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个无知妇人,你竟敢当众羞辱本世子妃?”慕千璃瞬间怒了。 小官夫人大惊失色:“世子妃冤枉!” “冤枉?你说本世子妃跟这位王太后各有春秋,不相上下,这不是羞辱本世子妃是什么?本世子妃二九年华,发芳华正茂,可你居然那本世子妃同一个中年妇人相提并论,这还不是羞辱吗?” “大胆,你敢出言侮辱我们王太后。”兰儿怒而斥之。 林初燕脸色也难看的很,女人的年纪是禁忌,哪怕她保养的再好,终究难掩年华稍纵即逝的事实。 她离开南朝十年,她已经不年轻了,而慕千璃却是最好的年华。 慕千璃余光扫了一眼林初燕,气吧气吧,最好气的两脚一蹬,直接上西天。 “而且你羞辱本世子妃就算了,竟然还敢变着法儿的辱骂已故东锦王!” 小官夫人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这这…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皇婶,此事同与东锦先王有什么干系?”南宫钰问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东锦先王的年纪都可以给本世子妃当爷爷了,可她却说这位王太后同本世子妃不相上下,这不是拐着弯讽刺东锦先王老牛吃嫩草,王太后眼瞎心盲找了个当爹当爷爷的男人?” “没有!妾身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是妾身说错了,妾身刚刚只是把王太后想成年轻的姑娘,太后娘娘如果再年轻个十来岁,这风姿肯定跟世子妃一般无二的。” 那小官夫人连忙解释,结果越描越黑。 林初燕越听脸色越黑,倒退个十几年才能比得上慕千璃,她活了半辈子也没受到过这等侮辱。 她的岁数是偏大,不过这些年她注重保养,外貌上面根本与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差不了多少。 不仅如此,她身上还有年轻姑娘没有的成熟韵味,男人嘛,都爱这一口。 结果从这些人嘴里,自己却好像七老八十,老的不能见人一样。 “世子妃,莫要欺人太甚,我家主子同世子是青梅竹马,你这般说我家主子,世子爷在你眼中又成了什么,嫁给世子爷的你又成了什么?难不成你其实心里一直嫌弃世子爷年岁大?”兰儿眼里闪烁着毒光,替主子找场子的同时,不忘挑拨容湛和慕千璃之间关系。 林初燕一听,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忍不住得意地看向慕千璃,她倒是要看看慕千璃准备如何招架! 结果慕千璃不但不否认,反而大方承认。 “你这奴才心眼虽黑,眼睛倒是挺毒的,你怎么就知道本世子妃心里挺嫌弃这男人的?虽说这年头男人年纪大点疼人,但本世子妃其实还是比较传统的,想找个年岁相当的。 实在是当初某人忒不要脸,死乞白赖,各种阴谋阳谋诓了本世子妃,否则谁眼瞎心瘸会嫁给一个腿脚不便,性格恶劣,家庭关系一塌糊涂,还有一堆麻烦事的老男人!” 慕千璃看着容湛的眼神那叫一个嫌弃啊。 “老男人”满脸委屈,想反驳,却腰上的肉被掐的生疼,只能乖乖闭嘴。 “你……你怎么能这般说自己的夫君?”兰儿惊呆了,显然被慕千璃的骚操作给震慑住了。 “怎么?还不让人说大实话吗?你家主子应该最能理解本世子妃的心情才对。毕竟以前她跟我家这老男人可是有婚约的,听说临门一脚就要成亲了。 这要不是这男人太差,当初太后娘娘跟本世子妃如今一样的花样年华,又怎么会接触婚约,远嫁东锦,宁可跟东锦先王来一场忘年恋,也不肯跟情谊深厚的青梅竹马成亲。” 慕千璃冷呵呵的笑着,挑衅的看向那个林初燕,林初燕虽然极力保持风范,可扯帕子的手却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瞧着她撕帕子的动作,只怕她现在更想撕人。 “我说太后娘娘你要是不喜欢那块绣鸳鸯藤的帕子,不如让人给你换个其他花色的,什么明日黄花,白菊花都不错的。” 第418章 南朝上下骚操作 林初燕捏着帕子,低垂下脑袋,状似不经意擦了擦唇角,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多谢世子妃好意,不过不必了,其他花儿虽然好,但是哀家独爱这鸳鸯藤。哀家明白对于哀家同阿湛哥哥过去那些事,世子妃行礼不舒坦。 世子妃心中有怨大可来找哀家,哀家奉陪到底,还请世子妃不要随便轻贱了阿湛哥哥。你也许不知道你口中弃之如敝屐的老男人,却是别人一生求而不得的天上月。” 还天上月? 慕千璃差点吐了。 冷不丁的他们家世子爷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白月光了。 “这么看来是本世子妃猜错了,看着情形不是我们家阿湛的缘故。那就好,本世子妃刚刚还在担心,如果是我家阿湛亏欠了太后娘娘你,本世子妃说什么也得让他负起责任来,现在不是就好。” “哀家这人比较念旧,对那些旧人旧事总是多几分感情,当初种种只怪造化弄人,以至于……哎……这终究是哀家同阿湛哥哥的私事,既然阿湛哥哥不曾说与你听,哀家也不便说!”林初燕欲言又止,不知情人真以为他和容湛之间有几条腿关系呢。 慕千璃见她一眼不和就飚泪,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回头不忘狠狠地狠狠瞪了容湛一眼。 “佩服,太后娘娘不愧是当国母的人,这感情泛滥的就跟江河里的水一样,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博爱众生,人人有份,本世子妃自愧不如。 我慕千璃这人吧,就有一颗心,生来就霸道的很,他容湛既做了我慕千璃的安仁,他的过去未来和现在,他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只能是我慕千璃,其他什么小青梅小红袖都给本世子妃靠边站。” 慕千璃一把揪着容湛的衣领,像是宣誓主权一般在他的唇上狠狠的咬上一口。 慕千璃一言不合发福利,可把世子爷美的,嘴角都弯弯的跟月牙似的。 不过世子爷是美了,其他人却受不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居然当众跟男人做此等……哎……”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知羞耻,这等放荡女子如何配当战王府的女主人!” “够辣!世子爷还真是有福了!” …… “你……你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这样!你到底将战王府的颜面置于何地!”林初燕皱眉,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画面。 慕千璃嗤笑一声:“别装的跟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似的,听说东锦那个先王可是死在你床上的,东锦谁不知道你当宠妃时花样儿是最多的。” 林初燕又羞又恼又委屈:“阿湛哥哥,你就任由你这世子妃如此羞辱哀家吗?” “好了,阿璃,来者是客!”被点到名的容湛云淡风轻来了这么一句。 只一个客字竟惹林初燕泪眼汪汪,神色哀惋的瞅着容湛:“何时起,燕儿竟成了你生命中的客人了!” 林初燕像是受到巨大的打击一般,本就弱不禁风的身体更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跌倒一般。 兰儿连 忙扶住她:“主子,你没事吧?” 林初燕摆摆手,强撑着站了起来,恭敬的对花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哀家身体有些不适,看来今日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太后身体重要,去,请太医过来给太后瞧瞧。”林初燕说要离开,反而让花皇后松了一口气。 这个林初燕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小丫头,能爬上东锦王太后,把持朝政她的手段绝对不似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柔弱。 慕千璃呢,又不是受欺负的主儿。 这两人碰上,非把这铜雀台炸了不可。 林初燕:“不必了!哀家只是受了点惊吓,又在池水中多泡了一些时日,休息休息便好。” 花皇后:“驿馆离宫中还有一段距离,太后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便留在宫中休息如何?” 林初燕:“如此就叨扰了!” 花皇后:“领太后下去休息!” “是!” 林初燕这一走,但是场内气氛却不见多好转,哪怕有花皇后和南宫钰极力暖场,奈何众人兴致缺缺。 没了对手,慕千璃也闲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看着歌舞,一心盼着这宴会快点结束。 但慕千璃很清楚对很多人来说,她和林初燕那点小摩擦只是一个插曲,今日在这大殿之上显然还有更精彩的戏码要上演。 就见南宫钰给了花皇后一记眼神,后者有些小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挥了挥手让歌姬退下,而后缓缓从坐上站了起来。 “诸位请安静一下,今日请诸位前来除了庆祝我南朝劫后重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希望在座的各位见证一下!” 随着花皇后开腔,众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向她,神情十分的肃穆,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然而花皇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太监的搀扶下慢慢走下台阶,一步步,她走的缓慢而稳健。 最后在慕千璃他们面前站定。 慕千璃米了眯眼,看着站在容湛对面的花皇后,心头生出一丝异样。 下意识视线朝南宫钰扫了过去,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冲着她微微一笑。 慕千璃心里一咯噔,隐约感觉到有些事情即将要发生,想要阻止,可是对方快她一步。 就见花皇后的身影在她眼前慢慢变低,最后竟直直跪倒在地上。 “山河动荡,民心涣散,本宫身为国母,却无力回天,如今本宫以一寻常百姓身份在此跪请世子登基为帝,力挽狂澜,稳固我南朝百年基业,护我百姓远离战火。” 说着,花皇后轻轻取下头上闪闪夺目的凤冠,身为南朝的皇后,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跪请外姓之人称帝就等于背叛了南宫家的列祖列宗! 这凤冠这皇后之位,她自是没有脸当下去。 花皇后此举一出,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一块巨石,短暂的沉默和震惊之后,瞬间惊起千层浪。 堂堂一国皇后居然跪请旁人改朝换代,这在古往今来绝对是头一遭。 其实有这等心思的人何止花皇后一人,在场的谁不 知道南宫家气数已尽,尤其是其他三国,都等着看南朝的笑话。 如果接任者没有能力,那么吞噬南朝将是他们接下来的主要任务。 现在的南朝急需一个强而有力的君王来领导,而能做到的只有容湛。 只是他们这些人都是南朝的臣,南宫家的臣,若拥立容湛当皇后,一辈子便背上了谋朝篡位的罪名,这是要千秋万代唾骂的。 所以他们一直沉默,一直犹豫。 只是没想到在他们顾虑死后名声的时候,花皇后这个女流之辈竟然第一个站出来了。 说真的,改朝换代这话谁说都适合,可是唯独花皇后不适合,因为她是南朝国母,尊贵无比,一旦容湛登基为帝,她将沦为亡国废后,未来生活可见一般! 铜雀台内鸦雀无声。 事情的发展显然也超出了慕千璃的预料之外,只不过比起花皇后,她更摸不透的是南宫钰。 这人苦心布局这么长时间,现在可以说他是离皇位最近的,他完全可以利用给南宫恒解毒这事儿,威胁花皇后支持他。 但是他却没这么做。 先是开国太祖的遗照,如今又苦心筹划了这么一出,他这是真的要将阿湛推上那位置。 为什么?一旦江山易主,而且还不是姓南宫的,他再想登上帝位将难上加难! 慕千璃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只能求救的看向容湛。 容湛倒是比她镇定多了,不过看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讶然,显然他也一样很意外。 慕千璃见他蹙着眉头,眸中思绪翻飞,一时间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皇侄附议。请皇叔以天下苍生为念,登基为帝。” 继花皇后之后,南宫钰也站了出来,恭敬的跪在容湛的桌前。 有他二人带领,陆陆续续不少朝臣站出来响应,一时间大殿内跪倒一片。 花皇后给贴身宫人一个眼神示意,后者点头,不多时就见一群太监恭敬的抬着龙袍走了上来。 金线银缕,九爪金龙熠熠生辉,宛若真龙。 “恭迎吾皇登基。”众人齐声说道,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南朝上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众志成城过了。 慕千璃腾地从桌上站了起来,连龙袍都摆出来了,他们这是想效仿宋太祖赵匡胤来个黄袍加身,逼着容湛就范! “本太子一向觉得世子爷有帝王之相,果不其然,南朝下一任皇帝就是你,真是恭喜恭喜啊!”阿塔那太子率先道喜。 他只怕是三国当中唯一一个希望南朝强盛,希望容湛登基了。 有实力的邻国不仅是威胁,同样也可能是盟友。 南朝经此一役之后,没有数十年的休养生息,定难恢复元气,这样一来他们西陵就算发生内乱,也不用担心南朝会背后捅一刀。 相反的,若是处理得当,他们还能互利互助! “看来南朝新主已定,恭喜容世子龙困浅滩终飞腾。”元翊站出来,含笑恭贺,可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他一直都知道容湛是他们北漠的威胁,因此倒也没有 太多的波动。 反倒是他借此看到了很多好玩的事。 转头看向花皇后南宫钰等人,元翊的神情十分玩味。 “容世子确实是众望所归,不过真正令本皇子佩服的还是皇后以及南朝的诸位!历朝历代皇位更替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皇后和几位皇后能拱手将祖上打下来的江山让给外姓人,如此大度真是让人佩服,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也这么想。” 容湛一旦登基,北容想要占据南朝的计划很可能就此湮灭。 本来以容湛的实力,在里外背后牵制的同时还能一而再抗击北容。 对于战王府,对于容湛,北漠可以是无计可施,唯一能够利用的便是战王府备受君主猜疑这一点,用来牵制战王府。 可一旦容湛当了皇帝,南朝上下再无人能牵制他。 元翊无法想象在容湛领导下,南朝上下一心,他们北漠哪里还有什么胜算。 所以虽然知道是无用功,但是元翊还是想努力给容湛的登基之路上加点障碍。 “多谢四皇子夸赞,只是这天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天下,南朝也不是南宫家的南朝。本皇子生来便是皇子,享受百姓的馈赠,自然有责任为百姓谋福祉。本皇子素来认为天下为重,君王次之,只要百姓过得好,是南宫家的人当皇帝,或者是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帝王之位本来就是有德者居之,容王叔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更是天定之人,我等如此也不过是顺应天道。” 南宫钰微笑着还击,元翊是什么心思,他怎会不知,容湛当了皇帝,他们北漠吞并南朝的阴谋就得破灭。 想挑拨离间,可惜他不是他那位蠢父皇。 “十四皇子的心胸宽广,是本皇子浅薄了!”元翊眯着眼睛,这个南宫钰绝对不是简单人物,按理说若是他想,完全可以跟容湛争上一争,可是他却主动退让,他绝不相信这个男人如他表现的淡泊名利。 元翊在南宫钰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元翊虽摸不清这个南宫钰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显然他比他那些兄弟难对付多了。 能忍人所不能忍,舍人所不能舍,如果让他羽翼丰满,只怕会是他们北漠又一大威胁。 一个容湛已经让他们头疼不已,再加上一个南宫钰…… 元翊目光不由一沉,看来北漠这次要无功而返了。 铜雀台陷入一阵沉默之中,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容湛的身上,舞台已经搭好,就看他愿不愿意上台了。 慕千璃感觉到心脏就要从口腔中跳出来,紧张的看着容湛,生怕错过他每一个情绪。 帝王之位,九五之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坐不上那个位置,有人得到了却日夜难安,防来防去,搅得山河破碎。 如今这一切就摆在容湛面前。 真正的唾手可得。 从未怕过任何人的慕千璃,此刻却感觉到一股恐惧感自脚底升起来。 她自信能赢得过任何女人,可是慕千璃很清楚,自己从未赢过 他所守护的这片河山。 到底执手天涯逍遥一生,还是深宫长锁爱恨消弭,此刻只在容湛的一念之间。 似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容湛突然侧过头看向慕千璃,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笑容。 伸手触碰那一片金色龙袍,容湛的眼神颇为玩味。 “这龙袍做的倒是不错。线是漳州的金蚕丝,锦是云州的琉璃锦,这龙眼的珍珠来自云海的鲛人泪……一件龙袍上却把整个南朝囊括其中。” 众人:“……” “诚如世子所说,穿上这龙袍,就等于把南朝江山,万千黎明的福祉扛在肩头,如果没有为南朝舍弃一切之心,还是不要披上的好。”花盛渊只怕是此刻场上唯一保持清醒头脑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容湛登基,但他并没有跟着花皇后他们起哄,也没有出言阻止。 在他的身后站着跟他一样态度的老臣,他们自成一派,不赞同也不反对。 这江山重担不是一般人挑得起的,同样的,一旦挑上去,就别想卸下来。 对容湛的能力,他们认可。 但是对容湛的决心,他们却没有办法保证。 如今的南朝已经经不起一星半点的波折了,容湛如果不想一直挑起这担子,最好的做法便是一开始就不要接下。 花盛渊的意思容湛自然听懂了,默默的收回手。 “老侯爷教训的是。这江山重担本世子可挑不起,诸位还是另选他人吧。” “如今放眼整个南朝,唯有世子一人能担大任,还请世子以天下苍生为念。”花皇后显然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明明他是最支持容湛的,可是眼见容湛就要成功登基,她不懂,为什么父亲却反而劝说容湛放手? “世子既然不愿意,皇后和诸位又何必强人所难。还是带着众人退下吧!”花盛渊叹息一声,堂堂皇后跪在地上实在有失身份。 “父亲,请恕女儿不能答应!女儿如今代表并不是女儿人,而是天下百姓,满朝文武的意思。新帝一日不定,民心难安,到时候民怨四起,南朝将从内部溃败,父亲难道忍心看到这样的画面吗?” “多谢各位太爱,只是本世子当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容湛说。 南宫钰见此,不禁生出异样心思,他没想到真有人能抵得住权势的诱惑,再看看慕千璃,见她老神在在,似乎并并不打算趁机将太祖遗诏拿出来,助容湛登基,心下不由一沉。 “不知在下可有兴趣听本座说上两句?”两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人开口了,却是跟谁也不搭边的灵霄。 “不知国师大人想说什么?”南宫钰眯着眼,看到灵霄,想到的却是刚刚离开的林初燕,兴许这人是个突破口。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大家也知道我国王太后出自南朝,与战王府更是交情匪浅。她知晓此间情况特意让人传来口信,她代表东锦支持容世子称帝,为表祝贺,东锦愿南朝签署五十年和平协议。” 第419章 为天下,诛妖女! 五十年!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原本心思并不太坚定的朝臣一听这话,那纷纷红了眼睛,这容湛还没当皇帝就为南朝东境带来了五十年的和平,真当了皇帝,他们还需要操控外敌侵扰问题吗? 此刻这些朝臣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看着容湛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拴在龙椅上。 “微臣恳请世子登基为帝,若世子不答应,我等便长跪不起。”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慕千璃一看这架势,有些慌了。 他们这是要赶鸭子上架,逼得容湛不干也得干。 “果然是本世子妃见识浅薄了,这年头皇位都是上赶着求人干,本世子妃真是长见识了。不过我劝诸位还是赶紧洗洗回家睡吧,这天寒地冻跪下去没准小命真交代在这儿。且你们一厢情愿有什么,你们只能代表自己,代表不了这个天下人。不说其他,就这在场的人,只怕也有不少人不同意。” 慕千璃示意大家抬头看看,这宴会上不少皇亲国戚,都是靠着南宫这个姓过活,如果南朝突然改姓容了,那这些人该怎么办? 关乎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没人愿意退让。 不过这些皇亲贵族也晓得局势,就连皇后皇子都乖乖低头了,他们还能做什么? 但是面上沉默不代表心中就满意。 而此时慕千璃突然开口,无疑是正中他的心窝。 有人起头壮胆,这些人也有人站了出来。 “世子妃所言甚是,我们并非对世子,对战王府有意见,也不是对南朝有二心,只是自古以来君臣有别,废帝无道,祸害苍生,世子起兵灭之,那是顺应天道。 只是南宫一族并非死光了,世子既为人臣,就该尽力辅佐新君,就像是容家先人一样。 如果此时世子当了皇帝,战王府将背负骂名,成为弑主夺位的乱贼,到时候南朝只怕又会深陷战乱之中。” “确实如此,我们跪在这里没有用,得让天下人同意才行。战王府功高盖世,容氏一族为南朝尽心尽力,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后人背上这不忠不孝的罪名,一生被人诟病吧。” “我提议,可在诸位皇子中择一人为新君,由世子爷摄政!这事在前几代都经常发生,定不会有人反对。” …… “够了!”南宫钰拍案而起,“亏你们一个个还是姓南宫的,就不能有点骨气吗?简直丢尽了祖宗的脸!我们南宫家的男人无能,守不住这个江山,一再靠着别人守着,偏偏自己还没有大度的心,十年前的惨剧和刚刚结束的乱局,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就没给大家一些警醒吗? 今日我南宫钰宁可死后遭受列祖列宗谴责,也要恳请王叔称帝,救万民于水火,保江山于稳固。” 南宫钰面色森森,猛地拔出长剑,森寒的锋刃指着那些反对的朝臣。 “谁要是敢说王叔名不正言不顺,谁就是整个南朝的罪人,本皇子将亲手了结了他!” 南宫钰这等架 势一出,那些胆小怕死的谁还敢冒出头来。 南宫钰见此,不由冷笑一声,视线转而看向慕千璃:“皇婶,王叔才华无双,心系天下,是注定要成为天下人的君,而不是你慕千璃一个人的男人。 皇婶素来聪慧,为何偏偏阻拦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好前程?你可知你阻止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宏图霸业,更是南朝万千百姓的希望!你真的要这样成为天下的罪人吗?” “天下的罪人?十四皇子这帽子扣得有点大。我慕千璃是个自私的人,不想跟任何人分享我的丈夫我要的只是一个知暖知热,陪我三餐四季的男人,而不是一个野心勃勃,属于天下人的皇帝。 我家阿湛如今这样便是最好的。如果你们觉得这也有错的话,大方将罪名扣在本世子妃头上,但是!只要我慕千璃在一日,你们就别想逼着我男人为你们卖命。” 任凭南宫钰说的再冠冕堂皇,在慕千璃看来,他们不过是想利用容湛的剩余价值,非将他榨干不可。 帝王路真那么好走,古往今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流血牺牲了。 这男人的一生为了这所谓的天下,他牺牲的更多了,没必要在把整个人生陪葬进去。 一想到容湛的生命,慕千璃的心头就是一痛。 未来她要做的是与天斗,与命争,而不是将所有的时间精力耗费在宫闱内斗之中。 “无知妇人!祸国妖女!” “此女心思歹毒、妒忌成性,先是不守妇道朝三暮四,如今更是不顾万民心愿,自私自利,这样的女人哪里配的上皇后之位。” “臣提议,为了战王府百年声誉,为了万年黎明百姓的福祉,决不能留下此祸国妖女!” “我等恳请世子,为天下,诛妖邪!” “为天下,诛妖邪!” “为天下,诛妖邪!” 一浪更比一浪高,那声音瞬间响彻整个高空,比先前齐刷刷求容湛登基的声音还高。 “闭嘴!这皇帝还没当,你们就让本世子杀妻!你们这么厉害自己当这个皇帝不就行了?”容湛脸上氤氲着怒火,视线一扫,气势瞬间震慑全场。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些人算是踩到容湛的逆鳞了! 瞧他这气势,大有他们再多说一句,他便让他们血溅当场。 “行了,闹够了没有。夜已深沉,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至于皇位归属,明日咱们早朝上再讨论吧!还有客人在,别让他们看了笑话。” 花老侯爷深知容湛不点头,继续威逼也是无用功,不由叹息一声。 “四皇子,阿塔那太子,灵霄国师,让诸位看笑话,夜深了,由老夫给诸位引路如何?” “老侯爷客气了!能亲眼见识到南朝皇位更替是我等的荣幸!”容齐微微一笑,脸上的神色比先前愉悦多了,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慕千璃这女人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竟然以一己之力跟一个王朝对抗。 现在南朝上下都要求容湛杀了她,她倒是挺好奇容湛最终会做什么选择? 是做 无情的天下之主,还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不过不管哪一种,今日之后只怕南朝将再无她慕千璃的容生之处了。 “多谢老侯爷,不过雪天路滑,想来老侯爷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本座便不打扰了。” “本太子也告辞了!” 说是休息一下,容后再议,但是南朝上下,今日谁能安心入睡。 人群渐渐散去,花皇后冷不丁接收到来自自家父亲的谴责目光。 在花老侯爷等人看来,事态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是骑虎难下,而这一切都是他们操之过急的结果。 他们以为一群人威逼,就能按着他们那位世子爷的脑袋,逼着他们点头吗? 花皇后满脸苦笑,她哪里不懂自家父亲的意思,只是她也没的选择。 她这么做就等于做了天下的罪人,她是真心想为南朝做点事。 只是她也没想到变故会出现慕千璃身上。 这女人竟然不惜跟天下为敌,也不肯答应容湛当这个皇帝。 这可是皇后之位。 母仪天下! 这世上男人无法拒绝大权在握,女人无法拒绝母仪天下。 偏偏慕千璃容湛却成了异类。 与南宫钰对视一眼,从后者的眼神中她明白这件事还得容后再议,不宜操之过急! 花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对着众人道:“大家都散了吧,明日再议。” 转头看向慕千璃,花皇后微微一笑:“这几日本宫一直夜不能眠,世子妃精通医术,可否帮本宫看看?” 慕千璃知道花皇后是在给她台阶下,也晓得自己今夜是出不了这宫了。 不过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给了容湛一个安心的眼神,慕千璃随后走向皇后:“妾身乐意之至!” 容湛的视线在那件龙袍上看了一眼,嘴角浮现一抹意味难明的笑,似嘲讽,似不屑,长袖一挥,飘然离去。 正主都走了,他们这些小喽啰再唱下去也没人听,纷纷四散开来。 南宫钰走在最后,他的身边跟随着脸色凝重的慕长安 “殿下,您看如今该怎么办?”慕长安实在无法相信今晚的一切,居然有人会拒绝那张龙椅。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明天你们继续跪便是了!”南宫钰虽然也有些意外慕千璃居然没有将遗诏拿出来,不过这样正好,她要做这天下的罪人,他们为何不成全她! “只怕就算我们跪断了腿,世子还是不答应。” “那就多拉一些人来跪。你真当容湛这么淡泊名利吗?他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这个男人可比咱们有远见的多。今夜,若我们一起哄,他便黄袍加身,反而让人觉得他早有异心!战王府可是功臣名将,功臣名将怎么能觊觎皇位呢?” 如果容湛真答应了,那就不是容湛了。 容湛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一点,他想要皇位,却不想背负骂名,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三请四邀将他请上那个位置。 “可老夫怎么举得他似乎是真的对皇位没有兴趣。容湛的性子连皇帝都敢踹下宝座,他狂妄一生 ,如果真的想当皇帝,早就抢了去。他若真爱惜名声,当初就不会娶我们家那个逆女了。”想到慕千璃,慕长安就是咬牙切齿,容湛做事向来别具一格,慕长安觉得他是真的不动心,“以防万一,我们最好做好两手准备。” “不管他是个什么心思,这皇帝,容湛不当也得当。”南宫钰眯着眼,看来他需要去见见那个人了。 两人晃晃荡荡出了宫门,两人很快便分开。 慕长安离开之后,南宫钰并未直接上了马车,而是转而走向宫墙的另外一边,像是看到什么,嘴角不由浮现一抹笑意,迈步走进黑沉沉的巷子。 巷子中停着一辆马车,南宫钰在马车前站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的对手是容湛,他没他先人那么蠢,你的那些小算计他岂会不知。表面上是容湛爱妻如命,不肯接招,可谁都知道慕千璃不过是幌子,真正能做出的是容湛本人。有慕千璃在,他便生有可恋。”南宫钰从容的看着晃动的车帘。 隔着帘幕,他好像能感受到对方的焦躁不安。 “慕千璃这女人果然是个障碍!不过障碍嘛,除了就好,我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按计划行事。”喑哑粗嘎的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车帘被人拉开一角落,露出一张森寒如鬼的脸,不对,应该说带着阎罗面具的男人。 “是吗?慕千璃对咱们那位世子的影响可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南宫钰没来由对他的法子起了兴趣 “活的慕千璃重要,如果死了的呢?而且慕千璃再重要,重得过天下万民吗?”那人嘲讽一笑。 南宫钰点头:“也是,我们那位世子最后到底是做了一个冷血帝王,还是一个情痴?” “记得我们的赌注,别到时候不认输!” “放心本皇子记着呢,如果王叔真的能为了天下,抛下结发之妻,本皇子从此之后效忠于你,绝无二心。” “那就好!” 两人又简单交谈几句,便各散东西。 南宫钰出了巷子,这才发现天空又飘起雪花,初九撑着伞在巷子口静静等候。 看到渐行渐远的马车,眼神闪烁了异样的光:“殿下,需不需要初九派人跟着那马车?” 南宫钰摇头:“不必了,本皇子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 南宫钰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大。 “容湛清心寡欲了一辈子,哪里想到他身边的人早就背叛了他。什么忠心,这世上的人和人只有利益,只有野心。”想想这画面,南宫钰越发觉得有意思的很,“父皇啊父皇,儿臣这也算是为你报仇,容湛让你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儿臣便如法炮制,毁了他的一切。” 初九目光闪烁,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汗,隐约感觉到这一夜狂风暴雪之后,南朝将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回去吧。” 南宫钰率先迈开步子,走出油纸伞,在雪地里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回到凤栖宫,慕千璃便进入的半软禁状态,本以为这一夜定然是无法安睡, 皇后肯定会跟她来一场促膝长谈什么的,可皇后却什么都没做。 一回宫,皇后便安顿慕千璃休息,自己也进了寝宫,再没有出来。 她越是如此平静,慕千璃心里越发不安分。 “世子妃,你为什么不同世子离开?对方很明显来者不善,故意将你和世子分开。”一进屋,青瓷便开口,“皇后这态度也很不对劲,这深宫之中人人心险恶,咱们深入其中,只怕会自身难保。” “本世子妃当然知道。但不留下又能怎么样?青瓷,你既然看出这是一局,不入虎穴,咱们哪里得虎子。”慕千璃如何看不透如今的情势,只是她却不得不跳下去。 “如今这等时刻世子妃应该留在世子身边最是妥帖,世子妃对世子非常重要,如果您有个万一,世子必然方寸大乱。 而且世子妃今日有点意气用事了,虽然青瓷知道你是一心维护世子,但是在世人眼中你是在阻止一个男人前程,今日过后,不仅仅满朝文武对你会有怨言,就怕战王府内部也对你有所不满。” 因为深知容湛的身体状况,所以对于慕千璃阻止他当皇帝这件事,青瓷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对很多人来说,慕千璃阻拦的是容湛一个人的前程吗? 不,她阻拦的是战王府上下,是十万战狼骑的前程! 世子爷可以对那些劳什子的大臣不管不顾,却不能不听那些为战王府出生入死的人的心声! 十万战狼骑为了保家卫国出生入死,他们固然靠的是纯纯的爱国之心,但是利字当前,谁都不是圣人。 谁不想功成名就,妻妾成群,从此平安度日。 如果世子当了皇帝,无论荣华富贵,还是身家性命都有了保障,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十年前的悲剧再次发生,也不用再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可他们的光明前程却被慕千璃挡住了。 如今青瓷只希望在消息传到边关之前,这件事能早点落幕,否则慕千璃在南朝将再无容身之处! “行了,你就一个人,哪有那么多心操!放心吧,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住,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青瓷能想到的事,慕千璃怎么会想不到,只是她和容湛已经有归隐之心,趁着这个机会脱身离开,这可是再完美不过了! 看着打着哈欠,一派慵懒,浑然不知大难将至的慕千璃,青瓷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面风雪飘摇,这一夜的南朝热闹无比,本来冷清的街道上,自天黑到天亮,人影马车来来回回,从未停歇! 而身处旋涡中的慕千璃却是一夜好梦。 次日一早,精神十足的推开了门,放眼望去,天地苍茫一片,裹着银装,美的动人心魄。 慕千璃洗漱之后,闲来无事便在宫里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梅林。 一夜之间,梅林的红梅都开了,裹着细雪,飘着清香,视觉嗅觉双重享受。 “本以为一清早没什么人,不曾想遇到了世子妃,看来哀家同世子妃还真是有缘。” 第420章 战狼骑叛变? 突来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安宁,慕千璃抬头看去,远远的就看见林初燕裹着雪白披风在凉亭中煮雪沏茶。 眉头不禁一挑。 是有缘,还是有债,现在下定论未免早了一些。 不过既然对方大早上不睡觉在这候着,自己姑且去听听她想说什么。 “日头还早,不如过来喝杯茶吧。” “如此,本世子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千璃大方入长亭。 一落座,就听林初燕吩咐道:“兰儿,给世子妃看茶。” “一大清早的煮雪沏茶,太后娘娘真是好兴致。”慕千璃淡淡说道。 “这红梅花蕊上积了一夜的雪,若不趁早取下,太阳一出来便融化了。说起来哀家也已经有很久没这般闲情逸致了,东锦不似南朝,四季分明,四季如春,极少下雪,哀家嫁去十年,时常怀念少时在战王府,每年初雪我们都会起的很早,采雪煮茶,当时觉得天寒地冻,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别样风味。” 林初燕神情陶醉,是在追忆往日岁月,还是追忆往日岁月里的人,就不知道了。 慕千璃但笑不语,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林初燕视线不着痕迹的从回忆中恢复,重新看向慕千璃:“说起来,世子妃一早出来赏雪,定是哀家的知音。想来在战王府的时候也像这般陪着阿湛哥哥雪中煮茶,赏花看雪,这个世界那鸳鸯藤定是开花了。真想再看看那盛景。” “太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世子妃在战王府多日可从来没听说我家阿湛还有这癖好。你别看我家阿湛外人眼中多有本事,其实骨子里就跟小孩子一样,一到下雪天就拉着本世子妃赖床不起,别说赏雪煮茶了,哪次不是日晒三竿才起。”慕千璃无比惆怅的叹息,一脸幸福的烦恼深深刺痛了林初燕的眼。 “还有那鸳鸯藤……”慕千璃突然停顿了下来,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林初燕皱眉:“鸳鸯藤怎么了!” “没什么!太后娘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可慕千璃越是欲言又止,林初燕越是心急如焚。 这可不是鸳鸯藤,这是容湛对她的情谊。 鸳鸯交颈,缠缠绵绵,藤蔓不死,此爱不灭。 “世子妃是个通透人,哀家离开南朝多年,甚是怀念那鸳鸯藤,还请世子妃告知那鸳鸯藤的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男人嘛,性子再细腻,也比不上女人。那鸳鸯藤长得太好,占了整个院子,割了几次都没用,如今那院子已经成了战王府的鸭寮。 也就不久前我外公来帝都小说,发现那东西的妙用,这才收拾出来。” “鸭寮!!”林初燕明显大受打击,“阿湛哥哥到底不能原谅哀家,这不定是怕看到旧物触景伤心,所以让人封了院子。” 林初燕捂着胸口,自欺欺人去美化过去。 慕千璃看了直想呵呵。 “触景伤情?太后娘娘一再提醒本世子妃你与我夫君早就烟消云散的那段,莫不是还想 破镜重圆?可惜啊,阿湛性子本世子妃比谁都了解,过去了永远走不进未来。” 慕千璃真不想打破她的美梦,奈何实在被恶心的有点厉害。 这林初燕但凡有她表现的一份柔弱,这会儿只怕早就觉得没脸滚出南朝了。 可是她没有了。 不仅如此,看着慕千璃的眼神也不似先前的矫情做作了。 林初燕看着慕千璃,冷笑一声:“烟消云散?这只怕只是世子妃自己以为吧。世子妃对自己未免太过自信了,凭你们一年不到的婚姻就想赢过哀家和阿湛哥哥朝夕相伴的十七年? 哀家以为御花园那一幕,世子妃已经看清自己的位置,现在看来外人都说世子妃聪慧机智不过是夸大其词。” 慕千璃回以冷笑:“太后娘娘这是承认先前的落水是你故意的?这才见过两面,太后娘娘就眼巴巴给本世子妃送礼,看来在你眼里十七年的感情也没多么可靠。” “世子妃,一直占着别人的位置,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兰儿道。 慕千璃斜眼冷觑了她一眼:“主子无能换仆人上了?要不要本世子妃提醒太后一句,你现在的身份。你不要脸,其他人还要呢。” 慕千璃脸上难掩嘲讽,还真是满园春光关不住,寂寞寡妇要出墙啊! “纵然相隔万里,只要阿湛哥哥同哀家心中都有彼此的存在,这便是幸福的。 相同的,纵然世子爷能日夜霸占阿湛哥哥的人,却终究是同床异梦。 而且世子妃也不必那话刺激哀家,若能同阿湛哥哥携手百年,就算舍下这一身荣耀又如何?” 林初燕的脸上布满破釜沉舟的坚定,突然捡起一支沾了雪的梅花枝,“于阿湛哥哥来说,哀家同世子妃就像是这梅与雪,梅须胜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让他舍弃了谁,都是为难了他。 而哀家最不愿看到他为难,为了他,哀家愿意退让,接纳你的存在。” 呵呵,我谢谢你全家! 慕千璃瞪大眼睛,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要是不明就里的人听到这对话,还以为她慕千璃是个小三似的! 慕千璃冷呵呵两声:“这天寒地冻,出门时太后娘娘还是多穿点,可别冻坏了脑子。” “世子妃何必咄咄逼人?哀家已经做出让步,愿意和平相处。”林初燕一副她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 慕千璃真想喷她一脸。 “太后娘娘好大的脸,你凭什么以为阿湛还会要你?论年纪,本世子妃年纪十八一朵花,而太后年近三十豆腐渣;论容貌,你这张保养的挺不错的后娘脸,跟本世子妃满脸胶原蛋白的脸又可比性吗? 论个头,你更是矮上本世子妃一个头。论本事,本世子妃精通医术,内可治家,外可对敌人。 论家世背景,更是甩你几条街。本世子妃出身金麟台,我外公是大医师北堂正,两个舅舅有钱有权,五个兄弟更是个个翘楚,栋梁之才,你小孤女,寄人篱下,靠着死了 爷爷爹赖在战王府。 最最重要的是,本世子妃跟他容湛的时候还是个清白大闺女,你呢?” 这一通比较,慕千璃越觉得嫁给容湛这厮忒亏了。 林初燕纵然城府再深,被人这么打脸也笑不出来了。 “世子妃年轻气盛,不知锋芒太过,慧极必伤。奉劝一句,与哀家交恶对你并无好处。你仗着年纪小,不懂事,哀家已经饶你一回,只是老话说得好,色衰爱弛,靠着年轻美貌留住一个男人,是最下乘的,这些东西随着时间流逝,终究会散去,唯有真正的感情才会一直镌刻在心底。你以为哀家凭什么隔了十年,还敢回来见阿湛哥哥?” 慕千璃挑眉:“打算亮出底牌了?” “要是没一点筹码,哀家又怎么敢跟世子妃坐在这里?”林初燕冷笑一声,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愚蠢的小丑一般,“或许若将哀家和你放在一个天平上,哀家在阿湛哥哥的心中未必有你重,可如今加上孩子呢,阿湛哥哥的亲生骨肉呢?” “什么?”慕千璃脸上的惊讶正好是林初燕想要看到的效果。 “哀家知道,这十年不少人都在骂哀家,觉得是哀家背叛阿湛哥哥,可你们这些人晓得什么,你们以为当初哀家为何要匆匆嫁到东锦去? 是,你出生高贵,你背后宠爱,你身后一堆人帮着你,所以你永远不懂哀家当年的无助。 十年前,我们之间可没你的存在。那时候容家遭受灭顶之灾,出征北漠的每一个人回来,这南朝上下纷纷都在流传着战王通敌叛国故意战败的消息。 虽然没多少人相信,但不得不说对那时候的战王府是巨大的打击。阿湛哥哥当年不过十八岁,我们约定好,待他凯旋归来便成亲,可婚期将近却发生那样的变故。 后来阿湛哥哥奔赴战场,回来时只剩下半条命,原本哀家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阿湛哥哥如何,哀家都要嫁给他为妻,因为那时候哀家已经是阿湛哥哥的人!” 林初燕平淡无奇的说着,突然抬头看向慕千璃,“哀家的第一个男人是阿湛哥哥,阿湛哥哥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所以不要以为有些东西只有你能给得起,早在最初的最初,我们已经将全部都给了彼此!丧父之痛,残身之辱,大家都在传战王府已经完了,可就在这时上天赐给了我们一个希望,哀家怀孕了!” 慕千璃紧抿着唇,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这是哀家与阿湛哥哥的孩子,是容湛的嫡亲血脉。你现在定是在想既然有了孩子哀家为何还要离开战王府是不是? 因为哀家不仅仅是自己,哀家必须保住战王府这唯一的血脉。但当时的战王府腹背受敌,饱受君王猜忌,废帝是不会让容家还有翻身的可能,容家的对手知道这些也不会让哀家生下这孩子的。 所以哀家只能嫁到东锦去。 宫廷深深,你以为哀家无权无势是怎么活下来?要不是为了 孩子,哀家早就死在前往东锦的路上!哀家苦熬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阿湛哥哥再相见!” “故事很动听,可惜我不信。”慕千璃坚定的看向林初燕,这一次她的脸上再无笑容。 “你大可去问阿湛哥哥,你很清楚这个谎言太拙劣,太容易戳破了,你问问阿湛哥哥就知道。哀家并不想为难你,毕竟你对阿湛哥哥也算是有情有义,但是哀家想告诉你,阿湛哥哥终究会选择哀家,而不是你。如果你还不死心,那就等着看吧。” 慕千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梅林的,脑袋晕乎乎的,林初燕得意的笑容不停的在她眼前晃荡! 青瓷起来,不见她的人影,匆匆来巡,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布满担心。 “世子妃,你怎么了?” 慕千璃抬头,见是青瓷,眼神有一瞬的呆愣。 “青瓷,告诉我,容湛和林初燕到底进展到哪一个地步?” 如果容湛和林初燕过去真的在一起,甚至亲密到共同孕育一个孩子,那么一直跟在容湛身边的青瓷不会不知道。 她希望从青瓷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可是慕千璃失望了。 “世子妃,无论过去如何,青瓷看得出,世子心中只有你一人!” 刻意忽视她的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世子妃,你……”青瓷见慕千璃神色有些不对劲,担心问道。 “回去吧。”慕千璃挥开青瓷上前搀扶的手,脸色有些疲惫。 回凤栖宫的路上,恰巧遇到进宫见皇后的花盛渊,慕千璃客套的打起了招呼。 “老臣见过世子妃!” “老侯爷免礼。” 花盛渊:“看世子妃神清气爽,老臣就放心了。” 慕千璃:“多谢老侯爷关心,本世子妃一向秉承着,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无论日子舒心与否,自己得先放宽心!” 花盛渊点点头,只是看着慕千璃的神色无比负责:“但愿世子妃能一直这般豁达通透,不论将来逆境困境,都能保持本心。人是斗不过天的,须知天意不可违,人意更不可违,逆天而行者必受其害!” 慕千璃柳眉微挑,细心捉摸花盛渊的话:“本世子妃愚钝,听不懂老侯爷的话,只知道天意也好,人意也罢,慕千璃行事只尊本意。” “可是世子妃有没有想过你的本意可能会阻碍一个人,一个国家的未来。世子妃聪慧定会明白老臣指的是世子称帝这件事。” “本世子妃不懂,当日就在这宫中,老侯爷对本世子妃耳提面命,如今本世子妃也算是全了老侯爷的意,怎么,老侯爷看起来并不高兴?” 花盛渊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让他如何高兴得起来,他本是想用激将法,却不想慕千璃将计就计,现在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罢了罢了!看来老臣与世子妃非同道中人,多说无益,告辞。”花盛渊甩袖离开。 慕千璃回到了凤栖宫,起的太早,身体有 些发凉,便打发了青瓷又钻进了被窝。 不过没过多久,房门却冷不丁被人推开,青瓷急匆匆闯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慕千璃一看青瓷这神色就知道大事不妙。 青瓷这人稳重,从不会如此冒失,这眼下她却不管不顾闯进来,定是发生了大事。 “来不及解释了,世子妃咱们快快离开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青瓷准备了小太监的衣服,世子妃快些换上,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慕千璃:“……” 青瓷自知瞒不过慕千璃,也不打算瞒着,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南朝发生大事了。也不知是何人手臂,今日一早起来,帝都上下四处都是白纸血书,也不知道哪个黑心肝的人居然把帝都这段时间的祸乱全都推在世子妃呢的身上。甚至还找了一群道人高僧出来称世子妃是妖星转世,是来灭南朝的!现在一群百姓堵住宫门口,要求朝廷诛杀世子妃你!” 慕千璃皱眉,连百姓都搬出来了,是打算逼着容湛杀她平民愤吗? “百姓无知,容易受人挑唆,若是一味躲避,只怕会适得其反!” “若是百姓也就罢了,还有文武百官,昨夜那群大臣也没走,今早宫门一开,一个个跪在金殿外死谏,张口闭口就是什么除妖孽,护新皇,保江山。世子这会儿就被他们困在金殿里。” 慕千璃脸上神色变化万千,果然昨夜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雪来之前的平静。 “还有呢?百姓,朝堂,军队在干什么?” 提到军队,青瓷面色一沉,变得十分凝重:“也不知道是谁走露了消息,今日边关传来八百里加急,十万战狼骑听说昨夜铜雀台的事情后纷纷表示不满,甚至发出流血暴动,他们一直要求世子诛杀世子妃! 离帝都最近的将领甚至连夜赶了回来,这会儿也跪在宫门口,刀架在脖子上,嚷嚷着不杀世子妃呢,他们便血溅当场。君从见形势不对劲让人来通知奴婢,让世子妃先离开皇宫再说。” “军、政、民全都登场了,他们这是活活逼死本世子妃。”慕千璃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情况紧急,世子妃,我们还是快走吧!”青瓷催促道。 慕千璃听着门外的脚步,摇摇头:“来不及了!那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给本世子妃留活路呢!” 慕千璃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宫门被踹开,一群士兵提着刀剑一拥而入。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青瓷挡在慕千璃身前,面色警惕的看着这群士兵。 “末将奉世子之命,前来捉来祸国妖孽慕千璃到城门受死,谁敢反抗,杀无赦!”为首将领目光森冷,扬起刀指着慕千璃。 “不可能!世子不会下这样的命令。”青瓷不相信。 “放眼整个南朝,谁敢质疑战狼骑的话。”将领道。 青瓷眯着眼:“你们是战狼骑?哪位将军座下的,我为什么从没有见过你们?” 第421章 逼死慕千璃 为首的将领扯开胸口的衣襟,一只鲜红似血铸的战狼出现在胸口。 “看到了吗?这是战狼的印记,普天之下,谁敢假冒!” 青瓷死死的盯着战狼印,自小在战狼骑中受训的她很清楚,眼前是真正的战狼骑。 没来由的底气不足:“你们既然是战狼骑,就该清楚尊卑。你们现在又在做什么?对当家主母动手?你们眼前的是世子的正妻,战王府的女主人!” “战狼骑只认世子,不认世子妃,而且……”那人看了慕千璃一眼,“她很快便不是世子妃了。” 青瓷脸色骤变,刚想说什么,就被慕千璃阻止。 慕千璃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你们不是要抓本世子妃吗?走吧,前面带路。” “世子妃不可以。”青瓷见慕千璃要跟那些人走,连忙阻拦。 “青瓷,什么都别说了,对方有备而来,现在只怕由不得我们选择。” 慕千璃看着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士兵,这是铁了心不给她活路。 青瓷脸色难看,她很想带着慕千璃扑杀出去,但她同样也明白,只要她一出手,迎来的只会是一条死路。 “青瓷陪你。” 慕千璃摇摇头:“你去见阿湛,就跟他说,若是本世子妃今日注定要死,本世子妃只想死在他的手上。” 青瓷怔住,下意识看向两人相握的手,很快明白过来慕千璃的意思。 “是,青瓷一定将话带到。”青瓷郑重的点头。 这群战狼骑直接领着她出了端门。 还没到宫门口,远远的慕千璃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一群乱七八糟的声浪中,慕千璃毫不意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慕千璃被战狼骑带到宫墙之上,她一出现,一早涌在宫门前的百姓瞬间沸腾了。 “妖女!妖女!杀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杀了她,杀了她!” “杀妖女!” “杀妖女!” …… 慕千璃低头,看着宫墙之下密密麻麻的身影,百姓群情激奋,手里抄着臭鸡蛋、烂菜叶纷纷朝慕千璃砸来,好在宫墙足够高,倒是帮慕千璃躲过一劫。 挡在百姓面前的是一群士兵,跟刚刚抓了战狼骑同样的装扮,此刻他们肃然一片,跪在地上,手里握着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视死如归。 不同于百姓群情激奋,扯开嗓子干嚎,这些人看起来更冷静更理智更有纪律。 他们就这么安静的跪着,一言不发,却胜过千言万语。 “诸位,妖女慕千璃已经带到。” 脖子上多了一把森冷的刀刃,慕千璃后背被人推了一下,大半个身子悬在宫墙前。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住手,住手!” 一色的喊打喊杀声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异样的声音,南宫恒面色焦急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奋力的冲向人群。 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城楼上悬于刀剑之下的纤弱女子。 胸口一紧,一阵揪心的咳嗽传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天,再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看到南宫恒突然出现,慕千璃眸光沉了沉。 南宫 恒明显是急着出来,身上只穿了薄薄的袍子,家丁取来披风给他披上,可是转身功夫,他已经冲进了人群。 人群用力,难免挤挤撞撞。 慕千璃在城楼上看到那画面,不免有些为他担忧。 心里有点恼火,这人真的好了疮疤忘了疼,身上毒伤未愈,痼疾缠身,不好好修养,大冷天还跑出来溜达。 找死也不是这样来的。 仆人的劝阻,百姓的咒骂,南宫恒什么都听不到,此刻他眼中只有城楼上的慕千璃。 走向她的路从来都是艰辛无比,可是他从未放弃过,哪怕用尽全身的力气只能前进一小步,那也是一种幸福! “真是妖女的同伙,是来救妖女的,不能放过他。”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一语惊起千层浪。 百姓总是愚钝的,尤其是情绪上脑,被人一忽悠,也不管真假,纷纷朝南宫恒看去。 原来用来砸慕千璃的鸡蛋烂叶纷纷落在南宫恒的身上。 慕千璃见情势不对,一把揪住身边的士兵:“你们这群人还傻站做什么,还不去救人!南宫恒可是皇子。” 人群那么多最容易出现踩踏事件。 这可是关乎人命的。 “没有世子命令,战王府不得做任何调遣。” “狗屁命令!这是人命。战狼骑不是一向保家为民吗?百姓们情绪失控,很容易出现暴动,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南宫恒被打死吗?” 慕千璃阴沉着脸,真想一脚一个将这些人踹下去。 容湛要是再这儿,第一个踹的就是他。 怎么管属下的! 这时候,不知道被谁一推,南宫恒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奋力的朝前爬。 慕千璃见此,瞳孔一缩,一把挥开脖子上的剑。 “你们不去,我去。” 一堆刀剑挡住了慕千璃的去路。 慕千璃危险的眯着眼,眼里冷意纵横。 正准备大打出手…… “都住手!” 容湛在众星捧月之下走了过来。 慕千璃眸光一扫,落在青瓷身上,后者冲着她点点头,慕千璃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大半。 容湛走到最前面,朝城楼下一看:“还不停手吗?” 只轻飘飘一句,却像无形的风一样,丝丝缕缕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天地间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停止手下的动作,见到他们的世子爷出现了,齐刷刷跪倒在地。 “参见世子殿下。” “这一大清早,天寒地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速速退下。”容湛下了驱逐令,如果是以前,依战王府的影响力,他一出声,不消三秒,这些人铁定消失的一干二净,可是此时,却不见一人起身离开。 容湛脸色瞬间冷了几分。 百姓们似也感受到世子爷的不悦,一个个瑟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一来二去反而僵持住了。 最后还是南宫钰出面,打破僵局。 “王叔,百姓们群情激奋,聚集在宫门前必定是有事请奏,王叔何不先听听他们的心声?” 南宫钰淡淡的笑着,经他一提醒,那些白吓傻的百姓们立刻反应过来 。 “救……命!求世子爷救救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跪在所有人面前,砰砰砰,一连磕了三个头,额头上全都是血。 “世子爷,我们都听说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拥护世子爷当皇帝,可世子爷却因为此祸国妖女的蛊惑,不肯接受这皇位。 南朝已经乱了很久了,那个人王子皇孙一个就知道争权夺利,已经死了不少人了,现在谁还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 您睁开眼看看这帝都,昔日多么繁华,夜不闭户,可如今大白天一个个关起门来,生怕头多伸出去一寸便没了。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吃不好,穿不暖,这个雪天已经饿死不少人了,城外更多,我们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们知道现在战王府能救我们,只有世子当皇帝我们才有好日子过,还请世子爷不要再推辞了。” “是啊,世子爷,请你听听上天的警示和我们百姓的心声吧。今早天上可是下了红雪,这是老天爷的警示,天有异象,必有妖孽出,我们请了得道高人掐指算过了,这妖人便是世子妃慕千璃。 此女引得皇族为她争杀,她是祸国妖姬,吸尽了南宫家的王气,这会儿正在吸食我们南朝的龙脉,若不拿她祭天,只怕没等三国军队打过来,咱们南朝便会山河崩塌,天灾人祸不断。” “恳请世子杀了妖女,保护万民!”一群百姓随声附和。 “荒谬!就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说辞就要让本世子杀妻?你们当本世子是什么人!”容湛目光一冷。 “世子殿下,这可不是莫须有的说辞,这是天机道人,惠普神僧,还有一众高人测算出来的。慕千璃乃是祸国妖星,千真万确。”一大臣站出来,正是钦天监监正。 “神明的旨意不可违背,还请世子从民意,从神愿。”一群朝臣纷纷跪倒在地。 “王叔,如果她慕千璃不是别有用心,为什么阻止王叔当皇帝?不说其他,战狼骑向来效忠于王叔你,可现在他们却拼了一死,也要杀了慕千璃这妖女,可见此女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江山稳固,至少威胁到王叔你的安危了。”南宫钰不急不慢的说道。 “荒谬!荒谬!都是一些胡言乱语。子不语怪力乱神!天有异变,同一个女子有什么干系,我们南宫家自己造了孽,致使人心涣散,这跟世子妃又有什么关系?”南宫恒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花皇后闻讯赶来,本想将他带回宫中,却被他拒绝。 只见他满身狼狈,眼神却是锐利非常。 目光冷傲而不懈的瞪着那些朝臣。 “诸位好歹也饱读圣贤书,百姓愚昧,不懂这些也就罢了,你们身为朝廷肱骨之臣,却跟着胡闹,这算什么?” “恒儿,什么都不要说了,同母后回去吧,你在这儿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花皇后心疼看向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他却还要为旁人说话。 这慕千璃真是他的克星。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儿子上辈子欠了慕千璃 什么,这辈子要为他遭这么多的罪。 “不行,我要说!”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南宫恒身子都站不直了,那急促的声音似是要将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似的。 花皇后看到南宫恒嘴角溢出的血丝,面色大变。 “好了,立刻跟本宫回宫去。你是慕千璃的什么人,她的父亲在这里,她的夫君也在这里,如果真有什么冤屈,自有人给她一个公道,与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殿下带下去。” “不!母后,放开我!儿子求你了!”南宫恒面容悲怆,哐当一声跪倒在地上,“这里是有很多人,可是却无一人帮她说话,他们都想要她的命,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不该遭受这样的不公对待。这只是男人之间的争权夺利,为什么要一个女人来当牺牲品。她不想自己的夫君当皇帝,错了吗?” 花皇后一时被说的无言以对。 宫门内外雅雀无声,慕千璃看着地上的南宫恒,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这个男人到底要让她亏欠他多少才满意! 容湛见此,目光不由一冷:“本世子的女人何时需要你来操心!” 容湛的声音森冷像是要将这天地冻结一般。 若是以往,慕千璃身边有慕容在,南宫恒就会默默退让,可是此时此景,正是容湛将她逼向绝境。 面对容湛,冷风在空中呼号,卷起层层飞雪。 南宫恒挺直着背脊,仰头看向宫墙上的容湛。 “如果王叔能够保护她,恒自然不会操心。可事实上却是她一再因你受累,你是她的夫君,可你的兵却将她绑在众人面前,让她遭受谩骂羞辱。恒是个外人,可我这个外人却一个为她拼上这一条命!” “拼命?”容湛目光一闪,一丝冷光划过,“你想死还不容易,本世子现在成全你。” 慕千璃见容湛右手轻轻抬起,身旁侍卫手中的剑便神奇的飘向空中,剑锋直指南宫恒。 花皇后吓得脸色大变:“世子,请高抬贵手。” 南宫恒的脸上却不见半点畏惧之意,相反的非常的坦然,非常的满足。 “你要杀便杀!若今日终有一人要死,那么就由我来!我们南宫家造成的作孽我们南宫家的人自己来还。比起牺牲一个无辜的人,真要祭天,就用我南宫恒的血来。” “这罪孽确实该由你们姓南宫的来还!”容湛眼睛危险一眯,掌风起,杀意现。 慕千璃皱眉,熟知容湛每一个表情的她知道容湛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杀南宫恒! 这个念头脑海中一闪而过,慕千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挡在容湛的前面。 “你!” 慕千璃看到容湛眼里的惊愕和担心,但随后便背铺天盖地的怒火给吞噬。 低头一看,发现本该刺向南宫恒的剑,正戳在她的心口。 真疼。 “你就这么担心他?!” 慕千璃满脑子被疼意席卷,有点迟钝。 后知后觉发现容湛生气了,眼里闪过一丝后悔。 “别伤及无辜。” “无辜?你指的谁?南宫恒?”容湛冷眸一扫,扫向飞奔上城楼之上的南宫恒,“单就是他对你不该存的那份心思,就足够让他死一百次。” “容湛,你竟敢伤她!”南宫恒此时也上了城楼。 看到慕千璃胸口绽放出的血花,瞳孔顿时一缩,愤怒的瞪着容湛。 “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要杀便杀,与你何干!”容湛的一字一句都跟裹着最寒冷的雪和冰一样,听在人的耳朵里刺骨的很。 “我要带她走!”南宫恒看着容湛,目光坚定。 不是在跟他商量,只是通知他一声罢了。 “等一下。皇兄,你自己离开没人阻拦,但是慕千璃不能走。”南宫钰拦在南宫恒身前,眸中忽闪着异常的光,“刚刚在金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王叔已经答应大家的请求,会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的。” 南宫恒不敢相信的看向容湛。 慕千璃也同样看向容湛,目光有些复杂。 南宫钰看着她这时候还你那个保持平静,愿意去相信容湛,突然觉得无限嘲讽。 女人啊,再厉害终究是个女人。 尤其是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女人。 “现在百姓跪在城楼之夏,战狼骑拼死谏言,军心民心都摇摇欲坠,南朝天下更是被架在悬崖边,能否平安就看王叔的选择了?是舍一人而顾天下,还是舍天下只为一人,还请王叔早下决断。” 南宫恒恭敬的跪了下来。 “臣等恳请世子杀妖女,保我南朝万里河山。”朝臣纷纷应和,跪了下来。 “末将以死请命,求世子为南朝江山着想,莫让边关战士寒了心!”城下战狼骑沉声跪求,手中长剑往石板之中一插,发出当的一声。 一群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愣愣的跪了下来。 “求世子杀妖女祭天,平息天怒。” “你们……”南宫恒险些晕过去。 另一边他的好弟弟已经将屠刀递给容湛。 “王叔,请吧。” 慕千璃的视线漠然的朝这些人扫过,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对她而言,其他人怎样她没什么兴趣,她只在乎容湛是怎么做的。 容湛接过长剑,就在众人以为慕千璃就要成为剑下亡魂,下一秒这长剑在容湛的手中化为齑粉。 众人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凉意。 “本世子从不受人要写。若杀一个人就能稳固江山,那么这江山未免太过脆弱了。” “王叔,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弃整个南朝于不顾,做天下的罪人吗?” 南宫钰眯着眼,他没想到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容湛还要护着慕千璃。 他相信以容湛的头脑不会不清楚,若是他一味护着慕千璃,失去的不仅仅是皇帝的位置,还有百姓的爱戴,战狼骑的拥护。 可以说战王府容氏一族用几百年积累的荣耀将一朝散尽。 从此,人们提起容家,提起容湛,不再是风华无双,一人可保南朝万世无虞的战神。 他容湛只是一个为色所迷的庸才。 甚至于,自此之后,南朝将再无他容湛的立足之地。 第422章 以我之血,祝你万岁万万岁 更可怕的是战狼骑,坚如磐石无可撼动的战狼骑将从内部崩溃,从此战王府将沦为一个空壳,从九州历史消失。 但同时,南朝也将失去最坚固的盾牌。 南宫钰感觉到体内热血在沸腾,他知道这是自己建立南宫王朝,一个不再活在容家阴影下的南宫王朝的最好时机! 只要他现在站出来,只要他振臂一呼,南朝将不再是战王府,是容家的南朝,而是他南宫钰的南朝。 这样的机会,他的父辈,他的先人等了无数次,也无数次站在这样抉择的路口。 机会稍纵即逝,他该怎么做呢? 南宫钰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如擂鼓一般在跳动着。 南宫钰正举棋不定,周遭又出现了变故。 远远的,就见一行人走了过来,浩浩荡荡一群人,看起来气势十足。 南宫钰看向为首那人,深邃的黑眸闪了闪,原本浮躁不安的心再次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那群人已经来到宫门前。 花老侯爷走到最前面,手捧着巨大灵牌,高举于头顶。 “容家历代祖先牌位在此,不肖子孙容湛你还不跪下!” 慕千璃目光一闪,眉眼间眯出一道狭光。 这些人好大的手笔。 祖宗都被请出来了,哪怕狂傲如容湛也只能跪下来。 “我等今日请出容家列祖列宗实属无奈之举。今日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当着历代战王的面,老夫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世子。” “……”容湛紧抿着唇,看着花盛渊,不见喜怒。 “敢问世子,你可还记你的先人,第一代战王殿下是怎么过世的?” “外敌入侵,先祖八十岁高龄挂帅出征,与敌人大战七天七夜,击退敌军的同时也力竭身亡。” “老夫再请问世子,你的爷爷一身打过多少战,身上有多少伤?” “爷爷一身历经大小战役两百二十四场场,身上有伤一百七十六处,最致命的离心窝只有半寸距离。” “最后请问世子,你的父兄因何而亡?” “十年前,北漠入侵南朝,父王惨遭废帝出卖,与敌军大战三天三夜,终杀出一条血路,却被废帝带来的‘援军’坑杀于山谷之中,死前身中三十九箭,无一处在要害,最后是血尽而亡。”容湛捏着拳头,仰起头,面色如寒冬般凛冽,面色一片清冷,“老侯爷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没有了,老夫已经问完了。”花盛渊默默退下。 众人有些发懵。 所以呢? 他们搞出这么大阵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慕千璃看着那花盛渊,心里忍不住为他竖起大拇指。 论对战王府的爱护之心,花盛渊真的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三个问题看似无关紧要,却提醒了所有人一个不能忘却的事实,那就是这南朝江山洒满了容家人的血。 此言一出,那些本来对容湛心生不满的人都纷纷低下头。 “花老侯爷问了世子三个问题,老夫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问世子。” 开口说话的是成国公。 他已经是耄耋 之年,早就颐养天年,以前跟容湛的爷爷一起上阵杀敌,是过命的交情。 他已离京十几年,今次是被花老侯爷请来的。 “老国公请问。” 都是自小护着长大的长辈,容湛的态度十分恭敬。 “世子既然知道容家世代守着南朝,都是为守护这片疆土而去,又比任何人都明白上位者昏庸还是清明的风差异,难不成世子想要亲眼看着先人的心血被践踏,世代生活的土地被敌军侵略,看在我们南朝的额百姓沦为亡国之奴吗?” “回答老国公这个问题之前,本世子也有一个问题想问老国公。为了守护这片河山,我们容家死的人还不够多吗?帝王之尊,天下臣服,旁人或许想要,但是在本世子看来,那张龙椅上满是我容家先人,我容湛至亲的鲜血,你让本世子怎么能心无杂念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慕千璃听得动容,这些话容湛从未说过,可是她晓得容湛对这所谓的帝王之位那是来自骨子里的痛恨。 那个位置害的他失去亲人,失去童年,失去朋友,失去健康的身体,失去很多很多…… 那就是世上最大的恶魔,是他最大的仇人。 可如今这些人却让他跟仇人握手言和,怎么可能? 众人沉默了。 “正因为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我们才要反思,才要拨乱反正,让一切重回原来的秩序!天下,能者居之!”就在众人被容湛说的无言以对的时候,一声软糯的声音自人群之外传了进来。 林初燕从人群之外走出,来到众人面前。 看到她现身,慕千璃心头顿时生出一股不安。 “见过诸位。原本这是南朝内政,哀家远嫁东锦,如今身为东锦王太后自然不该说什么,只是哀家的身体里到底流淌着南朝人的鲜血,是南朝这片土地养育了哀家,而恰巧哀家无意中知道一些事情,希望改变如今的僵局。” “太后娘娘心系南朝,是南朝之福,太后有什么话请说。” “诸位想必知道哀家年少时时常随着世子入宫游玩,后来更是成了公主的伴读。哀家记得有一次哀家同诸位小伙伴玩捉迷藏的时候,躲在暗处,无意中听到了一个秘密。当时已故的废帝亲口说过,在南朝建国之初,开国太祖曾留下一份遗诏在世上,似是关于皇位继承的,而且同战王府有关,后来这份遗诏一直被尘封在九十四将楼中,几百年来都不曾大白于天下,不过废帝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份遗诏才十分忌惮战王府。” 花老侯爷:“太祖留下的遗诏?太后娘娘能否说的更清楚点?那遗诏上到底写了什么?既是皇位传承又同战王府有什么关系?” 林初燕摇摇头:“那遗诏上写了什么,哀家并不清楚,哀家只知道废帝砍了遗诏后神色大变,自此封了九十四将楼,不让任何人靠近。之后没多久战王府便出了事情。” 其实那张遗诏林初燕是亲眼看过的,也正是因为知道那内容 ,林初燕才知道废帝是不可能放过容家人的。 正因如此,她才会选择远嫁东锦。 她还年轻,当年的她风华正茂,原本她也心存公布遗诏,容湛登基,她做皇后的美梦,可惜没过多久,容家就败了。 数十万战狼骑死了,老战王府失踪了,容湛也残了九死一生。 “可惜如今九十四将楼已经毁了,我们去哪儿找出遗诏。” 花盛渊叹息一声,或许那遗诏一出,南朝面对的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老侯爷无需叹息!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天不亡我南朝,那份遗诏并未随着废帝之死而消失,说来也是巧合,今日哀家路过凤栖宫正巧看见宫人在收拾东西,好巧不巧那份遗诏掉在地上被哀家捡到了。”林初燕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城墙上的慕千璃。 就算隔得远,慕千璃也能感觉到她一扫而过的得意目光。 慕千璃心下一沉,下意识摸了摸袖口,却发现原本应该贴身放着的遗诏已经不知所踪! 花盛渊一听,面露大喜。 “遗诏在哪里?” 林初燕自袖中取出遗诏,递给花盛渊:“老侯爷请看,老侯爷负责修编古书,藏书楼里留有不少开国先祖的墨宝,老侯爷可查阅一番,看看这是否是开国先祖的字迹。” 花盛渊摊开遗诏,扫了一眼:“没错,这确实是开国先祖的笔记……” 只是下一秒,花盛渊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饶是历经了三朝,久经沙场,花老侯爷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握着遗诏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这……这是……” 花盛渊震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容湛郑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老臣花盛渊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老头,你这是……”成国公一愣,认识花老头这么多年何曾看到他如此失态,而且还热泪盈眶。 他们这些老臣虽然有心想奉容湛为主,但毕竟做了一辈子南宫家的臣子。 所以在铜雀台的时候,那些朝臣能跪,他们却不能跪。 接过花盛渊递过来的遗诏,风侯一看,噗通一声跪留下来。 “太祖睿智,似乎早就知道南朝有此一劫,特来拯救南朝!”成国公的症状跟花盛渊如出一辙,激动的热泪盈眶,语不成调。 好在理智还在,激动过后,就见他颤抖着手将太祖遗诏公布在人前。 “开国太祖遗诏有云,帝亡后,传位与战王容麟,但凡南宫家子孙当效忠于新皇,不得有二心。早在几百年前,开国先祖便已经将皇位还给容家人了,这上面还写着,当初南朝建国之初,皇位本该就是容家的,容家才是南朝的正统继承人。” 成国公说完,跪在地上。 “老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花盛渊和成国公打样,其他人自然紧随其后,纷纷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呼万 岁,一声更比一声高。 看到这样的画面,慕千璃却苍白了脸色,有些慌乱的看向容湛,容湛也同样看向她,可是她却觉得面前的男人越来越远。 遗诏一出,又是民心所向,容家又只剩下容湛一个,想不当这皇帝都不行。 “皇后娘娘,你既然有这份遗诏,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害的大家多费这么多周折!”花盛渊有些不满的看向花皇后,若是早有这份遗诏,他们哪还需要这么纠结。 花皇后一脸无辜:“父亲这是说什么呢?女儿什么时候私藏这遗诏了?” “刚刚王太后说了,这遗诏是在你凤栖宫捡到的。”花盛渊疑惑的转向林初燕。 “本宫确实是在凤栖宫西侧厢房捡到的!” “西侧厢房?那不是世子妃昨天住的地方吗?”不知道谁惊呼一声,原本被人遗忘的慕千璃,再次进入众人视线之中。 这一次,她是被直接架上风口浪尖处。 “世子妃,你是怎么拿到遗诏的?你既然有遗诏在手,就该知道世子登基名正言顺,你却私藏遗诏,处处横加阻拦,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世子妃,你是真的为世子,真心为我们南朝百姓着想吗?” “妖女,你私藏遗诏,到底有什么目的?难不成你是他国奸细,是来祸乱我们南朝的?” “这妖女与北漠四皇子的关系非常亲密,指不定早就投奔了北漠。如果咱们南朝没了战王府,没了世子,还有什么人能跟北漠对抗?” 质问谴责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袭来,越说越夸张。 然而无论这些人有多愤愤不平,言语有多恶毒,慕千璃都不在意,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容湛的身上。 “我需要一个解释!”容湛面无表情的看向慕千璃,修眉俊眼,却没有一点温度。 慕千璃心一揪:“你不相信我?” “我信!告诉我这遗诏不是你藏起来的。” 慕千璃心下一沉,莫名的沉重几分:“是我藏起遗诏的又怎么样?不过一张废纸,拿不拿出来有什么区别?你要是想做这个皇帝,没有遗诏你照样可以当。” 容湛:“没错,这是一张废纸。但是你却因为这张废纸,欺骗了本世子。慕千璃,你该知晓本世子在意的并不是皇位,而是你欺骗了我。” 慕千璃忍不住自嘲:“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这些人。我真傻,居然觉得自己比你的江山臣民重要。” “杀了妖女,杀了妖女!” “除妖孽,保江山!” 人群中要杀慕千璃的呼声越来越高。 慕千璃冷眼扫了一些那些人,转而看向容湛:“是做那高高在上的一国帝王,还是做我慕千璃一个人的男人,你选吧。” “……”回应她的是容湛一阵长长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千璃的心一点点凉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千璃终于 过了好久,久到慕千璃的心凉透了。 容湛终于有了反应,却不是握住慕千璃的手飘然远去,而是漠然的转过身。 “你走吧 ,离开南朝,本世子不想再看见你!” 一个驱逐令让慕千璃眼中的最后一抹希望消失,一抹嘲讽的笑容在脸上浮现,慕千璃看了看群情激奋的众人:“走?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能出得了这宫门吗?” “王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世子妃,她是你的妻!”南宫恒捏着拳头,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 南宫恒还想为容湛抱不平,却被慕千璃阻止了。 “七皇子,什么都不必说了!我慕千璃不会摇尾乞怜,君既无情我便休,自此刻开始,我慕千璃跟他容湛,恩断义绝,犹如此发!”断发,断情,慕千璃转身而去,走的决绝,徒留一缕青丝,缓缓落地。 “妖女休想逃!”慕千璃下了城楼,等待她的是一场绝杀。 原本跪在宫门口的战狼骑纷纷站了起来,本该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变了方向,无情的指向慕千璃。 慕千璃冷眼看着这些人:“滚开,别逼我动手。” 而此时,容湛也从城楼上走了下来,沉默的站在宫门口,看到这些战狼骑为难她,他只是沉默的占着。 慕千璃心头一阵刺痛。 “我若是皇婶,便会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王叔不是无情人,必然不会对皇婶下杀手。可若皇婶执意杀出去,只怕不仅是你,你的亲人朋友也会遭受牵连。这刀光剑影的,若是误伤了谁可就不好了。” 南宫钰缓缓走了过来,端的是从容不迫的谦谦君子。 那可声音停在慕千璃耳朵里却格外的刺耳。 “你要杀我?”慕千璃看着容湛,神情忧伤,哪怕知道是假的,是演戏,可慕千璃还是觉得十分难过。 “……”容湛没有说话,可是那片沉默就像是积雨云一般,沉沉的压在慕千璃的心头。 。 哐当! 慕千璃索性将手术刀一丢,抬头看向容湛:“那你就亲自动手。如果今天我慕千璃注定要死,那么我希望是你亲自动手。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今天我慕千璃就以这一身鲜血恭祝你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湛仿佛没看到慕千璃脸上泛滥的讽刺,木然的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 “吃了它!你不会有任何痛苦。” 慕千璃看了黑黝黝的药丸,伸手接过,刚想帅气赴死,却被人拦住。 “不可以!” 慕千璃看着眼前的南宫恒:“七皇子,多谢你的厚爱,但是我有我的路,你若是真为我好,就请保重自己。” “不!”南宫恒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皇后娘娘。”慕千璃叫了花皇后,她不能让南宫恒继续捣乱下去。 后者立刻让人上前,强行将南宫恒带走。 “放手!放手!世子妃,不可以,你不可以……” 南宫恒拼死的嘶吼着,挣扎着,他已经自己能改变一切,可结果却跟每一次一样,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最爱的人在他眼前吞下那颗药丸。 第423章 与鼠争食,博生机! 风卷残云之后,突然陷入诡异的平静之中。 “这样我可以走了吧!” 慕千璃勾着唇,讥讽的瞅着这些挡路的人。 她必须趁着药效发作之前离开这里,不然到时候失去意识,不晓得这些人会怎么对待她的身体。 人群纷纷朝两边走开,分开一条路。 慕千璃一步步朝前走,走出这森冷的深宫,走出这嗜血的皇权,她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悲伤。 “殿下,需要派人跟上去吗?”初九小声询问。 南宫钰却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林初燕一眼,摇头说:“不必。” 不愧是金麟台配置的药,就是见效快。 慕千璃心知后面还有一群小尾巴,等着趁她病,要她命,她必须快点甩开。 慕千璃脚下跟生了风一样,左闪右闪,眼见着就要被人追上,横空出来一只手,将她拉入巷子里。 慕千璃一惊,下意识的反手出击。 “世子妃,是我!” 青瓷的声音响起,慕千璃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世子让属下在这里接应你。”青瓷说。 “嗯!药效好像要发作了,我们赶紧离开吧。”慕千璃探出头,见那些小尾巴已经走开,一回头,却见青瓷愣在原地,低垂着头,神色有些怪异。 “青瓷?” “世子妃,如果有一天青瓷背叛了你,你会怎样?” 慕千璃心里一咯噔,神色突然凝固了起来:“阿湛在哪?” “你见不到世子的,因为……”青瓷看着慕千璃鼻腔中冒出的黑血,眼里布满沉痛,因为你快死了,可这样的话,青瓷始终说不出口。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流淌出,慕千璃下意识去摸,触手却是满手的湿润。 血。 而且这血的颜色明显不正常。 慕千璃眉头一皱。 她交给青瓷的那一颗就是北堂皓云亲手研制的。 她晓得今日这局势,晓得今日这些人铁了心要她的命,她如果不死一回,那些人是不会死心的。 战狼骑冲上的时候,慕千璃偷偷将药丸丢给青瓷,让她交给容湛。 她相信以她和容湛的默契不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城楼上的决裂不过是演给外人的一场戏。 她以为自己的演技惊人,骗过了所有人,可为什么…… 黑血源源不断从鼻孔流淌,深谙药理的慕千璃连自己什么时候中毒的都不知道。 “我给你的是假死药。” “那确实是假死药,但是里面包裹的却是致命的剧毒。” “为什么?”胸口那针刺般的疼痛感让她皱紧眉头,双脚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依靠墙壁支撑自己的力量。 可惜直到慕千璃昏死过去,她也没等到答案。 陷入之前的最后一秒,看到的是青瓷满脸痛苦的看着她。 那委屈的小表情好像自己绿了他全家似的。 慕千璃苦笑,貌似被背叛的是她好吧,该哭的是她才对好吗? 看着地上失去声息的慕千璃,青瓷眼里布满了阴霾,低下头,温柔的为她擦拭脸上的血污。 有脚步声靠近,没有抬头, 青瓷也晓得来人是谁。 “不过是死人而已。”云庭峥的声音传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慕千璃,悬在心终于落下。 “人我已经交给你,记住你的承诺。”青瓷站起身来,看着云庭峥的眼神充满杀气。 “后悔了?可惜晚了。背叛终究是背叛,不论是为了什么。现在不忍心杀她,但是她活了,我们都得死。”云庭峥勾着唇,面露嘲讽。 “不用你提醒,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云庭峥,这辈子我们都是罪人,谁也逃不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成为人上人,总有人要牺牲。” 青瓷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无限嘲讽,只是不知道她在嘲讽青瓷,还是嘲讽自己。 不过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转身便离开。 云庭峥被她那眼神看的格外不舒服:“跟在慕千璃身边久了,气息也变得让人讨厌!” “少爷,这人如何处理?” 云庭峥瞥了一眼慕千璃,满脸嫌弃:“换一身乞丐的衣服,丢到牢房里,让她自生自灭。” 慕千璃以为会就此死去,可是没有,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却始终睁不开眼睛。 腐朽的恶臭在鼻息间缭绕,阴风在背后肆虐,吱吱的声音周围络绎不绝,慕千璃甚至能感觉到老鼠蟑螂在她耳边爬来爬去,咬她的脚趾甲,啃她的手指头。 慕千璃知道这种气味,这是牢房。 慕千璃苦笑,牢房这都多少次了,自己跟这里还真是缘分非浅。 想当初,自己就是在这儿跟容湛认识的。 那时候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可现在慕千璃却没有当初在牢房度假的闲情逸致。 耳边,阴风阵阵。 哭嚎声嘶吼声,此起彼伏。 而她除了这一点意识,什么都没有,甚至于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在一点点被吞噬。 其实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这个念头在慕千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慕千璃立刻警醒,若不是手脚不能动,她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两巴掌。 比生命快速消失,更令人可怕的是自己先一步选择放弃。 重回一世,她还是将自己的人生过的乱七八糟,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想到容湛,一股钝痛自脚底升起,慕千璃猛然睁开眼,混沌的双眸中瞬间迸发出精亮的光! 她不能死! 她绝不就这么样死了。 她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阿湛身边出了叛徒,如果阿湛知道自己死了,还是被他亲手递上来的毒药…… 慕千璃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 还有今日宫门口的人,那些背叛者…… 那一笔笔血债,不讨回来她怎么甘心死! 她要活下去。 活下去! 强大的求生意志充斥了整个身体,瞬间驱散了恨意。 冷静下来之后,慕千璃开始思索生机。 第一步自然是解毒,至少得恢复手脚自由。 慕千璃艰难的挪动手指,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终于能动了。 朝身下一摸,却没摸到熟悉的药包。 作为衣裳,慕千璃习惯在身上带 着一些常见的药丸,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可暂时缓解毒性,给自己争取时间。 但对方不愧是跟她很久的青瓷,连药包都收走了。 这是要她自生自灭! 想到青瓷,比起恨,慕千璃更多的是痛。 “开饭了!” 狱卒开始放饭。 黑咸菜和粗粮馒头,粗鲁的朝门口一丢,那碗米粥颜色一看就不正常,偏偏一丢,还撒了大半。 饭菜一上,藏在犄角旮旯的耗子兄弟们立刻窜了出来。 慕千璃咬牙,还真是虎落牢房被耗子欺。 但尽管这样,慕千璃还是得吃。 慕千璃缓缓朝前爬去,每前进一小步,牵动五脏六腑,痛的她满头大汗。 平常不过三步的距离,慕千璃却只觉比万里长征还要艰难。 等到她终于爬到牢门边,老鼠兄弟们已经将那些馒头咸菜吃的七七八八。 眼见着它们就要攻占最后米汤,慕千璃连忙出手,从老鼠兄弟的口中抢回自己最后的口粮。 当然说是出手,但是这手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端不起碗。 慕千璃只能头一低,整张脸埋进碗气,用气势逼退那群老鼠。 和老鼠抢食,她真是越活越回头了。 屈辱从脚底下冒上心头,慕千璃捏着拳头,一点点将米汤舔干净,因为技术不过关,吃的满脸都是。 有东西进肚子,慕千璃仿佛抓到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慕千璃原地休息片刻,终于缓了过来,可以强撑着坐起身来。 背靠着墙壁,慕千璃剧烈的喘息着,低下头,从脚下摸出一根银针。 庆幸这些人图省事,只换了她的衣服,鞋子没动。 这阵子她跟外公学习中医,银针用的次数越来越多,慕千璃索性学水灵儿,将靴子上做了一个隔层放针。 原本只是图省事,没想到居然救了自己一命。 慕千璃捏着银针,扎入周身几个大穴。 刹那间一股钻心的痛楚流窜到全身。 慕千璃看着那银针一点点变黑,毒血顺着银针滴了出来。 如此炮制来回好几次,慕千璃这才收手。 这毒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的,为了避免剧毒攻心,慕千璃用银针封锁心脉,并用银针封锁周身大穴,将毒素逼往,以暂时半身不遂为代价,延缓毒发。 然后每天施针引毒,承受筋脉逆转,五脏移位的痛,希望这样能撑到拿到解药。 想当初外公就是这样帮容湛压制体内的毒的。 容湛的毒比她凶嫌多了,都能撑十年,她暂时应该也死不了。 只是她如今的处境,加上不能行走,无疑雪上加霜。 一旦有人找上门,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不了。 不过总比当场死比较好。 慕千璃不知道这外面有没有那些人的眼线,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而且她的心里有很多疑问,这背地里到底有多少双手在推动着。 她自认为聪明,结果却落到如今的下场。 果然她太高估自己了。 算了,还是想想如何脱身比较好! 慕千璃低下头,扯开胸口的衣领,露 出脖子上的玉佩。 她不喜欢挂首饰珠宝,尤其是古代的首饰做的都比较复杂。 这玉佩是容湛偷偷给她戴上的,料子是顶级的羊脂白玉,通体雪白,晶莹剔透,唯独这里面多了一点异色。 慕千璃抚摸着那一点红,她知道这是容湛雕刻这玉佩时戳破手指。 她十分好奇血怎么渗透进去。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研究这些时候。 慕千璃将玉佩扯下,攥在手里,拼命的拍牢门。 很快就有人过来。 人还没到,鞭子便先一步到了。 “大晚上不睡觉,都吵吵啥,想死直……” 牢头的咒骂声消失在贪婪之中。 那牢头盯着慕千璃手中的玉佩,黑暗中眼睛亮晶晶的。 慕千璃心里冷笑,满脸嘲讽,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看到了吗?想要这东西,就照着我交代的做。” 那牢头咽了咽口水。 “你别想生出其他心思,否则我宁可毁灭了它……” “别!你说你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别毁了它。”那牢头死盯着它的手,恨不得立马冲上来接。 慕千璃自然不会杂碎这东西,她只是放狠话。 她现在这样子,这牢头若是生出邪念来抢,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好在这牢头贪婪,心却不够狠。 “我要大鱼大肉,烧鸡烧鸭烧鹅,还有一壶好酒,刀子,干净的衣物……顺便给我换间干净安静的牢房!” 就那么一碗连米都没几颗的清粥根本不够吃。 她现在身体虚弱,当初为南宫恒挡的那一剑,流了不少血,现在急需补充体力。 而且她是一个追求生活品质的人,哪怕身处在尘埃之中,也要努力开出一朵花。 这世上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你耍爷呢,你那破东西值这么多钱吗?” “这可是大户人家的东西,价值千金!” “骗谁呢?你个破乞丐会有东西?”那牢头不相信。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进牢房?还被人打得半死不活?我跟你说,我是个偷儿,前几天我摸进一个大户人家,搜刮了不少好东西,除了这玉佩,还有不少东西被我藏了起来,你如果好好伺候我,哪天我出去,指缝里露一点出来,就够你吃一辈子。” 慕千璃说着,将玉佩朝门口一丢,一副大爷不差钱的架势。 “不信的话,你拿这东西去云丰当铺去问问,看看到底值不值钱?” 云丰当铺是容家的产业。 先前她接手了所有的庶务,处理一些吃里扒外的掌柜,如今那云丰掌柜应该还在练习阿拉伯数字。 如今负责管理当铺的应该是无遗。 他肯定认得这玉佩,看到这牢头来典当玉佩,他一定猜得到这是她发出的求救信号! 其实经历青瓷的事件,慕千璃其实不相信任何人了,但是眼下的情况她只能赌一赌。 大不了就是输了。 一条命而已。 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那牢头捏着玉佩,揣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 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慕千璃都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酒香肉香唤醒的。 一睁眼就见先前那牢头满脸讨好的凑了过来。 “啊哟喂,大妹纸,不对,财神爷,来,吃点酒菜。” 一见他的态度,慕千璃就晓得这玉佩一定卖了个好价格。 “现在知道我没诓你的?” “嘿嘿。小的,给你倒酒。这是严四家的烧鸡和刑寡妇家的米酒,可是咱们南朝一绝,你尝尝!” 慕千璃一听,却没动:“当铺在城西,卖烧鸡和酒的地方在城东,这一来一回得大半天的功夫,你确定去的是云丰当铺?” “哪用那么麻烦。牢房旁边大街就有一个玉器店,我跟那老板是老相识了,他一看这是好东西,二话没说买了!五百两!这可是一大笔银子。” 干他们这行的自然有自己的销赃渠道。 慕千璃面色一变:“卖了?立刻将东西给我要回来。” “为什么?”” 慕千璃支吾一下,她总不能说是为了给自己找援军。 “傻子,你被人坑了。这玉佩价值连城,卖个五千两都是便宜的。” 那牢头一听,立马垮了老脸:“五千两!这该死的老李,连爷爷我也敢坑!” “你快去将东西要回来,然后去云丰铺典当,别说一千两,你要一万两,他们也会给你的。” “晚了!我买酒菜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老李,他说东西转手就卖了出去!”牢头哭丧着脸,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完全是错失一个亿的表情。 慕千璃听着,整个心跌到谷底。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只希望她的运气能好点,这一切只是巧合,买下那玉佩的不是她的敌人。 ———— 慕千璃已经失踪三天了。 这三天对元翊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他恨自己先前为什么作壁上观,看着那些人将她逼到绝路。 他以为她无路可走之后,便是他的机会。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南朝再无她的容身之地,等容湛为了天下舍弃她,可他没想到他等到的却是她服下容湛亲手服的毒药。 他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他的人一路跟踪,却跟丢了。 这三天慕千璃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现在他只希望这一切只是那对狼狈为奸夫妻演的一出戏。 但是元翊心中却隐隐飘着一丝不安。 他怕自己太高估容湛对她的情谊,又太低估男人的野心,一个女人而已哪里比得上大权在握的诱惑。 至少如果换做是他,他绝对会选择天下。 后来当他找到那巷子口,看到满地上黑血,元翊只觉脚底的凉气流窜到全身。 这三天,他出动了好不容易培植在南朝的势力,四处寻找慕千璃的下落,却一直找不到任何消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殿下,有消息。” 元翊猛然站了起来。 眼下的阴影,和眼底的血丝昭示着他这三日都没怎么休息。 “人在哪里?” “牢房!殿下,我们的探子还查到,最后出现在巷子里的人是云家的云庭峥!” 第424章 狼窝虎穴,都得入 “云庭峥?跟在容湛屁股后头的云家庶子?”元翊眉心深陷,“所以人是容湛带走的?” “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云庭峥似乎同东锦王太后交往甚密,多半是他背着容湛做的,但不排除这是容湛授意的。根据调查结果显示,云家近日来多次遇到贼匪,送了不少人进牢房,帝都几个牢房里都送了人,虽说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我们猜测慕四小姐很可能便混迹在其中。” “立刻去查,一个个牢房查,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本皇子带出来。” 元翊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云家一看就是故意布下迷阵,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而慕千璃现在中了毒,害她的又是容湛身边的人,不论容湛知情与否,都不能让慕千璃继续留在南朝。 元翊想也不想直接冲了出去,时间紧迫,他们兵分好几路,一个个排查。 终于找到慕千璃所在的牢房,本想拿钱悄无声息将人带走,结果那些牢头不答应。 元翊索性杀了进去。 等到元翊终于来到牢房前,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人呢?”元翊将引路的狱卒踹在地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的不……不知道……”那狱卒也是一脸懵逼。 元翊一个眼神,很快牢房里的狱卒都被架了过来。 其中一个牢头颤抖说道:“刚刚宫里来人,把人带带带走了……” “该死!”元翊怒骂。 还是慢了一步。 “殿下,人还没走多久,应该还来得及。”阿大碰了碰牢房里的吃食,上面还冒着热气。 “追!”元翊想也不想说道。 “那这些人怎么处置?”阿大指着这些瑟瑟发抖的狱卒。 元翊眼一眯,一个杀字口腔中吐了出来,声音回荡在幽深的牢房,似地狱深处响起的靡靡之音,渗人的很。 元翊率先走出牢房,身后很快响起一片凄惨叫声。 元翊一行渐渐走远,死寂的牢房深处突然发出细碎的声响。 “人已经走了,可以放开我了吧。” 慕千璃目光清冷,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以及她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来人穿着狱卒装,但是看身段骨骼分明就是个女人。 听到声响,那人抬起头,露出阿柔那张清秀的脸盘。 阿柔冷漠的扫了慕千璃一眼,脸上满是讥讽,沉默的收回匕首。 如今的慕千璃只是个残废而已,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你还真是好本事,你快死了,还能招惹男人为你造杀孽。慕千璃,你这女人就是恶魔,沾上你的男人都注定不幸。” 阿柔的眼里毫不掩饰的是对慕千璃的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她的殿下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我再毒,至少不会背叛自己爱的人。没有你引狼入室,南宫城怎么会落败?说起来,南宫城也真是苦逼,被亲弟弟和最贴心的晴人双重背叛。” “我没有背叛殿下,我只是……”阿柔捏着拳头,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她爱的男人爱着别的女人 。 她要慕千璃死。 只是没想到却被南宫钰利用了。 “够了,我跟你争辩有什么用。慕千璃,还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想不到吧,这玉佩最后居然会落到我的手中。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世子妃,高高在上的慕千璃,如今居然落得如此狼狈,跟老鼠蝼蚁为生。看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让你落在我手上。” 南宫城后宫女人无数,但是她最恨的却是慕千璃。 要问为什么? 因为那些女人,不过是南宫城的玩物,传宗接代拉拢朝臣的工具而已。 唯有这个慕千璃,是他唯一一个放在心尖上的人。 她慕千璃算个什么东西,残花败柳,阴险毒辣,明明一直在他身边的人是她,为什么他爱的却不是她! 阿柔不甘心。 阿柔更恨慕千璃不好好珍惜他家殿下的情谊,害得他失去天下,从高高在上的王沦为阶下囚。 要不是觉得一刀下去让慕千璃死的太轻松,阿柔才不会跟她废话。 慕千璃满脸苦笑,这叫什么,人倒霉了,喝凉水也能塞牙。 天下之大,居然让阿柔无意中得到她的玉佩。 这女人嫉妒起来,是没有理智的。 “行了,废话少说,要杀便杀。” 慕千璃头一昂,慷慨赴死的架势,手却不动神色的摸出银针,必要时刻,一击即中。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想到南宫城如今的样子,阿柔告诉自己必须忍下心中的怒火。 慕千璃心中狐疑,手中银针却不曾收起。 “我要你帮我救殿下。” 慕千璃被阿柔带到帝都市井之中一个普通的院子。 惊讶的发现原本应该被软禁,一辈子不见天日的南宫城居然会出现在眼前。 只是此时的南宫城躺在床上,只有胸膛隐隐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不仅如此,他的四肢被铁链锁着,看到这架势,慕千璃忍不住挑眉。 “没想到你口味倒是挺重啊。” 阿柔瞪了慕千璃一眼,懒得跟她废话。 径自走到床边坐下,不同于面对慕千璃时的满目狰狞,看着南宫城的阿柔满面柔光。 “殿下,阿柔回来了。你别怕,阿柔很快就会治好你,到时候阿柔会陪着你东山再起,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回应她的自然只是一片绵长的沉默。 慕千璃皱着眉头,见阿柔旁若无人跟南宫城打情骂俏,又是搂又是抱,止不住恶寒。 不过很快她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南宫城是多么孤傲乖张的人怎么会任由一个女人上下其手,跟只鸭似的。 “看什么!要不是你,殿下会变成现在这样吗?如果你不能治好殿下,我要你跟殿下陪葬。”就在慕千璃发愣的空档,阿柔的暴吼声响起。 随后,慕千璃就被人粗鲁的推到床边。 慕千璃想出声表示不满,不过转念一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了。 “殿下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头疼,一头疼就发疯,或者整个人傻愣着,不言不语,我已 经找到不少大夫,都找不出原因。一个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你是金麟台的人,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阿柔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救不了,你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慕千璃:“……” 慕千璃转头看向南宫城,她是见过他目光呆滞,宛如活死人一样的模样。 现在看他躺在床上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她知道这是南宫钰动的手脚,似乎跟容湛也有些关系。 但是具体什么,慕千璃先前并未追究。 伸手搭上南宫城的脉搏,发现他脉搏平稳,就像是之前在宫中把的时候一样,可是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狂发疯。 南宫城突然变得嗜杀成性一定有原因。 想到什么,慕千璃突然扑倒南宫城的头顶上。 “你要什么?” “想要我救人就闭上嘴巴。”慕千璃可不会惯着她,现在可是对方有求于人。 慕千璃扒开南宫城的头发,仔细查看。 阿柔捏着拳头,虽恼火,但终究什么都没做。 慕千璃找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样了?”阿柔焦急的上前询问。 慕千璃让开身子,示意到自己去看。 阿柔的眼睛陡然瞪大:“怎么会?” 头发底下本该是一片白花花的头皮,可是南宫城的头皮上却是一个又一个红色小疙瘩。 阿柔碰了碰那些红色小疙瘩,惊讶的跳了起来:“会……会动!这是什么东西?” “蛊虫!” 阿柔面色惨白。 “这是三尸脑神蛊,这种蛊虫是依靠吸食人脑生存的。这种蛊虫长得极为小,人的头发又浓密,一般人很少会发现。往往等发现的时候,患者的大脑已经被蛊虫吸空了。”慕千璃平静说着,“不过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不是死亡,而是毒发时头痛欲裂,很多人都被折磨的发疯,甚至连亲人都砍杀殆尽。” 阿柔跌坐在床边,面色出奇的凝重,目光死死的盯着床上。 “所以殿下才会变成这样。蛊毒发作,所以殿下才会发狂,只是为什么殿下连清醒的时候都没有,难道是蛊虫已经把殿下的大脑给……” 吸空了。 这三个字阿柔不敢说出来。 她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把南宫城从牢房救出来,可结果就是这样。 慕千璃摇头:“他的大脑只是轻微受损,有人在他头顶上施针,使得蛊虫不敢靠近,只敢在表皮蹦跶,所以他才会头疼欲裂,发狂发疯。” “针?”阿柔一脸茫然。 慕千璃指着南宫城的后脑勺,那上面隐约有一个银点,跟头皮颜色相近,而且又只有绣花针那般粗细,也就慕千璃眼神好,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阿柔颤抖着手,脑袋上扎着一根针,想想就觉得可怕,颤抖着手伸过去,想要碰触它,却又不敢。 “别动它。”慕千璃厉声阻拦,“不想南宫城死的更快,就别碰这个银针。南宫城会变成痴呆,是因为这根银针封锁了他的神魂,如果强行取针,不出片刻 ,南宫城就是一具死尸。” 阿柔颤抖着收回手。 “那该怎么办?” 慕千璃摊手:“取针,他立刻死;不取,他会像现在这样备受折磨,成为活死人。换言之,一个现在死,一个生不如死,你自己选吧。” 阿柔捏着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脸上写满了纠结。 二选一,要么一辈子照顾一个活死人,要么给他活一个时辰,然后亲眼看着他被蛊虫吞噬殆尽。 慕千璃并不打搅她,让她好好想想。 只是相识一场,看到南宫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免怅然。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女人的胡搅蛮缠了。 看着面前森寒的匕首,慕千璃挑眉。 “你这这是做什么?” “两个我都不选,但是你可以选,是你自己死,还是救活他。” 慕千璃脸一黑,你这样耍无赖真的好吗? “你能活着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你救不了殿下,你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慕千璃,我比任何都想杀你。” 阿柔说着,突然扭头看向床上的南宫城。 “殿下,你放心,你喜欢的就是阿柔喜欢的。既然你那么喜欢慕千璃这女人,我一定让这女人给你陪葬,让她这辈子都离不开你。” “等一下。”慕千璃叫道,“如果能找到解药,南宫城或许还有救。” “这蛊毒要怎么解?”阿柔急忙问。 “这你就不该问我了!而是问给你家殿下下蛊的人。” 阿柔面色复杂,倒是没有逼迫慕千璃。 沉默片刻后,就听她叫了一声,不多时便侍女走了进来。 “姑姑。” 阿柔指了指慕千璃:“将她带下去看好,我回来之前,不准离开她离开房间半步。” 慕千璃挑眉,这是要软禁她? 不过比起牢房,这里住宿环境还不错。 “等一下,我要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还有我饿了……” 慕千璃毫不客气的提要求,阿柔越听脸越黑。 “慕千璃,你真当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战王世子妃吗?现在的你只是阶下囚而已,不要太过分。” “我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就跟人有三急一样!你是可以杀了我,但是我敢保证,我死了之后,很快你家殿下也会跟下去,你要是无所谓,我很好说的。” 不是只有她可以威胁别人的。 “慕千璃,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心大,还是什么。就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要杀你,亏得你还能笑得出来。” 阿柔冷笑一声之后,转而跟旁边的侍女说。 “满足她。” 说完,甩头走人。 目的达成,但是慕千璃心里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阿柔一走,慕千璃立刻洗了个澡,换了个干净的衣裳,跟老鼠蟑螂待了那么久,慕千璃早就受不了。 洗漱干净之后,慕千璃坐在轮椅上,正准备梳妆,却被镜子里的丑脸给吓到了。 慕千璃很快发现,这是黑炭一样的丑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顿时觉得整个人不好了。 她以为自己逃出牢房之后,第一个 面临的问题是解毒。 没想到是进行心理建设。 这张脸失去了往日光泽白皙,脖子以上都被氤氲黑气吞噬,其实仔细看,应该是青紫色。 “怎么会这样!”慕千璃捧着自己的脸,欲哭无泪。 依照她多年从医经验,这张脸,除了回娘胎重塑之外,已经整不出人形了! 她大概明白这是她强行将压制毒血造成的副作用。 只是中毒也能上脸,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 慕千璃索性直接将镜子盖上,不想看,看的肫疼。 离开了牢房,不用担心未知的危险。 至于阿柔他们,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们暂时不会动她。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浑身上下的疲惫也冒了上来。 没一会儿慕千璃便睡着了。 不过她向来觉浅,因此一有人靠近,她便立刻进行。 “姑娘,你是大夫吧!快跟我过来!” 慕千璃什么还没说,就被人抬了出去,来到南宫城所在的房间。 房门打开,一声声痛苦的嘶吼扑面而来。 看着狼藉一片的屋子,以及床上如野兽般猩红着双眼,奋力嘶吼的男人。 “大夫,主子发病了,姑姑离开之前说过,主子若是发病,就带你过来。你赶紧给爷看看吧。” 慕千璃眉头一皱,看着南宫城发狂的样子,果断拒绝。 “我一腿残能做什么?上去送人头吗?”南宫城如今浑身上下写满生人勿进的四个字,她可不想上去送死。 “等着吧,等疯劲儿过去了就行。” “可这铁链只怕锁不住了。” “锁不住就上人,一棍子打晕了不就老实了。”慕千璃说。 这些人哪里敢,真这么做了,他们的小命也没了。 阿柔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一脚踹开慕千璃的房门,看到慕千璃还有心情的吃饭,脸色刷的阴沉了下来。 “把她给我拖出来。”阿柔冷声吩咐。 不多时,慕千璃又被扛到南宫城的房间。 这次阿柔更狠,直接将她丢到南宫城的床边。 “证明你的价值,否则……” 阿柔眼里划过一道冷芒。 慕千璃一听,不由叹息一声,女人狠起来可比男人厉害多了。 慕千璃叹息一声:“我的轮椅!” 轮椅被丢了过来,慕千璃艰难的爬了上去,滚动着轮椅来到床边。 南宫城此刻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看来是喊累了,正在中场休息。 慕千璃的靠近顿时勾起野兽的警觉。 床上的南宫城猛地抬起头,睁大猩红渗人的眸子。 慕千璃一惊,手中银针一偏,深深入他的胳膊上,不多时便冒出一个血珠子。 “不好,殿下不能见血,见血会发……”疯还没说完,就见原本安静下来的南宫城再次陷入疯狂。 两个壮汉冲上去,现在这情形,只能用武力镇压了。 她虽然想慕千璃死,但绝不是现在。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南宫城睁大充血的眸子,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眼前的慕千璃,空洞的眸中忽闪了一下,似闪过一丝迷茫…… 第425章 暗夜里来的女人 众人惊奇的看着这画面。 就连慕千璃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那壮汉想趁机上前救慕千璃,结果刚动一步,就被发狂的南宫城丢了出去。 砰砰砰,砸的屋子里稀巴烂。 阿柔脸色难看,可刚上前一步,就被南宫城凶恶的眼神瞪了回去,铁链一甩,也将她摔倒一边:“殿下……” “姑姑。”侍女将她扶起。 阿柔却没心思查看自己的伤势,一心一意盯着南宫城的动作,生怕他出了什么岔子。 结果南宫楚在解决了他们这些碍事的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领地里还有一个入侵者,正一步步朝慕千璃靠近。 眼见着慕千璃也要步其他人后尘,要被丢出去,就连慕千璃自己也这么想。 可下一秒,南宫城突然嗷呜一声,如同野兽在委屈悲鸣一样,可怜巴巴的舔着手上的血珠。 不仅如此,还亲昵的朝慕千璃靠近,一双手扯着慕千璃的衣襟,然后…… 然后竟然睡着了! 众人惊呆。 阿柔:“怎么会?” 阿柔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神色乍青乍白,复杂多变。 指甲早在不经意间便扣入掌心,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疼。 她愤怒,她嫉妒,但更多的是难过和受伤。 为什么? 明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不离不弃的也是她,可他的心里却只有慕千璃。 哪怕失去意识,哪怕发狂发疯,却本能的不去伤害慕千璃。 阿柔知道他是无心的,可越是这样的无心,越是伤人。 看到面前如孩童般安详入睡的脸,很难想象前一秒他还是暴虐的要杀人。 慕千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第一次发生自己还身带镇定剂功能! 不过自打这事之后,慕千璃自己多了一个工作。 镇压野兽! 南宫城一发病,慕千璃就被拉了过来,南宫城在她面前,一秒老虎变家猫。 一次是偶然,两次三次,这就让人遐想了。 久而久之,慕千璃只要一离开,南宫城就会抓狂,最后慕千璃不得不搬进到南宫城的屋子,贴身伺候。 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安静和谐,殊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是夜,阿柔站在窗外,透过缝隙看到里面那温馨和谐的一幕,恨意灼烧着她的心头,一个决定在心头窜起。 不多久,阿柔离开他们所在的院子,出现在帝都城中一家民宅中。 咚咚咚。 轻敲三下,朴素的门应声而开。 出现是一位穿着素白衣裳的年轻女子。 看到她出现,脸上不悲不急。 “圣女在等你!” 阿柔进了屋子,一路朝里来到一间厢房前。 厢房内别有洞天,布置极为雅致,阿柔在一片翡翠珠帘前面站定,珠帘内隐隐有人影晃动! “我答应你的条件!”阿柔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显然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 “很好,给她!” 清越的女声自里面传来,一人撩开珠帘从屋内走了出来,无心碧裳,衣带飘飘,裙摆的大片雪莲花绽放,手里拿着一个白瓷小瓶。 阿柔接过那小 瓶,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白纱之下,阿柔总觉得那双眼非常熟悉,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去吧!事成之后三尸脑神蛊的解药本座自会奉上。” 阿柔握紧药瓶,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阿柔离开之后,珠帘再次被撩起,入眼的是一片拖曳在地的白纱裙,慢慢朝上,一张清秀如莲花圣洁的脸蛋显露在空气中。 “不高兴了?” “不敢!”那青衫女子道,声音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你觉得本座这么做太便宜那个慕千璃的?”白衣女子唇角微启,眸光锐利,一眼将对方看穿,“无心,你已脱胎换骨,过往的恩怨纠葛还放不下吗?” “师姐难道不恨吗?要不是慕千璃,你回到教中岂会受那么重的惩罚,甚至连圣女的地位都被人抢走了。” “当然恨。昔日本座以慕流云的身份藏身于慕家,为了便是图谋大爷,让我西陵一统天下。这更是本座成为下一任教主的任务。 我藏身十年,自诩无懈可击,结果却被慕千璃识破,十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更是被人到处追杀,几乎丧命。可以说这是本座此生最大的耻辱。 但是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爬起来,你当本座今次为何主动请缨来南朝,甚至救下你,为的就是一雪前耻!” 眼前的这位可不就是当初藏身在慕家的假慕流云嘛。 她的真实身份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娘子清空,更是西陵圣教的圣女,她的师父更是名动天下的非烟圣姑。 一生平顺的她却生生在慕千璃手上吃了瘪,想到回国之后,那些教众的冷嘲热讽,臣民的漠然冷视,就连一向疼爱她的师傅都对她失望透顶。 她在教中地位一落千丈,甚至一度要被从圣女之位上赶下来,这份耻辱她怎么能忘记。 “既然这样,师姐又何必给那个阿柔圣药,让她去救慕千璃。” “这是师傅的命令,她看中了慕千璃,想要将她收归己用!师傅智慧超全,爱才惜才,本座自当遵从!” 而且活着真好吗? 那圣药服下,从此忘记过去,忘记自我,终身成为奴仆,供她驱使,这样的复仇才是最酣畅淋漓的! 哪怕慕千璃再骄傲,最后还不是成了她的棋子。 只不过她能容得下慕千璃,身边这位却不一定想得通。 她对慕千璃的恨,已经深入骨髓,只要她活着,是断然不会允许这世上还有一个名叫慕千璃的女人存在的。 “无心,本座当日可以在大火之中救你,他日也能杀你!你既然入了圣教,就该遵守我们的规矩!师父的话便是圣旨,任何人不得违背,包括本座。” 清空警告的看了无心一眼,后者低垂着头,并不言语。 话已经说了,至于对方听不听得进去,那就不是她能管不得了。 清空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看着清空离开的背影,无心唇角浮现一抹冷笑。 放过慕千璃?怎么可能!她卑贱如狗的苟活到今天就是要将慕千璃踩在脚下,拖着他进 入地狱。 慕千璃不死,她活着有什么意义。 出了民宅,阿柔一头钻进暗无边际的巷子之中,感觉到身后有异动,唇角闪过一丝冷笑,身形左闪右闪,故意走起弯路来! “站住!别再故意走弯路了。”无心不想在跟她绕弯弯,身形一闪,挡在阿柔面前。 阿柔看到面前的无心,神情戒备:“你为什么跟踪我?” “别这么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跟你聊聊天。”无心说。 “聊聊天?我跟你可没什么交情。而且我跟你的主子已经谈妥了,更没必要跟你废话。”阿柔转身欲走。 “如果我想聊的是关于你最恨以及最爱的人呢?” 阿柔脚步一顿,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你难道就不想看到慕千璃那女人受尽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吗?我可是知道的,身为奴婢,却爱上了自己的主子。 女人的嫉妒心都是很可怕,你有多爱南宫城就有多恨夺走南宫城的慕千璃。 而且那个贱人算个什么玩意,慕家最卑贱的一条狗,却压在你的头上。明明你才是最爱你家殿下的人,明明一直守在他身边的人是你,可对方的心里眼里只有慕千璃那个贱人。 最可恨的是,你拼死追逐的一切,慕千璃却弃之如敝屐,你难道就不恨吗?” 阿柔的目光陡然一沉,戒备的看向对面的女人:“你是谁?为什么那么清楚我的事?” “我是谁,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帮你达成心愿。” 阿柔冷笑一声:“我的愿望?恐怕也是你的愿望吧!看样子你比我还要恨慕千璃!” “我就是恨慕千璃,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本来清润透亮的眸子被恨意染上一层阴霾,周围的气氛因这片阴霾而变得诡异非常! “说出你的条件。你应该晓得我和你们圣女的交易,如果没有更让我心动的条件,我是不会冒着得罪的风险,跟你合作的。” 阿柔也不是傻子,合作就是要把主动权抓在手上。 “如果我说我能拿到三尸脑神蛊的解药呢?听清楚了,是解药,不是那些只能延缓生命的圣水。” 阿柔目光一变态度顿时变了。 答应那个圣女她也是迫于无奈,虽然她晓得一旦点头,今后将永远受制于人,但是比起依靠慕千璃,她宁可投身恶魔。 得到圣水的代价是将慕千璃交给对方,并且交出殿下培植多年的势力。 前者,她可以毫不犹豫的交出,后者她却犹豫了。 因为她原本打算等殿下康复之后,便利用这些势力东山再起,如果把这些东西交出去,就等于放弃东山再起,向南宫钰,向容湛复仇的机会了。 原本阿柔是拒绝合作了,但是每天看到南宫城和慕千璃你侬我侬,她妥协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圣女都没解药,你怎么拿到钱?” “我是没有解药,但是我知道对南宫城下毒手的人是谁?”似乎早就知道阿柔会不相 信,无心来之前便想好应对措施。 “南宫钰是不会给我们解药的。” “谁说对南宫城下蛊毒的是南宫钰?”无心讥讽道。 “你什么意思?”阿柔面色大变,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是谁?” “荣秀心!”无心平静的吐出一个名字。 “不可能!荣嫔是殿下的生母,对殿下下手,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荣秀心,荣嫔的闺名。 她不相信,事实上她早就有怀疑对象,那个人是南宫钰,殿下最信任的弟弟。 因为殿下一向心思缜密,防备心重,能越过宫中层层把关,来害殿下的人只有他而已! 无心冷笑一声:“母亲?帝王家哪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不怕告诉你,整个荣家都是圣教的教徒,她荣秀心更是圣教前代圣女。比起圣主的位子,,一个不受管训的儿子有那么重要吗?” “不可能呢!殿下同荣嫔并不亲厚,她没有机会下蛊虫。”阿柔摇头。 “借由南宫钰的手,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不过无论他们二人暗地里存着什么歹毒心思,真正害了南宫城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对慕千璃的执念给了对方可乘之机。”说到这里,无心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你知道他们把蛊毒下在什么地方吗?” 无心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阿柔心下一惊,拧着眉头,细细思索。 “三尸脑神蛊,尸蛊,尸体?是那个假慕千璃的尸体!他们把蛊毒下在尸体上面了。” 无心的态度无疑验证了她的猜想。 阿柔眼里迸发出恨意,整个人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 到了最后还是因为慕千璃那个贱人。 “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西陵圣教演的一出戏罢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他们有心害人,毕竟有所图谋,怎么可能这么轻松交出解药?” 对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家殿下,当初殿下大权在握的时候都没能斗得过他们,更何况如今他们不过是藏在暗处的一群老鼠。 “他们不给,你难道不会自己去拿吗?”无心嗤笑一声,“我有法子能拿到解药,前提是你必须将慕千璃和南宫城都交给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而且我听说西陵圣教的教规非常森严,你这么做等于公然叛教,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是她们先背叛我的!他们答应帮我报仇,所以我才会同意成了一个伥鬼,为虎作伥,可是她们却要将慕千璃网罗进圣教,让我日日夜夜看着我最恨的人在我面前晃荡,你觉得我能答应吗?”此刻清空先前的警告早就成了耳边风,消失在无声中。 无心尊重就有一团怒气在燃烧。 既然她们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至于你为什么要相信我,就凭这个。”无心缓缓摘下面纱。 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这张脸,阿柔突然笑了。 “天意,当真是天意啊!慕千璃啊慕千璃,你作孽太多,注定要死无葬身之地!” 太多人要 她死,哪怕她已经下定决定放过她,没想到老天爷还是不放过她。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阿柔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院落,没人知道这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第二天,慕千璃发现阿柔身边多了一个叫无心的侍女。 自她出现后,慕千璃时常感觉到背脊发凉,回头一看总能发觉那人在一旁,以一种诡异的眼神来看她。 每每慕千璃想要仔细探究一番,或者试图从她嘴里套出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像是铜墙铁壁一样,根本不为所动。 更令慕千璃意外的是这人对南宫城的态度,怎么说呢,很复杂。 一会儿看着挺深情的,一会儿变得很冷漠,一会儿又满是恨意。 慕千璃暗自留了一个心眼,因为她总觉得这个无心太过诡异,像是蛰伏于茂密草丛中的毒蛇一般,随时都可能亮出毒牙飞扑过来! 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了三天,这几日慕千璃利用镇定剂的身份在这里作威作福,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阿柔很少搭理她,只要那些东西不过分都会满足她。 经过几日的积累,她已经搜集了一些草药,可以代替银针压制自己体内的毒素。 虽然毒还没解除,但是慕千璃明显发现自己的腿脚有知觉了。 这些她自然不会告诉阿柔这些人,同时开始为脱身做准备。 腿恢复知觉之后,她开始调查路线,只是她还没有调查清楚,就被阿柔那些人先一步丢进了马车。 睡梦中的慕千璃被人从被窝中拽了起来,跟垃圾一样丢车里,心里自然是不美丽的。 “搞什么?一大清早的这么闹腾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闭嘴!不想变成尸体一具,就给我安静些!”阿柔一记冷眼瞪了过来。 慕千璃抿着不语,到底没有说什么。 她看的很清楚,阿柔他们这么紧张,多半是行踪暴露了。 这不,他们一行刚刚离开,就见一群士兵冲进了身后的院子。 慕千璃在车里隐约听到百姓们的八卦。 “怎么回事?”待士兵终于从他们身边走过,慕千璃才开口询问,“该不会是来捉拿南宫城的。” 阿柔扫了慕千璃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以往的冷漠和憎恨,反而多了一些同情。 “你想多了,他们现在忙得很,哪有空抓我们。毕竟有你这个祸国妖孽在。说起来差点忘记说了,听说你心心念念的那位世子爷没见到你毒发身亡的尸体,一怒之下下了追杀令。现在整个帝都都在找你的踪迹,据说上面交代了,只要找到人,死活不论。” 慕千璃心头一顿,那模样显然是不相信! “你不信?”仿佛看穿她的想法,阿柔讥讽的冷笑一声,“还以为你慕千璃多有本事呢?终究你也只是个被情爱蒙蔽双眼,被男人卖了还数钱的愚蠢女人。听说那个仁心医馆背后的主子是你?” “你想说什么?”阿柔突然提到医馆,慕千璃心里顿时响起警铃。 阿柔撩开车帘,慕千璃的视线透过车帘朝外一看。 第426章 摧毁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一行正好路过市井。 这段时间局势好转了许多,街面上渐渐有了人影,虽然不能跟以前比。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门庭寥落的店铺,那是仁心医院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医馆在战乱时都未曾关闭,但是如今和平到来,它却被贴心封条。 何其讽刺。 医馆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 阿柔是个聪明人。 马车在全城绕了一圈之后,最后又回到原来的宅子。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地方官兵刚刚查了一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的。 这对慕千璃来说也是好事,毕竟新的环境意味着她得重新打探消息。 回到原来的地方,反而给慕千璃省了不少麻烦。 而且刚刚出去一趟,慕千璃一路上留下心眼,倒是将周遭环境摸了一个遍。 于是趁着天黑,一群人折腾一天后都疲惫不堪,慕千璃悄悄摸了出去。 离开宅子之后,慕千璃直接去了医馆。 经过白天的观察,慕千璃发现阿柔他们的宅子离医馆并不远。 她现在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并不适宜做长时间的移动。 慕千璃悄悄从后门摸了进去,医馆内空荡荡一片,空气中隐约飘散着血腥之气。 “谁在那里?出来!”慕千璃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汇聚成一点,死死盯着某处。 “啊,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慕千璃从角落里将一人从枯井之中拽了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慕千璃认出对方是医馆的护士。 “你怎么躲在这里?其他人呢?都去哪儿了。” 这小护士明显被吓得不轻,瑟缩着身子不住的摇头:“死了,都死了,好多血,尸体,有翠花的,阿秀的,大壮的……” 血? 尸体? 慕千璃双眸死死盯着地面,这地面明显像是被水洗过的。 屋子里也像是被人收拾过,显然对方想要粉饰太平。 但慕千璃天生对血腥气息很敏感,这屋子飘散的血腥之气自然逃不过她的鼻子。 “是谁?谁做的?”医馆里的人都是一些普通的医务工作者,是谁这么残忍居然连他们都不放过! 慕千璃捏着拳头,因为愤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堆人冲进来,什么都没说,拿着刀就砍,好多血,好多人头,他们不是人,是狼,血色狼,索命的恶魔,好可怕……” “血色狼?战狼骑!”慕千璃捂着自己的手,努力压制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气。 医院是她的根基,她的所有心血都在这里,只要它还在,她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此时此刻慕千璃突然想到,打从废帝死了后,她和容湛回到战王府,阿朗格和水灵儿被家人寻了回去。 再是金麟台出了事,北堂家一行都回去处理了。 还有花阡落,听说他那些嫁出去的姐姐家里出了点事,他也去临城处理了。 现在就连医馆都出事了。 可以说她身 边可以依靠的势力一朝之间毁于一旦。 对方摆明了是想这段她所有的翅膀,让她成了离群之狼,丧家之犬。 最后沦为过街老鼠,被人乱棍打死! 想到这里,慕千璃的目光陡然一变。 本以为当日在金殿上的一切都是偶然,他们的目标看似是要容湛当那个皇帝,可是实际上的目标却是她! 那些人摆明的是要除掉她。 只是这些事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也不知道对方筹谋了有多久。 对方将她身边的一切摸的一清二楚,青瓷的叛变,假死药变成真毒药,还有小护士这个活口,血色狼,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容湛。 毕竟能调动战狼骑的只有容湛,而能让青瓷叛变的也只有容湛的命令。 是他吗? 是他想要她的命吗? 慕千璃抬头看着被乌云遮蔽的夜空,冷风吹过,那轮冷月露出真容。 慕千璃惊奇的发现那月竟染上一层诡异的红。 慕千璃原地站了很久,终于迈出了脚步。 她很清楚一直猜来猜去也不会有答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去找。 现在,她必须立刻见到容湛。 慕千璃很快消失在原地,她走后,原本痴痴傻傻的小护士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神诡异的看着她离开的地方,嘴角浮现一抹让人背脊发汗的笑容! 慕千璃来到战王府,平日里她进出自如的战王府此刻对她来说,想进去却是困难重重! 看着门口来回走动的战狼骑,慕千璃果断放弃从正门进去的念头。 慕千璃来到战王府的后院,入眼的是一片枯藤,慕千璃扒开枯藤,里面出现了一个半大不小的洞。 这洞是元帅狗子为了出去泡隔壁小花特意刨出来的。 可惜后来隔壁小花爱上了青梅竹马的大黑,元帅狗子一颗纯情的狗心受到的创伤,就此一蹶不振,再也没走过这道儿。 后来等到元帅狗子从情伤中走出来,它又面临中年发福危机,这洞便一直留着长草。 慕千璃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此洞的存在,原打算让人封死,可惜一直没时间。 没想到如今这洞却发挥了大作用。 弯身自狗洞中钻入,好在元帅狗子是大型犬,洞也比一般狗洞大得多,慕千璃勉勉强强刚好能钻进去。 一想到回自己家,只能钻狗洞,慕千璃就有种就地挖坑埋了自己的冲动。 她发誓,绝不会有第二次。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元帅狗子的狗洞直通战王府后院,离思慕院只有不到百米的路程。 慕千璃避开所有人,悄无声息的回到思慕院,却见她的屋子里亮着。 慕千璃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容湛。 慕千璃刚想从暗中走出,却见眼前某个身影走了进来。 慕千璃脚步一顿。 “主子,世子让人传了信,今日有要事留在宫中,要你先休息不用等他!” 兰儿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慕千璃悄然来到窗外,借着半开的缝隙 ,正巧可以看到屋子里的一切。 结果没见到容湛,反而看到本该滚回东锦当太后的林初燕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瞧那架势,像是住在这里。 一股怒火窜上心头。 她的屋子,她的床,甚至她的男人,都被其他女人堂而皇之的霸占着。 慕千璃拼劲全力才能强忍着冲出去的欲望。 屋内 听了兰儿的传话,林初燕点点头,神色有些惆怅:“哀家知道了。” 兰儿看出自家主子的失落,连忙安慰道:“主子,你不要多想,世子只是忙着公务,并不是故意躲着你的。如果真对主子你无意,就不会接你回战王府了。” “可自打哀家回了战王府,除了第一夜他陪在哀家身边,其他时间他都借故留在宫中,哀家总觉得阿湛哥哥心里在怪罪哀家?”林初燕说着,悠悠叹息一声。 “怎么会呢?主子,世子对您的感情您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想当初他跋山涉水来到东锦,为了让你脱身,费尽心思,还辜负了女帝陛下对他的情谊。好不容易他瞒天过海将你接回南朝,如此深情,奴婢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动容。 世子这人看似薄情,其实深情的很,他对主子你的心更是二十年如一日。不说其他,就说他怕你心里不舒畅,连慕千璃这个结发妻子都放弃了,世子这人向来只做不说的。” “那不过是因为承儿的缘故罢了!承儿毕竟是他的血脉,而哀家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 “什么是母凭子贵,奴婢看是子凭母贵才是。可不是随便什么的人都有资格孕育容家血脉的。容家可是有祖训的,唯有发妻,唯有正妃,才有资格孕育子嗣。世子允你这资格,便是认可你的身份,在世子心中,你才是他真正的妻。 而且你看啊,世子当初为了拉拢金麟台的势力娶了慕千璃,这么久了慕千璃不也没孩子吗?奴婢可是让人打探过了,世子都有偷偷让下人给那慕千璃喝避子汤药的。” “其实哀家何尝不知,只是你也知道女人总是多愁善感。对了,承儿现在怎么样了?新换了地方可还有不适?” “小主子已经睡下了,有人在身边伺候着,主子放宽心好了。说起来,小主子真是越发像世子,那张小脸就跟从世子脸上扒下来的似的。刚出生那会儿还有点主子你的痕迹,过了十岁后,长了个头,如今跟世子一般无二,只要看了他俩,根本不用说明,看脸就是父子。” 提到自个儿子,林初燕满脸柔光。 “那是,承儿可是阿湛哥哥的骨血。天色不早了,既然阿湛哥哥不回来,哀家便歇息了,你也不用守在这里,去看看承儿,那些人照料的不如你细致。” “是,奴婢伺候完主子休息就去。” 慕千璃木愣愣的看着林初燕在兰儿的搀扶下上了那张曾经她和容湛缠绵过无数次的床。 屋内的灯熄灭了,兰儿走了出来。 慕千璃待在黑暗之中,头发丝都凉透了。 慕 千璃觉得她现在应该拿着一把刀,直接冲进去,一把将林初燕从床上拽下来,扒光绑在树上一顿猛抽。 一晃眼功夫,就见那兰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慕千璃看着她的身影,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她知道兰儿去见那个孩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 或许她想找一个让自己死心的理由。 不多时,就见兰儿走了一个院子,院内种满了鸳鸯藤,金色小花在月色悄然绽放。 慕千璃来战王府这么久,竟不知道自家后院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慕千璃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这才悄然走进其中一间屋子。 那屋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从装扮上看像是女子的闺房。 里面的东西虽旧了点,但也许保存的用心,看着还是非常新颖。 慕千璃隐约能猜到这里以前是谁住的。 撩开珠帘,慕千璃来到床边,来到床边。 床上隆起一个小包,慕千璃站在床边,只要撩开帷幔就能知道真相。 可她却顿住了。 有些真相一旦撕开,是连着皮带着血的。 酝酿了一会儿,慕千璃果断揭开帷幔,当一张酷似容湛的小脸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慕千璃感觉轰隆一声,整个世界在瞬间炸裂。 只看脸,相信没人会否认这个孩子是容湛的儿子! 平生第一次,慕千璃感觉到巨大的打击,如雷劈,似电击,那种背叛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谁?”有人声传来。 慕千璃连忙收敛情绪,速度离开。 慕千璃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浑浑噩噩,慌不择路,最后连滚带爬,差点被人给拿下。 好在半路杀出一个元帅狗子,救了她。 从狗洞中爬了出来,慕千璃瘫软无力的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颗心脏起伏不定。 低头,看着满身狼狈的自己,慕千璃自嘲地笑了笑。 居然在自家后院被追的落荒而逃,也是没谁了。 看着这高墙内院,慕千璃一直觉得这战王府是她的家,可如今却发现这个看似温暖的屋子其实是世上最冰冷的冰窖,而且这里从来就没有她的位置。 “汪汪汪!” 狗叫声将慕千璃游移的思绪拉回。 慕千璃一愣,回头一看,就见元帅狗子卡在狗洞之中,狗头和前腿都出来了,可是肚子肥膘太多,卡住了,屁股和后腿还留在院子另一面。 此时它正挤着吃奶的劲儿不停的往外面钻,画面十分喜感。 “哎!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我现在倒觉得岁月是把猪饲料,粗了大腿,肥了腰身!” 慕千璃摇头叹息。 “汪汪汪!”愚蠢的人类,赶紧来救爷! 慕千璃无奈的叹息一声,上前揪着揪着元帅狗子的两条腿拼命的朝前拽,可是换来的却是元帅狗子一声比一声的惨叫。 “别叫了!小心把人给招了过来!到时候人家看到你这副模样,正好给过年加菜!” “汪汪!”元帅狗子表示不满,它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因为谁,不过 声音却小了点。 慕千璃继续拽,使尽各种法子,累得她满头大汗,元帅狗子却纹身不动。 “你这卡的够!”狗没拽出去,自己反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汪汪!”速度干活别磨蹭! 慕千璃无奈叹息一声,依如今这架势,根本拽不动,在墙壁前站了一会儿,慕千璃果断闪进黑暗中,再次回来时,手里多一个铁锤。 “护住脸,一锤子下去,死伤不论啊!” 元帅狗子立马窝囊的用肥腿捂住脑袋。 慕千璃一锤子下去,哐当一声巨响,碎砖哗啦啦落下。 慕千璃从一堆土灰砖头里将元帅狗子扒拉出来:“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闹出这么大声响,里面的人肯定会被引过来了。 慕千璃撒腿就跑,元帅狗子也迈出大肥腿跟在后面追着。 于是天寒地冻,夜黑无人的巷子里,一人一狗两傻帽,不睡着瞎奔跑! 突来的剧烈运动,冷不丁的扯开了伤口,慕千璃胸口上顿时开出一朵血色花朵。 跑了一段距离,见没人追来,慕千璃闪身躲进一个黑巷子里面。 靠在墙壁上,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突然喉咙一紧,一口血喷了出来。 元帅狗子一惊,焦急的叫了两声,围着慕千璃直接打转。 慕千璃摸了摸它的狗头:“血气太旺盛,喷点出来降降火!” 慕千璃扯开唇角,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很轻松。 但心头处一下接着一下的抽痛却无情的戳破她的谎言。 慕千璃叹息一声,手捂着胸口,到底这身体大不如前,有这毒素在,连奔跑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不过跟这些破遭遇比,自己至少还活着。 休息了一会儿,慕千璃渐渐平复下来,顺着墙壁坐了下来。 元帅狗子就蹲在她的身边,一双眼担忧的看着她。 “元帅,我好像被甩了。而且还是那种被人利用完就丢。这世上的狠人我见的多了,你家主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遇到,我一直觉得狼心狗肺那都是器官的事,如今看来跟五官也有点关系了。当初不是看在你家主子长了一张俊脸,我又怎么会为色所迷,落到如今这下场。” 慕千璃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混越回头,居然沦落到找狗求安慰了。 元帅狗子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眼中一片茫然。 “你比你家主子念情,虽然咱们关系不咋地,但是你今晚能仗义出来,不枉我当初没拿你下锅子。回去,你家主子给你找了个新妈,好好抱紧新妈大腿,娶上白富美,走上狗生的巅峰。” “汪汪汪。” 元帅咬着慕千璃的衣角,那架势很明显是要拽着她一起走。 “行了,那地方已经没有我的容生之处了。狗子,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不过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今日之辱,必十倍偿还! 慕千璃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汪汪汪!”一起走,你到哪儿,爷去哪儿。 “别跟着我了,跟着我,你只能成为流浪狗。” 第427章 枕边人才是诛心人 慕千璃下定决心要走,结果刚踏出步子,元帅狗子突然冲过来,咬着她的裙摆就往后方拽。 元帅狗子是大型犬,身材健硕的很,慕千璃想让它停下,除非对它下狠手。 慕千璃自然是下不了那个狠心的,只能任由它拽着。 元帅狗子显然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蹦跶,熟悉的风景在眼前路过。 一来二去,元帅狗子竟直接拽着她来到了宫门口。 “你带我来宫门口做什么?” 如今这宫门前凄清冷落,慕千璃仿佛看到那日全民聚集要她命的日子。 说实话,有点戳心。 元帅狗子对着宫门汪汪两声。 “你想让我去找你家主子,当面问个清楚?” 慕千璃显然猜对了。 只是…… 黑暗中慕千璃脸色晦暗不明,看着那深深的宫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帅狗子见她不说话,格外的着急,围着她脚边不停的打转。 过了良久才听到慕千璃开口:“确实该去见见了。” 判人死刑之前,也得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这是给容湛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 其实慕千璃心里是愿意相信容湛的。 相信他们一路走来所有的艰辛都不是假的。 相信这一切只是一个局,容湛也深陷局中。 毕竟哪怕是容湛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只是该怎么进宫呢? 皇宫可没狗洞钻。 慕千璃在宫门外守了一夜,一直在寻找机会,天刚蒙蒙亮,慕千璃已经昏昏欲睡了,就被狗叫声吵醒。 睁眼一看,就见不远处宫门开了,有人走了出去。 慕千璃恰巧认识那些人,是御膳房负责采买的公公,心中大喜。 慕千璃趁着所有人不注意钻进车底,混了进去。 只是宫中那么大,谁知道容湛在哪儿。 这时候多亏元帅狗子的鼻子,一下子就嗅到它主子的气息。 轻松找到了在御花园小憩的容湛。 元帅狗子一看到自家主子,立刻跟旱久了老娘们看到归家的男人一样,撒着欢蹦了出去,慕千璃拉都拉不住,只能认命的跟了出去。 一句阿湛刚要脱口而出,却被一道无情的声音打断。 “拿下!” 一群战狼骑从暗处出来,将慕千璃团团围住。 慕千璃眼中的喜悦感瞬间退散,被一片阴霾遮蔽。 慕千璃眯着眼,看着迎面走来的容湛。 “容湛,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冷漠的问出另一个问题:“你去过战王府了?” 慕千璃被他冰冷的眼神刺的浑身不舒服。 “去了如何?没去又如何?还是说你心虚了,在战王府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玩意?”慕千璃像是刺猬一样,瞬间竖起倒刺。 “拿下,打入天牢。”容湛甚至跟她多说两句都不愿意。 一群战狼骑蜂拥而上,慕千璃眼睛一眯,一边避开战狼骑的攻击,一边来到容湛的身边。 “容湛,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千璃再次问道,只是声音凌厉了几分。 “你那么聪明难道不清楚吗?本世子有心放你 一条生路,可惜你偏偏自寻死路走!”容湛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悲悯。 “我不清楚!容湛,告诉我,林初燕为什么会在战王府,那个叫承儿的孩子是谁?告诉我,不是你,如果你说,我便相信。” 慕千璃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终究成为了那种最愚蠢的女人,因为爱一个人,所以假装听不见,看不见。 有人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男人分两种,一种是骗你一时,一种是骗你一辈子,慕千璃一直以为容湛两种都不是,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如果爱情是一种骗局,那么容湛无疑是这世上最聪明的骗子。 她自认为聪明,可最终还是入了他的局。 有时候沉默比言语更加伤人,她宁愿容湛拙劣的去解释,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慕千璃给了自己三分钟,坐一个深陷情网的愚蠢女人,可惜容湛却连骗都懒得骗她。 慕千璃自嘲的笑了笑:“容湛,我只愿这辈子从没遇见你。” 慕千璃咬着牙,原来我爱你才是这世上最大的谎言。 慕千璃转身欲走,可是她忘了,容湛不仅要骗她的人,还想要她的命! 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战狼骑,慕千璃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容世子到底是不一样,如今皇权在握,美人在怀,只是这欢迎旧爱的方式未免太过别致了。 就是你这战狼骑最近是不是太过清闲了,不在边境保家卫国,一大清在这蹲点,瞧这架势是守了一夜吧。” 容湛似没有听到她话里的嘲讽,一步步朝慕千璃走去,目光落在她白衣上的点点红梅:“阿璃,你千不该万不该对一个孩子下手。” 对孩子下手?慕千璃一愣,视线随后瞄到人群之外的林初燕,很快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速度倒是挺快。 慕千璃并未解释什么。 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只是有人心眼偏,所以选择相信。 “所以呢?你这是为他们报仇来了?还是说这些就是你送我的分手礼物?还真是流血大甩卖啊!只是你怎么就料定我一定会来的呢?” “依你的性子,一定会来的。”所以他只需要等着他自投罗网。 “呵呵,你倒是了解我。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我既然敢来,就早就料到这一切。就凭你这些人马,你确定够我塞牙缝?” “可惜你不会有出手的机会。”容湛冷漠的说道。 慕千璃心里发凉,确实,有容湛在,她的那些小手段根本没啥效用。 以往看到他如此狂傲的模样,慕千璃会非常自豪的称赞,不愧是她慕千璃的男人! 可是此刻,她却只想恨死了他的这份自负! 原来有时候枕边人才是诛心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咱俩毕竟有一腿!怎么也得好聚好散,这么血腥多不好,我觉得吧,咱俩比起打打杀杀,更合适这样……”慕千璃突然上前,踮起脚尖,咬上容湛的唇。 美人恩,英雄冢,被她现在这副尊容亲,一顿噩梦没跑了 。 而慕千璃便是趁着这一刻的空档,拔腿闪人。 越过栏杆,准备来个水遁,可惜她忘了她的对手是容湛。 凌空一掌,直入她的背心。 噗!一口鲜血喷洒在天际! 慕千璃重重跌落在冰冷的地面。 一双纤尘不染的鞋子冷漠的从慕千璃身上跨过,金线绣边的袍子拂过她的头顶,却不曾停留半分。 “带下去!”冰冷的话语似一把把冰刀狠狠的刺向慕千璃的心窝。 慕千璃无力的趴在地上,只能悲哀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走向另一个女人,而她却被人粗鲁的从地上架了起来。 “容湛!”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慕千璃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还要喊这个名字,“我会恨你的!” 容湛动作一顿,却没有转身。 林初燕看着他脸上的阴影,眼里闪过一丝恐慌。 “还不快将这女人带下去处理了!” 慕千璃被拖了下去,就在她的身影消失的瞬间,林初燕看着眼前的高大身躯轰然倒塌! 林初燕连忙上前扶住了容湛的身体。 兰儿也过来帮忙,看着陷入昏迷的容湛,神色莫名。 “主子,世子没事吧?” 林初燕紧抿着唇:“先回去!” 回到宫殿之中,将容湛安顿好,林初燕和兰儿才走了出去。 “主子,世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兰儿满脸担心,“难不成那药有问题?” 林初燕脸上的沉重之色一直没有褪下去,眯着眼:“走!” 兰儿没问要去哪里,如果是药的问题,她们只能去一个问题。 云家! 云庭峥还没起床,却被林初燕叫了起来。 “你居然还能睡得着?你那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云庭峥被林初燕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点发晕,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出了何事?” “是慕千璃!阿湛哥哥在见到慕千璃之后,突然晕倒了!是不是那药失效了?” 云庭峥面色沉重,却还是坚定的摇头:“不会。这是天巫族的绝密术法。这次出手是前代巫女,汇聚上千痴男怨女的血,加上世上最烈最毒的情蛊,启动术法需要用你和九哥的血,将九哥对慕千璃的情转移到到了你的身上。现在他爱着的人应该是你。” 这术法除非一方身死,否则无法解开。 而且这术法是有效的,从林初燕被接回战王府,并且容湛开始接手南朝政务可以看出来。 “可是阿湛哥哥为什么会突然昏倒?难道这术法还有副作用?或者施术者施展的不牢靠?” 云庭峥也是一脸不解:“看来慕千璃的存在就是个祸害!” 杀意在云庭峥的眼中一闪而过! 林初燕死死的捏着帕子,她用尽了心思,结果对容湛来说,慕千璃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一出现就能让容湛出现这等异状,哪怕涉及到承儿的安慰,他也不肯杀了慕千璃! 今日她一直藏身在暗处,无数次希望容湛能亲手解决慕千璃这祸害。 可他自始至终都没动过杀念。 林初燕突然发 现,只要有慕千璃在,自己就永远无法独占容湛的心。 “哀家明白该做什么了?”林初燕离开云家,重新回到宫中,她必须趁着容湛没有醒来之前,解决了慕千璃这个祸害。 可是到了宫中,林初燕却得到慕千璃逃脱的消息。 林初燕发了好大一通火,却无济于事。 慕千璃觉得好冷,像是有一根根冰针在扎她的肉一样。 终于熬不住,清醒过来,结果却看到黑漆漆一片。 慕千璃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很快发现自己还在宫里,只是藏身在某个破败的宫殿里。 大脑快速回想,看着浑身的水,慕千璃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元帅狗子的帮忙下挣脱了战狼骑,想也不想跳下了附近的池塘,避开搜索。 等她爬上岸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昏迷前,似乎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再次醒来就在这里。 那穿着绣花鞋的人显然不是容湛和林初燕的人,只是她属于哪一方势力,慕千璃一时半会儿还不清楚。 这宫里人多眼杂,对方敢冒风险将她藏起来,慕千璃实在想不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正思索着,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光线射入,很快又消失无踪。 一人走了进来,慕千璃最先注意到的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绣花鞋,慕千璃抬头,想要看看这绣花鞋的主人长什么模样,就被丢过来的衣服挡去了视线。 “换上。”冷漠的声音响起。 慕千璃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是一套宫女服。 而来人也是小宫女打扮,慕千璃一秒认出对方,这人可不就是阿柔带回来的无心嘛。 自己跑来跑去这是又落到阿柔的手上了? “你怎么在这里?”慕千璃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无心看着落水狗慕千璃,脸上难掩幸灾乐祸之意:“自你离开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从战王府一路跟到皇宫,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让我看一夜的好戏。” 慕千璃下意识捏紧拳头,呵呵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该说不可以,很高兴娱乐了你。” “亏得你还能笑出来,慕千璃,你果然是没心没肺。”无心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不笑难道哭吗?”她俩也不是熟人,要哭也不会在她面前好吗? “看来老天爷终于开了一次眼,当初你夺人丈夫,害人性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会报应到自己身上来!” “夺人丈夫?害人性命?你该不会认错了人了把。就是我记忆出现了错误,虽然我慕千璃坑人的事情做了不少,但是貌似没做过这两件!”慕千璃歪着脑袋想。 “狡辩吧。你就算说破嘴皮你改变不了你满手血腥满身罪孽。”无心看着慕千璃的眼里满是恨意,“真想让人看看你这张嘴脸。听说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夺走了南宫城,害死慕千雪,让她惨死在大火之中,午夜梦回慕千璃你就不会做噩梦吗?” “慕千雪?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慕千璃眼里闪过一丝恍惚,随后目光 一凝,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无心,薄薄的白纱随着她嘴巴一开一合微微晃动着。 突然靠近。 “你做什么?”无心眼睛瞪大,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脸,眸中怒火燃烧。 慕千璃晃了晃手里的面纱,呵呵笑了笑,着这张陌生的脸,不免有些失望:“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面纱极为精致,想看看是什么材质做的,改明儿给我也弄一个,你也看到我这张脸,不遮一遮实在没法出去见人!” 无心将面纱抢了过来,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却仿佛早就将慕千璃看穿。 “换好衣服,出来。”无心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给慕千璃。 慕千璃换上宫女的衣服,出去之后发现果然如她的预料,自己还在皇宫之中,只是现在应该在比较僻静的冷宫里面。 “遮住你那张令人恶心的脸,走!”无心丢了一张人皮面具过来。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慕千璃很不爽无心这种高高在上,唯有独尊的气势,向来只有她命令别人,还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候。 “如今这宫里上下全是要抓你的人,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跟上。”无心无情的戳破这一现实,“还是说你想去找容湛,希望他看在你们一夜夫妻百夜恩的份上饶你一条小命?” 她倒是想,可惜人家不同意。 “走吧!”慕千璃率先走了出去,与其去容湛面前摇尾乞怜,她宁可一刀抹了脖子。 无心冷哼一声,似乎一早就知道她会妥协。 无心和慕千璃伪装成宫女出了冷宫,慕千璃意外的发现这个无心对宫里的事物非常熟悉,路上遇到很多盘查的侍卫,都被她轻巧的避过了。 这个无心的身份越来越扑朔迷离。 “这好像不是出宫的路?”慕千璃看向四周,虽然她对宫里不熟,但是好歹知道出宫不是走这条路的。 “谁说我们要出宫的!” 结果下一秒就被怼了回去。 慕千璃:“……”不出宫姑奶奶跟你转有个毛线。 叹息一声:“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有缘再见!” 慕千璃转身就要走人。 “站住!” 慕千璃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多了一道人影,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无心冰冷的盯着她:“不想死就给我老实!” 慕千璃皱眉,脖子上都多了一把刀,自己居然没反应过来。 是这无心身手了得?不,不是,是她的反应能力变慢了。 身中剧毒,又承受容湛一掌,本来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而且她昏睡的时候这个无心根本没给她处理伤口。 自己如今能正常走动,靠的都是自己这一身正气。 好吧,她是咬牙硬撑。 否则就一个无心,怎么可能将她撂倒。 慕千璃忍。 现在的她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笑着看那些人哭! 见慕千璃没有反抗的意思,无心这才收回匕首 “跟上!” “跟上可以,你总得告诉我我们要去哪儿?” “朝霞宫!” 朝霞宫。 荣嫔的寝宫! 第428章 登基贺喜 “你是荣嫔的人?!” 慕千璃大惊,她跟荣嫔的关系委实不算好,这时候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而且荣嫔这个人,还有她背后的南宫钰,这可都是要她命的。 “放心,我们只是去取三尸脑神蛊的解药。” “什么意思?蛊毒的解药为什么会在荣嫔的手上?难道南宫城的蛊毒是荣嫔下的?” 她一直以为下毒手的是南宫钰,如今看来是她错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对亲生儿子都能下狠手,她真是低估这个荣嫔了。 这个无心对朝霞宫非常熟悉,避开所有人的眼线之后,两人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厢房,屋内看起来很破旧,长时间没有人住了。 慕千璃就看到那个无心,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突然眼前出现一道暗门。 无心不作他想直接下了暗道,慕千璃想了想也跟着下去了。 走过暗道,慕千璃这屋里别有洞天。 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丹炉,周围还飘散着各种草药还有一些腐臭的气息。 这朝霞宫中竟然藏着一个大型的炼丹房。 慕千璃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这周遭有不少东西,密密麻麻的小瓷瓶,还有各种各样的草药毒虫毒花,品种还挺多的。 无心一进来就四处翻找。 慕千璃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时不时打开一个瓷瓶,闻闻。 发现好东西,果断收了。 不得不说这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慕千璃就跟老鼠掉进米缸,最后索性找了麻袋,将这些珍奇草药扫荡一空。 这边慕千璃搜刮的正欢快,那边无心却满脸阴沉,看到慕千璃这行径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你在做什么?我让你跟过来去找解药的。” 慕千璃白了她一眼:“就你这样一瓶一瓶找到,找到天亮也找不到,等会儿说不定有人来,咱们就暴露了,倒不如跟我学,看到什么打包带走,回去慢慢分类。” 无心虽然鄙视慕千璃这土匪行径,却不得不承认这法子最有效。 于是也加入了土匪阵营。 不多时,将人便将丹药房扫荡一空。 重新回到冷宫之后,无心开始翻找丹药,找解药。 而慕千璃则开始嗑药。 之前在朝霞宫慕千璃就发现这里面有些东西对她身体好,不吃白不吃。 慕千璃吃的开心,那边无心却是乌云罩顶。 慕千璃不管,抱着自己的那堆丹药,大有药在人在,药亡人亡的架势。 无心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走了出去。 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慕千璃吃了太多补药,血气有点足,折腾了好长时间刚睡着就被人给踹醒了。 “醒醒。” 慕千璃不悦的睁开眼,见是无心,更加不高兴了。 “你有病吗?大半夜不睡觉,你想闹哪样?” “少说废话,这三瓶药哪一瓶是解药?”无心面色阴沉,从怀中取出三个小瓷瓶递到慕千璃面前。 慕千璃低头闻了闻,面露疑惑,这三瓶气味太过相似,单凭气味和肉眼根本分辨不出她的成分。 一见慕千 璃的脸色,无心就晓得她也没办法。 “废物,留着你看来是没用了。”无心知道慕千璃精通药理才会将她留下来,结果她倒好,根本派不上用场。 慕千璃戒备的看着她,刚想问你想做什么。 那边就听无心话音一转:“不过临死之前倒是还有点剩余价值。” 慕千璃眼睛瞪大,看到无心眼中的诡异邪光,拔腿就跑。 无心并没有去追,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翠玉短笛,幽幽吹了起来。 诡异的笛声在空旷的冷宫中响起,慕千璃突然感觉到太阳穴不寻常的跳动起来。 “该死!”慕千璃痛呼一声,膝盖一软,半跪在地上,“你竟然给我下蛊。” “不给你下蛊,我靠什么找出解药?” 她会活着,作为她药奴的身份。 “你想拿我试药?” 慕千璃蜷缩在地上,头痛欲裂,脑壳里面像是有一千只一万只虫子在啃咬,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转瞬之间便又拜倒在那蛊毒之下 瞬息功夫,慕千璃觉得自己死了好几回。 无心放下短笛,走到慕千璃身边,蹲下,漆黑的眸中倒映着慕千璃狼狈的模样,性情大好。 “你可知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我等了多久了,终于……你落到我的手里了。”无心笑了,那笑容却像是腐烂枯丛中绽放的花,美丽却带着致命的气息。 “你是谁?” 如此浓烈的恨意,慕千璃可不觉得她们之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等你了十八层炼狱,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无心说着,倒了一粒药丸,直接塞进慕千璃的口中。 慕千璃想要吐出那药丸,可是那药丸入口即化,慕千璃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药丸中跑了出来,刺溜一下滑进她的喉咙! 慕千璃身子一僵,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随后大口大口的黑血喷了出来,一时承受不住竟昏死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慕千璃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人用铁索锁了起来,无心就坐在对面,目光幽幽,就像是一条蛰伏于黑暗之中的毒蛇。 看到慕千璃醒来,无心嘴角拂过一丝冷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慕千璃抿着唇,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根本说不出。 而且无心原本就没打算给她选择,径自道:“好消息就是你没死,坏消息是蛊虫还在你的大脑里!” 换言之,试药失败,还得继续。 看来先前的不是解药! 慕千璃皱眉,隐约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窜动。 她的记忆不会有错,刚刚那个药丸里面似乎暗藏着什么,而且拿东西似乎是活的,刺溜一下钻进了她的喉咙里面。 如今慕千璃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东西就在她的身体里闹腾,可又摸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想想她这具破身体,又是毒,又是蛊,又是伤,现在又多这奇怪的东西。 慕千璃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休息了一会儿,慕千璃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说,你这 么用心良苦的帮南宫城,该不会也是他的旧情人吧?”慕千璃不敢想象接下来的药中藏着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可惜她的小心思全被无心看透。 “别想套我的话,拖延时间,无论我是谁,跟南宫城是什么关系,你都逃不过接下来的命运。” 一提到南宫城,无心内心充斥着各种烦躁和复杂的情绪,索性抓着药瓶,粗鲁的往慕千璃嘴里塞药。 一股苦涩滋味在慕千璃嘴巴里晕开,一团灼热的火焰钻进喉咙里,慕千璃无力的瘫软在地,五脏六腑都在翻滚,黑血从她口中鼻中流了出来。 慕千璃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衣服,拼命的捶打着压抑的胸口,那心口处像是被人剖开一样,汹涌的烈火止不住往外窜,慕千璃原本细白如玉的肌肤顿时被烧的火红一片! 而就在这时,那个藏在身体里不知什么东西的物体似乎也感受到这火烧火燎的痛苦,原本还算安分的家伙开始躁动不安,一阵阵冷意袭来,很快慕千璃的身上就结成一道霜。 一热一冷,冰火两重天。 它们倒是开心了,慕千璃却恨不得立刻撞死。 时而灼热如火,时而冷若冰霜,冷热交替之中,让她死吧,让她死吧!这个念头在慕千璃的脑海中盘旋着。 偏偏在此时,无心还要横插一杠,笛声响起,沉睡的蛊虫再次苏醒过来。 慕千璃捂着脑袋,死死的咬紧牙关,承受着体内的三重攻击。 慕千璃这一次并没晕过去,不过她倒是宁愿晕过去,这样无知无觉总比清醒的承受这生不如死的痛苦好! “看来你运气实在不好!”凉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慕千璃虚弱无力的躺在地板上,衣服被汗水打湿,贴在她玲珑的身躯之上,此刻她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自然没心思跟无心废话。 “前两瓶都不是,看来这最后一瓶才是真正的解药。”无心将瓶中的药丸全部倒了出来,只留了一个放在瓶子中,其他都抓在手中,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若是你肯同畜生一样匍匐在地上求我,也许我可以给你一颗。虽说救不了你的命,但可以给你换个轻松的死法。否则你就得被那些蛊虫啃成空壳儿,最后尸骨无存了。” “要杀便杀。”慕千璃满脸讥讽,死都死了,谁还管死法好不好看。 虽然她一向没什么节操,但是做人的尊严还是有的。 何况对方不过是想戏耍她,折辱她罢了。 “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把我给弄死,否则只只要我慕千璃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后悔做人。” 有仇不报非女子,她慕千璃从来不是善良的人! “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呵呵,别急,想死还不容易吗?只不过你信不信,我要让你痛苦中绝望的死去!” 留下这句话之后无心便离开了。 慕千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想知道,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死亡更让人畏惧的 ,现在的她连死亡都不惧怕,何况其他呢! 不过很快慕千璃的这份认知就被无情的摧毁了! 农历正月初一,正值新春佳节,这一天天气有些阴沉,然而天地苍茫一片,处处银装素裹,南朝上下更是被大红灯笼张罗的格外喜庆。 新的一年,新的希望,这个年不仅是个普通的年,更是一个皇朝的结束,一个时代的开始。 今天是南朝新皇登基的日子。 而新帝正是他们的守护战神容世子。 一大早,天空便飘起了细雪白雪茫茫,红绸飘飞,红喜白丧,红白相应,像是预示着这场登基典礼的不平静! 慕千璃深陷一片阴暗之中,被一阵鼓乐声惊醒,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惘。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慕千璃以为是无心,直接闭上眼睛继续睡。 来人在慕千璃身前站定,轻轻的蹲了下来,慕千璃感觉到一只手颤抖着触碰自己的脸,微热的气息让她猛然惊醒。 映入她眼帘的却不是无心那张满是憎恨的脸,而是南宫城那双深邃如海洋的眸子。 慕千璃呆愣在原地。 “慕千璃,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南宫城扬唇微微一笑,那笑容隔着千山暮雪,隔着乱世悲歌,里面满满的都是恨! 南宫城他怎么能不恨? 他恨容湛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但是他更恨这个自始至终不爱他的慕千璃! 手,无情的捏着她的下巴,深深的红印自肌肤上晕开,南宫城看了,反而觉得开心,笑容也越发残忍。 那似黑非黑,似红非红的眼写着疯狂,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游走在悬崖边上的野兽一般。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慕千璃心里一咯噔,不过短暂的震惊过来,她选择沉默的闭上眼。 这样的漠视让南宫城更加愤怒,眼中迸射出怒气恨不得将慕千璃燃烧殆尽,不过最终他却忍了下来。 “无视我?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容湛,你也是这样的态度?不过你倒是想容湛出现,但人家现在正在金殿之上,揽着新欢,接受万民朝拜,哪里还记得你这个下堂妻。” 慕千璃还是没有睁开眼,但是身体的僵硬显示出她听到了。 南宫城俯身来到慕千璃的唇边,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的弧度:“一夜夫妻百夜恩,你男人如今重要的时刻,怎么着你得见证一下。” 慕千璃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南宫城那染上毒液的眼。 红衣。 凤冠。 朱钗。 奢华无边。 慕千璃活了两辈子只穿了两次红。 第一次穿越过来的时候,不过那不属于她。 第二次便是嫁给容湛那次。 严格说起来其实只有一次。 慕千璃并不喜欢这色泽,因为太像血了。 不过南宫城可不会问她喜不喜欢,她就像是一个玩偶一样,被人精心打扮,然后带出去炫耀。 南宫城看到盛装打扮的慕千璃,眸中难掩惊艳。 慕千璃并不在意这些,她的视线落在同样一身红的南宫城身上。 这打扮很像新郎。 慕千璃脸色微变:“南宫城,你想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猜不出我药做什么?”南宫城笑的有些疯狂,上前牵起慕千璃的手,“慕千璃,我欠你一个婚礼,今日我还给你,,笑一笑,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大喜!” “南宫城你在发什么疯!”慕千璃抽出自己的手。 “发疯?我确实在发疯,并且要拉着所有人陪我一起发疯。走吧,咱们也去金殿凑凑热闹,我们的宾客和证婚人都快等了不耐烦了。” “南宫城,你想早点去投胎自己去,别拉着我下水,” 他现在的处境不比她好多人。 南宫钰那些人要是知道他恢复了,只怕不会放过他的。 “呵呵,你是怕了?我认识的慕千璃可不是这样的人。容湛弃你而选择江山,你难道就不想亲手将他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拽下来吗?” 慕千璃:“你不必用激将法,我的仇我自然会报!” “那走吧,我的新娘!”南宫城伸出手。 慕千璃犹豫了一下,最终将手交了出去,正如南宫城所说,那样的时刻她怎么也得亲眼见证一下。 不多时,两人出现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金殿前,看着巍峨雄壮的殿宇,雕栏玉砌,琉璃金砖,一如既往的肃穆威严。 侍卫看到他们,立刻将他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金殿也是你等能闯的?” 南宫城冷笑的扫了一眼这些蝼蚁:“阿柔,将这些挡路的蝼蚁给朕解决了。” “是,陛下。” 阿柔一声令下,原地瞬间冒出一群黑衣人,两兵交接,自然是一派的血雨腥风。 而慕千璃南宫城二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从容的从刀枪剑影之中走过。 一步上前,走红毯,跨玉阶,旁人都道一入宫门,走得是富贵青云路,慕千璃却很明白,她脚下走的是一条黄泉不归的路。 但是即使是这样,慕千璃心中也没有半点退缩之意,相反的,每一次她走的都十分沉稳。 有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感觉。 眼前着殿门就在眼前,一群侍卫死死的护在门前。 密密麻麻的刀对着他们,南宫城扭过看向慕千璃:“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杀呗。 到底今天他们还有一场对手戏,慕千璃不至于太不给南宫城面子。 侧身,拂了拂南宫城身上的袍子:“动手轻快,别沾了血,大喜的日子不吉利。” “原来你也有这么贤妻良母的样子。” 南宫城似无限感慨。 慕千璃不搭理他,低头收拾自己的衣裳,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面前已经无人拦着。 而南宫城站在殿门前,手握长剑,一剑劈开这森寒沉重的宫门。 “皇叔登基大喜,怎么能忘了请我们这些故人前来呢?” “他是……六皇子吗?”人群中立刻有人认出南宫城。 “怎么会?他不是死在天牢里了吗?” “等等?他这装扮?还有身边这人是谁?哪有人穿着凤冠霞帔进宫贺喜的?” “什么贺喜?分明是来者不善。” 第429章 慕千璃改嫁 从喧闹到最后变得寂静无声。 如今站在这朝堂上的都是那场浩劫留下一条命的人。 仅剩的那点勇气都耗在那场浩劫之中。 如今看到南宫城挥剑前来,那剑上的血滴滴答答,看起来格外渗人,谁也不想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没人出来送人头,但是不影响他们大脑在运转。 尤其是南宫城突然出来,众人都知道来者不善。 只是他这一身喜庆装扮,不像是来找事,反而像是来拜堂成亲的。 慕千璃一进入大殿,就感觉到无数道探究的目光投射过来。 但她的视线只有大殿之上,高高在坐的那个男人。 黄袍加身,金冠玉带,说不清的高贵霸气。 哪里还有记忆中的丰姿俊雅。 唯一不变的是他嘴角似笑非笑的笑,就像是雪山上经久不化的雪。 过去她以为这笑容背后是寂寞,是隐忍,是伤口,如今才发现,那笑容背后只有残忍。 而她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 慕千璃目光一闪,落在容湛身边的林初燕身上。 不禁挑了挑眉头,林初燕居然公然跟容湛站在一起,而且看她坐在后位上,接受诸位朝臣的厉害,周遭居然没有半点反对之声。 果然这个男人想要做一件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想当初南宫城费尽心思,不惜弄出双生戏码,直接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给搞丢了。 可如今容湛登基当日,公然去了东锦的寡妇太后,这满朝文武就跟瞎子一样。 人和人还真是不同。 容湛显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慕千璃眼里划过一道黯然。 他现在大权在握,红粉相伴,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刻,哪里还会记得她这个旧人? 看到南宫城,容湛脸上没有半分变化,那目空一切的眼神仿佛眼前的南宫城只是一片空气似的。 南宫城最恨就是他这幅模样,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天,而他是卑贱在泥里的泥鳅。 周围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凝重之中,本来还在交头接耳的朝臣顿时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纷纷闭上了嘴,瞪大眼睛看向大殿中央。 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人是南宫钰,见南宫城出现,他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反而亲昵的上前同南宫城叙旧。 “皇兄能平安真的太好了,之前听闻皇兄的死讯皇弟我可是伤心了好一会儿。” 慕千璃看着南宫钰这张假脸,真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人天真烂漫,看似放浪不羁,实则至纯至真的呢? 南宫城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好弟弟了,脸上泛着冷光。 “朕还能活着站在这里,那也是拖了你们的福气。为了让你和容湛付出代价,朕特意从地狱中爬上来。” “皇兄大病初愈,想来很多事情不甚清楚。今日是王叔的登基大典,恰逢皇兄平安归来,双喜临门,看来我南朝天下必定昌隆永继。” “何止双喜?没看到朕这一身装扮,和朕身边的佳人吗?今日可是朕的大喜之日。特意选择此时回来 ,便是让满朝文武见证一下,顺便请这位新皇陛下当个证婚人。” 南宫钰惊:“皇兄这是打算在大殿之上拜堂成亲吗?” “不可以吗?” 众人:当然不可以! 他这是来成亲吗?分明就是来找死的。 “皇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就是不晓得这位新皇嫂是哪家的高门贵女?”南宫钰的目光移向慕千璃,目光带着审视。 慕千璃毫不畏惧的看向他,隔着珠帘红纱,慕千璃并不怕被认出来。 南宫钰挑眉,颇为玩味的看着这个新娘,根据南朝的婚俗,作为证婚人是要亲自给新人系上子孙袋的。 而这时候正是杀人的最好时机。 只是自家这位皇兄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一点,就差直接跟大家说,他打算趁机杀人。 你把容湛当成三岁孩童吗? 南宫城赌的是容湛的狂妄和自信。 “容家和南宫家世代交好,论辈分,陛下还是你们的叔叔辈,自然不会拒绝。你说是不是啊,陛下!”林初燕娇媚的看向容湛,眼神有意无意的掠过南宫城身边的新娘,神色莫名。 哪怕隔着红纱和珠帘,林初燕还是一眼认出了慕千璃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她正愁找不到她的下落呢,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 依照慕千璃睚眦必报的性子,容湛对她那么绝情,她绝不会就此揭过,同南宫城为伍,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复仇。 她既然急着找死,她自然乐见其成。 今日她就要让容湛亲手杀了这个祸害。 “嗯!”淡漠的声音响起。 见容湛点头答应,林初燕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自从容湛自昏迷中醒来,林初燕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虽然那术法没有失笑,但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林初燕私心里以为这是慕千璃的缘故,慕千璃不死,她就不能彻底的得到容湛。 想到这里,林初燕杀意更甚。 见容湛点头,她下意识给人群中的侍卫一个眼神,找准时机,一击必杀。 “既然王叔答应了,就由皇弟来客串一下司仪,皇兄觉得如何?” “甚好!”南宫城笑。 “很好,鼓乐声起,新人就位!”南宫钰高声传遍全场。 慕千璃和南宫城牵着红绸一步步上前,配合着南宫钰的声音行动。 “一拜天!” 弯腰,她不信这无情的天! “二拜地!” 弯腰,她更不信这冰冷的地! “夫妻对拜!” 弯腰,这不过是一场谎言! “礼成!” 掌声三三两两响起,谁都知道这场婚礼是个闹剧,也就没多少人上心。 “新妇上前,陛下赐福。” 终于到了这一刻,慕千璃抬头,挺直着肩膀看向台上高高在上的容湛,莲步微移,每走一步都是千斤重。 终于来到玉阶之前。 容湛看着缓缓走来的身影,脸上神色莫名。 林初燕见他有些失神,偷偷碰了碰他阿德手臂:“陛下。” 容湛宛若大梦初醒,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接过 太监端上来的子孙袋,缓缓走下台阶,弯腰靠近,将那福气绵延的子孙袋给慕千璃戴上。 子孙袋刚套进慕千璃的脖子,慕千璃露出了藏于袖中的匕首。 容湛眸中浮现一抹冷意,一把抓住慕千璃的手:“这般拙劣的行刺手法你未免太小瞧朕了吧?” 慕千璃抬头,看向眼前的容湛,突然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容湛晃了晃眼。 瞬息之间,就见慕千璃左手出,右手变了方向,两手抓着容湛的手朝自己的腹中刺去。 这突来的变故就连容湛也惊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还握着那匕首,可是白色刀刃却全部没入她的身体里,鲜血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手,看着那血的颜色,容湛的神情有一瞬的迷惘。 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容湛只觉刺眼的很,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腰炸裂开一样。 “你、是、谁?” 冷。 刺骨。 一字一句就跟裹着寒冰一样。 慕千璃只是笑 容湛越发烦躁,伸手要去掀起她的盖头,却被慕千璃阻止。 一掌击出,竟直接将容湛震退了好几步。 慕千璃后退两步,落入一个强硬的怀抱中。 南宫城的怒火扑面而来,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谴责! “你觉得你这样做,他就能活下去吗?” 这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还是护着容湛。 宁可自己死,也不要对方死。 慕千璃虚弱一笑,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吐出的却是满口鲜血。 “不准笑。看到你这样,我真想掐死你。” “你来呀,顺便也一并杀了容湛。地下太冷,我怕寂寞!” 慕千璃在笑,可其他人却只觉沉重异常。 “来人啊,南宫城犯上作乱,意图弑君,给我杀!” 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南宫钰一声令下,无数侍卫涌入。 南宫城本想冲上前,一剑杀了容湛,却被阿柔拉住了。 “陛下,是圈套,我们快撤。” 南宫城死死瞪了容湛一眼,抱起慕千璃转身离开。 容湛想要飞身上前,眼前却一片眩晕,无力的扶在龙椅,死死的瞪着前方:“抓住(他)她!” 说完,整个人自玉阶上栽了下来。 “陛下!” “陛下!” 到底是她,还是他,相信只有本人清楚! 追兵越来越多,南宫城他们只能勉强应对,且战且退,眼见着不远处红色狼正朝这边狂奔,阿柔面色大变。 “陛下,这女人只会成为我们的累赘,放弃她吧。” 阿柔看到南宫城胳膊上被刀割了不少口子,却执拗的不肯放开慕千璃,拳头死死捏着。 南宫城冰冷的视线传来:“阿柔,你僭越了!你忘了,刚刚在金殿上,我们已经拜了天地,慕千璃现在是我南宫城的女人,你的主子!” “不过一场戏罢了。” 不过是一场戏,为何他偏偏当了真。 “对朕来说,这从来不是一场戏!” 南宫城看着怀中昏死过去的慕千璃,目光却是一片温柔和满足。 她,终于成了他的妻。 阿柔握紧剑,恨不得现在就一剑刺过去,杀了这祸害! 可是她知道,有南宫城在,自己不会有这个机会。 一行人带着慕千璃这个累赘且战且退,但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 正当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无心冷笑的看着这群侍卫,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周遭突然轻烟弥漫,追兵应声而倒。 等其他人到了时候,周围哪里还有慕千璃一行的身影。 南宫城他们暂时躲在安全的地方,刚脱离危险,无心就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把剑。 “说,你到底是谁?” 南宫城眯着眼,戒备的看着面前的无心。 “陛下手下留情,是无心姑娘找到三尸脑神蛊的解药,救了陛下你,刚刚也多亏她出手帮忙,我们才能脱身。” 虽然阿柔对无心也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不可否认她一直在帮他们,最重要的是依照无心对慕千璃的恨,可以帮她省掉不少麻烦。 无心拂开面前的剑,笑的有些悲哀:“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朕从未见过你。再敢装神弄鬼,朕立刻杀了你。” 南宫城自然知道这个无心用的是玄门术法,而且他隐约猜到她来自何方,正因为知道,南宫城才想要除掉她! “你倒是杀啊。杀了我之后,你和你身边所有人的人都得给我陪葬。” “你以为朕不敢吗?” 阿柔:“陛下不要。” 南宫城长剑一挑,在她身上画了一个口子。 “再敢耍手段,朕要了你的命。” 无心负气离开,南宫城却连追都不追,直接去查探慕千璃的伤势。 阿柔见此,也是满脸的愤恨,不过不是恨南宫城,而是恨慕千璃。 没过一会儿,也跟着出去。 无心并没有走远,就站在水边临水自照,察觉到脚步声传来,她并没有起身。 “他居然说从未见过我!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的心里只有慕千璃一个,你早该知道的。只要慕千璃不死,我们都是空气。”阿柔可没时间来同情无心,对她来说,无心也是她的敌人,只不过因为她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慕千璃存在,现在才能平静的站在这里。 “不需要你提醒,我比谁都清楚。但是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说不认识我,唯有他南宫城不行!”无心咬牙。 阿柔抬头,看着晃动的水中倒映的那张脸,那是一张和无心平日里显露在众人面前的完全不一样的脸,却是很多人记忆中十分熟悉的脸。 慕千雪,这个本该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的女人,从地狱深处爬回来了。 只是本该是南朝第一才女的她,脸上却出现一大片疤痕,那是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阿柔并没有觉得惊讶,早在当日暗巷中她就知道无心就是慕千雪。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把慕千璃带到南宫城身边。 哪怕慕千雪张口闭口都是恨,但是她很清楚,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这个女人跟她一样疯狂的爱着南宫城,同 时也疯狂的恨着慕千璃。 “陛下以为你死了,所以不会往那边想,如果你据实相告,陛下不会这么对你这样的。” 这话说的违心,听听也就罢了。 重新戴上面具,慕千雪又变成了无心,冰冷的看了阿柔一眼:“怎么?你想让我自取其辱吗?” 她如今容貌毁了,还能有什么脸面去见南宫城。 色衰爱弛,这世上的男人向来都是薄情的东西! “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慕千雪也好,无心也好,只要不是慕千璃,对陛下来说,没什么区别。” 阿柔是在嘲讽她,也是在嘲讽自己。 “可惜了,这个世界很快就不会有慕千璃的存在!”南宫城的爱是把戳进慕千璃心窝的屠刀,毁容之仇,夺爱之恨,她和慕千璃之间是该有个了结了! 看着慕千雪离开的背影,阿柔就晓得慕千璃活不过明天早晨! 阿柔重新回到屋内,却发现南宫城抱着慕千璃正准备离开,不由皱紧眉头:“陛下,你这是要去哪里?” “璃儿伤势严重,我们需要御医。”腹部伤口太大,这个女人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阿柔挡在南宫城面前,坚决不让开:“不行,这样会暴露行踪的。现在外面都是追捕我们的人,陛下出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让开!”形势如何,南宫城比谁都清楚,只是…… 南宫城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慕千璃,迟疑的神色变得坚定。 “不行,我不让!” 南宫城一掌击出,将阿柔整个人震飞。 “朕不过痴傻了几日,你真当自己是朕的主子了?!看在你对朕不离不弃的份上,这次朕就要饶了你,下一掌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南宫城抱着慕千璃,无情的从阿柔身边走过。 阿柔咬着牙,却无力反抗。 朝霞宫 荣嫔如今已经是荣太妃了。 这宫里闹腾了一天,她待在后宫倒是自得其乐。 用完膳之后,刚准备就寝,就见寝宫内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荣太妃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南宫城,还有他怀中的慕千璃,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南宫城不是无脑的人,知道人人都在抓他,自然不会去自投罗网。 但是慕千璃命在旦夕,他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思来想去,能来的地方只有朝霞宫,找他这位亲娘。 “救她!”在荣太妃选择南宫钰,而背叛他的时候,在南宫城眼中,这女人就只是一个敌人。 尤其是得知自己这一身的蛊毒都是出自这位好母妃之手,更是恨不得直接杀了她。 但是此刻他却为了慕千璃而放低姿态来求她! 荣太妃自然没放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有些意外他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狂妄自大的儿子居然有低头的一天。 不过看到慕千璃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南宫家还是真是专出情种。 “新皇登基,本宫身为前朝后妃,身份尴尬,为什么还要救一个刺客,给自己添麻烦?” 不是救不了,而是救慕千璃,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第430章 慕千璃领盒饭 南宫城满脸嘲讽:“你都生了一个弑父杀君祸国的逆子,再救一个刺杀新皇的贼人又如何?” 南宫城心中到底意难平,尤其是当他发现背后捅他一刀的居然是他的亲生母亲。 “你把我从皇位上拉下来,甚至将我作践成一个疯子,你有没有想过我南宫城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了?” “帝王家最是无情,本宫不想多说什么。” “你不想说,还是无话可说?”南宫城却不依不饶。 “你不必质问本宫,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就该清楚本宫为何舍弃苦心培养的你而选择你的弟弟。想要成为帝王,就必须冷血无情,可是你呢,你是不是得好好想想你是怎么中了蛊毒的?” 荣太妃不是没给他机会,是他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 南宫城眯着眼,不说话。 “你不要觉得愤怒委屈,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本宫无情,又对慕千璃这女人有情! 从小本宫是怎么教你的,情是穿肠毒药,美人乡英雄冢,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也是你咎由自取。 你素来谨慎,本宫的人根本靠不近半分,如果你没有将尸体运回宫中,日夜相伴,也不会中蛊毒。” 南宫城身子一僵,不禁苦笑,抱着慕千璃的手似有千斤之重。 当日决然不顾弃她,想要挽回已来不及,这个慕千璃终究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劫! 叹息一声,南宫城一瞬间像是苍老了二十年:“救她!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放下吧!放心,你终究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不会要你的命的。”本宫脸上浮现明艳的笑容,那样的自信从容,一切都在掌握。 慕千璃没有想过自己还有醒来的时候,更没有想过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荣太妃! “是本宫那个傻儿子将你带过来的。他求本宫救你,但是你也懂医术,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你已经没多少日子。” 荣太妃平静的宣布慕千璃的死刑。 慕千璃低垂着头,长发遮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淡淡的扯了扯唇角,平静的说道:“是吗?” “城儿答应待在本宫身边供本宫驱使,本宫答应他救人,不过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身子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慕千璃抬头看着眼前这张满是心机的脸。 “这一切不都在你的预料之内吗?” 荣太妃笑笑,算是默认了。 “你恨本宫?觉得本宫太残忍?” “不,我谢谢你。” 谢谢你全家! 慕千璃冷呵呵:“要不是你们苦心谋划,要不是你特意前来告诉我阿湛的病情,只怕到死,我们夫妻都在误会中。” 打从一开始,荣太妃就布好了局,而她明知道结局如何,却只能往下跳! 她怎么能不感谢荣太妃呢,如果不是她特意来告诉她容湛的病情,她也不会知道,容湛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中了一种巫术。 慕千璃更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歹毒的东西,能摧毁人的情感,篡改人的 记忆。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原谅容湛。 他为什么会中招,还不是因为他给了林初燕机会。 情之毒,自然得由情来解,这巫术跟锁心,只是比锁心更加霸道,更加残忍,它的唯一解法就是中毒者亲手杀了心爱之人。 以血祭奠,以无情孕育有情! “谢就不必了,本宫并不是帮你。”荣太妃微笑道,“不过本宫平生很少钦佩别人,你算是一个,没想到你还真能为了容湛,舍弃这条命。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男人是别人的,家是别人的,荣耀地位都是别人的。舍了这条命,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当初她告诉慕千璃巫术解法的时候其实是心存看戏的心态,如今这出戏非常的精彩,完全超出她的预期。 “本宫更好奇的是,咱们那位不可一世的世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这条命是用结发妻子的命换来的,最爱的人死在自己的手上,最恨的成为他的皇后,你说他会怎么样?” “应该会疯吧。”慕千璃语气淡淡,好像她们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不正是你们的目的吗?只是你苦心筹码,就不怕阿湛清醒过来的报复吗?” 荣太妃微微一笑:“背叛他的人是他最亲的下属,给他下毒的是林初燕,杀了他最心爱的人是他自己,同本宫有何关系?” 容湛想寻仇也该找的是林初燕云庭峥那些人,想要报复,该杀的也是自己。对她! 慕千璃似笑非笑的看着荣太妃成竹在胸的脸,很想提醒她一句,小心乐极生悲,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能笑的日子不多。 见慕千璃从床上坐了起来,荣太妃并没有阻止她。 慕千璃如今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龙乾宫。 登基大典之后,容湛便陷入昏迷。 慕千璃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进了寝宫。 结果一脚刚踏进去,面前便多了一把冷刃。 “站住!你是什么人?” “怎么?这才几日不见连我是谁都忘了?”慕千璃凉凉的声音响起。 “世子妃!”君从震惊的看向面前的女人,急忙收回剑。 “别这样叫我,我已经不是你们的世子妃了!” “在君从心中,您永远都是我们的世子妃!” 君从目光一黯,他也不解世子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将林初燕带回战王府,将世子妃驱逐,这一切都让君从不解。 因为相信容湛,他选择什么都不说,可是看到眼前慕千璃虚弱的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君从开始疑惑自己的沉默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甚至他隐约感觉到某种阴谋的靠近! 因为世子是那种宁可自己流血,也不愿看到世子妃损伤一根头发的人! 而是他伤世子妃的何止是无关痛痒的一根头发,而是锥心之痛,刺骨之伤、 君从目光下移,落在慕千璃的腹中。,那上面虽然做了处理,但是君从却清晰的闻到那一片血腥气息。 “白天跟南宫城一起出现的果然是世 子妃你,只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在报复容湛。你知道这世上最残忍的报复是什么吗?那就是让一个人因为误会杀死自己心爱之人,然后用一生来悔恨。我那命设下这个局,就是要他容湛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的存在。” 所以千万不能得罪女人。 女人恨起一个人来是连着骨伤着筋的。 君从不敢相信。 他虽然见过慕千璃的很,但那都是对敌人,从来不知道她对自己可以更狠。 为了报复世子,她竟然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搭上。 君从捏着拳,耳边突然浮现这段日子在耳边响起的声音。 果然对主子来说,慕千璃是个祸害吗? “怎么?愤怒了?干脆一剑杀了我吧!” 从她背叛自家主子,选择跟南宫城为伍的时候,君从就想杀了她,但是他很清楚他不能这么做。 “既然你不杀,那我就走了!” “等一下,你来这里不见一下主子就走?” “没什么好见的。不论这其中有多少人在算计,在推波助澜,他有多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结果已经在这儿了。 他终究是做了南朝的皇,也终是为了这片河山负了我。我慕千璃不会跟一个女人抢男人,更不会跟千千万万抢皇帝。”慕千璃嘴角划过一丝冷意,纵然他没有因为林初燕辜负她又怎么样,他们之间终究已经成了陌路! “世子妃口口声声说恨着世子,可你还是来了这里!” “我只是来做最后的告别的,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我和他容湛之间似乎已经无话可说。”慕千璃话音一转,“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无功而返,等容湛醒来你告诉他,我慕千璃,今生来世,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什么?”君从瞪大眼睛。 慕千璃没去看他震惊的神色,转身欲走,踉跄着脚步,一步步远离,腹部的疼痛像针扎一般,慕千璃只想快点离开,却不知道她所过之处,鲜血淋漓! 君从本是想追上去的,今夜的慕千璃给他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不像是啦道别,更像是……诀别。 最后他还是没有跟上,因为容湛好像醒了。 慕千璃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不晓得自己该去哪里,这个世界本就与她格格不入,唯一的归宿也被她舍弃了。 她只能朝前走,离容湛越远越好,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到自己生命力在消失。 她很清楚自己快到极限了。 就在慕千璃要撑不住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下一刻,她陷入无边的黑暗旋涡中。 冷风肆虐,海浪侵袭,摇摇晃晃像是在荡秋千一般,慕千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人绑在了悬崖边,脚下是滚滚江水,像是怒龙一般呼号着,阵阵冷风自悬崖底部钻了上来。 慕千璃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几块碎石自悬崖上掉了下来,慕千璃仰头一看,却见崖顶站着一个人。 竟是先前突然消失不 见的无心。 只见她周身笼罩在一片乌云之夏,崖底自下而上,吹乱她的黑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疯狂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会就此长睡不醒。还得感谢你,给自己多留了一口气。” 慕千璃眉心一皱,死都不让人死的安生,简直欺人太甚啊! “无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再害我?” “无冤无仇?我们可是仇深似海,要不要我提醒你一点?” 慕千璃眯着眼,探究的看着那个无心。 无心对她的恨意太过强烈,强烈到让慕千璃想到一个人。 要说这世界上,谁最恨她,除了那人,还真没有其他人! 只是可能吗?那人应该死在那片火海之中了! “摘下你的面具。”慕千璃平静的说。 就算死,她也得做个明白鬼。 “你确定?我怕吓到你。”无心反问。 “看到我受惊,可怜弱小无助的样子你不是更开心?” 无心想了想,点头:“那倒也是。” 说着摘下面纱,然后一点点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当慕千雪的脸出现在慕千璃的面前,所有的一切终于有了解释。 “果然是你。” 慕千璃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这年头一个个都跑来诈尸,是不是嫌她活的太苦逼,特意过来调剂一下。 “云傲天是江湖第一高手,他出手必死无疑,他那一剑你是怎么逃过的?” “你很意外吧!”慕千雪冷笑一声,“我也很意外,我居然没死!上天都在为我不平,所以让我的心脏生长的位置与常人不同。” 慕千璃觉得还是不对劲,就算那一剑没立刻要了慕千雪的命,也足够让慕千雪重创,当时她没了气息也是真的。 她又是怎么逃过那场大火的? 还是说…… 慕千璃眯着眼,看来慕千雪背后一定有人,那人是谁慕千璃暂时无从知晓。 “看来那场大火只是掩人耳目,放火的人就是出手救你的人,还有南宫墨会突然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还成了废帝帮手,也是你的手笔吧。” “是又如何?那个愚蠢的家伙连你都杀不了!还说什么要为我报仇,连我站在他对面都认不出来,就他这脑子,还想当皇帝,蠢货。”提到南宫墨,慕千雪的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慕千璃突然想到葬身在鳄鱼之腹的南宫墨,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悲,为了慕千雪丢了皇位,丢了性命,死后连慕千雪的一滴眼泪都得到。 这世上还真是谁爱谁输! 到底是谁爱谁输啊! “风水轮流转,慕千璃,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上。”慕千雪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阳光照射在刀刃上,折射出道道金辉。 慕千璃瞳孔一缩,一股阴沉气息从背后升起。 “没担心,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何必等到现在。”慕千雪“宽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叫死山,你身下的谷叫死亡之谷,这河叫做无回海,听说宫里总有有人消失,他们的 尸体都是被丢在下面。 这里面鬼魅阴森,经常闹鬼,不会有人过来的。我要看着你留在这里,被风水日晒,变成干尸,然后把你送给容湛,不知道他看到那画面会不会下半辈子再也不敢想起你。” 慕千璃:“……” 慕千雪兴高采烈的说,慕千璃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不觉得我这建议不错?” “你想要说什么?冲你摇尾乞怜?可惜啊,这技能我不会。” “你也就只能逞强到现在了。慕千璃你知道最恨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幅嘴脸,明明就是我们慕家一条狗,却始终摆着高傲的姿态给谁看!” 慕千璃千不该万不该,身为畜生居然爬到主人的头上! “原本我想着将你变成干尸,现在发现时间好像有些长,我也没那个耐心。要不咱们换个法子,我要你伴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将你削成骨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把你没皮没脸的样子送给容湛,让你亲身感受一下被所有人憎恨厌恶是个什么感受。” “谢谢你给我成功诠释了什么叫变态!创意不错,可惜你不会有这机会的。”慕千璃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完美弧度。 说话间,她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在慕千雪的目光下,慕千璃亲手隔断维系她生命的身子。 慕千雪不会有机会杀她,更不会有机会折磨她,因为—— 她的命由她做主! 哪怕眼前是一条死路,那也得是她心甘情愿踏上去的。 而不是被人逼着上。 谁也别想主宰她的命运。 慕千璃的身体在急速下沉,她看到一人朝这里狂奔而来,努力睁大眼睛,风刀刮得她满脸泪水。 原本想要伸出手,却在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默默收回。 南宫城趴在悬崖边,半个身子都要冲出去,脸上惊讶、惊恐、惊慌,最后汇聚成劈天盖地的痛苦! “不!!”大手向虚空中一捞,却只扯下慕千璃的一片衣角。 不过瞬息之间,慕千璃的身影便消失在滚滚江流之中。 南宫城趴在悬崖边,久久没了动作。 阿柔随后赶来,见他趴在悬崖边,连忙上前搀扶:“殿下,你怎么站在悬崖边?快起来!” “滚!”南宫城无情的推开阿柔。 阿柔跌坐在地上,看着南宫城疯狂嗜血的红眸,没来由的心惊。 再看一旁的慕千雪,瞬间明白过来。 南宫城站起身来,双眸通红,面容狰狞,明明是清醒状态,却仿佛又回到他中蛊毒发狂的阶段。 死死的盯着崖边的慕千雪:“是你害死她的!” 慕千雪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不过只是一瞬,便回过神来,眼里划过一道冷意:“是我又怎么样?她该死!” “该死的是你!我杀了你!”南宫城二话不说拔剑冲了过去。 慕千雪连连后退:“南宫城,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南宫城眯着眼,眼睛迸射出万丈杀气。 第431章 慕千璃死,天地作陪 “妻子?”慕千雪仿佛听到世上最可笑的字眼,“南宫城,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的妻子是我,是我慕千雪。殿下,你真的认不出雪儿了吗?” 南宫城眯着眼,看到面前神色突然变得悲怆的慕千雪,停了动作:“雪……儿?” “是我!殿下,是我。”见对方认出自己,慕千雪面上难掩欣喜。 哪知下一刻这久别重逢的画面就被南宫城狠狠碾碎。 “你为什么不去死?” 南宫城满心满眼都是恨,浓的化不开。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她。 他跟慕千璃从小有婚约,慕千璃本该是他的妻子,是她,和她的那个母亲,一再破坏。 因为她,他和慕千璃一而再错过。 因为她,他亏欠慕千璃太多。 如今更是因为她,他们阴阳两隔! 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为什么她还要活下来。 慕千雪被他眼中的憎恶和怨恨吓得后退了两步! 也在刹那间,慕千雪突然清醒了,神情变得疯狂。 “南宫城,你以为是我害死慕千璃的?不,不是我,是你!是你背叛了我,是你辜负了我,是你,是你爱上了慕千璃,所以她该死!” 慕千雪抹掉眼角的泪水,目光变得冷凝坚定,她再也不会相信所谓的感情了! “朕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被你骗了,为了你跟璃儿退婚,朕是错了,朕瞎了眼才会娶了你这歹毒的女人!” 南宫城心中满是悔恨好,恨慕千雪,恨自己。 如果不是他鬼迷心窍,如今他和慕千璃的孩子都能打酱油。 “确实是朕错了,既然这个错误是由朕开始了,也将由朕来了解。” 南宫城变得冷静下来,长剑一挑,直指慕千雪眉心。 “陛下,手下留情。”阿柔冲上前去,她并不是想帮慕千雪求情。 说实话慕千璃死了,慕千雪再死了,这世上还有谁能她抢陛下的心。 只是—— 阿柔面色凝重的看向山脚下,窸窸窣窣的人影自山下往这边来,那如海浪般汹涌飞卷的血红狼图腾,阿柔一眼便认出那是战狼骑! “陛下,是战狼骑!容湛的人来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阿柔心急,南宫城却直接推开了她。 转而看向呼啸着冷风的幽深山谷。 “你走吧。看在你伺候朕多年的份上,朕不杀你,只不过这辈子别再出现在朕眼前。” “陛下,你再说什么?阿柔怎么会留下陛下一人独自逃生?” 南宫城面容冰冷:“慕千雪是你找来的,还需要朕说更多吗?朕绝对不会让一个害死我爱妻性命的人留在这边!” 又是为了慕千璃!阿柔咬牙。 “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事情,保命要紧,战狼骑一来,我们就插翅难逃了!” “你们已经插翅难飞了。”清冷孤傲的声音飘荡在幽幽山谷之上。 白光掠影,下一刻,容湛出现在山顶之上! “阿璃呢?”容湛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可是眼神却锐利的像刀锋,他的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袍子,发丝微乱,狼狈中多 了几分颓废的美感,“我的阿璃在哪儿?” 南宫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的阿璃?容湛,你记性不好,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昨日,大殿之上,满朝文武见证,慕千璃已嫁给我南宫城,你还是我们的证婚人。” 南宫城无情的戳破某个现实,话音刚落,他就看见面前多了一个人,容湛的手已经扣上他的喉咙。 “放开陛下!”阿柔拔剑去救,容湛凌空一掌。 阿柔被震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喷了一地的血。 容湛面色阴沉,整个人笼罩在巨大阴暗之中:“说,阿璃在哪里!” 无论容湛表情有多吓人,南宫城的内心却一点惧意都没有,微微抬起头,看向容湛这张喜怒全部暴露的脸,脸上嘲讽更浓, “容湛,就算你得了天下又如何,终究你跟我一样,曾经得到过,最后都是失去了,在慕千璃这个女人,我们都是失败者。呵呵,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了,你就一直当你的皇帝,每天每夜睁开眼,坐在那张你用最爱的人命换来的龙椅,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南宫城仰头大笑,他一生都在跟容湛比,跟容湛争,现如今终于看到永远站在高山之巅俯瞰众生的神跌落在泥泞之中,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感。 得了天下失去了她,呵呵。 就在容湛慌神的空当,南宫城一掌击出,分开了彼此。 南宫城后退几步,来到悬崖边,狂风在身后呼啸,出乱他乌黑的长发。 南宫城看着容湛,微微张开双臂,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阿柔面色大变,拼命的朝悬崖边爬去:“陛下,不要——” 阿柔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南宫城却像是什么没听见,只是含笑看向容湛,眼睛一闭,倒向悬崖! 阿柔:“啊!!陛下!!” “不要!”慕千雪冲向悬崖边,一把抓住南宫城的手,眼里写满了惊慌,“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的爱,她的恨,她的一生情感该交给谁? 南宫城无情的挥开她的手:“滚,别再来打扰我们。” “不!”看着南宫城的声音急速坠落,慕千雪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别以为死了就能甩掉我,慕千璃,南宫城,我要你们死了也摆脱不了我,无论做人做鬼,我都要让你们不得安宁。” 慕千雪眼里满是疯狂。 说着,也飞身跳下了悬崖! 容湛漠然的看着那空荡荡的悬崖,冷风带来一股萧索,吹皱着他的长发和白袍! 君从带着一群战狼骑赶了过来,看到的便是容湛独自一人站在悬崖边。 冷风如刀,无情的肆虐他伟岸的身躯。 君从冲上前,焦急的问道:“主子,世子妃呢?”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君从一惊,抬头看向容湛的脸,那上面如死灰一般不见半点情绪,平日里流光溢彩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一片空当,视线死死的盯着那一片幽幽深谷。 君从心头生出一股不安,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 不……不可能……世子妃怎么会”君从拼命摇头,想要否定这个认知,转而看向阿柔“说,你们把世子妃藏到哪里的去了,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君从一把抓住崖边哭号的阿柔,眼睛通红,迸射着股股杀意。 阿柔被他这么一吼,反而冷静下来,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还能再哪儿?死了呗!就在这万丈深渊之中,就在这无回海上,尸骨无存!” “闭嘴!这不可能!世子妃不可能会死!”君从拒绝相信。 “你们就继续自欺欺人吧……哈哈……”阿柔仰头狂笑,目光冰冷的看向容湛,“都是你,都是你!慕千璃死了,为什么跟她跳下去的不是你,而是我家陛下。 容湛,容世子,为什么你要存在?若是没有你,这天下就是我家陛下的,是你,是个乱臣贼子,夺了我家陛下的皇位,逼死我家陛下。 不过你也遭到报应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陛下说的对,你就去做你的孤家寡人吧,很快你也会一无所有,被人狠狠从那个位置拽下来!摔的尸骨无存!” 容湛一掌击出,阿柔瞳孔放大,整个人倒了下去,容湛无情的看了她一眼,“可惜你看不到了。” 少了阿柔的声音,周围变得异常的安静,可是君从却在这片安静中感受到一股狂暴飓风来袭的征兆。 “主子,世子妃真的……”君从不愿意吐出那个死字。 因为他不敢相信。 如果世子妃死了,那么他们的主子会变成什么样? “君从!”良久,容湛突然唤了君从。 “世子。” “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本世子将阿璃找出来。” 他才不是什么皇帝,他只是容湛,战王世子,慕千璃的夫君。 “是!” 是的,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只是掉下深谷而已,世子妃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了。 君从如此相信着,立刻安排人手找人。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转眼七天过去了,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所有人的心中都知道奇迹不会在发生。 可当他们看到崖边屹立的身影却又二话没说再次毫无希望的开始寻找。 自那日之后,容湛便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站在悬崖边,任由风吹日晒雪飘,身上的白袍早已看出来原来的颜色,脸上的胡渣已经黑压压一片,双眸中满是猩红的血丝,死死的盯着那怒龙一样的江河。 看到他这副模样,没人敢上前,生怕动作大点,他便风中石化了。 君从一边指挥人找人,一边要看着容湛,生怕自家主子一个想不开,也跟着跳了下去。 “君从,主子情况如何?”黄风过来换班,脸上难掩疲惫之色,这几日他们也不好过。 君从摇头:“还是老样子,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恐怕他的身子撑不住!你们那边呢?” “你说呢?主子刚登基就撂下一大摊朝政不管不顾,如今朝中乱成一团,一些战狼骑兄弟得知主子是因为世子妃变成这样,纷纷表示不满,幸好被周吴郑王四将镇压住了。 不 过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传了出去,如今百姓聚集在宫门口,不见到主子不肯离开。”想到那些事,黄风就头疼不已。 “让他们闹!他们这些人有事没事就知道闹腾,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谁都得依他们吗?果然就像是世子妃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天下不是谁弱谁有理。” 因为慕千璃的事,君从对这些百姓朝臣心中充满了怨恨,战王府为了他们拼死拼活,最后他们倒好,随便什么人怂恿,就不分青红皂白逼迫主子杀世子妃。 这些人就是在战王府的庇佑下活的太安逸了。 “不管他们,世子妃如今生死不明,主子如今再这样耗下去只怕身体支撑不住。派去找花小侯爷的人还没回来吗?” 现在能劝说主子的只有花阡落,而且现在世子变成这样,他们也需要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 “按照时间来看,应该差不多了!”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两匹快马直接冲向了宫门。 一匹上面骑着花阡落,一匹载着水灵儿,两人得到消息之后,快马加鞭,一路上不知道累死多少匹马,终于回到帝都。 “来者何人?殿前下马,否则格杀勿论!” 花阡落一鞭子抽过去:“滚开,小爷都不认识了!” 骑马擅闯皇宫又怎么样? 这天下如今是他兄弟的,谁敢治他的罪! 花阡落现在恨不得会飞,飞到容湛那里,步行,滚你娘的狗臭屁! 花阡落一路狂奔,终于上了山顶,君从他们看到他出现面色大喜。 “小侯爷,你终于回来了,主子毒伤未愈,已经在崖边站了七天七夜了。” 花阡落抬头一看,看见崖边的容湛,面色一沉,恐怕他再不来,容湛就要变成活化石了! 未等花阡落过去,水灵儿就先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容湛的衣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容湛虚弱的身子应声而倒,水灵儿提腿就是一阵拳打脚底。 “该死的混蛋,把我的小千千还给我,还给我!” “灵儿住手!”花阡落连忙冲上前,抓住自家这火爆娘们。 水灵儿如今的模样恨不得要吃人,不过也难怪她,明明他们走的时候,慕千璃还平安无事,现在却被告知她跌落悬崖,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君从将容湛扶起来,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血痕。 衣服头上满是风尘,哪里还有当日无双风华的姿态。 “滚蛋,放开我,姑奶奶要打死这个混蛋!小千千哪里对不起他了,他居然为了个不要脸的表子,逼她吃毒药,逼她跳悬崖,害得她生死不明!” “灵儿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就算揍死九哥,慕千璃也不会活过来。”花阡落心中对容湛也是诸多不满,可是看到容湛这副模样,他又觉得心有不忍。 到底是自己兄弟,他知道如果慕千璃真的死了,最痛苦的就是他了。 他的九哥哪怕十年前,战王府差点被灭门,丧父身残的时候,都不曾像如今这样。 “就是药揍死她! 让他也尝尝小千千受的罪!”水灵儿恨的牙痒痒,眼眶子却是通红一片,她的小千千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念头将那颗毒药吃下肚,容湛辜负她,可是最终她也没把那把匕首刺入他的胸膛,而是刺进她的腹中。 她该有多恨! 恨得拿自己的命来惩罚容湛! 她又该有多爱! 爱到到死也舍不得伤他一分! “小千千啊小千千,你那么聪明豁达的一个人,不就是个臭男人吗?值得你这样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将水灵儿终于冷静下来,花阡落这才松手。 容湛从地上站了起来,拂开君从搀扶的手,踉跄着朝崖边走去,看着深不见底的深谷,容湛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说的对,该死的是我!” “九哥!” “主子!” 花阡落君从面色大变,冲上前,一左一右拦着他。 容湛挥挥手,让他们不要跟上来。 “放心,我不是跳下去的!”容湛又说,“未找到阿璃之后,我是不会死的。” 正说着,有士兵上前。 “参见陛下!我们在崖顶找到一具无名女尸,经查探,应是世子妃!”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得容湛差点跌倒在地,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士兵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那士兵吓得咽了咽口水,颤微微的道:“搜查的人……在在在崖底……找找找到一具无名女尸……” “行了,你先下去。” 见容湛即将发狂,花阡落连忙将那士兵赶下去,免得他无辜枉死。 “哈哈哈!”容湛突然笑了。 凄厉的笑声响彻整个山谷,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阿璃啊阿璃,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九哥!你冷静一点,那人不一定是慕千璃。” 花阡落心中不安在放大,容湛的情况太不对劲。 猩红的眼,狂肆的发,还有这周遭突然起的飓风…… 咔嚓! 树轰然倒塌,山石乱飞,像是龙卷风来袭一样。 “不好!小侯爷,你看!” 君从面色大变,示意花阡落看向容湛的脚边。 金光闪闪,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光! 那是针! 金针! 花阡落面色大变。 “快阻止九哥。” 当初容湛为报守家国,报父仇,急于求成,贸然修炼逆水寒功法的最后一重,结果一着不慎,走火入魔。 花阡落永远也忘记了,当初他是怎么样保持清醒,与长乐无极大战。 那些日子北镜沦为人间炼狱。 这都是因为他。 失控的容湛不是战神,是人间杀神。 是金麟台,北堂正老先生耗尽整个金麟台的力量,用九九八十一根金针封印他的周身大穴道,阻止他的发狂。 这些年靠着他强大的意志力他才能活下来。 可没想到最后让他失控的居然是慕千璃的死讯。 让他的心灵出现了巨大的空洞,以他现在的模样根本无从抵御那股可怕的力量。 不,应该说他根本就是有心释放那力量。 他要整个南朝,这个九州,包括他自己,都为慕千璃陪葬! 第432章 天下负他,他毁天下! 他负阿璃,他毁自己!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浮现,瞬间令众人失了冷静。 容湛周身的金针还在继续掉落,花阡落等人有心想要阻止,可他们根本靠近不了容湛半分。 一上前就被容湛周身的真气给震飞出去。 尤其是容湛意识到有人打扰,身形一闪,自个儿跑了。 “糟糕。” 看着消失得只剩下衣角的容湛,花阡落急得跳脚。 “你家混蛋九哥又在发什么疯?还嫌不够乱吗?”水灵儿被刚冷的煞气震到,身形不稳,拧着眉头瞪着容湛消失的方向。 容湛朝山下一路狂奔,眨眼之间便消失在视线中。 不过众人并不担心容湛失去踪迹,因为他所过之处草木荒芜,如同烈火过境。 “快跟上去,再不跟上去,九哥怕是要把整个皇宫给毁了。” 花阡落隐约知晓,容湛不是发疯,他是真的疯狂。 水灵儿却不以为然:“毁了最好。这破地儿害死了我家小千千,他不毁,回头姑奶奶一把火也要把这儿给烧了。” “城可以毁?人呢?这些人中不乏无辜的人,还有九哥自己,他怕是要连同自己一块毁了,他的命可是用九嫂的命换回来的,你觉得九嫂在这儿,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水灵儿咬牙,心里愤愤不平,却还是跟随花阡落他们追了上去。 容湛的行踪很好找,他所过之处秀丽宫墙瞬间变成断壁残垣,宫女太监更是死伤无数。 不过花阡落现在可没时间关注这些,他一边狂追,一边不忘去捡掉落下在地上的金针。 一根两针三针……捡到第六十根的时候,花阡落一行来到凤栖宫门口。 “九哥来后宫做什么?” 花阡落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啊!” 凌厉惨叫声响起。 花阡落心下一惊。 如今凤栖宫住的自然不是原先的花皇后,容湛登基为帝,林初燕带着孩子认祖归宗,大摇大摆的住进了这宫殿。 容湛到来之后,兰儿等人正劝说林初燕收拾东西回东锦去。 但林初燕不甘心就这么认出。 巫术虽然解了,但是慕千璃也死了。 摆在她眼前的障碍消失了,容湛知道真相后会恨她,但是她身边还有承儿,这孩子可是她的保命符。 而且她身后还有整个东锦。 动了她,得不偿失。 林初燕觉得容湛是个聪明人,兴许会怪她一时,但终究不敢动她。 她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容湛是个成大事的人,帝王无情才能走得远! 然而,前一刻她还信誓旦旦,下一秒她却后悔自己没有长上一双翅膀快点飞走! 砰! 容湛一掌劈开宫门。 林初燕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下意识一摸,却发现怀中多了一具尸体。 “啊!” 林初燕尖叫一声,手一松,那人掉在地上。 待林初燕看到地上那人是谁的时候,浑身的血气都被抽走了。 这地上躺着的分明就是她刚刚无比自信的保命符承儿。 此时他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瞪着他,微微张开的嘴角,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 ,模样着实渗人。 为了往上爬,林初燕的手上并不干净,但是乍见一个尸体摆在她面前,她还是被吓得花容失色。 尤其这还是她的“孩子”! 一时间,林初燕竟忘了演戏。 而此时容湛也从外面踏了进来,高大的身躯带来巨大的阴影。 只见他长发飞扬,双目赤红,宛如一只野兽,而她正是他的猎物。 “轮到你了。” 容湛的声音将林初燕从惊吓中拉了回来,林初燕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扑倒那“孩子”的身上,痛哭失声:“承儿,承儿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母后,承儿……” 哐当! 容湛一掌击出,她面前的桌子瞬间化为齑粉! 林初燕一惊,忘了哭泣。 容湛冷笑:“你们倒是母子情深。不过你也不要着急,很快你就能再见到他了,不仅是他,还有你在东锦留下的孽种,本世子也要了。” 林初燕面色惨白,整个人晃荡了一下,差点跌倒,绿儿立马扶住她。 “陛下,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如此对娘娘?她对你情深意重,为你生儿育女,难道就因为慕千璃那妖……” 话没没说完,绿儿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我家阿璃的名讳,也是你这贱婢配提起的?” 看到那鲜血,容湛本就猩红的眸似又变深了一分,视线移开,重新回到地上的林初燕身上,“下一个轮到谁了!” “阿湛哥哥,你怎么了?我是燕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林初燕苍白着脸,满脸哀戚,抱着地上的孩子,心痛如绞,“还有承儿,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怎么能……虎毒不食子……” 容湛低,嘲讽的看向犹在苦苦挣扎的林初燕:“亲生骨肉?我容湛天煞孤星,没了阿璃,我就是断子绝孙的命,哪来的孩子!而且就凭你,也配,从头至尾本世子何曾碰过你半分?” “你忘了,十年前你出征的那个夜晚……” “呵呵,早在诏令下来之前,本世子便已经奔赴战场了。” “怎么可能?那……那天夜里的人是谁?”林初燕面色一白。 “那就需要你自己去找了,不过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容湛眸中杀意纵横。 花阡落他们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地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角落里缩着一群人。 容湛掐着林初燕的脖子,将她提得老高。 兰儿不停的叫着救命,却没一个人赶紧来。 呼吸一点点被抽走,林初燕已经开始翻白眼珠。 终于看到有人进来了,兰儿面露大喜。 结果花阡落只是看一眼,沉默的走到一边坐下,显然并不打算插手。 兰儿见此,立马急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赶紧救我家主子。” 水灵儿掏了掏耳朵,转头,一脸天真的问花阡落:“哎,小花花,你有没有听到狗在吠?” 花阡落冷漠的视线自兰儿身上扫过:“嗯,听到了,还是条为虎作伥的母狗!无需理会。” 兰儿被人羞辱,脸上又羞又恼,颤抖 着瞪着他们:“你们……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他们怎么就不能见死不救了? 水灵儿姑奶奶一听不高兴了。 “我们怎么了?我们没上前补上个十七八刀子都是给你们面子。也就姑奶奶脾气好,否则就凭林初燕这当个表子还拼命想立牌坊了,姑奶奶早就将她剁碎了喂狗。” “放肆。我家主子可是东锦王太后,她要是死在南朝,整个东锦都不会放过你们的。”兰儿咬牙威胁。 “那样正好,你们东锦不来,我们南朝的铁骑也要去问候你们东锦女王全家。连个娘们都看不住,瞬间撬开东锦老王的坟墓,问问他死了还被人戴绿帽子是个什么感觉?” 花阡落冷笑。 真当爷是吓大的吗? 林初燕要是在东锦过的舒坦,就不会回南朝作妖。 他们把林初燕的尸体送回去,估计东锦女帝还会谢谢他们。 不过林初燕这条命还有用,让她这么轻松死了多没意思。 “九哥,手下留点情,先别弄死了。” 这话引起水灵儿姑奶奶不满意:“花阡落,你什么意思?” 水灵儿轮眉瞪眼,恨不得冲上去抽他一顿。 “灵儿你冷静点,这女人作恶多端就这么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水灵儿眯着眼,点头认同:“这倒是!不折磨得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能解气!只是我们的话,容湛未必听!” “那也就没办法了!” 是林初燕今日死期已定,他们也没办法。 绝望在林初燕的脸上浮现,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人冲了进来,将林初燕从容湛手里救了出来。 花阡落看向来人,眸光暗了暗。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陛下,你这是在做什么?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你怎么能随意斩杀?” 云庭峥不赞同的看向容湛。 其实到了如今的地步,云庭峥已经有些旗鼓南下。 他知道慕千璃死了,容湛正处于盛怒之下,这时候必须有人来平息他的怒火。 而这个人最好的人选便是林初燕。 但是林初燕不能死。 她可是攻下东锦至关重要的妻子,她死了,他们想要一统九州的梦想就要推后很久。 “陛下?皇后?谁是皇后?谁……又是陛下?” 当! 又一根金针落地。 容湛周身煞气更加凌冽。 花阡落捡起金针,这是第六十一,如今容湛体内只剩下三枚金针再苦苦支撑着。 云庭峥心下一惊,捏着拳头,还在极力硬撑着:“陛下,请你冷静一点,以大局为重。不管之前怎么样,如今你已经是南朝的皇帝,眼下正是我们实现年少时梦想的时候,一统九州,天下太平,指日可待。” “九州一统,天下太平?” 容湛脸上有一瞬的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少年时,看到了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腔热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只是时光荏苒,磨灭的多少人的意志和信仰。 如今时过境迁 ,物是人非,没了他的阿璃,他要这九州,这天下有什么用? 没了慕千璃的九州,不过又一个人间地狱罢了。 哈哈,人间炼狱啊!想到这个,容湛突然笑了出来。 “将这毁了他们的江山颠覆,将这片神州大地淬炼成人间炼狱貌似也不错。” 云庭峥瞳孔瞪大:“陛下你疯了?” “本世子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容湛说 他这辈子真没像此刻这般清醒,这般畅快淋漓。 天下负他,他毁天下! 他负阿璃,他毁自己! 多好,多简单,哪有那么多复杂。 云庭峥咬着牙,满脸不甘:“我就说慕千璃那女人是个祸害,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没人看到容湛是怎么出手的。 反正一瞬间云庭峥被震飞,撞上墙壁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云庭峥,你该死!” 云庭峥一惊,容湛眸中杀气太深,那猩红的漩涡像是要将他吞噬。 花阡落见情况不妙,快速冲上去,趁着容湛一个不注意,一掌将他打晕。 云庭峥捂着胸口,又吐了一口血,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 容湛本就虚弱,再加上他整个注意力都在云庭峥身上,花阡落才能得逞,不过这种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你现在知道你自己做的这一切有多么愚蠢。九哥是谁,他怎么可能按照你的剧本走,九嫂死了,九哥也死了,这个南朝也快要毁灭,而这一切都是你的自以为是造成的。 不想死的话就立刻走,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花阡落冷冷的看了一眼云庭峥,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最终却走向不同的道路,放他一马是他最后的仁慈! “不,我没错!慕千璃不死,南朝就不会是容家的。我们战王府一辈子就只能给别人卖命,朝不保夕,我没有错。” 云庭峥拼命的摇头,他始终认为他没有做错了,这一切都是容湛,都是为了战王府,为了他们的梦想,他绝对没有错。 花阡落静静的云庭峥,本该怒火冲天的他却发现自己一脸火气都没有,相反的看着云庭峥充满了怜悯。 “这是可笑,想要天下,想要权利的从来就只是你,不是九哥。走吧,别让我后悔。” 花阡落带着容湛转身离开,云庭峥执念太深,已经无法沟通了。 花阡落带着容湛回到寝宫,君从已经招来所有的御医正在等候。 容湛人一到,一群太医就开始会诊。 “余毒未清,筋脉逆转,心脉受损,陛下体内真气逆走,来势汹汹,老臣试图封锁陛下筋脉,可惜银针根本刺不进去。老臣实在没有办法了。”老太医摇头叹息,“或许只有金麟台的人出手才有转机,小侯爷还是赶紧去请北堂神医。” 花阡落倒是想啊。 可慕千璃死了,依着北堂家那护短的性子不搞死自家九哥就不错了。 还指望他们救人? 而且就算他们本着医者仁心救人,也得他们在。 拖云庭峥的福 ,现在北堂家的人都已经回了金麟台。 以自家九哥慕千璃的情形,只怕没命等到他们感到。花阡落正一筹莫展之际,外面来人来报北堂皓风和北堂皓云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一群太医喜上眉梢。 “没有北堂神医、清扬墨安两位先生,有二公子在也是好的。” 花阡落却是喜忧差半,若是来的是老的,为了天下万民,自己还能劝劝。 来的是北堂家小的几只狼…… 花阡落苦笑。 “快请进来吧!”不过人来了,总不能不见。 不多时北堂家二兄弟便出现在寝宫中。 一看二人的神色,花阡落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两位公子别来无恙。”花阡落努力挤出笑脸迎上去。 可惜这二人直接无视他的存在,直接来到床边,看到床上的容湛,脸上冷意连连。 北堂皓风:“居然还没死,我们都故意来慢一点了。真是遗憾。” 花阡落:“……大公子这是何意?” “既然他还没死,我们就只能遵从爷爷的意思了。” 北堂皓风给北堂皓云使了一记眼神,后者点头,来到床边。 惨遭无视的花阡落张了张嘴,心中恶寒,这位无双公子果然不好相与。 花阡落对北堂皓风总有几分畏惧之色,现在这种畏惧因为愧疚更深了几分。 这个北堂皓风到底是跟自家九哥齐名的。 花阡落不敢小看对方,生怕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打从这辈子时不时被自家九哥坑和虐之后,花阡落发誓绝不跟这些脑子好的人打交道。 可如今容湛躺在这儿,也只有北堂家的人才能救他的命。 他这是不跟对方打交道也得跟。 捧着哄着跪舔着,希望这位爷性情愉悦,饶他九哥一条小命。 “小侯爷不必担心,爷爷的命令我们兄弟从不违背,既然爷爷说要救容湛,我们兄弟心中虽有不满,但也只能遵从。” “大公子通情达理,在下佩服。”花阡落松了一口气。 “不用佩服。本公子只是觉得让容湛这厮生不如死的法子挺多的,没必要这么让他死了。” 花阡落:“……” 花阡落后背一寒,突然为自家九哥担心起来。 身为金麟台的传人,北堂皓云的医术自是了得,本来昏迷不醒的容湛被他三两下就弄醒了。 “为何要救本世子?”容湛虽然昏迷,但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此时人还是虚弱,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北堂皓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语,眼神中颇有谴责和不满。 在北堂皓云眼里,容湛是害死慕千璃的凶手。 这世上别人或许能伤她的命,可唯独容湛能伤他的心。 他们的璃儿多么骄傲美好的一个人,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二弟,你先出去!”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知道容湛醒了,北堂皓风也走了过来。 北堂皓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华丽奢华的寝宫之中,北堂皓风站在床边,嘴角挂着清浅疏离的笑容,眼神却冰冷的像是这寒冬的冰! 第433章 大荒之主 “你想死。” 北堂皓风说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容湛并不意外。 “你想劝本世子?”容湛反问,“其实你心里恨不得杀死本世子,替阿璃报仇。 北堂皓风摇头:“你猜错了,我并不想你死,相反的,我希望你活着,活着才能日日夜夜忍受无尽的煎熬,死了太轻松了,你想解脱,可惜本公子不同意。” “你阻止不了本世子的。”容湛哪怕虚弱的只能动嘴皮,周身的气势却依旧不减。 他是容湛。 高高在上的战王世子! “确实。我阻止不了,但有个人可以。” 容湛:“……” “看来你猜到了。这世上能决定你生死的人不是你,只有璃儿。容湛,你伤璃儿至深,你凭什么觉得一死就能谢罪?璃儿的性子你应当青春,当日宫门之前,她既已说了要跟你死生不相见,就一定会做到。所以请你不要打扰她的清净日子,不论是当人,还是做鬼。” 容湛一听,眼神中布满一片迷惘,苍白的唇瓣微微吐着热气,苦涩爬上眉梢,他就像是喝了世上最苦涩的酒一样。 北堂皓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他很清楚容湛不会再有寻死的心。 北堂皓云在外面等候。 北堂皓风说了一声:“回去吧。” 两兄弟一起朝宫门口走去。 就在他们踏出龙乾宫的刹那,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巨响。 北堂家两兄弟知道是怎么造成了,却谁也没有回到。 他们走后,花阡落等人纷纷涌入寝宫。 他们刚刚才从北堂皓云口中得知容湛的情况。 金针再次脱落,再想压制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 常言道,堵不如疏。 堵不住的时候便只能疏散。 刚北堂皓云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将剩下的金针逼出容湛体内。 如今容湛体内真气逆走,如何找到突破口释放多余真气只能看容湛自己。 他已经用金针打通容湛的周身筋脉,不过这些筋脉被阻碍了十年,早已受损严重,如今想要疏通,容湛必然要承担非人般的痛楚。 要是没有强大的意志力,只怕会在这过程中死去。 而容湛身心俱创,体内余毒未清,现如今无疑是最差的时机。 可偏偏金针脱落,容湛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到时候依旧会被逆转的真气吞没。 两边都是死,不如赌一赌。 听到动静,花阡落等人立刻飞身而入,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结果人还没靠近,就被强大的真气震飞。 一群人东倒西歪,好不狼狈。 但是他们不能放弃,只能一次次尝试。 直到精疲力尽才收手。 冲不进去就只能在外面等。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黑夜降临,笼罩了整个天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一道强光冲破黑暗,破晓来临之际,笼罩在龙乾宫周围的气流终于消失了。 花阡落惊醒,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立马就想冲进去,却又不敢。 他们生怕进去看到的是容湛的尸体。 世界突然静止,众人盯着那紧闭 的宫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动。 最后还是花阡落牙一咬,摆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迈出了第一步。 可是手刚碰到门边,殿门自动打开了。 花阡落点头,看着里面缓缓走出的身影,白衣银面,一如既往风姿无限,浑身上下的气场更是让人不敢漠视,举手投足,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仙人之姿。 花阡落眼前一亮,但凡懂武的人都晓得,容湛不仅生命无忧,而且还修为大增。 不过众人关注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同那白袍一色的片片雪白青丝。 朝如青丝暮成雪,一寸寸白发染着朝霞之色,清风浮动,白发飘扬,多少沧桑苦痛淹没在晨风中。 “九哥你……”花阡落盯着容湛一头白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容湛似乎才发现自己的一样,触手一摸,却是一片白。 容湛微微愣了愣,不过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仿佛一夜白头的人不是他。 “君从,时间到了,该上朝了!” 花阡落一懵,立马回过神来。 “上朝?九哥,你不会真要做那什么狗屁皇帝,一辈子给南宫家那些狗崽子卖命吧?”花阡落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家九哥,“九哥,你确定你没事吗?” “若你问本世子会不会死,本世子可以告诉你,不会。阿璃说过,她同我生死不想见,既是她的心愿,本世子只能遵从。她不准本世子死,本世子就不能死。” 到最后他竟连南宫城都不如,至少南宫城有选择死的自由,而他只能被迫生。! “……”花阡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面他非常庆幸自家九哥逃过一劫,一面却觉得看着这样的他,还不是死了算了。 这一刻,花阡落突然有点怪慕千璃。 这女人果然是这世界上最狠的女人,对敌人狠,对自己狠,对你爱的人更狠! 新皇登基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早朝,这消息一出,满朝文武大臣纷纷赶了过来。 金殿上,容湛身后跟着花阡落和君从走了进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湛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向这一众朝臣,眼神一片高深莫测,嘴角抿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让他们起身,直接道:“今日早朝只有三件事,第一,从今日起,南朝正式改国号为璃,璃,慕千璃的璃,南璃国!帝都改为悔城!” “陛下不可!” 此消息一出,朝臣们纷纷就跟锅上的蚂蚁炸开了。 刚想说什么,结果抬头一看,却看到台上的君王一身素白,龙袍都没穿。 关键是,满头青丝全白了。 “陛下,您的头发……” “陛下,改国号是大事,需经过钦天监……不可贸然改之。”而且还改的如此随心。 还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狠狠抽满朝文武的巴掌。 他们眼中的妖女成了他们效忠的国,这是要他们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说完了吗?”容湛淡淡开口,“说完便拉出去砍了。 ” 轻描淡写间一个杀令便出了。 大臣A“陛下……” “你也想死?” 大臣A:“……” 容湛冷冷的看着这些人:“朕不是在问你们意见,只是通知你们。” 帝王之位高高在上,今日他就用他们亲手送上的权,颠覆整个天下。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 容湛嘴角冷意更甚,又道:“花阡落!” “臣在!” “传令下去,整顿三军,朕要御驾亲征,三个月内灭东锦!” 容湛再出开腔,不曾想却是个震荡九州的命令。 九州动荡早起,四国之间刀光剑影,暗流涌动,可谁都不曾想到挑起这场战火的居然是一心只想守一国安宁的容湛。 “打东锦?陛下,东锦乃是我国的友邦且皇后也是出自东锦,贸然开战只怕不是明智之举。”旁人为了明哲保身不敢开口,花老侯爷却不能任由容湛胡来。 “皇后?老侯爷说的皇后是谁?我们南璃国只有一位皇后,她姓慕,叫慕千璃。慕皇后乃是土生土长的悔城人,与东锦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容湛高深莫测,看似跟往常一样,花阡落却晓得,自慕千璃离开之后,容湛整个都变了。 南朝成了慕千璃的璃国,帝都成了容湛心中的悔城,这还不足以证明容湛心中对慕千璃的悔恨吗? 复仇之火一旦燃烧,这九州天下谁也别想逃过。 容湛主动挑起战火,常人眼里那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花阡落心中没有这些对错,只有兄弟情义,只要是他容湛想要做的事,他花阡落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会去完成! 花老侯爷等人自然也想通其中曲折。 他们这位新皇是在泄私愤。 “不知陛下想以什么理由对东锦出兵呢?出师无名怕会落人口舌?” 容湛:“东锦毒妇林初燕在我朝,勾结朝臣,乱我朝纲,害朕性命,这些理由够吗?” 自然是够了! 就凭林初燕参与谋害慕千璃,就足以成为东锦灭国的理由。 “第三件事,南宫钰。” “皇侄在!”突然被叫到名字,南宫钰目光不由一闪,心头没来由的凝重。 又是改国号,又是出兵,容湛今日显然有大动作,而且他隐约能感觉到容湛的变化,看来慕千璃的死对他刺激不小。 “皇叔有何吩咐!” 容湛的视线落在他的头顶,深邃如无边宇宙的双眸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前朝十一皇子南宫钰,今日朕封你为逐西王,朕远征东锦期间,命你领兵前往西陵边境,朕要你三个月内取下西陵三城,做不到,提头见。” 南宫钰脸色大变,这分明就是逼他死:“皇叔,皇侄只怕力有不逮,只能辜负皇叔厚爱。” 南宫钰心慌,容湛想杀他,竟连理由都不屑去想。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灭了西陵之后,朕封你为皇太侄,朕百年之后,南璃江山由你承继。” 南宫钰:“……” 南宫钰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容湛,很想从他脸上能看出一点什么,但是 很遗憾,什么都看不到。 逐者,诛也,逐西,便是诛西,诛灭西陵! 容湛这是有心让他成为对付西陵的一把刀! 这份差事绝不是一个好差事,可是南宫钰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不是为了皇太侄的位置,而是因为他知道容湛已经对他有疑心,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他与西陵之间牵连。 选择效忠于南朝,还是西陵,容湛这是在逼他做一个选择! “多谢皇叔,皇侄一定竭尽所能,为皇叔效忠。” “很好。朕期待你的凯旋。其余南宫家子孙,五皇子南宫楚封逐北王,即日领兵前往北镜,七皇子南宫恒封恒王,朕远征期间,由他监国。退朝。” 根本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政令一出,容湛来的潇洒,去的轻松,完全不去看自己给满朝文武带来的震撼。 花老侯爷一群人老臣走出金殿,看着阴霾重重的天际,十分沉重:“真不知我等当日的苦心劝诫是对还是错?” “是啊,初登大宝就开始杀伐天下,完全与我们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镇国公说。 一步错,步步错,纵然他们现在想做些什么,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罢了,罢了,且让他闹腾去吧!明日老夫便上奏请辞,我花盛渊只怕是做不了南璃的臣了。” 花老侯爷无奈叹息,其他人不少人点头附和。 自此,战火四起,九州进入了群雄割据的时代,四国无一幸免被卷进了这场战争之中。 硝烟弥漫,一时间五年过去,九州格局也有了新的变化。 当容湛远征东锦的时候,逐西王南宫钰叛变,以天河为界,各自称王,南朝自此一分为二,分别称为南璃国和上京。 不久南璃开国之君容湛退位,将皇位传给恒王南宫恒。 带领战王府旧部前往云州十三郡,重建战王府,战王府独立于九州之外,不受诸国管控,而他依旧称自己为世子。 容湛的帝王路如昙花一现,但是整个九州没人敢忘记这短短的刹那。 因为这刹那,整个南朝覆灭了。 九州乱了。 其中有心人发现,其实这样的结果早早就有迹象。 从容湛为帝时的唯一一次早朝上就能看出,这一切早在这位的掌握之中。 离开皇宫,他就再也没想过回去。 然而就在九州纷乱不休的时候,极北荒原,一个神秘的江湖势力悄然崛起。 这个势力起初崛起于无回海尽头的极北荒原。 那片荒原世代被沼泽覆盖,周遭有片密林,全都是瘴气,人称死亡之林。 可以说人进人死,鸟进鸟王。 此地面积极大,又位于南朝西陵北漠三国交汇之处,但从未有一个国家踏足是个地段,可以说是一个三不管地段。 虽说这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但是这里却聚集了不少。 而且都是穷凶极恶的大魔头。 他们在外面作恶多端之后,被人通缉,无奈之下只能躲在这里保命,久而久之就成了那里的原住民! 不过因为瘴气的缘故,那些人体内自带一种毒, 致使极北荒原里的人世代吸食瘴气,生的都跟碳灰里滚出来的一样。 可就在五年前,极北荒原里出现了唯一一个白人! 那人的出现立刻遭到原住民的排挤,但是那白人也不是吃素了,短短时日便征服了极北荒原的三岛六部十七寨,成为大荒之主。 此时,极北荒原外不远处的城镇中,北堂皓风北堂皓泽两兄弟听着周围居民的诉说,脸色越发的凝重。 “这是什么人?如此彪悍这极北荒原那可是累世的恶徒,这人居然能让那些人穷凶极恶的人俯首称臣,想来一定是个武功盖世的高人。”北堂皓风喝着粗茶,就算饱经风霜,身上也自带一股风韵。 “听说是一个隐居多年的世外高手,为了避世而进了极北荒原。”有路人这般说。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那是个女人,一个倾国倾城,令男人折腰酥骨的绝色佳人。” “那她肯定靠美色震慑住那些人!” 这话一出,惹得一群无聊的粗汉子哈哈大笑。 “你们说的都不对。荒主靠的是绝世的医术。我有认识的人负责给极北荒原送食物,所以知道一点内部消息。 听说他们称那人叫鬼医,她的两只手一只手救人,一只手杀人,人送外号毒手鬼医,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因为这人很懒,从不出门,她的屋子周围更是没人敢靠近。” “毒手鬼医?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了?”北堂皓泽不解,自从慕千璃掉下山谷之后,这些年他们北堂家的人一直顺着谷底的河流找,这一找就找了五年,从帝都,如今的悔城一路找到无回海的尽头。 可是始终找不到慕千璃的踪迹,五年下来,他们都快绝望了,心里想着慕千璃如果还活着,肯定会有消息,怎么会一直无声无息呢? 也许她早就死了,死在无人的地方。 北堂皓泽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无回海已经到了尽头,他们的寻人之旅也该有个终结了! 本来已经准备打道回府,大哥却偏要来喝茶,听这些人说是非,北堂皓泽表示不能理解。 “大哥,我们还是快赶路吧,天亮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跟二哥他们汇合,不然又要错过住宿的时间了!” “不急,今晚我们不走了,就住在这儿!”北堂皓风喝着茶,哪怕是粗茶,却被他喝出的一种极品仙茶的味道。 “不走了?这里穷山僻壤,我们留这儿做什么?”北堂皓泽一脸问号。 北堂皓风看着不远处瘴气弥漫的森林,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去极北荒原!” 去极北荒原? 北堂皓泽一头雾水,他们去这蛮荒之地干什么? 北堂皓泽以为北堂皓风是在开玩笑,可是当他们身处死亡之林外面的时候,他方晓得自家大哥不是在说笑。 “大哥,等一下。我们真的要去极北荒原吗?这死亡之林的瘴气非同寻常,咱们就算要去也得等二哥他们汇合了,他一定有法子对付这玩意的。” “不必!” 第434章 萌宝来袭~ “来不及了,今日正好有人入林,咱们可以跟上去查探一下情况。我已经给二弟留了消息,他到了这里自然知晓我们去了死亡之林。 而且这死亡之林的毒瘴之气就算二弟在此,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碰碰运气。” “可这运气怎么碰?没有解毒法子,咱们怕是连死亡之林进不去,更何况去里面的极北荒原。” 北堂皓泽拧着眉头,满脸纠结。 尤其是现在晚霞遮蔽天空,很快就要落山,大晚上跑死亡之林,这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不对,我应该问我们为什么要去极北荒原?” 北堂皓泽连忙抓住重点。 “小四,过去五年我们找了多少地方?”北堂皓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抬头看着不远处泛着黑云压城气息的所在,问道。 “从无回海上游一直找到尽头,所有分支流都不曾放弃,我们的足迹走遍了整个南朝,再找不到就只能往其他国家去找了。” 北堂皓泽跋涉,风餐露宿,一般人早就放弃了,但是北堂家的人骨子里都渗透着一股拗劲儿,只要一天没看到慕千璃的尸体,他们就要一直找下去。 北堂皓泽听他提到这事,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极北荒原:“大哥是觉得璃儿可能在极地荒原里面。” “我不知道!”北堂皓风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极北荒原也是依托无回海而生,若非极北荒原人畜不能进,其实它才是真正的无回海尽头。 璃儿从闪过掉下来,顺流而下,会直接掉到极北荒原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你就不对那个鬼医好奇?我们金麟台集聚九州杏林之才,杏林间出现这么一位绝世英才,我们难道不应该去探个究竟吗?” 最重要的是,九州最近出现一些奇怪的势力,隐隐有些威胁到金麟台。 既然知道那些势力是出自这极北荒原,他们自然也去探查一个。 “大哥觉得那个鬼医是璃儿?” 北堂皓泽没想的那么复杂,他只在乎那慕千璃的下落。 “不论是不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北堂皓泽点头。 “大哥稍等,我先去探个路。” 北堂皓泽长剑一收,飞身跳下山坡,钻入那片密林。 北堂皓风并没有阻止,他晓得依北堂皓泽本事哪怕不能穿过死亡之林,全身而退的本事还是有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空渐渐被黑暗笼罩,就在最后一缕五彩霞光被黑暗吞噬的时候,密林中突然窜出一个身影。 “该死的,这什么破林子,别说人和鸟了,鬼混进去都得晕头转向。” 北堂皓泽气急败坏的跳了出来,不说其他,就看他完完整整的进去,出来的时候头发乱的,发髻斜的,衣服破破烂烂,一条裤腿全是泥,头顶还沾了不少草,一看这模样就知道里面有多恐怖。 “外面都说这瘴气厉害,依我看瘴气算个屁。这里面被人施了阵法,而且随地都是沼泽,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能落 脚的地方长了一群食人花,乖乖,幸好 本来北堂皓泽占着自己有武功,闭息个一炷香绝对没有问题,可是他太自信了,显然忘了自信有时也会变成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北堂皓风的态度倒是很淡然,淡淡的看了北堂皓泽一眼:“走吧!” 迈步,朝山下走去。 北堂皓泽抓抓头,对于一个历劫归来,身心受创的浪子而言,自家大哥这态度是不是太冷漠了点。 北堂皓泽捂着心口,心痛。 二人重新回到附近村镇上,寻了一个农户借助,次日一早,北堂皓泽就被自家大哥拉了起来。 晨风清凉,带着股股的冷意,市集上基本上没有人。 “大哥,我们要去哪儿?” “到了。”北堂皓风停在一个农户家门口。 里面的老汉见到他,立刻热情的招呼起来。 “北兄弟,你们来了,赶紧进来坐坐。” “老伯不用客气,时辰不早,我们赶紧走吧。” 那老汉见此脸上颇为过意不去:“真是太感谢北兄弟了,你不但救了我那莽撞儿子,还答应帮忙运送这些米面蔬菜进那穷凶极恶的地方。” 北堂皓泽眼前一亮,不可置信的看向一脸没事人的北堂皓风。 原来这农户是专门给极北荒原那地儿运送一些蔬菜和日用品的。 这年头寻常人是不愿意跟那里面打交道的,这不都是穷闹的吗? 这老伯家一堆儿子等着娶媳妇,苛捐杂税又那么重,这年头又不太平,只能与虎谋皮,不然就只有饿死的份儿。 昨夜他那儿子下山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差点死在那山沟里面,被北堂皓风救了。 儿子的命保住了,老伯本该高兴,但是犯难的事儿来了。 平日里都是他们父子两人负责运菜,儿子摔了不能去,自己年纪大了,里面的路又不好走,他正犯难呢,北堂皓风便拉着北堂皓泽来当帮忙。 “李老伯客气了,我兄弟二人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到你就好!”北堂皓风淡淡的说。 北堂皓泽却忍不住鄙夷的看向他这位大哥,如果他没猜错,这老汉的儿子摔着跟自家大哥脱不了干系。 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借由给极北荒原之地送蔬菜之便潜进去! 自己目的不纯,也就他脸皮够厚,还能面不改色的接受老汉感谢。 老伯说着边去准备了,他一走,北堂皓泽忍不住凑了过去:“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老韩家是给里面送蔬菜的?” “如果真如传闻所说,极北荒原之地寸草不生,里面的人要想活下去,就只能仰赖外面的人接济。之前喝茶的时候,你在喝茶,我听了几耳朵,趁着你在死亡之林拼杀的时候调查了一下。” “所以你一早就找到了进极北荒原的法子?那为什么还让我闯极北荒原,差点丢了小命?”北堂皓泽表示不满,若他没能及时出来,岂不是死的很冤! “你给过我说的机会吗?” 北堂皓泽:“……” 北堂皓泽满脸苦笑,貌似是自己没听完话就跑去密林 了。 换上粗衣麻布,两人扮成庄稼汉的模样,跟随在老汉后面,成功进入了极北荒原。 所说其中出一点岔子,好在有惊无险。 之后他们寻了一个理由,自己先走一步,实则根本没有出去,而是换回自己的衣服朝极北荒原的腹地走去。 正午时分,两个黑头黑脸的人出现在极北荒原的集市上,正是北堂家兄弟。 意料中的人吃人画面没看见,反而看到一个热闹繁华的集市,跟外面没什么区别,北堂皓泽不免心生疑云。 “外面把这里传的跟人间地狱一样,可我怎么瞧着这里同外面并没有多大区别,这里面的人安居乐业,反倒比那面战乱不休的世界好多了。” 北堂皓风比北堂皓泽观察的细致,他目光一扫,很快锁定几个熟悉的身影。 “小四,别掉以轻心。这些可不是简单的百姓。你看你正前方那个五大三粗,光着膀子剁猪肉的,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他就是十二年前灭坛城李家一百零三口的恶霸,李天霸。 还有那个心不在焉卖菜的,她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黑寡妇,死在她受伤的男人多了去了,还有那个打酱油的……” 北堂皓风一一报出这些人的生平。 无双公子可不是徒有虚名。 他十来岁便离开金麟台,游走九州,见识了不少人或事。 且他过目不忘,这些年又是榜上有名,他自然清楚。 经过北堂皓风这么一提醒,北堂皓泽也注意到了,这些人虽然打扮的很平凡,乍一看跟寻常人无异,可是仔细一看你会发现那些人的身形步法都是练家子。 就他这点本事,这些人要是一窝而上,自己别说十招,三招都悬乎。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这些人哥哥身手不凡,心狠手辣,如果发现我们的身份,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北堂皓风点头,显然非常赞同北堂皓泽的话,既然进来了,就得好好谋划一番,这里跟外面不同,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快收摊,小祖宗来了!” 人群之中也不晓得谁这么喊了一天。 原本悠哉做生意,砍价卖菜的人脸色骤变,如临大敌。 一时间集市上人影窜动,鸡飞狗跳,人撞人,人打人,菜叶子到处都是。 哐当! 一人摔在脚边,北堂皓泽发现居然是刚刚北堂皓风说的黑寡妇,还有那个剁猪肉跟剁人肉似的李天霸,肉也不要了,刀子一丢,撒腿就跑,跟逃难似的。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集市上的人少了大半。 “这就是万恶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北堂皓风也是满脸疑惑。 “喂,这位大兄弟,你们这是咋了?跑这么快做什么?”北堂皓泽随手抓了一个人,既然无解,他们只能自己开口问。 被他抓住了人狠狠的瞪他一眼,也顾不得纠结这些人的身份,直接甩开北堂皓泽的手。 “松手,别耽误老子逃命!” 北堂皓泽被喷的满脸口水,摸 了摸鼻子,表示这里的人真粗鲁。 他搞不定,北堂皓风自然得上场。 北堂皓风用的法子跟他一样,拉人,问,不过无双公子到底是智商派,他拉的是一个女人。 乍被人拉住,本来准备破口大骂的女人看到北堂皓风那张出尘脱俗的脸,瞬间春心荡漾了起来。 “敢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哪里?啊,公子,你还是赶紧跑吧。小祖宗来了,被他抓住了可惨了。” “小祖宗是谁?”北堂皓泽插了一句。 那女人白了一眼:“小祖宗就是小祖宗啊!” 北堂皓泽满头问号,所以小祖宗是谁啊!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街的另一边突然出现一道铿锵有力的狗吠声。 那女人面色一白,腿一软:“完了,逃不了了!” 看着这女人的表情,北堂皓云兄弟眼里疑惑更深,循着狗吠声望去,就见街角突然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狗、腿! 紧接着威武霸气的金毛犬闯入众人的视线中。 北堂兄弟听到周围传来的抽气声,疑惑更重。 忍不住看了过去,就见那大型犬上还坐着一人。 一个粉嘟嘟白嫩嫩肉滚滚的小娃! 那小娃穿着月白色的袄子,那眉那眼那小嘴巴,就像是佛陀坐下的童子,就差头顶少的那一圈佛光。 如此精致可爱的孩子,就连硬汉北堂皓泽都软了心。 北堂家人丁兴旺,可惜一门五光棍,这些年可把北堂家两位夫人的头发给愁掉了不少。 如今乍一看到这么可爱的哀,北堂皓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抱回家,自家那个娘要是看见了,一准不逼着他娶媳妇了。 “这孩子有些意思,我见过骑着马的,骑着驴的,骑着骆驼的,倒是第一次见过骑狗的!” 北堂皓风也盯着那孩子,只是神色颇为玩味。 晃眼工夫,那孩子已经来到北堂兄弟的身边,歪着脑袋,小嘴嘟着,睁大一双黑亮圆润的大眼睛瞅着北堂兄弟,像是在思考什么,那模样瞬间萌化了北堂皓泽的心,一把将孩子从狗背上抱了起来。 “哪家的孩子,长得还真讨人欢喜!” 突然被人抱住,这孩子却不哭不闹,那双眼睛流露出的不仅仅是呆萌可爱,隐约还闪现这某种名为狡黠的光。 没能跑走的众人看到他这动作,齐齐倒抽一口气。 哪里来的愣头青,这么找死。 北堂皓泽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孩子身上,自然没注意到旁人的表情,但这些都逃不过北堂皓风的眼睛。 北堂皓风忍不住挑了挑眉,不禁好奇的看着这孩子。 这孩子长得娇俏可人,而且在一色黑的极北荒原百姓当中,他白嫩的肌肤更显独特。 不过更让人玩味的是这些恶徒对这孩子的态度。 那可不是看歪果仁的八卦好奇,那眼神中闪烁着恐惧之光,他不会看错了。 可是这个孩子,左看右看也不像是什么武林高手,除了模样端正点,其他的也没什么特殊。 不对 ,这气味…… 北堂皓风眯着眼,嘴角浮现一抹笑,他想,他已经知道这孩子有恃无恐的原因了。 北堂皓风虽说在医学造诣上不如北堂皓云,但他好歹是出自金麟台,对医毒方面的敏锐可是天生的。 这小子浑身上下,每一个发丝里都藏着毒,北堂皓泽抱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头晕脑胀。 “好晕。眼前有好几个重影?”话刚说完,下一秒整个人便朝后倒去。 小祖宗一屁股坐在他的脸上,直接拿北堂皓泽当做凳子坐。 “小样!宝爷我的臀部也是你摸得的!”小祖宗嘴角一勾,瞬间黑化,从天使沦为恶魔,也只在那一瞬间,“元帅!” 就在这时,小祖宗的坐骑从巷子中狂奔而来,紧接着本该逃跑的人像是被赶鸭子似的,又重新赶了回来。 畏畏缩缩跪在那孩子脚下。 “汪汪汪!” 元帅狗子一条腿踩着那个李天霸满是猪肉的脸上,另一只狗蹄子踩在黑寡妇的胸上,威风八面的对着小主人汪了一声,像是在说,主人,人带到。 “乖!”小祖宗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元帅狗子立即狗、腿低下狗头,方便他顺毛! 元帅狗子舒服的嗷嗷几声,转头对着其他人龇牙嚎叫一声。 众人一哆嗦,条件反射的跪拜,高呼。 “宝爷好!” “宝爷万福金安!” “宝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文成武德,传我宝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文成武德,传我宝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文成武德,传我宝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 北堂皓风:“……” 宝爷眯着一双水洗葡萄一样的眼睛,对待爱宠一个态度,对待别人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你们刚刚那是……想跑?”年纪虽小,但是气势十足。 北堂皓风看的十分玩味。 “冤枉啊,宝祖宗。奴家是瞧着要变天了,急着回家收衣服。” “俺只是尿急,肥水不流外人田,准备回去解决。” “俺娃拉了,回去换尿布。” “俺俺……俺尿了,回去换裤衩……” …… 北堂皓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人。 头顶青天白日,万里无云,别说变天,离太阳下山至少还有两三个时辰。 还有拉了的娃,都七八十岁了还能生出来? 至于那个尿裤子,你五大三粗,身高八尺,尿裤子真的好吗? 这些人一个个在外面可都是抖一抖,都能吓破胆的恶徒,这辈子杀了人怕是比杀的猪还多,可是在这么个奶娃娃面前,却跟老鼠似的,吓得满街逃窜。 更有意思的是,这些一听就是借口,这位叫宝爷又叫小祖宗的听了,十分认同的点点毛茸茸的脑袋。 “嗯,理由很充分,宝爷我非常理解,这些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只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今天我娘亲选夫,宝爷我选爹的大日子,可一大早起来,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你们这样让我们母子很尴尬的,宝爷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435章 娘亲,宝宝滚回来了 宝爷很尴尬,后果很严重。 众人小心脏抖三抖的同时,脸上难掩憋屈。 可一看这位小祖宗,喉咙里就跟塞了个滚烫的糯米团子一样,有苦说不出啊。 他这劳什子的选夫宴每月一次,说是选夫,其实就是那对母子闲着无聊找乐子。 那些参加选夫宴的,哪个不是浑身健全进去的,出来都是缺胳膊少腿。 别人相亲,那是夜夜当新郎,他们选夫,那是要命。 时间久了,还敢去。 这也就罢了,选夫宴,折腾的应该都是男人吧,谁知道这位宝祖宗说了,他娘可能有点断袖,指不定对女人也有兴趣。 于是男的女的谁也别想逃过。 从这选夫宴一出,这极北荒原的龙争虎斗便消失了,这些居民可怜兮兮的开始大逃亡生活,不说其他,就说路上的地洞都多了。 老话说的,挖个坑埋了自己。 极北荒原的劳动人民是在用绳命来诠释。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们挖坑埋自己,奈何这位宝祖宗坐下有条神犬,比二郎神座下的哮天犬还贼还精。 哪怕是躲在茅坑里,它都能一一把人揪出来。 慕宝宝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哭丧着脸,跟死了爹似的,心情无比沉重。 躺头四十五度角,迎着朝阳,摆出明媚忧伤的姿势,白嫩嫩的小爪子不停的顺着元帅的狗头:“土狗,我只想安静的找个爹,怎么就这么难呢?” “汪汪!”元帅狗子安慰的舔了舔自己小主子,不哭不哭,你有俺。 “你们这些人中到底谁是我爹,谁被我娘始乱终弃了,赶紧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宝祖宗一改惆怅本色,霸气一叉腰,小肥脚踩着北堂皓泽的鼻梁,施展“蹬鼻子上脸”绝招! 在慕宝宝的小脑袋瓜里看来,她娘一点弃妇的一样都没有,所以她没爹,肯定不是他和他娘被渣男始乱终弃了。 多半是他娘吃饱了不认识,始乱终弃了对方。 而此时极北荒原某处药园的某人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宝……祖宗,小的有话想说,不晓得当不当讲?”李天霸秉持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信念勇敢的站出来。 这每个月来这么一回,比女人来月事还准时,长此下去,日子没法过了,倒不如拼了。 “给你一”慕宝宝竖起三根小爪子,随后意识到错了,连忙按下两只小爪子,“给你一分钟不能再多了。” “谢宝爷。”李天霸擦了擦脸上的汗,虽然不知道一分钟是多长时间,但是肯沟通就是一种进步。 斟酌了一下,李天霸说道:“宝爷,我们都能理解你小小年纪没爹的苦,但是照这样找,你就算把极北荒原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你爹?” 慕宝宝歪着脑袋:“你的意思是我挖的不够深,我爹在地下四尺?” 李天霸以及其他人:“……” 良久后,李天霸:“这个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我们这群人当中没有你爹。” “胡说,本宝宝在这里出生 ,在这里长大,所以本宝宝的爹也一定在这里。”慕宝宝突然生气了,糯米团子一样的脸上鼓起了腮帮子,葡萄眼珠子圆溜溜的,似要喷火,一秒变成凶兽。 “你们别以为本宝宝小就想忽悠我,本宝宝超凶哒!” 众人:谁敢忽悠你,不要命了……还有凶起来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呜呜…… 他们心里苦,想说没人听! “冤枉啊!宝爷,祖宗,你看看我们的脸,再看看你自己的脸,我们都是黑黑的,你是白白的,色号都对不上,怎么可能是你爹?” 慕宝宝一愣,歪着脑袋瓜子煞有其事的凝眉思索:“好像也对哦,这确实很不科学,可是我娘说,我是基因突变种,你的意思是我娘亲骗我?” 说鬼医骗人? 李天霸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他还想多苟活几天。 “这个鬼医自然不会骗人!不过这极北荒原里里外外就那么多人,这些年宝祖宗你也玩、不对,找了个遍,你觉得我们当中谁可能是宝祖宗你的爹?” “那宝宝的爹在哪?”慕宝宝歪着脑袋反问,一脸的纯真,看的人心都化了。 李天霸却直想死,他们要是知道,还用在这儿废话吗? 李天霸很想说回去问你娘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鬼医…… 那是更惹不起的存在。 但是这位祖宗今日问不出答案,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心里苦啊。 众人认命的垂着头。 算了,也就被玩一顿,下个月又能活蹦乱跳。 恰在此时,一人从暗中走了出来。 “我知道你爹在哪儿?” 仔细一看正是一直藏身暗处的北堂皓风。 打从北堂皓泽被放倒,北堂皓风便发现这不过五六岁的小宝宝不是一般人,因此一直藏身暗处观察。 如今这事的来龙去脉北堂皓风已经听明白了七七八八。 这孩子便是那位鬼医的孩子,还真是巧啊。 北堂皓风优哉游哉的走到那孩子面前,径自看向那孩子的眼睛,这双杏眼,明亮剔透,两颗眼珠子像是浸润在水里的黑玛瑙珠子似的,瞬间跟记忆中的某双眼睛重合了起来。 慕宝宝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萌萌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属于孩童的天真和烂漫:“你知道宝宝的爹在哪里吗?” “当然。”北堂皓风微笑着。 “那……你能带宝宝去见他吗?”慕宝宝低垂着头,有些害羞的戳手指,“宝宝和娘亲都好想他……” “不用,因为……”北堂皓风嘴角浮现一抹狡黠的笑容,“因为我就是你爹!” “你?”慕宝宝仰头摆出一个可爱脸,没有立刻叫爹,反而上上下下打量了北堂皓风一遍,拧着眉头道,“我娘说,凡是要讲究证据!” 北堂皓风看着这孩子,小小年纪眼里却写满了戒备,不一般啊! 将脸上的黑墨擦干,露出原本那张白皙光亮的肌肤,北堂皓风看着那孩子,微笑着:“色号都对了,这样你该相信了吧。” 慕 宝宝一看,两眼发亮,一把飞扑进北堂皓风的怀中,娇嫩嫩清脆脆的唤了一声:“爹!” 声音那叫一个软、糯、娇、嫩,比最强的化尸水还厉害! 下一秒,北堂皓风也步上了北堂皓泽的后尘,整个人倒了下去。 慕宝宝拍了拍手,一改先前的萌化人心的天使模样,瞬间黑化,阴测测的看向地上的北堂皓风。 “你个抛妻弃子,被小三儿勾去魂的渣男,本宝宝可算找到你了!”说着,小爪子一拍正在啃骨头的狗头,“土狗,将他给我拖回去,今晚给娘亲加餐!” 众人听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很想说,孩子这是你千辛万苦找到的亲爹啊! 而且加餐…… 难怪鬼医大人浑身都有毒,厉害的不像人,敢情全靠吃人肉! 元帅狗子被拍得有点疼,瞬间怒了,可一看到小主子立马认怂了,算了它大狗不跟小人计较。 叼着地上的人朝身上一丢,战果丰盛的回家去了。 他们一离开,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为北堂皓风默哀三秒之后,便开始庆幸被带走的不是自己。 北堂皓风趴在狗背上,跟着一人一狗来到一个小山坡,山坡后面是个深谷,深谷里面有一个一排竹屋,简单而精致。 一人一狗趴在山坡上,跟做贼似的冒出脑袋,仔细勘察竹屋中的情况。 “土狗,前方敌情如何?” “汪汪!”有人在厨房,并且有强大的气息朝我们靠近,越来越近,十米……五米…… “朝我们这边来了?” 慕宝宝张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可什么都没瞧见,正想一巴掌拍它狗头,下一秒被人提着衣领拎了起来。 一人一狗浑身一僵,颤抖着回头,再看到一片花白胡须,一人一狗这才松了一口气。 “风爷爷,是你啊!差点吓死宝宝了!”小嫩手拍了拍胸脯,小大人似的松了一口气。 站在慕宝宝面前的是一个满头花白,皮肤却光滑娇嫩的老者,额,年轻人? 反正从外面上看不出年龄,实际上已经是快入土的年纪。 偏偏这人喜欢人前人后装嫩,为老不尊,还喜欢穿着骚气的紫袍子。 这位便是极北荒原之地,另一个异类,名叫风无定。 人如其名,的很。 据说年轻时候是江湖上狂拽酷炫吊炸天的人物。 因向往极北荒原人民天生的黑皮肤,所以隐居到这里,一住就是好大多年,结果皮肤也没黑,头发反而变白了! 鬼医来到这里前,这位爷俨然就是极北荒原的霸主,不过鬼医来了之后,他便成了眼前这小崽子的保姆。 “小兔崽子,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又下山惹祸了?” 一人一狗摇头:“风爷爷,宝宝没有惹火,宝宝只是下山找爹,这是正事。” 风无定嘴角抽抽,找爹?还正事?谁还不知道谁! “所以这就是你这回找到的爹?”风不定指了指被丢在一旁的北堂皓风。 慕宝宝小鸡点头:“对 啊,本宝宝找的爹,带回来给娘亲玩儿。” 风无定想到这小崽子娘玩人的法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随后视线在北堂皓风的脸上,精光灼灼的眼神似乎要将北堂皓风看透。 事实上,北堂皓风并没有被慕宝宝的小把戏给弄晕。 虽说慕宝宝这一声爹给他带来不少撼动,饶是冷硬心肠的北堂皓风也有一瞬间软化了,但庆幸有北堂皓泽的前车之鉴。 再加上这孩子虽然本事不小,终究是个孩子。 只怕他真就要中招了。 只是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人,而且一看就是个中高手。 对方视线看过来,北堂皓风自然忍不住紧张起来。 而对方显然看穿了他,正想着主动睁开眼,但下一秒这人便移开了目光。 “小兔崽子,还说你没惹祸,如果被你娘知道你又乱找爹,非揍的你屁股开花不可!” 慕宝宝可爱的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小脸揪着,娘亲打屁屁还是疼的。 “风爷爷,宝宝怎么可能主动惹祸呢?” 慕宝宝嘟起粉嫩嫩的红唇,狗腿的在风无定的脸上啾了一下。 整个人像是壁虎爬墙一样爬到对方身上,小手讨好的抱着他的脖子,主动投怀送抱不说,还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卖萌。 “不过呢,风爷爷你也晓得,宝宝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山下那么多坏人都想把宝宝绑回家,先饿上三天,再指使我干活,给他们端茶送水什么的,宝宝为了保住这条小命,给娘亲养老送终,所以只能用一点点……娘研制的药粉。” 慕宝宝捏着指甲盖大小的地方,想说真的一点点,他真没用多,是这些人太……,额,弱鸡。 娘亲说过,没用的男人都叫弱鸡。 “行了,小兔崽子,谁不知道谁呢?而且一样的招数用多了就假了。你昨天说那些人想要吃狗肉,为了救这条狗子,所以小小的用了一点你娘的药粉,结果山下老吴那一家子尖叫了一夜,早上起来,嘴里满嘴疮。” 显然撒娇卖萌对风无定已经没啥用了。 “风爷爷宝宝错了!”卖萌无用,那就坦诚认错,至于改嘛,再说吧。 风无定:“错在哪里?” “下次宝宝用一夜尖叫散的时候会点上他们的哑穴,额,这样也不行,不用一夜尖叫散,改用我是一个可爱的小猪头,这样的话就不会扰到风爷爷的睡觉了!” 风无定摸了摸这娃的头,赞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地上装死的北堂皓风听了之后,嘴角直抽,他总算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看到这孩子这么害怕了。 敢情是家风不正。 “不过小崽子,你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娘炮的货啊!”风无定指了指地上的北堂皓风。 “山下那么多粗壮汉子你不挑,干嘛挑这么个瘦弱吧唧的当爹,都经不住你娘玩两天。”风无定一脸嫌弃。 “风爷爷,这人长的是弱鸡了一点,但是他很特别哦!” 一大一小,围着北堂皓风交头接 耳。 地上的北堂皓风听了,嘴角直抽出。 他好歹在江湖上被称之为无双公子,弱鸡,弱,还跟鸡一样弱,还没人敢这么说他。 “哪里特别了?”风无定不禁好奇! “他是主动送上门来的!”慕宝宝说。 风无定摸着胡须,一听,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确实很特别!不过这东西还是不要带到你娘面前,你也知道你娘最近有点……”风无定抓了抓脑袋,努力回想那个词儿。 “更年期!”慕宝宝接了一句。 “没错,就是更年期,用小璃儿的话说,可能内分泌还有点紊乱,情绪暴走,咱们现在还是不要去找死的好!” 慕宝宝仰头望天,无比惆怅:“哎,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 话音刚落,就听到竹屋那边传来一阵河东狮子吼。 “慕小宝,我数一二三,立刻给老娘滚回来!” 这声音一出,一老一小外加一条狗顿时惊住了。 两人一狗对视一眼之后,果断在对方眼睛里读出,危险,速闪,四个大字! 刚刚默默遁走,就听到那河东狮子吼再次响起:“谁敢退一步,就等着老娘剁了你的狗腿炖汤!” 两人一狗动作一僵,对视一眼。 敌方已发现行走,跑还是不跑? “速度给老娘滚回来吃饭!”河东狮子吼再见。 “小崽子,你娘喊你回家吃饭,老头子就不奉陪了。”风无定仗着自己身手好,轻功一起,眨眼之间就能跑的没边。 慕宝宝见此,无比幽怨的看着自己小短腿,更恨某人没义气。 “风爷爷再见,娘晚上说要做酸菜鱼,不过宝宝不太喜欢,还是换个菜吧!” 酸菜鱼三个字一出,风无定逃跑的动作立刻停了。 满脸殷勤:“别啊,小崽子,咱们爷俩谁跟谁,老头子怎么可能抛下你一个人呢,走,咱们回家吃饭。” “可是风爷爷,娘亲是让宝宝滚回去哦。”慕宝宝煞有其事的提醒道。 风无定动作再次僵住,脸部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最后牙一咬,蹲子,团成团,不就是滚嘛,为了小璃儿亲手做的酸菜鱼,他滚! 青山空雨后,竹林幽深处,满院桃花尽头,隐约可见一人,红衣妖娆,灼灼其华,蓦然回首,倾城姿容再现。 定睛一看,这人可不就是五年前应该葬身在无回海中的慕千璃吗? 五年过去,她看似没变,却又跟脱胎换骨一般,变得彻底。 人还是那个人。 人,已不是当初那个人。 此时的慕千璃,浑身煞气逼人,红衣随风乱舞,那一双水漾温柔的黑眸此时绽放着比阳光还要璀璨的光芒,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前方山坡上滚下来的三颗球! 滚是个技术活。 慕宝宝年级虽小,但显然已经掌握到了精髓。 瞧他这一路滚来,准确无误的滚到慕千璃的脚边。 扬起脏兮兮的小脸蛋,摆出可爱哒萌萌哒的小表情,奶声奶气,讨好的唤了一声:“娘亲,宝宝滚回来了~” 第436章 宝宝他爹在哪里 慕千璃眯了眯眼,盯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屁孩,兰花指一出,嫌弃地捏着小家伙的后领,将小家伙提了起来。 回头对着厨房便是一声喊:“珍珠!” 话音刚落就见一村姑打扮的黑珍珠出现在慕千璃面前。 模样嘛,只能用黑的闪亮,黑的透亮来形容。 她是被慕千璃捡回来的,名叫黑珍珠。 此时她一手举着明晃晃的菜刀,一手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显然她刚刚正在厨房准备杀鱼。 慕千璃一声吼,东西都没放下,直接奔过来。 “慕姐姐,出什么事了?” 慕千璃将脏兮兮的慕宝宝摆在她面前:“顺便把他刷干净了!” “好嘞。”黑珍珠点头,咻的扔了手上的刀,一手鲤鱼,一手慕宝宝,风风火火的冲到后院水池边儿。 左边洗洗,右边涮涮,两边不落。 解决了慕宝宝,慕千璃的视线落在浑身枯草叶的元帅狗子身上。 后者察觉到慕千璃投射过来的目光,狗躯一震,j花一紧,没等慕千璃开腔,噗通一下,主动跳进水池里。 一时间溅起无数水花。 元帅狗子从水里冒出狗头,甩了两下,咧开大嘴,口水直流,满脸讨好的瞅着慕千璃卖乖。 慕千璃冷冷的瞪了它一眼。 算它溜得快,否则她一脚就出去了。 解决完一人一狗,慕千璃转身进屋,完全无视地上那位为老不尊,为了口吃的连节操都卖的风无定。 见慕千璃连个睁眼都不给自己,风无定内心无比忧伤,看着水池里的一人一狗都嫉妒起来。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元帅狗子特欠抽的咧开嘴角,亮出一排白晃晃尖尖的狗牙,池水浸泡的异常光亮的狗鼻子还不忘朝他哼唧一声,嘲讽之意十分明显。 风无定捂着胸口,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好歹他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曾想今日虎落平阳遭犬欺。 再看这满院芳菲,还有满地的落红,岁月无情啊。 刺溜。 眼前人影消失。 风无定出现在慕千璃面前,狗腿的凑到慕千璃。 “慕丫头,看我,看我真诚的眼神,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慕千璃扫了他一眼:“鱼尾纹多了两条,抬头纹多了一条。” 风无定:“……” 他的脸!! 眼前顿时清净了,慕千璃松了一口气。 这老头子的随心所欲变幻莫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越搭理他,他越来劲儿。 想要耳根子清净,最好的法子便是一刀毙命,快准狠,直接刺进七寸。 而这老头是个浑不怕加没节操的,唯一在乎的就是这张脸。 从美男子变成糟老头,岁月这把刀是他命中的克星。 不久,黑珍珠拎着洗好的鱼和慕宝宝走了过来,没见风无定,不免四处探头看了看:“咦?风少呢?不在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慕千璃嘴角抽搐了两下。 每次听到黑珍珠叫那老东西风少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种要把隔夜饭吐出来的感觉。 那老不羞的, 头发都白透心了,还整天一身骚包紫,谁敢说一个老字,他就打得对方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他,一大把年纪了,非逼着人家小姑娘叫他风少爷。 慕千璃真想跟他说,脸是个好东西,意思意思还是要点比较好。 “走了。估计大姨夫来了,不用管他,饭点的时候他跑的比谁都快。” 黑珍珠:“又是大姨夫?风少家的亲戚来的还真频繁。”想。 慕千璃从她手里接过慕宝宝,转身进了屋。 身后的元帅狗子也抖落了一声水珠,屁颠屁颠跟了进去。 夕阳西下,刚刚还十分热闹的院落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晚风徐徐,卷起地上片片残红,一路飘扬,飘到对面的山坡上。 山坡上,北堂皓风躺在地上,满脸苦笑,那混蛋老头子临走,不对,临滚之前点了他的穴道,这会儿显然是忘了他的存在。 饭点一道,风无定准时出现在餐桌前,毫不客气的抢占了一个绝佳的位置,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辣椒吃多了容易爆痘。”慕千璃提醒某个狼吞虎咽的老东西。 风无定这会儿正忙着呢,哪有时间顾着脸。 夹了一块鱼片,朝空中一丢,筷子刷刷几下,鱼片的小鱼刺乖乖躺在桌面上。 他嘴巴一掌,鱼片入口,一脸满足。 酸菜鱼好吃,刺儿多。 如此神技第一次见时,看的慕千璃可羡慕了。 如今再看也就见怪不怪了。 尤其是知道这老东西把浑身的功法都用在抢鱼片上,更为他丢人。 风无定一连抢了七八块,这才意思意思的慢下来。 喝一口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难不成要你们这些妇孺幼子?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这盘酸菜鱼还是留给我吧。” 说的多冠冕堂皇,其实吧,这就是个吃货! 慕千璃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给慕宝宝夹了一些蔬菜:“来,多吃点蔬菜和豆制品,偏食的后果看你你风爷爷就知道。” 慕宝宝在自家娘亲面前那绝对是萌萌哒可爱哒乖乖哒24K纯孝子。 立刻乖乖点头:“宝宝知道,一定多吃蔬菜和水果,绝对不要像风爷爷一样未老先衰,少年白头。娘亲,你也多吃点,补充胡萝卜素,眼不瞎,一定能找到好男人。” 慕千璃:“……” 这一边母子情深,那一边慕宝宝一句未老先衰刺激得风无定手一哆嗦,漏掉一根鱼刺,于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卡了! 山坡上,北堂皓风依旧躺在原来的位置,看到山坡下的灯火人家,不停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嗡。 想他北堂皓风纵横一世,不曾想今日也会落到这般下场。 吃完饭之后,黑珍珠负责收拾碗筷,慕千璃又进了她的实验室,风老头则翘着二郎腿,眯着眼,一脸满足的剔牙。 面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一片鱼刺小山。 “酸辣可口,美味绝伦,自打吃了你娘亲做的饭,我吃什么都觉得寡然无味。真希望大璃儿每天都能下厨。” 慕宝宝一听立刻不开心了,攥着小 拳头,化作护娘亲凶兽:“你要累死我娘亲吗?” “不敢不敢。”风无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改口。 慕宝宝听了,这才满意,继续干他的活儿。 风无定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壶茶,突然想到什么:“小崽子,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没做?” 风无定歪着脑袋,一时半会儿真就想起来,便动脚踢了踢正在写作业慕宝宝。 慕宝宝白天浪的飞起,晚上回来就得恶补家庭作业,尤其是她家娘亲今日一个生气,将作业量加了一倍。 这会儿他正来来回回背着九九乘法表,风无定冷不丁来这么一下,他又得重新背了,顿时暴脾气上来了。 “土狗,咬他!” 自小接受慕千璃棍棒式教育的慕宝宝童鞋,一个不爽,就喜欢学他娘,关门,放元帅! 而元帅狗子原本就因为多了个蹭饭的,导致自己的口粮顿减,心情正不好呢,这会儿小主子一开腔,立马想也不想冲了出去。 让你抢俺的鱼儿,咬死你,咬死你! 风无定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平日被这对无良母子套路那是看孤(为)儿(了)寡(蹭)母(吃)可(蹭)怜(喝)! 活人还能被狗欺负不成? 这不元帅一冲上来,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下一秒就听到嘎吱一声脆响,元帅华丽的飞了出去。 而那扇本就晃晃荡荡的竹窗,再也经受不住重创,正式领了盒饭。 夜风嗖嗖嗖的,跟不要钱似的,倒灌进来,一大一小两双四只眼,对视一秒,收作业的收作业,扔牙签的扔牙签,三秒之后,全部消失在竹屋内! 他们前脚刚走,后面就见慕千璃提着元帅狗子的后退,一路拖着进来,在看到那空空如也的窗户时,眼里顿时杀气纵横。 “珍珠!” “慕姐姐,啥事儿?”黑珍珠袖子抹到胳膊肘,手里拿着抹布,出现在慕千璃面前。 “洗完碗筷之后,立刻睡觉,记住,今晚不要踏出房间半步,否则死伤无论!” 黑珍珠一哆嗦,黑黝黝的脑袋瓜子点头如捣蒜。 十分郑重的表示,她很乖,说不出门绝不出门,尿憋死都不出门。 风无定和慕宝宝其实并没有立刻跑路,而且蹲在墙角听动静,这会儿听到慕千璃的必杀令,齐齐打了个颤抖。 黑暗中,两人对视了一眼。 慕千璃一走,风无定就无耻的开始刺探敌情:“你娘亲他最近应该没研制出什么新毒药吧?” 慕宝宝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风无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到底是什么毒?你知道吗?” 慕宝宝想了想,摇头之后,又点头。 风无定白眉皱着:“你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是几个意思” “想知道,今晚树屋给我睡。” “凭什么!” 树屋是他俩的秘密基地,每次被慕千璃“赶”出去,他们就会去那里避难。 “风爷爷,我娘亲说药尊老爱幼,你忍心将我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整个极北荒原第一可爱的娃丢在外面喂蚊子 吗?”慕宝宝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可惜别说扮可爱了,扮神仙也没有用。 “尊老爱幼,那也是先尊老,后爱幼!作为好孩子,有好东西得孝敬我明白吗?” 慕宝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明白,风爷爷花样年华,风华绝代,走路都带风,根本不算老人,所以不用尊!” “不行,今晚必须尊!”风无定坚持。 “不能这样,娘亲说过,要做一个诚实的好孩子。除非风爷爷亲口承认自己年纪一大把,满脸褶子,牙齿掉光,老的走不动路,否则本宝宝今夜坚决不尊。” 风无定磨牙,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小机灵鬼是故意抓住他痛处的! 以为这样他就没辙了吗? “树屋让给你可以,前提是你两条小短腿能自己爬上去。” 这树屋可不是随便挑个树就搭建的鸟巢。 那可是他费尽心思,建立在苍天巨树之巅。 躺在上面,触手摘星。 别说慕宝宝一个奶娃娃,就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也未必能上的去。 慕宝宝小脸一垮,不满的嘟起小嘴:“大人就是卑鄙!” “那也是被你们这对狡猾的母子给逼的,也不想想,你娘刚来极北荒原就占了我的老窝不说,这些年更是天天打击我,顿顿克扣我,你没看见五年下来,我瘦了一圈吗?” 慕家母子如今住的竹屋那可是风无定的地盘。 慕千璃鸠占鹊巢不说,还把他这只鹊赶出去餐风露宿。 每每想到这里都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真是不见慕千璃误终身,一见慕千璃终身误啊! 慕宝宝视线往下,落在某睁眼说瞎话大人腰上的游泳圈,眼神无比鄙视。 谈判破裂,慕宝宝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走出去,却被风无定拉了回来。 风无定:“小崽子,你做什么?” 慕宝宝:“娘亲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撞人逃逸,罪加一等!” 风无定:“什么乱七八糟的?爷听不明白。” 慕宝宝:“简单说就是本宝宝决定做个乖宝宝,主动跟娘亲认错,并且转为污点证人,告诉娘亲是你把窗户砸坏了,风爷爷树屋就给你睡吧。不过容宝宝提醒你一句,未来一个月请自行准备口粮,宝宝估摸着娘亲心情都不会好。” 心情不好,就不会下厨,就不会有酸菜鱼、酸汤肥牛、宫保鸡丁…… 风无定老脸瞬间垮了下来,恶狠狠的瞪了这狡猾多段的小崽子一眼。 “算你狠,我们走!” 慕宝宝摇头:“不行,宝宝要去跟娘亲认错。” “树屋让给你睡。” 慕宝宝还是摇头:“我是个诚实的宝宝……” 风无定咬牙,这贪得无厌的小崽子! “下回下山我给你镇场子!” “一次不够,我要一二三四五……五次!” 慕宝宝伸出五只肥肥的小短手。 “成交。” 奸计得逞,慕宝宝忍不住扬唇得意的笑容。 这一夜慕宝宝一人独占树屋,看了一夜的星辰宇宙,美的不要不要的,而风无定呢,悲 催的随便找了个树杈窝了一夜。 一老一小显然忘了某处山坡上还有个北堂皓风。 直到第二天清晨。 天刚亮,憋了一夜尿的黑珍珠再也忍不住,提着裤子就往外冲。 刚解决完此生大事,裤子提了一半—— “啊!” 平地一声惨叫。 慕千璃听到动静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黑珍珠揪着裤腰带,撒着脚丫子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有有有……” 有什么? 慕千璃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有男人!”黑珍珠有了好半天,终于“有”出来了。 慕千璃不以为然:“两条的耗子而已,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不用说就是某个不长眼的东西大半夜玩偷袭,结果中了竹屋周边的毒。 这种情况她刚来极北荒原时时常发生,这些年明显少了很多,害她连试药的小白鼠都得下山去扛。 没想到今天倒是个大丰收。 看来极北荒原来新人了。 “男人啊,白的,白花花的!”黑珍珠越说越激动,黑黝黝的脸上都要开出花一样,“我觉得是个采花贼,冲着我这貌美如花天仙一般的美人来的,慕姐姐,怎么办,我感觉我要失身了?” 慕千璃:“……” 看你这春心荡漾的样子,恨不得立马失身。 拍了拍黑珍珠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一点。 “放心吧,采花贼也是有职业操守的,他们都是黑夜中勤劳朴实的小蜜蜂,只采花,不玩黑泥巴。” 在黑珍珠的指引下,慕千璃去了山坡,也见到了喂了一夜蚊子的北堂皓风。 一声大哥脱口而出。 慕宝宝和风无定估摸着自家娘亲该消气了,正准备回来认错,顺便蹭个早饭,看到这一幕,一拍脑门立刻想起来这个被他忘了的“爹”! 两人心中暗叫不好,拔腿就想开溜,可惜迟了。 慕千璃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再敢往前一步,打断狗腿。” 一老一小顿时僵住,讨好的回过头。 “娘亲,早安,你今天比昨天更美,宝宝更爱你了,么么么。”慕宝宝脸上立刻开出花儿来。 风无定鄙视的瞪了一眼卖萌求存的无耻小儿。 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道:“大璃儿,早啊。” 然而预料之中的河东狮子吼并没有发出,慕千璃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还不赶紧把人抬进来。” 慕宝宝脑袋里面冒出一堆问号,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娘亲,宝宝是不是听到幻听了,你是让宝宝将这人丢下山吧,宝宝这就去。” “你敢!我、说、把、人、抬、进、来!立、刻、马、上!” 慕千璃一字一顿,生怕这一老一小听不清楚。 慕宝宝这回是真的听清楚了,听得真真切切。 只是…… 抬哪儿? 他们的家? 慕宝宝不由倒抽一口气! 他娘要抬男人进家门!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娘亲怎么可能让我抬野男人回家?!” 他只是出去浪了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37章 不是爹,叫舅 慕千璃被人称之为鬼医自然不是没有缘由的,她这人神秘莫测,性情阴晴不定。 竹屋百里之内,雄性必死。 但是今日她却主动将野男人带回家。 慕宝宝震惊之余,可怜的小脸纠结成团。 这人该不会真的是他爹吧? 慕千璃见别人没动,不禁有些着急。 北堂皓风白皙俊逸的脸上已经浮现一层黑,常驻极北荒原的人都知道这是吸食了瘴气,中毒了。 如果不管,只怕他的小命就危险了。 慕千璃倒是想自己动手,只是…… 慕千璃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左手。 她的手上套了一个蕾丝手套,被包裹的严实的很。 五年前她被慕千雪当药人,体内被灌了不少毒,虽说并没有致命,但是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将毒素封印在掌心里。 长年累月,她的左手经过毒药淬炼,变成了一只有毒的手。 潜藏着无数毒素,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包括花草,她碰了就会枯萎,死亡。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窝在极北荒原这片万恶之地。 原本她已经死了心,不再想过去的时候,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五年,谁曾想北堂皓风却出现。 北堂皓风被搬了进去,有慕千璃及时给他驱毒,他体内的瘴毒很快消散了。 不过北堂皓风在郊外待了一夜,极北荒原的夜里那可是非常寒冷的,这会儿有点受凉。 在北堂皓风床边坐了一会儿,被封存在记忆深处的人又冒了出来,那些该恨该忘的在眼前越发的清晰。 失神间,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慕千璃的脸刷的黑沉了下来,走到门边,打开门,就见某些个爱听墙根的家伙一个身形不稳齐刷刷栽倒在地。 慕千璃冷飕飕的看着地上的三人一狗,“还不滚进来。” 三人一狗被抓包,尴尬的走了出去。 “娘亲~”慕宝宝刚准备撒娇扑倒自家娘亲怀里,却被慕千璃一个眼神瞪着。 “站住。再敢上前一步,老娘剁了你。” 慕宝宝一哆嗦:“娘亲,宝宝知道错了!宝宝只是想来看看爹爹而已。” “爹爹?什么爹爹?”慕千璃一头雾水。 慕宝宝迈着小短腿跑到床边,一副父子情深的趴在床头,瞅着北堂皓风:“娘亲,宝宝都什么都知道了,爹爹全部告诉宝宝了。” 慕千璃挑眉,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某个喜当爹的家伙:“你说的爹是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爹爹说他是宝宝的爹,千辛万苦来找宝宝的!爹爹还说他错了,他不该离开娘亲和宝宝,他是陈世美,是人渣,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说要打要罚全都冲他。”得亏北堂皓风不是他爹,要是听到这话,一准气的晕过去。 “人家说他是你爹,就是你爹?”慕千璃气急,这个小兔崽子,平日里狡猾的跟泥鳅是的,这会儿怎么这么好骗。 “当然不。娘亲说过,凡事要讲证据。” 慕千璃挑眉,所以…… 慕宝宝指着北堂皓风的脸,又指着自 己的脸:“娘亲,你看他和宝宝一样,都是白白的。” 慕千璃:“……” 这理由……慕千璃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不是你爹得,宝啊,你忘了,你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没有爹。” 不能任由这种错误认知继续下去,慕千璃立刻开始家庭教育。 不过显然她教的这个也不是什么正确认知。 从小到大慕千璃总是这样忽悠这小兔崽子。 什么卖大饼送的,路边捡的,石头缝里蹦的…… 但是这小子机灵的跟什么似的,三岁以后就不好骗了。 “娘亲你说的不对,宝宝问过了,龙生龙凤生凤,老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孙猴子宝宝不是猴子,所以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宝宝一定是有爹的,这他是宝宝的爹!” 慕宝宝捏紧小拳头,关于亲爹问题,就跟国家主权问题一样,坚决不能让步,就算是亲娘也是一样的! 慕千璃有些头疼,看来自己不能任由他没日没夜在极北荒原瞎溜达了,必须重视儿童教育问题。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慕千璃避居极北荒原五年,很多旧人旧事她都不想再提起,北堂皓风的出现就像是一座从五年前通往五年后世界的桥梁,可是慕千璃并不想过桥。 怎么办? 躲呗。 慕千璃重新戴上面纱,思索着除必要时刻,绝不出现在北堂皓风面前,甚至学起慕宝宝开始夜不归宿。 如此过了三天,等到慕千璃偷偷回到竹屋的时候,却发现竹屋周边的机关都被人破坏了。 慕千璃暗叫不好,冲进屋子,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纸条上,那上面写着:想要人,来后山! 旁边写着慕宝宝的狗爬:娘亲,你宇宙无敌超级可爱的宝宝被绑架了,救命! 附上元帅狗子的爪印。 慕千璃脸色骤变,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原地。 慕千璃来到后山,对方也不晓得是哪路人马,不过就凭对方能破开她设下的所有毒瘴将人带走,就说明对方不简单。 竹屋后山是一片千年竹海,是极北荒原唯一一片竹林。 慕千璃身形敏捷穿梭于竹海之间,对方目的是她,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相反怕她认错路,一路上还体贴的留在记号。 慕千璃顺着记号,一路追到沼泽地。 眼前无路,慕千璃看向四周,有些意外对方的意图。 突然! 刷刷刷一片暗器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 慕千璃躲闪避开,却没注意脚下的沼泽地,失足跌落。 见慕千璃中招,一直藏在树林深处的绑匪终于露出真面目。 老年白头,骚包紫色,可不就是风无定嘛。 风无定从树顶飞身而下,刚想欣赏一下美人入坑的姿势,结果伸头一看,沼泽里空无一人。 “不好,中计了。”风无定扯开嗓子大喊,脚下也没停下。 可惜他这一回头,早有人堵在他的逃亡路上。 “老家伙,想去哪儿?” 慕千璃皮笑肉不笑的 盯着眼前的“绑匪”。 “哎呀,大璃儿啊,你怎么在这儿啊,不对,我怎么在这儿?”风无定一拍脑门,“看我,年纪大了,睡迷糊了,我先回去了。” “想走?我同意了吗?” 害得她一早上担惊受怕,这罪过可大发了。 慕千璃抬起一条路,看了看眼前的泥坑,那架势很明显,你是要自己跳呢,还是我送你一程! “别,被踹多丢面子啊,我选择……跑!” 风无定足尖一点,就着竹子的韧劲,朝天上一窜。 乍一看跟个窜天猴一样。 后方无路,前方受阻,他选择开辟天路! 可惜他忘了他的对手是慕千璃。 风无定窜到一半,只觉呼吸一窒,噗通一下,狠狠的跌了下来,准确无误的跌进了沼泽地里。 早在她到处的那一刻,她便在这周遭的空气里下了毒。 就他? 呵呵。 解决完老的,自然还有同伙,她可没忘了刚刚风无定那一声大叫,摆明就是通风报信。 “怎么?还要我请你们出来吗?”慕千璃的视线冷飕飕的看向竹林深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只见竹林某处突然出现一阵窸窣声响,一片苍翠之间突然冒出一颗金灿灿的狗脑袋。 元帅狗子龇牙咧嘴的冲着慕千璃撒娇卖萌,试图逃开沦为泥巴狗的宿命,可是慕千璃看都没看它一眼。 “还有呢?”慕千璃冰冷的拔高音调。 慕宝宝颤巍巍地伸出小脑袋瓜子,两眼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娘亲~”稚嫩的童声含着讨好之意钻进慕千璃的耳朵里。 慕千璃眯着眼睛:“小子,你觉得做错事卖个萌就能蒙混过关吗?” 慕千璃冲上前,一把将这臭小子提了起来,“说吧,你是想跟老家伙作伴,还是嫌作业太少?” 看来她有必要给他提前感受一下现代高考的压力。 这混小子胆大包天居然学人玩绑架? 要不是她看出破绽,这会儿早就被这小兔崽子给吓死了。 “娘亲,宝宝错了!”慕宝宝嘟着粉嘟嘟水润润的小嘴巴,跟哈巴狗似的可怜兮兮的瞅着她,“这都是爹爹让宝宝做的。” 慕宝宝童鞋毫不客气的将刚认下的爹给卖了。 爹爹是用来干什么的,当然是背锅。 北堂皓风从竹林中走出,又是宠爱又是无奈的瞪了这没义气的小家伙一眼。 这小子真不愧是容湛和慕千璃的种,又腹黑又无赖又阴险,偏偏可爱的让人恨不起来。 尤其是看到他那双跟慕千璃同样的眼睛,北堂皓风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摆在他面前。 听到有人出来,慕千璃周身一僵,下意识想逃,却被北堂皓风阻止。 “璃儿,你连大哥都不认了吗?” 慕千璃:“……” 不是不认,只是…… 就在慕千璃迟疑的空当,北堂皓风已经走到她的眼前。,身后解开她面上的红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北堂皓风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果然是你。”北堂皓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压在 心头五年的石头终于落下。 谁也不知道他刚刚多怕自己认错了人。 慕千璃抬头,看向面前的北堂皓风,张了张嘴,良久才唤了一声:“大哥!” “嗯,还好,你还晓得我是你大哥,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有家,有外公有舅舅舅妈有五个兄长,有一堆关心你的亲人。”北堂皓风很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并没有半分质问,但是听在慕千璃耳朵里确实异常的揪心和愧疚。 “五年来,金麟台全员出动,我们五个兄弟顺着无回海从上游找到尽头,终于找到你,可你却避而不见,真是让大哥心寒。” 慕千璃默默低垂着头:“对不起大哥,我……” 北堂皓风:“算了什么都不必解释。对不起你的是容湛,辜负你的是这无道的天下,跟大哥无关,跟我们北堂家任何人都无关,大哥一直觉得你是个活的通透,恩怨分明的人,如今看来倒是大哥看错人了。” “是璃儿错了。”这回慕千璃这错认得非常诚恳和真心。 “回去再说吧。”北堂皓风到底不忍苛责她太深,一扭头对上一张呆萌可爱的小脸。 小家伙微张开果冻一样的小嘴,明显受到了震惊,这个爹太厉害了,居然让那么厉害的娘亲低头认错。 小家伙想到自己之前坑了人家,现在抱大腿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慕千璃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想法,但是本能觉得这小崽子在盘算着不好的东西。 “小兔崽子,叫人。” 慕宝宝童鞋在做错事的时候是最听他娘话的,乖巧的唤了一声:“爹!” “错了,是大舅舅。”北堂皓风更正。 “舅舅?舅舅是什么,能吃吗?”慕宝宝自小身处在极北荒原,周围就自家娘亲和黑妞珍珠,蹭饭的老不要脸风无定,以及一群玩具。 脑海中完全没有舅舅这样的概念。 “舅舅是你娘亲的哥哥,舅舅的爹和你娘的娘是亲兄妹!舅舅不可以吃,不过舅舅可以带你买很多好吃的,来,叫一声大舅舅!” 慕宝宝用仅有的脑容量思索了一下,可惜他再聪明也只是个五岁孩子,对于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从小生活在实力至上的极北荒原的慕宝宝还不太懂。 但是他知道一点,那就是舅舅很厉害,能让凶悍的娘亲乖乖低头。 而且舅舅不是无良爹。 如果他能拉舅舅入伙,以后干坏事顶包的人就多了一个。 鉴于元帅和风爷爷越发不中用,慕宝宝迫切的需要新的盟友。 这样一想——“大舅舅好。” 慕宝宝咧开嘴角,白白的小牙花,晓得那叫一个灿烂。 慕千璃挑眉,有些意外这小子居然也有这么可爱嘴甜的时候,不由眯起眼睛,知子莫若母,这小子脑袋瓜子里面肯定在想些什么。 “宝宝好!”辈分升级,饶是清心寡欲如北堂皓风也难免有些心思浮动。 伸手朝腰间一抹,摸出一方玉箫。 “拿着玩。” 玉箫龙吟。 这可是无双公子 的贴身之物。 且不说这相当于北堂皓风的印章。 就说这玉箫本身,它是由寒潭白玉制成,更是天下第一圣手雕刻了十年才成功。 据说这玉箫之中暗藏这天下人人趋之若鹜的璇玑谱。 那可是每一个野心家都想要的兵书。 当然北堂皓风一不想称帝,二不做人臣,这东西他自然看不上。 留着这玉箫纯粹觉得好玩。 寻常人想要碰这东西一下都难,但今天他却随手将他送给一个孩子把玩。 礼物贵重的不在于东西的价值,而在于送礼之人的用心,北堂皓风的用心…… 慕千璃眯了眯眼,恐怕以为这孩子会随他父亲一样,站在九州的顶峰,同时也在提醒他,有些人生来不平凡! 可惜了,慕千璃要辜负他的期待了,她的孩子只需要逍遥自在的长大,不需要卷入这九州风雨之中。 慕千璃刚想推拒了北堂皓风,一只小手先一步将将属于他的礼物抱在怀中。 “谢谢大舅舅,这烧火棍真好看。” 在极北荒原,毒虫毒草毒蛇多,精致的玩意真不多。 慕宝宝如今五岁不到,正是人嫌狗弃,好奇心最终的时候,得到新鲜玩具,自然开心。 “娘亲,宝宝找珍珠湾了。”得了新宝贝,慕宝宝迫不及待的想跟元帅狗子出去显摆。 慕千璃点了点头,恐怕找黑珍珠是假,下山作恶才是真吧! 不过算了,今天她也没心思管他了,反正出了事,吃亏的也不是他就是了! “娘亲再见,舅舅再见!”得到许可,慕宝宝朝元帅狗子身上一爬,一人一狗很快消失在原地。 北堂皓风看着慕宝宝离去的背影,眼前突然浮现初见时的情形,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愧是你和他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让极北荒原里面那些穷胸恶徒臣服,等他长大了怕是这九州都得被他玩个遍。” “只是个熊孩子而已,没那么夸张。倒是大哥里,龙吟可不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宝宝年纪小,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一个小玩具而已,宝宝喜欢我这当舅舅的再给他多寻一点便是。”北堂皓风不以为然,“这可是我们北堂家第四代唯一的孩子。” 慕千璃突然觉得这小兔崽子要在无法无天的路上一路走远了。 两人很快从竹林回到竹屋,可一靠近竹屋,慕千璃突然停下脚步,面色大变。 察觉到她的异样,北堂皓风侧头问道:“怎么了?” “屋内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是宝宝吗?” 慕千璃摇头:“不是宝宝。我在竹屋设下桃花阵,这阵法先前被宝宝他们故意破坏掉,但是我其实还在周围下了毒蛊,宝宝她自小浸泡在各种草药里面,这世上的毒虫毒蛇看到它就会自动让开,所以你们才会没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地上这痕迹明显是毒虫攻击过的,这些人居然能冲破我的毒阵,闯进来……” 慕千璃还没说话,就见北堂皓风率先走了出去。 第438章 宝宝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慕千璃看着眼前人影闪过,眸光一闪,脑海中冒出一个人影。 里面的人显然也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从屋里说出来。 看到来人,来人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就说小四你是瞎操心,咱大哥是什么人,千军万马都困不住,一个小小的奶娃娃算什么。” 北堂皓霆看着走近的北堂皓风,难掩风霜的脸上不着痕迹的松了一个口气。 突然目光一闪,落在北堂皓风身后的一角红衣,北堂皓霆冷不丁的咦了一声,忍不住打趣道:“看来是我们来的太早,大哥这哪是被人劫了,分明就是掉进温柔乡,乐不思蜀了。听说我们多了个侄子,想必身后之位便是我们的新嫂嫂吧。” 慕千璃落后北堂皓风半步,身形又被桃树枝挡了大半,所以从北堂皓霆的角度看来,只看到一团红影依偎在北堂皓风的身后,让人浮想联翩。 北堂皓霆的声音自然惊动其他两人,堂皓泽握着剑从屋里走了出来,黑沉着脸,脸色很不好。 他跟北堂皓风一起进入极北荒原的,可是自己却中了招,醒来之后发现自家大哥被人掳了。 他本该冲上门救人,但他也知道自己连五岁孩子都斗不过,何况还有一个令极北荒原众人闻之色变的鬼医呢。 思虑一番之后,他果断出去找帮手。 不就是毒嘛,他们金麟台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 一些瘴气,有他二哥在根本不费劲,还有那些法阵,老三虽然是个不靠谱的,但除了嘴皮子,在法阵上的研究那可是登峰造极的。 可惜他们找到对方老巢,里面却空无一人。 “老三,你少胡说八道了,什么大侄子,分明就是个小恶魔。那小家伙诡计多端,既然敢踩着老子的脸,老子非把他吊起来打一顿不可。” 北堂皓泽气得牙痒痒,他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点侮辱。 被一个半大的孩子阴了,还被踩! 想到醒来之后,看到满脸的泥脚印,北堂皓泽就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行了老四,你先冷静一点。你口中的那孩子不是简单人物,他背后的人更是非同凡响,咱们还是救人要紧,不要跟对方硬碰硬。”北堂皓云最后走了出来,还是一样的清冷面容,只是五年不见,原本黑亮柔顺的鬓间却多了两缕白霜。 失去慕千璃踪迹的这五年,于北堂皓云来说,那就是地狱。 每日都活在悔恨和懊恼之中,明明说好守护他的,最终却什么都没做到。 他曾舍命相护的女人,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二哥,你也不要杞人忧天了。大哥不是平平安安的嘛,你看,他还给我们带来一个嫂子。”北堂皓霆示意他看桃花林中相互依偎的男女。 “我去,我看到了什么。我就说大哥为什么急吼吼来极北荒原,而且一夜不归,原来是找媳妇的。” 北堂皓泽揉了揉眼睛,确实有个女的。 之前醒来时,他就听那 些极北荒原百姓说了,他大哥是什么人,公然认儿子那还有假。 而且现在孩子的娘都出现,北堂皓泽更是无话可说。 “没想到啊大哥动作居然这么快,不愧是无双公子,长得这么英俊,不惹点风流债实在对不起这张脸。”北堂皓霆慢慢走下台阶,来到北堂皓风面前,兴致勃勃的看向他身后的人,“来来来,小嫂子,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跟大哥连孩子都生了,就别害羞了。” “三哥,你叫谁嫂子呢?” 这一声三哥一出,震惊的何止北堂皓霆一人。 那午夜梦回时刻在耳边吟唱的沙哑嗓音,本以为此生再难听到,却不想再次钻入耳中,北堂皓云浑身不由一僵,像是被人夺去了呼吸和魂魄,木然的望着那个从北堂皓风身后缓缓走出的身影。 桃花灼灼,清风袅袅,当那张熟悉的容颜出现在视线中,巨大的喜悦占据了北堂皓云整个人,就像是一股清流注入,慕千璃还活着这个事实瞬间滋润了他干涸的心田。 北堂皓霆和北堂皓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率先冲了出去。 “璃儿,璃儿真的是你吗?”北堂皓泽狠狠掐了掐大腿,旁边响起北堂皓霆的尖叫。 “会疼,不是做梦。” “你想知道是不是做梦,掐自己不就好了。”北堂皓霆揉了揉可怜的大腿。 慕千璃微微一笑:“四哥,不如让二哥请你扎几根,提个神醒个脑?” “这种事就不必劳烦二哥了!三哥我来就好!”有仇不报非君子。 北堂皓霆冲上前,抄手就是一巴掌,拍的北堂皓泽眼前直冒星星! “老三你!”突然被袭击,北堂皓泽满脸不爽。 不过他不爽他的,北堂皓霆才不管他呢! “璃儿妹妹,这些年你可让哥哥们好找。” “是啊!璃儿,你不知道,这五年来我们差点要把南朝掘地三尺了,你既然没死,干嘛不回金麟台?”北堂皓泽也加了进来。 “是璃儿的错,让大家担心了。” 回去? 如何回去? 亲人重逢的喜悦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察觉到慕千璃骤然黯淡下去的神色,北堂皓风适时地站了出来。 “好了,清晨天气凉,先进屋说吧!老二!”北堂皓风唤一声还失魂的北堂皓云,心中免不了一阵叹息,“人在,来日方长,先进屋吧。” 慕千璃自然也看到了北堂皓云的异样,她不是无情人,只是有些情她还不了,唯能轻轻唤一声—— “二哥。” 北堂皓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口像是被巨石堵住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最后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慕千璃四人进了屋子,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四哥四哥,看我给你带来什么?” 一袭青影出现在竹屋前,五年不见,北堂皓朗已经由当年那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成长为一个翩翩少年。 不过看他风风火火的性子,显然外表长大了,心性 还是跟孩子一样。 一进入极北荒原,他便到处蹦跶去了。 他平日里最喜欢往这些密林里面钻。 最喜欢抓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啊药草啊。 这极北荒原在北堂皓朗看来可是个宝库,里面藏着不少好东西。 趁着找人的空当自然不忘顺手牵羊。 只不过这次他没抓到什么珍奇采药,反而带了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奶娃。 四五岁的孩子,出门骑着狗,北堂皓朗立马想到那个让北堂皓泽吃亏的小子,于是二话不说将人扛着带走。 可怜的慕宝宝,连句话都没说清楚,就被自家小舅舅打包扛走,美滋滋跟北堂皓泽他们汇合去了。 北堂皓泽听到声音从竹屋内走出来,正好撞上院子里的北堂皓朗。 “小狼,你又蹦跶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我们还有正事吗?” 北堂皓朗:“四哥,你别生气啊,兄弟我可是给你报仇去了,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北堂皓朗将麻袋朝地上一丢,解开麻袋,慕宝宝那张怒气腾腾的小脸立刻显露在人前。 “这是?”乍看到慕宝宝这张小脸,北堂皓泽瞬间瞪大了眼睛,愣在远处。 北堂皓朗立刻上来邀功:“四哥,你之前不是说被个骑狗的小崽子阴了吗?你快来看看是不是他。我刚刚来的路上,正好撞上这小家伙下山。冤家路窄啊,这小家伙阴了你不说,还抓了大哥,你再看看这个……” 北堂皓朗摸出玉箫龙吟摆在北堂皓泽面前,“这小家伙一看就是个黑心肝,我看他一家都是杀人越货的万恶之徒,居然连大哥的龙吟都被他偷了。这才多大的孩子,小时作恶不管,长大了那不得杀人放火?” 北堂皓泽低头,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慕宝宝,脸上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感,反而被乌云笼罩。 “额……你干什么了?” 北堂皓朗丝毫没看出自家哥哥的异样。 “一个孩子而已,我能做什么,也就打了一顿小屁股。” “也就?打屁股?谁让打他的!”北堂皓泽挑眉,眸中窜起两团火焰,那是怒气中烧,想要杀人的征兆。 北堂皓朗再察觉不到自家哥哥的异样那就是瞎。 “四哥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起这小兔崽子就恨得牙痒痒吗?我帮你教训这小兔崽子,你不高兴吗?” “高兴,我很高兴,我高兴的恨不得抽你一顿!” 北堂皓泽说到做到,立刻出手让北堂皓朗感受一下他的“喜悦”。 “四哥,你发什么疯?”北堂皓朗被追赶的上蹿下跳。 北堂皓泽脸上杀气腾腾,“臭小子,谁让你手贱,谁让你让你手贱!你居然敢动手打他,你晓得他是谁吗?” 北堂皓泽发起狠辣,哪怕北堂皓朗轻功卓绝,也难免吃了几下排头。 “四哥,我帮你报仇,你不谢谢我就算了,你还打我!”北堂皓朗满腹委屈,但更多的是一头雾水。 “谁要你报仇了!你哪只眼睛看见,哪只耳朵听见我要你给我 报仇了?” “明明就是你先前……” “我先前什么我先前?我就随口捣鼓两句,发泄一下而已。”北堂皓泽蹲子给慕宝宝松绑,然后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满脸心疼,“宝宝,你没事吧?告诉我,这臭小子还碰了你哪里?” 慕宝宝突然从阶下囚升级到小皇帝,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呆萌萌的看着满脸心疼的北堂皓泽,他记得这人是之前被他药倒的人,一般来说,在他手上吃过苦头的,再次见面,要不就是恶狠狠冲上来要报仇,要不就是避得远远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北堂皓泽这种,被整之后还心疼整他的人。 难道他就是娘说的,天生欠虐体质? 慕宝宝年纪虽小,心思却贼多 北堂皓泽一看他那张可爱的小脸,心都快化了。 这是自个儿的亲外甥啊。 先前看这孩子哪儿哪儿不好,这会儿看这孩子哪哪儿都好。 这就是来自亲人的滤镜。 见他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熄了一半的怒火再次冒了上来。 “北堂皓朗,老子要宰了你!” 北堂皓朗一愣,见北堂皓泽就发疯的冲了上来,撒腿就跑。 两人围着院子里面的桃花转来转去,转的人头都晕了。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北堂皓霆从屋内走了出来。 北堂皓朗见他出现,连忙飞奔过去,躲在北堂皓霆身后。 北堂皓泽也冲了上去,恶狠狠的瞪着北堂皓霆身后的北堂皓朗,“北堂皓朗,你给我出来,我保证打死你!” 被北堂皓泽抱在怀中的慕宝宝觉得这人好笨了。 他都这么说了,谁还会出来啊。 “三哥救我,四哥疯了!” 北堂皓霆也被北堂皓泽这阵仗弄的一头雾水,要晓得北堂皓泽平日里可是最疼整个弟弟的,两人好的就跟连体婴儿似的。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怒气冲冲要打人呢。 “怎么了这事?” “老三,你让开!这混小子居然敢打宝宝!” “三哥冤枉啊,我只是听四哥说,他在一个骑狗的小孩子那里吃了亏,刚刚又恰巧碰到,就小小的教训了一下那孩子。” 北堂皓朗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了,不就是教训一个混不吝的小子嘛。 平日里,北堂皓霆和北堂皓泽最是不对盘,可今日北堂皓霆一听北堂皓朗居然动手打慕宝宝,脸立刻阴沉下来,想也不想就将北堂皓朗推了出去。 “老四,下手重点,有二哥不用担心打死了。”说着,上前接过慕宝宝,转身进了屋子。 北堂皓朗:“……” 他他他他听到了什么? 北堂皓霆抱着慕宝宝刚进门,后面就听到一声惨叫。 感受到怀中的小人儿浑身一哆嗦,以为慕宝宝被这声音吓着了,连忙哄道:“宝宝不怕,就当狗在叫!” 表情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温文尔雅,就连哄姑娘都没这么用心,可转头看向屋外纠缠的两人,又变得阴沉,“老四,小声点,宝 宝会怕的。” 慕宝宝睁大圆滚滚黑亮亮的大眼睛,想说他不怕,就是冷不丁听到人家惨叫高兴了一下。 不过这个小白脸叔叔貌似会担心他,算了,他就少兴奋一点吧! 经过北堂皓霆的警告之后,屋外果然安静多了。 北堂皓霆抱着慕宝宝进来,慕千璃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准备出去。 “出了什么事?”北堂皓云问。 北堂皓霆笑嘻嘻的将慕宝宝放下,事实上这小家伙一看到亲娘,立刻将他抛弃。 这不一落地,立刻钻进自家娘亲怀中。 “没什么,小狼来了,正好碰到老四手痒,两人正在外面切磋呢!”北堂皓霆说的轻描淡写,可切磋? 谁信。 北堂皓泽和北堂皓朗会大打出手? 如果换做北堂皓泽和北堂皓霆,那还差不多。 慕千璃眼睛不由眯了起来,视线不由落在今日格外乖巧安静的慕宝宝身上,戳了戳他的小胳膊。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惹的祸?” 这话问的慕宝宝童鞋不高兴了,什么叫他惹得祸,从头到尾他就只有吃亏的份儿好不好! “不是我!”想到那火辣辣的屁股,慕宝宝满脸憋屈,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身为一个男子汉,如果被人晓得屁股被揍了,那不是很没面子。 慕千璃眯着眼睛,满脸狐疑:“真不是你?” 慕宝宝翻了翻白眼,气得直跺脚,腮帮子鼓了起来,奶凶奶凶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娘亲,宝宝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不是,你是买大饼送的。”无良妈咪人格被挖了出来。 慕宝宝瞪大黑溜溜的眼珠子,朝旁边一座,结果凳子碰到小屁股,好疼。 索性,朝墙根一站,头一扭,屁股对人。 好气哦。 不想理娘亲了。 在场的其他人,除非北堂皓风,乍看到这母子独特的相处方式,不免有些惊奇。 慕宝宝等了好几秒都不见他娘亲来哄他,更生气了。 “哼,宝宝生气了。”跺跺脚,拔高音调,“宝宝很生气。” 再跺跺脚。 “宝宝非常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璃……”其他人想要劝劝,就被慕千璃打断。 “哄不好了?哦,那就不要了。” 北堂家众人:“……” 慕宝宝蹬蹬蹬又跑了回来,虽然很生气,但是娘亲不能不要。 “娘亲就会气我。”慕宝宝控诉,“天天骗人,昨天还说宝宝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北堂家众兄弟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北堂皓霆看着慕宝宝,感慨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小家伙不愧是璃儿你生的。我们还担心他心灵脆弱呢,得,白担心了,这孩子就跟你璃儿你一样,没心没肺,铜墙铁壁似的,百毒不侵。” 没心没肺? 她倒是想,真能没心没肺,又何必躲在极北荒原? 北堂皓云敏锐地慕千璃脸上一闪而过的苦涩,眸光瞬间黯淡的两分。 纵然慕千璃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但这世上偏偏有一种毒,名叫容湛! 第439章 退几个舅舅换个爹行不行? 屋内突然陷入一片沉默。 北堂皓风低头喝茶,实际上早就把屋内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 北堂皓云察觉到来自自家兄长的提醒,沉默的别开视线,将目光落在慕宝宝身上。 “你、”北堂皓云看着眼前酷似慕千璃的孩子,眼眶有些湿润,虽然在寻常人眼里,这孩子更像父亲,但在北堂皓云,这眼睛,这神韵,跟慕千璃一般无二喝着茶,将在场人的神色都收归眼底。 “你过来。” 突然被人点名,慕宝宝有些懵。 他倒不是怕生,只是觉得这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而北堂皓云呢,本就是个枯燥严肃的性子,寻常不苟言笑,跟人交往都少,何况跟个孩子呢。 慕宝宝并没有立刻过去,而是转头看向自家娘亲,见后者点点头,他这才小步挪到北堂皓霆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宝宝,慕是慕千璃的慕,宝是宝贝的宝。”慕宝宝自信大气的介绍,仿佛他这名字有多狂拽酷炫一样。 “噗嗤,慕宝宝,慕宝宝,这是什么名字?你娘没给你起大名吗?”北堂皓霆被他煞有其事的小模样逗笑。 慕宝宝人小鬼大,如何看不出对方在笑话他的名字。 感觉被鄙视了,慕宝宝顿时不开心了。 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冷哼道:“爷的大名就叫慕宝宝,不行吗?” 话落,来自她娘亲的板栗也落在脑袋上。 “混小子,你是谁的爷呢?这是你三舅舅,叫人!” 慕宝宝委屈的捂着黑黝黝的脑袋,头一横:“我不叫,他还没有大舅舅一半帅,我坚决不承认他是我舅舅。” 本来慕宝宝对北堂皓霆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可偏偏这厮刚刚的举动戳痛了他的小小自尊心。 小孩子嘛,吃软不吃硬。 这不,起了逆反心思! 听了这话,慕千璃差点又一巴掌扇过去,却被北堂皓云制止了。 “璃儿,孩子还小,慢慢教!” 北堂皓云顺势将慕宝宝护在怀中。 慕宝宝这自小在极北荒原长大,周围比较亲近的也就三人一狗,黑珍珠对他娘是言听计从,根本不会护着他,风无定就是个老顽童,与其说是长辈,更像是前辈。 至于元帅狗子,那就是他的帮凶,每次他干坏事,它绝对逃不掉,一起挨打挨骂,也算是患难兄弟。 至于她娘亲,更不会一边打一会护。 因此,这还是慕宝宝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护在怀中的感觉。 那温暖的胸膛就像是一座可以抵御风霜雨雪的高墙,瞬间俘虏了小家伙的心。 慕宝宝在北堂皓云的怀中仰起头,眼睛发亮,张口就是一声“爹!” 声音那叫一声清脆善良,愣是把北堂皓云喊懵了。 慕宝宝爬上北堂皓云的大腿,一双藕臂紧紧的环住北堂皓云的脖子,啾的一口,在北堂皓云脸上留下一摊口水。 “爹爹,宝宝终于找到你,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宝宝想死了你!” 慕宝宝在北堂皓云怀中蹭啊蹭,就差打个滚。 慕千璃看着自家二哥身体僵硬的跟铁似的,到底是个万年单身狗,什么时候抱过孩子,这不,动都不敢动一下。 最后还是慕千璃脸一沉:“小宝,下来,谁让你乱认爹的,这是你二舅舅。” “不要!这一定是小宝的爹,山下二狗子说过,只有亲生的爹娘才会舍命护着自己的孩子。爹爹敢在娘亲发火的时候护着宝宝,他一定就是宝宝的爹爹,亲生的。” 慕宝宝紧紧的环住北堂皓云的脖子,死活不肯松。 “你这里哪里的生命危险?还舍命相护?”慕千璃揉了揉太阳穴,那地儿疼的厉害,虽然这娃是她生的,但是她实在不能理解这孩子的思维。 “这极北荒原的人都不敢靠近娘亲,说是靠近娘亲一寸就有生命危险,就算自小疼爱宝宝的冯爷爷都不敢在娘亲发火的时候挡在宝宝面前。 风爷爷可说了,惹怒了娘亲,会有性命之忧的。所以敢在娘亲你面前护着宝宝的人,就是冒着生命危险救宝宝的人,那个人一定是宝宝的爹。” “胡说八道,现在立刻给我下来,别逼着我动手。” 慕宝宝坚定的摇头:“不,娘亲你别欺负宝宝,爹爹会保护宝宝的。”慕宝宝转头看向北堂皓云,乖巧的在他脸上蹭了蹭,“爹爹不怕,宝宝也会保护爹爹的!” 小小的身体软软的,窝在怀中,北堂皓云觉得心都要被融化了! 原本僵硬的身体变得柔和,眼神也变得异常温柔,目光闪闪,眼眶中隐约有泪光在闪烁。 北堂皓云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紧,抱紧这温软的小身躯。 这是与他心爱之人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这一生的情注定无法倾诉,压抑在心头,早就成了一块巨石,阻挡了其他人的靠近。 本以为这一生就这么过来,没想到这孩子出现了。 这孩子的主动靠近让他满溢的情感有了一个宣泄口。 那一声爹爹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了,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他就是这孩子的爹爹。 北堂皓云的情感压抑了多年,冷不丁来个大爆发,岂是一个孩子能承受得住的! 察觉到慕宝宝的神色,北堂皓风及时出手相救。 “好了,老二,你太激动了!”北堂皓风上前拍了拍他。 “是啊二哥,这小子调皮,最近又重了不少,还是我来抱吧。” 北堂皓风都察觉到了,慕千璃怎么可能没发现了。 北堂皓云却摇头,手下动作轻了一些,温柔的看着慕宝宝:“让我抱着吧!璃儿,这孩子……真像你!” 北堂皓云知道自己这一声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是能得到宝宝这一声爹,他觉得此生圆满了。 慕千璃默默收回了手,努力不去看北堂皓云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两人的不对劲让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恰巧这屋里还有北堂皓风在场,只见他半开玩笑半吃醋的看向乖乖窝在北堂皓云怀中一动不动,异常乖巧的小家伙。 “我说你小子,这样厚此薄彼真的 好吗?先前你小子喊我爹爹的时候,直接将我药倒,丢在山坳里面喂了一夜的蚊子,同样是爹,你却宝贝似的粘着老二,这待遇也差太多了。” 对此,北堂皓风表示有点忧伤。 虽说他也晓得这小子是因为慕千璃在场,拉自家二弟挡挡箭牌,骨子里其实没那么乖,但多少有点吃味。 “大舅舅,宝宝晓得你在吃醋,但是宝宝好不容易找到爹爹,当然得搂着爹爹,不能爹爹又跑了怎么办?” 他可得搂紧点,万一手一松,落入他娘魔爪之中,他的小屁股又要遭殃了。 慕千璃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自己生的崽子,她哪里不晓得这小家伙脑袋瓜子想的是什么? 他会在意他亲爹? 骗鬼去吧。 虽说这小子每个月都要找爹,但她保证那人如果敢出现,这小子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小子,他不是你的爹,他也是你娘的哥哥,大舅舅的弟弟,你的二舅舅!”北堂皓风说。 童言无忌,能暖人心,也能伤人心,况且这小家伙的爹可不是随便什么敢当了。 “我是你三舅舅,之前被你又是药倒又是踩脸的是四舅舅,剩下那个打了你小屁屁的是你最小舅舅,我们全部都是你娘的兄弟!” 北堂皓霆笑眯眯的站出来补充。 狭长的丹凤眼在已经是亲爹附体的北堂皓云脸上扫过。 整个北堂家若是谁眼里最利,除了那位不能算人的大哥,就是他了。 果然陷入爱情的男人都是愚蠢的,明明这孩子的目光像极了容湛那个男人,他实在搞不懂他眼睛是怎么长的,怎么就看出慕宝宝像慕千璃呢? 北堂皓霆这个万年单身狗自然不知道,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之后,你会发现这世上所有人的身上都有她的影子。 慕宝宝傻眼了,看了北堂皓风一眼:“大舅舅?” “嗯!” 又看向北堂皓云:“二舅舅?” 北堂皓云微笑着点点头:“嗯,二舅舅。” 最后看向北堂皓霆,眉心的褶皱成川字:“三舅舅?” 北堂皓霆:“哎,我就是你三舅舅,宝宝真棒。” 正在这时,北堂皓泽和北堂皓朗也走了进来。 “四舅舅,小舅舅?” “什么?”北堂皓泽和北堂皓朗脸上还挂着彩,一头雾水看着众人。 慕宝宝的表情很怪异,掰开肥嫩嫩的小爪子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五个!” 小脸立马垮了,求救的看向慕千璃,“娘亲,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舅舅?难道舅舅是批发生产的吗?宝宝可不可以退几个舅舅,换一个爹爹?” 慕千璃:“……” 这问题…… 慕千璃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北堂皓泽冲上前,一把将慕宝宝抱得高高的。 “小家伙,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五个英俊帅气的舅舅还比不上一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爹吗? “老四,孩子面前不要乱说话!”北堂皓风面色一沉,厉声斥责,大人的恩怨跟小孩子无关。 北堂皓泽不满的哼 哼,“骂他几句怎么了?老子还想揍他呢!敢欺负我们璃儿,害的我们宝宝孤零零待在极北荒原,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北堂皓风脸一沉,北堂皓泽只能怏怏闭嘴! “四舅舅,你认识宝宝的爹吗?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带宝宝去找他好不好?”慕宝宝多么机灵,立刻从北堂皓泽的话里抓到有用信息。 “额……” 北堂皓泽皱起眉头,一时间有些为难,只能求救的看向自家大哥。 这种时候还得北堂皓风出马:“宝宝能告诉大舅舅,你为什么这么想找爹吗?” “因为好玩啊!”慕宝宝脱口而出。 在场众人:“……” 这个答案就连慕千璃也觉得出乎预料。 就听慕宝宝继续说道:“宝宝很小的时候开始,娘亲就总喜欢待在她的实验室,宝宝一个人很无聊,山下的二狗子说,他娘也是经常不在家,但是他爹会陪着他玩。” “所以你觉得爹是用来陪玩的?”北堂皓风挑眉。 慕宝宝点头:“家里要是有个爹爹的话,娘亲忙的时候,宝宝就不会无聊了,但是风爷爷说了,找人很麻烦,一个个问太浪费时间了,乱枪打鸟,虽然不一定能打中一只爹爹,但是把鸟儿全部关在笼子里,再开枪,肯定能抓到漏网之爹的。 我跟你们说,我们家每个月都会给娘亲选夫,给宝宝选爹,每次宝宝带着爹爹回来,娘亲就会非常高兴,我们一起玩‘爹爹’,可开心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应征爹爹的人越来越少,宝宝只能带着土狗下山去抓爹爹了。” 慕宝宝表示很无奈。 慕千璃表示很无语。 “小子,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很高兴的?” 慕宝宝一愣,歪着脑袋,一脸呆萌:“每次宝宝带爹回来,娘亲都会高兴的拿最新研制的药给‘爹爹’吃,还把‘爹爹’带进你的实验室,那地方平时连宝宝都不给进。” 想到这事,慕宝宝满脸都是不满,他也想进娘亲的实验室玩玩,可是每次都被娘亲丢出来。 他进不去的地方,“爹爹”却能进去,而且每次他们都玩的好开心,他在老远都能听到“爹爹”他们“欢快”的叫声! “娘亲,下次宝宝给你找爹爹,你能不能也带宝宝一起玩啊,宝宝也想听爹爹们欢快的声音!” 这母子俩一问一答,其他人听了一头雾水。 “璃儿,这个实验室是个什么地方?你跟那些人关起门来做什么?”北堂皓霆隐约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慕千璃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想知道?要不要亲生试验一下,正好最近缺少白老鼠,我研制出的那些药还没人试过呢?” 北堂皓霆哆嗦了一下:“别。璃儿,我听外面的人都叫你鬼医,该不会你试炼的药是毒药吧?” “对啊!”慕千璃点头。 北堂皓霆尴尬的咳嗽一声,连忙摆手:这活儿需要身强力壮的人敢,三哥比较弱,还是让你四哥来,他壮的跟 一头牛似的,能多折腾一段时间。” 亲兄弟就是用来卖的。 “老三,你几个意思?”北堂皓泽瞪大眼睛,虽说他也晓得慕千璃只是开玩笑,但是对于北堂皓霆毫不犹豫的出卖兄弟的行为,北堂皓泽表示深深的鄙视。 “就字面的意思,这么难得机会不要错过了,哥哥看好你。” “呵呵,不必了。”” “我我我,三舅舅,你让给宝宝吧!宝宝好想吃药。”慕宝宝举起白嫩嫩的小手,急不可耐的凑上去,生怕好机会被抢走似的。 慕千璃捂额头叹息,很不想承认这脑缺的孩子是她生的。 北堂皓云将慕宝宝抱了起来,轻柔的问道:“宝宝喜欢医药吗?” 慕宝宝歪着小脑袋瓜子想了想,他喜欢娘亲制作的毒药,毒药医药都是药,应该是一样的吧! 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真厉害。宝宝这么喜欢,就跟二舅舅回金麟台,太爷爷和舅爷爷他们也会这些,宝宝如果想学,大家都会教你的。” “二舅舅也会?”慕宝宝歪着脑袋问。 北堂皓云点头:“嗯。” “像娘一样炼制药丸?”想到那药丸,慕宝宝忍不住流口水。 “炼药是你三舅舅最擅长的,二舅舅会一点皮毛。” “四舅舅还会武功,宝宝回去之后,四舅舅陪你练武,咱们甥舅联手,打遍天下无敌手。”北堂皓泽也凑了上来。 “小舅舅也很厉害,会抓虫子,抓野兽,咱们金麟台到处都是山,回头小舅舅带着你上天下海,每天换着花样玩。” 虽然这小家伙的出现取代了他在家里最小的地位,但架不住他可爱啊。 你看他小小的,萌萌的,看一眼,心都化了。 北堂皓朗哪里还记得就在不久前自己因此被打。 “宝宝,舅奶奶们还会做很多好吃的,极北荒原外面还有很多好玩的,宝宝想不想去?”北堂皓风笑容满面的说道,既然找到了慕千璃,就断然不会允许慕千璃继续留在极北荒原这万恶之地。 不过北堂皓风也晓得慕千璃的性子,想要说服很难,但是想要忽悠孩子,还是可以的。 “去,宝宝要去!娘亲,我们去好不好?”慕宝宝眼前发亮,极北荒原上下都被他玩遍了,他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看到慕宝宝闪闪发亮的眼睛,慕千璃沉默了。 “我……”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慕千璃终究是没说出口,“让我想一想。 留下这一句,慕千璃转身出了屋子。 众人自然晓得她心头的担忧,并没有催促她。 反正人找到了,回家那是早晚的事情。 一晃眼功夫天就黑了。 用过晚饭之后,慕千璃和黑珍珠收拾碗筷,没一会儿便见北堂皓风和北堂皓云走了进来。 三人对视一眼,一同走了出去。 来到山坡之上。 “你的左手怎么回事?”北堂皓云目光凝重的看着慕千璃的左手,记忆中白皙娇嫩的柔胰此刻被黑纱遮住,要是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异样。 第440章 当个女王怎么样? 先前吃完饭的时候北堂皓云便看出慕千璃的不对劲。 他一直习惯默默关注慕千璃,因此对她的一些小习惯非常清楚。 重逢之后,他发现慕千璃基本不用左手,而且总是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慕千璃看了看自己的时候,倒不觉得能瞒得住:“没什么,当时受伤留了一点后遗症而已。” 慕千璃并不打算瞒着,只是先前没有刻意去说罢了。 慕千璃说着,低头取下黑纱。 黑纱之下是一只异常白皙美丽的手,尤其这手心里居然开这一朵鲜艳的血色玫瑰。 这玫瑰似融入血色之中,鲜嫩艳丽的就跟能滴出水来异样。 而她的手背,跟手心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手背上满是错综复杂的藤蔓,其实仔细看会发现那不是藤蔓,而是凸起的青筋。 “这是……” 北堂家兄弟看到这双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美丽而致命。 慕千璃没回答,伸手触碰了一下旁边的桃树。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原先绽放的格外鲜艳的桃花以肉眼可触及的速度瞬间枯萎。 “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是一只剧毒的手。这天底下的生灵只要被它碰到,都会枯萎死亡。” “你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医毒相通,深谙此理的北堂皓云立刻捕捉到这毒手的不寻常。 “这事儿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些年我在一直研究毒理,但一直都没什么结果。”说到这,慕千璃不免有些挫败,“说起来这事儿还要从五年前为了找出三尸脑神蛊解药,我中了慕千雪的诡计,被她当成药人,被塞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毒药。再加上我身上原本就带着锁心的毒,当时就算不坠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五年前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 然而她却没死。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我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半月之后,而且我的人已经到了极北荒原,是风老头一直用真气给我续命。” “风老头?”北堂皓云一脸茫然。 “是一位不拘小节的隐世高人!”北堂皓风想到那个被丢到泥沼中的风无定,不仅不拘小节,还挺童心未泯的。 “看来我们得好好感谢这位前辈,若非他出手,哪有我们今日的重逢。”北堂皓风不免感慨。 慕千璃一听,不免嗤笑一声:“感谢他?算了吧,你们真想感谢,不如感谢元帅狗子。” 慕千璃弯子,摸了摸元帅狗子的狗头,因为小主人被他一群舅舅团团围住,元帅狗子因为被抛弃,情绪正有点失落。 一听慕千璃提到它,瞬间来了精神。 “它?”北堂皓云不免皱眉,“元帅?难道它就是当初战王府的那条狗?” 北堂皓云脸上写满疑惑,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元帅狗子,因为慕千璃的缘故,他时常出入战王府,与元帅狗子有过几面之缘,不过记忆中的元帅狗子是条肥的只剩下肉的狗,跟眼前这个身材健硕,威风凛凛的家伙实在有些对不上。 “汪汪。”元帅狗 子龇牙,看不起人,不对,看不起狗咋地。 “当初要不是元帅一路拖着我的身体,我只怕没遇到风老头,就淹死在无回海中了。” 当初就连慕千璃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一心赴死,元帅居然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也跟跳了下来,硬生生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等他们被人发现的时候,元帅已经奄奄一息,之后慕千璃花了两年时间才把它养回来。 “说起来,我这条命其实就是用元帅一身肥膘换回来的。” 许是当初伤的很,自打恢复之后,元帅再也长不出肉了。 “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就算给我们报个平安也是好。金麟台那么多人在,定然有法子治好你的伤的。” “二哥当我不想回去了吗?我是回不去。”一想到那段晦暗的日子,慕千璃就觉得头疼,“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沦为药罐子,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体内原本的毒没解,反而多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新毒,每日跟那些毒对抗就耗费了我全部的精神。” “新毒?谁对你下毒手的?”北堂皓云面色一沉,眼中闪过阵阵杀气,“是极北荒原这些作恶多端的家伙吗?” “就是那个无聊到蛋疼的风老头。我说不用感激他,是因为这老头子救我只是把我当个打发时间的玩具,自己不会医术,还喜欢给我乱塞药。” “额……”北堂皓风瞪大眼睛,“璃儿,这么折腾你都没死,真是奇迹。” “那是因为我体内有雪精冰蚕和火蛇螭吻。”慕千璃道出自己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雪精冰蚕和火蛇螭吻?!”饶是冷静自持如北堂皓云也不免有些失控。 世人都知道这两样东西是江湖上的奇珍至宝。 雪精冰蚕能解百毒,慕千璃体内中那么多毒未死,说起来应是她的功效。 但是火蛇螭吻…… 这可是天下至热之物,毒性猛烈,是西陵圣教的魔物。 至精至纯之物,至热至毒之毒,一热一冷,都在她的身体里,北堂皓云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画面。 “璃儿,你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北堂皓风行走九州多年,自然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世间难寻的宝物。 “这要说起来,还得感谢荣太妃的友情赞助和慕千雪的歹毒心肠。” 为了找解药,慕千雪曾给她喂过两个药丸,当时慕千璃就感觉到有种东西在身体里流窜。 之后一会儿热,一会冷,她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但是否极泰来,没想到这东西反而救了她一条命。 “雪精冰蚕和火蛇螭吻都是极为霸道的灵物,它们是绝对不会共存的,想要让它们融合怕是不易吧。”北堂皓云叹息一声,似是能看到当初她承受的痛苦。 “还好。当时觉得挺辛苦的,但是熬过去了再回头看也就那样。当时一度也想过放弃,但是为了孩子怎么也得咬牙撑下去。”怀孕使得她的身体机能更加迟钝,为了保住这个孩子 ,她什么法子都用了,看到慕宝宝如今这样,她都觉得是个奇迹。 “你真是太大胆的,以你当时的状态根本不该留下孩子。” 无论从医者,还是从亲缘,北堂皓云说的都是实话。 肚子的孩子会吞噬她的生命力,就算撑到分娩,也可能孩子活,母亲死。 “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都还活着。”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北堂皓风连忙开口。 “半死不活吗?”北堂皓云不敢苟同,“为了保护孩子,你定是强行将雪精冰蚕注入宝宝的身体,以此才护它周全,你该清楚,螭吻之毒非雪精冰蚕不可制约,一朝分娩,冰蚕离体,你九死一生!” 北堂皓云眼中隐隐闪现着怒火,如果真是母子均安,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先前他抱着慕宝宝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那孩子通体冰凉,在这个满是瘴气毒气的极北荒原,他依然白净如瓷,如今看来应是他体内冰蚕的功效。 而慕千璃的状况就没有这么乐观了,火蛇螭吻是天下剧毒,虽然她现在将火蛇螭吻封锁在左手心,但是每日十五,月盛之时,火蛇螭吻就会反噬,到时候浑身灼热如火,这等痛苦绝非她一个弱女子能承受。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当初慕千璃是抱着必死之心。 为了那个人的孩子,她居然不惜舍弃自己的命! 拳头不由自主的捏紧,北堂皓云不忍苛责他,只怪自己当初没能好好保护他们母子。 慕千璃当然明白北堂皓云是在为她心疼,可那是她的孩子。 是她的骨中骨,是她的血中血。 她活了两世,结果一无所有。 在这他乡异客,孤独飘零。 她无数次问自己,重活一回,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口口声声说着想要酣畅淋漓的活一回,可是在她的内心里却一直把自己排除在这个世界之外。 是的,曾经有那个人给了她归属感,可终究没能成为她的归宿。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谁,是现代的慕千璃,还是九州的慕千璃,或者她从来只是飘摇于天地之间的一抹幽魂而已。 慕宝宝的出生,血脉的延续,让她第一次有了真实的感觉。 让她觉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是一个母亲!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大哥二哥,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但凡有一丝可能总得试试,幸运的是结果并不是最坏的。而我现在无比庆幸当时的选择。” 这就是母子天性,纵然冷情如慕千璃,现如今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回金麟台吧,有爷爷父亲他们在定然有法子将火蛇螭吻从你身体里逼出来的。!” 慕千璃视线看了看掌心那又变幻了形状的火蛇螭吻,摇头:“不必了,五年相处下来,这小家伙已与我融为一体。虽说左手成了毒手,有许多不方便,但它也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转念想想,哪天看谁不爽,摸一下他,保证他立马跟阎王爷报道 。看着世道不爽,便一路摸摸花草虫鸟,让天地枯萎。” 慕千璃轻松的自嘲,二人却知她只是想粉饰太平而已,也不点破。 “这倒是,我在外面就听说鬼医之名,那可是整个极北荒原的人都闻之色变的任务。只要璃儿你想,在极北荒原当个女王都成。”北堂皓风呵呵笑道,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他们北堂家的人,就算是刻意隐没在这荒芜之地,也难掩其周身风华。 慕千璃挑眉,忍不住看向自家这位大哥。 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有心之语。 “女王吗?这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大哥也知道妹纸我是个懒散的性子,哪天我真当了个女王,大哥你可得给我当个丞相。” “这没当女王呢,就把干活的人想好了。”北堂皓风摇头苦笑,如何不知道这是慕千璃要托他下水的意思。 只是丞相嘛…… 如今九州之上,战乱不休,各方蠢蠢欲动,乱世出英雄,正是英雄儿郎一展身手的时候。 他北堂皓风倒是对名利没多大的兴趣,但是心里一直想跟容湛元翊那些人较量一番。 只不过他心高气傲,九州之上能为他主的人,尚无一人! 他北堂皓风,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开天辟地之人! 他想要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不是皇权至上,也不是宗教第一,而是天下万民皆平等的国家!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想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实现,所以过往十几年,无论多少人请他出仕,都被他给拒了。 不过慕千璃不同。 看到她,他原本死心的理想又开始死灰复燃,她的行为举止超脱于世俗之外,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北堂皓风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女人能够在这吃人的世道走多远,飞多高。 女王制度,千古罕有,他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只不过…… “你若真当了女王,为兄为你鞍前马后又何妨?” 慕千璃送他一声呵呵,显然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这人懒得很,现在只想炼炼药,制制毒,晒晒太阳,养养娃,然后混吃等死过一声。 至于那累死累活的事,她是再也不想干了。 可惜慕千璃却忘了,她从来不是天道亲闺女。 而这老天,从来就是个操蛋的玩意儿,就喜欢跟人对着干。 次日,慕千璃好梦正酣,却被屋外一阵嘈杂声吵醒。 “哪个大清早找死的?不要命的都给老娘站出来。” 慕千璃飞身而出,红衣跟染了血一样。 因为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缘故,墨发横飞,粉黛未施。 桃花曼舞,竹林苍翠,若忽略她满身的杀气,这么一个倾城绝出来,不知要俘虏多少人的心。 可是此刻李天霸这些人哪里有这个心思。 见救星出来,直接扑了过来,跪了一团。 “鬼医救命啊!” 叶槿眯着眼,看向篱笆外跪倒一片的众人,看他们伤的伤,哭的哭,浑身上下都是血,哪有作为一个恶霸的气质。 “怎么回事?”平日里这些人连竹 屋百里之外都绕道走,今日居然敢冲到她面前来,不用说,定是出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今儿个一早,一群士兵一窝蜂冲进了极北荒原,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见女人就上,比我们这些恶霸还要凶残,再这样下去,极北荒原的人都杀完了。” “杀完了?那就挺好吗?本来你们这条命就是捡回来了,多活了这多年正好还回去。而且你们一个个有没有作为恶霸的职业素养,你们在外面不是挺能的吗?一群小兵蛋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 “姑奶奶,这次跟以前不一样!”李天霸等人哭丧着脸。 “有什么不一样?有死亡森林的毒瘴在,能进来多少人?用你的杀猪刀砍了不就了事了?”慕千璃不以为然。 这极北荒原的气候特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适应的。 有瘴毒在就有天然保护伞。 “璃儿,情况好像有些不妙。你在极北荒原不跟外界接触可能不知道,但是如今的九州已经不是五年前的九州。战乱不休,各国都想趁着这场乱局分一杯羹,我们进来的时候正巧听说北漠和西陵准备联手对付南朝。” 北堂皓云虽说医者,却缺了一份对世人的悲天悯人之心。 他们可以医人医身,却医不了那些当权者的野心,天灾人祸面前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且如今他的心上装满了慕千璃,哪里装得下其他。 “你是说不是有人误入?而且有军队准备攻打这里?”慕千璃不免惊讶,“极北荒原这破地方,他们进来干什么?” “璃儿,极北荒原可不是破地方,这和平时代三不管,战乱时确实兵家必争之地。极北荒原里面有不少珍奇野兽和草药,还有通向各国的密道,横渡极北荒原,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各国腹地,但凡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放过此地。!”北堂皓风从屋里走了出来。 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其他几人。 “但是极北荒原外面不是有毒瘴掩盖吗?军队那么多人,怎么进来?”北堂皓朗满脸不解。 “你们忘了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北堂皓风提醒道。 慕千璃看向山下的密林,惊讶的发现平日里浓烟滚滚,掩藏在一片黑沉之气中的密林此刻已经完全显现在视线之中,不过联想到今天的风向也就可以解释了。 一个月一次的西北风,吹散了瘴气! 慕千璃:“就算吹散了瘴气,但是密林中被人布下的阵法,也不是轻易可破的。” 说到这是,北堂皓泽尴尬的咳嗽一声,小声说:“额,那个我们昨日急着进来救人,下手重了一些,额……一不小心把那阵法的假山石头给拍……碎了。” 李天霸等人一听,恨不得冲上去咬死北堂皓泽。 他们就说那些士兵进来的怎么那么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时间,原来是这小子闯的祸。 慕千璃也是满头黑线,好吧,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北堂皓泽也是为了来找寻她,才会一时手贱的! 这锅,她背了。 第441章 皇后命格和帝王命格 “极北荒原地势复杂,军队进入容易,但是想在这里驻军根本不可能!他们来的如此迅速,阵法破坏或许是巧合,但是风向不可能。 对方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尤其就他们的行动速度来看,出其不意,快准狠,且一下子找到极北荒原腹地,可见对地形非常了解。 如果我料想的不错,定是有人带路。”北堂皓风冷静分析,很明显极北荒原里出了奸细。 “哪个杀千刀的别让老子抓到,否则非剁碎了喂狗。”李天霸气的浑身的横肉都飞起来。 但是气归气,现在事情已然发生,该想解决之道。 众人的视线刷刷看向北堂皓风:“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北堂皓风手一摊:“别问我,纸上谈兵分析情形我行,其他我无能为力。” 北堂皓风说着,下意识看向慕千璃。 昨日不过信口一说,今日机会就送上门。 眼下无疑是收服极北荒原最好的法子。 如果慕千璃能解此祸,以后这些人必定为她牛马。 虽说过程有些麻烦,但是结果值得冒险。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看慕千璃接还是不接了。 李天霸一听,顿时垮了脸。 看到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的样子,北堂皓风脸上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我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你们被军队诛杀,不往外逃跑,反而跑这儿来,就不是觉得有人能救你们,救整个极北荒原吗?” 众人眼前一亮,满怀希望的看向慕千璃。 “鬼医,请你救救我们,救救极北荒原吧!那些狗崽子太可恨了,老人孩子一个都不放过,如果任由他们占据极北荒原,我们……我们就无处可去了。” 极北荒原就是他们的家。 他们这些人都是为外界所不容,极北荒原给了他们一个栖息之地。 如果这都没了,就等于逼他们去死。 慕千璃的视线看向北堂皓风,后者也正好看她。 北堂皓风神情淡淡,嘴角挂着笑容,安静的看着她,不说话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北堂皓风的想法显然不是人人都赞成。 尤其是北堂皓云。 “璃儿,有些事非人力所能比及,极北荒原如今失了屏蔽,又成了九州诸国眼里的肥肉,你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他们一世。我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回金麟台,方为上策。”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情也罢,他们此行目的只是护慕千璃周全。 慕千璃没说话,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思索。 过了良久,方听到她开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九州既乱,留在极北荒原和去金麟台有什么区别?只要我们还活着,要么淹没于这乱世,要么……” 慕千璃目光一沉,眼里闪过阵阵杀气,最重要的是我也想看看,那些人帝王梦破碎的样子! “终结这乱世!” 众人:“……” 终结乱世! 听着只是这轻描淡写几个字,可四个字的重量却无人敢去衡量。 哪怕是这四国君 王,天下枭雄,只怕也不敢喊着凭一己之力终结乱世。 而慕千璃只是一个纤弱女子。 大风起,吹起她一身红衣,满头青丝。 在场的不少人本想嗤之以鼻的,但是此刻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们觉得或许她真的能办到。 慕千璃周身戾气一闪而过,转而看向山下的隐隐灼灼。 “不仅仅是这片极北荒原,还有这天下,我也要了!几位哥哥可愿祝我一臂之力!” 北堂皓风嘴角笑意加深:“既然是璃儿所愿,大哥就算倾尽此生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北堂皓云身上,后者叹息一声,半是无奈,半是宠溺:“但凡你做的决定,我何曾反对过?只是二哥怕你太累,苦了自己。” “二哥,人都在成长。而且这一次璃儿不是孤军奋战,有几个哥哥在,璃儿不怕。” 慕千璃都这么说了,北堂皓云还能说什么。 至于其他人自然举双手赞成。 既然慕千璃下定决心,北堂皓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率先单膝跪地:“金麟台北堂家长子北堂皓风在此宣誓,今日奉慕千璃为主,金麟台上下皆效忠吾主慕千璃!” 见北堂皓风郑重其事的跪了下来,其他四人自然不甘落后。 慕千璃怔了怔。,刚想说什么,正好对上北堂皓风的投射过来的目光,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默默收回已经伸出一半的手。 李天霸等人左看看右看看,也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一骨碌跪下认主,反而说:“鬼医,今日你若能解我极北荒原之危,保我家园不毁,极北荒原众人也将奉你为主,一生为你驱使。” “很好!我慕千璃在此立誓,今日你等奉我为主,我必护你们一生平安!” 至于怕这些人反口? 慕千璃是不怕的。 对于不遵守诺言的人,她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后悔做人。 “李天霸,你领几个身手矫健的悄悄下山,将附近的百姓接上来,我们在黑沼泽那里汇合。我会在此地布下毒,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伤不了他们。 至于其他人,但凡胳膊大腿健全的,没有肾虚阳W的,全都给我聚集在这里。” 慕千璃既然下定决心要干,那就要干一票大的! “二哥,麻烦你先给他们疗伤,三哥四哥你们身手好,待会儿跟着他们一起去!” “我我我,还有我,璃儿姐姐,我做什么?”北堂皓朗自然不甘人后,凑了上来。 “你啊,就留在竹屋,把脸养好,能见人再出去,免得出去丢咱们金麟台的脸!”北堂皓霆笑呵呵打趣道。 北堂皓朗立马表示抗议:“我就是脸受伤了,也掩盖不了我的英俊。而且凭什么你们都有活儿,就我留下来。” “小狼,你可不是没事干,你责任重大,宝宝就交给你。”慕千璃连忙安抚,将慕宝宝丢到他怀中。 “娘亲,宝宝才不需要人照顾,宝宝也要帮娘亲打坏 人!”慕宝宝握紧小拳拳,表示抗议。 “小家伙,想参战可以,回头先把奶断了!”北堂皓霆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瓜子。 立马惹来慕宝宝小朋友的不满。 涨红着粉嘟嘟的小脸:“宝宝不喝奶很久了!” 慕千璃扫了他一眼:“反对无效,别忘了你下山惹祸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慕宝宝一听,立刻心虚的耷拉着小脑袋。 “小狼,这小子诡计多端,为了避免他趁我不在的时候惹祸,你可得看紧点!” “我知道了,璃儿姐姐,保证完成任务!”北堂皓朗比谁都清楚慕宝宝对慕千璃有多重要,她把孩子都托付给他,比把她的命交给他更重要。 “大哥,我们进去谈一谈,关于这次的行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慕千璃转向北堂皓风,昨晚两人的对话钻进脑海之中,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昨晚刚说过,今儿个契机就出现了。 慕千璃一向觉得,太过刻意的偶然,其实就是人为的必然。 见慕千璃进了屋子,众人也纷纷行动起来。 李天霸一行人走在山坡上,立即有人质疑起来。 “霸老大,那个鬼医真的行吗?一个娘们而已,我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赢那些军队,何况是她呢?” 说话的是李天霸的狗腿子蚂蚱腿,平素里最爱干一些偷鸡摸狗的活儿,为人好酒贪杯,因为一根蚂蚱腿可以喝一夜酒而得名。 李天霸当初逃狱的时候,他也跟着逃出来,一起进了极北荒原,这些年一直仰李天霸的鼻息过活! “是啊,说实话,认一个娘们当头,实在有点……额……丢面子!” “刀疤王,你几个意思?看不起女人吗?”黑寡妇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胸一挺,下巴一昂,颇为不愤。 “骚娘们,老子就是瞧不起女人怎么着了,你们女人要么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么就会喜欢红杏出墙,给人乱戴绿帽!不说别人,就说说你自己,昨天钻的被窝和前天、大前天是同一个妈?” 刀疤王其实是被逼梁山的那种,原先他是个官差,嫉恶如仇,家里娇妻小儿日子过得格外滋润,结果哪里想到,自己在外面累死累活,家里那媳妇儿早就爬上了好兄弟的床。 那日无意中撞见他们钻被窝筒子,一怒之下,宰了这对奸夫淫妇。 后来被官府通缉,躲到极北荒原来。 所以他平日里最看不起女人,尤其是那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说的多冠冕堂皇,最后你还不是跟着咱们一起跪下来求鬼医了!说来说去,你不也怕死吗?”黑寡妇呸了一声,满脸不屑。 “……”刀疤王老脸涨红,他也不想,这不是还有七十岁的老娘和还未长成人的幼子嘛。 “其实本公子倒是觉得女人当头儿没什么不好的,尤其是鬼医那种娇媚不可方物的绝色佳人。想我云飞飞纵横花间多年,采花无数,手上沾的女人数不胜数,可跟鬼医那种倾城绝色相比 ,到底是少了几分韵味。 如果有生之年能沾了沾她那身子,别说奉为主,让本公子当狗,甚至要本公子这条命都没问题。” 云飞飞神情荡漾,眼睛里淫光闪闪,一想到慕千璃那张冷傲嚣张的目光,整个人莫名的兴奋起来。 “可惜对方不要你的心,只要你的命!”刀疤王冷哼一声,“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则惹怒了鬼医,你就等着当一辈子太监吧!”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本公子也算是御女无数,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挺自信的,本公子采的那些女人对本公子可是又爱又恨。 鬼医再厉害,那也是女人,你们别不信,要不咱们赌一赌,要不要咱们赌了一赌,只要鬼医跟本公子睡了那么一回,我保证她定会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云飞飞说的自信,众人看他这张黑不溜秋的脸忍不住嗤笑一声。 在极北荒原待久了,黑的跟煤炭一样,也就靠嘴皮子怀念当年了。 “得了吧,骚狐狸,你也不撒泼尿瞧瞧自己如今的模样,脸都黑成这样,还想当小白脸,也就黑寡妇饥不择食,跟你滚被窝,还想染指鬼医,做梦吧你!” 李天霸嗤笑一声,转头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的灰衣男子,“灰耗子,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你提议我们上来找鬼医的,刚刚也是让我们奉鬼医那娘们为主的,兄弟几个是相信你,才暂时点头的!” 被称为灰老鼠的男人有着一张灰脸,他长期住在沼泽附近,吃的东西都是沼泽周围的草木野兽,平时也很少出来,所以跟他们这些整天乱溜达,吸了不少瘴气的人不同。 这人只有三四十岁,看起来却有四五十岁,他身材健硕,一双眸深沉如浩瀚宇宙,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住在极北荒原已经很多年了,可是没有任何知道他的来历姓名,总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因为浑身灰,又经常看到他在泥沼中打滚,所以大家都叫他灰耗子 极北荒原的人对他还是很推崇的,毕竟这人是有些本事的,极北荒原密林的五行八卦阵就出自他的手,因此在军队入侵之后,他们立即就去找了他,可是他却让他们来找这个鬼医。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了! 他们想着,鬼医擅毒,说不定随便放点毒就能将那些士兵搞定,可是事情发展到最后有些超出想象,他们居然稀里糊涂的奉了鬼医当主子。 李天霸等人越想,心里越不平衡,论实力,论本事,他们这里随便挑一个都比鬼医一个娘们有当头儿的资格! 似是看穿李天霸等人的想法,谭聿荆冷笑的扫了他们一眼。 “你们以为来的这些是寻常那些官兵吗?那些可是北漠的正规军,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想要抵挡他们,只有死一条路。 就你们这些人,要么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么是头发长见识短,要么就只会溜须拍马, 要么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会勾搭男人,还有你,只会在女人被窝里逞能,想当头,简直就是做梦!” 谭聿荆的视线在这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极北荒原已经不是以前的极北荒原,极北荒原的百姓越来越多,要是没人管,早晚会出事。尤其现在极北荒原被其他国家盯上了,我们再不团结一心,只有被吞灭的份儿。”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别必要尊一个女人当头儿啊!”刀疤王是最恨女人的,要他在女人手上做事,他宁愿去死。 “没错,我们这儿的人进极北荒原之前,哪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被江湖上的人知道我们跟了女人,让我们脸面何存?”李天霸说道,男人嘛,好面子,多少人这辈子就为了这张脸过活! “哼!你们还觉得委屈了!响当当的人物?就你们这些臭名声能比得上无双公子,能比得上金麟台吗?连北堂家都对鬼医俯首称臣,难不成你们以为自己比金麟台还厉害吗?那个鬼医可不是普通人!”谭聿荆眯着眼,目光一片深沉,像是在思索什么。 “灰耗子你是不是算出什么东西?这个鬼医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刀疤王好奇的问道,这灰耗子五行八卦,那卜算的本事可是很厉害的,他这么推崇鬼医那个娘们肯定有原因。 谭聿荆摇摇头:“没有,我什么都算不出!” 不是没有算,而是什么都算不出,那个鬼医太过神秘,命格也甚为奇怪,看似五行之外,又在天地之间,明明是个女人,却出现了帝王的命格! 这就罢了,但是转眼间又变成了天命凤格。 帝王之格,皇后之格,两种命格居然在这个女人身上转换,他都一度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人非同一般! “行了,我说你们男人就知道争这个争那个,现在咱们连小命都快保不住了,就算给你们当了头儿又如何?为今之计,咱们先听鬼医的,她若是真有本事将那群士兵赶走,保极北荒原平安,对咱们也是有利的不是!” 黑寡妇搔首弄姿,她之所以为慕千璃说话,其实是看中了她身边的那五个男人,在极北荒原这么多年,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男人,突然出现了新鲜货,怎能不让人激动呢! “收起你这张发lang的脸!看得老子就呕心。”刀疤王呸了一声。 “大家快走吧!反正不管谁当头儿,都得将那些士兵赶走了再说。” “就是,极北荒原只能是咱们的极北荒原,其他人别想碰一下。” 众人纷纷点头,加快速度下山! 竹屋内,慕千璃给北堂皓风倒了一杯茶,后者欣然接受,微微抿了一口。 “哎,想我慕千璃这辈子混的还真是失败,似乎总是被人算计!”慕千璃似是想到什么,颇为感概,“今天这一出看似偶然,可其中却透露着必然,大哥不想解释一下吗?” 这一看就是北堂皓风的手臂。 第442章 断指买路,求蹂躏 北堂皓风低头喝茶,并没有否认。 过了片刻,他才放下茶盏,开口道:“你要是不点头,纵然我费尽心思,又有何用?”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捕捉到了然。 只是…… “璃儿只是一个女人,在这荒芜之地混吃等死,如今这局势也不过是被赶鸭子上架而已。” “是吗?”北堂皓风不置可否,那一双眼看似朴实无华,内里却潋滟着精光,就这么不经意一扫,仿佛天地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些年我们兄弟五人虽说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但是人在九州上走着,眼睛看的,耳朵听的,自然比待在金麟台更多。 尤其是如今时局变幻,战乱不休,我们身处其中,若不想金麟台重蹈覆辙,便只能眼观八方,耳听六路。” “就凭大哥和金麟台的本事,想要自保还是轻而易举的。” 闻名天下的无双公子,掌管九州杏林的金麟台,到了哪个国家,只要皇帝的脑袋没瓦特了,都会被奉为上宾。 若真只图个自保,实在没必要跟她拼这么一场。 说到底,她这个大哥心大,人傲。 当然这不是贬义词,有些人心大自傲,或许慕千璃会吐槽一句,你咋不上天呢? 但是有些人有这个资本去傲,上天?抱歉,穿越银河系都不是梦。 “可惜普天之下,有资格成为我北堂皓风之主的人又有几人?” 不是他自命不凡,而是这九州之上,南有容湛,北有长乐无极,长乐无极虽走向末路,但还有个元翊。至于西陵,老妖婆蛊惑人心,行事作风他更是看不上。 至于东锦,如今哪里还有它的存在。 金麟台看似一堆出路,其实早就无路可走。 “所以大哥就想拖我下水。可你也知道我生性备懒的很,只怕大哥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璃儿何须妄自菲薄,鬼医之名响彻极北荒原,就连极北荒原之外也时常有人提起,你这还什么都没做就如此厉害。如果再勤劳点,何愁不能分这天下一杯羹。 话既说到这儿,大哥这里有个疑问,一直困在心里,不知璃儿可否给大哥解个惑。” “大哥但说无妨。” “听闻江湖之上出现了一个红花会,这红花会的会长据说高深莫测,于医毒一道造诣颇深,短短时日便已经收服了江湖上不少帮派,就连如今的武林盟主都对她忌惮三分,不知璃儿可曾听说过这位高人?” 慕千璃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大哥慧眼如炬,看来什么都瞒不住大哥。” 慕千璃自认为做的地税不露,放眼整个九州任谁想不到这红花会长会是极北荒原的一个小妇人。 既然马甲被扒了,慕千璃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是的,她就是红花会会长。 她是谁。 她是慕千璃。 五年前,她被人欺负成那样,差点连命都送了,真要是死了也就算了,但是她没死,这笔债自然得讨回来。 哪怕是容湛,当年她都不惜以死来惩罚他报复她,何况那些人呢。 南宫钰。荣太妃、林初燕、慕千雪,还有那劳什子只敢躲在暗处当耗子的西陵圣教,甚至还有那些愚蠢无知自私自利的百姓…… 她的复仇小本本上可记着了不少人。 而且慕千璃从不觉得自己可以待在极北荒原一辈子。 既然都在这九州,有些人有些事早晚都要碰上的。 而她可不想当那一天来临之时,自己还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蚂蚁。 这些年她一直在筹谋。 三年前,她建立红花会,施恩武林,建立杀手阁,如今她的力量遍布了整个九州。 她并不着急,现在她非常享受整个过程。 她要一点点,在他们不经意的时候将剧毒渗透到他们的四肢百骸,然后平静的看着他们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里,慕千璃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只左手。 “我本无毒,偏偏他们要将我制成天下最厉害的毒,既然如此,就让我用这一身的毒,颠覆他们的天下,乱了他们的河山!” 北堂皓风看着这样的慕千璃,心下一紧,面上没来由的沉重。 “璃儿,你心中有魔。” “那又如何?”慕千璃不以为然,“不疯活,不疯魔不成佛,便成魔,如今的我不过是顺应自己的心。只是大哥,你可得想清楚了,我要做的可从来不是偏安一隅,跟我在一起注定要风雨里过,尖刀血剑里滚,如此,你还要推我上位吗?” 美眸轻扫,妖媚不可方物,眼前的慕千璃红衣似血,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一身峥然傲骨、濯濯如莲的战王世子妃。 她是从极北荒原恶土之中悄然绽放的血色之花,浑身上下散发着致命的毒气,她是地狱尽头爬上来的复仇使者,她为颠覆这天下而来。 她是鬼医,她更是这天下的劫! 这样的慕千璃让人望而生畏,却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但凡北堂皓风还有点理智存在就该舍弃先前那个天真的想法。 慕千璃这个人太危险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一旦站在那个位置,手握重权,那便是生灵涂炭。 越是想到这些,北堂皓风心头反而越发坚定要助慕千璃一臂之力的心。 他必须承认,如今这样睥睨天下,那种势要踏平九州,将世间万物都不看在眼里的劲儿比当初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一人的世子妃更加吸引他的。 在这一刹那,骄傲如他竟头一次生出想要臣服的心。 “看来青史之上,我们要遗臭万年了!”北堂皓风轻轻一笑,看似无奈,目光却是灼热的! 慕千璃嘴角笑意加深,她知道自己得到了最好的战友。 “极北荒原是一片穷山恶土,里面卧虎藏龙,多的是硬骨头,可不是那么好啃的。” 北堂皓风将话题转移眼前的事情上,明了慕千璃的野心,那么也就能想通,为什么五年来,慕千璃一直留在极北荒原之地。 “啃不动 ,那就敲碎了碾成粉末。”慕千璃霸气的说,“大哥是担心就算我赶走入侵的军队,极北荒原那些狡诈之徒也不会乖乖奉我当为主吗?” “这我倒不担心。大哥相信璃儿既出手,收服极北荒原犹如探囊取物。只是收容易,管不容易。这极北荒原地域辽阔,地形复杂,且多是沼泽之地,建国之后,如何管理,内部如何运营是个问题。尤其是我们一旦跟九州诸国为敌,指望外部供给那是不成了,但是这穷山恶水不生产粮食,我们就只有饿死一条路。” “大哥考虑的在理,只是凡是有利有弊,极北荒原的地理环境决定了他们无法自产小麦水稻这些农作物,但也不是什么都种不了,像是红薯,玉米这些都是可以种植的,还有桑蚕养殖,人工草药种植都可以。这片密林可是一个天然宝库。尤其如今是战乱时期,打仗需要什么,除了粮草,就是医药。 我们极北荒原拥有九州最强大的医疗团队,但凡还有点脑子的国家必定不会选择跟我们为敌,到时候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呢。” 人吃五谷总会生病,尤其是打仗的时候,受伤在所难免,更医药需求更是紧急。 这些年她潜心研究现代西医,如今她的实验室里面已经成功提取出青霉素等现代基本药物,再加上金麟台的支持,还愁大路不通吗? 从今往后,她便要医行天下,笑傲九州。 北堂皓风怔了怔,随后发现自己多虑,不禁苦笑:“是大哥白操心了,璃儿心中有丘壑,这点小事难不住你。” 连金麟台都在她的算计范围之中,不得不说现在的慕千璃真的是今非昔比了,或者说慕千璃本就是这样的女人。 只是当初容湛光芒太甚,她又一心当内宅里的小女人,自掩其华,但如今再没有这般限制。 “这些事回头再说,我们还是先说说眼下的困局。关于这次入侵极北荒原的军队大哥可知对方的来路?” “入侵极北荒原的是北漠的兵,说起来这次北漠的主帅还是咱们的老熟人……”北堂皓风看着慕千璃,嘴角高深莫测。 极北荒原外,北漠军营主帅帐篷,阿大撩开帐篷走了进去。 偌大的帐篷中简单干净,一人身穿银白铠甲,负手站立在九州地形图织就的屏风前。 听到阿大的脚步声,那人也没有回头。 “殿下,战英将军那边有消息了。”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俊沧桑的脸,黄沙灰土,餐风露宿,多年战争生涯,将元翊的脸上磨砺出一片坚韧。 昔日温文儒雅的北漠四皇子早在淹没在那年的皑皑白雪间。 眼前这位冷漠如刀,不苟言笑的男人,阿大每看一次都觉得心惊。 “说!”元翊从屏风前走到案桌后坐下,吐出一个字却充满冷凝气息。 “战英将军的前锋军已经成功进了极北荒原,战英将军派人来报,极北荒原那里多半是恶徒,很难教化,未免他们作乱,战英将军已经下令将他们就地……屠杀……刚刚他派人送来了很多极北荒原的草药和女人,说是……犒赏诸位将士的。” 阿大话一说完,立刻发现帐篷内的气压变得压抑。 “就地屠杀?还犒赏将士?谁准他们肆意烧杀抢掠的?”元翊眼睛危险的眯着,细长的凤眼中迸射出丝丝怒气。 阿大跟在元翊身边多年,知道他是真的发怒了。 阿大心头一颤:“殿下,战英将军的行为虽然不妥,但是他的顾虑也有几分道理,极北荒原那是什么地方,亡命之徒的汇聚地,但凡能有教化得了,早就被诸位收服了。与其到时候暴徒作乱,我们腹背受敌,倒不如早早解决,一劳永逸。如今极北荒原在我们手上,就结果而言是个好的。” 结果是好的,但是违抗军令却是事实。 但…… 战英将军可是摄政王手下的爱将,这些年殿下因为和晋阳郡主的婚事,跟摄政王的关系闹得有点不开心,两人已经算是面和心不和,这时候如果再起纷争,对北漠有害而无一利。 “阿大,你别忘了,这次平南战役的主帅是本皇子!临行前,本皇子一而再交代过不可滥杀无辜,战英违抗军令,扰乱军心,你立刻让人传话给战英,让他立即离开极北荒原!让上杉虎接替他的位置。” “殿下这是要撤了战英这个前锋将军?这怕是不妥吧。”阿大皱眉,这不是摆明跟摄政王叫板吗? “有何不妥?本皇子明白你担心什么。你未免太小看摄政王了,他长乐无极是我北漠战神,一生打仗无数,比谁都清楚军令如山的道理。而且谁说本皇子只撤了战英的职位,本皇子还要他的命。”邪魅的眼眸中迸射出犀利的光,那是属于上位者的杀伐气度。 北漠的军权一直在长乐无极手上,这次挥师南下,他取代长乐无极为主帅,底下有不少人不服。 尤其是战英。 他是长乐无极一手提拔起来了,这阵子可没少给他添堵。 正好,趁此机会,杀鸡儆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边元翊刚准备动手,那边他们人还没出帐篷,外面就传来紧急军情。 “怎么回事?” “回殿下,我们是战英将军麾下的,前锋营在极北荒原遭到伏击,请殿下速速派支援。” 元翊看着两个一瘸一拐浑身是血和泥,就跟血浆泥浆里面滚出来的一样,目光便是一沉。 “说清楚。” “原本我们已成功拿下极北荒原,可今早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群人偷袭我们,我们毫无招架之力,几乎全军覆没,战英将军率领部下且战且退,如今被困西侧沼泽,我们是拼死逃出来找救援的。” “什么?全军覆没!”阿大满脸震惊,“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居然不消半日,就将我们北漠的五千精兵歼灭了!” “也就……也就百十号人。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可那些人攻过来之前,我 们的士兵浑身无力,连兵器都握住。” 那士兵满脸恐惧,他们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但是回想起今早的对战,那哪里是对战,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殿下,此事不对劲。”阿大转而看向元翊,他能想到的,元翊自然也能想到。 “中毒了。”元翊说。 阿大吃惊:“中毒?怎么会?因为瘴气的关系,他们身上都带着解毒的丹药。” “极北荒原地形复杂,奇人异士众多,解毒丹也不是万能的。”元翊面色阴沉着,旁人看他冷静,其实他的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了。 他本打算趁机收服极北荒原,占尽先机,并让极北荒原那些人为他所用,但这一切都被战英的愚蠢给毁了。 他一路烧杀掳掠已经引起极北荒原百姓的逆反心理,现在再想收服,难。 “战英将军素来谨慎小心,是什么人能让他中毒,而且全军上下无一例外。” “殿下,我们从带路人口中打探过,听说极北荒原里住了一个鬼医,毒术非常厉害,只是对方神出鬼没,且偏安一隅,从不跟人打交道。” 那士兵像是想到什么,连忙说道。 元翊眯着眼:“鬼医?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阿大,通知下去,全军出动,先将极北荒原围住,听候本皇子的调遣。本皇子倒是要好好会会那个人物。” “殿下是准备亲自进攻极北荒原吗?”阿大拧着眉头,显然不赞同此举,“极北荒原不过是蛮荒之地,我们的目的是挥师南下,与摄政王的军队汇合,如果在此时耽误了时间,只怕会得不偿失?” “蛮荒之地怎么了?蛮荒之地都政府不了,本皇子何以征服天下!”元翊显然是主意已定,不容他人置喙。 极北荒原竹屋 “鬼医你真是厉害啊!那些狗东西,先前还拽上天,杀人跟切豆腐似的,这会儿一个个跟过街老鼠一样,到处乱窜。”一想到刚刚的胜利,李天霸整个人就觉得来劲,那些人中了鬼医的毒,连兵器都握住,他见一个砍一个,杀猪都没这么轻松。 “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回头啊,老子就把我那上好的高粱红全送给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刀疤王说。 “我还有一些上好的鹿茸鹿角冬虫夏草,给鬼医补补身体。” “我家还养着一只上好的老母鸡,每天都在下蛋,给小祖宗,额宝爷换换口味。” …… 李天霸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就听黑寡妇掐尖的嗓子,扭扭捏捏说道:“哎呀,折腾了一天,可累死奴家了,想必鬼医也乏了,咱们就不打扰你的休息了。以后咱们都是一个地儿的邻居,有事儿鬼医您说话哈。” “是啊是啊!鬼医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记在心里,现在就不叨扰了!” 慕千璃看着这些热情送礼的人,唇角浮现丝丝冷笑,内心却是一片平静。 这些人到底是无赖恶徒。 她早就料到他们会出尔反尔。 之前有危险的时候,求爷爷跪奶奶,现在危机解除了,就想来个翻脸不认账。 只是她新研制的特效麻痹粉都用了好几斤,就一只老母鸡打饭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先前可是说好了,解决危机,你们就奉璃儿为主子,现在是想翻脸不认账?” 这些年摆明欺负他们北堂家的人,北堂皓泽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瞧公子这话说的,我们怎么就翻脸不认人?鬼医的恩情我们铭记在心,我们刚刚也说了,要将各家各户的好东西都奉献出来,不能让鬼医白辛苦了,而且以后但凡鬼医有吩咐,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帮忙。”黑寡妇媚眼一转,“还是说公子觉得我们的礼轻了?那您觉得咱们应该怎么报恩?您说,奴家做,救命之恩,哪怕是以身相许,奴家也依你。” 黑寡妇说着就往北堂皓泽身边挤。 吓得北堂皓泽见了鬼似的立马跳开:“你你你……你离我远点!” 黑寡妇呵呵一笑,不但不离开,反而更加靠近,手指暧昧的在北堂皓泽的胸膛画圈圈:“好纯情的公子,莫不是还没开荤?” 北堂皓泽一听,身体僵硬的跟铁块似的,一秒暴露自己纯情老C男的本职。 慕千璃叹息一声,关键时刻还得她站出来护哥。 “黑寡妇,容我奉劝你一句,你的手,你身上的每个部位再碰我四哥一下,后果自负。当然你若是想跟我讨教一下毒术,那就另说了。” 黑寡妇手一哆嗦,干干的笑了笑,连忙从北堂皓泽身边让开:“瞧妹子你说的,姐姐这不是喜欢你这四哥吗?至于讨教,姐姐这点本事就不献丑了。” 慕千璃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行吧,既然没事,就滚吧!老规矩,竹林方圆百里,踏入者,死!” 慕千璃无情的下了逐客令。 不过众人听了却是满面欢喜。 谁想待在这里,他们巴不得走的越快越好。 这些人一走,竹屋四周再次回复安宁。 “璃儿,你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这些人摆明在耍无赖,利用完人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种好事。”北堂皓泽气得磨牙。 “老四坐下,先喝口茶,冷静一下,不用这么着急。”北堂皓风拍了拍自家毛躁的弟弟,递给了一杯茶过去,“璃儿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她这人什么都吃,但是你看她吃过亏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三跪九叩爬上来主动求着璃儿当他们的主子。” 北堂皓泽皱眉,有些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铁定有了后招,他只要等着看好戏就好了! 李天霸等人纷纷下了山坡,危机解除,又成功爽了约,心情大好。 “哈哈,没想那鬼医还挺好说话的,我还以为要磨了时间呢。不过也是,咱们这么多人,这鬼医但凡有点脑子就不敢跟 我为敌。”李天霸哈哈大笑,要他奉一个娘们为主,还真是有损颜面。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们只是诓人做白工罢了。 “那是鬼医再厉害也就一个人,势单力薄,咱们可是一群人,而且这些人早就瓜分了极北荒原各方势力,对付外面的军队麻烦,但是对付一个带孩子的女人,还不轻而易举。”蚂蚱腿连连附和,“不过经过这事儿后,也给咱们悄悄警钟,咱们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得团结起来,选个头带领咱们!当然这头非李爷你莫属!” 李天霸一听,更高兴了:“那是!这极北荒原之主舍老子还有谁!” 云飞飞直接嗤笑出声,满脸的不屑:“你以为当极北荒原的老头比的是杀猪吗?你这人五大三粗,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非杀猪杀人,还会干什么?当头领第一得有的就是智慧和手段,这最佳人选自然是本公子了!” “智慧手段?”李天霸直接怼了过去,“就你这瘦胳膊瘦腿,除非灭了灯,钻女人被窝你还能干什么?” “哼!至少本公子长得英俊,怎么说也是极北荒原第一帅!比你一个杀猪的好多了!别不承认,你女人都自动对本公子投怀送抱,这就是事实!” 从头儿之争到女人之争,战火刚点燃,就被人熄灭! 众人还沉浸在将战英那些人打成狗的喜悦之中,就见有人急匆匆的赶了上来! “糟了糟了,极北荒原外面来了好多士兵,黑压压一片,将整个极北荒原团团围住,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此言一出,刚刚还春风得意的众人立马黑了脸。 “怎么还有人?那些人不都给咱们杀的杀,赶进泥沼中当老鼠的当老鼠了吗?”李天霸满脸不解。 “老子怎么晓得。铁老三刚刚出去买粮食,发现出去的路都被封死了,仔细一看,极北荒原外面黑压压的全是人,至少有十万之众。”谭聿荆脸色难看,其他人也是一样。 五千人嘛就差点将我们灭的干净,何况是十万? 尤其是这会儿人家在外面,他们就算是想下毒也没法。 难道说我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现在可咋办?我可不想死。”黑寡妇哭丧了脸,这回是真哭了。 “还能怎么办?赶紧去找鬼医商量一下。”谭聿荆冷眼扫了一眼这没出息的女人,准备去竹林。 只是这话说口,得到的不是众人的响应,而是众人的沉默。 谭聿荆眯了眯眼,看了众人闪闪躲躲的眼神,面色突然一沉:“你们都做了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回答。 谭聿荆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要不是情况紧急,他恨不得打死这群人。 这些人一个个没什么本事就想着逞能,要面子,估计见危机解除,所以就翻脸不认人,以至于得罪了鬼医,所以现在心虚不敢去找人。 “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为了感谢鬼医,我们出钱出力,家里的好东西都送出去了,真的!”黑寡妇低垂着头,眼神心虚的乱扫。 “你以为我会信你们吗?哼!” “这也不能怪我们,我们这些人闲散惯了,大家就像以前一样有什么不好,没必要给别人卖命吧。”刀疤王不以为然的说,尤其还是个女人。 谭聿荆冷哼一声:“行,你们一个个都有男人气概,不想给人卖命。可以,那你们就等着把命送给北漠士兵的屠刀把。 我现在就去见鬼医,不想死的就跟着我,三跪九叩上去求鬼医原谅你们。不过这一次我奉劝你们别再想着耍什么花招,极北荒原已经不是以前的三不管地带,现在人人都想占了这里,今天是北漠,明天可能是西陵。还是说你以为南朝,不对,现在已经分成两半了,你以为南宫家那些人会保护我们?别痴人说梦了,我们都是罪人,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一旦失了极北荒原,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让我们一辈子效忠一个女人,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李天霸咬牙纠结。 “你硬气,你就别跟上来。”连命都没有,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谭聿荆懒得跟他们废话,转身就走。 其他几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纠结啊!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黑寡妇:“我是女人,没你们这些大男人心思,只要能活命,我管谁当主子呢!” “确实,不就是多个主子嘛。虽然本公子当不了这极北荒原的主子,但凭本公子的美色诱惑得了那个鬼医,到时候鬼医成了本公子的身下之臣,这极北荒原还是本公子的,没变!”云飞飞想通这一点,内心更是一丝半点的不愿意都没有。 “要去你们去,反正老子不去!”刀疤王直接下山,让他跟一个女人,他宁愿去死! 一群人上山的上山,下山的下山,就剩下李天霸和蚂蚱腿。 “李爷,咱们怎么办?” 李天霸满脸纠结,牙齿都要咬碎了:“走,我们上山!窝在极北荒原杀猪,老子已经够憋屈了,如果那个鬼医真能带咱们走出一条道,老子这条命就送给他了。” 两人也跟了上去。 桃林外,谭聿荆身后跟着一群人,却不敢靠近一步,只能站在篱笆外扯开嗓门喊! “谭聿荆求见鬼医!” “李天霸也求见鬼医!” …… 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慕千璃本来准备睡个午觉却生生被吵醒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过了好一会儿,竹屋的门被打开。 北堂皓风和北堂皓泽走了出来。 “你们这些人怎么又跑回来了?还有完没完了?我们家璃儿脾气好,小爷可不是好欺负的,你们要是嫌弃自个儿脖子上的脑袋太碍眼,小爷不介意帮你们看下来。” 北堂皓泽率先发难,对于忘恩负义的人,北堂皓泽一向不耻! 北堂皓泽可不觉得他们这些人是良心发现,去而复返必定是有所图谋。 “诸位先前已经表 明心迹,既然你们不是诚心相投,我家主子也不会强人所难,可你们一而再扰我等清静,莫不是欺负当她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北堂皓风倒是没北堂皓泽那么火大,依旧是不急不慢,从容不迫。 声音丝丝缕缕的飘进众人的耳朵里,虽不似北堂皓泽那般洪亮,却听得在场的每个人心下一紧。 “大公子息怒,刚刚都是我们的错,还请鬼医不要见怪!我们既然答应奉鬼医为主,就不会食言,还请大公子相信我们的诚意。”谭聿荆低垂着头,放低了姿态。 “诚意?容我提醒你们一句,就在不久前,你们刚刚食言过!”北堂皓泽冷冷的补刀。 谭聿荆低垂着头,也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好解决,索性什么都不说,噗通跪下,取出匕首,对着小指就是一刀。 十指连心,生生被他切下。 枯黄的土地上草叶青翠,谭聿荆却生生给它增添了一抹艳丽色彩! 众人看着地上那一根鲜活的小指,前一刻它还安安生生待在谭聿荆的手上,众人看的心惊胆战。 十指连心,谭聿荆怎么不痛,可是此刻他却没有心思管这些,仰头看着慕千璃所在的屋子:“今日我谭聿荆断指立誓,愿奉鬼医为主,如为此誓,神魔共诛,天地不容。” 江湖人最重歃血之盟,而从今往后断指立誓将会取代歃血之盟,成为九州的新潮流! 北堂兄弟被谭聿荆这举动震慑住了。 “你这人是条汉子,我北堂皓泽敬你!”谭聿荆都做到这等地步了,北堂皓泽实在无话可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谭先生这么做是否有些过了?”北堂皓风的目光落在谭聿荆身上,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 没想到极北荒原这片恶土上竟然还藏有这样一个人物! 此人对局势的把握,对人心的揣测恰好好处,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够狠! “大公子乃是超凡脱俗的人,须知有些事天命不可违,今日沈某断指拜主,看似过激,却也证明了谭某的决心,这根断指就当是买路钱,还请大公子不要通融一二,请我主出来!” “没错,请鬼医出来!” “请鬼医出来!” …… 一群人跟着附和,他们虽然没有断指的勇气,扯几嗓子助助阵还是能做得到的! “看来,今日我是拦不住你们了!”北堂皓风叹息一声,默默让开身前的路。 “多谢大公子成全!”谭聿荆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视线转向那半掩半盖的门扉。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门扉被打开,慕千璃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竹屋外黑压压的人群。 身形一闪来到来到谭聿荆面前,抓住他染血的手。 “鬼医……” “闭嘴!还想要这双手的话就给我老实点。”慕千璃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提了手术箱的黑珍珠,“准备手术!”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她的举动,北堂皓泽皱眉问道:“璃儿,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是想将断掉的手指重新接上去吗?” 慕千璃斜瞥了他一眼:“有何不可吗?” “怎么可能,手指齐根断了,怎么还能接上去!”纵然是出自金麟台,北堂皓泽也不相信有人能将断了手指接上去。 金麟台的人都不相信,何况在场的其他人。 正好这时,北堂皓云和北堂皓霆从山下走了过来,看到这画面,北堂皓云什么都没说,取代黑珍珠亲自当慕千璃的助手 接断指在现在只是一个小手术,慕千璃做起来熟能生巧,一炷香不到的时间慕千璃就完成了。 “好了,伤口最近不要碰水,这是药膏,一天三次,自己消毒抹药,手指没长好之前不能用力,再断了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后果自负。” 谭聿荆不可置信的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小指,虽然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但是他却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伤口的疼痛! “多谢鬼医!” “不用!我并不想救你,只是看不惯你用手指头来威胁我!断一根手指就想让我接下这烂摊子,为你们劳心劳力?你们当我是什么人?我慕千璃不受威胁,有本事你们继续,不管容我提醒一句,除非你们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其他我都能给你们原样安装上去。” “鬼医息怒,在下并不是想借此威胁,只是希望你能看到我们的诚意,接受我们的投诚。”谭聿荆摆低姿态。 “那还真遗憾,我只在你们这具臭皮囊下面,看到了忘恩负义!”慕千璃冷笑一声,“行了,趁我还没发火之前,赶紧滚。” “鬼医,你怎么样才肯相信我们,出手拯救极北荒原?” “呵呵,我怎样都不会相信你们的。这极北荒原被灭了,你们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儿,我为何要为了你们拼死拼活?”慕千璃冷呵呵,她就是不爽了,就是发脾气,“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说到底你们也不无辜,你们当中哪一个手上没沾过鲜血,如今不过是赎罪。” “能相聚在极北荒原,又做了这么多年邻居,总有一份香火情在。是,我们不无辜,我们这里没一个手是干净的,可你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作恶并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天道不公,以万物为刍狗,逼得我们不得不作孽。 如果可以选择,谁人不想一家和乐,平安过一辈子。 这极北荒原是一堆恶人,但也有一堆可怜人,且不说被人,单说鬼医你自己,想来心中也藏着不少故事。” 谭聿荆像是要将慕千璃看透,那一双灰眸闪烁着的是经历风霜摧残,更加坚定的光! 慕千璃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她在谭聿荆的眼中看到了不甘,两颗陌生的心灵因为仇恨而产生了共鸣! “你执意奉我为主的理由是什么?我只听实话,哪怕现实最残忍,我也拒绝谎言!”慕千璃眯着眼,盯着谭聿荆,这个男人显然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的背后何尝没有藏着秘密呢! 第443章 大荒之主,慕皇驾到! “因为你是我等了二十年的人!因为看到你,我看到了极北荒原的未来!更因为我想借你之手,向那些曾经欺辱我的人复仇!” 他在灰土里扎堆滚了二十年,内心早已被阴暗吞噬,谭聿荆并不想求同情,他只知道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他这辈子只能躲在沼泽里面当灰老鼠,再也见不到极北荒原外面的阳光了。 “谁也不想一辈子当一条丧家之犬。极北荒原是一个被人遗忘,被人鄙夷,被人遗弃的地方,这里是黑暗的深渊,而我们是深渊底下不见天日的蝼蚁。但是我们想活,我们想要光,我们想要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之下,而你就是我们的希望,就是我们的光!” 慕千璃:…… 谭聿荆的话瞬间引起不少共鸣,刚刚叫嚣的这群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神色有些茫然,像是长久处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的茫然和绝望,此刻突然坠入一个梦境。 而慕千璃便是那个挥舞着长剑,斩开黑暗带来光明的人。 这是第一次,他们可是认真思索。 “光?你是在极北荒原待久了,瘴气吸食多了,脑袋也跟不上了吗?我慕千璃可不是什么光啊,太阳啊,更不是你们的救世主,跟着我,没有光明的前程,只有黑暗的未来,这样你们也愿意?” “光明也好,黑暗也罢,人总要畅快淋漓活一回不是吗?” “就是,窝在极北荒原几十年,老子活够了,既然咱们不能活在阳光下,干脆就把那劳什子的天和太阳戳破个窟窿,将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拉进这片黑暗之中。” “没错,都在黑暗中摸爬滚打,谁也不想比谁高贵。” “你要是能带我们出这口鸟气,老子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加老子一个。” “我也是。” “加我。” …… 慕千璃真要是给个什么虚无缥缈的承诺,他们指不定心里还不相信呢。 他们本就是万恶之徒,不管愿不愿意,本身就跟那些长在阳光下的人不一样。 站在极北荒原的人,心中都有一个魔。 这个魔跟这世道格格不入,所以他们努力压制。 但是慕千璃却认同他们。 北堂皓风有些意外的看着极北荒原这些人,他们眼中的狂热似一团团火焰药将这个暗沉无关的极北荒原点燃。 再次看向慕千璃,北堂皓风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他自诩是揣度人心的高手,但是慕千璃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显然非常了解这些人的心理,所以才能三言两语让他们臣服 他们都是万恶之人,他们不需要虚假的良善,那样为自己恶人的身份感到骄傲,所以在极北荒原这些人心中能统御他们的人只有比他们更恶更坏的存在,而慕千璃正是这样的存在。 照此下去,想要收服这些人只是时间问题! 慕千璃目光淡扫,谁说久居黑暗的人需要的是光明? 慕千璃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肖申克的救赎,其中有个囚徒,他在牢房里待了一辈子,终于刑满释放,却因为在外面格格不入选择了自杀。 而这极北荒原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牢房,这里关着一个个犯人,有些人世世代代都被关在这里,让他们出去? 敌人没动手杀他们,不安恐惧先将他们杀死。 不过慕千璃脸上并没有因为这些人激动情绪而有所改变,被情绪冲昏头脑是做不了大事的! 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冷冷的看向那些人:“既然如此,为表你们的忠心,吃了它!” “这是什么?”有人疑惑的问。 慕千璃嘴角微勾:“我是鬼医,我给的东西自然是毒药。比起相信你们的忠心,我更相信自己。” 人性是这个世上最经不起推敲的。 比起试探人性,不停的考验,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对方背叛的机会。 毒药两个字钻进众人耳朵里面,刚刚还热涨的气氛瞬间消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没有一个伸出手。 北堂皓风见此,面色不由一皱,用毒药控制人心,这换了以前,慕千璃是断然不会做的,五年过去了,人果然都是会变的。 “璃儿,适可而止,这时候应该收买人心,你这样只会让他们起逆反心理。”北堂皓风在慕千璃耳边小声提醒。 后者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采纳! “怎么?怕了吗?”慕千璃挑眉,讥讽冷笑,“刚刚还说着以命相随,可结果呢?” 慕千璃将毒药朝水池里面一丢:“谁都会说大话,反正动动嘴皮子,没什么影响。但很可惜,我慕千璃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承诺。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们的!” 慕千璃转身进屋,她走的决然,只留下一个冷傲的背影。 北堂皓风等人随后也进了屋子。 见慕千璃还有心情在喝茶,不免有些无奈。 “璃儿,你可知你刚刚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果换做是他,刚刚一定会趁势收了这些人,为己所用,而不是出言将这些人逼走。 他们图谋大业,你利用我,我利用你,要的只是一时的忠诚,而不是一世的俯首称臣。 毕竟人心易变。 “什么机会,这些人根本想着空手套白狼,不付出点代价就想让璃儿接下这烂摊子,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精明,但是我们也不是傻子。”北堂皓泽非常赞同慕千璃的做法。 “行了,不管是机会也好,烂摊子也罢,如今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离开这里。现如今极北荒原外面全是北漠的军队,想要毫发无损的离开并不容易。” 北堂皓霆接过话,将最实际的问题摆在面前。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唯有北堂皓云自始至终保持沉默。 他并不是不关注目前的局势,只是不管局势如何凶险,他只要坚定自己的底线就好! 这一次,就算是死,他也要挡在慕千璃的前面! “璃儿,是留是走,你倒是给个准话。” 大军压境,刀都快悬在脖子上,也亏得她还有心情喝茶。 “四哥,不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累了 一天,还是先回去休息会儿。而且北漠的军队一时半刻也进不来,还有其他人也是,该干嘛干嘛。” 休息?小命都快没了,还休息? 北堂皓泽的心可没这么大。 只是他刚想开口,就被慕千璃打断。 “四哥,为将者,切记心浮气躁,得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概!” 北堂皓泽一头雾水,什么将不将,现在该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北堂皓泽有些摸不清慕千璃的意思,但其他人却懂了。 其实北堂皓泽在外面并不是这样,只是……关心则乱。 “行了老四,别在这儿打扰璃儿休息。”北堂皓霆搭上北堂皓泽的肩头,要将他拉出去,结果立刻被人嫌弃的拉开距离。 “离我远点,大男人勾肩搭背,跟娘们似的!呕心!” 北堂皓霆不管,重新搭上北堂皓泽的肩头,拖着对方往外走,他啊就是故意呕心老四这个钢铁直男的。 北堂皓云也跟了出去。 北堂皓风并没有离开。 慕千璃知道他想要问什么,给他倒了一杯茶。 北堂皓风接过茶水,并不喝:“璃儿,大哥自诩再复杂的人都能看穿一二,此生让我无能为力只有一个人,如今多了一个你。大哥真的看不透你在想什么。” “大哥,不是你看不懂,你只是不愿意相信。慕千璃一直是个很简单的人,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是你,把我想复杂了。” 慕千璃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北堂皓风,目光坦荡。 “是吗?如果换做以前的你,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刚刚只要你点头,收服那些人轻而易举,但你却选择放弃。如果你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我知道你的图谋不小。”所以北堂皓风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慕千璃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子,懒懒道:“大哥,这世上的人都是犯贱的,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他们反而不会珍惜,甚至心生怀疑。这极北荒原里的人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我真要是一口答应了,反而会坏事。” “物极必反,这些人天生反骨,若是逼急了,只怕反而对你不利。”北堂皓风又说,“还是说你打算放弃极北荒原?” “这可不行。到嘴边的肉都不吃,说出来可是要被人笑一辈子的。而且大哥的担心不无道理,却有些多余,这些人若真有骨气,也不会窝在极北荒原里。 而且啊,人总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才能破釜沉舟。极北荒原里的人以后可是我征战九州的战力,如果他们只是一味图谋眼前安逸的生活,那我可是会很为难的。” 北堂皓风:“你是想将他们逼到绝境,再站出来拯救他们?打个巴掌给个枣儿?” “这么费力事儿我可不愿意干。”慕千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这世上的人遇到危险总是指望别人,殊不知到了最后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的。他们必须明白一点,那就是不论对手多么强大,只有抱着必死的决心拼上一拼,才有一线生机。如果只奢望别人来救,这些人也不过如此,不配成为我的牛马。” 北堂皓风怔了怔,随后失笑:“这么一看,还真是我多此一举了。” 眼前这人比他看的更远,更高。 他还在停留在怎么收服这些人的时候,她早已想到的是怎么物尽其用。 确实,人在精不在多。 有限的战力能否发挥更强大的力量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还依靠决策者的眼光。 对于这样的慕千璃,北堂皓风是真心的臣服,看着那双清亮的眸,他真想去看看她眼中的广阔世界! 看着这样的慕千璃,北堂皓风隐隐有一种感觉,终于一天她会走到那个万人膜拜的位置,九州的顶端。 而此时的黑暗沼泽,整个极北荒原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得知外面大军压境,慕千璃那儿又吃了闭门羹,这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早就跟你们说了,娘们心眼小,靠不住,你们非舍下脸皮贴人家冷屁股,现在好了,冷屁股没贴上,带着一身臭味灰溜溜回来。”刀疤王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李天霸这些人。 “好了,刀疤王,别再说风凉话了。咱们这不也是为了大家吗?你也看到了,现在外面全是兵,出去的路都被封死了,外面的粮食也进不来,咱们家里那点吃食早就被那些杀千刀的狗兵抢的七七八八,再不想出法子,不出三天,咱们就要断粮了。”蚂蚱腿头疼的抓了抓脑袋,抛出最现实的问题。 现在解决粮食危机才是第一要务。 然而…… 李天霸这些人杀人杀猪可以,但是搞粮食,他们真没辙。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压抑。 片刻后,李天霸第一个憋不住,拍桌而起:“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老子就当杀猪,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咱们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就不信杀不出一条道。” 他这建议立马遭到众人的白眼。 “连五千先锋部队咱们都招架不住,何况是十万大军,你想找死自己去,别拉老娘下水!”黑寡妇腰一扭,摆明不愿意。 “依本公子看,如今这情形咱们还是赶紧离开极北荒原。以往的道儿是走不了,咱们可以试试翻过死亡岭,那里跟外面通着,虽说危险挺高,但总比坐以待毙强。”云飞飞说。 打不过只有跑了。 “说得容易,死亡岭那是人走的地儿吗?且不说翻不过去,翻过去出去了,咱们这些人在外面可都是犯了事儿的,离开极北荒原追杀的人早上来,那也是死路一条。” 出去,不是没想到。 但是! 但凡外面能活下去,谁愿意待在这里。 而且他们中间还有一堆老弱妇孺,死亡岭上风雪交加,那是一块绝壁,这些人根本翻不过去。 “是啊!这极北荒原深处谁都没有进去过,地形复杂不说,还遍地是毒,说不定人还没出极北荒原,就死在某个犄角旮旯,尸骨无存了!”黑寡妇想想这个可能性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怎么办啊,逃不了,留不得!我 们难道就这样等死吗?”云飞飞哭丧着脸,“本公子花样年华,还没生儿子呢,可不想这么早死。” 一群人垂头丧气,就跟热锅上的蚂蚁,没头没脑,最后将视线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谭聿荆。 后者一直低垂着头,默默的抚摸这那只断指,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灰耗子,你倒是说句话,别再玩你那只废手指了。你本事大,主意多,快给大家想想出路。”李天霸焦急的催促道。 谭聿荆抬头,灰色的眼眸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出路?我自己的都无路可走,你你让我哪儿去给你们找出路?” “要不你卜一卦试试?”刀疤王他们平日里都不信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但是现在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谭聿荆:“我已经卜算过了!” 众人期待的目光瞅着他! “九死一生。而唯一的生机就在那里。”谭聿荆指着慕千璃所在的方向。 众人:“……” 刀疤王黑沉着脸:“老子还就不信了,没了那个娘们,咱们就打不退那些官兵!你们想活命的就跟着老子走,老子现在就去将那些士兵杀了片甲不留。” 刀疤王大刀一提,气势汹汹冲了出去,人群中有不少人跟了出去。 只不过出去几十号人,也就回来零星几个。 而刀疤王直接被人抬回来,浑身是血,还有一箭穿胛而过。 “什么情况?”谭聿荆一行急忙上前。 “太可怕了,黑压压一片,全都是箭,全都是箭。我们的人呢还没踏出极北荒原,密密麻麻的箭就射过来了,都没跟对方交手,我们出去的那些人就成了马蜂窝。 我们能活着回来是因为那些人要我们带话,三天之内,我们如果不投降,并且将对先前那些士兵出手的人交上去,他们就杀我们个片甲不留。” 侥幸逃回来的大牛直接吓尿了,裤子湿哒哒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骚气。 气氛顿时变得无比沉默。 “不好,刀疤王快不行了,血止不住,必须赶紧拔箭。” “不能拔箭,这箭射的太深,且靠心脏太近,贸贸然拔箭,只怕……” 死字儿浮现在众人心头。 “赛神仙,你可是比神仙还厉害的,一定有法子的吧?刀疤王人是别扭点,嘴是臭点,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黑寡妇哭丧着脸。 “谁不知道我这个赛神仙其实连个半仙都不如。”赛神仙满脸苦笑。 “走,我们去竹林!”谭聿荆沉默了片刻,郑重的说道。 “对,还有鬼医。”黑寡妇眼前一亮。 “没用的。”李天霸不得不泼一盆冷水,“刚刚鬼医已经表明态度了,她是不会再管我们死活的。” 谭聿荆:“那也得试试。” “救活了又能怎样?三天后咱们还得死。”蚂蚱腿都要哭出来,蹲在角落里抱着头,这绝望的味道他们再熟悉不过,当初逃进极北荒原时就是抱着这样一种心态。 这话一出,立即勾起众人心中的恐慌! 黑寡妇一咬牙:“走,我们去找鬼医,不就是毒药吗?反正暂时也死不了,只要咱们乖乖听命于鬼医,鬼医不会让我们死的。” “就是,反正是要死的,不如拼一把。” “对,加我一个。” “我也去。” …… “等等,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次要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你们等于把命卖给鬼医,要是哪天她一个不高兴,咱们都得死。”李天霸皱紧眉头,满脸纠结! “那又怎样?多活一天是一天,至少不用现在死。”黑寡妇却不以为然,她不是那些自尊心强的男人,人死了什么都没了,只要活着,熬也能把那些害她的熬死。 一行人跟着她走了出去,很快里面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谭聿荆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李天霸,让人抬着刀疤王也跟了上去。 这一次几乎是整个极北荒原的人全都出动,浩浩荡荡排成一条黑压压的长龙,从山脚绵延到山下。 慕千璃身边跟随着北堂家兄弟,站在台阶上,看着那黑压压一片。 “我以为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一而再的跑过来,是想挑战我的底线吗?”慕千璃冷眸一扫,威慑力十足。 为首的谭聿荆黑寡妇一行人并没有被她的冷眼吓退,几人对视一眼,随后纷纷跪下。 “拜见吾主!” “拜见吾主!” “拜见吾主!” …… 浩浩荡荡的声音一波又一波,蔓延了整个极北荒原。 北堂皓泽惊奇的看着这画面,啧啧称奇:“这阵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帝登基呢!” “极北荒原之主可不就跟皇帝一样吗?我们的璃儿已经站在九州之巅,与日月同在。”北堂皓霆笑着接过话题。 “极北荒原的王,慕皇!而我就是慕皇手下第一大将。”北堂皓泽仰头大笑,想起慕千璃先前说的,看来自己征战沙场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慕千璃眸光淡淡扫了这些人一眼。 慕皇? 这称呼听得不错。 只是…… 慕千璃盯着跪在一地的黑脑袋瓜子。 “吾主?你们又在耍什么花招?” “今日我极北荒原上下集聚于此,打算建立大荒之国,经过大家商议,认为鬼医你最有才华,最适合当我们的女王。为了表示我们的忠诚,请鬼医赐圣药!”谭聿荆敏锐的听到北堂家兄弟的话,大荒女王,慕皇。 可不就跟自己的卦象一样。 眼前这人是注定要成为帝王的人。 “等一下,什么大荒国,什么女王?”李天霸等人一脸茫然,这事儿提前并没说话。 不过…… 如果极北荒原自成一国的话,就可以跟东锦南朝西陵北漠平起平坐,以后也再不是被放逐的流匪恶徒,而是堂堂的大荒百姓。 这个想法钻进众人脑海中,顿时让人热血沸腾起来! “你想说什么?”谭聿荆警告的看了一眼李天霸。 后者一愣,随后低头:“没有!我想说我李天霸誓死效忠吾皇,请吾皇赐药!” 慕千璃眯着眼,似乎非常满意面前的一切,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当女 王就得高深莫测。 “看来璃儿你是众望所归。既然大家这么诚心,璃儿你不妨相信他们一会。” 北堂皓风适时地站出来递台阶。 慕千璃看了他一眼,点头:“赐药!” 北堂皓云点头,拿出慕千璃事先准备好的药丸一一分发下去! 虽然这药很苦,但心头却是舒畅,因为慕千璃这是答应了。 北漠主帅大帐 阿大掀开布帘走了进来,元翊一如既往的站在那张绣着锦绣山河的屏风前,神情冰冷,再不见当初那片狂热。 阿大注意到他的手上紧握着的那个手镯,凤血玉镯,北漠历代皇后的信物。 当年悔城牢狱之中,他家主子将镯子送给了慕千璃,如今这镯子又重新回到殿下手中。 五年来,殿下一直将这镯子带在身边,无论打仗还是睡觉,片刻不离身,时常会像现在这样,对着玉镯失魂落魄。 阿大无数次想到提醒自家殿下,慕千璃已经死了。 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自家殿下和慕千璃之间也许真应了那一句,相逢便是劫数。 慕千璃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是他家这位殿下一生都过不了的劫数! 叹红尘阎浮,偏偏生了相思骨。 这是命。 不可逆转。 “说。”察觉到有人靠近,元翊默默将凤血玉镯收好。 看向阿大,脸上柔情散去,重新戴上冷锐的面具! 阿大收回视线:“殿下,极北荒原那边有消息了。” 元翊挑眉:“三天限期将至,也该有消息了。他们主动投降了?” 除了投降,元翊想不到那些人还会有其他的选择,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给对方选择的余地。 阿大点头:“我们断了他们的粮食,又封死了所有出口,没有粮草供给,三天已经是他们的极限,投降只是早晚的事情,刚刚极北荒原派了代表过来,正在外面等候殿下的召见。” “带进来。”元翊回到案桌前坐下,对于这种答案,丝毫不觉得意外。 这世上已经鲜少有什么事能够影响到他的情绪起伏了。 一个小小的极北荒原,就跟以往打了胜仗一样,没什么区别。 也许只有当他领着北漠的铁骑,冲破云州的防线,砍下容湛脑袋的时候,他的心情才会有所波动。 “小的蚂蚱腿给大人请安。”人还没靠近,蚂蚱腿便没节操的跪了。 “你就是极北荒原的使者?”来人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是无胆鼠辈,这种人当使者,蛮荒之地果然是蛮荒之地。 “使者谈不上,小的过来就想向大人投诚的,请求留小的一条活路。” 元翊眯着眼:“本皇子不留无用之人。” “大人,小人这儿有极北荒原里所有人的详细的情况,而且小人对立面的路线很熟悉,能让大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极北荒原。” 元翊:“说。” 蚂蚱腿愣住。 “还不赶紧说,如果你带来的消息有用,我家主子兴许网开一面留你一条狗命。”阿大踹了他一脚,语气不善。 “哦哦哦,先前大人仁慈给了里面人三天的时候,可那些人不但不知道感激,而且还生出反抗之心,就在前天,他们居然联合起来,奉了鬼医当主子,还说要建立国家,让鬼医当女王,跟九州诸国争。 小人实在是觉得这些人不知死活,于是和一群兄弟商量着跟大人投诚,希望北漠能看在我们通风报信的份上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实不相瞒,本来小的这个使臣是来跟大老爷你谈条件的,就在昨日极北荒原那些不知死活的居然组织起来,推举了鬼医当头,弄出一个什么极北荒原女王,想要与北漠大军对抗,北漠十万大军,这行为根本就是在找死,小的看不过去,就假借使臣之民来跟大老爷投诚,极北荒原还有不少兄弟都看不惯鬼医,想要来效忠北漠,还请大老爷收留!” “建立国家?女王?”元翊眯了眯眼,嘴角微微勾起,“这倒是有点意思。”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我看他们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殿下,阿大请令,让阿大进极北荒原将他们一举歼灭!”阿大面上愤愤不平,拿一个女人来呕心他们,哼,这极北荒原真是找死! “急什么?你说,那个鬼医是什么人?居然有本事让极北荒原那些恶徒臣服?” 决定围剿极北荒原的时候,元翊就下令让人调查极北荒原的一切,这个鬼医他先前也知道一些,不过并没有在意。 可当战英五千精兵一夜被屠戮,他才发现自己只怕小看这些人。 这作战手法,这用毒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极北荒原卧虎藏龙他一直都清楚,只是他不曾想过有一天这虎居然敢跟他对上!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居然还是一只母老虎! 只是…… 这是真老虎,还是一头纸老虎,还有待观察。 “没人知道鬼医的来历,她是五年前被风老头带回来的。之后一直住在山上,鲜少和人交往。大家只知道她毒术惊人,常年穿着血色红衣,来无影去无踪。”蚂蚱腿将知道的一股脑说出来。 “五年前!”这个敏锐的时间点刺激到元翊的某个神经,“还有呢?就没人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蚂蚱腿摇头:“听说姓慕,有传闻她是顺着无回海飘进来,来极北荒原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条狗。” “慕!”元翊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吓了蚂蚱腿一跳。 姓慕,五年前,无回海,会是她吗? 阿大一看自家主子的神色,心中暗叫不好。 “殿下,只是巧合而已。极北荒原离悔城千里之遥,当初悬崖那么高,摔下来根本没有活路。” 元翊自然知道这些,他自信平生无一丝弱点,可遇着慕千璃之后,她便成了他的弱点。 虽然他平日里极力掩饰,但是也说不定有人利用慕千璃来布局!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那些人知道,敢算计他元翊的人,就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 “那个鬼医让你来做什么?” “鬼医让小人假意向大老爷投降,然后领着北漠军进极北荒原, 他们已经在极北荒原里面设下陷阱等着了!” “诱敌深入,然后一举歼灭!那个鬼医倒是有点本事。”元翊冷笑一声。 “这样看来,对方是故意用慕四小姐来扰乱殿下的心神,我们可不能中计。极北荒原地势复杂,贸然进去,咱们很有可能就会沦为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阿大小心建议道,最重要的是,阿大的视线看向地上的蚂蚱腿,这人眼神虚浮,一看就是奸诈狡猾之徒,他的话不能信! 他不相信他都能看的出来的东西,元翊会看不出来。 “你且先退下,待会儿本皇子亲自领兵随你进入极北荒原!” 阿大眼睛睁大:“殿下不可!” 元翊抬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本皇子主意已定,你通知下去吧!大军准备进入极北荒原!” “大人,鬼医他们在极北荒原布置了不少陷阱,小人都知晓,小人小的愿为大人的马前卒,为大人效劳!而且极北荒原还有我不少兄弟,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极北荒原就是大人您的了!”蚂蚱腿早已算计好了,“只不过事成之后,大人莫忘了提点提点小人。” “放心,该你的,本皇子断然不会少你的!退下吧!”元翊面无表情的扫了蚂蚱腿一眼,后者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阿大立马开口:“殿下,此人不可信。” “这点,本皇子自然知道!”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要入这极北荒原!极北荒原那些人摆明了跟咱们作对,咱们现在进去,恐怕性命堪忧啊!”阿大不能理解殿下的想法,“难道说殿下真相信那个鬼医是慕姑娘,想进去一探究竟。” 不知为何,看着元翊的表情,阿大觉得自己猜对了。 元翊目光一沉,语气也冷了几度:“阿大,你逾矩了。” “……”阿大低头沉默。 “在你眼中,本皇子就是这么愚蠢,公私不分的人吗?” “阿大不敢。” 阿大眼中,他的主子一直冷静自持,是北漠的骄傲,时时刻刻都以北漠的利益为重,但是这些年,他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慕千璃在你心中的分量俨然超过了北漠! 只是他却不自知。 这些话阿大终究什么都没说,毕竟他们再怎么争,也争不过一个死人。 “阿大请殿下三思,极北荒原进不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人请君入瓮,我们自然得将计就计,而且这一战在所难免!” 元翊显然已经下定决心,阿大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默默的走了出去。 而此时,离北漠军营不远的一处小山坡上。 一人骑在马上,明明是男子的装束,但是脸蛋却比女人还精致。 此时来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北漠所在的地方,整个人被阴霾笼罩。 突然! 一个暗器从后面袭来,男子伸手一抓,侧头一看,再看到手上的绣花鞋时眉头皱成麻花! 很快绣花鞋的主人也骑着马走了过来,马背上的女子,纤腰翘T蛇精脸,浑身上下写着两个字,妖精。 “阿朗格,你傻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看风景的。” 简单粗暴的蛇精脸妹纸可不是水灵儿嘛。 另一个雌雄难辨的少年,不对,此时已经是青年,正是阿朗格。 水灵儿骑马上前,接过他丢过来的绣花鞋,套上脚。 目光却随着他看了过去。 “咦?这边怎么那么多驻军?” “回去了!”阿朗格一勒缰绳,准备下山。 “等等,咱们去看看!”水灵儿制止他,“这里是三国交界之处,突然聚集这么多兵马,绝不寻常。” “有什么好看的,偷来的和平终究是偷来的,这五年那些人踩着慕娘们的血逍遥度日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自从慕千璃死讯传来,阿朗格从一个呆萌傲娇少年顿时被摧残成为一个愤世嫉俗的孤僻男人,对于这个害死慕千璃的南朝,他巴不得它早日被踏平。 虽然南朝已经不在了,但是那些人还在。 那些逼死慕千璃的“无辜百姓”还活着。 现在阿朗格只希望早点能找到慕千璃,别人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干系。 “找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五年都熬过去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小千千的下落,不如去碰碰运气。小千千生来就不平凡,指不定背着我们搞出什么大动静呢。”慕千璃这女人就不是安静的主儿,这些年他们漫无目的的找寻慕千璃的下落,遇见热闹事水灵儿绝对往里面钻,她相信只要慕千璃活着,就一定比任何人都活得精彩! 可惜阿朗格才不吃她这一套。 这女人找慕千璃是假,凑热闹是真的。 真把他当瞎子了。 “你以为老子还会信你这些鬼话吗?”这些年就是听了她的话,所以连慕千璃那娘们的影子都找不到,“别以为老子不晓得你存了什么心思,不就是担心你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老情人吗?就怕打起来,他危险了。 你要是真担心,现在就滚回去报信,老子不拦着你。” 这话说的水灵儿不爱听了:“阿朗格你几个意思!姑奶奶跟你说了千儿八百回,姑奶奶早就跟那个姓花的恩断义绝。 他选择效忠他的九哥,姑奶奶选择浪迹天涯找小千千,姑奶奶跟他早没什么旧情了。我现在一心就只想找小千千而已!你爱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水灵儿冷哼一声,夹紧马腹,一挥鞭朝极北荒原飞奔而去! 阿朗格皱眉,心里不免有些后悔。 他只是急了慌了,所以一直没忍住。 当年她毫不犹豫的跟花阡落决裂,同自己浪迹天下,四处找慕千璃的踪迹,可惜找了五年,一直没结果。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些年他们已经找的精疲力尽了。 与其说他想对水灵儿发火,不如说他想对自己发火。 他恨自己当初怎么不在慕千璃身边! 看着苍茫大地,阿朗格无力的吐了一口气,慕千璃啊慕千璃,你到底在哪里。 水灵儿的身影越走越远,眼见着就要消失在视线,阿朗格叹终究没忍住,扬鞭一挥,追了上去! 第444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不服?打! 极北荒原竹屋 自打收编了极北荒原众人,这平日里冷清的竹屋俨然变成了皇宫重地一般。 不过却是史上最寒酸落魄的皇宫。 “报!” “进来。” “禀女王陛下,蚂蚱腿已经成功引北漠军进入死亡之林。” 慕千璃:“很好,传令下去,按照原计划行事。” “遵命。” 来人退下。 北堂皓风喝着茶,抬头看着天空,难得的万里晴空被阴霾遮蔽,脸色神色莫名。 “没想到元四那么聪明谨慎的一个人居然会中计,明知前方是虎穴还敢闯入。” 慕千璃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聪明的人往往自信,自信过头就会自负。元四这人看似和善,其实目空一切,孤傲的很,最重要的是他自尊心极强。 我让蚂蚱腿将计划全数相告,元翊定然能猜到这是我对他的挑衅,宣战。他要是不应战,以后还怎么有脸当主帅?” 再精妙的陷阱和阴谋诡计都会被元翊看穿。 慕千璃索性大大方方将自己的目的摊在明面上。 赌的是谁的本事更高一筹,谁更能沉得住气! 这一场心智之战,谁稍有放纵,谁满盘皆输! “是吗?大哥倒不这么觉得。元翊可不是无谋的人,更不会意气用事。尤其是他如今的处境,北皇后娶的皇后有 了嫡子,且听说此嫡子格外受宠,他又因为婚事同长乐无极交恶,走错一步,那就是前功尽弃。 而你,一不是长乐无极,二不是那个人,区区无名之辈的挑衅他接不接根本影响不到他分毫。真正让他不惜以身涉险一探究竟只怕还是因为他对你的那份心思。” 北堂皓风一语道破其中玄机,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慕千璃,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异样情绪,可是他失望了。 如今的慕千璃高深莫测,北堂皓风在她身上看到了属于帝王的冷漠与深沉。 她可以无情地利用别人对她的感情,操控人心,甚至主动挑起战争,这若是换做以前,她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慕千璃平静的看着北堂皓风,微笑着吐出四个字:“王者无情!” 随后放下杯盏,出了竹屋,北堂皓风自是知晓她要去哪儿,去做什么,不过他却没有阻止。 正如她所说,王者无情,想要成为那个人上人,就必须舍弃一切! 只是…… 世事变迁,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世子妃终究也成为了她自己最不愿意成为的那种人! 手中的茶盏不知道什么时候凉透了。 到底是岁月无情。 北堂皓风端着微凉的茶水,除非叹息岁月无情,什么都做不了! 北漠军队整装待发,在元 翊的领导下进入极北荒原密林,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真是抱歉啊,小人也是皇命难为,女王陛下已经让这里给你们备下了极北荒原的特产品,你们可得好好品尝一下。”一进入极北荒原,蚂蚱腿就趁机逃脱。 “想逃哪那么容易!”阿大一刀劈向蚂蚱腿。 蚂蚱腿身形一闪,就地滚了两圈,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刚想冲对面的傻帽做个鬼脸挑衅,一回头却发现脖子上多了一把剑。 “敢愚弄本皇子的人,还没人能活着离开!带我们去见鬼医,否则别怪本皇子剑下无情!”元翊目光一冷,这人一看就是胆小怕死的,强剑之下,他不信他不屈服。 哪知道蚂蚱腿却一耸肩,摆出一个无所谓的姿态:“要杀你便杀,早在老子去北漠军营的时候就没想过能活着回来!” 他蚂蚱腿向来是极北荒原之中最没骨气、最被人瞧不起的。 平日跟在李天霸的屁股后面耀武扬威,他也知道旁人都说他狗仗人势。 但,哪怕卑微的跟蝼蚁一样的存在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尤其是当人人都看不起他的时候,鬼医,不,现在是应该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却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一向被人踩在脚底上的蚂蚱腿顿时感觉到一股做人 的骄傲,第一次堂堂正正的活着,被人期待,被人需要,他在心里发誓哪怕牺牲这条命,也要完成任务,也要保护极北荒原。 保护他们的家园! “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本皇子就成全你。”元翊眯了眯,长剑挥起,眼见着接下来就是血溅三尺的画面,可是凭空一条红绫,带着内劲,生生将他的剑打飞。 “有敌袭,保护殿下。” 北漠军瞬间做出反应,将元翊围得严严实实。 可惜等了很久,除了刚刚那么一下,周围再没有声响,就连人影都没有。 元翊眼里眯着眼一道寒光,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本皇子赴约而来,阁下不出来见见吗?” 阿大:“藏头露尾必是无耻鼠辈。” 幽幽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四皇子又比本女王好多少?” 薄雾朦胧中,元翊隐约在不远处的假山上看到一袭红影,若隐若现,似仙人,又似鬼魅! “女王?你便是那个鬼医?”元翊挑眉,倒是没想到一进极北荒原就碰到正主。 “阁下来迟一步,极北荒原已是本女王的领地,服下毒药,签下免战协议,本女王留你一条狗命。 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飘飘扬扬进入元翊耳中。 元翊努力想要从那声音里找出一些与记忆中 相似的地方,奈何对方故作玄虚,这声音似从天外传来,根本听不出原声。 “本皇子听闻极北荒原多了一位女王陛下,特意进来贺喜的。只是来者是客,女王陛下难道不该出来见见,以示两国友好吗?” “阁下贺喜的方式还真是独特的很。”暗中的慕千璃噙着冷笑,扫了这一片黑压压的兵,“阁下的好意本女王心领了,不过既然来了,自然得留下贺礼才行。” 元翊:“贺礼就在本皇子身上,还需女王殿下亲自来取。” “不必,东西放下,人滚。”慕千璃冷冷的说 “藏头露尾就是你们极北荒原的待客之道?听说鬼医神出鬼没,本事了得,弹指间就将我们北漠前锋营五千人屠杀殆尽,如今更是千方百计请本皇子来,本皇子来了,阁下却避而不见又是怎么回事?” “待客之道?对于不速之客,本女王素来该打打,该骂骂,该踹踹。阁下既然不想走,那就别走了。” 说话间,密林间突然燃起一阵红色风暴,元翊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多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眨眼功夫,元翊都没看清对方的脸,那人便消失了。 “殿下!”耳边传来阿大惊恐的声音。 元翊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下多了一缕断发。 这一次是断发,如果换做是人头…… 第445章 又多了一个爹? 元翊面色一沉,对方的实力显然在自己之上,她没有立刻取他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 事实上,慕千璃的本意只是震慑。 杀了一个元翊有什么用,还有那么多兵呢。 她只想出其不意,抢夺主动权,她这一手不少人看到,到时候军心动摇,一旦心里对极北荒原的人产生畏惧之色,这战想要打赢,难如登天。 元翊阴沉着脸,这是第二次,因为女人而陷入如此被动。 “殿下,你没事吧!”阿大来到他的身边,面上余惊未退,这个鬼医身法诡异的很,可哪怕是高手榜上排前十的人物,都不至于让自家主子没点都察觉不到对方的靠近。 阿大哪里晓得,让元翊乱了心神的不是对方的身后,而是那双一闪而过的清亮眼眸。 那是一双与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那个人朝他走来。 “是你吗?”没有理会阿大关切的目光,元翊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假山之上的白衣身影,焦急的上前两步。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看着元翊一步步朝那人靠近,眼像是入了魔怔一样。 “殿下,不能去。” 但是元翊充耳不闻。 拨开层层迷雾,元翊慢慢靠近假山,这一次那人没有再闪躲,任由元翊走进。 “慕千璃,是你吗?”看着空气中渐渐显露出的身形,渐渐凝练出慕千璃的英姿, “是我!我是璃儿!元翊哥哥,我是你的璃儿!”女子伸出细嫩柔胰,柔情似水的向元翊伸出手…… 顺势躺入他的怀中,那叫一个小意柔情。 画风一变,慕千璃那张脸散去,变成黑寡妇那张妖艳娇媚的脸。 她的嘴角还泛着魅入人心的笑。 她是黑寡妇,是天下男人都无法抗拒的毒,她最擅长的就是魅术,没有男人能逃得过软玉温香的怀抱! “璃儿一直在等你,等得我心头碎了!元翊哥哥,璃儿终于等到你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好,再也不要分开。”元翊点点头,双眼却是一点神光都没有。 黑寡妇看到元翊变成这样,笑的得意,北漠皇子又怎样,终究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没能逃得过她的魅力。 正说着,原本抚摸在元翊胸膛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刀刃森森,泛着幽光,这头功她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眼见着元翊的命就要葬送在她的手上,下一秒握着匕首的手,被人抓住。 黑寡妇眉头一皱,一抬头,对上元翊噙着冷笑的脸。 “你没中魅术?” “就你这点伎俩,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想骗本皇子,再等几百年吧。” 元翊手下一用力,咔嚓,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前一秒还娇媚如春天里最鲜艳的牡丹,下一秒便枯萎败落。 黑寡妇被人狠狠推到在地上,很快脖子上就被架上刀子。 “殿下,这女人怎么处置?”阿大恭敬的问自己主子,按他的说话,直接杀了算了,不过刚刚殿下既然没有直接杀了这女人,定然有他的打算。 “堂堂极北荒原的女王就这点本事,还真是让本皇子失望透顶!先别杀了,本皇子缺少个盾牌,将她带到队伍的最前面,让藏在暗处的鼠辈看个清楚,他们的女王在我们手上,若是敢轻举妄动,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的女王!”元翊无情的扫了一眼地上的黑寡妇,显然他是将黑寡妇当成慕千璃这个女王了。 “是想乖乖臣服,还是负隅顽抗,打到你们服?本皇子耐心有限,再不说断的可就不是一只手了。” “呵呵,你这是把老娘当成女王陛下了?还打到我们服?姐姐我刚刚只是为色所迷,一时中了你这小白脸的诡计而已。我们女王陛下可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她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来投。 不过我们女王陛下大气,绝不会拦着你们夹着尾巴逃跑的,看,出口就在那儿,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你们要是想留下来找死,我们女王也同意,但是有一点事先声明,她不管饭!” “你不是鬼医?”阿大满脸震惊,本以为抓到一条大鱼,不曾想只是一只小虾米,阿大脸上难掩失望。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黑寡妇耸耸肩。 “那你是谁?” “我嘛!说起来,我也是个王,只不过不是极北荒原的王,而是床铺上的王。上了老娘床的男人都喊老娘女王,小哥哥,要来亲身试试吗?” 黑寡妇暧昧一眨眼,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元翊长得是俊俏,可是智商太高,心思太多,手段太狠,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幸好他身边的副将也是个俊俏的主儿,虽然比元翊差了一些,但也比极北荒原那群黑蛋好多了,至少是个白的。 阿大:“……” 阿大常年混在军营,和尚堆里荤话最多。 而且能待在元翊身边,他就不是个普通人。 面对黑寡妇的,阿大的回应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再敢废话,要了你的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尤其是老娘死了,还有一堆人跟我陪葬,好歹也是个风流鬼,不亏。” 元翊挑眉,有些意外看着黑寡妇,就算被抓,也不见她有半点惊慌之色,可见她在来时早已做好的准备。 元翊眯了眯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你们之前不是派了很多人过来吗?那个领头的叫什么来着,战鸟还是战鸡的?” “是战英将军。”阿大提醒道。 “鹰也好,鸡也好,都是鸟嘛。”黑寡妇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你们将战英怎么了?”元翊平静的问道,幽暗的目光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清的光芒! “也没怎么了?只是你们的战鸟将军在泥沼里面打滚几天,这会儿玩的正开心。我们女王陛下她好客,对方难得来一回,总得玩的开怀,就让人将他们扒光了丢到树林里。 你也知道咱们极北荒原不同其他地方,什么都不多,毒虫毒草毒蛇最 多,平日抓起来也挺费事的,这不有现成的引子在,不用白不用。” “你们居然拿我们北漠的将士喂毒!!”阿大瞪大眼睛,语气中难掩愤怒! “喂毒怎么了?他们好好的人事儿不干,偏要干点禽兽事,咱们也是物尽其用好吗?” 那些人一进极北荒原就烧杀掳掠,怎么就没想过自己也有今日的后果,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原本他们恨不得直接宰了他们喂狼,不过女王不同意。 如今看来女王是有先见之明,这可是现成的筹码,不用白不用。 “你想拿他们的命跟本皇子谈条件?”元翊冷笑,“你都说了他们是一群禽兽,你认为本皇子这么愚蠢,会为了一群禽兽而妥协吗?” “你当然不会。不过别人就很难说了。”黑寡妇嘴角勾起一道弧度,“你说如果北漠摄政王如果知道殿下你见死不救,致使他的心腹爱将惨死极北荒原,会不会降这笔账算在殿下你的头上?” “想拿摄政王威胁本皇子,呵呵,你们似乎忘记本皇子平生最讨厌被威胁!本来还想多留你片刻,看来现在是不行!”元翊给阿大一个眼神,无情吐出一个字,“杀!” 黑寡妇原本笃定的神情大变,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恐慌之色,看着阿大逐渐逼近的大刀,心突突的跳动。 “且慢,四皇子,请手下留情!” 温润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了过来,不多时便见北堂皓风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原来是无双公子!本皇子就说战英不是莽撞之人,能将我北漠精兵一夜之间剿灭,背后定有高人在。看来他们死的不冤,只不过本皇子倒是好奇,金麟台一直独立于九州诸国之外,无双公子此次出手又是为了什么?莫不是你也是个女人的裙下之臣?” 元翊素来不是肯吃亏的主儿。 会这么说纯粹是为了恶心北堂皓风。 北堂皓风自然明白他的意图,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劝四皇子还是赶紧带人离开吧。” 元翊眯着眼:“北堂皓风,今日你当真要为了极北荒原这片恶徒与我北漠为敌吗?” “四皇子言重了,非是本公子要跟你为敌,而且极北荒原已是有主之地。我主有令,请北漠大军速速离开。”北堂皓风微笑着下逐客令。 “有主之地?这主是谁?你们金麟台?还是说容湛?”元翊原本看在慕千璃的份上不想为难北堂皓风,奈何有人太不识相,“金麟台根基在云州,怎么你想拿下极北荒原向容湛邀功?” “北堂家根基是在云州,只是北堂家跟战王府并无瓜葛,邀功更是谈不上。” “是吗?北堂家和战王府怎么也算是姻亲,如今云州就是战王府的势力范围,本皇子以为你们两家好的都忘记了当初慕千璃是怎么死的?” 元翊话里的嘲讽之意北堂皓风怎么听不出来,那姻亲两个字他咬得极重,意在提醒北堂皓风,容湛是如何对待慕千璃的! “四皇子想象力有点丰富。” 元翊软刀子来,北堂皓风软刀子去,睡也不肯让步。 “既然北堂家没有投奔战王府,那么本皇子进攻极北荒原,大公子又为何阻拦呢?难不成金麟台也不甘寂寞,想要在这乱世分一杯羹?”元翊眯着眼,如果这北堂皓风也有了争夺天下之心,事情可就麻烦了! “看来五年不见,四皇子这想象力是越发丰富了。金麟台是从医的,素来不参与俗世争斗,更遑论争霸天下。”元翊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就听北堂皓风话音一转,“不过这都是在遇着贤明之主之前,我北堂皓风少时曾立下誓言,要么此生不入官门,要么就舍命助明主。” 元翊一听,心头一沉:“看大公子这神情像是已经遇到了明主,就是不知道能为无双公子之主的是哪位神圣?南宫恒?南宫钰?西陵?” “都不是!俗世庸才,如何能当我北堂皓风之主?”这话说的额狂傲。 “大公子所说的难不成是极北荒原那个藏头露尾的女王吧?” 元翊面上轻蔑不屑,内心却愈发凝重。 能将这些亡命恶徒收服,又能让北堂皓风俯首称臣。 这个鬼医到底是哪方神圣。 要知道北堂皓风那可是跟容湛齐名的。 甚至于在元翊眼中,他比容湛更加可怕。 因为容湛长乐无极之流久经沙场,对付他们也有迹可循,但是北堂皓风实力高深莫测,谁也不曾见过他真正的模样。 只是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那人会臣服于一个女人? “自三日前起,我金麟台正式臣服于极北荒原女王,北堂家众人皆成为极北荒原之民!” 元翊面色一冷:“大公子,这个玩笑不好笑?” 元翊敏锐的捕捉到北堂皓风的意思。 不是他北堂皓风一人臣服,而是整个北堂家,整个金麟台的臣服。 一个北堂皓风再怎么厉害,终究只是一个人。 但是加上整个金麟台…… 金麟台的势力可谓是纵横九州,威胁绝不弱于一个国家! 以往金麟台摆出清高姿态,并不涉及朝政,诸国都默许他们的存在,如今他们居然要归顺一个默默无名的极北荒原,九州诸国都不会允许的! 如今并入极北荒原,这极北荒原可就再不是不起眼的蛮荒之地了。 “相识多年,四皇子应当晓得我北堂皓风从不开玩笑!” “大公子这般做可有问过远在云州的长辈?他们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公子你误入歧途,毁了金麟台百年基业。” 事到如今,元翊还是不想跟北堂家为敌,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强敌,更是因为对方是慕千璃最重要的家人! “这个就不劳四皇子费心了,爷爷父亲他们若是见到极北荒原女王,想来定会认同本公子的决定。”北堂皓风微笑疏离的拒绝他的关心。 元翊见此,也知道对方心意已决,不由叹息一声:“看来今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本皇子很好奇这个极北荒原女 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大公子这样的人物臣服在她的手下?” “那也未必,如果北漠退出极北荒原,并签下百年免战协议,这一战还是可以免除的。 至于四皇子个人的好奇,恕在下现在不能说明。本公子只能说,一个月后,我极北荒原女王的登基大典,广邀九州英豪,四皇子到时候若是得空,可以亲自来见一见我王风采。” “何必等到一个月之后呢,今日等本皇子拿下极北荒原之后,自然能见到这位神秘的极北荒原女王!” 北堂皓风无奈一笑:“那还真遗憾,看来极北荒原与北漠之间是没法和平相处了。” 元翊给阿大一个眼色,示意他立刻拿下北堂皓风,后者会意,可还是慢了一步。 北堂皓泽从北堂皓风身后窜了出来,逼退了阿大,冷冷的扫了元翊一眼:“哼,就晓得你们这些皇族的人心脏狡诈,还好我们早就有准备。兄弟们,出来松松筋骨。” 北堂皓泽一声令下,原本藏在各处的李天霸等等纷纷冒出头来,将元翊等人团团围住。 元翊冷眼看了一下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就凭你这些人也想撼动我北漠的五万铁骑!” “一万铁骑?你算学是谁教的?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一万铁骑早就沦为一万死猪了。”北堂皓泽哈哈大笑,他家璃儿就是有本事,配置的迷药也是一等一的,轻轻松松就放倒这些人。 元翊面色大变,回头一看,就见原本应该紧随其后的士兵如今都昏睡在地。 “不可能。我们一直小心谨慎,没有碰里面任何东西,不可能中毒的。” “极北荒原到处都是毒,你们吸的一口气都是,还需要动手碰?你以为借风吹之势将瘴气吹走就没事了?这死亡森林里的每一寸土每一片树叶子常年浸淫在瘴气之下,虽说有点稀薄,但架不住时间长。”黑寡妇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笑的得意。 “你们刚刚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为了让我们中毒。”阿大一语道破玄机。 “你们才知道啊,可惜太晚了。!”蚂蚱腿也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看到北漠军吃瘪的模样,他比谁都高兴。 “现在就高兴未免太早了。就算我们中毒那又怎样,这外面还有我北漠九万兵马,一个时辰内我们没出去,他们便会放火烧林。” 得不到便毁灭。 元翊从来不是吃素的。 “九万人,确实挺难对付的,不过很遗憾,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北堂皓风面上不见半点着急,嘴角浮现的笑容看的元翊心一揪! “你们做了什么?” 北堂皓风悠然的拂了拂衣袖:“不是只有你们会利用风!须知大风将起,能掌握风势的人便能掌控天下。” 看着北堂皓风从容不迫的眼神,元翊拳头一紧,显然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正在发生。 此时,极北荒原最高处。 一人负手直立,红衣妖娆,凛冽山风吹皱起火色的裙摆,宛若一片枯黄之中绽放出一朵妖艳的红花! “汪!”元帅狗子威风凛凛的站在慕千璃身边,汪一声,刷新一下存在感,一双淡蓝色的狗眼不怀好意的盯着极北荒原之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军队。 衣服跃跃欲试的样子。 慕千璃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子,安抚:“别急,时机未到。” 又等了一片,慕千璃闭上眼感受风向的变化,再次睁开,目光变得灼热。 ,“古有孔明借东风,今有我慕千璃借西风,时机刚刚好,动手吧!” 说着,将事先准备好的纸包抛向空中。 元帅狗子得令,矫健的身躯一跃而上,四条狗腿外加两排锋利的狗牙齐齐用上,砰砰砰,原本包裹好的纸包破碎,白色的粉末四散在空气之中,借着西风朝北漠军队那边吹去! “需要帮忙吗?”北堂皓朗充当坐骑,扛着慕宝宝兴冲冲的跑来凑热闹。 “娘亲,宝宝很能干,有什么事情,你说!”慕宝宝拍拍胸脯,身为一个成熟的宝宝就得肩负起为娘亲排忧解难的重任。 这阵子他被拘在家里写作业,可把他闷坏了。 就连土狗都有事忙,唯独他闲着。 宝大爷小小的自尊心有点受不住,这才央着小舅舅带他出来遛弯,顺便找乐子。 慕千璃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子:“不用,你还小,现在你只需要酷酷的站在一旁当吉祥物就行。这些小事交给娘亲处理就好!” “北漠有十万精兵,领兵的元帅还是花样最多的元四,璃姐姐,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虽说有四个哥哥在她身边,但是对方人多势众,不论从哪儿看,他们的处境都很危险。 “十万精兵?”慕千璃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示意他看向密林之外,只见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北漠士兵一个个跟软脚虾一般,昏倒在地。 “这是?”北堂皓朗瞪大眼睛。 慕千璃看了看天:“这会儿大哥那边也该解决了,咱们也赶紧下山,回去正好吃晚饭。” 慕千璃领着两人一狗下了山,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弹指之间灭了敌方十万大军,哪怕是容湛长乐无极在这儿,只怕也得甘拜下风。 水灵儿阿朗格随后赶来,看到的却是一片“尸体”,吃惊程度可想而知。 “这是什么情况?大白天睡什么觉?” 阿朗格眉头一皱,连忙捂住鼻子:“小心,快捂住鼻子,这空气中藏有致人昏睡的药,千万别吸进去!” 不用他提醒,水灵儿已经捂着鼻腔。 顺着风势看向极北荒原:“这风是从极北荒原吹出来的,看来动手的就在里面。只是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十万精兵说放到就放到,姑奶奶今日撞上了,可得见识一下。” 说着,足尖一点,施展轻功飞向极北荒原! 阿朗格见此,面色微变,想要阻止却迟了一步,叹息一声,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对方既然能轻而易举放倒北 漠大军,就她身无二两肉,根本不够杀好吗? 不过恼归恼,他也很好奇这出手的是什么人。 水灵儿一路逆风而行,朝着山峰绝壁上飞去,正好撞上下山的慕千璃,水灵儿连忙追了上去。 “前面的,站住。” 哪怕过了五年,慕千璃还是听出来人的声音。 面色变了变,侧头对北堂皓朗交代:“小狼,我先走一步,你稍后跟上。” 北堂皓朗点了点头,明白她是不想见过去的人,也不说什么。 慕千璃身形一闪,很快消失在原地,水灵儿见对方藏头露尾,故意避开她,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立马不高兴了。 她就想打个招呼,顺便看看坑了北漠的高人长什么样,怎么对方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跑了呢? 水灵儿素来是个喜欢跟人对着干的姑娘。 对方越是跑,她越想下定决心要追上去。 “跑什么?姑奶奶不吃人。” 慕千璃可不这么觉得。 加快脚步,眼见就将水灵儿甩的老远,面前突然多了一把森寒的大弯刀。 “站住!” 紧随而来的阿朗格阴沉着,挡住了慕千璃的去路。 硬生生跟阿朗格照面,身后还有水灵儿穷追不舍,前后夹击,慕千璃心里叹息,知道今天是跑不掉了。 “藏头露尾非奸即盗,解开你的面纱。”阿朗格微眯着眼,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视线突然对上那双水亮的清眸,面上一震,“你……” “我是谁不认识了?”慕千璃颇为无奈解下白纱,淡笑着看向阿朗格,:“这才过了五年,你们就改行当劫匪了?怎么?是想劫财呢,还是想劫财?” 熟悉的容颜,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玩味语调,熟悉的毒舌……太多熟悉的画面在眼前汇聚,巨大冲击之下,阿朗格一时竟没了反应,愣愣的站在原地,跟个木桩似的! 水灵儿从后面追了上来,见阿朗格木头似的待在原地,不由急了:“阿朗格,你傻站干什么,还不先把人给捆了,方便问话。” “女人,你想捆谁?” 水灵儿脚步一顿,瞪大眼睛看向缓缓转身的红色倩影,当慕千璃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钻进视线中的时候,水灵儿觉得整个人就像是烟花似的,瞬间迸发! 颤抖着手,指着慕千璃的脸:“你你你……” 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话。 “我什么?”慕千璃笑着反问。 水灵儿死死的瞪着慕千璃,眼眶有些发红:“你个始乱终弃无情无义的女人,你要死,怎么不死干净彻底点。非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知道这五年你害姑奶奶跑了多少地方,流了多少汗吗?” 还有泪。 “呵呵,还不真不知道。”慕千璃呵呵的笑着,看着水灵儿微红的眼眶,她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了。 “死女人,你知道姑奶奶找的你多辛苦吗?”水灵儿冲向前,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将慕千璃紧紧抱住,真实温暖的肉体在怀中她还能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做梦! 慕千璃真的还活着。 “知道啊,你看你的骄傲都缩水一半了。” 慕千璃目光闪烁,配上猥琐笑脸。 水灵儿脸一黑,直接拍飞她的狗爪:“你的狗爪摸哪儿呢?” 慕千璃堪堪收回手:“抱歉,习惯性手贱。” 水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慕千璃还是慕千璃,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这话我可不同意,你没发现五年之后,我变了吗?”慕千璃胸一挺。 水灵儿嘴巴震惊的能塞包子。 “我去,你干什么去了?有什么神奇秘方?” “没有。” “真的没有吗?我不信。” 慕千璃真没有秘方。 这是奶自家崽子大的。 总不能建议她生个娃试试吧。 生娃丰胸! “行了,先去我那儿休息吧。” 两人走了一半,水灵儿才一拍脑门:“糟了,我把阿朗格给忘了。” “放心,有人给他带路。”慕千璃可没忘记北堂皓朗和她家那小崽子,依照她们现在的速度,估计她们到竹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等了。 久别重逢,面对阿朗格,慕千璃其实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理所当然的打招呼,或者故作亲昵的拉交情,这些都不合适,所以她只能让自己沉浸在与水灵儿的鬼扯发疯当中,假装忘记阿朗格的存在。 尤其是这一路上从水灵儿的嘴巴里得知他们五年来的遭遇。 那些故人的消息,他们这一路找来的辛苦,最多就是阿朗格的变化。 慕千璃也不知道水灵儿是有意还是无意,谁都提了,唯独没有提容湛! 不仅仅是她,就连北堂家那些人跟她重逢以来,也从未提过那个男人。 当然慕千璃这五年来也没有特意去探寻,她知道有些事有些人时间一到,自然药面对的。 “……所以我说,小千千,别看阿朗格长得不男人,骨子里真是个硬汉子。现在我都后悔死了,当初啊,就该直接嫁给他,如果没逃婚,指不定现在我们的崽子都生一串了,带着一群小崽子浪迹江湖,为非作恶,不对,行侠仗义。” “你们现在也可以一起携手江湖!哦,我忘了,还有你家小花花。”慕千璃假装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别跟我提那个臭男人,姑奶奶早就跟他恩断义绝了。”水灵儿叹息一声,神情颇为无奈:“行了,你也不用给我装傻了。你是没看见阿朗格这五年来疯狂找你的劲儿,要是见到,石头也能被捂热。” 慕千璃脚步顿住:“女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水灵儿见慕千璃认真起来,也停下了脚步,郑重的看向慕千璃:“我想说的是,小千千啊,你年纪不小了,阿朗格也不错,要不,你收他做个男宠,免得他孤独终老?” 慕千璃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那笑容偏冷:“先前说你改行当盗贼是我错了,看你这样架势分明还是青楼拉客的花娘。” “呸呸呸,什么花娘,是红娘。”水灵儿白了他一眼。 “什么花娘红娘,咱们久别重逢说这合适吗?” “我觉得挺合适的。咱们久别重逢是一喜,阿朗格是我好哥们,你是我好姐妹,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是喜上加喜,多好。” “是挺好的,只是你凭什么认为过了五年我还是孤身一人,指不定我这身边早就美男成群,娃都能打酱油了。”慕千璃勾唇一笑,不去深究水灵儿急匆匆给她做媒的理由。 水灵儿一听,满脸怀疑:“骗谁呢?” “一切皆有可能!”两人已经走到竹屋前,慕千璃看向扯着两小短腿朝自己蹦来的慕宝宝童鞋,脸上浮现一片温柔的光。 水灵儿的视线看向慕千璃,惊讶的在慕千璃的脸上发现了名为柔情的情绪,然而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当慕宝宝钻进她的视线,水灵儿瞬间炸了。 “不是吧,这是你你……你儿子?” “娘亲!”慕宝宝一把扑到慕千璃怀中,小脸蛋红扑扑的,脸上难掩兴奋。 慕千璃看他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心里却暗叫不好。 “小子,你该不会又做了什么坏事?” 这话问的慕宝宝不高兴,撅着嘴巴,委屈的瞪着他家娘亲:“娘亲,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你的儿子吗?” “嗯,不相信。”慕千璃耿直的说。 慕宝宝:“……” 好气哦。 小脸都不要变形了。 但是自家娘亲…… 算了忍吧! “娘亲就会欺负人!不管了,你快跟宝宝过来,宝宝又找到爹爹了!”慕宝宝拉着慕千璃朝桃花林走去。 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嘴角抽搐,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跟着慕宝宝来到一株桃树面前,就见原本在山脚下风中石化的阿朗格此刻丢在地上动也不动。 五年过去了,多了几分风霜和棱角的脸上杀气腾腾。 “臭小子,快给老子滚过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不过沉浸在与慕千璃重逢的喜悦与震惊之中,下一秒就觉得眼前一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丢在桃树下,面前多一个小恶魔。 这小子张口就喊爹,喊的他一头雾水不说,还非常兴奋的在他脸上跳啊踩啊什么的! 阿朗格好歹也是个圣子。 居然给个小屁孩给算计了。 偏偏这屁孩还长了一张融合了他平生最爱和最恨的人的脸。 正思索着该怎么收拾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兔崽子,那边那小屁孩兴冲冲的跑了出去,阿朗格听到他热情的唤了一声娘亲,没一会儿就拉了一个人过来。 一见慕千璃出现,他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惊! “慕慕……这孩子是是……” 阿朗格瞪大的眼睛,视线在慕宝宝和慕千璃的脸上来回,答案已经很明显,但是他还想挣扎了一下。 慕千璃将慕宝宝朝怀中一抱,颇为自豪的介绍道:“我儿砸,怎样,帅吧!” “……”阿朗格沉默了,他的世界瞬间五雷轰顶。 “娘亲,娘亲,你快告诉宝宝,这人是不是宝宝的爹?”慕宝宝可不理会大人百转千回的心思,他现在好奇的是阿朗格到底是不是他的爹。 “慕宝宝,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胡乱认爹吗?”慕千璃太阳穴突突跳动,这熊孩子就不能给她省点心吗? 慕宝宝不满的嘟着可爱的小嘴,扛起:“宝宝哪有乱认爹,宝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认爹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深思熟虑过后觉得这人是你爹的?”慕千璃忍,告诉自己做要个温柔佛系的娘。 “是小舅舅告诉宝宝的!”慕宝宝无情将北堂皓朗卖了,“小舅舅说了,宝宝的爹爹是个小白脸,而且是那种看起来牲畜无害,骨子里其实坏到渣的衣冠禽兽。 娘亲当年就是为色所迷,被人坑才生了宝宝。 宝宝虽然不知道衣冠禽兽长什么样,但是小白脸我知道,白花花的脸,你看,就是他,小白脸,衣冠禽兽。” 慕千璃、阿朗格、水灵儿:“……” 最怕空气突然沉默。 阿朗格有些茫然,要不是动弹不得,真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他这长脸谁看了都觉得亲和无害,怎么到这孩子嘴里就成了衣冠禽兽的小白脸了? 果然容湛的种就不是个好东西。 慕千璃倒是没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北堂皓朗给慕宝宝灌输的思想,看来她的那些哥哥表面上不说,可心里已经将那男人恨上了! “小狼真是的,怎么能跟孩子说这些。算了宝宝,娘亲跟你说这位叔叔不是……” “我是你爹。”慕千璃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阿朗格抢了白! 水灵儿上前给阿朗格解了穴,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在心中给他竖起大拇指,“阿朗格,干得漂亮!” 慕千璃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你在抽什么风?” “后爹也是爹。”阿朗格说。 慕千璃:“……” 慕宝宝仰着小脑袋瓜子,来回看着大人们的你来我往,一时间不该相信谁? “娘亲,他到底是不是宝宝的爹?” “不是。” “是。” 慕宝宝:“……” 阿朗格走到慕宝宝面前,直接把小家伙举了起来。 虽然这孩子是容湛的种,但谁让他是他看上的女人生的呢。 而且能让容湛的种叫他爹,想想就觉得开心的很。 “宝宝是吧,我是你爹爹,我的名字叫阿朗格,是西陵光明圣教的圣子。你是圣子的儿子,小圣子。” “行了,阿朗格别胡说八道了,宝宝都混乱了。”慕千璃将一脸懵逼状态的人儿子从阿朗格手中救了回来,别以为她没看出他的小心思,“宝宝,去找你小舅舅玩,再敢闯祸,小心屁股开花。” 慕宝宝缩了缩脑袋,但是想着有舅舅和爹爹仗势,立马又硬气了。 “娘亲,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是霸权主义,强权政治,我要求公平公正的对待,你不能因为我小就忽悠我,我会抗议的。” 慕宝宝捏着小粉拳头,表情十二分的认真。 “抗议无效,不想挨揍,麻溜滚蛋!” 第446章 选夫宴,王夫在哪儿? 慕宝宝鼓着腮帮子,气的原地直打转。 好气好气好气。 “娘亲,你再这样,我会哭的。” 慕千璃绑着脸教子:“慕宸夜,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宝宝了,怎么能学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慕宝宝真的要哭了:“娘亲,你你你……你欺负人。” 慕千璃点头,非常坦诚的承认这个事实,但! 就是不改! “你可以欺负回来。” 慕宝宝:“……娘亲坏……” 慕宝宝已经气得变形了,不行,他要找舅舅告状去。 看着慕宝宝哼哧哼哧的跑开,屁股上的小肉肉一甩一甩的,煞是可爱。 直到慕宝宝消失在视线中,水灵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天啊,小千千,你真的有儿子了?” 慕千璃回头,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声:“虽然我也不想承认这面目可憎的臭小子是我生的,但是怎么办呢,现实总是这么残酷。” 水灵儿:“……” 慕千璃明明是一种嫌弃的表情,为什么她却感觉到对方是在秀娃呢? 只是…… 水灵儿眼神忽闪。 一看她这表情,慕千璃就知道她定是在想什么花招。 “少打我儿子的主意,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慕千璃警告,转而看向阿朗格,嘴角勾着,似笑非笑:“五年前不见,阿朗格,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喜当爹的爱好?” 阿朗格硬气的说:“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没毛病。 “打住,你是你,我是我,咱们没关系。”虽说经过水灵儿刚刚有意无意的诉苦,慕千璃心头对阿朗格生出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但是涉及到儿子的所有权问题,慕千璃是坚决不会让步的。 “以前没有,很快就有了!”阿朗格昂着头,像是在做某种宣誓,“慕千璃,老子喜欢你,五年前喜欢,五年后也喜欢,你看了老子的鸟,给老子挡刀,老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认定你了。” 慕千璃:“……”求放过! 长长的叹息一声,慕千璃严肃道:“阿朗格,我不喜欢你,五年前不喜欢,五年后也不喜欢。咱们之间,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兄弟,可以是亲人,但是你唯独不可能是我的男人。” 久别重逢,慕千璃本不想谈论这些话题,奈何情势逼人。 而且在慕千璃看来,既然阿朗格存了那个心,早说晚说都得说。 她慕千璃不玩暧昧,尤其是对真心相待的朋友。 “老子不可能,那谁可能?容湛嘛?你跟他根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他……” “阿朗格。”阿朗格情急之下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水灵儿直接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慕千璃冷眼看着这一幕,说起来,这是重逢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容湛。 而且一看阿朗格和水灵儿的神情,慕千璃隐约觉得他们有什么瞒着她。 “你们有事瞒着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千千,真的没什么,阿朗格只想说容湛当年那么对你,他感到愤愤不平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水灵儿说。 慕千璃心里呵呵。 先把乱飘的眼神拉回来再说。 “灵儿,就你这五毛钱的演技,连我儿子都骗不过,还想来忽悠我?不过你想说便说,我不勉强。但是希望你明白,你们既然找到了我,其他人很快也会找到我,有些事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水灵儿长长的叹息一声:“小千千,你当年做的那么决绝,不惜一死来报复容湛,想来是被他伤透了心。而且这五年你宁可窝在这蛮荒之地也不去找容湛,可见她心里还没过去。你既有心不想跟容湛有所牵扯,我又何必说他的消息来惹你心烦呢?过去就过去吧,你们都该有个新的未来。” 慕千璃似笑非笑的看着水灵儿,难得见她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大段道理,正如她所说,她慕千璃的世界从来不是由男人支配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分她想要的和她不想要的,容湛是被她舍弃的过去,本来他的事情她不想搭理,只是水灵儿也好,北堂家的人也罢,他们都表现的太过怪异,让她不得不心生疑虑。 “有心才能烦心,你凭什么觉得五年过去了,我慕千璃还会那么窝囊的眼里只看见他容湛一个人?” “不是我这么觉得的,而是你告诉我的。不凭什么,就凭慕宝宝。” 天天对着一张酷似容湛的脸,她能过得去才怪。 “那是我的儿子,他姓慕。” “可是他也是容湛的儿子不是吗?”水灵儿无情戳破现实。 “那又如何?从遗传学上来说,他不过提供了一颗小蝌蚪!” 十月怀胎是她。 受尽苦楚的是她。 含辛茹苦养了五年的也是她。 跟那个男人有半毛钱关系吗? “行了,你想说便说。”慕千璃看到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北堂皓风等人,看来他们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还没到竹屋,李天霸等人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看到他们的笑声,可见他们有高兴。 李天霸:“真是大快人心啊!什么十万精兵,就十万只软脚虾,被咱们三两下就解决了,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 蚂蚱腿:“哈哈,是啊,你没看到那个元四皇子的脸了吗?那叫一个七彩纷呈,美不胜收。” 黑寡妇:“那个元翊好歹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俊俏人物,可惜大公子偏偏要将人放了,不然的话,今晚我也能尝尝王子皇孙的滋味!” 云飞飞:“骚娘们,胳膊都断了,还想扑上去,小心床没上成,小命就没有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黑寡妇面色阴沉,冷哼一声:“死在那俊俏公子哥的床上总比死在你们这些黑蛋的床上好,哼,我看你们啊,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英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路嬉笑来到竹屋前,看到慕千璃二话没说跪了下来。 “拜见女王陛下!” 这一跪,这一声女王,那绝对是心悦诚服的。 现在他们对慕千璃是彻底服了,不 流半滴血就把十万北漠军给打退了。 这等本事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他们极北荒原素来是强者为王,慕千璃有这等本事,足以当他们的女王! “女王?!”水灵儿一听,不由一惊,与阿朗格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同样看到震惊的神色! 慕千璃当然晓得他们内心有多吃惊。 在他们眼中,她慕千璃就是个失婚少妇,就该落魄的为生活苟且着。 可谁曾想,失婚少妇一跃成为一国女王,瞬间走上人间巅峰。 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慕千璃冷眼看了一下李天霸这些人。 “都起来吧!” 得了令,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女王,你可真厉害,你到底做了什么?那可是十万精兵。”李天霸兴冲冲的看向慕千璃,眼里闪烁着的竟是崇拜的光! “行了,元翊不是简单角色,吃了这次的亏,下次再不会有这样的幸运了。李天霸你通知下去,让大家这阵子安分一些,别去招惹北漠的军队!” “是,女王!”李天霸郑重接受,前一秒还严肃的表情,下一秒立马满脸笑容,“不过暂时我们也没心思招惹那些人!” “你们会这么老实?”慕千璃显然不信! “不是我们老实,而是我们大荒之国刚刚建立,总得让大家知道。极北荒原里也有一堆事要做,我们的宫要建立,大臣制度,还要办登基大典。 大公子刚刚可说一个月后,极北荒原将出一个新帝,借此昭告四海八荒,宴请九州诸皇。”谭聿荆开口解释道。 既然要干,就干一票打的。 建立一个国家可不比建立一个山寨,尤其是极北荒原身处要害,冷不丁建个国家,还冒出个王。 九州诸国可不会干看着,他们可得好好筹谋一下。 听谭聿荆这么一说,慕千璃突然意识到接下来好像真的挺忙的。 不过幸好,经过与北漠这一战,慕千璃发现这极北荒原之中还有不少可用之才,再加上北堂家这几只,嘿嘿,这么多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第二天慕千璃就从竹屋搬到了临时搭建的行宫。 不是他不想待在山上,实在是事多人多,每日竹屋来来去去一堆人。 一人一脚,她苦心培育的草药就这么被霍霍了。 不过没坚持一个星期,慕千璃就想尥蹶子不干了。 特么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她吃饭蹲坑的时间都得一边拉着,一边处理事物。 八小时工作制懂不懂。 这不,慕千璃刚端起饭碗就被一群人堵着了。 “臣在!”北堂皓风和谭聿荆站了出来! 慕千璃眯着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一个优哉游哉,一个忙的前胸贴后背,还真是鲜明的对比:“两位爱卿可都是大伙儿投票选举出来的,你们俩个可是极北荒原国的支柱。!” “多谢陛下抬爱,臣不敢当。”北堂皓风呵呵笑道,低头喝茶,晒太阳。 慕千璃冷笑一声,她这个大哥就是个千年道行的老狐狸,本来她有心将所有事情全都丢给他处理,硬塞了个丞相头衔给他。 结果他倒好,也不知道学谁,非说什么为了防止外戚弄权,得制约,得公平,于是把拉谭聿荆下水。 于是便有现在的左相谭聿荆,右相北堂皓风,左相主内,右相主外。 只是…… 大荒共和国这特么的还没成立,一切都在筹备中。 九州诸国都蒙在骨子里,哪里来个外交。 于是就见他每天晃悠两个膀子喝茶,把所有事都推给谭聿荆。 谭聿荆是个有本事的,可是只有一个人,事却有小山一样的多,什么都得他管,他就是八臂哪吒也不够用。 看到他突然暴瘦了十几斤,慕千璃都有点心虚。 当然她绝对不会为了谭聿荆而牺牲自己的,所以她只能对不起北堂皓风了。 “听闻右相大人最近悠闲的很?” “悠闲?有吗?臣很忙的!” 慕千璃点头:“是挺忙的,忙的每天出去溜达,找人喝茶喝酒。” “陛下有所不知,臣身为大荒共和国的右相,时刻把女王的教诲记在心里。臣深知自己肩上背负着重任,每日醒来都会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养好身体,为国进宫。这段日子臣每日早睡早起,三餐准时,其余时间更是冒着生命危险,出入北漠军营,意图同北漠建立邦交。”北堂皓风煞有其事的说。 慕千璃只想送他两个字呵呵。 面上还得硬着头皮跟他继续胡扯:“那右相大人可有什么进展?” “这个嘛……没有,臣感到非常惭愧,不过臣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明天臣一定更早前往北漠,一定要拉拢北漠这个盟友。” 慕千璃:“……” 本来下午才出去溜达,这一说,全天都跑出去。 人都见不到,干活更别想。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邦交问题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右相大人还是安静的待在极北荒原,帮着左相大人一起处理极北荒原的公务。”想开溜,她还没逃呢,他就想跑,做梦! 既然摊上了这潭浑水,还想做以前的逍遥日子,做梦! “不行,做人怎么不能半途而废。凡事都得有始有终,臣身为百官之首,自然得做出表率。若是传了出去,让大伙儿怎么看陛下?陛下不能因亲废公,臣不怕起早贪黑。” 北堂皓风说的一本正经,一身正气都要满溢出来了。 慕千璃听了,直想抽他一顿。 我信你个球。 “不必了,北漠那边由本女王亲自处理,你,乖乖留在极北荒原!”没办法,慕千璃只能做一点小小牺牲。 哪知这话一出,北堂皓风立马笑了起来,看到他那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眸子,慕千璃心里咯噔一下。 “如此就有劳陛下了。先前北漠四皇子一再同臣表达了对陛下你的倾慕之情,几次三番想要求见陛下,臣已然跟四皇子商议妥当,明日四皇子就会来拜会陛下。” 北堂皓风又补了一句:“还请陛下做好准备,一举拿下北漠这个盟友。 ” 慕千璃:“……” 慕千璃捂着胸口,直想吐血。 她就说有什么不对劲,敢情在这等着她呢。 只是见元翊? 慕千璃心里明白这些人早晚要见,但慕千璃没想到北堂皓风会给她来个出其不意! 明日上门,这会才告诉她。 还要她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 为了极北荒原的未来,自荐枕席,色诱元翊,拿下北漠? 慕千璃咬牙,她非常不喜欢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这要不是北堂皓风,慕千璃铁定甩脸闪人。 刚想说明天有事不能见,哪知道话没出口就被北堂皓风堵了回去。 “陛下仁爱治国,是我大荒共和国百姓之幸,相信为了我国的未来,陛下明天定然不会幽深大姨妈大姨夫这些亲戚的到访。敦亲睦邻,与北漠交好是极北荒原立国之后第一大事,相信陛下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谭聿荆点点头,非常认同北堂皓风的话:“元翊是北漠皇帝最看重的皇子,在北漠内部声望极高,我国初立,不宜多生事端,与诸国交恶,还是应该以怀柔政策,与各方交好才是。 北漠离我国位置最近,若能跟他们交好,对极北荒原有利无害,极北荒原刚刚建国,危机四伏,若是有了北漠这个后盾,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而且有个北漠这个盟友,其他诸国也要忌惮三分,右相大人此举甚妙。” “没错没错!” “多了北漠这个盟友,其他就是可以慢慢来,陛下的八小时工作制也能实现了!” “同意同意!女王陛下你要努力啊,一定要拿下这个元四皇子。” “女王陛下我们看好你哦。” …… 慕千璃:“……” 这是两国邦交,领导人会面。 能不能正经点? 别搞得跟花姑娘接客一样! 有这么一群不靠谱的队友,慕千璃每天想吐血三斤。 不但得跟元翊见面,还得保证抱上北漠这根粗大腿,你们咋不上天? “元翊这人狡猾的很,北漠又是虎视眈眈,我们不久前刚刚跟他们交恶,本女王担心完成不了这任务啊!” “陛下放心,只要陛下出马,臣相信一定能拿下元翊!”慕千璃刚一开口就被北堂皓风堵住了去路! 关键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女王陛下在心中哀嚎。 看着北堂皓风投射过来的目光,慕千璃的脸刷了一沉,尼玛,看来明天真得豁出这张老脸了! 慕千璃咬牙切齿的瞪着北堂皓风,后者满脸含笑,慕千璃真恨不得撕下这张脸,哼,敢阴她,早晚要你好看! 她决定了,等三哥他们将外公舅舅舅妈他们接过来,就撺掇着给这位找老婆。 “右相大人好本事。其实要跟诸位友好往来,建邦立交,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姻。咱们右相大人比女人还倾城倾国,那可是九州人人羡慕的英俊少年郎。若是在登基的时候,顺便给右相大人举行一个相亲宴,必能吸引不少公主千金的芳心。”慕千璃瞪着北堂皓风,叫你阴我,小心我让你和亲去,哼,女王就是任性! “对啊,这可是个好主意,右相大人这么好的颜色,不利用起来真是浪费了。” “有道理,历来和亲是稳定两国关系的最好法子!”人群中渐渐开始了小小的讨论。 身陷和亲危机的北堂皓风脸上却没有半点紧张的神色,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变得怪异。 “陛下所言甚至,可见陛下为共和国劳心劳力,用尽心思。操碎了心。” “一般一般。”慕千璃呵呵笑着,别以为你夸我两句,我就不送你去和亲。 “只是比起我这个没啥本事的丞相去和亲,本相倒是觉得咱们女王登基,后宫却空空荡荡,尤其是连个王夫都没有,这是个大事。臣觉得陛下索性趁机机会就来个选夫宴,广纳后宫,一定比臣的招亲宴更加有用。” 北堂皓风这提议瞬间得到大家认可。 “没错,右相大人说的在理。女王选夫,先选个地位超全的王夫,再在各国找个王公贵族充入后宫,如此强大的九州脉络就形成了!” “我认为这个法子可以!” “我也同意!” “俺这就去张罗!干脆就在登基大典之后,俺让人改名帖!” …… 慕千璃看着已经自动忙活起来的众人,小脸不由哭丧了起来,她很想说,她还没答应呢? “等等,我……” “陛下莫要着急,我等一定擦亮眼睛,严格把关,定要给您选一个既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貌美如花的王夫。” 不一会儿工夫,大堂只剩下她和北堂皓风,看着笑容满面的北堂皓风,慕千璃心里那个恨啊! “大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这样卖妹妹求荣真的好吗?” “大哥明明是为了你的终生幸福。” 慕千璃:“呵呵。”鬼才信。 只是…… 慕千璃眯了眯眼:“大哥,明人不说暗话,你又撺掇着我和元翊见面,又搞出什么选夫宴,你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选夫宴不过是随口一提,能得到大家认同也是我的意料之外,至于安排你和元翊相见……”北堂皓风抬头看向慕千璃,脸上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认真。 “璃儿,元翊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那人的性子你也了解一二,他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但是时间一长,他会猜不出来? 金麟台举家迁徙,极北荒原又出了个女王,他定然能猜到是你。这阵子大哥出入北漠军营,他肯按兵不动,不就是在等,等你自动出现吗? 你觉得一日摸不清你的身份,他会离开吗? 而且如果大荒女王不是慕千璃,他会放过这块极北荒原这块肥肉吗?” 自然……不会! 慕千璃沉默了,因为她无言反驳。 正如北堂皓风所说,依照元翊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在他猜测到极北荒原背后之人是她的时候,不寻个清楚明白,他绝不会走。 而一旦结果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更不会善罢甘休。 北堂皓 风牵制他只是一时,如果她不出面,北漠和他们早晚还有一战。 北堂皓风看着陷入沉默的慕千璃,他知道聪慧如慕千璃,其中利害她必然明白,帝王路终究是一条不归路,要么登上顶端,要么被人踩在脚下,他只是适时地推慕千璃一把。 “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见或者不见,你是女王,你做主。” “元翊可不会那种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人,若无所得,只怕他也不会乖乖答应我们的条件?” 说白了利益交换,而这个交换对象是她。 “我知道,元翊倾慕你,而你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男未婚,女未嫁,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 慕千璃脸一黑:“大哥,你不会真想帮我充盈后宫吧!” “身为人臣,为大荒万代绵延,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身为人兄,为妹子后半生幸福着想,这更是我这个当哥哥分内之事!于公于私,为兄为臣,这都是我该做的。”北堂皓风微微一笑,让人看不出真假,“不过你若不愿意,也不必勉强自己,可以先相处相处,了解了解,不合适就踹。” 慕千璃:“……” 大哥,你这是在教我做渣女造不? 千璃听着,却只感觉头很疼! “谢谢大哥你的好意,妹子心领了,你还是先给璃儿找个嫂子吧,你已经是个奔三的人了,跟你同龄的,过两年儿子都可以娶媳妇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想当万年老光棍,但是你得考虑舅舅舅母,考虑到北堂家的基业,你是长子,你不结婚,下面的弟弟有样学样,我北堂家大好家产有谁继承?” 北堂皓风:“……这个就不劳璃儿你操心了!” “身为你的妹子,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你走向一条晚景凄凉的道路呢?身为女王,关心臣子幸福也是本女王分内的事情!”慕千璃原封不动的怼了回去。 来啊,互相伤害啊。 “璃儿,我们这样互掐真的好吗?”北堂皓风发问。 慕千璃摇头:“不好,非常不好,只不过这导火线是大哥你先点燃的!” “这火虽是我点的,但是这线却是你在多年前就埋下的,自己惹的桃花债自己解决,做人得有厚道点。” 北堂皓风拍了拍她的肩膀,余光扫到走进来的人影,嘴角一勾,“这小子虽然不是什么王孙公子,架不住他对你一心一意,痴情不改,你如今已是女王,后宫多收几个也没人说你什么的,你考虑考虑,若是同意,回头去西陵送请帖的时候顺便把聘礼送过去。” 北堂皓风走的潇洒,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一片糟心。 慕千璃看着这一个星期来,每日准时报到的阿朗格,头又疼了。 该来的躲不了,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刚吃完早饭,就有人通传北漠使臣来了。 这是极北荒原建国以来,第一次有国家正式来访,极北荒原上下自然格外重视,昨天就开始张罗了。 这会儿已经似模似样整出个“大殿”。 慕千璃端坐高台,屁股下是连夜做出来的龙椅,时间紧急,椅子上还有点掉漆。 再见元翊,慕千璃总有一份陌生的感觉,这会儿坐在珠帘后面,透过晶莹剔透的黑玛瑙白水晶看到缓缓走进大堂的三人。 慕千璃的目光一眼便看到站在最前面面无表情的男子。 多年不见,元翊的容貌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昔日那走哪儿都如沐春风的笑容消失在他的脸上,常年的征战生涯让他的轮廓变得冷硬起来。 威严已成,只是淡扫眉眼,必让人一阵压抑。 面对这样的元翊,慕千璃开始怀疑她大哥的目的真的能得逞吗? 元翊看起来冷面无情,无情人又怎么用旧情拉拢? 元翊三人在堂前站定,众人见他们并不行礼,不由火了! “放肆!见到我们女王陛下,还不快下跪!” “什么女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关起门来自己叫叫就算,在我们面前叫嚣也不怕丢人。我们可是北漠大臣,怎么可能跪她一个自封的王?”阿大眯着眼,厉声反驳,浑身上下给人一种老子是天朝上国的气势。 “自封又怎么样?你们北漠建国之初,他们老元家老祖宗难道不是自封的王?你们这些沙漠里打滚油耗子都能当晚,凭什么我们就不行!”李天霸冷哼了一声,看不起他们女王就是看不起整个极北荒原。 “放肆,北漠太祖乃是承天庇佑,谨遵天命,建立北漠,尔等怎敢与之相提并论!”跟在元翊身边的另一位看起来瘦瘦弱弱,像个老学究,一听李天霸这话,顿时反驳。 李天霸:“拉倒吧,什么天命,都是狗屁,这年头皇帝人人做,今年到我家。原本我们极北荒原就是各国管不到的地方,这会儿我要建国,跟你们有个屁关系。要不是看在邻国的份上,还有我们女王陛下心底善良,你们觉得自己还有命站在这里废话吗?别给脸不要脸。” 阿大眯着眼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们这些狡诈小人,就知道使诈,战场上打仗那都是靠真本事,用点小伎俩算什么!” 想想阿大心里就恼火,这些无能鼠辈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就使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北漠倒是光明正大,占人大屋睡人媳妇杀人爹娘,口口声声说要靠真本事,到最后还不是以多欺少,柿子专挑软的捏。”云飞飞不屑的冷嗤,“不过北漠的作战能力真是让本公子大开眼界啊!顷刻之间,全军覆没,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啊!看他们战场上一个个腿软打瞌睡,难不成刚从女人窝里爬出来的?” 云飞飞这话一出顿时引起满堂哄笑。 极北荒原的人本就是江湖匪徒,一身江湖习气,耍嘴皮北漠这些人哪里比得过他们。 “这就是你们极北荒原的待客之道吗?主人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虾仁处处嘲讽,低俗至极。 看这模样你们根本无心跟北漠商谈,既如此,我等就此 告辞。诸位就等着我北漠大军压境吧! 诸位放心,这次我们北漠一定会还一个大礼给你们。” 有来有往,谁也不吃亏。 元翊慢悠悠的说着,声音不高,可是自他开腔之后,在场的嬉笑声顿时消失了,自他周身散发的寒气就跟寒流来袭一样。 沉默在偌大的厅堂内降临,阴冷的低气压压迫在每一个的心头,元翊目光如火,紧紧的盯着那纹风不动的珠帘,一双眸似锐利的刀剑,似要劈开那层层珠帘,将身后那人抓出来。 这么想着,元翊也已经有了行动,脚不自觉的上前一步,一只手伸出,还没碰到一把珠帘,面前便多了一把弯刀。 “再上前一步,老子立马砍了你的脑袋当球。” 阿朗格冷飕飕的瞪着元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小子是既容湛之后,他第二个不爽的。 一肚子坏水,看慕千璃的眼神就跟饿狼看到肉一样。 看到面前的阿朗格,元翊的目光微微一闪,冷硬的嘴角微微有了一丝弧度。 先是北堂家兄弟,再来是阿朗格,昔日围绕在慕千璃身边的人慢慢在聚集,这珠帘之后的人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你是哪根葱,敢对我家殿下动刀!”见有人对自家主子拔刀相向,阿大立刻拔出腰间佩剑。 他这一出手,其他人自然不敢落后。 于是乎,嘴皮战变成了刀剑相向。 元翊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些白晃晃的刀剑,透过珠帘看向里面:“女王陛下,这就是你们极北荒原的诚意?你若是再不出声,只怕今日这里便要血流成河了。” 慕千璃:“……” “也罢,既然你们无心何谈,就当本皇子今日没来过。” 元翊转身欲走。 可是他想走,也得极北荒原这些人让开才行啊! “你当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们北漠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你们想怎样?”阿大面上狂妄,但心里其实后悔的要死。 早知这里面是虎狼之穴,他就该拼死阻止自己殿下来冒险的。 “极北荒原的待客方式倒是听特别的。”似乎没闻到两边人的火药味,元翊依旧从容不迫。 “四皇子既然知道自己是来做客的,就该明白客随主便,既来之则安之!”一直沉默不语的北堂皓风笑呵呵的说道。 “大公子,本皇子可是看在你的颜面才走这么一遭,可是你们的女王却连面都不露一面,这等毫无诚意的做法,你让本皇子怎么安之?” “四皇子莫急。”北堂皓风转头看向珠帘,面上浮现一抹清浅的笑,“女王陛下,你可都听见了,人家可都生气要走了,你再不出声,可就晚了?” 珠帘后,慕千璃正昏昏欲睡,被黑珍珠这么一拍,差点滚下椅子。 “女王陛下,你快清醒一下,右相大人看过来了。”黑珍珠满脸焦急的拍着慕千璃。 慕千璃满脸不耐,眼神忧郁的瞅着她:“珍珠,你到底是本女王的人,还是咱们右相的人?” 黑珍珠黑脸蛋上似浮现一坨红:“陛……陛下你说什么呢?羞死人了。什么右相大人的人,珍珠知道右相大人对珍珠有那么一丢丢意思,但是人家还没开口表白,咱们女孩子的矜持,你这样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黑珍珠小腿一跺,扯着帕子在一旁扭扭捏捏。 慕千璃:“……” 我觉得你挺好意思的。 要不是珠帘挡住了黑珍珠的目光,慕千璃觉得她的一双眼珠子都要长到她那大哥身上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高,可是靠近的人还是能听得到。 “咦?本皇子道大公子怎么会甘心留在极北荒原,原来是心有所属。本皇子倒是好奇,是何等角色能让心如止水的无双公子生出那么一丢丢的意思?什么时候成亲,本皇子也好讨一杯水酒喝。” 元翊颇为玩味的看向北堂皓风。 “比不得四皇子,你和晋阳郡主可是北漠出了名的金童玉女,是你们先请本相喝喜酒才是!”北堂皓风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这要是换做别人,绝对只有秒杀的份儿。 奈何对面这人是跟他一样不吃亏的主儿。 “大公子似乎误会了,本皇子和晋阳郡主并无干系。” “是吗?”北堂皓风似信非信! 元翊也只是淡笑,不想跟北堂皓风把关系弄的比较僵,毕竟在不久的将来,他们成为姻亲呢! 想到这些,元翊的视线忍不住看向珠帘后没形象扭腰伸胳膊打哈欠的女人,眼中浮现一抹名为温柔的情绪。 “北漠四皇子元翊诚心求求见大荒国女王陛下!”元翊拉开嗓子,声音不高,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慕千璃一愣,没想到元翊会这般煞有其事的开口,而且直接承认了她的女王身份。 慕千璃摸了摸鼻子,心里知道这人定是猜错自己的身份。 “四皇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你们真是的,人来了也不通知一声。都坐,珍珠,看茶。”慕千璃生了伸懒腰,九九六还要加班,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喝茶就不必了,刚来就喝了一肚子气,这茶只怕喝不下去。” “额?这是怎么了?”慕千璃一脸懵,不过立刻有人给她解释了前因后果。 慕千璃:“原来如此。我国这些臣子读书少,北漠诸位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就这样?”阿大等了很久,就等来这么一句,不禁有些黑脸。 “不然还能怎么样?”慕千璃喝了口茶,润润喉,“原本吧,下臣犯了错,我这个做女王的得帮他们跟四皇子赔罪,可怎么办呢,本女王思来想去,实在没找到他们哪儿做错了。真要说有不妥的地方就是做人太实诚,说话太直接,这就是读书少的缘故,往后本女王一定押着他们好好读书,下次碰面上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说话婉转动听点,抄家伙的时候多点创意。” 北漠众人内心OS——这是一国女王该说的话吗?敢不敢要点脸? 极北荒原众人内心OS——女王陛下威武! 第447章 一人得夫,鸡犬升天 “我们今日就不该来此。他们根本就一点诚意都没有。”阿大愤怒。 “诚意?本女王素来觉得诚意这东西就跟脸面是一样的,对于给脸不要脸的人,通常也不需要给什么诚意。”慕千璃冷笑一声,问他们要诚意,先把自己长在头顶的眼睛挪个位子。 阿大:“殿下你也看到了,这些人从上到下蛇鼠一窝,根本就是匪徒行径,蛮不讲理,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未免失了您的身份,我们还是……” “住口。”元翊厉声打断。 “殿下?” “嗯?”一个单音,威慑力却是十足的,“这个皇子你来当?” “属下不敢。” “那还不退下。” 阿大愤懑的咬着牙,不说话,只余一双眼睛表达自己的愤怒。 元翊不再理会他,目光再次锁着珠帘之后晃动的身影。 “女王陛下似乎对本皇子抱有很深的敌意,本皇子自认为进入极北荒原之后,言行并无不妥,且一直在释放善意。” “善意?你的善意是指任由手下在极北荒原烧杀抢掠?”战英那笔账她还没算呢,“虽说不打不相识,但是你那手下的行径实在有些猪狗不如。本皇子为了两国之间和平,原本想着压下此事,不与你们计较,可惜我们的百姓不同意。你看看这屋里拔剑的人,他们为什么冲你们拔剑,还不是因为你们先杀了他们的亲人朋友?” “战英的事确实是本皇子的疏失,回去之后,本皇子立刻下令将战英斩首示众已安抚极北荒原百姓的心。” “殿下不可!”阿大一听,连忙反驳。 战英和他手下十几个士兵是他们费尽心思赎回来的。 他到底是摄政王的人,若是能杀,先前就不会救了。 而且自己这位殿下摆明是想留着战英的命,如今却为了讨好这位女王,安抚极北荒原这群匪徒而杀战英。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自家殿下跟这个大荒女匪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呢! 不仅如此,军心也会因此动摇。 “阿大,你的话似乎有些多了!” 阿大单膝跪了下来:“殿下,战英将军虽有过失,但是他毕竟是多年老将,曾经为北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擅杀功臣,会遭人话柄的。” “立过功就可以随便犯错了?贵国的法度还还真是宽容,改日本女王也去北漠,先立个功,回头再阴谋造反,端了你们北漠的皇宫。胜了当皇帝,败了,你们可得念及本女王曾经立功的份上放我一马。”慕千璃冷笑道。 “战英不听军令,擅自屠杀生灵,死有余辜!”元翊冷冷的说。 “战英是该死,但不该死在殿下你的手上。”阿大继续说。 元翊:“本皇子乃是三军主帅,战英是我的前锋将军,他有罪,本皇子怎么就不能杀了?” 慕千璃见主仆二人你来我往,就是出不了一个结果,只觉好生无聊,哈欠都打了七八个。 “行了,不就是杀了畜生嘛,用得着这么为难吗?四皇子你的好意本女王领了,不过你家仆人维护你,也有道理的。既然你不能杀,那本女王来杀就好了,战英的命本女王要了,你们别争了。” 阿大面色一沉:“战英将军到底是我们北漠的将军,你擅自杀害是在向我们北漠挑战吗?” “我们极北荒原人的刀剑只杀自己想杀的和该杀的人,如果你认为这是挑战,那就……战吧。”慕千璃说的轻描淡写,只是淡淡一句战吧,却让在场的人心下一紧。 极北荒原的人觉得自家女王稳重霸气,揣家里带出去都十分有面。 而北漠的人脑海中则想到十万精兵动弹不得的画面,这人不出手则矣,一出手秒杀,心惊胆战。 “女王陛下刚刚登基,贸然挑起战火不太妥当吧?”元翊提醒道,小心民心丧失。 “有什么不妥当。不就是打仗吗?打就打了,陛下说的对,那个战英该死,杀的好!” “没错!我等誓死追随女王陛下的脚步!” …… 极北荒原这些人现在已经被慕千璃驯的服服帖帖,不就是打仗吗?在他们眼里,有他们的女王陛下在,还有打不赢的战吗? 元翊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极北荒原这些人的反应,再看珠帘后晃动的人影,心里又生了几分忌惮。 哪怕是他出手,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就将这些恶徒收得如此服帖。 但是这个女人却做到。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是慕千璃,也就不足为奇了。 元翊心中并没有嫉恨之类的情绪,纯粹的觉得佩服,而且还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他元翊要娶的帝后,就是如此不同。 “女王陛下威武。元某对陛下一见倾心,在此当着极北荒原众人的面郑重的向女王陛下求亲,愿以极北荒原五座城池为聘礼,求娶女王陛下。” “什么?” 元翊声音清脆闪亮,字字清晰,根本不需要重复第二遍。 看着珠帘后的人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元翊这一生要说最懊悔的事,便是牢房相遇时,没能将慕千璃带走,而是让她落在容湛的手上,从此一步错,步步错,差点演变成终身的错过。 如今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他要比任何人都先。 哪怕山河破碎,哪怕毁天灭地,他元翊势要娶慕千璃为妻。 此言一出,全场轰然。 元翊偏偏还嫌这样不够,继续扔下重弹:“不仅如此,本皇子与女王成亲之后,北漠将提供极北荒原各类物资,并且开通商贸,极北荒原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北漠!” “真的吗?互通商贸,还能去北漠?” “北漠可是个大国,四皇子还是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以后就是北漠的皇帝。” “最重要的是四皇子长得非常俊俏,跟咱们女王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桩婚事我同意了。” “我也同意。” …… 慕千璃:“……”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想卖女王?说好的君臣爱呢? 看到极北荒原这一群人闪闪发亮的眼 神,元翊知道自己做得对! 可是这一切看在阿大眼里,却觉得自家主子疯了,在他家主子更加疯狂之前,他必须想个法子阻止才行! 珠帘后的慕千璃沉着脸,元翊冷不丁来这么一出,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转而看向一旁的北堂皓风,无声质问。 怎么回事? 一帘之隔,北堂皓风却像是有透视眼一般,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他家女王陛下的愤怒。 手一摊,一脸无辜的笑了笑,表示他也不知道。 慕千璃眯眼,难道不是你事先算计好了? 北堂皓风摸了摸鼻子,更加无辜了。 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慕千璃皱眉,眼里闪过一丝狐疑,明显不相信。 元翊不会无缘无故就求婚,依她对他的了解,元翊这人做事谨慎,慕千璃料到他会猜到自己的身份,也猜到他会锲而不舍的要见她真容,但是不见人就求婚,这她真没猜到。 他们不过隔着帘幕说了几句话,他却直接求亲,打的她措手不及! 而且就元翊提出的条件来看,这主意摆明了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为了她? 或者说,他其实是为了极北荒原的势力。 只是区区一个极北荒原,牺牲自己的婚姻不说,还送出五座城池,这未免太荒唐了一些。 如果对方不是元翊,慕千璃真以为是哪个人傻钱多的败家子呢。 当然如果求娶的对方不是自己,这么好的条件慕千璃真想点头。 视线一扫,看着极北荒原众人都开始骚动起来,元翊如此优厚的条件,对极北荒原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是人都无法拒绝。 “北漠的诸位怎么站着,赶紧看座啊,茶水呢,怎么对待贵宾的?” 冷不丁感受到了来自极北荒原众人的诚意,但是北漠的诸位大臣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四皇子殿下,择日子不如撞日,你看看什么时候成亲比较好?”生怕这金主跑了,李天霸等人刚安排上喝茶,立刻张罗婚期。 慕千璃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其实想的是直接跳过拜天地,直接进洞房,先生米煮成熟饭。 鉴于自己是个当事人,慕千璃觉得有必要出个声,表示一下态度。 “我说你们一个个,成亲这种事难道不应该问问当事人吗?” 众人视线投射过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黑寡妇更是满脸羡慕嫉妒恨的看向慕千璃:“我说女王,这么豪爽霸气的丈夫,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身份地位更是没话说,最重要的是出手阔绰,要是我,别说五座城池,就算不要城池也得嫁。四皇子,不知道你侧妃之位有人吗?你看奴家行吗?或者侍妾,通房,再不济红袖添香的丫头也行。” 元翊笑:“多谢厚爱,弱水三千,本皇子只想娶你家女王一瓢饮。” “绝世好男人。” “我怎么没遇到。” …… 此话一出,立刻收割一堆少女的芳心。 “行了,一个个的,本女王看起来像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吗?”慕千璃着重瞪了黑寡妇,“你要是想代本女王嫁,只要人家北漠愿意,不要城池不要嫁妆,今晚就让你们入洞房。” “奴家倒是想啊,可惜啊。”黑寡妇耷拉着脑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说女王,你也别矫情了,点头嫁了吧,你一人得夫,我们这些人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慕千璃:“……本女王现在就可以让你们升天。” 慕千璃说着,一根银针飞了出来,直接扎进黑寡妇的发间。 黑寡妇瞬间不敢说话。 全场鸦雀无声,本来还想上前劝说的,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 杀鸡儆猴,若是再不老实,这银针要的就是他们的命。 元翊见此,不由皱眉。 “女王陛下这是做那般,本皇子真心求娶,婚后,本皇子也定会成为一个体贴的好夫君。” “四皇子的心意,本女王领了,可是怎么办呢?本女王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元翊挑眉:“女王陛下莫不是对我北漠的聘礼不满意吗?或者说,是对本皇子不满意?” “实话伤人,四皇子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慕千璃冷呵呵,别以为她不知道元翊打的什么算盘。 “关键是本皇子不知道。”元翊继续装傻。 “本女王是对手下败将不满意!”给脸不要脸,就被怪她啪啪打脸了,“想做本女王的男人,就必须有飞天遁地扭转乾坤的本事,对外得扛起枪,打得起战,抢得了国土,毁得了城墙;对内,得进得了厨房,刷得起墙,换得了尿布,洗得了衣服,戴得起绿帽,还得当得了小三!做不到,请靠边站!” 元翊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不但没被拦住,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只要女王肯点头下嫁,这些条件本皇子接受。” “下嫁?四皇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堂堂一国女王,家里有王位继承,哪能跟其他女人一样嫁出去呢。 本女王只娶不嫁。 而且本女王听说,四皇子是内定的北漠皇帝,如果你们百姓知道自己未来的皇帝入赘他国,做上门王夫,只怕不会同意的吧。 罢了,罢了,本女王就当从未听过这婚事。”慕千璃摆出一副善良大方的模样! 元翊看着她,眼里笑意加深:“女王不必担心,我北漠向来相信强者为王,女王陛下打败了本皇子,北漠百姓一定会热情的欢迎你的!至于娶还是嫁,你娶你的,我娶我的,左右一个说法,没什么问题。” 娶慕千璃,他势在必得,这一次他绝不退让,“女王还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没有,我们就来谈谈成亲事宜。” “当然有……”慕千璃还想说什么就被打断。 “还说什么说,这北漠四皇子是个人物,我们听了都感动了,女王娶了吧,这样的好男人可不能错过了。” 慕千璃摆明了想推拒这婚事,这可急坏了李天霸等人,这么好的条件她还不点头,一而再提出苛刻要求,万一惹恼了北漠,挥军直下,极北 荒原可就危险了! “女王,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小心有诈!”谭聿荆的头脑比李天霸等人好用多了,做事也十分谨慎。 “左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元翊挑眉,视线转向这个满脸灰的男人,隐约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很怪异。 “四皇子别误会,本相只是谨慎行事,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只是北漠如今上有北皇,下有摄政王,四皇子虽是下一任皇帝,但是这不是还没登基吗? 且不是割让五个城池,就说这开市通商,这就不是一个皇子能做主的。” 谭聿荆平静的说出自己的顾虑,元翊跑出来的条件太诱人了,反而让人觉得有假。 “我大荒共和国刚刚建立,,论实力远不及北漠,北漠如此扶持极北荒原,到底有何企图?还是说极北荒原之中有什么北漠想要的东西?” 谭聿荆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一个浸淫在皇权多年的男人绝对不简单,没道理前一秒还围攻极北荒原,下一秒就握手言和。 “恕本相直言不讳,本相实在无法相信北漠。” 元翊挑眉,脸上并无生气。 “左相?看来极北荒原真是卧虎藏龙,不仅金麟五子这般天纵奇才,还有这位隐世不出的高人。 女王陛下好福气,能得此贤臣辅佐。本皇子也能体谅,各为其主,这可是无可厚非的。 本皇子很欣赏左相大人为人,对于左相大人的问题,本皇子不怕告诉你,这极北荒原之中却是有本皇子想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旁人不知道,你们女王陛下想必比谁都清楚。” 元翊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顺便将皮球踢给了慕千璃。 慕千璃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心里骂了一句无耻。 元翊只是淡淡笑着:“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贵国初定,定有很多事要忙,本皇子就不打扰了。不过求亲之事,还请这位好好考虑一下,也请女王陛下能够相信本皇子的诚意跟真心。”元翊从怀中取出一物,让人递给慕千璃,“这是本皇子母后的遗物,也是北漠皇后的象征,这东西本皇子一生只给一人。” “四皇子远来是客,不若留在极北荒原里小住几天,也让本相尽一尽地主之谊!”北堂皓风站了出来。 “如此也好。”元翊自然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进极北荒原之前,他就预料到,这地方易进难出,不过他也没打算早早离开,北堂皓风此此举正如他的意。 两人相携离开。 慕千璃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背影,视线落在元翊留下的东西上,揭开包裹着的丝帕,当浓的像血一样的镯子出现在视线里,慕千璃的心莫名的沉重了几分。 凤血玉镯,终究还是回到她的手中了。 慕千璃目光不由一黯。 过往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慕千璃忍不住沉痛的闭上眼。 “陛下陛下?”耳边传来谭聿荆的呼唤声,慕千璃睁开眼,神情有一丝黯然。 “什么?” “对于北漠的求亲,陛下怎么看?” “这还要看什么砍,老子瞧着挺靠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想当王八蛋就得点头答应。”李天霸率先摆明立场。 慕千璃:“……” 她不想点头,不想占便宜,她是王八蛋? “如果北漠没有别的企图,我觉得这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蚂蚱腿点头应和。 …… 众人纷纷表达自己的立场,赞成的多,反对的少。 最后谭聿荆站出来,目光灼灼看着自家女王:“陛下,四皇子离去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他说我们极北荒原有他药的东西,而且陛下知道……” “他说本女王知道,本女王就知道吗?本女王现在说不知道。”慕千璃脾气有些冲。 “女王啊,恕我愚钝,我觉得那个九皇子不像是为极北荒原来了,而是为女王你来的!说实在的,以北漠的实力,小小的极北荒原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为什么千方百计拉拢咱们支援咱们呢?该不会……”黑寡妇眯了眯眼,女性直觉告诉她,元翊和他们这位女王之间有些不寻常。 “莫不是什么莫不是?有话好好说,说一半急谁呢?”李天霸满脸焦急的催促道。 云飞飞纸扇一摇,眯着眼,挂着笑,摆出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架势:“你们啊,莽汉一个,不懂男人,也不懂女人。这能让男人不顾一切也想要的,古往今来只有两个,一是权利,二是女人,他们会为权利放弃女人,同样的,他们也会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 “你是说那个元翊看上我们女王了?”李天霸明显不信,“可是他们连面都没见过。” “女王,那个元四皇子是你的老相好吧。该不会他其实就是宝殿下的亲爹吧。”黑寡妇道出心中所想,其实她说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她之前利用魅术迷惑元翊,所以她知道元翊心中心心念念的是一个叫璃儿的女子。 巧了,他们女王的名字就有一个璃! 此话一出,全场炸开了锅! “什么亲爹?宝宝的亲爹在哪里?” 涉及到找爹这个话题,自然少不了咱们慕宝宝。 也不晓得这一人一狗事先藏哪儿了。 这会儿冷不丁钻了出来,眨眼功夫就来到人前。 众人看到慕宝宝,纷纷行礼:“参见宝殿下!” 慕宝宝牵着元帅狗子,不急不慢的朝前走,看那样子,颇有几分皇子贵胄的架势,掀开珠帘,来到慕千璃身边,才见煞有其事的挥挥手:“都起来吧!” 慕千璃挑眉,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这一幕。 自家这崽子进入状态也太快了吧。 她当了几天的女王都没缓过神来,他倒是有模有样,浑身上下皇子气势十足。 慕千璃佩服的看向自家的小崽子。 “行了,这事儿稍后再说,个人忙个人的吧,现在本女王要为我们大荒共和国培养继承人,你们退下吧。” 慕千璃可不想在慕宝宝童鞋面前讨论给他找后爸的问题,娃小,怕受刺激,长大以家庭不幸为由误 入歧途! 众人还想说什么,慕千璃一个冷刀子扫过去,他们也只能乖乖退了! 众人一离开,慕宝宝童鞋立马变了个样子。 “娘亲,娘亲,快告诉宝宝,是不是宝宝的爹爹来了?” 慕千璃眼睛一眯,揪着他的小耳朵:“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在这偷听多久了?” “没有啊!啊!疼疼……” “慕宝宝,我跟你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慕千璃眼刀子立刻扫了过去,威慑十足。 “干妈救我!”慕宝宝眼见难逃自家娘亲魔爪,只能搬救兵。 水灵儿从外面飞奔了进来,锁定慕宝宝的位置,上前,救人,速度那叫一个麻溜! “慕千璃,谁准你欺负我干儿子的?从小就家庭暴力言语威胁,肉体摧残,你没看我们宝宝被你虐待的都胖一圈了吗?”水灵儿宝贝似的将慕宝宝抱在怀里,气势汹汹的瞪着慕千璃,“宝宝别怕,干娘在,没人敢欺负你。你亲妈也不行。” 慕宝宝这种时候最会卖乖,两只爪子死死的抱着水灵儿的脖子,只用屁股对准他娘。 “干娘,宝宝怕。” “干儿子?谁答应的?”慕千璃眯了眯,想想就火大,慕宝宝这个卖娘求荣的,养了他五年,水灵儿来了多久,他居然学会先斩后奏认新妈了。 “我干儿子同意了,你管得住。”水灵儿也只有在慕宝宝的事情上敢跟慕千璃呛声,都说为母则刚,为干娘者无敌。 慕千璃眯了眯眼,杀气从眼缝里面冒出来,水灵儿浑身一哆嗦。 “干儿砸危险,我们闪!”说吧,带着慕宝宝溜了。 慕千璃看着没出息的两人,突然觉得自己儿子的教育问题越发艰难。 阿朗格将一切看在眼里,殷红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慕千璃收回视线,掀开帘幕,起身走了出来。 阿朗格随后跟了出来。 察觉到他的跟随,慕千璃忍不住停下脚步。 “阿朗格,你可以不用跟着我的!” “老子是你的护卫,当然得贴身保护你。” “那只是五年前的事,你没必要这么认真。”当年年少轻狂,诓他做白工,反而给自己惹了一堆麻烦。 如今这硬气的员工,慕千璃表示用不起了。 这段日子阿朗格像是幽灵一样跟着自己,虽然对于她现在的一切,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全方位无死角被人盯着,慕千璃压力大。 “老子一直很认真,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好,不认真的只有你一个。” 慕千璃:“……” 冤枉。 她也很认真。 她很认真的在拒绝,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些人都听不懂呢! “而且现在元翊那小子也来了,那小子一肚子坏水,阴的很,摆明就是想来撬墙角,老子的女人,怎么能让他拐了去。老子不管,从这一刻起,不管吃饭睡觉,老子都要跟你在一起!” 等等,什么时候她从来他的女人了? 慕千璃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疼啊。 “我拒绝,有个大活人在我面前晃悠,我会不习惯的!” “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阿朗格霸气开口,不容反驳。 慕千璃一愣,看着这样的阿朗格,总有些不能接受,在她眼里,阿朗格就是个弱受,突然转成霸道攻。 慕千璃心里嗷嗷嗷叫,少年,你得符合人设啊。 “这种习惯还是不要养成的好!现在我有要事要解决,阿朗格你还是找水灵儿他们去玩吧!” 阿朗格皱眉:“你想去找元翊那小子?” “怎么可能?”这些男人她躲都躲不及了,怎么可能主动去见。 阿朗格哼唧了两声,不肯走,摆明了老子不相信你。 慕千璃脸一沉,不由急了:“本女王要去发粪涂墙,你要是想闻味就跟上来。” 阿朗格虽然不明白慕千璃口中的发粪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她所指的方向,阿朗格顿时明白过来,白皙粉嫩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你去吧,老子在这里等你!” 慕千璃白眼翻翻,撒腿就朝茅坑狂奔而去,他喜欢等就等着呗,反正他就算等到天黑,也等不到她出来。 慕千璃内流满面。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慕千璃居然要靠屎遁躲桃花。 但是面对突然人设崩塌,而且瞬间进入暴走状态的阿朗格,她实在没招了。 她拒绝也拒绝了,各种法子都使了,可是对方就是不肯打退堂鼓,为了短暂的自由时光,慕千璃只能开溜了! 只是慕千璃没有想到的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刚出了狼窝,如今又撞入了虎穴。 “极北荒原的姑娘都是这样热情吗?可是怎么办呢,本皇子已经心有所属了!”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慕千璃没想到只是跳个墙头而已,居然跳进了元翊的怀中。 察觉到怀中之人身躯一僵,元翊面上泛起点点春浪,一个弯腰,打横将慕千璃拦腰抱起。 慕千璃呀的一声叫了出来,猛然抬头,对上元翊笑容满面的眼,慕千璃揉了揉太阳穴,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慕千璃,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元翊的声音低沉了几许,目光中似有万千情绪逸散出来。 慕千璃皱眉,下意识的别开视线,察觉到两人现在的处境,忍不住挣扎了几下。 “四皇子,请自重。”从元翊怀中离开,慕千璃拂了拂衣袖,摆出一副清冷高贵的女王范儿,无情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自重?”元翊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我差点都忘了你现在可是一国女王!而我是北漠皇子,我们都应该注重自己的身份,你觉得本皇子会在意这些吗?” 元翊话音一转,强行逼近慕千璃,愣是将她逼入墙角。 慕千璃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块汉堡肉,被夹在两块面包之间。 元翊的胸膛坚硬如铁,单靠力气,慕千璃是绝对推不开的! 正想着要不要用毒,握着银针的手却被元翊抓紧。 “慕千璃,你不用对我用毒。因为对元翊这 个男人来说,这世界上没有比慕千璃更毒的毒药!你如果想要我的命,我就在里,拿去便是。”元翊扬起下巴,不躲不闪。 甚至主动献出延后,暗示她随时可以将银针刺入他的喉咙。 慕千璃挑眉:“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这天下还有什么是你慕千璃不敢做的?只是……”元翊脸上泛起苦涩的涟漪,“比起这五年来,日夜沉浸在得不到你的折磨中,本皇子宁可现在就死在你的手上。慕千璃,嫁给我,或者杀了我,你只能选择其一。” 元翊眸中狼光闪烁,步步紧逼,不给慕千璃逃离的机会。 慕千璃一惊,没想到会陷入这样的两难之中。 嫁给元翊?可能吗?不可能! 杀了他?慕千璃扪心自问,她并不想杀他! 她跟元翊之间说起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虽说这人坑了她不少回,却从未真正伤害过她。 “你如果真的懂我,就该明白我慕千璃从不受人威胁!”慕千璃抬头,目光冰冷,望进他的双眸之中。 元翊将头无力的耷拉在她的肩头,酒气扑鼻而来,慕千璃这才发现他有些醉了。 “本皇子不是在威胁你,本皇子只是在祈求你,作为一个男人,在祈求你的爱。慕千璃,请你不要在我的生命中消失。”元翊的声音一改以往的强势霸气,变得有些虚弱无力。 慕千璃平静的心湖因为他的话而震动,涟漪点点,再不复先前的平静。 “你喝醉了?” 元翊抬起头,看着慕千璃的目光一片清明,哪有半点醉意。 “慕千璃,我这一生从来都很清醒。我要你的决心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从未变过。若是你真的死在五年前那也罢了,偏偏你又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慕千璃,这一次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 “那还真不好意思了,你来迟一步,而且有这个决心的人不止你一个!” 一柄弯刀横空而出,落在元翊的肩头,阿朗格阴沉着脸,眼神酷酷的盯着这对姿势暧昧的男女,眼里有一团火焰窜起。 “放开她,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 元翊冷冷的扫了一眼肩头的大刀,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杀本皇子?真可惜,你还不够资格。” 元翊肩头一耸,浑厚的内力带着强劲的风愣是将阿朗格的大刀给震飞了。 阿朗格脸黑如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颤抖着的手,咬着牙关怒道:“果然老子最讨厌你这黑心小子,背地里藏着这么厉害的身手却一直装成温润无害。是爷们就跟老子堂堂正正的对决,别耍什么花招。” 元翊斜瞥了阿朗格一眼:“就你,还不至于让本皇子耍花招!” 阿朗格眼睛瞪大,这是……看不起他! 大刀一横,直指元翊:“有种就跟老子单打独斗,如果你输了,以后再也不许打慕千璃这娘们的主意。” 突然间,杀气腾腾。 慕千璃在旁边看着,眉心皱成川,这是要拿她当赌注来个生死较量? 慕千璃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他们似乎忘记了,她要嫁给谁从来不是旁人决定的! 元翊挥开面前的刀子,脸上并无战意。 “无聊。” “怎么?怕了?长得人模狗样,其实就是一缩头乌龟,这样的你没资格娶慕千璃这娘们,还是快滚回你们北漠吧!”阿朗格轻蔑的瞥了元翊一眼,语气中满是不屑。 “怕?”元翊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逞匹夫之勇有什么用?爱一个女人,就要有自信能许她一辈子幸福!连为她爱惜自己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要她!而且慕千璃从来不是我们比拼的筹码。” 她……是自由的。 元翊侧头看向身边的慕千璃:“本皇子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自由翱翔,并且发誓用一生的时间给你一场天长地久,如此,你还要拒绝本皇子吗?” 慕千璃目光一闪,这世上还没有人敢跟她许诺天长地久,看着认真的元翊,慕千璃却沉默了。 阿朗格见此,不由着急了起来,二话没说一刀挥了过去。 “别拿这些糖衣炮弹哄骗女孩子!你们这些皇孙贵族都是坏水,都只会耍嘴皮的,现在说的天花乱坠,回头涉及到皇位啊权利啊什么,立马将人舍弃,鬼才会相信你们。” 元翊身形一闪,避开阿朗格凌厉的刀势,抬头看向阿朗格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郁。 “阿朗格,你一而再的妨碍本皇子,若不是看在慕千璃的面子上,你以为本皇子会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皇子不想动手伤你!” “管你敬酒罚酒,只要是好久,老子都喝!有种你就放马过来!” 他都这么说了,元翊再不出手反而让人小看了! 眨眼间,两人的身影便缠在一起了! 慕千璃歪着脑袋看着这两个正在玩空中战的男人,面无表情,那模样就跟在在看杂技表演。 “干娘,他们在做什么?”那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边水灵儿和慕宝宝童鞋闻到硝烟的味道立即溜过来看好戏。 慕千璃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这一大一小两个不正经的家伙正蹲在一颗百年松柏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好戏! 嘎吱,开壳,吃肉,水灵儿吐出瓜子壳:“哦,他们在争你后爹的位置!” “后爹?宝宝只要亲爹。”慕宝宝摇头,一脸认真。 山下二毛说了,后爹这玩意就跟后妈一样,都是黑心黑胆专门虐待小孩的,不靠谱。 “管他亲爹还是后爹,只要对你好,不就行了吗?你想想啊,要是你娘给你找一堆后爹,那不就是有一堆人陪你玩陪你笑,多好啊!”水灵儿一听,不可能任由小家伙这种想法继续下去。 但凡是二婚问题,孩子的意见都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对女人来说,她们可以为了孩子,一辈子不结婚。 所以对于慕千璃二婚对象问题,慕宝宝那是有决定权的。 这小崽子的亲爹已经祸害慕千璃的前半生,她可不能看着这小崽子祸害了慕千璃的后半生。 第448章 容湛死了? 慕宝宝俊俏呆萌的小脸皱成团,小脑袋瓜直摇。 “不对,干娘你说的不对。娘亲说过,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爹爹不在多,一个就行!” 慕宝宝竖起一根白嫩嫩的小爪子,黑黝黝的大眼睛写满了坚定。 水灵儿:“你娘什么变得这么有文化了?” “我娘亲一直很有文化。”护娘小能手一秒上线。 慕宝宝鼓着腮帮子,虽然娘亲经常揍他,但是谁也不能说他的娘亲半点不好。 “是是是。”水灵儿可不想惹怒这个小祖宗。 慕宝宝这才满意,其实他娘亲的原话是,男人不在多,一箩筐就行。 他是个酷爱学习的宝宝,因此将娘亲的原话上进行修改创作。 但水灵儿不知道啊。 听了这话,水灵儿这心啊,那叫一个沉重。 看来小千千还是忘不了容湛那男人,但是容湛已经…… 一想到那个操蛋的男人,水灵儿脑壳就疼起来。 不行不行,一定得小千千对容湛死心。 她嫁给谁都成,就是不能回到容黑心的身边。 正在水灵儿暗自思忖的时候,打斗中的两个人已经分开了。 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元翊此刻一脸困惑的看着树上突然冒出来的小奶包。 “他是?”他在慕宝宝那张脸上看到容湛那男人的影子,元翊心头一紧,但愿不是他的那样。 慕宝宝的出现让两人都没了战意,阿朗格将大刀一手,上前走了两步,拉开嗓子对树上的慕宝宝喊道:“小崽子,昨天你不是还好奇我的那个宝贝吗?跳下来喊声爹,老子这儿的东西都是你的。” 慕宝宝一听,眼前发亮,毫不犹豫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正好跳进阿朗格的怀中,短胳膊环着阿朗格的脖子,甜甜的唤了一声:“爹!” 慕千璃捂着脸,不想承认那个没节操的小家伙是自己的儿子。 刚想上去来一场家庭教育,下一秒就见阿朗格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出来,慕千璃立马认出那是光明令。 这东西可是可以调动整个光明圣教的存在。 如今阿朗格毫不犹豫送给慕宝宝,其中的深意,小家伙不明白,慕千璃却清楚的很。 不过她儿子就是棒,靠脸就直接收割了西陵三大宗教之一的光明圣教。 慕千璃走上前,将令牌从慕宝宝怀中夺了过来,立即迎来宝爷的嗷嗷叫! “乖,这东西娘亲先帮你收着!”慕千璃眼睛发亮,那模样就像是当妈的哄骗娃的压岁钱一样。 历史的长河经久不息,坑娃路上,古今的妈都是一样的。 宝爷立马瘪了嘴,明显不相信自家娘亲:“娘亲,每次你想骗我东西的时候都这样说,可没有一次还给宝宝的。” 慕千璃:“臭小子,我是你娘亲,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容易吗?你有好东西孝敬你娘我那是应该的。” “十月怀胎?娘亲,你今天早上还说我都大饼换来的。”大人就是善变,宝爷不爽的嘟着嘴! “慕千璃,这小子是谁?”元翊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朗格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得意的将慕宝宝举的老高:“老子的儿子。老子和慕千璃的儿子!我们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跟老子斗,你还太嫩了!” “本皇子眼睛不瞎。” 是谁看到这孩子的脸都不会觉得他是阿朗格的孩子。 只是慕宝宝的出现明显对元翊打击有点大。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希望慕千璃亲口说。 慕千璃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所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你了。” 元翊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他留给慕千璃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孔雀男,孤芳自赏自己的美丽这才是他该做的。 她慕千璃只是一个单亲妈妈。 就算他愿意,他的臣民也不会同意的。 她相信元翊是个聪明人,断然不会再执着。 可惜她所认识的那是五年前的元翊,而不是现在。 “为何不能?” “什么?”错愕自慕千璃平静的脸上窜出,前一刻她还能笃定元翊会打退堂鼓,下一刻他却给了她重重一击! “你的过去本皇子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曾属于容湛,这是怎么也抹灭不掉了!本皇子承认自己很嫉妒,但是和失去你比起来,你的这份过去将会给我带来的耻辱我愿意接受。还是说你觉得多了个孩子,就能让本皇子打退堂鼓,慕千璃,你未免太小看本皇子了。” 他的决心没有那么容易动摇。 “元翊,你现在不清醒,等你清醒之后再说。”元翊步步紧逼,慕千璃实在招架不住。 “本皇子很清醒。慕千璃,我的决心没有那么脆弱!若不能承载你一生悲欢,我就不会站在这里。” “滚滚滚,老子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慕千璃是老子的女人,这小崽子是老子的儿子,再敢桥老子墙角,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阿朗格急了,没想到元翊这小子居然跟他一样死心眼,这小子坏的很,再这样下去,慕千璃就要给这小子抢跑了。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们谁也不瞎。” 元翊厉声反驳,他不会向阿朗格一样假冒慕宝宝的亲爹,他会正视这孩子的存在,正如他正视慕千璃的过去一样! 水灵儿见阿朗格招架不住,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你们北漠是没女人吗?你好歹也是个皇子,跑来抢别人的媳妇,你还有理? 小千千啊,你可千万别被这小白脸的甜言蜜语给骗,,他们这些男人眼里只有江山权利,哪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啊!如今死乞白赖凑上来,不过是没得到,得到了,玩过了,也就不在意了,男人都是这种尿性。” 水灵儿也是一脸焦急,生怕慕千璃被元翊这小子忽悠过去! “老子不是。”阿朗格立刻撇清。 “对对对,阿朗格不是这样的,他身后无牵挂,可你做你的小男人,你说啥是啥。”水灵儿红娘一秒上线。 “水灵儿姑娘,听闻你与花 小侯爷关系密切,一度论及婚嫁,而花小侯爷跟容世子那是铁打的关系,论亲疏远近,怎么着你都不该帮光明圣子。难不成是咱们那位容世子出了事?”元翊意有所指的看向水灵儿,那锐利的眸光就像是一匹狼。 想套她的话? 水灵儿冷呵呵。 “你们这些皇孙贵族心都脏,想挖坑,套姑奶奶的话,你做梦。姑奶奶跟花阡落早就掰了,会帮着阿朗格,不帮你,纯粹是不信你。 你们北漠野心勃勃,想要借道极北荒原一举拿下南朝,但是你没想到小千千会收拢极北荒原,成为极北荒原的女王。 现如今现在北漠大军驻扎在极北荒原之外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南宫钰和南宫恒的耳朵里,你再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吞南朝那是没戏。你一计不成,又生出一计谋。你就是想利用小千千,娶小千千是假,将极北荒原收为己用,让小千千他们成为你征战九州的工具才是真的。” 慕千璃有些惊讶的看着身边的水灵儿,她印象中的水灵儿只是个没心没肺活得简单快乐的少女,曾几何时,她的视线也看向了这九州格局阴谋算计。 慕千璃不禁苦笑,这五年成长的何止是她。 时间对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从不曾在谁的身上停止。 “是又如何?本皇子从未掩盖住我的野心,这九州天下我元翊势在必得!本皇子既然要娶慕千璃为妻,她参与本皇子的宏图大业那是理所应当的,他日本皇子登顶九州,她便是本皇子的帝后。” 水灵儿嗤笑一声:“呵呵,你承认了吧,小千千,你听到了吗?这男人就不是个好东西。” “行了,灵儿,不必再说了。”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慕千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抬头,面色沉静的看向元翊,“元翊,我不会嫁给你!” 水灵儿一听,笑容立马爬上眉梢,可惜慕千璃的下一句却让笑容再次消失在她的脸上。 “不过成不了夫妻,不代表成不了盟友!” 元翊目光一闪,颇玩味的看向慕千璃:“此话何解?” “本女王正值盛年,恰巧对开疆扩土,称霸九州也有兴趣,而且我大荒共和国初建,总得出去遛遛,刷个存在感,也好让九州众人知道一下。元四皇子可愿同大荒结盟?!”慕千璃勾唇一笑,眼里没有半点个人情绪,竟是指点江山的豪情壮志。 看着这样的慕千璃,元翊也跟着笑了。 “终于一日,本皇子会让你明白,我元翊不仅是你战场上的朋友,更是你慕千璃未来的不二选择。” 不用说,这是答应了。 元翊离开之后,水灵儿立马跳了起来。 “小千千,你怎么跟北漠人联手了?而且你要攻打哪儿,该不会是南朝吧?!” 慕千璃回到她的屋子,将慕宝宝丢给从外面回来的北堂皓朗,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当然。” 慕千璃说得云淡风轻,水灵儿却淡定得了! “你晓得如今南朝的局势,你知道你要是跟元翊联手,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了。” “我慕千璃何时惧怕过骂名。而且该骂的,五年前便被骂过了,如今我不过是将他们曾经施加在我身上的污名坐实了罢了。” “南朝早就不存在。昔日南朝因你而亡,一分为二,一个以南宫钰为首的上京,一个是以南宫恒为首的南璃,南璃,慕千璃的璃。撇开南宫钰如何不说,南宫恒对你的情谊你不知道吗?这些年他过的并不好,你忍心跟他为敌吗?” “皇权争霸向来身不由己,我不欲与他为敌,可是立场不同,我们也只能对立!”慕千璃抬起头,幽暗的目光看向水灵儿,“倒是你,灵儿,是什么让你放下天真,开始关注这些天下大事了?” “小千千,人总是要成长,不可能永远没心没肺的活着。我并不是为了旁人说这些话,而是为了你,小千千,重逢之后,你……让我觉得陌生。” 有时候甚至有些害怕,水灵儿并没有说出。 但是她晓得慕千璃明白。 陌生吗?慕千璃忍不住自问,得到的却只是一抹苦笑。 “就像你说的,人总是药成长的。而成长的代价便是舍弃那个过去的自己,无情冷心才能活的更好不是吗?而这才是真正的慕千璃。 慕千璃本就是一只刺猬,当年战王府安逸生活拔去了我身上的刺!这些年那些刺又重新长了回来,现在的我作为一只健全的刺猬,我觉得扎人是见很痛快的事情,尤其是当年那些算计陷害我的人,这一笔笔债,我都要讨回来的。” 慕千璃嘴角布满冷笑,眼中杀气腾腾。 看着这样的慕千璃,水灵儿心头咯噔一下:“那容湛呢?” “……”慕千璃沉默了,但是水灵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恨他是不是?”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再次见面,刀剑无眼。” “确实不重要了。”水灵儿嘴角浮现一抹苦笑,“你再恨他也没用,这辈子你注定报不了仇,因为容湛他……现在不过是个死人!” 极北荒原的夜空总是一片漆黑,就像是被密封性特别好的黑布裹着,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北堂皓云端着饭菜回到大厅,大厅内北堂家兄弟一个不少。 阿朗格像个门神一样,抱着大刀倚在角落里。 平日聒噪的跟鹦鹉似的水灵儿低垂着头没了话语。 就连慕宝宝脸上也没有了昔日的机灵劲。 孩子是最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对劲,默默的趴在北堂皓朗怀中,黑亮亮的大眼珠子却不安分的到处乱飘。 “还是什么都不肯吃吗?”看到北堂皓云手上已经冷却的饭菜,北堂皓霆凝重的皱起了眉头。 “连二哥出马都没用,看来璃儿姐姐这次真的受到很大的打击。”北堂皓朗俊脸垮着,无奈的叹息一声。 “不能这样下去。我去把璃儿拉出来。,她这样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一天一夜了,身体怎么受得了。”北堂皓泽抓了抓 脑袋,起身就要冲进去抓人。 北堂皓霆拉住他,沉着脸说:“老四冷静点,现在急也是没用。听大哥的安排。” 众人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北堂皓风的身上,慕千璃平日里虽然跟北堂皓云最亲切,但是她敬重的还是北堂皓风这位大哥,很多事都愿意听他的,所以他们希望北堂皓风能劝得动她! 可是自慕千璃从山下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周围被她下了毒阵,摆明了不让人靠近。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北堂皓风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看向众人。 “先回去休息。小五,今晚宝宝跟你睡。” 慕宝宝从他小舅舅怀中钻出脑袋,奶声奶气的问道:“为什么娘亲不陪宝宝睡?” “娘亲今晚有点事,所以不能陪宝宝。” 黑黝黝的小脑袋瓜子直摇,粉嘟嘟的小嘴一瘪:“不要,宝宝要娘亲陪我睡!” 慕宝宝其实平时并不粘人,他娘亲经常钻进研究室,几天几夜不出来。 那时候他要么一个人睡,那么跟风无定出去鬼混。 这粘人的毛病是最近才有的,也不怪他,再怎么聪明过人,也是小孩子一个,自从慕千璃成了极北荒原女王,每天一大堆人过来跟他抢娘亲,白天他想见慕千璃都难。 索性慕千璃也知道亲子时间减少,每天晚上必定回来陪儿子睡觉。 可是现在好了,白天见不到人,晚上也见不到人,慕宝宝小脾气就冒上来:“你们都是坏人,就会抢宝宝的娘亲!” 慕宝宝小脾气上来,小嘴一嘟,直接从北堂皓朗的身上滑了下来,气呼呼的朝门外走,他们不让娘亲过来,他就自己去找! 北堂皓风给北堂皓霆使了一记眼色,后者会意,快步上前,拦腰将慕宝宝童鞋从地上抱了起来。 “放开我,宝宝要去找娘亲。”行动受到限制,慕宝宝童鞋短胳膊短腿齐上阵。 北堂皓霆笑眯眯的接下他的拳打脚踢:“宝宝,娘亲总在舅舅面前夸你,说你是个成熟的宝宝,成熟的宝宝可不会天天粘着娘亲,会被人笑话的。你要去找你娘亲,以后别人就会说你是个没断奶的小孩子。” “宝宝早就断奶了!”慕宝宝抗议,扭头瞪着北堂皓霆,“三舅舅,你的激将法对宝宝没有用的,宝宝不会将娘亲借给你们的!” 北堂皓霆眉毛一挑,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机灵,居然不中招。 这狡猾劲儿跟他爹娘一般无二。 北堂皓云走上前,从北堂皓霆手中接过慕宝宝。 待在北堂皓云怀中的慕宝宝立马安静了下来。 北堂皓云什么都没做,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睡觉!” 刚刚还难缠的慕宝宝立马低下头,用沉默对抗。 别看慕宝宝平日里跟这个二舅舅相处不多,但是他心里却最是喜欢北堂皓云。 因为他在北堂皓云身上找到了爹爹的感觉。 北堂皓云终究不忍心,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乖,二舅舅向你保证,明天一早你娘亲就会出现在你的床边。” “真的?”慕宝宝眼前一亮。 北堂皓云点头。 慕宝宝想了想,这个二舅舅是最靠谱的。 他决定相信他一回。 看着慕宝宝乖巧的模样,北堂皓霆啧啧称叹:“真是看不出啊,没想到二哥冷心冷面居然是咱们当中最受小孩欢迎的,厉害了。” 北堂皓云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调侃。 少了孩子在场,他们说话也就少了不少顾虑。 “对不起,都怪我一时没忍住,要不然小千千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水灵儿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忍了这么多,怎么就说了呢。 “不必道歉,这事儿璃儿早晚都会知道的,瞒不住的。”北堂皓霆安慰道。 水灵儿却感觉到更加自责,头压得更低。 “事情已然发生,想想解决之道吧。璃儿不是普通人,她会自己走过这一关的。”北堂皓风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 过了五年,他也摸不清对慕千璃来说,容湛到底算个什么。 “容家那小子他……真的死了吗?”北堂皓泽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个疑问他憋在几年好些年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他信。 但是容湛? 那男人就跟猫似的,有九条命,他才不相信他那么容易就死的。 北堂皓泽甚至怀疑这又是那男人耍人的把戏。 毕竟诈死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我也想知道,他当真死了吗?”幽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慕千璃着一身单薄的红衣,宛若幽灵一般出现在门边。 “小千千你总算出来了见人了,你还好吧?”水灵儿见慕千璃出现,火箭炮似的冲了过去,一脸担忧的看向慕千璃。 慕千璃神色如常,面上不悲不喜,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 “我没事,告诉我,那男人真的死了吗?” 水灵儿咬着下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退到一边坐下,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不晓得你们对生死的定义是什么?一息善存是活着还是死去。 或许在一般人看来,还吊着一口气,那就是活着,但是在我看来,容湛是真的死了,早在五年前,你跳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如今的他不过是强行吊着一口气,是个顷刻间就能死的活死人罢了。 事实上,他已经昏睡了五年,一直没有醒来,很可能这辈子都会再醒过来。” “一息善存?那就是没死。”慕千璃说。 北堂皓云见她如此,眼里闪过一抹伤:“璃儿,五年过去了,你终究放不下他吗?” “当然放不下。他死了,我找谁报仇去!当日宫门前一剑,金殿上一刀,他容湛可欠下我不少血债,我要是死了,那就罢了,没死,总得有欠有还。” 能杀死容湛的只有她慕千璃一个人,她还没死,他怎么能先死。 “而且我既然要领着大荒,逐鹿天下,而他容湛,便是我大荒铁骑踩踏的第一站。”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 可放心,因为现在的容湛就如水灵儿姑娘所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北堂皓风像是看穿她的内心,平静的说道,“说来,璃儿你还真是残忍啊,你可知道你那一句死生不复相见,让容湛纵然想死都不成,所以他只能逼着自己留那么一口气。” “所以五年前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慕千璃咬着牙,终于问出重逢时她就应该问出来的问题。 “你终于愿意面对了。”北堂皓风已经等她开口很久了,“五年前的事,我想水姑娘比我们更清楚。” 水灵儿被点到名,斟酌了一下道:“具体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和花阡落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你掉落悬崖的第七天。 那七日,容湛出动整个战王府的势力去找你的踪迹,而他自己,一直站在你掉下去的地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整七日不绝。 直到影卫在崖底找到了你的尸体,容湛才有所反应。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一幕,当时只觉得痛快,如今回想起来,容湛当时的模样确实称得上惨烈二字。” “他……怎么了?” “疯了。”水灵儿说,“得知你的死讯后,脑袋里最后一根弦崩掉了,容湛疯了。” 疯了?慕千璃忍不住皱眉。 “南朝建国几百年,你知道象征着赫赫皇权的皇宫是怎么毁的吗?”没等人回答,水灵儿继续说,“外间的人都说是南宫家无德,出了一把天火。其实那是容湛发狂之后亲手毁的。 他从悬崖上下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宫殿化为灰烬,回到皇宫第一件事就是杀人,第一个杀的便是林初燕,虽然没杀成,但是你看见他那阴狠劲儿,要不是他突然晕倒,恐怕他当场就要杀了云庭峥和林初燕,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跟林初燕那贱人里应外合的就是云家那小子。” “这些我不想知道!说重点!”慕千璃冷冷打断,“他怎么会突然晕倒。” “这个由我来说比较好。”北堂皓风接过话题,抬头看向慕千璃,“当年南朝北漠大战,因为废帝的缘故战狼骑惨败,容湛为保山河,强行修炼功法,导致走火入魔。 之后又拖着病体同长乐无极大战一场,伤上加伤,是爷爷亲自出手,以九九八十一根银针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抑制他暴走的真气。 可容湛因你一死,心性大变,金针破体而出,因为前一次金针破体而出,由二叔亲自将之重新刺入,时间间隔太短,这一次那些暴走的真气就算金针也压制不住! 不想看着走火入魔后的容湛屠戮天下,成为九州煞星,爷爷命我和你二哥前往皇宫,取出金针,彻底释放那些真气。 这是个极为凶险的法子,成了,容湛将彻底走出困境,败了,也就是一条命。” “他失败了……”慕千璃拳头下意识捏紧。 北堂皓云的声音插了进来:“不,他成功!容湛这人是天纵奇才,真正的奇才。他不仅从走火入魔的困境中走出,而且还将那些暴走的真气收归己用,武功大进。” 阿朗格冷呵呵一声:“大好的找死机会摆在眼前都没死成,他也够悲催的。” “是啊。只怕他也很遗憾。有时候死亡才是最好的选择!”北堂皓风笑的云淡风轻。 他当然没有说,当初那里面可是有他的影子。 敢这么害他的妹妹,真以为他不存在的吗? 容湛想死,他偏要他活着,要让活的生不如死,备受煎熬。 可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 水灵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容湛是还活着,但是,整个人却变了,他变得很奇怪。这么说也不对,在其他人眼里,他应该是变得很正常! 只是,我跟花阡落都觉得容湛变得好不对劲。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很阴森很诡异。 他看着在笑,可却觉得他周身都笼罩着能够吞噬人的黑雾,让人打从心底觉得恐惧。后来,容湛当了皇帝,改南朝为南璃!是慕千璃的璃!改帝都为悔城!他这么做只是为向你赎罪!” 慕千璃听了,唇角扬起讥讽的笑容,“南璃?悔城?南朝那些老古董们,就任由他乱来!” 不说南宫家那些人,就说花老侯爷那些老臣恐怕也不会乖乖听话! 水灵儿摇头,“这点你猜错了,这个命令下达之后,没有一个人反对。” 因为反对的人,都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反对! 当时容湛太可怕了,一怒之下,毁了南朝也有可能。 不过是改个国名和都城名字,跟亡国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更重的是,毕竟南朝是南宫家的南朝。 一朝天子一朝臣,天下已经是容湛的,他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可不是所有人都敢用自己的脖子试试刀尖的锋利! “那还真是让人意外啊!”慕千璃的神情十分平静。 对于容湛的这些举动,她一点都不敢动。 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人死了,做再多也是枉然! “改国号只是刚开始而已,谁都没有想到容湛那么猛!他登基不过十天,就决定御驾亲征,出兵东锦。你知道的,战王府的使命从来都是保家卫国,绝不主动开战。可是容湛却打破了这个规矩!”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没了女人,他还有野心!”慕千璃一点也不意外,她淡淡的说,“只是依他的本事,南朝居然没有一统九州。” “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打赢那场仗。”北堂皓风接过话,继续说,“所有人都晓得,在那一场战争里,战王府和北漠都出动全部兵力,准备决一死战!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身为主帅的容湛却并不在军中。” 慕千璃眉头微蹙,追问:“他去了哪里?” 北堂皓风摇头,叹息一声说:“不知道!他的行踪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回来没多久,南宫钰起兵造反了!偌大南朝一分为二,南宫钰自立为王,改国号为上京!跟南璃隔河对峙。 当时天下哗然,无数有 识之士大骂南宫钰叛国。重臣们纷纷跪在殿外,祈求大战南宫钰,谁知道容湛却在那时忽然宣布退位!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带领战王府残余士兵迁居云州,在云州十六郡建立战王府。从此以后,容湛此人就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了!” 北堂皓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初战狼骑宫门逼迫,也是受到云庭峥的蛊惑,谁都知道容湛不会咽下这口气,却没有想到,他亲手毁灭了战王府几代人培养的战狼骑! 为了弄清楚容湛的死活,纵然战王府是铜墙铁壁,也会有人前仆后继的去闯!只是容湛是谁?他要是有心隐藏,恐怕无人能窥探一二!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慕千璃认真的看向北堂皓风。 依照她对这位的了解,一开始水灵儿宣布容湛的死讯,他一点都不惊讶,这一切是瞒不过他的! 南宫钰摇头,“那些内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我知道花阡落赶到云州的时候,容湛已经躺在冰棺之中,唯有一息尚存!” “怎么回事?”慕千璃目光一沉,容湛此人机智百出,怎么可能落到这样的地步? 北堂浩云忽然说,“罗刹水!容湛服用了罗刹水!” “罗刹水?!”慕千璃大吃一惊。 她自然知道这鬼东西是什么。 废帝当初养的那些怪物服用的就是罗刹水,就连废帝本人当初也喝了罗刹水,虽然返老还童,却在刹那之后油尽灯枯! 当时,她是想要研究一下名声在外的罗刹水,可惜因为后来发生太多的事情没有时间! 可是容湛怎么会服用罗刹水呢? 慕千璃皱眉,仔细的回想。 脑海中突然想到,她最后一次见到废帝时候的情形。 当时废帝很错愕,面对容湛的质问,他很茫然,也很不敢相信,他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变成这副鬼模样? 再想想才觉得不对劲,废帝那么谨慎的一个人,看到那些罗刹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怎么会喝下罗刹水呢? 又不是嫌自己命长! 更奇怪的是,废帝怎么知道,罗刹水可以返老还童,活化肌肉细胞,除非已经有人服用过这水! 能让废帝毫不犹豫相信的人,只有容湛! 慕千璃想着容湛有些出神,当时的他连出行都得坐轮椅,可忽然有一天居然行走自如。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动手术的缘故,可是容湛连后期复建都不需要,就能健步如飞! 这很不对劲。 而且,她听说过容湛身中奇毒,命不久矣!这才是造成他不良于行的真正原因! 可是再想想,她跟容湛在一起那么久,却从未看到他毒发。 本来她还以为容湛是有什么奇遇。 现在想来,哪有什么奇遇!他分明是喝了罗刹水! 北堂浩云还在说,“罗刹水能将人的身体里潜力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可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这么逆天的功效! 罗刹水的副作用就是短命!用罗刹功能一次,寿命就会减少十年,甚至二十年!依容湛的身体,他的极限本来是三年,但是金针破体,真气逆流,再加上他沉睡之前,曾无节制的用过罗刹之力,所以大限才会提前!” 慕千璃紧紧地站着手指,“可是他没死,还留着一口气不是吗?是要人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因为你不准他死!”北堂皓风忽然说,他看着慕千璃,“爷爷曾说过容湛早已油尽灯枯,最多也不过几天!可是他利用体内最后的真气维持自己的生命,以龟息之法进入沉睡,保留一息!只是,这很危险,都不知道他这最后的一抹呼吸什么时候会断掉!到那个时候只怕是神仙难救了!” 慕千璃说不出来。 竹屋内被一片凝重笼罩! 云州战王府 花阡落一如既往的打开机关,进入密道。 暗室之中空空荡荡,唯有正中央放着一个水晶棺。 花阡落走近冰棺,冰棺中那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透明冰棺中躺着一人,那人身着白衣,脚蹬云靴,纤尘不染。 一袭白发铺成在冰枕上,剑眉睫毛都是白色的,肌肤晶莹剔透,俊美的就像是一座水晶雕塑! 花阡落习惯性的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那微弱的热度是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标志。 “真好,你今天也还活着!”花阡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如往常一样坐了下来。 昔日风华无限的花阡落的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的笑容,眉宇间是被岁月和现实折磨出的沧桑。 这些年他真的好累。 容湛成了活死人,可其他人还活着,也还得继续,所有重担都落在他的肩头,这些年来,他不仅要护好容湛的心血,还要到处暗访名医。 只是,所有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到了现在已经无医可请了。 想到这些,花阡落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不敢想象容湛若再不醒来,他还能坚持多久。 或许是,明天后天,他就要倒下了。 就在这时,影卫给他带来了慕千璃的消息。 “九哥,今天我可是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了!是关于慕千璃的,不过你若是不睁开眼,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花阡落知道慕千璃对容湛的重要。 当时,容湛会变成这样,除了罗刹水,更重要是因为慕千璃惨死的消息。 人人都道容湛为了江山辜负了慕千璃。 可是他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在江山跟慕千璃之间,容湛的选择从来都是慕千璃! 冰棺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要这样到恒古一样。 花阡落苦笑,“瞧,我是不是傻了,居然跟你谈条件。我啊,从来都斗不过你。我还是乖乖告诉你吧!今天我收到了消息,慕千璃没有死! 九哥,你听到了吗?你的慕千璃没有死。不仅如此,她还做了极北荒原女王!真是厉害啊,那可是你都没有办法的地方。九哥,你真是好眼光。” 容湛还是没有一丝反应,花阡落越发的难受,咬咬牙决定下猛药…… 第449章 南宫恒,不怕相思苦 “九哥,你别再睡了!你知道慕千璃有多少追求者!我还听说,容九那小子已经下手了,现在天天在极北荒原蹲点,大献殷勤!还有阿朗格那小子!虽然你一直觉得他不足为惧,可是他够不要脸啊! 这好女怕缠郎呢!只怕时间一长,慕千璃就点头!九哥,现在也不比以前了,慕千璃现在是极北荒原女王,除非王夫之外,还可以有无数个男人!那么多狂蜂浪蝶围着慕千璃,你就真的不担心吗?指不定那天慕千璃兴致来了……到时候你的头上可就绿城大草原了!” 容湛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花阡落又是失落又是难过,他真的不知道九哥怎么才可以醒来。 “九哥,你就继续这么睡吧,我一会儿就去找慕千璃,这么多年的交情,肯定可以讨一杯喜酒喝。对了,忘了说了,容九那小子已经向慕千璃求婚了!指不定很快就要成慕千璃的王夫了,看来你这下堂夫是当定了!” 花阡落越说越急,真是恨不得把冰棺里的容湛揪起来! 花阡落无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冰棺里有了变化。 容湛周身渐渐笼罩着一层冰,然后,那冰层越来越厚,最后将容湛整个人包裹住了。 花阡落大惊失色,他冲过去,却也只能看着容湛被掩藏在这冰层之中! 极北荒原。 这一个月里,慕千璃依旧很忙,结束公事之后,就逗逗儿子。 就好像那一天不曾在竹屋内听到那些一样。 就是这样,其他人越是担心慕千璃。 知道容湛变成活死人之后,慕千璃只是在朱屋内静坐了半天,等二天之后,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被影响。 众人越发的担心,生怕慕千璃是不是被刺激狠了,她跟容湛的感情谁都知道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紧张的跟在慕千璃身边,生怕慕千璃一个想不开! 慕千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没有解释,她知道,哪怕她说了自己没事,他们也不会相信。她也就懒得解释了! 如此平静的过了一个月,转眼就到了登基的日子。 极北荒原上下一改往日里的自由奔放风格,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慕千璃扫了一眼,真像那么一回事。 大荒共和国成立的帖子早就送出去,声势也打响了,不过慕千璃也知道极北荒原在那些大国眼里就是个蛮荒之地,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没想到的,北漠西陵东锦,甚至于就连上京的南宫钰,南璃的南宫恒都派了使臣过来。 一下子,以前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极北荒原变得闪亮耀眼起来! 北堂皓风走了进来,见他们英明神武的女王陛下正在发呆,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笑容。 “放眼整个极北荒原也就是你还有这般清闲的心思了。其他人要么忙的半死,要么紧张的半死。” 北堂皓风揶揄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慕千璃抬了抬眼皮:“登基而已,就跟升官一样,有什么可紧张的。而且本女王有一群能干的朝臣,还有大哥你这个万能无敌的丞相在,本女王才是偷个懒。” “多谢夸奖,可是我宁愿自己无能一点!”北堂皓风在空位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本女王可没夸奖你,本女王夸奖的可是自己,要不是本女王慧眼识珠,挑了个这么有本事的丞相,估计现在本女王早就累成狗了。” 北堂皓风静静喝茶,但笑不语。 慕千璃生了伸懒腰,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着:“大哥现在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陪本女王过来喝茶?你就不怕咱们的左相大人发飙?” “臣这也是上行下效,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女王都偷懒了,我这个做臣子怎么能那么勤劳呢?万一盖过女王陛下你的风头,那就不好。” 北堂皓风一本正经胡扯,“不过谭聿荆如今也没工夫搭理我俩,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些当皇帝的最近很闲,还是慕千璃这两个字面子大,现在极北荒原内外全员出动,北漠西陵东锦还有上京南璃都派人来了,你要是看到了,一准倒抽一口气,这一个个,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瞪。 北漠来的是摄政王世子,东锦派来的是大国师灵霄以及他们的王叔澹台正源,西陵更是派出他们的圣无云圣女,不过最有意思的是南宫恒和南宫钰那边,虽然人还没到,不过听说这一次这两位皇帝准备亲自登场。” 北堂皓风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慕千璃,后者却依旧懒洋洋的,仿佛对方只是过来走个亲戚。 昔日故人一一到访,呵呵,这个登基大典想想精彩。 “不过你最关心的云州那边到现在为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慕千璃睡意全无,抬头看向北堂皓风:“大哥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北堂皓风呵呵一笑,“只是想问问这么多故人,你有没有想要见的?好歹我也是你亲封的丞相,总得做点事,替你安排那排。” “明日的开国大典上不都是要见的吗?” “还真是冷情!”北堂皓风摇头,他以为她至少会想见见南宫恒,毕竟那也是个痴情种! 慕千璃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前方,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这么说今夜的接风宴你是不准备出席了?”这才是北堂皓风来的目的。 “有大哥和左相在,本女王出不出现有区别吗?” “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可是对有些人来说可是区别大了。” 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各怀心思,谁还看不出恭贺大荒建国是假,怕是想要探听虚实是真。 尤其是慕千璃并没有隐姓埋名。 所以大荒女王慕千璃已经传到九州,谁都想知道这个慕千璃到底是不是昔日的战王世子妃慕千璃。 当然也有一些是冲着极北荒原来的。 “也好,大典在即,你该好好养精蓄锐应付明天。” 慕千璃确实没必要跟这些旧人旧事牵扯在一起,未免节外生枝,不去参加也好,只是缺了慕千璃的接 风宴,怕是要少不少风采。 一个本该在五年前死的女人,突然摇身一变变成极北荒原女王,不知道要震惊多少人! 而慕千璃也不打算再偷偷摸摸过活,明天之后,她就要堂堂正正的站在九州之上,那些曾经害她的、爱她的、恨她的,都得洗干净脖子等着。 一笔笔债,她都要好好讨回来。 没有人能算计了慕千璃之后,还能安安稳稳过他的逍遥日子。 黑夜很快到来。 极北荒原的夜异常的冷,平日里雾蒙蒙的天空,今日难得看到一丝月光。 白日里睡得有些多,晚上翻来覆去反而睡不着。 慕千璃索性出去晒晒月光。 极北荒原的夜总是黑沉不见五指,每一个月也就只在十五前后三天才能看得到月亮星星。 前院的接风宴正办的如火如荼,慕千璃披上外袍,漫无目的的走着。 丝竹之声越来越远,察觉到自己走的太远,慕千璃正想回去,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青儿,你先退下吧!” “陛下,夜风凉,你的身体受不得凉,还是回去休息吧。” 慕千璃浑身一震,忍不住探出头,就见不远处的桃树旁站着一男一女。 那男子穿着一身贵气逼人的紫袍,优雅中难掩羸弱,偶尔低头咳嗽两声,那声音就像在心头压一块石头一样,可见对方身体状况并不好。 而女子穿着一身翠绿的襦裙,昔日有些婴儿肥的下巴经过五年的时光变得纤细。 赫然便是南宫恒和青儿! 昔日故人无端撞见,饶是慕千璃先前做好了准备,可临了临了,慕千璃还是没有走出去的勇气。 可转身离开,脚下却跟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青儿心疼的看着面前的人,他又在沉默了。 她知道他的沉默里只有她家小姐,这样的神情,五年来她看的太多太多。 默默的叹息一声,青儿知道劝说不能,只能折返回席间,去给他取披风。 结果刚踏出院子,青儿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震慑住了! 青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发髻未绾,青丝飘扬,红裙摇摆,哪怕星光黯淡,哪怕灯火阑珊,她依旧灼灼其华,站在风中,就像是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曼珠沙华。 还有那张熟悉的眉,熟悉的眼,青儿看着心脏骤然停了,下一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朦胧的雾气之中她的身影更加飘渺! “小姐,是你吗?”青儿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出口,生怕声音一大,眼前的人就会被吹散一般! “青儿,好久不见。”慕千璃看着泪眼朦胧的青儿,一股酸涩感从心头冒了出来。 得到回应之后,青儿突然冲到慕千璃的怀中,哇的一声痛哭失声。 “小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慕千璃看着她无奈又惆怅,终究没出手推开她。 青儿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什么,立马拉着慕千璃朝前走。 “小姐,跟我来!陛下要是知道小姐还活着,他一定很高兴!” “等一下,青儿!”慕千璃拉住青儿,她自然明白青儿口中的陛下是谁,只是她并不想去见南宫恒。 更或者说,她不该如何去面对南宫恒。 青儿一脸茫然,脸上写满了困惑。 “小姐,你是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南璃的皇帝是谁?是七皇子,七皇子当了皇帝,有他在,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小姐了。” “青儿,你怎么会来极北荒原?又怎么会在南宫恒的身边?”慕千璃当然知道,只是不想深究这个话题。 “我是跟着陛下一起来的,自从小姐坠崖之后,青儿一直跟在陛边伺候,这次陛下听说极北荒原出了个女王,名字也叫慕千璃,所以就带着青儿匆匆赶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小姐,真的是意外之喜。”青儿满脸喜悦,突然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慕千璃,“极北荒原女王?慕千璃?小姐你是……” 慕千璃重重的点点头:“没错,我就是那个慕千璃,也是马上要登基的大荒女王,所以青儿,我就算不用任何人保护,也没人敢再欺辱我了。” 青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小姐,你你你……你居然当女王了!” “怎么?你觉得你家小姐不适合当女王吗?” “当然不!小姐本就同寻常女子不一般,别说一个极北荒原女王,就算是九州霸主,小姐也当的!”青儿可是慕千璃的脑残粉,绝对的拥护者,“青儿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赶到惊讶而已。 幸好这一次我们来了,本来还以为只是巧合,太好了,小姐没死,还当了女王,真是太好了。只是小姐,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了?你知道现在南朝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和陛下一直在等着你呢!” 回去…… 慕千璃面上一片冰冷:“青儿,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地是回不去的!你眼前的这个慕千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慕千璃!” 青儿想到五年前发生的时候,心里不免难过:“青儿明白小姐被伤透了心,有些人你不想再见到,但是陛下从未伤害过小姐,小姐为什么不见见他? 小姐,你知道陛下这五年过的有多艰难吗?他一直在自责,自责自己当年太过无用,没能保护你。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五年又累心累力,相思成疾,一直咳嗽不断,每日都靠药汤吊着一条命!” “当年的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跟旁人无关,他无需自责。”对于南宫恒,她总是亏欠的,不想见他也是因为不想亏欠他更多! “怎么能不自责?这些年陛下一直在后悔。他日夜思念着你,到处寻找你的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时候他明知道是假消息,他还是妖不顾一切失望一次。他的心疾本就严重,小姐也知道根本受不起情绪波动,就像这次一样。” 青儿满眼心疼,她曾亲眼看到他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每一次她 都觉得他快要死了,“陛下还活着,是因为对小姐的执着。小姐,你知道吗?南朝已经是南璃了,皇宫中到处种了相思树,这都是陛下亲手种植的,陛下总是喜欢待在树下思念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你回来!” “青儿,你不该跟我说这些!”慕千璃别过头,努力压制内心的波动。 “青儿知道,但是青儿还是想说。陛下他……他太可怜了,他什么都不说只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青儿实在看不下去,我想让小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无私的爱着你,无悔的等着你。” 青儿晓得这些事南宫恒可能一辈子都会让慕千璃知晓,但是她不忍心看着他继续这样下去,他对小姐的爱比任何人都深,就算当了皇帝,他的后宫也是空无一人,他对小姐的爱纯粹而美好,这样的男人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慕千璃无话可说,南宫恒的感情她注定回应不了,“南宫恒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可是小姐,陛下不要最好的,陛下只要小姐你。”青儿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小姐,陛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没有时间再去等那个更好的女人出现了!” 青儿的声音有些哽咽,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那么着急呢。 “青儿,你想让我怎么做?我不爱南宫恒,不爱就是不爱,如果假装爱他,那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慕千璃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可以见见他,陪陪他。只要偶尔能让陛下看到小姐,陛下就心满意足了。”青儿扯着慕千璃的衣袖,满脸祈求。 慕千璃揉了揉青儿的脑袋:“曾几何时,我们那个天真无邪的青儿也恋爱了,青儿,就算为了爱,也不要让自己变得如此卑微。” 被人戳穿心事,青儿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羞愧的低下头颅。 是,她爱上了陛下。 不对,与其说她爱上了陛下,不如说她爱上了陛下的爱情。 她爱的是那个那个深爱着慕千璃的南宫恒,爱着那个明知没有未来却仍旧执着等待的男人。 她爱上的是这世上最纯粹美好的爱情。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卑微,为了南宫恒的幸福,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小姐,去见见陛下吧!至少让他知道你还活着,,这些年他真的太苦……太苦了。” “……好!”慕千璃沉默了一片,一个好字终究吐了出来! 冷风吹拂,桃花纷飞,对于南宫恒来说,极北荒原的夜和寻常的夜并无什么不同,都是没有慕千璃的夜晚,对他来说一样的寂寥,一样的冷清。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南宫恒没有回头,他知道这个时候会在他身边的只会是青儿。 肩膀上多了一件披风。 “南宫恒,谁允许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吹冷风了?” 熟悉的声音穿越风花雪月,穿越清冷夜风,穿过韶华岁月再次在耳边响起。 南宫恒身体一僵,各种复杂的情绪钻入心田,整个人也随之颤抖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回头。 不是不能,是不敢。 他怕这一切又是午夜梦回时的一场梦,梦中越是喜悦,醒来时越是冷清。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见南宫恒没反应,慕千璃也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夜风肆无忌惮的吹拂着冰凉的心。 刚刚只不过是她故作轻松,慕千璃觉得她和南宫恒最好的相处方式便是医生和病患,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上,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关心南宫恒。 一声低咳打破沉默,慕千璃终究不忍心,叹息道:“回去吧,风大伤身。” 慕千璃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南宫恒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不是幻听。 猛然回头,看着身后熟悉的身影,南宫恒脸上满是惊讶,颤抖着手,久久悬在空中。 看着连触碰她都不敢的南宫恒,慕千璃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揪痛。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停下来! “你想问这是不是做梦?我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是吗?”像是看穿南宫恒的想法,伸手抓着他悬空的手,抚上脸颊的脸颊,“南宫恒,我还活着!” 活着…… 南工鞥,我还活着……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这一生他再没听到过比这更加动听的声音。 感受到脸上的湿润感,南宫恒忍不住用袖子抹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谢谢。” 谢谢你还活着。 谢谢你站在我面前。 谢谢…… 对于慕千璃来说,此刻是异常煎熬的。 旧人她也见了不少,桃花也来了两朵。 但无论是面对阿朗格,还是元翊,她从未像现在这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久别重逢,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谢谢。 而且还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她真的伤他这么深吗? 这辈子还没有一个男人为她哭过,南宫恒是第一个,她想也是最后一个,看着这样的南宫恒,无情的话语卡在喉咙口,慕千璃终究说不出口! “极北荒原日夜温差很大,我们回去说吧。” 南宫恒默默点了点头,乖巧的跟一只小奶狗。 “来,喝杯姜茶祛祛寒!” “多谢!”南宫恒接过热腾腾的姜茶,暖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你不该来极北荒原的!极北荒原的气候恶劣,你的身体不适合长途奔波!”慕千璃顺便给南宫恒把个脉,他的身体比五年前糟糕透了,心脏病最忌劳神伤身,奔波劳累,可是他倒好,还出远门,就不怕小命丢在半路上吗? “若不来极北荒原,如何知道你平安无事。”南宫恒觉得这是他此生做过最对的决策。 “那你知不知道很有可能没见到我之前,就已经没命了。” “天意如此,与人无尤。”南宫恒其实想说那也好,至少能跟你地下重逢。 “天意个屁!你的命是我救的,如果你死了,那不是砸了我的招牌?”慕千璃有些 恼火。 纯粹是作为医生看到不听话的病人,很生气。 要不是皇宫里珍奇草药多,给他吊着,估计依照他这样的耗损法,小命早就挂了。 “嗯。我是你的!” 慕千璃:“……” 但你却是自由的! 南宫恒的眼中难掩深情,自慕千璃出现,他的视线便没有一刻从她的身上移开! 气氛变得有一些尴尬,慕千璃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不需要说什么,就这么坐着,对南宫恒而来便是天堂。 小口喝着姜茶,五年过去了,比起当年那个纯粹天真的七皇子,现在的他多有几分威严和深沉,不过也难怪,毕竟现在的南宫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羸弱的七皇子,而是南璃的皇帝。 “为什么不回来?”南宫恒看着慕千璃,她可知等待的岁月是多么难熬。 “回哪儿?我可是百姓口中的祸国妖女,还能回哪儿去?” 南朝早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南宫恒也想到当初宫门前的那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他很想告诉她不一样了,有他在,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她了! 现在的南璃是属于她慕千璃的南璃,只要她想回来,什时候都可以。 这五年,他耗尽心力与朝臣百姓斗智斗勇,为的就是希望哪一天他回来的时候,迎接她的是一片祥和,而不是恶意。 他希望他能成为她最后的归宿,哪怕只是临时停泊的港湾也好,只要能留住她的脚步。 他很想问,如果他把最好的摆在她的面前,她能不能跟他一起回去? 可是这个问题南宫恒还有问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慕宝宝穿着她娘亲特制的小狐狸装睡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从屋子里走了胡来,看到他娘,一下子钻进她怀中。 “娘亲娘亲,宝宝要尿尿!” 慕千璃不顾南宫恒错愕的目光:“稍等!” 抱着慕宝宝出去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又回来了! 就这么一泡尿的时间,却在南宫恒的世界中掀起了万丈波澜,到嘴边的那个问题,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抱歉,孩子有点闹。”慕千璃将小崽子安顿好,重新回到座上。 南宫恒摇头,他很快便平复了:“那孩子长得真好,眼睛很像你!”可是其余地方却像极了那人。 “这倒是,父母基因在那儿呢,就算只继承了一半,那也在平均值上面!”慕千璃无耻的自夸。 “恭喜你。原本我还想说让你跟我回南璃,如今看来你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没想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慕千璃不但当了娘亲,而且还成了极北荒原女王!”南宫恒不傻,极北荒原昭告天下的诏书上女王就叫慕千璃,而他恰巧在极北荒原遇上慕千璃,想来此慕千璃便是彼慕千璃! “你也是,都是一国皇帝了。时光荏苒,我们啊都变了不是吗?” “身份变了,但是心却一直没变。”南宫恒目光灼灼的看向慕千璃,无声的问着,你的心是否依旧呢? 慕千璃搞出这么大动静,极北荒原的帖子大战旗鼓的送到各国南朝西陵东锦北漠纷纷来了,云州那位还会无动于衷吗? “心这东西,我早五年前就没了,所以也就谈不上变还是不变。”慕千璃淡淡的小说,,“好了,不谈这些。这些年真的要多谢你,我听青儿说了,我不在,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她!” “是她照顾我才对。不过如今你平安无事,我也该将青儿还给你了。” “青儿可不是东西,可以任由我们送来送去,她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我想比起回到我的身边,她更想待在你身边照顾你!不过青儿年岁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宫里面,如果找到合适人选,便劳烦皇帝陛下帮她撮合一二。” “这点自然!”南宫恒何等精明的人,如何听不出慕千璃话里有话。 她是在告诫南宫恒,如果对青儿有意,那就给她名分,如果对青儿无意,还是早早放了对方比较好。 痴情苦,无情苦,这世上只要沾上这个情字,怕是一生都没办法安宁。 两人闲聊了几句,见天色不早,南宫恒便离开了。 一出院子就看见青儿站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连忙小跑着冲过去,将披风递上去。 “陛下,夜风凉,快披上!” 南宫恒若有所思的看着青儿,几次话到嘴边都卡在喉咙里。 五年相伴,青儿如何不懂他。 “陛下有什么话要对青儿说吗?” 南宫恒沉默了一片,方缓缓道:“你家小姐如今没死,你可打算回到她身边?” 青儿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苦涩,随后看着南宫恒:“陛下希望青儿回到小姐身边吗?” “她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朕……不放心!” 青儿眼里写满苦涩,面上却努力微笑:“其实先前青儿还犹豫着要怎么跟陛下你说呢,青儿等了五年,终于等到小姐,可是一想到就要分开,心里分外不舍,恨不得分分秒秒跟小姐待在一起,所以青儿想请求陛下让青儿留在极北荒原。” 南宫恒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笑容,目光闪过一丝黯淡,一句“谢谢”从嘴边溢出来。 “是青儿谢谢陛下多年的照顾,谢谢陛下的成全才对。青儿终于可以回到小姐身边了。”青儿别开视线,一抹清冷自眼角滑落,她自以为掩饰的好,可是这一切都落在南宫恒的眼中! 南宫恒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究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要说皇帝登基有多繁琐,答案是很繁琐!拜苍天、祭祖庙、接受朝臣跪拜等等,一大串的人等着磕头,一天下来,不用说膝盖准碎。 不过慕千璃是典型的怕繁琐,身为极北荒原开天辟地第一位女王,她的登基仪式也是简简简,一简再简,最后浓缩起来就是意思意思坐个龙椅,接受一下众臣朝拜,说几句震撼人心的话,下几道圣旨,也就结束了。 为了显示大荒的独一无二,慕千璃特意加入的升旗仪式。 随着慕 千璃慷慨激昂的一声大荒共和国成立了,将气氛推上最高潮。 可即使再缩减,这开国大典还是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慕千璃一早起来,到了最后,谭聿荆还在煞有其事的读什么告天下书,慕千璃直接睡着了。 “陛下醒醒!”黑珍珠身为女王陛下贴身侍女,颇为头疼的看着已经打呼的自家主子,在一群人视线的压迫之下,她只能拍了拍慕千璃。 慕千璃一惊,恍若大梦初醒一般,冒出一句:“开饭了吗?” 谭聿荆脸色有点难看:“陛下,请您注意自己的仪容,今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极北荒原!满朝文武跟前,你公然睡觉很失礼。” “嗯,本女王下回注意。”但是改不改的了另说。 众臣:“……” “好了,现在开国大典也算是结束了,大家就散了吧,一起回去补个觉。” 有个不靠谱的女王,做臣子的表示压力很大。 “陛下接下来你还要接见别国使臣,宴请来临,您不能走……”谭聿荆阴沉着脸,就差要哭出来了。 “就由左相大人替本女王接见不就可以了。本女王接下来还有大事要处理!”慕千璃一脸严肃的说,祭五脏庙应该算是大事吧。 见慕千璃要走,谭聿荆连忙冲了上去:“陛下,今天您可不能走。陛下,登基仪式被您左删减,右剔除,已经很不像样了,但这都是咱们内部的事,怎么都好说。 但是接见诸国使臣是扬我极北荒原国威的最好机会,您必须得在场。” “什么左删减右剔除,本女王那叫合理化的建议。如果按照你们之前的安排,三天三夜都完不成。什么拜苍天,祭祖庙,本女王从不信天,天也从不佑我,本女王何须拜它,还是什么祖庙,更是扯淡,本女王光棍一条,哪来祖宗拜祭。” “是,陛下说的在理,现在请您乖乖坐好,接见诸国使臣。” 多次惨败的经历告诉谭聿荆,不要妄想在嘴皮子上赢得过慕千璃。 “不行!本女王要先吃饭!吃饱了才能干活!”做女王管天下人的饭碗,总不能让她整个当女王的开工第一天就饿肚子吧。 “那就一边接见诸国使臣,一边吃饭吧!”正当众人无计可施的时候,北堂皓风开口道,,对旁边的宫人吩咐,“通知下去,我大荒女王陛下正午在白宫设宴,亲自宴请诸国友人!” 白宫就是极北荒原的皇宫。 因为外表刷的全是白墙,所以大家就这么叫了。 有饭吃就行,慕千璃勉强接受了这个建议! 只是看北堂皓风投射过来的眼神,她怎么觉得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事实上,这顿饭确实不是那么好吃。 当慕千璃出现在众人面前,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巨石,一石惊起千层浪,那画面单就是想象就得惊心。 “都说大荒女王深藏不露,如今一见果真是非同凡响。”灵霄依旧一身骚包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有钱一样,看着高台上大喇喇坐着的慕千璃,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为什么本座觉得女王陛下甚是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都说出家人比较正经,如今看来这话不准确,也得分人。灵霄国师你好歹也是弟子三千,为人师长的,怎么搭讪技巧如此拙劣轻浮?就不怕传到东锦,笑掉你们东锦百姓的大门牙吗?”不用慕千璃开口,水灵儿立刻怼了上去。 其实慕千璃一出现,她的身份就再也藏不住了,事实上他们也没准备藏,可是这灵霄国师还在那儿装,水灵儿有点小不爽。 “本座不是出家人,灵儿姑娘误会了。还有我东锦百姓的大门牙十分坚固,多谢灵儿姑娘关心!”灵霄国师面色不改,笑眯眯的应对水灵儿的吐槽。 “多年不见,却不想能在此见到故人,看到故人安然无恙,朕心甚慰!蕊儿如果知道她的四姐姐还平安无事的活着,定然是十分高兴。”南宫钰从坐上站了起来,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这杯酒朕恭贺四姐大难不死,想必今后定是后福不断。” 慕千璃的视线朝他瞥了一眼,勾起白玉杯,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本女王自然是后福不断,只可惜本女王的福,怕是其他人的难。” 慕千璃仰头饮尽杯中之物。 她话里的意思,但凡知道慕千璃过往的,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当年的一切少不得南宫钰的推波助澜,有心谋划,她当了女王,自然得回馈一二。 他日战场相逢,她必然补上个十七八刀。 南宫钰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慕千璃,仿佛没听出慕千璃的意有所指:“是福是难,朕并不知晓,不过朕知道,四姐平安,岳父大人和皇后必然高兴。想当初四姐失足落崖,他们伤心的好久。” 高兴?慕家那些人会理会她的死活?南宫钰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与日俱增啊! “本女王命薄,担不起上京皇后和慕相的惦记,如果本女王记忆没出错,早在多年前,本女王便与慕家断绝关系了,所以陛下这一声四姐本女王担不起!” “年少轻狂时候的混账话谁都会说了,可是血缘关系是天定的,怎么也改变不了!四姐是慕家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情!自从四姐失踪之后,岳父突然老了好多,身体也大不如前,时刻都在惦记着四姐,若是有时间,四姐还是回去看看吧!” 慕千璃这辈子很少佩服人,她那个极品爹是一个,南宫钰是第二个! 虽然犯贱是个人自由,但是你至于被人打了一巴掌之后,还将另一边送上来给人抽吗? 南宫钰已经人贱合一了,对付这样的人,慕千璃真的只能甘拜下风了。 “不曾想上京皇后同女王陛下竟是姐妹,有姐妹真好,让无云好生羡慕。”幽幽的女声响起,似一股清泉,瞬间涤荡众人烦躁的心。 慕千璃将视线落在刚刚出声的女子身上,西陵圣女,圣无云! 第450章 登基第一天,立志当昏君 圣无云穿着一袭白衣,上面绣着朵朵祥云,裙底是一朵朵莲花,走动间莲花浮动,飘然如仙。 面上一袭白纱遮住半张脸,总体造型,慕千璃觉得又婊又作。 慕千璃看她的时候,那个圣无云也正好抬头看她,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在空气中撞上了。 看着那双看似清澈如琉璃,却总藏在一层薄雾之夏的眸,慕千璃眉毛一挑,总觉得这双眼睛分外熟悉。 圣无云看到慕千璃,微微一颔首,言笑浅浅。 “这位是?”慕千璃问。 “陛下,这位是西陵的圣无云圣女。”北堂皓风轻声说道,“刚刚觐见的时候,圣无云圣女还送了一尊观音莲花座给您当贺礼。” “啊?抱歉啊,刚刚正好冰糖肘子上桌,本女王没注意。” 众人:“……” “没想到西陵圣女竟不敌一盘冰糖肘子。”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瞎说什么大实话,你知道这盘冰糖肘子的来历吗?这猪肘子可是咱们极北荒原特产,纯种极品黑山猪,我们的黑山猪纯天然无污染,从皮毛到肉质全都是黑的,浑身上下没一处白的。 且天生天养,肉质肥美有嚼劲,吃一口赛神仙,圣女也来尝尝?” 慕千璃化身带货女王,身为一国女王,第一要务就是发展经济。 要问极北荒原有什么特产,除了瘴气毒虫毒草,不带毒的也就这黑山猪。 要想富,先养猪。 慕千璃已经打算养猪致富了。 她已经制定了五年经济计划,第一步就要找下家。 打品牌,出口猪肉,势在必行。 因此这会儿慕千璃比谁都热情,夹着一块猪蹄递给圣无云。 “女王陛下,圣女不食荤腥。”伺候圣无云的侍女立马站了出来,“我们圣教教徒素来只食仙人露,从不碰这些凡尘俗物。” 侍女满脸嫌弃,她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可她低估了一个推销员的热情。 慕千璃仿佛没有从那侍女眼中看到鄙视之意一般,热情夹着猪蹄往圣无云身上凑去。 “喝什么露水,瞧你们一个个面黄肌肉,生娃连个奶水都没有。你们啊就该多吃我们黑山猪,猪脚炖汤,下奶,还能美容养颜。来尝尝,此蹄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说着,慕千璃直接从座上站起来,半个身体悬了空,作势要将猪蹄送进对方嘴里,不曾想脚下一滑,猪蹄直接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圣无云的胸前。 众人:“……” 众人看着圣无云那白的跟水洗了千百遍的裙子上多了一个醒目的猪蹄印。 冷不丁被人弄脏衣服,还被一群人盯着胸口看,那火辣辣的目光让圣无云皱了皱眉头。 “圣女……”侍女脸色惨白,纠结着要不要上去擦拭。 慕千璃尴尬的笑了笑:“额,手滑了。抱歉啊,圣女妹纸,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 你丫的不是故意的,就把人脸摔地上,真要是故意的,那不是要上天? “这就是你们极北荒原的待客之道?我家圣女有心与极北荒原交好,你们却如此羞辱我等,难不成你们是看不起我们圣教,要跟整个西陵为敌?”侍女愤愤的瞪向慕千璃,那眼神恨不得要将慕千璃给吃了。 “一个小侍女,这么张狂,敢跟我们女王呛声,你们把我们极北荒原当什么了。”李天霸霸气站出来护女王。 虽然他私心里觉得自家女王实在有点不着调,但是再不好,也是自家的崽,外人面前怎么也得先护着。 “女王?战王府不要的弃妇,你们捡到了却当宝似的,还让他们当你女王?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九州众人的大门牙。而且区区一个蛮荒之地,我们堂堂西方圣国还真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侍女轻蔑的冷哼一声。 慕千璃眯了眯眼:“西陵好本事,表面上说同我们大荒交好,结果却让一个小小侍女在我们建国第一天闹事,怎么西陵是打算牺牲自己,给我们大荒共和国扬名吗?” 慕千璃这人吧,不正经的时候真的很不正经。 但是一旦正经起来,周身自会散发出冷意,让人从心底忌惮的敬畏。 侍女面色一凝,哪里见过这样的湖面。 慕千璃那凌厉的眸光一扫,她立刻找不到声音在哪儿。 “我我……” “本女王以为无云圣女远道而来,是为了,难不成是本女王想错了,西陵是来跟我极北荒原宣战的?”慕千璃挑眉,语气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之意。 侍女面色一白,虽然她们从不把极北荒原看在眼里,但是贸然挑起战争的罪名她可承受不起。 “慕女王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厉害,今日真是让本将军大开眼界,明明就是你先将猪蹄砸到人家圣女的身上,人家侍女护主不过说两句护主子的话,你却不依不饶。” 突兀的男声夹带着冷意响起,慕千璃抬头看向来人,长乐龙珏,西陵摄政王长乐无极的义子,无极军的少将军! 这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看向慕千璃的目光有些不善,甚至有些不屑和嘲讽。 慕千璃摸摸鼻子,他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至于用这种苦大仇恨的眼神看着她吗? 难不成她上辈子虐了他全家? 他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成了他的干妈。 这么不讨喜,果然跟他那么义父一个德行。 “长乐少将军想要英雄救美,本女王按说应该成人之美,可怎么办呢,今日好歹是我大荒共和国第一天成立,若是因为这个小误会,引发战争,传出去,人家就会说两国开战,生灵涂炭,导火线却是一块冰糖肘子,这实在让人脸上无光。” 众人白眼,看着慕千璃眉飞色舞的模样,很想问,女王陛下这真的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难不成这冰糖肘子还是自己长了翅膀飞到圣无云圣女的胸口?”长乐龙珏不屑的冷嗤一声。 他跟慕千璃确实从未见过,但对这个人,他却认识很久了。 元翊因为她跟 晋阳妹妹退婚,害的晋阳妹妹伤心不已,他从小喜欢晋阳妹妹,心里自然把元翊和慕千璃恨上了。 准确的说,是恨上元翊了。 慕千璃嘛,其实他并不讨厌慕千璃,只是看不惯元翊罢了,所以只要是元翊在意的,他都要抢过来,抢不了,那就只能摧毁! “瞧长乐少将军说的,那猪蹄又不是长乐少将军的腿,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人家姑娘家的胸口呢?” 长乐龙珏脸一黑:“放肆,你敢辱骂本少将军是猪!” 慕千璃一脸无辜:“本女王从头到尾可从未这么说过,少将军请不要断章取义!” “你这女人……”长乐龙珏怒气被挑了上来。 “好了两位,小事一桩,没必要伤了和气。”南宫钰笑眯眯站出来做好人。 长乐龙珏想到临行前义父的千叮咛万嘱咐,切莫与慕千璃为敌,只能忍下。 “今日本少将军就看在上京皇帝的面子上,不与你一介无知妇人计较。” “呵呵!本女王谢谢你全家啊!”慕千璃冷笑两声。 “但是刚刚的事你们极北荒原必须给西陵一个交代,无云圣女超凡脱俗,是西陵百姓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你竟然拿猪蹄砸神明,这是对神的不敬。”长乐龙珏将话题又绕了回来。 “是是是,无云圣女超凡脱俗,灿如莲花,本女王污秽不堪,浊如臭气。”慕千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刚刚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来者是客,本女王又觉得跟圣女妹子很是投缘,热情的招呼一下怎么了?” “但是人家也说了,圣女不沾荤腥,慕女王何必强人所难呢?” “我去,你真以为人只要食仙露,吸收日月精华就能活下去?世人皆知天下医者出金鳞,作为金麟台第三代的一个大夫,本女王刚刚一眼便看出这位圣女,她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女王陛下,请谨言慎行!”圣无云一直隐忍不语,因为她知道有些话不需要她开口,可是现在她忍不下去了! “行了陛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是啊,女王陛下你可不能信口开河,随便咒人家有病啊!” “就是就是,陛下啊,你不能这么不厚道,人家不就是浑身多透露了一些仙气,愣是把你身上的艳俗气压制住了。” “嫉妒让人丑陋。” …… 慕千璃脸一黑,这些话如果是出自别国人之后也就算了,偏偏出自他们极北荒原内部人员之口。 艳俗? 看来她就是最近对他们太好了,让他们忘了自己的手段。 她艳俗? 她只是不屑装小白花。 看来她这个女王大人不仅得发展经济,,还得整一整他们的三观审美。 敢说她艳俗,看来她不霸气侧漏一回,他们真当她是软包! 察觉到慕千璃阴沉的脸,本来还想随声附和的人果断闭嘴。 慕千璃冷飕飕的目光扫了过去:“认为本女王艳俗的都站出来,本女王保证不打死你们!” 大厅内一阵沉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站出来。 “陛下您听错了,您风华绝代,姿态万千,回眸一笑百媚生,万千粉黛无颜色,浑身上下无一不美,大家说的是艳而不俗,媚而不妖。”云飞飞连忙站出来,女人的小心眼他最懂了,这时候不大献殷勤拍马屁啥时候拍! “有眼光!官升!” “多谢陛下!” 众人满头黑线。 “原来是个草包女王!”长乐龙珏小声说道,视线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北堂皓风的身上,“看来这个慕千璃只是一个幌子,不足为虑,我们真正该忌惮的是北堂家。” “少将军,不要妄下定论,这个慕千璃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古城安在长乐龙珏耳边赶忙提醒道。 “有什么可怕的,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这个慕千璃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能看,元翊会输,只怕也是因为为色所迷,乱了分寸。”一想到他视为对手的男人居然输给了这样的女人,长乐龙珏想想就觉得耻辱! “战场上最忌轻敌。”古城安还在试图劝说,可是长乐龙珏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事实上他也觉得眼前的这个慕千璃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他想象中的慕千璃应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女子,可不是这样一个无赖幼稚,意气用事的女人。 正如少将军所说,这个慕千璃更像是一个草包。 见云飞飞夸两句就升官,其他人自然不甘落后,没有人不喜欢听赞美之词,女王大人龙心大悦,全都赏了。 这一堆官分下来,听的谭聿荆满脸黑线。 “陛下,官员任职需要经过科举等制度的审核,你这样凭借一己高兴随便封官赏赐的,实在不妥。” “左相大人别这么较真,这年头乱糟糟的,阿猫阿狗都能当个王,本女王觉得我们极北荒原的兄弟资质比他们强多了,怎么就不能当官了?” “陛下,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请陛下谨言慎行。陛下是我们大荒开国之君,以后是要青史留名,还请陛下为子孙后代做个榜样,从今日起,做个万古流芳的明君。” “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为名声所累,生前不管身后事,何必折腾那么多呢!本女王早就立下宏远,要做一个天下第一混蛋的……昏君。怎么样,这个志向很伟大吧。”慕千璃仰头大笑,享受着美酒佳肴。 仿佛自己立下多么了不起的宏愿一样。 众人一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登基第一天,当着满朝文武他国使臣面前扬言要当一个昏君,啧啧,这还是新奇。 众人越发觉得这大荒共和国像是胡闹,这国家一看就是气数不长。 “女王陛下果然非同一般!本皇子自认为容貌不错,自请入女王陛下的后宫。”一直沉默的元翊原本只是静静喝着酒,顺便欣赏他看上的女人是如何走上九州之巅,是怎样装疯卖傻戏耍别人的。 果然慕千璃就是慕千璃啊,就算是当了女王,也跟别 的王不一样! 这会儿见众人沉默,自然要出来给她镇场子。 “四皇子想自荐枕席?”慕千璃挑眉。 “酒色财气乃昏君必沾的四样东西,元某虽没什么本事,但也想为女王陛下的宏图大业添一份力。” 一直充当门神护卫的阿朗格差点掰断了旁边的柱子。 恶狠狠地瞪向元翊那只老狐狸,居然又被他抢先了一步,他怎么没想到。 到底自己比不得他们这些人无耻! “这倒是,红颜祸水是历代昏君灭国必备因素,本女王既然要效仿古人,自然不能落于人后。”慕千璃非常认同的点点头。 “等一下,慕……女王,你不会真收了这厮?”阿朗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不是吗?”慕千反问。 阿朗格吐血,很想大吼一声,我也是送上门的,为什么你就不要呢! “胡闹。右相你就不劝说一下女王吗?”自从慕千璃当了极北荒原女王,谭聿荆觉得自己至少短命十年,他本是严谨稳重的性子,但是慕千璃总能让他跳脚。 谭聿荆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北堂皓风身上,后者只是平静的抬起头,看着慕千璃微微一笑:“说什么,女王陛下英明神武。” 谭聿荆:“……” 谭聿荆捂着胸口,一杯酒仰头干了,差点忘记他们兄弟一丘之貉。 “女王陛下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倒是不错,想要插科打诨蒙混过关,也得看看我们同不同意!你以为你胡闹一通,大家就不会计较你对无云圣女做的事情吗?”眼见话题跑远了,长乐龙珏连忙将话题拉回来,眼一扫,不屑的看向元翊,“元翊,你好歹也是我北漠的大好男儿,如此跪着舔一个女人的臭脚,你不要脸,我们被默认还要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能抱得佳人归,丢点脸又算什么?” 就怕丢了脸,还没捞回家,这才是最窝囊的。 长乐龙珏冷笑一声:“只是本少将军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口中的窈窕淑女不过是人家容湛不要的弃妇而已!纵然你想捡容湛不要的破鞋,也得看看人家容湛愿不愿意。” “这点就不劳少将军操心了,旁人有眼无珠,错失金镶玉,本皇子自认为眼光还算不错,最好的就在眼前,本皇子焉有不争取的道理。” 长乐龙珏不屑的哼唧一声:“随便你。”他自甘下贱,他才懒得浅说。 要说这元翊和慕千璃这女人勾搭上也好,至少晋阳妹妹能彻底死心。 “长乐少将军左一个弃妇右一双破鞋,本女王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不遗余力的诋毁本女王? 看在来者是客的份上,本女王刚刚不跟你计较了,可你倒好,给点颜色还喘上了?今日我二人不过头一回见面,你要英雄救美,大献殷勤,但是也不能踩着本女王的脸献吧? 刚刚猪蹄的事情本女王可是已经道过谦了,而且本女王也是一番好心,你瞧着人家圣女妹子,常年吃什么仙露,吸什么自然真气,平日里不沾荤腥,天天青菜白菜,长得面黄肌瘦,走路都打飘了,你们男人不心疼,本女王可得心疼一下。” “陛下,西陵比较穷,没肉吃,你不能因此说人家有病。”水灵儿笑嘻嘻的补刀。 “住口,宁儿,谁让你瞎说大实话的?人家圣女不要脸的吗?”慕千璃“怒斥”水灵儿一番之后,连忙向圣无云道歉,“不好意思,这丫头没见过世面,就会说实话,圣女你别跟她计较了。如果西陵真比较缺肉,可以考虑我们的黑山猪……” 众人忍不住翻白眼,你都说人家就爱说实话,还让人怎么计较? 难不成非逼着对方说假话。 圣无云脸一沉,目光中闪过一丝幽暗:“多谢,但是不必了。本座自认为与女王陛下并无瓜葛,今次前来极北荒原,也是诚心来祝贺,可是女王陛下却处处针对本座,这是为何?” “圣女你误会了!本女王哪是故意针对你,本女王明明非常热烈的欢迎圣女的到来,你没看到本女王都没怎么搭理其他人吗?这可是对圣女你的特别照顾。” 其他人:“……”我们不需要照顾,求无视。 “想当初本女王在南朝当世子妃那会儿,可是受到贵国不少的‘照顾’,本女王素来是个念旧的人,本女王是个念旧的人,看到圣女,自然就想到那些旧情了!” 可不得好好感谢他们一番吗? 且不说那场政治斗争,西陵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就说荣太妃慕千雪,荣太妃本就是西陵的探子,整个荣家都是西陵的后人。 自己的前身受到荣秀凤的照顾,童年孤苦,含恨而终。 自己来后,又被添了不少堵。 当初慕千雪死而复生,事后调查发现就是眼前这位出的手。 而加诸在她身上的毒可都是出自西陵破教的东西,这笔账慕千璃早晚都得讨的! 圣无云面色有些难看,这次前来本就是探听虚实了,没想到这个极北荒原女王真的就是当初的慕千璃,一个容湛已经够她们头疼了,现在还加上一个慕千璃! 圣无云顿时感觉到压力很大,不过这一切也算是她间接造成的! 想当初要是没有慕千雪自作聪明,慕千璃如今早就是他们圣教的牛马。 操控了她,何愁容湛不听话。 制服了容湛,南朝已经无所畏惧了,西陵吞噬南朝指日可待! 可惜打虎不死,反而给她添了一双羽翼,现在整个极北荒原都在慕千璃的掌握之中,依照南宫恒对慕千璃的爱慕之心,如果开战,南璃绝对支持慕千璃。 而元翊更是毫不掩饰的表达对慕千璃的倾慕之心,到时候北漠再帮着慕千璃,问题可就严重了。 慕千璃一人几乎串起了整个九州,若是她再和容湛汇合,一同对付西陵,难过的反而是西陵。 当然这前提是慕千璃和容湛得重归于好。 “看来女王陛下对本座,对西陵有些误会!” “误会这玩意是能解释清楚的,如果解释不了,就不是误会。而本女王自认为跟你们没啥误会!”有的只是不共戴天的仇而已。 “看来女王陛下真的误会了!不过也难怪,当初我等管教不严,让教徒钻了空子,偷走教中神药害人,致使当时还是世子妃的女王陛下凤体受损,我教深感歉意。” “轻飘飘一句歉意,本女王是这么好打发的吗?”慕千璃嗤笑。 “为了此事,家师已然付出了代价,容世子孤身闯入我教总坛,几乎灭了我教百年基业,家师也在与容世子的缠斗之中受到重创。 事后我们一直在积极调查,最后发现是个别教徒惹的祸,累及师门,这些年家师一直心存愧疚,想要解释,然而一直误以为女王陛下已逝,容世子避居云州不出,此事便一直悬在家事心中。 此次得知极北荒原女王也叫慕千璃,家师特令圣无云前来,一是说清楚当年的事情,二是奉上解药,三是我派独门内功心法……” 慕千璃根本没听清楚她后面的话,只听见她说容湛居然在五年前西陵圣教的总坛。 他为什么会去西陵? 慕千璃正想像北堂皓风询问,外面传来战王府使臣求见的消息。 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陷入沉默之中。 众人下意识看向门口,唯有南宫恒却看向了慕千璃。 他终究还是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南宫恒并不意外,相信今日在这里的人也并不意外。 这多人出现在这里,只为祝贺极北荒原建国? 谁也不是傻子。 一个蛮荒之地的建国,跟胡闹似的。 谁会真正放在眼里。 他们来这儿,一是为了探听虚实,二嘛自然是为了见见那个人。 自五年前避居战王府之后,那位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座的哪个不是野心勃勃的人物,一旦开战,有那位和没那位的区别可大了。 南宫恒也是帝王,自然有那心思。 只是这会儿他更多的专注于慕千璃身上。 慕千璃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来! 握着杯子的手陡然收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直冒,他想要冲上前,走到那个与慕千璃比肩的位置,最终他还是无能为力。 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南宫恒仰头饮尽,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原来这世上真有苦酒! 青儿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然而期盼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来的人是花阡落。 一进大厅,他的视线就立即锁定台上高坐的慕千璃,面色出奇的冷凝。 花阡落知道无数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却无暇理睬他们,终于来到堂前站定,头一抬,视线在慕千璃身上停留了两秒,而后屈身:“战王府花阡落拜见大荒女王!”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慕千璃并没有立即叫他起身,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花阡落那身缟素上面。 昔日一袭绯衣的花阡落此刻却穿着一身白,那模样像是在戴孝…… 慕千璃拳头握紧,努力不让大脑乱想。 北堂皓风见慕千璃久久没有动作,场面有些尴尬,连忙出声:“小侯爷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入座!” 北堂皓风亲自上前将花阡落搀扶起来,引他入座,却被花阡落拒绝了! “多谢右相大人厚爱,只是花某有丧在身,不宜久留。前些日子听闻故人无恙,还攀了高枝,登顶为皇,便想着怎么也得来恭贺一番,送一份贺礼,聊表心意。 顺便亲自过来报个丧,慕女王如果得空,不然去云州拜祭一下故人。话已带到,云州还有一堆事需要花某处理,花某就不打扰了。” “等等,谁的丧?又……拜祭谁?”慕千璃从坐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盯着花阡落,她从未觉得白色如此刺眼! 花阡落平静的看着慕千璃,目光不喜不悲:“拜祭谁,女王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要你告诉我,谁死了?”慕千璃一字一顿,字字捶击胸腔! “是……九哥。”花阡落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你胡说!他怎么会死?”慕千璃眯着眼睛,深邃的眼眸中写着不相信,“他你们又在耍什么花招,假死一次,难不成还想戏弄本女王第二次吗?你们以为我还是当初慕千璃,会傻傻的上当吗?做梦!” “我倒是希望这次是个局,可惜……”花阡落垂头咬牙,沉痛的闭上眼,“九嫂,九哥他……真的走了……” “容皇叔怎么突然离世?”容湛的死讯不仅将慕千璃的世界搅得一片混乱,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意料之外。 南宫恒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不是容湛,而是容湛的死讯! “看来本座还是晚了一步,容世子当日家师拼斗之时便受了重伤,我圣教神功盖世,,那内伤唯有本门独有的内功心法才能治愈,本座原想借此机会,与容世子冰释前嫌,可惜天妒英才,容世子还是没能熬过天命!” 圣无云圣女满脸惋惜惆怅,可是心里却在思量着容湛是真死,还是假死。 她本是假意求和,实际上想借着慕千璃之手除掉容湛这个眼中钉,可没想到容湛自己就先死了,这事情进展的如此顺便,她反而疑心重重。 “四皇子,此事你们北漠怎么看?”南宫钰友好的求教元翊。 “不可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杀死容湛的剑!若容湛这么容易便死,我北漠早几十年便踏平了南朝。”元翊也不相信,容湛的死讯来的太过巧合,很难让人相信这不是一个陷阱! “是,这世上是没有能杀死容湛的剑,但是却有能杀死容湛的人!”花阡落有些愤懑不满的看向慕千璃,答案很明显,那个人就是慕千璃。 “混蛋,你瞎说什么,小千千一直在极北荒原,容黑心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干系?花阡落我告诉你,你们休想再欺负小千千。”水灵儿非常不满的冲了出来,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挡在慕千璃身前。 花阡落看着昔日恋 人,眼里愤怒不减,嘴里浮现一抹冷笑:“她慕千璃杀人还需要亲自动手吗?她只要轻飘飘一句就够了。 世人都道是九哥选择的江山,辜负了你,可是在你和江山,甚至他的命面前,你永远是九哥唯一的选择! 当年种种误会,种种阴差阳错我不想多说,可是慕千璃,你真的很狠,就算死,你也要活着的人受尽折磨!” “慕千璃,你可知九哥曾为了你,不惜喝下罗刹水,寿命只剩下半年……” “你可知九哥为护你,宁可愧对祖先,在泰山还是放过废帝,放弃了家仇……” “你为了你,覆灭战王府世代守护的南朝,摧毁世代效忠战王府的战狼骑……” “他掀起战火,成为千古罪人,为的只是为你复仇,可你倒好,一句死生不复相见,他想死不能死,想活活不下去,这五年只能用残忍的方式惩罚自己……” “他早就给自己选好的葬身之地,这五年,他孤零零的躺在冰棺之中,我以为他留着一口气是为了等你回来,所以在我得知你没死,就在极北荒原的时候,我兴高采烈的去告诉他,可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花阡落越说越激动,怒火在他眼眸中迸射而出。 这些话他本来并不想说的,毕竟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可是一看到慕千璃,他便忍不住! 慕千璃她必须知道九哥为了她做了多少事! 他九哥哪怕欠她,也都还了! 慕千璃的心陡然一沉,隐约知道花阡落接下来的话不是她想听的。 然而就算她不想听,他还是要说! “他用浑身最后的真气将自己冰封起来!现在的容湛真的就是一具冰冷了尸体了。我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他留着那口气不是为了等你归来,而是等你一道死亡特赦。 你死,他活,你活,他死,现如今倒真是应了你那句死生不复相见,哈哈!慕千璃啊慕千璃,以后就算你想恨他,你也见不到他了。” 花阡落冷笑两声,笑的苦涩,那赤红的眸子没人会觉得他在说谎话。 像是被阵阵惊雷击中一般,慕千璃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幸好水灵儿及时扶住她的身体,否则她一准摔倒在地。 “璃儿!”北堂皓风蹙着眉头,花阡落不像在说假话,然而正因为如此,对慕千璃来说才是巨大的打击。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口口声声说要复仇,说恨,若无爱,哪来的恨。 慕千璃拂开水灵儿搀扶的手:“我没事。” “小千千,你不要太逞强了,想想宝宝。”水灵儿满脸担忧的看着佯装坚强的慕千璃,愤恨的瞪了花阡落一眼,都是因为他,干嘛非得跑过来。 还有那个容湛,死就死了,就不能找个地方安静去死,非得闹得大家鸡犬不宁吗? 他这分明就是在报复慕千璃吗? 这男人真狠啊,就算死了,也让慕千璃不得安生! 不过这手法倒是跟小千千很像,两人不愧是夫妻,都是狠角色! 只是这样相爱相杀的戏码真的好吗? 慕千璃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花阡落:“说完了吗?” 花阡落挑眉,没有说话。 慕千璃冷笑一声:“你说了这么多,想要我怎么做?悔不当初,还是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或者干脆头朝柱子一撞,到地下跟他做一对鬼夫妻?” 花阡落眉心蹙着:“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些事你应该知道!九哥对你的爱从未变过,当年的一切只是误会而已,是有心人算计而已。” “那又怎样?当年的事,早在五年前我就知道了。而我和容湛之间也早在五年前做了了结,他对慕千璃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他的死活与我慕千璃何干?” 在慕千璃的心里,一度觉得容湛还不如当初南宫城,南宫城虽卑劣,但是他的爱和恨都是那么简单明了。 可是容湛,这个一直要守着她护着她的男人,却让她卷入一场又一场的漩涡之中。 要不是他对林初燕留有旧情,他又岂会轻易中计? 尽管他口口声声说什么,她比江山更重,可是每当南朝和她需要做一个选择的时候,他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南朝!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背叛,没有第三者,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不过是因为他放不为容家子孙的责任,而她爱的失去自己。 慕千璃的冷漠刺痛了花阡落的眼:“慕千璃你真是一个无情的女人!” “本女王当你这话是夸奖!来者之客,今日是本女王登基大喜,花小侯爷如果没事就留下来喝一杯。” “不必了,这酒花眸喝不下去,这就告辞了!”花阡落拂袖闪人。 宴会继续,慕千璃恍若无事人一般继续吃吃喝喝,可是自花阡落走后,大厅内的凝重气氛一直没有消退。 席间不少人的心思已经随着花阡落的离开而飞远了。 终于宴会结束了,慕千璃有些东倒西歪的要拉着阿朗格水灵儿继续第二轮,阿朗格水灵儿没辙,只得舍命陪疯子。 于是乎,慕千璃脱下龙袍,一人拎着两壶酒,施展轻功,飞上了黑山顶。 “大哥,璃儿不会想不开吧?”北堂皓泽满脸担心的看着慕千璃他们消失的地方,黑山那么高,万一一个脚滑…… 北堂皓风的视线看向远方:“放心吧,还有宝宝在呢。” “也是。”想到慕宝宝,北堂皓泽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容湛该不会真的死了吧?”北堂皓泽拧着眉头,满脸疑云。 容湛害璃儿吃了那么多苦,他是很讨厌他的,可是乍听到他的死讯,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北堂皓风耸耸肩:“谁知道呢?这世上谁又能猜得出容湛的心思?” 北堂皓风拂袖离开,北堂皓泽也跟了出去。 他们走后,桃花林又多了一对男女,男的一袭紫袍,玉带金冠,华丽无比,女的白衣纤尘,面纱遮面,飘渺多姿,正是元翊和圣无云! “如此天赐良机,四皇子不去安慰佳人?” 第451章 冰墙里的美男子 圣无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元翊。 “不劳圣女费心,本皇子该去的时候自然会去。只是本皇子心中有个疑惑,不知道圣女能否解答?”元翊目光深邃的看着面前的圣无云。 西陵圣姑座下第一弟子,西陵圣教未来的掌轿,论尊卑,西陵太子都比不上,可她却出现在小小的极北荒原之上! “四皇子请问。” “圣女为何而来?”元翊直入主题。 圣无云微愣:“自是受邀而来。” 可惜谁也不是傻子。 “或许本皇子该问,西陵所谋为何?刚刚在大殿之上,圣女你言语之中似乎在帮着容湛,你该知道若慕千璃和容湛和好如初,对西陵,对北漠都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坏事,本座不知道,本座只是奉命行事。容世子慕女王若是破镜重圆,也算是本座的功德不是吗?” 元翊显然不相信圣无云的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其实你们想要做什么与本皇子无关,本皇子只是想要提醒你们一点,慕千璃不是你们惹得起了。” “没想到四皇子还是个痴情种,可惜啊,你做再多也是无用功。”圣无云并未将元翊的警告放在眼里。 她只是很好奇慕千璃到底有什么特别,竟能让九州英豪一个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是我的事情,本皇子自有分寸,倒是圣女呢,天色不早了,圣女一介女流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本皇子就先告辞了。” 元翊身形一闪,很快消失在原地,圣无云不用猜,也晓得他去了哪儿。 酒这玩意,想醉的时候愣是越喝越清醒,慕千璃坐在一块巨石上,歪着脑袋瞄了一眼身边喝趴下来的阿朗格和水灵儿,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雾蒙蒙的山。 “一人独饮多无趣,我来陪你。”元翊毫不客气在慕千璃身边坐了下来,夺过慕千璃的酒壶,也不嫌脏,张嘴就喝。 这土匪行径可是惹火了慕千璃,一把将自己的美酒从虎口中夺回来,倒了倒,却发现一点都没有了。 “你们北漠就这么穷吗?堂堂皇子喝个酒,还要抢别人嘴里的。” 元翊扬眉一笑:“北漠的酒哪有你的酒香啊。” 这酒里可是有慕千璃的味道,天下独一份。 “本女王的酒你也敢喝,你就不怕被毒死?”慕千璃黑着脸,她这会儿正心情不好,没心思应付他。 “有你在,我死不了!” 慕千璃:“你莫忘了本女王人送外号鬼医,毒死人不偿命。” “慕千璃,你不需要浪费那些毒药,对我而言,慕千璃你就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得不到你,我将生不如死!” 只要是女人,面对这样的深情告白都会心猿意马,可是慕千璃的心是钢筋水泥铸造的,刀枪不入,水火不容。 “那你就等着一辈子生不如死吧。”慕千璃的话比夜风更加无情。 “那可不一定,现在容湛死了,我的胜算最大,无论是天下,还是你。”元翊嘴上自信满满,心里却在发虚,容湛真的死了吗? 本想找个清净地,可惜被元翊搅和了。 慕千璃懒得搭理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去吧,天黑正好适合做梦!” 元翊看着慕千璃离开的背影,脸上并不见气馁神色,对于慕千璃的拒绝,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成为女王的第二天,慕千璃果断睡到日晒三竿。 至于理由? 还用说吗? 哪个昏君是按时上朝的? 她还一夜宿醉,心灵和肉体都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她需要多睡一会儿,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 然而没睡多久,极北荒原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儿子,慕宝宝,大荒共和国太子爷离家出走了! 慕宝宝小朋友是个体贴懂事的好孩子,离家出走前,他还特地留了一份信给他娘,上面一堆圈圈和叉叉,正常人实在看不明白他写了什么。 不过知子莫若母,慕千璃愣是从一群圈圈叉叉中读懂了慕宝宝的意思,于是女王陛下怒了。 “是谁告诉宝宝关于容湛的事的?”这问题一出,众人一脸茫然。 不过北堂皓风敏锐的从慕千璃的问题中嗅到了一丝线索。 “璃儿,该不会宝宝离家出走是去找容湛了吧?” 慕千璃点头,慕宝宝信件里面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该死的,那小子居然诓我,他明明答应了,只要我告诉他,他就乖乖听话,当做没听见。”北堂皓朗脸一黑,气得直跳脚。 慕千璃阴沉着脸看过去,看的北堂皓朗头皮一紧:“璃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嘴巴不严实,一时心软说漏,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连夜开溜,他一人一狗肯定跑不了多远,我立刻就去追。” 慕千璃自然不会怪北堂皓朗。 北堂家的人都被她舅舅舅母们养的纯良正值,自家那小崽子从基因里都带着坏,带着奸,北堂皓朗哪里玩得过他。 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不必了,我亲自去,” 慕千璃莫名松了一口气。 容湛的生死她终究要亲自验证一下。 将极北荒原的事情全部交给北堂皓风,慕千璃简单收拾了行装,带着水灵儿阿朗格还有北堂皓云当天就出了极北荒原,快马加鞭朝云州跑去。 北堂皓风将人送走后,回到竹屋,却发现本该离家出走的某包子正坐在比他高很多的椅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美滋滋的吃着糕点。 元帅狗子乖顺的站在他身旁。 北堂皓风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不由失笑:“你小子连你娘都算计,你就不怕你娘事后发现揍你一顿吗?” 慕宝宝扬起头,冲着北堂皓风咧嘴一笑,眨巴着萌萌哒的大眼睛:“不是还有大舅舅吗?大舅舅一定会保护宝宝对吧?” 北堂皓风摇头,看着慕宝宝狐狸般狡黠的双眸,直摇头,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容湛的儿子会卖萌。 “你娘是我的妹妹,要护也是护着她,而且你娘如今是女王,君臣有别,我夜护不住你。不过如果你那个黑心爹要是 没死的话,兴许你能保住一条小命。”这小子玩这么一出,倒是无形中推了慕千璃一把,现在就看那人的造化! 慕宝宝歪着脑袋不说话了。 极北荒原离云州并不近,饶是慕千璃他们快马加鞭,也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 刚开始水灵儿以为慕千璃是为了寻找慕宝宝的下落才出极北荒原的,可是除了第一天,慕千璃四处找人之外,后面两天,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别说找人了,停都没怎么停下。 水灵儿心里一肚子疑问,但一看慕千璃的脸,什么都没说。 因为慕千璃自始至终都摆着一副不苟言笑的脸,起初她觉得慕千璃是在担心慕宝宝的安危,但后来她发现不是。 带着一肚子疑问和疲惫,他们终于来到云州城外,此时天已经黑沉下来了,云州城门已经关闭,他们只能在城外树林餐风露宿过一夜了。 架起篝火,就着火烤着馒头,不过慕千璃嫌弃馒头淡而无味,便自动请缨去抓野兔开荤,水灵儿他们本来说要一起去的,却被慕千璃拒绝了。 水灵儿咬着馒头,看着慕千璃消失的方向,眉头蹙着:“阿朗格,你不觉得小千千今天很奇怪吗?总觉得她异常的焦躁不安!而且这三天马不停蹄的赶路,却在临近云州的时候放缓脚步,像是故意错过进城的时间!” 其实依照他们的速度绝对能赶得上门禁的时间,可是半路上慕千璃却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阿朗格自然也发现了慕千璃的不对劲:“会不会是担心小崽子?” 水灵儿摇头:“不太像,你说咱们这三天只顾着赶路,半路上小千千哪有停下找人的意思。二公子,你最了解小千千心思,这事你怎么看?” 北堂皓云将一根树枝丢进火堆里面,篝火摇曳,在他乌黑的眼眸中晃动。 “她本就是为容湛而来,找孩子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北堂皓云这么一说,水灵儿顿时恍然大悟,很多不通的地方都通了。 “呵呵,原来如此。” 阿朗格的脸色变得不好看:“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他绝不承认自己嫉妒。 “不过如果容湛真的如花阡落说的那样,小千千这一趟去岂不是……” 水灵儿心里不免有些沉重。 她宁愿小千千对容湛无情,无情则不殇,若明日进了云州城,真让她见到容湛的尸体,水灵儿无法想象那将是怎样的打击! 当初容湛知道慕千璃坠崖的时候发狂的画面还在眼前晃动,或许小千千也会发疯吧! “有些事总要她亲自面对的。”那是她的事情,外人帮不了她! 她认识慕千璃不可能一辈子糊里糊涂的过。 他相信慕千璃是个坚强的人,那么多的生死磨折她都度过了,何况只是一个容湛呢! 慕千璃很久之后才回来,也没带回野味回来,他们也自动忽略这事儿。 添上柴火,找一棵树靠着,闭目养神,天亮之后就要进云州城了。 而慕千璃却一夜未眠,静静的等待晨曦的降临。 篝火已灭,阳光降临,水灵儿三人辗转醒来,仰起头,却看见逆光中,慕千璃一身红衣,妖娆似血,一头青丝,随风舞动,在金色的光芒照耀下,美的不似真人。 听到身后的动静,慕千璃只是微微侧头,露出那纤细白嫩的下巴。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走吧。” 进了云州城,城里挨家挨户挂着白幡,街上也冷清的很。 水灵儿等人一看,心跳漏了半拍,紧张的看向慕千璃,后者紧抿着唇,面上看不出喜怒。 一行人来到战王府的门口,空气中飘荡着清冷的味道。 看着那风中飘摇的白布白幡,慕千璃当即倒抽一口气。 水灵儿等人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慕千璃的视线却直勾勾的盯着那紧闭的朱红大门。 “敲门!”深呼吸一下,慕千璃道。 水灵儿和阿朗格对视一眼,后者沉着脸,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上前敲门。 很快就有人来应门,却不是开门让他们进去。 “不好意思,这位兄弟,战王府有丧在身,概不见客!” “客?”慕千璃满脸几分,“不过五年,虽说战王府从悔城搬来云州,本女王还是第一次过来,结果却成了你们口中的客人。你去通知你们的主子,就说极北荒原女王慕千璃前来拜祭战王世子!” 虽然花阡落提前他们一天出发,不过慕千璃不确定他有没有回来,现在战王府的主事也不知道是谁! “慕……千璃!”那来应门的小厮虽然不知道极北荒原女王是谁,但是慕千璃是谁,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看着面前满面风霜的红衣女子,心头咯噔一下,腿一软,跪了下来,“世……世子妃?!” 慕千璃一步步踏上台阶,来到小厮面前。 “现在本女王可以进去了吗?” 小厮连忙点头:“世子妃请稍等,小的立即去请小侯爷过来。” “不用了,本女王是来拜祭容世子的,领我去灵堂就可以了。” 小厮连忙上前领路,路上遇到府里的下人连忙让他们去给花阡落传信。 北堂皓云默默的跟在慕千璃的身后,只怕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有多么矛盾,刻意想要拉开与容湛的距离,却任由小厮唤她世子妃! 容湛的灵堂空空荡荡的,唯有一块灵位牌安放在案桌前供人参拜。 慕千璃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容湛的棺椁,刹那间,被人戏耍的怒火爆发。 “容湛,你又在骗我!这样的把戏演一次不够,你还要演几次?”慕千璃愤怒的冲上前,一把将容湛的灵位抓起来,直接砸了稀巴烂。 还是花阡落及时赶到拦住了她。 “住手!慕千璃,你这是做什么?”花阡落冲上前,快速从慕千璃手中将容湛的灵位牌抢回来,确定没事后,这才松口气。 再次抬头看向慕千璃,面上冷了几分,“女王陛下大驾观临,战王府蓬荜 生辉,只是你一来,就砸我们世子的灵位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女王什么意思你们不知道?”慕千璃冷笑一声,“花阡落,收起你那拙劣的演技,本女王人就在这儿,你们的计谋也已经达成了,让正主出来吧。” “什么演技?什么正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在这里装傻。”慕千璃仰头,对着空气喊道,“容湛,我已经来了,你还不快出来。” 花阡落算是明白她的意思,脸色不由沉了下来:“够了,你就是喊破嗓子,九哥也是听不见的。” 北堂皓云面无表情的看向花阡落,看似好言好语相劝,可是语气却冰冷无比:“小侯爷还是把容世子请出来,这样戏耍别人当真是没什么意思。璃儿的性子你也是清楚的,凡是不要太过了。” 花阡落满脸苦笑,心知他们都认为这是一个谎言,也懒得去解释什么,无奈的叹息一声:“行了,你们不是要见九哥吗?跟我来。” “你又想耍什么把戏?”慕千璃不信任的看向花阡落。 “我只是要带你去见九哥,不想跟上来,大可打道回府。”花阡落甩头走人,她也是有脾气。 慕千璃等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出了大厅一路向西,来到一个僻静的院子,花阡落打开机关,股股冷意扑面而来。 一行人下了通道,越往里走,冷意越明显。 水灵儿缩着脑袋,不停的揉搓着单薄的胳膊:“这里哪里?怎么这么冷?马上都要入夏,怎么比雪天还冷。”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花阡落在一间密室面前停下了脚步:“到了!”回头看向慕千璃,“九哥就在里面,你现在想要离开还来得及。” 慕千璃眉间拂过一道疑云。,水眸沉了沉。 “打开机关!” 慕千璃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断然没有离开的打算。 花阡落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确定她不会反悔,伸手打开机关。 强烈的寒意扑面而来,慕千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前的石壁缓缓打开,下一秒一座冰墙出现在眼前! 阿朗格面色一凝:“这是?” “这是九哥给自己准备的葬身之地。” 花阡落眼里布满凄苦。 到了今日,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一切。 当日他兴高采烈的去告诉九哥关于慕千璃的下落,结果没等来九哥的苏醒,却等来这一室的寒冰。 “那冰墙里面有人!”水灵儿一阵惊呼,手指着冰墙的正中央! 慕千璃自然也看到了那冻结在冰墙之中的男子,白衣白发,双眸紧闭! “那是……容湛?!”北堂皓云不可置信的盯着冰墙中的男人,虽然隔着冰墙,对方又须发全白,但是那张脸是容湛无疑! 此时的容湛整个人冻结在冰墙之中,双眸紧闭,神态安详,唇角隐约泛着一点笑意,像是终于获得了解脱一般。虽然容颜依旧,但是那无声无息的姿态没人会认为他还活着。 北堂皓云不免担心的看着慕千璃,亲眼见证容湛的死亡,他无法想象这对于慕千璃将是怎样的打击! 后者像是一根冰柱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自从看到容湛之后,慕千璃便没有任何一个动作! “姓花的,容黑心怎么会变成这样?” 水灵儿满脸困惑,容湛的容颜跟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要说他死了,谁信。 可不死,裹在寒冰中谁还能活。 花阡落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跟九哥练的病发有关系吧。我知道九哥那功练到一定程度能将敌人冰封,但是将自己冰封还是头一回。” “这冰层能不能破开?也许那冰层里面的容湛还没死呢?” 水灵儿恨不得容黑心早死早好,可想到慕千璃,想到从出生就没见过爹爹的慕宝宝,终究是不忍心。 “没用的,刀枪剑戟,火烧我们都试过了。今日已经是世子冰封的第七天了。”君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耳朵里。 “咦?你什么时候来了?”水灵儿一惊。 “君从是世子的影卫,守护世子是我的职责。”他们一进来就被冰墙之中的世子吸引了注意力,自然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君从来到慕千璃面前,面无表情的下了驱逐令:“世子妃,请离开吧!” 慕千璃将视线转移到君从身上:“你凭什么让我离开?” “世子妃,这是世子的意思。”君从冷漠的说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容湛都变成这样了,哪有功夫交代这个,你们别想欺负我家小千千。”水灵儿不爽的叫嚣道。 居然赶慕千璃的走,这太过分了吧。 花阡落拉住暴脾气的水灵儿:“灵儿,你先冷静一点。君从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九哥的意思。” 说到这,花阡落叹息一声,“九哥神机妙算,早就算到这一切,当初战王府举家迁到云州,建府时,九哥名人打造这间密室,九哥曾留下信件,要求我们在他冰封七天之后打碎这密室的机关,从此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安息。” 君从接过话:“主子原打算无声无息的死去,并不打打算惊扰世子妃平静的时候。是我和小侯爷擅自做主,觉得有必然让世子妃知道一切,这才让小侯爷前往极北荒原。 要让世子见到世子妃平安的站在他的面前,世子妃的安危是世子一生的牵挂,也只有这样世子才能安心的前往九泉之下!不过我们并不打算为难世子妃,一切以七天为限,无论世子妃来与不来,我们都将遵照世子的遗愿,打碎机关,让世子安息。” 君从顿了顿,“如今七日已到,世子妃请离开。”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把我家小千千当什么了,眼巴巴将人给忽悠来,现在又赶人走?”水灵儿越听越火大。 凭什么他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当她家小千千算什么,他容湛倒是死的痛快,不知道受折磨的是活着的人吗? “他容湛要死就 死个干净利落,凭什么还来扰乱慕千璃这娘们的心!你想安息长眠,老子偏不让你如愿!”阿朗格大刀一拔,飞身就朝冰墙上砍了去。 君从面前一凝,拔剑挡下他的攻势。 “世子面前,不得放肆!阿朗格公子,看在世子妃的份上,请你自重。” “我呸!老子就是看他容湛不爽。活着害人,死了不让人省心。”阿朗格磨牙霍霍,这个奸诈的男人就算死了,也不肯放过慕千璃。 “阿朗格公子住手!” 见阿朗格又要动手,北堂皓云出言阻止,倒不是为了容湛,只是不想再平添慕千璃伤心。 北堂皓云的面子阿朗格还是给的的,冷哼一声,收了刀,仰头对冰墙中的容湛宣誓:“容湛,你就安心去死吧。从今往后慕千璃由老子接收了,她的喜怒哀乐跟你再无关联,你也休想再缠着她。” “说的好,阿朗格,姑奶奶支持你!”水灵儿立刻出声声援,就差敲锣打鼓了。 花阡落皱眉,看着这个爱添乱的小女人,“灵儿,别闹。” 水灵儿冷漠地甩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姑奶奶跟你不是很熟。” 不理会水灵儿花阡落之间的恩怨纠葛,北堂皓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慕千璃身上,见慕千璃沉默不语,劝说道:“璃儿,我们走吧。” 这样的结果虽让人有些难过,但也算是一个了解。 如今他只愿慕千璃能够平安顺遂,可是这愿望似乎有点难实现。 “走?”慕千璃抬头看向北堂皓云,一脸茫然,像是被丢在雪地里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一样,“二哥,你让我去哪儿?” “回极北荒原,别再来这里了。”北堂皓云伸手,将慕千璃揽入怀中,本来清冷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巨大的哀伤笼罩着这一片冰冷的密室,慕千璃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身的骄傲,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北堂皓云的怀中,她没有哭,却是哀莫大于心死。 水灵儿也不跟花阡落吵了,赶忙过来安慰慕千璃,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君从看了一眼花阡落,后者会意,点点头。 “大家都出去吧,也让九哥安息吧。” 北堂皓云揽着慕千璃,一行人沉默的走了出去,可是一脚刚跨出密室的慕千璃,突然停下脚步,从北堂皓云的怀中挣脱开。 “璃儿?”北堂皓云担心的看向慕千璃。 “二哥,你们先出去,让我……最后跟他单独道个别吧。” 北堂皓云皱眉,看着慕千璃过于平静的脸,面露犹豫。 慕千璃任由他打量,平淡的说道:“二哥,请容许璃儿最后的任性吧。” 北堂皓云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不忍拒绝她:“二哥在外面等你,我们一起回极北荒原,大哥和宝宝他们也该想你了。” “宝宝?我也想他。”慕千璃低垂着眉眼,眼睛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流转。 北堂皓云率先走了出去,水灵儿阿朗格等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寒冰清冷,很快只剩下慕千璃和君从以及冰墙之中的容湛,慕千璃抬头看向君从。 君从明白她的意思,退了出去。 “君从在密室外守着。” 君从也走了出去,慕千璃抬头,看着冰墙之中双眸紧闭的容湛,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容:“终于只剩下我们了。容湛,我好恨你。” 恨得眼泪都顺着清冷的轮廓,滴落在地面。 比起恨,更多的是想念。 太多的怨,太多的恨意,她的心被重重包裹着,本以为这一生她都不会那个爱着容湛的自己,可是他总有办法逼出那个最狼狈脆弱的她出来! 他的死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直入她的内心,砍碎道道铁索,赶走她的漠然和冰冷! 爱恨从来都是一体的,铺天盖地的恨意随之而来,慕千璃发了狂地抡起墙角的烛台对准冰墙砸了过去。 哐当! 烛台落地。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冰墙上却只多了一道浅浅的痕迹,一晃眼就看不见了。 “容湛,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躺在里面,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能死!” 砰砰砰,慕千璃用力的捶击冰墙,股股鲜血顺着冰墙滑落! 听到里面的动静,守在外面的君从放心不下连忙进来查看,却见慕千璃虚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透明的冰墙上绽放着朵朵血色寒梅! “世子妃,你……”君从眉头一皱,连忙冲上前。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君从见此,满脸担忧,突然开始怀疑他让慕千璃来见容湛最后一面的这个决定对不对。 君从终究不忍:“世子妃,逝者已矣,伤心也无用。你这般折磨自己,世子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的。” “伤心?为他?”慕千璃扶着冰墙,踉跄的从地上的站了起来,目光一片冰冷,看着冰墙中的容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他是我的谁!他要是真的心疼我,又怎么舍得一再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对待我。不过,容湛你以为你死的就能清静吗?我偏不让死都不能安宁!” 慕千璃目光一变,一把拔出君从腰间的佩剑。 君从面色一惊:“世子妃,你想做什么?” “出去!不准打扰我们!”慕千璃剑指着君从,将君从逼了出去。 北堂皓云等人总觉得不放心,走到一半又折磨了回来,正好见到这一幕,面色大变。 “璃儿,你想做什么?不要做傻事,想想宝宝。” “宝宝?”提到儿子,慕千璃的神色有些黯然,可是没一会儿她的眼神再次变得清明。 北堂皓云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她的眸中清澈见底,像是已经做了某种觉悟,北堂皓云见此,心不由揪紧! “二哥,宝宝就交给你和大哥照顾了。我要去找容湛算账,你知道我的性子,什么都吃,就是吃不得亏,容湛想这么轻松自在的去死,没那么容易,就算到了地下,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托孤的话语从慕千璃口中说出,北堂皓 云面色大变,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挥剑一砍! 君从看到慕千璃砍的位置,面色大变:“不好,世子妃要毁掉整座密室!” 众人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来不及,地面开始摇晃,仿佛发生地震一般,众人惊讶的发现整个地下宫殿都在下沉。 “糟糕,机关被毁,这里快要坍塌了,我们得快些离开。”花阡落面色一白,下沉的速度很快,他们再待在这里估计就要直接入土! “不行,小千千还在里面。”水灵儿焦急的看向密室之中的慕千璃,密室的门正在慢慢合上,再不走来不及了! “璃儿,不可以!你快出来,宝宝还小,不能没有娘。” 北堂皓云的脸上再不见平日里的冷静自持,见慕千璃不动,他索性直接冲上去,她可以为容湛死,同样的,他也可以为她死! 慕千璃见此,面色一变:“君从,带他们离开!” “可是……” “这是世子妃的命令,怎么,本世子妃的话没有用了?” 君从犹豫了一下,终究听从命令,上前阻止了北堂皓云! “璃儿不要……”北堂皓云面色大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一幕。 慕千璃冲着他微微一笑,而后决绝的转身走了进去。 轰! 密室的门在身后关闭,隔绝外面的一切。 慕千璃站在冰墙,仰头看向冰墙中的男人,脸上满是无奈:“我终究输了,不过你也没有赢!容湛,你真是一个傻瓜,我说死生不复相见,只不过是因为你能够好好活着!说恨你,只是希望我多恨你三分,你能少恨自己几分。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阿湛……阿湛……” 慕千璃不停的唤他的名字,密室的墙壁开始坍塌,桌子烛台等滚落一地,慕千璃恍然未知,整个人趴在冰墙之上,脸蛋紧紧的贴着冰冷的墙壁,她想要靠近他,更靠近他…… “阿湛,我好想你……” 滚烫的热泪落下,融入冰墙之中,惊奇的发生了,原本刀剑不入水火不容的冰墙居然开始融化。 以那滴泪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慕千璃微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泪。 这世间最炙热的是人心,是情泪。 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点滴情泪却可以融化万里冰原。 冰墙以肉眼不可触及的速度融化,密室内燃起浓浓的白烟,慕千璃失神的看着这一切,容湛的身影越来清晰,一伸出,便落入怀中。 再次拥抱这具身体,却没有当初的炙热滚谈,只剩下彻骨的冰冷。 不过慕千璃很满足了,能够再次相拥已经是上天的眷顾。 抱着他冰冷的身体来到那事先准备的冰棺前,慕千璃听说他在这里躺了五年。 慕千璃将容湛的身体安放好,自己也踏入了冰棺,低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慕千璃脸上浮现点点笑容。 “生同衾死同穴,我们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慕千璃伸出左手,默默取下那黑色蕾丝手套,掌心中那多血色玫瑰更加妖艳了。 取出金针,解开封锁的穴道,释放出封锁的火蛇螭吻。 噗!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慕千璃抹去嘴角的血色,任由火蛇螭吻释放热量,燃烧她的五脏六腑。 烈火灼心,痛不欲生。 慕千璃咬着牙,蜷缩着往他怀里钻。 他的冰冷,正好给她解热,慕千璃舒服的叹息一声,意识一点点陷入黑暗。 被黑暗淹没的慕千璃,没有发现就在她闭上双眼的刹那,原本应该死去的容湛手指突然动弹了一下。 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容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阿璃死了,这个没有慕千璃的世界,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早在阿璃坠崖的刹那,他就该随她而去的,可是阿璃不让他死的! 她说:死生不复相见!呵呵,真是残忍的诅咒啊! 他的阿璃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残忍决绝,她就这么恨他吗? 哪怕是死,也不肯原谅他。 不能跟她一起死,他只能孤独的睡在冰棺之中。 就在他任由黑暗吞噬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她的呢喃,他的阿璃在哭,那么骄傲的阿璃居然哭了! 为什么哭? 谁欺负她了? 这世上最欺负她的坏人已经要死了。 谁还敢惹她哭。 容湛觉得愤怒。 他的女人让她难过的都得死。 浑身被冰冷包围的他想要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可是他去做不到。 这个他发誓要宠一生的女人,他怎么舍得她流半点的泪! 又过了许久,身上的束缚消失了,意识也变得清晰一些。 他的耳边清楚的听到阿璃说想他,他的鼻尖能闻到独属于阿璃的气息,他的手掌能抚摸到阿璃的炙热,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阿璃的存在。 阿璃就在身边,此时不醒来更待何时! 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万千星芒自容湛的眸中绽放。 不去理会坍塌下沉的密室,不去在意自己身在何处,容湛只想找到她的地方。 看到慕千璃就在他身边,巨大的喜悦填满了他空荡了五年的心。 不过没过多久,喜悦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重。 阿璃身上为何这么滚烫? 这太不寻常了。 黑暗中,容湛伸手一摸索,冰棺底层突然移开,出现一个大洞。 容湛抱着慕千璃消坠入黑洞之中。 下一秒机关复原,整个密室轰然倒塌。 北堂皓云等人一脚刚出了地下迷宫,下一秒就看见,整个宫殿轰然倒塌。 众人面色大变。 “不!”北堂皓云猛的冲上前,眼前却只剩下一堆乱石。 水灵儿红着眼:“小千千!” “不可能,慕千璃那娘们不会死的!她是打不死的精怪,她一定还活着。”阿朗格猩红着眼,徒手就开始挖乱石,慕千璃一定在这下面的某一处,等着他们去救她。 没一会儿,阿朗格双手便血肉模糊。 水灵儿看不下去,上前劝阻:“阿朗格,别这样,小千千她死了。” 早在容湛死的那一刻,慕千璃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第452章 世子爷喜提绿帽一顶 “二公子,请节哀!慕千璃已经去陪九哥了。”已经经历了容湛的死,花阡落比他们都冷静很多。 要说这样的结果他没预料到吗? 那是骗人的。 其实在他去极北荒原的时候,他便恨不得慕千璃陪他九哥一起死。 他家九哥太寂寞了。 可真出现这种结果,他的心里反而不是滋味。 北堂皓云倒没有跟阿朗格一样发狂,但她不言不语,异常的安静,可是这片安静中却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不见璃儿尸体,我便一日不信她已死。”哪怕他明白慕千璃是一心求死,断无活着的可能,但北堂皓云还是不能放弃。 因为这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说完,北堂皓云也加入挖石当中。 水灵儿见此,抹掉脸上的泪,神色变得坚毅:“你们说的对,小千千才不会这么容易死。” 说着也加入挖人的阵营。 花阡落看着这一幕,很想说,机关开启,密室崩塌,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但最终还是被他们的执着感染。 “君从,传令下去,集中府内所有人,一起清理这乱石堆!” “小侯爷不可。这是世子长眠之地,不该被打扰。” 选择这条路是世子妃自己的决定。 可容湛不在,这战王府上下全是花阡落做主,根本容不得旁人置喙。 慕千璃死了吗? 当然没有。 有容湛在,怎么可能让慕千璃死。 只是慕千璃虽然没死,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从冰棺夹层中掉落下来,慕千璃他们掉入一个水晶岩洞里面。 其实此处才是容湛给自己选择的安息之地。 世子爷天生洁癖,岂会让自己死在乱石之中。 当君从他们按照他的指令摧毁机关之后,密室就会从内部崩溃,通往水晶岩洞的机关就会打开。 只是机关一旦开启,再不会打开。 容湛本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去,可是最终还是败给了慕千璃的执着! 抱着心爱的女人,容湛一跃而起,来到湖泊中央高高凸起的寒冰床上! 将慕千璃身体放平,容湛仔细端详慕千璃的伤势,脸色越发的凝重和无奈。 她不是口口声声说恨他吗?他死了不是正好如她的意吗? “你个傻女人!”容湛无奈中伴着宠溺,夹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火蛇螭吻是至热至毒,容湛练的功夫恰巧是至寒。 正好可以抵御那热量。 催动内力,将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到慕千璃周身,层层冰霜自慕千璃的眉梢、发间、面颊上浮现,渐渐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不多时,慕千璃就变成了一个冰人。 而容湛本来就惨败的脸越发苍白,起身扭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容湛抹去嘴角的血色,眉心蹙着,他本想将火蛇螭吻从慕千璃体内逼出,可是多年朝夕相处,那火蛇螭吻早就同慕千璃融为一体。 如今看来只能铤而走险,强行逼出来,绝不能任由那火蛇螭吻继续侵蚀慕千璃的身体。 容湛眉眼微眯,再次运功,浑厚的冰寒内力流转慕千璃全身,那火蛇螭吻无处可逃。 容湛在她的掌心划破一道口子,很快一条火色身影自口子里窜出。 想逃?容湛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朝寒冰池中一击掌。 驭水成冰,片片冰刀飞射,将那火蛇螭吻牢牢的定在墙壁上! 失去火蛇螭吻的慕千璃身体突然一软,直直朝前倒去,容湛面色一惊,连忙将她拉入怀中。 “丝!”原本失去意识的慕千璃面色陡然变黑,张开口就是一嘴黑血。 容湛见此,连忙搭上慕千璃的脉搏,面色大变:“不好。” 没想到慕千璃的身体内还有其他毒存在,火蛇螭吻的存在对于慕千璃虽然是个巨大威胁,但是却恰到好处的压制了慕千璃体内的其他毒。 他贸然逼出火蛇螭吻,对慕千璃不但没有半点好处,反而加速其他毒素的爆发。 “唔……热!” “热……渴……水……”慕千璃只觉自己像是被丢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样。 体内有股热气急欲喷发而出。 这时候她找到一个冰块,慕千璃立马扑了上去,恨不得将冰块生吞入腹。 这看在男人眼里,又变成了热情的投怀送抱。 容湛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若非知道她意识不清,早就对她下手了。 他刚刚用内力压制她体内的火蛇螭吻之毒,现在的她五脏皆有所受损,需要休息,而积蓄了五年的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叹息一声,掰开她的狼爪:“阿璃,乖,别闹了。” 世子爷刚护着自己的衣裳,扣住她不安分的手,结果她的脚又来。 冷不丁被踢个正着,噗咚一声,咱们风华绝代的世子爷变成的落水狗。 似发现了水源,慕千璃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舒……糊……”慕千璃露出小女儿满足的娇态。 容湛钻入水底,像是游鱼一般无声无息的来到慕千璃面前,猛地从水中窜出,仰头攫住她的唇! 岩洞天地不知光阴流转,两人化身游鱼儿,尽情享乐,好不恣意,不知道外面的人心急如焚。 地面上,花阡落出动了全部人马清理碎石,可是这工程太过巨大,一天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看到慕千璃的身影。 然而尽管如此,也无法动摇北堂皓云等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决心。 挖挖挖,纵然掘地三尺,也势要将慕千璃挖出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水灵儿第一个体力不支,晕倒。 花阡落猩红着脸,面色大变,连忙将她抱下去休息,视线触及到她满是血污的手,眼里写满了心疼。 慕千璃的意识渐渐恢复了过来,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令人眼红心跳的梦,梦里面阿筹没有死,他们疯狂的相拥,碰撞。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直到海枯石烂,直到 岁月尽头。 耳边一片静谧,让慕千璃的心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过往的一切重新回到脑海中,她记得她看到了容湛的尸体,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气息的尸体,没错,她亲手摸到了! 巨大的哀伤将慕千璃笼罩,让她的身体没来由的一僵! 她不敢睁开眼,再次面对阿筹冰冷的尸体,她怕自己支持不住! 明明她下定决心同他赴死,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 可是不想睁开眼,终究还是得睁眼看。 令她震惊的是,入眼的不是一片断壁残垣,而是如梦中一样透明璀璨的水晶洞穴。 也许那不是梦。 想到这个可能,慕千璃激动的坐了起来,焦急的找寻容湛的身影,最后发现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只是他的模样就像是冰墙中刚出来的那时,浑身被一层冰霜覆盖。 慕千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犹豫了好久才伸出手,触手一片冰冷,而鼻息之间更是毫无温柔的痕迹。 像是被人抽去浑身的力气一样,慕千璃无力的收回手,耷拉着脑袋,眼中最后一点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望。 她的阿筹死了!这个事实无情的叩击着她脆弱的心脏。 泪闸突然打开,滚烫的热泪一滴滴流出眼眶,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岩洞之中,身边只有容湛一人,她不需要忍耐,不需要坚强。 “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容湛,你醒醒,你醒醒……” 慕千璃伏在容湛的身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小拳头奋力的捶击他的胸膛以此来表示她的愤怒。 容湛只是屏息疗伤,沉睡五年刚醒来就给慕千璃解毒,输了大半真气,又办了大事,这会儿好不容易有时间调息,没想到刚运行一个小周天,耳边就传他家阿璃的哭声。 “咳!咳咳!” 低低的咳嗽声传入耳中,慕千璃的哭声骤然停止,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具冰冷的“尸体”! 只见尸体上的冰霜突然变得厚实,结成一层薄冰将容湛层层包裹,突然刺啦一声,薄冰像是遭受重击一般,彻底的粉碎,细碎的冰霜飞入空气之中,片片雪花自容湛周身散发出来。 “这……” 慕千璃觉得她好像又出现了幻觉。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从这一片雪花中转移,重新回到容湛的身上,当冰层褪去,平坦着的容湛颤抖睁开白霜般的睫毛,露出一双清亮深邃的眸。 清亮的眸中倒影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容湛伸手抹去慕千璃眼角的泪水,唇角浮现一抹笑容。 “夫人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低沉喑哑的嗓音带着揶揄的调调钻入慕千璃耳朵里,让她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容湛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伸手一拉,将她拉入怀中,顺便在她的唇上偷了一个香。 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叹息一声,执起她的手,心疼的亲了亲:“不过下次换个招式,你若想要为夫的命,说一声就行!拳头捶死本世子,你的手会疼,用眼泪淹死本世子,本世子心会疼。” 轰! 慕千璃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把拍飞容湛的狼爪,从他身旁跳开,拉开两人的注意力,瞪大眼睛,颤抖着手,指着他:“你……” 世子爷一向是体贴的丈夫,娘子说要起床,他自然没有再睡着的道理,撑着手臂从冰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迎面而来的手指,世子爷灵舌一出,舔了一口:“好吃。” 慕千璃:“……” 慕千璃立刻收回手指,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登徒浪子。 那熟悉的欠扁的笑容再次映入眼中,慕千璃真的有一种上前抽他两嘴丫子的冲动。 “容湛,你又装死骗我!!”慕千璃的声音夹带着浓浓怒气在水晶岩洞中回荡着。 世子爷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睛,摆出一副萌萌小白兔的模样:“装死骗你?这从何说起?” 慕千璃冷笑一声:“从何说起,从你让花阡落千里报丧,从你让我亲眼看到你的尸体开始。” 想到乍看到容湛尸体那一刻的感受,慕千璃至今还能感受到身体内传来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痛。 看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容湛叹息一声,也跟着痛了起来,伸手将她拉入怀中:“阿璃,我没有骗你,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 慕千璃本来想挣扎的动作,因为听到容湛的话而停止。 “阿璃,没有你,容湛生不如死。” “……”慕千璃紧咬着下唇,听着容湛的真情告白,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全。 “阿璃,你知道吗?当我以为你死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想着跟随你而去,可是你却说什么死生不复相见,让我连死都不能。 你知道吗?活在那个没有你的世界里,对我来说,连呼吸都是一种煎熬,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梦见你决绝的离开我的湖面,阿璃,阿璃,我不怕死,可是我怕就算死了,到了地下,你也不原谅我。没有你,我宁可当一个活死人。” 没有立即追随她去,而是当一个活死人,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说死生不复相见,他一向对慕千璃厚脸皮,只要死缠烂打,她一定没辙,可是他过不了自己那关,一想到他亲手将毒药,将匕首刺入她的腹中,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报复了所有曾经伤害她的人。 包括他自己。 他要自己活着受尽折磨,可是又怕去迟了,她早已不在奈何桥上等他。 “纵然你说再多,发生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而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嘴上如是说,可是慕千璃的语气软和不少。 “我不需要原谅,只要能时时刻刻见到你。阿璃,求你。” 慕千璃的心在颤抖,她的阿筹何曾这般卑微过。 慕千璃啊慕千璃,将这么骄傲的一个人逼到这种地步,你也算有本事了。 只是点头吗? 慕千璃心中到底 意难平。 “这些事打会儿再说,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 慕千璃从容湛的怀中挣脱,起身四处打量这个洞穴。 突然失去温暖,容湛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颓然的站了起来。 见慕千璃渐渐走远,容湛有些急了,连忙将她重新拉入怀中,用力的抱紧她。 慕千璃皱眉,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容湛,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不放。不出去,就在这里,一辈子都不出去。” 出去有什么好,一群苍蝇盯着自家媳妇儿,哪有这里清静。 而且他能感受到慕千璃心里虽然不怪他,但也没有想要跟他重归于好的意思。 他本以为放弃了,但上天怜惜,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一次,容湛怎么都不会放开。 思来想去,容湛觉得留在这里,等她肚子里揣着自己的崽子,再出去也不迟。 慕千璃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任性的容湛,看着他这样,体内的母性细胞突然被勾了出去,很想像摸小宝一样摸摸他的头,轻柔的哄着他,可是一想到外面还在等着她的人,还有跟她血脉相连的宝宝,她一刻都不能停留。 “够了,容湛,别想小孩子一样耍脾气!”慕千璃强行挣脱他的舒服,“这地下迷宫是你建造的,你应该知道出口在哪里吧?” “不知道。”容湛手一摊,直接朝地上一躺,像是没得到糖吃的孩子。 慕千璃回头看他,脸上写满不相信:“你忽悠谁呢?” “这里本就是本世子给自己准备的墓地,你觉得本世子会留下入口给外人来挖我的坟墓吗?” 慕千璃承认这话有理,但是心里却不舒服。 “容湛,你给我正经点,我必须出去。外面还有人在等我。” 他们也不知道在洞穴里待多久了,外面如今只怕乱成一锅粥了,还有宝宝,小崽子看着没心没肺,其实内心最是敏感,最重要的是非常记仇,如果知道她为了他爹而不要他,肯定恨死她了。 “有人等你?”容湛一听,不由眯起了眼睛,“谁?老晴人吗?” 空气中突然飘散出一股股酸酸的味道,慕千璃看到容湛那模样,微微一愣,敢想解释,突然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何止。不仅有老晴人,还有小晴人。容湛,你不会以为这五年,两千多个日子,我还在等着你吧。别忘了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天下那么大,我慕千璃风华正茂,没必要等着你。” 容湛眼中的危险之色更加浓郁:“小晴人?本世子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老草啃嫩牛的癖好?” “这爱好我也是跟你分开之后有的,经过实践证明,嫩牛确实比你这老牛肉嫩味美。”慕千璃就是要气他。 看到容湛被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慕千璃心情大爽! 乌云爬上世子爷的脸,容湛冷哼一声:“你就不怕你的小晴人年轻气盛,牙口太好,嫌弃你这老草味道不佳,朝外发展?” 既然一时半会儿出不去,慕千璃索性坐在来休息:“怕什么,我家小晴人跟我在一起好多年了,他的心里眼里只有我,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我,每晚准时钻进我的被窝,哎,我想休息一天都不行。” 自家那小崽子可不就是这样嘛。 白天不管有多浪,晚上一准钻她被窝。 风慕千璃心中冷笑不止,哼哼,容湛,就凭你这副德行,老娘绝对不会告诉你,我那小晴人就是你儿子! 每晚钻被窝!! 这五个字儿钻进容湛的耳朵里,无疑在世子爷的心头点起一把火! 容湛危险的逼近这小女人,看到她脸上明艳笑容,心里的火烧的更加旺盛,一想到过去五年,她的笑容为别人绽放,容湛恨不得想将这女人撕碎! 心脏被烧的火烧火燎,容湛的视线突然瞄到慕千璃眼里的得意与狡黠,微微一愣,随后乌云散去,俯身,来到这小女人的耳边。 “阿璃,你当本世子是三岁孩童吗?你骗谁呢?”缠绵的热气喷薄在慕千璃的耳垂,后者的身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慕千璃卖力的推开他,白眼一翻:“别靠这么近,我俩不熟!” “你确定?要不要本世子好心提醒你一句,不久之间,就在这片水池里,我们还很熟的。” 慕千璃脸一红,脑海中朦朦胧胧的冒出一些画面:“你胡说!” “胡不胡说你心里最清楚,不仅在这里水里,还有这张寒冰床上,你不停着的缠着我,我们滚了一圈又一圈,每次我想停下来,你都不依。吃干抹净就想不认账,阿璃,你如此负心薄幸可不好?” 慕千璃恶狠狠瞪他,心里在发虚,但面上绝对不能输。 “那还不是因为我家小晴人不在,只能委屈自己啃你这块老腊肉。” “老腊肉?”世子爷危险的眯着眼。 “又咸又干,没半点滋味。” “呵呵,阿璃,你以为就能激怒本世子吗?看你家小晴人把你饿成什么样,可见那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胡说,我家小晴人那可是个暖男,贴心保暖,冬暖夏凉,居家旅行必备。” “可惜如果你家小晴人知道你红杏出墙,你觉得他还要你吗?” “当然。我家小晴人还说过要给我养老。”慕千璃得意的扬起下巴。 “呵呵,阿璃,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吗?没有男人愿意戴绿帽子。” 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还想嘴硬到什么时候,别以为他不知道,一个人身体的反应是最直接的,她的身体可没有一丝他不熟悉的反应,他可以自豪的说一声,眼前这具身体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只有他一人造访过! “阿璃,承认吧,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你都只有我容湛一个男人。” 慕千璃咬着牙,心里满是愤懑,她最恨容湛这副志得意满的嘴脸,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抽他的冲动 ,但是她更恨的是自己,无论是当年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分开的这几年,她怎么就不发展几朵桃花。 容湛嘴角挂着那副看破一切的笑容,神态悠闲,他不急,因为她早晚都得承认的! 慕千璃:“自信是好事,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五年间我的身边确实有个男的日夜相伴,他年纪比你轻,长得比你嫩,嘴巴比你甜,最重要的是他暖床的本事比你强!” 他家小崽子长得唇红齿白,粉嫩可人,而是浑身肉嘟嘟的,放在被窝里就像抱着一个玩具熊一样,手感超好,最重要的是这个玩具熊还自带冷暖开关,冬暖夏凉,抱起来那叫一个舒服。 只不过他是男的,不是男人,离成为一个男子汉还有十几年的鹿城。 听慕千璃说的煞有其事,容湛原本笃定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是吗?那本世子回头倒是有好好会会他。”容湛突然靠近,“阿璃,你说你家小晴人看到你身上这印记会做和表情。” “容湛你幼稚不幼稚,你当人人都是你,卑鄙粗俗,还是个醋桶子。忘了告诉你,我家小晴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贴心懂事,你说他要是知道我被狗咬了,是会把我骂一顿,还是把狗打一顿呢?” 世子爷不悦的眯了眯眼:“你骂本世子是狗?” “不是。”慕千璃又说,“你连狗都不如,骂狗是侮辱狗。” 元帅狗子至少对她有救命之恩。 跟元帅狗子一比,世子爷确实连狗都不如。 容湛眸中窜出小火苗,就在慕千璃以为它会燃烧成熊熊烈火的时候,容湛面色一变,突然扑了过来,将慕千璃压倒在身下。 容湛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千璃,唇角勾勒出一抹冷凝的弧度:“是,本世子就是狗,而你是本世子的肉骨头,本世子现在饿了,要啃肉骨头!” 说罢,低头在慕千璃的唇上咬了一口。 慕千璃一惊,看着他如狼似虎的模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容湛非常高兴看到慕千璃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让他有狠狠欺压她的冲动! 根据过去的经验来看,这人禽兽起来,三天三夜都别想完事。 但要让慕千璃低头求饶? 那是绝对不可能。 慕千璃眼睛一眯,牙一咬,一个翻转,情况逆转。 她堂堂大荒女王,怎么能随便被人压着,输了女王的气势。 比起被压,她选择压人,就算说出去,也是她睡了他,而不是他睡了她。 突然被压,容湛也是挑了挑眉,玩味的看向慕千璃,那神情像是在说,爷等着呢,继续。 对于挑衅,慕女王从来是应战到底! 因为善良的她绝对不会阻止别人过来送死。 男人战场在沙场,女人战场在床上,看到容湛如此嚣张的态度,慕千璃怎么也得打压一下他的气焰! 慕千璃眯了眯眼,乍看到世子爷细白如玉的肌肤,慕千璃眼里忍不住羡慕嫉妒。 一个大男人皮肤比女人还细白! 仿佛察觉到慕千璃的羡慕嫉妒恨,容湛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戏虐的声音钻入耳朵里,立即刺激到慕女王敏锐的神经。 慕女王傲娇地冷哼一声,口不对心:“男人皮肤这么白有什么用,一看就是白斩鸡,是男人就该黑的健康,黑的发亮,这么白,看着就娘炮。” “娘炮?”世子爷剑眉皱了起来。 “就是娘娘腔,这种男人大多是吃软饭的。” 世子爷眸光闪过一丝冷意:“看样子你家小晴人是你喜欢的款?” 慕千璃叹息一声:“我也很希望我家小晴人黑亮黑亮,可惜不是!事实上,他的皮肤比你还白,比你还粉嫩,尤其是他的小屁股粉粉嫩嫩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慕千璃回想起慕宝宝小朋友刚出生时的模样,那白嫩嫩粉嘟嘟的模样多么惹人疼爱。 “咬屁股?慕千璃,五年不见,你的奇怪癖好多了不少。什么时候你也来咬一下本世子的屁股?”世子爷冷笑,一想到她粉嘟嘟的小嘴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的屁股荼毒,世子爷心里那些嫉妒的小人又开始闹腾了。 慕千璃满脸嫌弃:“就你皮糙肉厚的臀部也能跟我家小晴人比,咬你,本女王还怕磕着牙。” 容湛气急,真想将这小女人吊起来抽一顿:“女人,你不是说皮肤白的都是吃软饭的吗?难不成你家小晴人还是一个特例?” “你们这些皮白嘴贱的哪来跟我家小晴人比啊,我家心肝宝贝就算是个吃软饭的,我也能养得起。” 慕宝宝小朋友才五岁,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孩子肠胃弱,可不就得多吃软饭。 某处,慕宝宝正百无聊赖的数着元帅狗子的毛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黑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看向前方,天气暖暖的,也没啥风,怎么打喷嚏了。 他哪里知道就在不知名的地方他那个无良的娘亲为了刺激他那个无耻的亲爹,无耻的将他给卖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头上已经顶了一个软饭男的称号。 容湛觉得自己没死,也要被这女人气死。 左口一个小晴人,右口一个心肝宝贝,当他容湛是死的吗? 拉低她的头,世子爷狠狠的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光说有什么用,你家小晴人怎么样,比比才知道?” 世子爷既然宣战了,女王陛下哪有不应战的道理。 于是岩洞中,水池旁,一方冰床之上,男与女,四条大腿两张嘴,你缠我,我咬你,互不相让! 一场肉搏战久久不能停歇。 他奋力攻击,她不甘示弱! 她设下圈套,他挺剑入圈! 势要杀个你死我活。等到两人终于停歇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来多久。 慕千璃四肢无力的趴在容湛的胸膛,累得连手指头也抬不起来,身下的容湛虽然也累,但是为了重正夫纲,愣是不 肯罢休。 “为夫才使了三分力气,别告诉我,你已经不行了?” 慕千璃幽怨的瞪了他一眼,就算她不想承认,她也不承认男人和女人在力道和体格上天生就是不一样。 看来为今之计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想到这里,慕千璃目光面色一变,小嘴委屈的瘪了瘪,学着慕宝宝平时犯错求饶的狗腿样儿。 “阿湛,人家好累哦!” 女人的声音嘶哑娇嫩,容湛只感觉到一阵入体,看着这样的慕千璃,整个心肝都在颤抖了。 原本下狠心惩治她一番,现在心疼还来不及! 容湛痛恨自己的无力,恶狠狠的在她的小嘴上咬了一口。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慕千璃被他亲的气喘吁吁,心里将他骂个半死,面上却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阿湛,人家好累哦,而且好饿……” 为了响应主人的话,慕千璃肚子顿时不争气的打起鼓来! 容湛一愣,随后想起他们落入岩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虽然之前在慕千璃昏迷的时候,他给她吃了寒冰果,但是人总得吃饭。 这个岩洞是他给自己死后安排的墓地,自然没有食物,这寒冰池下虽然孕育了不少寒冰果,但是这东西吃多了也伤身体,因为慕千璃体内有火蛇螭吻所以她才能不畏惧严寒,但是长此以往,慕千璃的身体一定会受不住这阵寒气的。 容湛叹息一声,虽然他很想就此跟慕千璃待在这里,不让任何打扰,但吃东西却是个问题。 抱着慕千璃跳进寒冰池中,里里外外清洗一番之后,伸手去拿他们的衣服,却发现在刚刚的那场大战之中他们的衣服已经阵亡了,这一片片碎布连乞丐装都比它们好,根本不能遮羞! 就在两人遇到窘境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铁锹声,两人抬头一看,不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糟糕两个字! “我说世子爷,你当初建造这洞穴的时候应该有在头顶加固的吧?” “额……”回应她的是一阵忙音。 慕千璃脸刷了一沉,随后火气窜了起来:“混蛋,容湛,现在怎么办啊,这上面若是被挖通了,外面的人看到我们这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慕千璃抱着碎步衣服,眼神哀怨。 世子爷摸了摸鼻子,很想说,这好像是她自己撕的。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女人小心眼起来那可是要人命的。 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遮羞。 容湛正思索着该如何是好,上面突然掉下一层土,细微的光芒自一个小洞中折射进来! 挖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的傍晚他们挖出了一片生机。 七彩的晚霞覆盖了整个天际,笼罩在战王府上空的火烧云似在燃烧生命的热情。 霞光夺目,映照在北堂皓云等人苍白的脸上,柔和了他们冷硬的脸颊,远远看去就像是抹了油漆一般。 “下面是空的,继续,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挖出一条道。” 花阡落不敢相信这洞中有洞,穴下有穴,这几天他们将所有的乱石都清楚了,终于来到当初密室的所在地,可是他们找遍了角落就是不见慕千璃和容湛的尸体,就连石头缝他们找过了,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他们的尸体碎成渣,一种就是他们根本不在这石堆之下。 后者的可能性明显高很多。 毕竟就算碎成渣,他们却连渣滓都没看到。 乱石之下根本就没有慕千璃和容湛存在的痕迹。 看到这一切,一股希冀在眼眸中浮现,他们亲眼看到慕千璃和容湛在密室里面,现在不见人影,很有可能这密室四周还有机关,而这密室是容湛命令人建造的,除了他,没人能启动机关,他可不可以认为他们两人没有死! 他想到的,别人自然也想到的。 一时间颓废之气一扫而起,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眼里的光泽比天边的霞光还要闪耀。 花阡落命令一出,众人的动作本来僵硬的动作瞬间变成麻利起来,洞口越来越大,他们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柔和。 水灵儿休息片刻后立刻加入挖掘阵营,现在的她恨不得变成一只飞蛾,从这小洞中钻进去。 “小侯爷,挖不动!这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太僵硬了,铁锹根本挖不动……” 挖了好一会儿,洞穴也只能从拳头大小上升到脑袋大小,众人脸上不禁布满愁容。 “全都给老子让开!”阿朗格双眼赤红着,日夜都要擦拭的宝贝大刀此刻满是灰尘和泥土,这三日它已然沦为铁锹之类的工具。 这会儿阿朗格挥着大刀,作势要劈开巨石。 花阡落想了想,道:“其他人都让开,七色令主,我们一起发力,就对准这个小口子。” 集众人之力就不信砸不开一条生路。 花阡落的提议得到众人的认同,其余人全都让开,被点到名的人围着那个点绕成一圈。 手上拿着自己的贴身武器,一二三,眼见着众人就要发功破洞,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 众人大惊,连忙躲开。 下一秒,就见脚下的地面塌陷了。 出现了井口大小的洞。 刺骨的寒意自洞口逸出。 雪卷狂风,风卷沙尘,刹那间也不知道迷乱了多少人的眼睛。 “怎么回事?” “大家小心。” 咻! 一道白光掠过,不多时风雪停歇,归于平静。 “刚刚……发生了什么?”水灵儿揉着眼睛,一脸懵,“真的是雪花,这都快入夏了。” “有人。”阿朗格拧着眉头,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有人影从洞口钻了出来。 来人动作太快,犹如一道闪电。 “先不管这些,洞口既然已经开了,我们还是先下去看看吧。”北堂皓云面无表情的说道。 众人点头,正准备下去探勘,花阡落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下去了!” 第453章 大哥受伤,女王怒了 “花狐狸,你怕死不敢下去就直说,没人拉着你。”阿朗格不满叫嚣。 “爷怕死?”花阡落刚准备跟他们说自己的发现,被这么一堵,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你想下去就下去,回头扑个空别抱着小爷媳妇儿哭。” 水灵儿挑眉,满脸疑惑的看向花阡落:“小花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花阡落嗯哼一声,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小爷自然是知道,可是爷偏不告诉你们,想知道,来求爷啊!怎么求,你该知道的。” 花阡落媚眼一扫,立马收获一巴掌。 “灵儿,别理这骚狐狸,一身骚味也不怕熏着人。” 花阡落是仅此容湛以外,阿朗格最看不爽的。 那两人就是一丘之貉。 他跟水灵儿之间虽说没有当夫妻的缘分,但那也是自小青梅竹马的感情。 而且他也没忘了,当初他和水灵儿婚约没解除的时候,就是这个花阡落给他戴了绿帽子! 纯爷们不能为女人,但为难男人总可以吧。 阿朗格那些小心思怎么能逃得过精明狡猾的花小侯爷,只见他一把将水灵儿揽入怀中,一副胜利者姿态冲阿朗格扬下巴:“骚怎么了,男人就得骚起来,你看看你,就是少了这股骚味,才一再被女人甩。告诉你,女人啊,那就是口是心非的主儿,就喜欢跟自己臭味相投的男人。” “滚!谁跟你臭味相投,咱们关系没这么亲密,别动手动脚的。” 水灵儿狠狠的瞪了过去。 别看花阡落也是万花丛中过,对付女人那是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但很可惜,他看上的小女人偏偏眼里只有阿朗格。 因此他注定只能失败。 这大概就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行了,耍嘴皮的事待会儿再说,小侯爷可是看出什么不妥了?”北堂皓云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慕千璃生死不明,他哪有心思听他们说这些。 花阡落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主儿,北堂皓云都开口了,他断然没有不告知的道理。 “二公子不必担心,慕千璃没事,而且她现在也已经不在这下面了。” 北堂皓云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缓和:“小侯爷此话何解?” “刚刚这片突如其来的雪如果小爷猜的没错,应该出自咱们世子爷的手。”那位所练功法的功法乃是世间极寒的功夫,而看刚刚这架势,想必他们世子爷不但没死,功力反而更上一层楼。 在场的人没有谁比花阡落更了解容湛。 他也知道花阡落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 只是没见到人,心里总是悬着。 “刚刚掩藏在风雪中的身影想来便是九哥和慕千璃,有九哥在,慕千璃不可能有事的。” 并不是花阡落不关心容湛和慕千璃,而是他知道这两人已经平安无事。 “老子就说眼前掠过的像是人影,花狐狸你知道干嘛不早点说。害老子白担心。”一听慕千璃没事,阿朗格整个释然了,“不对,刚刚若是慕千璃那娘们和容湛那黑心货,他们干嘛要躲起来?” 阿朗格转念一想,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劳烦诸位下去一探究竟吧,其他人也去战王府四处找一找!”北堂皓云说。 “我们也去找找吧,如果真是他们,他们应该不会走远,定然还在战王府里,多半是回了思慕院。”水灵儿接着说。 众人点头,开始分工合作。 见水灵儿他们急匆匆的前往思慕院,花阡落想要阻止,最后还是放弃。 依照这些人的性子不让他们见到人,铁定不会罢休的。 现在就保佑,他们去的时候可别正撞上自己九哥办大事儿。 到时候世子一怒,那可是伏尸百万。 如果先前他没有看错,他们那位世子从洞穴里面出来的时候似乎有些衣衫不整。 水灵儿一行,一路追到思慕院。 一路上他们在路边的花草上看到片片雪花痕迹,根据落雪的指引,来到思慕院中容湛和慕千璃的房间。 水灵儿等人二话没说就冲进屋。 “小千千,小千千……”水灵儿嚷嚷着,直接闯了进去。 突然一道飓风起。 “小心!” 感受到那飓风中飘散的凌厉杀气,阿朗格面色大变,护着水灵儿之后,迎面就是一刀。 砰! 哐当! 阿朗格睁大眼,死死盯着看向面前被劈成两半的雕花大床,隐约着看到两条大白…… 是腿吗? 还没看清,,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将他整个震飞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身体撞上了大门,连人带窗就这么飞了出去。 慕千璃好不容易从岩洞之中安全转移房间里,刚想穿衣服,下一秒就听见有人冲了进来,慕千璃下意识的钻进被窝里。 结果那个杀千刀,直接冲了进来。 一刀下来,床断成两截。 纱幔支架轰然倒塌。 直接将慕千璃埋在里面。 挣扎了好几下,慕千璃狼狈的破帷幔而出,只见她发丝凌乱,整个身体还掩藏在帷幔之下,黑溜溜的脑袋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跟火山要喷射一样。 “谁,哪个不怕死拿刀喊人,给本女王滚出来,本女王保证打死他!”凌厉的杀气如烈火般腾腾燃烧,她不打死他,但是她会让他生不如死! 女王陛下杀气腾腾,自然没人敢冒出头来找死! “夫人息怒,在惩治那些不怕死的狂妄之徒之前能否赏为夫一块遮羞布?” 世子爷委屈巴巴的声音随之响起。 慕千璃这才将视线收回,转到自己的对面,这才发现世子爷正狼狈的坐在地上,身上也就裹着一些帷幔,他白嫩挺翘的屁股上疑似有一块红印。 慕千璃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貌似刚刚发生坍塌事故的时候,她的脚不经意踢到了什么东西,现在回想起来,那柔软滑腻的触觉应该就是世子爷的臀部了! 想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容湛踹下床,慕千璃心中是惭愧都没有。 “光着。” “不行,为夫浑身上下 都是为夫的,若是被人看了去,岂不是让为夫吃亏。” 为了不让夫人吃亏,世子爷自然得找些衣裳往身上套。 慕千璃狠狠的瞪容湛一眼,如果不是外面人,真想上前抽这人两巴掌。 “都躲在门口干什么,全都给我滚。我数三声,百米之内如果还有人,就等着进本女王的实验室试毒!” 慕千璃凌厉的声音传出的时候,水灵儿等人正猫着身体,准备找个舒服的地方听墙角。 这话一出,谁还不敢拔腿就跑。 给鬼医试毒? 那简直就是极北荒原众人的噩梦。 他们可不想步后尘。 门外很快空无一人,容湛见此,佩服的看向床上破布而出的慕千璃:“夫人真是霸气……侧漏……” 慕千璃瞬间捕捉到某人眼中的邪光,低头一看,原本不知何时裹身棉被的一角滑落,果然漏了。 慕千璃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声:“禽兽!” 转身绕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世子爷细细品着这两个字,屁颠屁颠跟在女王陛下的身后:“本世子觉得这词儿不慎妥当,放眼九州,谁不晓得容湛爱慕千璃入股,本世子可是九州人人皆知的情圣。” “孙猴子投胎成了人,就能改变它是个禽兽的事实了?”女王陛下冷冷的说。 可惜世子爷并不懂她的梗。 慕千璃也懒得解释。 这就是代沟,她恨不得搬一张椅子,抓一把瓜子,看着世子爷在沟里面扑腾。 等到慕千璃和容湛穿好衣服,人模狗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那又是另外一个光景。 水灵儿花阡落一脸玩味,笑的格外贱兮兮。 阿朗格大爷怒气冲冲,眼睛瞪大如铜铃,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恨不得将容湛给生吞活剥了,一看到他们出来,阿朗格立马冲上前,将慕千璃和容湛分开,担心的将慕千璃上下看了个遍。 “慕娘们,你还好吧?这黑心货有没有欺负你?” 爱妻被人别的男人拉走,而且对方还摆出一副是他横刀夺爱的架势,世子爷顿时不高兴了,一把将慕千璃拉回怀中,脸上笑意加深,看向阿朗格的眼神那叫一个不善。 “欺负?不知你说的是哪种欺负?我夫妻二人经历生死磨折,难得重逢,而岩洞寂寞,只有我们两个,该干的的都干了。如果你说的是这种欺负,本世子认。” 阿朗格脸一黑:“容湛你不要脸。” “本世子要人就行,要什么脸。” 说着,世子爷亲昵的来到慕千璃耳边,大手肆无忌惮的缠上慕千璃的腰身,狠狠的捏了一下她腰间的小肥肉。 慕千璃吃痛,回头瞪他,立马闻到世子爷身上散发出的醋味,他那眼神像是在说,小样儿,艳福不浅嘛,说,爷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又给自己招惹了多少烂桃花。 慕千璃一巴掌拍飞他的狼爪,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冷哼一声。 “你管得着吗?” 世子爷做人做事,能动口的绝不动手。 张开,咬上,一记火热吻。 “你说本世子管不管得着!老实给爷交代,这个阿朗格是不是那个小晴人?” 世子爷心头醋意翻涌,他可没忘了慕千璃身边还有个样样都好的小晴人。 慕千璃一听,乐了:“你猜?” “不说!信不信爷当场办了你!”容湛恶狠狠的在她耳边威胁,看到她红彤彤的耳垂,不忘咬一口。 慕千璃吃痛的捂着耳垂,咬牙瞪过去:“容湛,你丫的属狗吗?” 容湛志得意满的舔了舔唇,看到慕千璃恼羞成怒的模样,他反而心情大好,依照慕千璃这态度,轻而易举就被他勾住了神,余光瞄了一眼震惊又伤心的阿朗格,挑衅的扬起嘴唇,跟爷抢女人,你也配! 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行为,阿朗格的眼中顿时被阴霾遮蔽:“慕千璃!” “什么?” “告诉老子,你还要回到这男人身边吗?”阿朗格指着容湛,俊俏的脸蛋因为怒火而狰狞着。 慕千璃刚想说,怎么可能! 下一秒容湛来到他的耳边,小声警告他:“想好了再说,本世子虽然舍不得对你怎么样,但是换了其他人……” 威胁,绝对是威胁。 而且她相信容湛这人肯定会做到。 慕千璃瞪了过去,容湛,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回应他的是容湛得意的笑容。 慕千璃沉着脸,她虽不爽容湛的态度,但也清楚这是个让阿朗格彻底死心的办法。 叹息一声:“阿朗格,对不起!”不爱你,我很抱歉! 这一声对不起就像是魔音一般在耳边回荡着,纵然没心没肺如阿朗格,脸上也布满落寞的神情。 “慕千璃,你不用对老子说抱歉。喜欢你本来就是老子自己的事情,你没有对不起老子。不喜欢老子那不是你的错,是老子不够好。” 答案其实早就知道了,是他执拗的缠着慕千璃,与他人无关。 他阿朗格,光明圣教的圣子,输得起。 “既知自己不够好,那就滚回光明圣教修身养性个十年二十年再出来,免得在江湖上丢人!” 对于情敌,世子爷下手向来是快准狠,什么风度格调,世子爷才不在乎呢! 阿朗格本来已经放弃了,可是一看到容湛心头就像是有一团邪火在燃烧似的。 “老子去哪儿你管不着!”他虽然得不到慕千璃的爱,但是不代表不能给容湛这黑心货添堵,“慕千璃,只要是你的选择,无论是谁,老子都支持你,但是这男人除外!老子还不能放弃,只要你点头,老子随时将你带离容湛的世界!” 就算慕千璃暂时选择了容湛又怎么样,依照这男人的脾性,没准哪天这两人又分开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容湛眯着眼,眼里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阿朗格冷哼一声:“什么意思?老子说的还不明白吗?一时的胜利不代表永远的胜利,世子爷过去桃花史那么辉煌,老子只要守株待兔,还愁等不到好时机吗?” 凌厉 的杀气自容湛身上散发出来:“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别这么自信,慕娘们也不是非你不可!” “本世子想说的是,就算有那么一天,你也没命看到了。” 那个了字刚说完,阿朗格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夹带着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一道白影来到面前,快如闪电。 慕千璃见状,面色大变,眼见着阿朗格就要成为世子爷的手下亡魂,连忙出声:“容湛,你要是敢动阿朗格一根汗毛,本女王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容湛身形顿住。 阿朗格看着停在面前的手,正准备得意的笑。 下一秒,面色变了变,整个人朝后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紧接着一口鲜血奔出。 水灵儿冲上前,扶着阿朗格,脸上写满了担忧:“阿朗格,你怎么样了?” 阿朗格张口就是一口血,苍白着脸,抬头看向慕千璃。 慕千璃眼睛瞪大,怒气冲冲的看向容湛。 “容湛,你当得我慕千璃这辈子就非你不可吗?我现在是大荒女王,后宫佳丽三千,以后要多逍遥有多逍遥。现在我就回极北荒原,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舟,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就算相见,也只是陌路人。” 容湛眯了眯眼,身形一闪,来到阿朗格面前,死亡的黑布将阿朗格团团围住。 “好小子,连本世子也敢阴!” 容湛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水灵儿一惊,连忙挡在阿朗格面前:“你想干什么?” 生怕自家媳妇儿被连累,花阡落连忙上前拉人。 “他们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你上去凑什么热闹。而且你那个好朋友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么蠢,骨子里坏得很。” 这个阿朗格胆大包天想勾搭世子爷的女人不说,还敢装可怜博他家小女人的心软,那就别怪他见死不救,任由世子爷动手了! 花阡落一面摆出担心水灵儿的架势,另一方面又是满脸戏虐,准备看好戏。 阿朗格头一昂,不怕死的看向容湛:“要杀便杀,老子皱一下眉头就跟你姓!” 刚刚其实在慕千璃出声的时候容湛的动作已经停了,是他自己故意上前一步迎上容湛的手掌,就准他容湛成天阴别人,就不准旁人阴他? 阿朗格这点小心思容湛怎会看不明白。 这小子仗着慕千璃对他有几分情分就敢挑衅他,要知道这辈子敢跟他容湛挑衅的人就没一个能活着见到明天太阳的,当然慕千璃是个例外! “你以为本世子不敢动你吗?”容湛冷哼一声。 “世子爷天不怕地不怕,阎王爷见着了都得绕道走,哪会不敢杀个人?!但是老子死了,你跟慕娘们之间也彻底完蛋了。” 他以命为赌注,就为了给这黑心货添堵。 两人火苗烧的旺盛,哪怕慕千璃想阻止,可是这两人已经对上了,关乎到男人自尊问题的时候,女人的话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大厅内一直沉默不语的北堂皓云开口了。 “二公子也要为这小子求情吗?”容湛阴沉着脸,目光锁住北堂皓云的脸。 “世子误会了,在下人微言轻,就算是开口求情,怕也是没什么效果。”北堂皓云话音一转,“只是作为璃儿的二哥,有句话不得不说。” 北堂皓云看向容湛和阿朗格,目光变得凌厉。 “你们一个个都说爱璃儿,却因为一己之私让璃儿为难,无论是世子你,还是阿朗格,都没有资格成为璃儿的夫君。” 北堂皓云说说完,不再看这二人,直接走到慕千璃面前:“璃儿,我们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回去了,这次来云州正好接爷爷他们一起回极北荒原,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还是少搀和吧!” 慕千璃低头受训:“二哥教训的是。” 北堂皓云的话倒是提醒了慕千璃,她才是两人之间的导火索,只要有她在,容湛和无毒的争斗就不会停止。 见慕千璃毫不留恋的朝门口走去,容湛面色微变,连忙伸出手,拦腰将慕千璃拉了回来。 “阿璃,你要去哪儿?” “松手,腿长在我的身上,去哪儿我决定。”慕千璃冷冷的回瞪了他一眼,摆出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 “腿是长在你的身上,可是你整个人都是本世子的,除了本世子的身边,你哪里也不准去!”说着,容湛直接将慕千璃打横抱了起来,迈步朝门外走。 慕千璃皱着眉头,挣扎了两下:“容湛,你放开我。” “不放。”容湛抱着媳妇就走,临走前不忘交代花阡落,“给本世子好生招待这些贵客。” 被容湛关在战王府半个月,慕千璃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发霉了。 经历了生死,容湛变得非常的粘人,这半个月内,他俩不分白天黑夜都厮混在一起,而且基本阵地都在床上,哪怕慕千璃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今天天气晴朗,再经历慕千璃无数次抗议之后,容湛终于放慕千璃下床。 成功出了屋子,慕千璃觉得这阳光这空气都这么顺眼。 午后,难得的容湛被花阡落叫了去,水灵儿终于得了空过来见慕千璃。 “美人榻,上等碧螺春,小日子过的挺滋润。”水灵儿忍不住调侃道,“瞧你这面色红润,一脸满足的小模样看来容湛没少滋润你啊!” “你对我们的闺房之事似乎很感兴趣,要不我跟阿湛说一声,让你晚上过来见习一下?”慕千璃说。 “别啊,姑奶奶还想多活几年!这种好事就留给你们自己享受吧!” 她又不是嫌活得太久,想找死,得罪世子爷和直接抹脖子,她宁愿选择后者。 “不过见你一面还真难,这天下的牢头要都像世子爷这样,这世上哪还有越狱事件发生啊!幸好姑奶奶是个母的,你知道吗?你家世子爷变态到什么程度,你的百里之内不准出现一个雄性,就连一条公蚊子都不行。” 幸好她爹 娘生的好,万一给她生成难得,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慕千璃了。 慕千璃耸耸肩,不置可否,对于容湛的变态,她恐怕是领教最多的一个,早就见怪不怪了! “多了,来之前我见着二公子了,他让我告诉你,极北荒原那边来信了,咱们的右相大人上书请辞,表示工作繁重,身体受不了,请求女王陛下批准她的青瓷。”这才是水灵儿今天来的目的。 慕千璃一愣,这倒是有北堂皓风的风格,掐指算了算,自己离开极北荒原确实太久了,走的时候没有交代,留下一堆烂摊子,难怪他们喊累!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着她家慕宝宝了,不知道那小子想她了没? 这般想着,看来她是得回去看看了,当然这事坚决不能跟容湛说,商量更是没有必要,最妥当的法子那就是直接闪人。 想到就做到,第二天一早,趁着容湛被战王府的琐事缠住,慕千璃包袱一背,骑上快马就离开了云州! 回去的路上由于带着北堂家的人,速度慢了不少。 用力快十年的十天才到极北荒原。 踏入白宫,本以为迎接她的是前呼后拥,没想到整个白宫空空荡荡,慕千璃顿时闻到空气中飘散的危险! “璃儿,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北堂皓云也察觉到极北荒原的异样,面色一凝! 慕千璃沉着脸,对身后的君从吩咐道:“君从,让外公他们不要下马车,你留在他们身边,有任何变故保护他们周全!” 君从是慕千璃离开后第三天跟上来,按理说君从能跟上他们,依照容湛的脚程肯定也能跟上来,可是他却没有。 一时间慕千璃有些摸不透容湛在想些什么,不过隐约明白这男人又在筹谋什么诡计。 “是,世子妃!”君从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慕千璃他们在院子里绕了一圈,终于找到刚从屋里出来的青儿,后者看到她,面色一喜。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那盆血水上,脸上染上一片阴郁:“谁受伤了?” 青儿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出来倒血水的,看到慕千璃阴沉的脸,青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其实她不说慕千璃也能猜得到,她刚刚出来的地方正好是北堂皓风的院子,一想到北堂皓风可能受伤,慕千璃立马不淡定了。 越过青儿直接冲了进去,北堂皓风包扎好伤口,正好在穿衣服,好巧不巧被慕千璃撞了个正着。 “怎么回事?”慕千璃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北堂皓风肩胛上的伤口,眼中像是被血染了一般。 北堂皓风看到她的出现,微微一愣,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没什么,不过是因为我们女王陛下不在,有些宵小不安分,混乱之中不小心中了一箭,不碍事。” 北堂皓云一直跟在慕千璃身后,走上前,取出桌上被取出的断箭,仔细端详的一下,发现这箭头并不是普通的三角箭头,箭头上有倒刺,拔出时连皮带肉,痛苦不已,而依照箭头染血的程度可见伤口之深,并不似北堂皓风所说的没事。 慕千璃立马从北堂皓风的话语之中听出重要信息:“不安分的宵小?哪里来的?” “这是弓弩上的短箭,看这做工和技术应该出自东锦,只有东锦才有这般精湛的炼铁技术!” 北堂皓云握着那断箭,笑的越发灿烂,也越发渗人。 “东锦在两年前发生政变,东锦女帝从此卧病在床,朝政一直由东锦王太后把持。”北堂皓风状似不经意的把持着。 “东锦?林初燕。”林初燕这个名字再次闯入慕千璃的世界之中,“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倒是急着跑过来送死。” 正说着,北堂皓泽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面色凝重。 “大哥,东锦果然派兵来,现在距离极北荒原不过半日路程。”北堂皓泽满头大汗,浑身上下沾染不少泥泞,他刚刚还在练兵,听到这话立马赶过来通知北堂皓风。 北堂皓泽来时什么都没顾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慕千璃的存在,微微一愣。 “璃儿,二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先不说这个,四哥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们一早就猜到东锦要对我们出兵!”慕千璃敏锐的从字里行间捕捉到新的信息。 “我们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还得多元四皇子通风报信。如果不是他,只怕是人家都到了家门口,我们都还没在闷头睡觉呢!” 北堂皓泽沉声说道,“不过这东锦的人也真是卑鄙,要打仗就打呗,双方各凭本事,没想到他们居然派人混入极北荒原,来暗算大哥,幸好大哥命大。” 慕千璃目光一沉,东锦派人来暗杀北堂皓风的意图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因为她不在,北堂皓风成了唯一主事的人,他们忌惮无双公子的威名,所以想提前杀了北堂皓风,让极北荒原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可惜北堂皓风命大,并没有死成,他们反而暴露了自己,于是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攻打过来。 “大哥你先休息吧!接下来的是交给我了。” “那是当然,臣如今只是伤员,就算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一切就劳烦女王陛下了。”北堂皓风早就做好撒手不管的准备,“哦,对了,微臣已经以女王陛下的名义修书给北漠四皇子,希望他出兵相助,臣想,极北荒原北漠既然是盟友,极北荒原有难,依照陛下和四皇的交情,北漠一定不会撒手不管的。” 慕千璃本来已经准备出去了,听到这话脚步顿时一顿,回头瞪了北堂皓风一眼,心里恨的牙痒痒。 “大哥真是极北荒原的好丞相!卖主求荣的本事做的滴水不漏。”就这会儿工夫,他便将她这个妹子给卖了。 要知道人情债这玩意最难还的,元翊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兵,他这么做不是限他于两难之中吗? 最重要的是 依北堂皓风的聪慧,她长时间留在云州不回,定然是跟容湛在一起,明知如此,他还把元翊拉进来,那不是捣乱吗? 北堂皓风笑容满面:“多谢女王陛下夸奖,臣荣幸之至。” 慕千璃叹息一声,揉了揉太阳穴走了出去,她真的怀疑北堂皓风到底是不是她亲哥! 不过等到她亲自处理这些事,慕千璃才发现这事有多么棘手,东锦出动十万精兵,可是极北荒原上上下下凑起来也就只有两万人,而且还是各自为政的散兵,虽然元翊提前告知消息,让他们有时间准备,但是练兵这种事并不是一朝一夕的。 就算有北堂皓泽的日夜操练,这些人中能用得上的也不多。 而东锦军队已经快来了,两万对十万,从数量上就是被人秒杀的份儿。 “看来现在只有向北漠求助了。”分析的情势之后,北堂皓云也同意这个想法,容九的军队就在不远处,随时都能用。 “你以为东锦明知道我们身边有北漠这个盟友,却还敢贸然出兵依仗的是什么?”慕千璃的神色却不似他们这么乐观。 正说着,就见水灵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千千,果然就跟你说的那样,元翊那小子不在军中,半个月前北漠皇帝病重,他便瞒着所有人回北漠了!” 众人一听,脸色刷的沉了下来,没有了北漠这个依仗,这场仗岂不是必输无疑! 大厅内顿时被乌云笼罩,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挂着千斤重的东西似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建议道:“要不……议和?” “议和?那不就等于跟那些卑鄙无耻的家伙求饶吗?你别忘记了,那些人多么阴险狡诈,玩不了阴的就想以多欺少,跟这种人老子宁可战死也绝不低头。”这个建议顿时遭受到以李天霸为首的一干武将反驳。 “实力相差太多,贸贸然打起来不就等于白白送死吗?”云飞飞拧着眉头,不得不给他们热情泼冷水,“本来有北漠这个后盾打就打了,现在光凭我们这些散兵能打出什么?难不成真指望咱们女王陛下去放毒?我们倒是毒多,但是人家既然敢来,也不会没准备。如果激怒了对方,咱们极北荒原可就危险了。” 慕千璃:“……” 她觉得自己有点被小看了。 “云飞飞你自己没种,别当大家跟你一样。不就是一条命吗,若是不能坦荡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刀疤王不屑的扫了花飞飞一眼,显然非常鄙夷他这种胆小怕死的人。 “你英勇,你有本事,你去啊!别又像北漠那回,人还没走出极北荒原就被人抬着回来!”云飞飞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眼见着两人就要斗起来,谭聿荆脸一沉,打断两人:“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还没打过来我们内部就自相残杀,那还打什么打啊!是打是和,咱们女王陛下在呢,要你们多嘴?” 谭聿荆一提醒,他们才齐刷刷看向台上的慕千璃。 实在不是他们忽视慕千璃,实在是哪家的女王登基第一天就跑了。 台上的慕千璃,慵懒的半躺着,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连忙摆手:“别,你们继续,当本女王不存在就好。” “陛下情况危急,还请您早下决断。”谭聿荆面色凝重,低头沉声说道。 众人见此,也纷纷效仿他。 慕千璃冷笑一声:“情况不危机,你们慢慢吵,吵完了咱们再说。” 众人:“……” 众人哪里听不出慕千璃在说反话,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吱声。 北堂皓泽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舒坦起来。 这些日子练兵的时候他没少受气,这些人虽然有些本事,但是谁也不听谁的,很难磨合在一起,而他不过是慕千璃指派的将军,毫无战绩和威信,他们自然不服。 没少让北堂皓泽吃瘪。 不过北堂皓泽再怎么气恼,也知道事急从权,他还是得从大局出发。 “陛下,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东锦的军队马上就要来了,是打是和,得有个说法。” “北堂将军,东锦特意挑着陛下和元四皇子不在的时候攻打极北荒原,你觉得对方给我们议和的机会吗?”对方来者不善,恐怕图谋不小,若真有转圜的余地,他们也不会这么头疼。 “他们倒是想议和,本女王还不愿意。”慕千璃冷笑一声,“无耻鼠辈,只会暗箭伤人,他们既然赶来,本女王自然有法子让他们有来无回。” 慕千璃愤怒拍桌。 怒气混合着杀气自慕千璃的周身散发出来,在场的人都感觉得自家女王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杀气。 东锦真的将慕千璃给惹火了。 看来这一战在所难免,而且恐怕不像对付北漠的时候,过家家似的连伤亡什么都没有。 这场打仗之后,阎王簿上怕是又要多了一堆名字! 既然下定决心要打,但是如何打是个问题。 慕千璃后退一步,重新坐下,这一次不再像先前那般懒散,端正身姿,挺直后背,俨然一副上位者的模样! “云飞飞蚂蚱腿,你们各带一小队的人负责查探消息随时汇报,李天霸刀疤王你们带人将极北荒原四周严密,连只苍蝇也不准进来。左相,你安排老弱妇孺躲在起来,调动城中物资……”慕千璃有条不紊的一一吩咐下去。 原本一盘散沙的极北荒原有了慕千璃这条主心骨在,顿时变得井井有条。 “四哥,你随我到书房来,关于作战计划,我们得好好讨论一下!” 北堂皓泽点头。 接下来众人各就各位,纷纷散场! 慕千璃和北堂皓泽来前往书房,北堂皓风和北堂皓云也正好没事便一起过去了。 “四哥,东锦这次领兵的人是谁?” “是东锦王叔澹台擎夜,登基大典的时候他有来过。” “澹台擎夜!”慕千璃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不过澹台…… 她倒是对她的侄女澹台明白印象很深。 怎么说也算是容湛万千桃花中的一朵。 第454章 世子,千里追妻 “澹台擎夜是沙场老将,他的实力不输长乐无极,只不过他跟长乐无极不一样,生来爱和平,从不轻易挑起战争。要说长乐无极是战神,那么澹台擎夜便是无冕之王!”北堂皓风平静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听大哥这口气似乎对这个澹台擎夜非常推崇!”慕千璃挑眉,北堂皓风这人孤高气傲,能让他开口称赞的人定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这个澹台擎夜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是当世响当当的名将贤臣。” “牛逼谁都会吹,他如果真的光明磊落,大哥你就不会受伤。更不会轻易挑起两国战火。”北堂皓泽显然不认同他的说话。 “暗杀我的人来自东锦,却不一定是澹台擎夜。”北堂皓风说。 慕千璃忍不住挑眉,有些意外看向北堂皓风:“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大哥你这么推崇一个人,怎么,澹台擎夜是你亲戚?” 北堂皓风看着文质彬彬,骨子里最是傲气。 这是慕千璃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推崇一个人。 慕千璃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对方有多少本事,而是北堂皓风天生护短的性格。 北堂皓风哪里没听出慕千璃的揶揄,眸光转了转:“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澹台擎夜不是我的亲戚,认真算起来他还是璃儿你的亲戚呢!” “这算哪门子的亲戚,我根本没见过这个澹台擎夜。”难不成澹台擎夜跟慕家有什么八竿子打得着的关系? “算起来,你应该喊澹台擎夜一声姐夫,你可知澹台擎夜现任的妻子是谁?” 慕千璃脸上疑云更深,姐夫?她好像连个姐姐都没好吧。 不过慕千璃也知道北堂皓风不是胡说八道的人,这中间必然有些她不知道的事。 “大哥,有话直说吧” “你没有姐姐,不代表容湛没有。容湛在家排行第九,这上面一到八可还有好几个呢。不过他们多是前代战王府战场上收养的孤儿,不过你家容世子上面是有两个嫡亲姐姐的。 容湛的大姐夫是老战王麾下的大将,战死沙场,容湛大姐同夫君情深似海,当场殉情了。这事儿在南朝不难打听,但其实容湛还有一位二姐。 说起来,外面流传那位二姐早就亡故了,其实那不过是诈死。容二小姐爱上比自己父亲年岁还要大的男人,那男人还是敌国名将,为了情爱,离乡背井,远走他乡,战王府只能让她‘死’了。” 北堂皓风说到这里,慕千璃还有什么明白的,看来那位容二姐爱上的便是澹台擎夜,并且为了和他在一起,抛弃父母兄弟,远走东锦。 慕千璃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同容家有什么干系?” “这就要牵扯到澹台家另外一段秘辛了,澹台明月实际上是澹台擎夜之女。” 慕千璃:“……” 慕千璃觉得自己有点乱了。 如此说来,从辈分上来看,容湛应该是澹台明月的舅舅才是。 可她一直以容湛未婚妻自居。 慕千璃隐约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外甥女成了未婚妻,慕千璃不得不说贵圈有点乱。 抬头,对上北堂皓风似笑非笑的眼,慕千璃一愣,心头一跳,随后想到什么,立即尴尬的移开视线。 “大哥说这些做什么,容湛是容湛,我是我,他的姐夫与我何干?” “无关吗?我还以为云州一行,你们破镜重圆了。如今看来倒是大哥会错意了。”北堂皓风笑道,可那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大哥都说是破镜了,怎么还能重圆呢?就算圆了,那也是一堆碎痕,再也用不了,大哥觉得我会要一个残破的东西?不过现在也不是扯这些的时候,按照大哥所说,这个澹台擎夜应该是个坦荡的人物,那么那些暗杀的杀手又是怎么回事?” “璃儿可知道如今东锦的局势?” “稍微知道一点,听说他们的女帝病了,朝政把持在林初燕的手上。”慕千璃没想到林初燕那女人居然还有脸回东锦去,她更意外的是容湛居然会放过林初燕。 到底是旧情人,舍不得。 慕千璃感觉到心里有些发酸,狠狠的将那股酸味压下去。 “东锦女帝同林初也之间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澹台擎夜一直是女帝一派,与王太后一派可谓是势成水火。 林初燕把持朝政自然是想要借机解决掉澹台擎夜的势力。但是碍于他在军中的威望,不敢贸然动手,只能找个借口让他再也回不来。 澹台擎夜已经快六十了,按理说早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东锦却派他出征,璃儿就不觉得奇怪吗?” 慕千璃眯了眯眼,她跟林初燕也算是交手过一回,虽然只是情场上,不是战场上,但是就她对这女人的了解,这女人绝对不是如此大度的人,公然启用澹台擎夜不说,还大方将兵权交给他,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林初燕会干的事。 只是林初燕就这么放心澹台擎夜吗? 难道她不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而且就算她挟持了澹台家的女眷,澹台擎夜就一定能打赢这场战吗? “这次东锦的军中虽然以澹台擎夜为主帅,不过听说还多了一位监军,说来也巧,这位监军璃儿你也认识……” 慕千璃挑眉:“谁?” 北堂皓风勾唇,笑的神秘。 东锦军营 澹台擎夜为首的东锦将领正在开作战会议,主帅帐篷突然被人掀开,一人怒气冲冲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澹台元帅,你最好给本监军一个解释,眼见这就要到极北荒原,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为什么你却下令就地扎营?”质问的声音在主帅帐篷中响起,云庭峥目光一扫,煞气逼人。 帐篷内有一瞬的沉默,片刻之后,反驳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质问王爷。还有不经通传,贸然闯入主帅帐篷,打断我们的作战会议,见主帅不跪,这就是我们太后娘娘教你的礼仪?老子告诉你,这是东锦军营,不是你们嬉戏打闹的后宫。” 说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年岁也有四十出头,他是这次出征极北荒原的前锋大将宗正勇,跟随澹台擎夜多年,那是有名的硬骨头。 天不怕地不怕,靠着这张嘴,大嗓门吼死过不少人。 宗正勇是个粗人,只懂行军打仗,最看不惯的就是王太后那一群人,反正他孑然一声,旁人不敢说的话,他敢,旁人不敢得罪的人,他也敢! 宗正勇一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卖国求荣,狐媚祸主的人。 林 初燕那个妖妇在宫中兴风作浪,而云庭峥本是战王府的家奴,却背叛主子,叛出南朝,进了林初燕那妖妇的后院。 这两人之间那点不清不楚的勾当早就在东锦传遍。 “宗正勇,你放肆。本监军的身份是王太后亲封的,就是为了监察你们,随时跟风太后报告,再敢胡言乱语,出口伤人,休怪本监军无情。”云庭峥冷眼一扫,姿态高昂。 “软蛋玩意,也就知道找女人告状。我们东锦的主子是女帝陛下,这军营的主子是王爷,而你,在宫里是个不阴不阳的玩意儿,在这儿也就是个摆设,小小监军也敢如此狂妄。有种跟老子单挑。” 宗正勇毫不畏惧的呛声回去,呸了一声,林初燕那个妖妇要是在面前,他照骂不误。 要不是王爷说了,他早一刀咔嚓这软蛋。 云庭峥危险的眯着眼睛:“宗正勇,你这是公然跟王太后作对吗?澹台元帅,你就这么容许你手下的人对太后不敬吗?” 一直沉默的澹台擎夜抬起头:“宗正将军性格耿直,但是说话中肯,本王不觉得他哪里有错,倒是云监军,太后让你来是帮衬本王的,不是做本王的主子,现在本王觉得你帮不了本王,请你出去。” 云庭峥目光一沉,这个澹台擎夜摆明不买账,来之前他便了解过他的性子,澹台擎夜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硬碰硬怕是不成。 云庭峥直接坐了下来。 “作战会议,正好,本监军也好听听澹台元帅有什么高招,也好回头向太后娘娘禀告。” 宗正勇眉头皱了皱眉:“事关军事机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听的,你在这儿,万一泄露军情怎么办?” 这个云庭峥一看就知道是林初燕那妖妇的眼线,留他在这儿,那不是给他们找玛法吗? “宗正将军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本监军的为人,还是怀疑太后娘娘?希望是前者,毕竟得罪本监军事小,怀疑王太后事大了!” 云庭峥混迹商道,宗正勇不过是莽夫,哪里抵得过他。 “事物不可对人言,你们这般神神秘秘,而且刻意避开本监军,本监军很难不怀疑你们存有异心,甚至于本监军怀疑你们拥兵自重,图谋造反。” “放你娘的狗屁。”宗正勇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看向随便给人扣罪名的云庭峥。 “宗正将军住手。” 澹台擎夜出声呵止宗正勇,生怕他一怒之下对云庭峥动手,反而坐实了罪名。 宗正勇冷哼一声,按照他的性子早一锤子上去,将云庭峥的脑袋敲出一个窟窿来,但是他也知道这样做反而会让将军为难,所以只能忍下怒气。 呵制了宗正勇,澹台擎夜抬头看向云庭峥,后者唇角勾起得意嘲讽的笑容,那副姿态仿佛料定澹台擎夜不敢对他动手一般。 澹台擎夜面色一沉:“请云监军出去。” “澹台擎夜,别忘了本监军可是太后亲自派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请本监军出去?”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云监军本是一介布衣商人,不懂行军打仗,本王原谅你的放肆!但是东锦的主帅是我澹台擎夜,本王可以容忍你一时,不代表可以容忍你一世,若是触怒本王,本王不介意也来一回先斩后奏,相信云监军也听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所以今后请云监军好好在你的帐篷中当你的监军,不要随便把王太后挂在嘴边出来溜!请吧!” 霸气,硬气。 哪怕如今受制于人,也丝毫不怯场。 而且云庭峥是真的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杀气。 云庭峥一听,脸瞬时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澹台擎夜如此顽固不化。 “澹台元帅好大的威风。是,此次出征的主帅是你,但是本监军也是奉命前来,有军务在身。 太后娘娘有交代要求本监军每日要写报告呈上去,本监军也不想插手军中事宜,但是澹台元帅至少得告诉本监军,军队为何停下。 大军眼见就要到极北荒原了,元四随时可能回来,此时不趁机给极北荒原一记重击,到时候给极北荒原等到援军,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当然如果澹台元帅久久不上战争,已经生疏,且没有以往的雄心壮志,也可以提前说出来,本监军也好上呈太后,换个主帅!澹台元帅也好早日回东锦跟王妃团圆。” 提到妻儿,澹台擎夜面色一沉。 这摆明就是威胁。 “怎么打仗就不劳你费心。大军连日来奔波劳碌,后续粮草也没有跟上,极北荒原之地又素来以毒闻名,贸然开战,吃亏的反而是我们。 本王听说极北荒原女王是个有本事的人物,他们的右相乃是无双工资北堂皓风,数月前北漠十万大军攻打,也没讨得好处,没有万全准备,轻举妄动,只会得不偿失这个解释云监军可还满意啊!” 云庭峥笑着点头:“满意!澹台元帅考虑的是!不过本监军也想提醒澹台元帅一声,太后耐心不好,疑心又重,若是长久没有结果,太后娘娘只怕腰怀疑澹台元帅你的忠心。” 澹台擎夜面色一冷,看着云庭峥嘴角的笑容,心中翻江倒海。 “多谢云监军提点!”这一声谢字说的有多违心,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客气!”云庭峥笑了笑,“如此本监军就不打扰了,诸位继续吧!” 云庭峥起身出了帐篷。 他一离开,帐篷内立即响起一阵不满声。 “这个云庭峥太嚣张了,仗着王太后的宠爱,连王爷你也不放在眼里!” “好了,云庭峥不过是林后身边的一条狗,不足为据。”真正头疼的是林初燕那个女人,澹台擎夜面色阴沉着,总感觉这次突然被任命,林初燕有什么阴谋。 出了主帅帐篷,云庭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青瓷一直在外面等他,见他神色难看,一看就是吃瘪了,脸上不由划过一道讥讽。 云庭峥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收起你的幸灾乐祸,回去说话。” 回到自己的帐篷中,刚落座,一直隐忍着怒气的云庭峥就将面前的茶杯挥落。 “好个澹台擎夜,居然敢跟来这一套!冥顽不化,看来不除不行!” 青瓷没有发表意见,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 云庭峥抬头看她,又见她这张千年不化的棺材脸,不由冷哼一声:“怎么?哑巴了?” “你让我说什么?你们不是已经布好局了吗?澹台擎夜再嚣张,也不过是你们手中的棋子。”只不过自己选的诱饵都控制不住,他们 也就这点本事。 青瓷冷笑一声,话语之中不由带着嘲讽之意。 “到底是跟咱们那位世子妃久了,连脾性都随了那位!别忘了你现在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狗而已,如果没有我收留你,你现在早就死在战王府的追杀之下。”云庭峥嘴角浮现丝丝嘲讽,狠狠的撕碎青瓷平静的面具。 青瓷面色一僵,拳头下意识握紧。 一失足成千古恨,无论她的理由是什么,终究背叛了世子妃,害了世子。 “你不必拿我撒气,我一个背主之人天地不容,如今也不过是杀人工具。” 沦为云庭峥他们杀人的刀剑,这五年她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既然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就不要愣在这里!有消息传来,我们派去极北荒原的杀手刺杀失败,这一次你亲自去,一定要杀了大荒女王。” 青瓷皱眉:“东锦已经出动十万大军,极北荒原唾手可得,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只管杀人就是,问那么多做什么。”云庭峥才不会让她知道,那个大荒女帝就是慕千璃,那个早该在五年前就死了的慕千璃,那个毁了他毕生梦想的慕千璃,那个害的他被容湛驱逐,被天下人唾弃,有家归不得的慕千璃。 不久前他收到消息,这五年来仿佛人间蒸发的容湛出现了,而且还跟慕千璃有关。 又是慕千璃。 果然只要她在,那位就会出现。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只能在异国他乡沦为别人手下的一条狗,而她能逍遥的活着,而且还当了女王! 恨意在心中滋生,杀慕千璃成了他最新的目标! 青瓷眼神复杂的看了云庭峥一眼,多年相处她很明显感觉到云庭峥的不对劲,可是却没有去深究,毕竟杀个人而已,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夜幕很快降临,回到极北荒原之后,慕千璃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担负起女王的职责,本以为一场大战在即,可是前面却传来消息,东锦军队突然停下扎营,慕千璃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一直处理堆积下的公务到深夜,慕千璃才回到自己的屋里,因为时间太晚,所以她早早的让挽绿他们都下去休息了。 屋里空荡荡的,只点了一根红烛,慕千璃揉了揉肩膀,走到桌边坐下,她桌上摆着一壶温热的茶水,睡前喝茶那是她的习惯。 一如既往的给自己倒茶,静谧的屋子里突然从窗外刮进一阵冷风,吹熄了烛火。 慕千璃皱了皱眉,视线看向窗外,树木摇曳,花叶飘零,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慕千璃面色一凝,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黑暗中,一道银光闪过,宛若闪电,光亮的剑身上倒影着一双森冷的眸。 青瓷一如既往的执行刺杀命令,一剑出,习惯性的闭上眼,不想去看鲜血淋漓的画面。 “呵!闭着眼睛杀人倒是第一次见,身为杀手,都不亲眼看看对方死没死,这么没职业道德,你是谁家的?”慕千璃清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里,青瓷浑身一震,猛然睁开眼睛,就着微弱的光辉,隐约看到面前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曼妙,那轮廓和记忆中的模样何其相似。 可就在青瓷失神的刹那,,慕千璃已经取得先机,袖中手术刀飞出,快速朝对方的脸飞去。 青瓷毕竟是七色令军。 而且是最优秀的那一批。 对杀气有着特别敏锐的感觉,察觉到飞射而来的刀剑,青瓷快速闪开,下意识的朝窗口后退。 慕千璃冷哼:“跑什么?既然来了,总得留点什么。不如留下你的明吧。” 青瓷速度快,慕千璃的速度也不慢,很快追了出去。 两人在院子里缠斗一番之后,青瓷无心战斗,被慕千璃逼得捉襟见肘,只能仓皇躲避。 一刀又一刀,青瓷的身上留下不少口子。 大片血色印湿了衣衫。 “你逃不掉的,束手就擒,本女王留你一具全尸!” “女王?你就是大荒女帝?!”青瓷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慕千璃,满脸的不敢相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再相见,慕千璃成了大荒女帝。 慕千璃挑眉,伸手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来时连对方的身份都不调查清楚,你这个杀手当得未免太不敬业了。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伤本女王护着的人。” 手术刀在手上翻转,慕千璃再次出击。 青瓷咬牙,面对慕千璃凌厉的攻势,她想逃都逃不了,很快被逼到了绝境。 正当慕千璃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院门口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慕宝宝只是起床尿尿,迷迷糊糊的撒完一泡尿之后,睁开眼便看到自家娘亲,黑黝黝的大眼睛瞬间发亮,热情的扑了过来。 “娘亲~” 慕宝宝热情呼唤让慕千璃面色大变。 “不要过来。”慕千璃大叫。 慕宝宝动作一顿,被慕千璃这一呵斥,睡意全无。 歪着脑袋,看着面色凝重的自家娘亲,粉嘟嘟的小脸上布满茫然:“娘亲?”。 青瓷瞪大了眼睛,看向那粉嘟嘟圆滚滚的小奶娃,他叫慕千璃娘亲,那他不就是…… 青瓷很快在小奶包身上找到熟悉的痕迹。 身形一闪,来到慕宝宝面前。 慕千璃想到阻止,可是还没慢了半步。 “放开我儿子!”慕千璃手术刀刺出,直直刺入对方的肩胛之中。 这一下,慕千璃是下了杀招的。 血花飞溅,青瓷身体一僵,回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接,慕千璃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你是?” 不待慕千璃继续探究下去,青瓷捂着伤口,快速离开原地。 阿朗格等人闻风而至,闻到空气中的鲜血,面色大变。 “怎么回事?”北堂皓云冲上前,看到地上的大片鲜血,脸上被一片乌云笼罩。 “放心,不是我的血!”慕千璃出声宽慰道,视线看向青瓷消失的地方,脸上闪过一丝迷惑,不过只是一瞬。 片刻之后,慕千璃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面前被吓傻了慕宝宝,一想到这小子刚刚的冒失行为,脸刷的沉了下来。 “慕宝宝,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不是让你不要过来,为什么不听?” 慕宝宝死里逃生,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被痛骂一顿,立即委屈的瘪瘪嘴,身子一扭,直接钻进北堂皓朗的怀中。 “娘亲坏,宝宝再也不喜欢娘亲了。”慕宝宝屁股对人,显示自己的不满。 北堂皓朗感受到怀中小小身躯的不安 ,不由皱了皱眉头:“璃儿姐姐,你别生气,宝宝不是故意的。孩子小,想娘亲是正常的,而且你们分开了快一个月,回来后又整日的忙,宝宝看着乖巧,不吵不闹,其实心里一直在忍着。 到底他才五岁,迷糊睡梦中,他习惯性的来你院子里撒尿,每次撒完尿之后都直接钻进你的被窝里睡觉!谁曾想碰到这种事。” 慕千璃哪里知道自家小崽子还有这习惯,不过转念一想,过去五年他们都相依为命,别说一个月,一天都没有分开过,这小子再怎么早熟聪明,到底是五岁大的孩子。 叹息一声,伸手将慕宝宝从北堂皓朗怀中接回来。 “是娘亲不好,娘亲不怪凶宝宝。”慕千璃软下语气,慕宝宝也不会真的跟自家娘亲生气。 “这次我就原谅娘亲,但是下不为例哦。”说出伸出粉嫩嫩的小爪子,非要拉钩盖章。 慕千璃宠溺的笑笑。 “娘亲还有点事儿要处理,你先跟青儿姨下去,待会儿娘亲就回来。” 小家伙点点头,跟着青儿离开。 众人转移到大厅,很快的去追踪杀手的君从赶了回来,看他那表情便是知道一无所获。 “世子妃赎罪,杀手速度太快,君从没有追上!” “没追上?对方受了伤,肯定跑不远,这样你都没追上,你们战王府是吃素的吗?”阿朗格嗤笑一声,“都说战狼骑里的七色军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君从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慕千璃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像是要将君从看透。 最终慕千璃什么都没说。 “那杀手身手了得,敢独自闯入极北荒原,定是对极北荒原了若指掌!君从今日才到极北荒原,对地形不熟,没追上也是情有可原。”慕千璃淡淡的说道,转头看向北堂皓泽,“四哥,有杀手闯入就代表我们的防备还有漏洞,未免这事再发生,你立刻带人亲自盘查,不要放过一个可疑的人物。” “好,我这就去!” “其他人都散了吧,那杀手失败一次,暂时不会卷土重来,大家快点去休息,保存体力,明日还有一场恶战要应对。” 慕千璃开口了,众人也只有离开。 君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推开门,一把长剑就刺了过来。 “是我!”君从出声表明身份。 点燃蜡烛,室内顿时变得敞亮,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多了一个黑衣身影。 正是刺杀失败的青瓷。 君从面无表情的丢了一瓶金疮药给她:“收拾好了,自己走。” 青瓷的伤口还在滴血,脑海中不由想起先前的一幕,拧着眉头问:“为什么救我?” 君从嘴角闪过一次苦笑,看着青瓷那张脸,眼中有千般情绪混杂:“我也想一刀杀了你。” 君从咬字极重,那深刻的恨意从字里行间映射出来。 青瓷是他捡回来的,一手调教出来,对君从而言,青瓷与其说像自己的妹妹,更像是自己的孩子。 孩子走错了路,身为家长,他可以打,可以骂,但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他做不到。 青瓷不由垂下眼帘,脸上苦涩不比君从少:“我也想一剑杀了自己,看到如今的自己,我自己都觉得呕心!” “既然知道,当初又为何那么做?”这个问题在君从心中很久了,“世子妃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跟云庭峥为伍?” 君从捏着拳头,极力压制这愤怒。 五年前,他们一早就知道云庭峥和林初燕的阴谋,准备将计就计,趁机脱身,谁曾想最后败在青瓷手上。 她的背叛让一切朝着无可挽救的地方发展。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突兀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慕千璃出现在房门口。 慕千璃的出现让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了,随后纷纷跪了下来。 “世子妃我……”君从看到慕千璃出现在此,就知道自己一早就暴露了,只是刚刚人多,她给自己留面子没揭穿罢了。 “你不必解释,容湛才是你的主子,有什么话你跟他说去。” 君从的心思她多少明白一点,但是明白不代表可以纵容,他是容湛贴身的人,如果就因为他的一时仁慈让容湛深陷危难之中,那么他的罪过就大了。 君从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青瓷身上,那眼神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刺杀自己的杀手是昔日故人。 “青瓷,好久不见。昔日你曾对天起誓要成为保护本女王最好一把剑的你,最后却是你这把剑刺向本女王的心窝。这些年,本女王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亏待了你,让你如此对我。” 慕千璃的话像是一把刀深深入青瓷的心窝,昔日的誓言言犹在耳,最终她却背弃了她,青瓷无从辩驳。 “求世子妃赐死!” 除了以死赎罪,青瓷实在想不到其他的方式! “死?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依你对本女王犯的错,死一万次都不够。但是本女王不会杀你,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这五年活着生不如死,这样正好。”慕千璃脸上满是残忍,“时至今日,青瓷你还不肯告诉本女王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旁人陷害她算计她,她只有恨,可是青瓷的背叛,给慕千璃带来的更多的是伤心,对青瓷,她曾经真的把她看错自己的家人,可偏偏她辜负她的期待,给了她最残忍的一击! 青瓷抬头看向慕千璃,面上布满苦涩:“如今再说这些还有必要吗?是我背叛了世子妃,我是战王府的罪人。世子妃,青瓷不求原谅,只求世子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青瓷一个痛快!” “真遗憾,你在本女王这里已经没有情分。你效忠的战王世子妃已经死了,现在的慕千璃是大荒女帝,你不是极北荒原百姓,没资格接受本女王的审判。不过本女王会将你交给容湛,让他来决定你的生死。” 她相信这种处罚比杀了青瓷还要狠。 “不!不可以!”原本一副认命态度的青瓷一听慕千璃要将她转交给容湛,顿时变得很激动,“不可以,我……我没脸见世子!” 慕千璃挑眉,貌似她才是受害者,怎么面对她的时候,青瓷还能一脸坦然,反而听说要见容湛变得这么激动。 慕千璃眯了眯眼睛,隐约捕捉到一些:“看来当年你会背叛本女王,跟容湛有关。” “世子妃,求你什么都不要问了,这一切都是青瓷的错,青瓷罪该万死,青瓷没脸见世子。 ” “既然你不说,本女王也不逼你!其实事实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君从,她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慕千璃起身,显然已经不想再多做停留。 “是,君从会将青瓷亲自送到世子面前,听世子发落!”君从低头说道。 “不!我没脸见世子,与其这样,倒不如……”青瓷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突然抓起手边的剑,向慕千璃冲过去。 君从面色大变,连忙上前,却发现青瓷的剑锋一转,深深入自己的腹中。 “不要!”君从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一切,冲向前,扶起青瓷轰然倒塌的身体。 这一来一回,事情发生的太快,慕千璃都无从反应过来,就见青瓷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青瓷,青瓷,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寻死?”君从脸上布满伤痛,他都看得出世子妃要给她一条生路,他不信她看不出。 “对……”青瓷张口就是一口血,“对不起,我没脸见世子!这样的我哪有资格去见世子?” 君从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情,她一心看着世子的岁月里,他的视线也一直注视着她,没能及时拉住她,是他此生最大的痛。 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青瓷,君从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青瓷抬头看向一旁的慕千璃:“世子妃,是青瓷对不起你,青瓷很高兴您平安无事,我……我请求您陪在世子身边,不要怪世子,他……太苦了……” 慕千璃皱眉:“想死,问过本女王没有?” 慕千璃蹲子,准备给她疗伤,却被拒绝。 “谢谢你,世子妃!你总是这样,嘴硬心软!可是青瓷没资格再接受你的好了。”青瓷嘴角浮现一抹笑容,随后目光一狠,将体内的剑又刺入了几寸! 鲜红的血像是不要钱一样从青瓷的身体里溢出。 君从的手在颤抖,险些抱不住这纤弱的身躯,玄色衣服上被血色润湿。 他没想到青瓷会如此决绝,明明她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条死路呢! “你!”慕千璃再也保持不住冷静自持,看着生命气息正一点一滴消失的青瓷,慕千璃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世子妃……保重!小……小心……云庭峥还有林……林初……”做完最后的交代,青瓷终于可以赴死了,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夜空,狂风肆虐,花枝摇曳,乱花飞舞中她仿佛看到那人御风而来。 鲜红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真好,能在死前看到世子,哪怕只是错觉,我也……我也……” 君从心头一颤,见青瓷正欲闭上眼,连忙伸手摇晃她:“青瓷,撑住,睁开眼,不是幻觉,是世子,真的是世子。” 君从激动的指着门口,青瓷艰难的睁开眼,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乱花飞舞间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银白的话随风摇曳,站在夜空之下,仿佛是踏月而来的谪仙。 涣散的眼神慢慢集中起来,意识变得清明,青瓷看着慢慢走近的男人,一瞬间没了反应。 看到容湛的出现,慕千璃明显感到很讶异。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阿璃你在这儿。”容湛冲着慕千璃微微一笑,眸光荡漾间,满是温柔宠溺。 “呵呵!那你的速度还真挺快的。”慕千璃冷笑两声,心里有点小窝火,他如果真的有心跟上,就不会迟这么久才来。 容湛像是看穿慕千璃的小心思,只是笑笑,并不点破。 “青瓷,青瓷!”君从焦急的声音打断这对夫妻的重逢。 容湛像是才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在一般,淡漠的视线朝地上扫了一眼,眼中波澜不惊。 “这是怎么回事?” “世子,请你救救青瓷!” “青瓷?”像是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一样,容湛的视线在青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冷漠的移开。 看向慕千璃时,又是另一番神色:“阿璃,为夫风雨兼程而来,天都黑了,你可得负责。” 容湛的态度直接无视青瓷的存在。 原本虚弱无力的青瓷,因为容湛的出现,这才强忍着疼痛集中精力,希望能多看他一眼,可是容湛漠然的态度深深刺痛了她。 如今世子竟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也罢,这就是她的报应。 容湛揽着慕千璃,相携走出了屋子,临行前不忘留下一句:“要死去别处死,别污了阿璃和本世子的眼。” 青瓷看着两人的背影,一红一白,唯美和谐。 突然间,青瓷不知从哪儿涌现一股力量。 奄奄一息的她竟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青瓷你……” 见她冷漠将剑拔出,剑带着血,洒了一地,君从眼里一阵心惊。 “我要回去!” 原本她想死了赎罪。 但是现在她不可能死。 她必须活着赎罪。 她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做。 君从看着她晃晃悠悠的身体,连站都站不稳,她怎么出极北荒原。 青瓷一步踏出,下一秒整个人直直朝地上栽去。 “青瓷!!” …… 出了君从的院子,慕千璃立马拍飞容湛搭在肩头的狼爪。 “放开。容湛你不在云州待着,跑来极北荒原做什么?刺探军情?” 只是被拍飞而已,世子爷丝毫不介意,手很快就搭上去了。 “阿璃,本世子只是想你了,想来见见你而已!” 如此深情款款的诉说衷肠,若是一般人早就被感动的无以复加,可惜慕千璃天生没心没肺。 掐着容湛手背的肉,将狼爪从肩头移开,女王陛下冷笑一声:“容世子,如果想觐见本女王,请你递交申请,走正常流程。哪天本女王闲的蛋疼,或许会考虑见你一面,不过本女王现在行程挺满,怎么也得等到你作古了才有空。现在立刻给本女王滚出极北荒原,不然的话本女王就叫人了。” “叫人?”容湛眼中闪过一丝邪魅的光,突然抱着慕千璃,用力一扑,两人双双跌入花丛之中,“阿璃,你想怎么叫?” 鼻息间飘荡着花草和泥土的芬芳,可是很快就被容湛身上的男人气息掩盖。 “容湛,你疯了,你做什么?”冷不丁被人扑倒,慕千璃心头顿时窜起一团火。 “本世子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容湛眼中狼光闪闪,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容湛大手朝下,已经去扯女王陛下腰间的带子 不多时,慕千璃感受到一股清亮。 世子爷忍不住吹了一记口哨,那神情轻佻的就像是一个浪荡公子哥儿! “阿璃,现在你可以叫人了!” 第455章 借不了东风,可以吹吹枕边风 慕千璃吐血,他们这姿势一出,叫人来看不就等于向众人宣布,他们有一腿吗? “容湛,你以为我不敢叫吗?” 正好这时巡逻兵路过,听到动静过来查看。 本以为是哪对野鸳鸯在办事,准备将他们赶走。 现在是特殊时期,这地儿又离女王寝宫极近,可不能出了叉子。 “哪里来的野鸳鸯,关起门来自己捣鼓去,在这里闹……” 可是刚踏入院子,看清那花丛中的人是谁时,众人愣住了。 慕千璃抬头,看到一堆人围着门口,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偏偏这时候身边的人还不老实。 “女王陛下等等,就算你再怎么猴急,也得等回屋再说,放心,小的不会跑的,今晚一定让您满意……” 士兵:“……” 慕千璃:“……” 容湛这声音极为勾魂,众人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光凭声音就能断定他是个人间绝色! “一群人堵女王陛下寝宫门口做什么?走走走,一群没眼力劲的。”云飞飞走了过来,看到花丛中的情形,轻轻咳嗽了一声,“女王陛下正值盛年,这样也是很正常的!不过现在情况危急,陛下还是悠着点,明早还要早朝。” 云飞飞说完便退了下去,众人也跟着退了下去。 慕千璃听到花飞飞说:“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守着,别让人打扰女王陛下的兴致!” 慕千璃:“……” 慕千璃窘迫的想挖个坑埋了自己。 不用说,他们铁定误会了。 明日堂堂女王与人花丛厮混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大荒。 特么的,她的脸! 身下传来某人低低的笑声,慕千璃低头,恶狠狠的瞪着这个罪魁祸首。 “极北荒原的民风还真是开放,阿璃你的臣民也很额……善解人意。”容湛似笑非笑的说着。 去他的善解人意。 老娘不需要。 慕千璃咬牙,恨不得咬死面前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男人。 “阿璃,我们可不能辜负你这些臣子的好意,不如……” 不如什么? 声音都消失在唇齿之间。 不过很快慕千璃便稳住心情。 毒针一出,冷冷的起身。 “世子爷有滚花丛,与蚊虫蚂蚁为伍的癖好,请继续,本女王就不奉陪了。” 女王陛下拍拍衣袖,甩你一脸泥。 “等一下,你这是去哪儿?”容湛身形一闪,人已经飘到慕千璃面前。 想困住咱们世子爷,哪有那么容易。 “当然是回去睡觉。”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喂蚊子。 “睡觉啊!本世子喜欢!”世子爷眼睛发亮。 慕千璃停下:“你跟上做什么?” “当然是……睡觉。”大晚上的,就该睡觉。 慕千璃刚想骂他无耻,转念一想,立刻改变了主意。 “你想自荐枕席给本女王侍寝?可惜,晚了一步。本女王的小情人早就洗白白在被窝里面等着,当然你要是不介意三人行也行。” 又是小情人? 世子爷挑眉。 心中醋海翻腾,但面上却依旧如沐春风。 “小情人啊!那还真是要见见呢!”世子爷似乎来了兴趣,“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入得了阿璃你的眼。” 慕千璃挑眉,这么爽快? 莫不是他已经猜到她的小情人就是自家小崽子? 应该不可能吧。 “就怕你到时候自惭形秽,没脸见人。” 世子爷但笑不语:“你这么一说本世子更要见见了。”敌人就要秒杀在萌芽状态。 “本世子也想见识一下让阿璃你打破各种原则的小情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顺便讨教一番,学习一下,免得以后抓不住阿璃你的心。” 容湛嘴角挂着笑容,心里却把那所谓的小情人戳上无数把小刀。 他怎么可能不嫉妒,怎么可能不嫉恨! 每次慕千璃提到这小情人时脸上的温柔表情,都让世子爷恨得牙痒痒。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小情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女人想要惹他生气,惹他吃醋。 他正好趁此机会打她个措手不及,他就不相信她连凭空变出一个小情人来! 慕千璃才不相信容湛的鬼话呢,他大概以为她是在说谎骗他,所以想戳破她的谎言。 可是呢,虽然慕千璃确实有个小情人,而且那小情人正在她被窝里面等着她,但是貌似他俩不适合碰面。 这两人要是碰了面,这小情人的戏码还怎么玩? 慕千璃迟疑的态度无疑坐实了容湛的猜测。 “怎么不走了?阿璃,该不会从头到尾那什么小情人都是你胡诌的吧?”容湛眸光锐利,逼得人无路可走。 “呵呵,你别拿话套路我,骗你,你有这个价值吗?” 输人不输阵,硬抗也得撑下去。 “是吗?那就让本世子见识一下那位小兄弟吧!以后说不定咱们得共同侍奉你。”世子爷步步紧逼。 在容湛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慕千璃终于点头:“行啊,那就去见吧,我劝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别试图对他做什么,以后他可是要跟本女王一辈子。” 她倒是想看看当容湛看到那位小情人的时候会是神马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慕千璃自顾自走在前面,容湛不急不慢的跟着,两人很快来到慕千璃的寝宫。 听到声音,青儿连忙来开门,在看到慕千璃身后的那人时,眼睛瞪的老大。 “世……” 青儿刚想跪下来行礼,就被慕千璃阻止:“这里没什么世子。只有本女王的男宠小容子。” 小容子…… 青儿对自家主子的品味还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看后面的世子爷都没啥意见,她一小侍女又能说什么。 “是,奴婢知道了。” “嗯,下去休息吧,待会儿听到任何动静都不用过来。” 青儿一愣,视线在这两人的脸上来回看了一眼,随后羞红了脸颊。 “是!”青儿撒腿闪人,一看这神情,显然是误会了。 “任何动静都不要过来?阿璃,本世子倒不知道你竟如此热情。”容湛嘴角浮现玩味的 笑容。 慕千璃扫了一眼,不答话,起身进了屋子。 容湛挑眉,也跟了进去。 慕千璃进了屋子,穿过珠帘,直接来到床边,看着床上宝贝儿子酣然入睡的小脸,心顿时融化了。 就算是睡梦中,慕宝宝也能感应到自家娘亲的气息,睡意惺忪的睁开眼,果然见到自家娘亲坐在床边。 “乖,继续睡!”慕千璃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拉了拉被子。 慕宝宝抓着自家娘亲的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一直跟随在慕千璃身后,容湛自然听到这里面的动静,其实一踏进这屋里,容湛就察觉到这屋内还有第三人的气息,如今听到慕千璃的声响,容湛更加确定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容湛僵在原地,看着床上隆起的小包,虽然看不清里面那人的长相,但是光听着慕千璃那柔的要滴水的声音,也足够世子爷喝光好几缸醋了。 他没想到慕千璃真在房间里藏了一个人!! 世子爷一生面对过千军万马,从未像此刻这般狼狈过。 在这一刻,他必须面对一个现实。 慕千璃,他拿命去爱的女人,也许早就不爱他了。 慕千璃安抚好宝贝儿子,回头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容湛,心头突然出现一股暗爽。 容湛咬着牙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被慕千璃阻止了。 慕千璃将容湛从内室拉了出来,走到桌边坐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来,喝杯茶水,冷静点,你的表情有些僵硬!” 喝茶?他现在哪还有喝茶的心思! “慕千璃,在发现你还没有别的男人之后,你觉得本世子还有心情跟你一起喝茶吗?” “你是在指责我吗?容湛,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五年前我便说过,我们恩断义绝,如今你我不过是个陌路人。 这五年,我一个单身女人,难免有寂寞空虚冷的时候,我找个小情人来安慰我,不是很正常的吗?” 慕千璃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她这个人可是很小心眼的,自从遇见容湛这个混蛋,她就没少吃苦头,若不趁着现在,一次性翻本儿,以后的日子没准多窝囊呢! 容湛瞪大眼睛,她还敢这么说! “慕千璃,我真的很想掐死你!” “你舍得?”慕千璃不怕死的扬起下巴,露出纤细白嫩的脖子。 曾经她有多憋屈,这会儿他就有多难过。 她慕千璃从来不是吃瘪的主儿。 容湛恨得牙痒痒,可是就像是她说的,他舍不得! 他怎么舍得杀了她。 “阿璃,你是笃定我下不了手是吗?” 容湛无力的叹息一声,脸上再不复先前的骄傲,像是一只被人拔掉羽毛的孔雀一般。 这五年他们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生死磨折,终于能够重逢,却发现有些时候真不如不相见。 时过境迁,你还停留在原地,人家却早已进入下一断故事里面。 前半生的磨折让容湛明白,很多事充满了无可奈何,在他自我冻结的五年里,她的时间却一直在前进。 可就这么放弃吗? 容湛想了想,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将人的自尊踩在泥泞中,狠狠践踏,她却笑的比谁都欢。 “阿璃,不管你过去发生过什么,那都是本世子的错,是本世子没有在你的身边,这份错误所带来的后果本世子咬牙认了,但是本世子绝不允许这份错误带到我们的未来,无论是小情人也好,老情人也好,好好处理了,该断的断,该分的分。” 纵然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容湛遇见慕千璃也只能妥协着,尽管未来的岁月,每每想到这一切他都会心痛如麻,但若这是拥有慕千璃的代价,他认了。 慕千璃挑眉,有些意外容湛居然这么好说话,看着明明嫉妒愤恨的要命,却生生忍下这种耻辱的容湛,慕千璃眸中的温度上升了不少。 压抑了五年的憋屈也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的宣泄口。 “这可不行,我的小情人好歹陪伴了我五年,怎么能说断就断,我们说好一辈子在一起,我家小情人还答应给我养老送终呢。有旧爱,就把新欢抛弃,本女王可做不出这等始乱终弃的事” 容湛目光一沉:“所以你是想抛下本世子这糟糠之夫?” “糟糠前夫!”慕千璃更正,“早在五年前,本女王就不要你了。” 容湛:“……你想气死本世子,你就直说。” “瞎说,本女王怎么舍得。气死你,本女王去哪儿找你这么一个人傻钱多体力好的老狼狗。原本好马不吃回头草,说什么本女王也不能回头再啃,可刚刚本女王思考了一下。我家小情人年纪小,心性不定,又是个吃软饭的,养起来不容易,总得多个备胎什么的。” 容湛觉得自己真想掐死这女人之后,然后再自杀,听听,她说的什么混账话! “用本世子的钱给你养小情人,慕千璃,你当本世子是什么人?”容湛气得直咬牙,恨不得将牙齿咬碎! “买一送一多划算。这可是笔好买卖,多的是人抢着要。” 买大送小,买老婆外送养老儿子,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要不是看在这货是自家小崽子亲爹的份上,优先购买权哪能轮得到他。 “还划算?谢谢,本世子不需要赠品!” 养媳妇就算了,还给媳妇养小白脸,他除非脑子坏了,才会想不开给自己找绿帽戴。 “慕千璃,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你是准备自己动手,还有由我亲自动手!我希望你明白,一旦本世子接手这件事,里面的男人。绝对活不了。” 慕千璃目光一冷,刚夸他几句立马原形毕露了! “看来你是不愿意两个都接手了,也罢,那就请离开这里吧。本女王和我小情人是绑定产品,拒绝单售!” 容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冷着脸下逐客令的慕千璃:“你居然为了里面那混账东西赶本世子走!” 慕千璃很想告 诉他,他口中的混账东西是慕叫宝宝,从基因上来说,正好是他的儿子。 不过一想到他这么态度,慕千璃果断决定不告诉他! “知道了还不快滚,还要本女王说第二句吗?”敢对她吼,容湛这是你自找的! 容湛觉得自己整个人的都要点燃, 他几乎用尽全部力量才忍住喷薄而出的怒火。 昏黄的屋内,清淡的檀香空气中飘荡,一男一女,四只眼睛,狠狠的瞪在一起,刺啦刺啦的火光在空气中迸发着。 两人的脾气都是一样的倔强,眼见着就要以不欢而散收场,空气中传来珠帘碰撞的琳琅声响,慕宝踩着穿着她娘亲自设计的奶牛装,睡意惺忪的走了出来。 “娘亲,你怎么还不过来睡觉?你答应陪宝宝睡觉的。”慕宝揉着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 见吵醒了宝贝儿子,慕千璃连忙上前,柔声说道:“吵醒你了?你继续说,娘亲马上就来。” “娘亲,说谎的大人鼻子会长哦。” 慕宝宝小朋友可爱的拉长了那个哦,柔柔眼睛,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慕千璃安抚好自家宝贝儿子,一回头,正好看到处于震惊状况的世子爷。 世子爷活了三十年,生死大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这天下能撼动他的事情屈指可数,山河破碎他能面目改色,江山易主他能含笑而过,在容湛的世界里,活了这么久,这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那小小的粉粉的圆嘟嘟的小家伙就像是小奶牛一般娇嫩可爱,突然闯入他的视线之中,就像是在容湛的世界里扔下一枚炸弹。 而那一声奶声奶气的娘亲就是点燃炸弹的火苗。 轰隆! 容湛的世界被炸的七零八落。 “小情人?”容湛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慕千璃点点头:“是啊,小……情人!”慕千璃加重了那个小字,像是在告诉他,真的很小啊,小到胎毛还没长齐。 “五年来日夜陪睡?” “这小子粘人粘的紧,就喜欢钻我被窝里面睡觉,而且睡癖还不好,小色爪老是钻进我的衣领,也不知道随了谁!” 慕千璃瞪了某人一眼,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其实是在控诉某人的基因不好! “软饭男?”容湛仿佛没有听到慕千璃的控诉,继续问出心中的困惑! “是啊,小崽子年龄太小,肠胃功能比较虚弱。,所以他吃的饭都得煮的很软,而且虽然他离男人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是男的应该没错!” 原来软饭男还有这种解释,慕千璃都佩服自己的机智! 容湛越听,将慕千璃掐死的冲动越是浓烈:“慕千璃,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本世子解释的吗?” 慕千璃眨巴了纯纯的眼睛,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我应该对你说什么吗?” “你居然瞒着我生了一个儿子!” 他的儿子今年五岁了,他容湛的儿子,阿璃给他生的儿子,想到那小小的软软的奶娃娃,容湛心头的坚冰瞬间融化成水。 容湛一点都没怀疑小崽子的身份。 这一看就是自己的种子。 这女人居然瞒了他五年。 而重逢之后的一个月,她也什么都没提及。 不仅如此,还用什么小情人刺激他,“慕千璃,你真是……你真是好得很。” 世子爷咬牙切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本女王一直都很好,不过看世子爷这副样子好像有点不好,情绪突然变得如此激动,不会是羊癫疯发作了吧!”慕千璃继续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幸好容湛心脏够强,心肺功能都不错,否则早就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了! “那是我的儿子!”容湛咬牙。 “我也没不承认啊。不过既然你都知道宝宝的存在了,那是不是要将这多年的育婴费算一算,还有这小子将来的教育费、创业基金、泡妞基金、闯祸基金。买车买房、娶媳妇彩礼……” 慕千璃越说,容湛脸黑的越厉害。 “慕千璃!” 慕千璃正计算着该要多少银子,被这么一吼,顿时一惊,算到哪儿全都忘了。 “干什么啊!本女王知道自己叫慕千璃,你不用这么热情的呼唤我!” “慕千璃,我真想掐死你!”容湛恨得直咬牙齿,那咯吱的声响显示他咬得多用力。 “这局台词你刚刚说过了,没创意,换一句。”慕千璃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阿璃,我想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容湛阴沉着脸,至于谈话的内容绝对是很黄很暴力! 慕千璃打着哈欠,眉毛一挑:“谈?不好意思,本女王行程满当,请提前预约!除了钱,我们也没啥好谈的了。” “谈谈我们,谈谈孩子,我们之间有一辈子需要谈。” “别我们,是我和你,本女王跟你没这么亲密。刚刚本女王可是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主动拒绝了,现在反悔晚了。买一送一大促销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我们母子拒绝售卖了。” 困意爬上眉梢,“行了,本女王还有陪儿砸睡觉,世子爷请先告辞吧,关于赡养费的问题今后本女王会安排专门的人跟你接洽,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见面了。” “那只是你以为的而已!本世子以为我们后半辈子恐怕得天天见面!”容湛冷笑一声,深邃的双眸像是要将慕千璃给吞噬一般。 见慕千璃还欲说什么,容湛立即打断她的话:“行了,不是困了吗?进去睡吧。” 到底不忍看她这么辛苦。 “你想去哪儿? 容湛:“舍不得本世子了?想邀请本世子共眠吗?” “呵呵,门在那儿,慢走不送。”慕千璃屁股一扭,进去抱小情人睡觉去,至于小情人他爹,爱干嘛干嘛去吧! 这一次,容湛难得的没有屁颠屁颠缠上去。 事实上世子爷如今还处于状况外。 这天上掉下个大儿子,这馅饼把他脑袋都砸晕了。 他需要消化一下,冷静想想。 并且远离慕千璃。 不然他真怕自己睡梦中一时手 贱,直接掐死这女人。 慕千璃有些意外的看向容湛主动离开。 不过她实在太困了,没那么多脑容量和精力去探究他现在要去哪里。 抱着怀中软绵绵肉呼呼的小情人,想着可口美味的小情人他爹,女王陛下甜甜的进入了梦想。 让慕千璃意外的是,一觉睡到日晒三竿,小情人他爹却没有回来。 慕千璃呆愣着脑袋思索了几秒之后,很快就被其他事情给打断了注意力。 东锦的军队已经来到极北荒原密林外,十万大军将极北荒原围得水泄不通,但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直接攻打,反而派了使臣送来议和书。 议和书上大概的意思是,极北荒原主动投降,然后自此答应成为东锦的后花园,年年上贡,岁岁朝拜之类的! 那使臣还未将议和书念完,元帅狗子便抽疯似的冲了出去,夺走议和书,屁股在上面前后蹭了蹭,就在众人一脸茫然,不知道这货在发什么狗疯的时候,慕千璃突然捂着鼻子暴呵一声。 “死狗,要擦屁股不会自己找纸去。” 众人视线朝那议和书上一看,就见白色的绢帛上突然多一层诡异的金黄,一股“清香”飘散了出来。 众人面色一僵,随后反应过来将军大人不是发疯,只是在发粪而已! 那使臣见此,脸刷的黑沉了下来。 “慕女王,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你们是没诚意想议和,而是想兵戎相见,只是到时候血流成河就别怪我东锦无情。” 元帅狗子擦完屁股,立刻屁颠颠的凑到慕千璃面前,慕千璃一脸嫌弃的挥手:“去去去,一身味离本女王远点。” “抱歉啊,使臣,畜生不懂礼貌,随便乱喷粪,你别跟它计较。毕竟你刚刚乱喷粪的时候,本女王也没跟你计较,你说是不是?说起来这狗子也挺惨了,极北荒原没什么蔬菜,辣菜又多,这不一不小心吃多了,便秘了,怎么拉也拉不出来,今天铁定是看到使臣大人来,肠道受到刺激,一下子就通畅了,使臣大人你还真我家元帅的救命恩人。” 这话一出,怎么都是损人的,听得那使臣七窍冒烟。 “哼,你们就等着东锦的铁骑踏平极北荒原吧!”那使臣冷哼一声,甩脸走人。 “等一下,本女王又说你可以走了吗?”慕千璃面色一变,狗腿小样儿散去,嘴角浮现一片冰冷。 “怎么?你们还想对本使动手不成!难道你们不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吗?”那使臣不屑的冷哼一声,“到底是蛮荒之地出来的人,当了皇帝也改不了自己的无知庸俗!” “对啊,我们无知,我们庸俗,我们可以宰了你吗?”慕千璃笑着,只是那笑渗人的很,“李天霸,你亲自招待使臣大人,一定让享受我们极北荒原的顶级服务。”” 慕千璃面笑心不笑,看到那使臣煞白的脸色,慕千璃非常善良的的安慰道,“使臣大人放心,我们日将军可是整个极北荒原刀法最好的,杀起猪来快狠准,一刀毙命,绝对不会让你感受到痛苦的!你该庆幸你是我们极北荒原的贵客,我们雷将军放下屠刀一个月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开杀,你还真是有面子啊!” “使臣大人,请吧!”李天霸适时地亮出他能把磨的锃亮的杀猪刀,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那使臣见此,两眼一白,直接昏了过去。 “呸,软蛋玩意儿。”李天霸不屑的吐槽一句,“这点本事也敢我们女王面前嚣张!” “陛下,此事我们该如何收场?” 谭聿荆没心情去追究这使臣的事情,眼前的情况才是最危急的,这使臣虽然嚣张,但也是提供给极北荒原一个台阶下。 虽说这台阶上放着钉子,有点扎脚,但是流血总比断头强。 东锦这态度表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至少还有希望不必兵戎相见。 但是此刻,慕千璃却亲自掐断这条路。 “还能怎么办?打呗!东锦那些软蛋玩意儿,既然敢来,就别想活着回去!”李天霸冷哼一声,东锦这么嚣张的态度,那气势他们再让下去,他们就要在他们的头顶撒尿了,打,必须要打! “对,打!打死这群狗娘养的,敢在咱们这儿嚣张,欺负谁呢?” “必须要打,打的他们满地找牙,求爷爷告奶奶。” …… 一片主战声响彻极北荒原高空,慕千璃挑眉,嘴角浮现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 “难得我极北荒原臣民上下一心,此战我极北荒原必胜!蚂蚱腿,你立刻给澹台擎夜送战书,今日午时三刻,本女王要御驾亲征,亲自取他的项上人头。” “是!” “其他人,吃饱喝足,时辰一到,随本女王将那群劳什子的鬼东西杀出极北荒原!今日就让他们看看,这天下只有我们极北荒原人欺负人的份儿,不准任何人欺负到我们极北荒原人的头上。” “女王威武!” “女王威武!” “女王威武!” …… 众人很快散朝去准备大干一场,北堂皓风看到众人跃跃欲试的模样,嘴角不禁浮现玩味的笑容。 “女王陛下真是英明神武啊,三言两语就让全军士气大震!现如今我军气势如虹,何愁此战不胜!就是委屈了那位使臣,被大刀吓得脸都白了!只是臣就有点疑问了,臣曾远走东锦,与那位澹台元帅有过几面之缘,从来不知道澹台元帅麾下还有那么一号人物。” 慕千璃抬头,对上北堂皓风的眼,耸了耸肩,她就知道这一切瞒不过北堂皓风的脸,没错,这个使臣是她事先安排好的,目的为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挑起极北荒原众人对东锦的仇恨! 比起为她而战,为国而战这些高大上的理由,极北荒原这些人需要的是为自己而战! 极北荒原的人大多都是江湖浪客血性男儿,自己的尊严都被人践踏了,他们焉有不反击的道理! 帝王之术,操控人心,想 要让一些各怀鬼胎的人暂时放下自己那点小心思,唯有让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 “敌众我寡,众人同仇敌忾,但是实力差距那么大,对方的主帅又是老将澹台擎夜,贸然出击只怕不妥。” 慕千璃抬头看向微微淡笑着的北堂皓风:“大哥,你可以不用说的那么含蓄,直接说此战我必败无疑,放心妹子我心脏好的很,能顶得住。” 北堂皓风嘴角笑意加深,深邃的眼神波光闪闪:“那倒未必,也许女王陛下你可以去放个毒,只是就臣的观测,最近貌似没有东风来,不过没关系,女王陛下本事超群,没有东风,还有枕边风,你说。” 慕千璃目光一闪,北堂皓风投射过来的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她心下一沉,果然她这个大哥本事不小,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他,容湛来去匆匆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枕边风?大哥的意思璃儿不是很明白!”慕千璃觉得装傻。 “那臣就说明白一些,听说昨夜女王陛下的后宫多了一位新宠。” 慕千璃呵呵:“右相大人还真是灵通。” 北堂皓风笑:“身为臣子,关心主子的事情那是应该的!” 那也没必要连她的房事都关注吧! “那还真是多谢右相大人了!本女王也跟大舅母商量好了,大哥趁着受伤休息的这段时间,大舅母给你安排了一些相亲,就麻烦你去见见吧!齐家治国平天下,麻烦右相大人先把家给齐了!”慕千璃似笑非笑,哼,让他来笑话她! “微臣不急!” “本女王很急,爷爷大舅舅大舅母,北堂家的列祖列宗很急。 最主要的是我们家那小子很急,你说逢年过节,多一个舅妈那就是多一个红包,多划算的买卖。” “女王陛下还是多关注一下你自己吧,身为我极北荒原女王后宫第一个后妃,臣觉得有必要让他出来跟大家见见。”北堂皓风继续笑,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见见?以为容湛是狗啊,还要拉出来溜溜,供人参观。 “这恐怕不方便吧!”她都不知道容湛滚哪儿去了。 “容臣提醒陛下一句,抓不住男人的心何以抓住天下人的心?” “大哥,何必拐弯抹角,直接说呗!你不就是想让我借助战王府的力量了吧!别说我不知道容湛在哪儿,就算知道我也不会用的。大哥,说实在的,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这个妹妹,先是元翊,然后是容湛,难不成缺少这些男人,我慕千璃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倒不是看不起你,只是璃儿你没必要那么累!” 身为女王,为国累死累活那是应该的,做臣子的他看到如此勤恳的女王,他应该跟着高兴,可偏偏慕千璃不仅仅是女王,更是他的妹妹,身为兄长,他实在不忍看到她这么辛苦。 战场上刀剑不长眼,虽然他认同慕千璃的本事,但是就算强大如容湛长乐无极,他们也有出意外受伤的时候! 而且这一次不像以往,这是慕千璃当了极北荒原女王第一次主动出击,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慕千璃想借由这一战让九州所有人都闭嘴,所以这一战慕千璃是不会用毒什么的。 面对面对战,不用任何计谋,两万散兵对战十万精兵,这已经不是胜算少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胜算的问题。 北堂皓风不是一个冒险,与他温润无害的外表不同,内里他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他的人生没有败绩,那是因为他从不打不会赢的战!说他狡诈也好,说他阴险也罢,如果一场战斗注定会输,那还有打的必要吗? 慕千璃从来不会北堂家这些人的真心。 “大哥,长在蜜罐里的人是注定无法成长的。风霜雨露都是养分。”一旦有了后路,就会想着沉溺于那片温暖之中,不想向前。 而不想上前的后果她已经尝过了。 “旁人兴许被安逸的生活腐蚀了筋骨,但是我们璃儿不会。”他只怕她走得太快,站的太高,以至于最后沦为一个孤家寡人,“帝王权术,是驭人,而不是自己去送死。” “可是我不去谁去?,谁的命不是命,他们没必要为我来拼死,我慕千璃虽不是良善的人,但也不是胆小怕死的人。 虽然我很不喜欢流血牺牲,更不喜欢打仗,但是我很清楚,以战止战,以杀止杀也是一个很有效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极北荒原之所以会惹来这些祸,多半也是因为她,东锦西陵北漠包括现在的南璃和上京,或爱或恨,都跟她有那么点牵扯。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北堂皓风不禁开始琢磨起来。 “大哥很清楚,依靠别人都是没有用的,要想不被人踩着脚底下,那就去做那个踩别人的人,这一战我非亲自出马不可。经此一役,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觊觎我的极北荒原。” 北堂皓风失笑,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模样,知她主意已定,叹息一声:“看来东锦注定要成为璃儿你的踏脚石了!” “只要一战就好,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 逆光中慕千璃的身影变得迷蒙,北堂皓风看着光晕之中的慕千璃,一股澎湃的热血冲上脑门,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要怎么样让所有人鸦雀无声。 东锦主帅大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澹台擎夜震惊的声音响彻整个帐篷。 士兵:“禀元帅,极北荒原派人来下了战帖。” “战帖?那些人就这么急着找死吗?亏得我们好心给他们留点时间给自己准备后事,他们倒好,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宗正勇嗤笑一声,在他看来,极北荒原这挑衅的举动无疑是在寻思,“早打完也好,正好可以回去好好喝一杯。” “他们出征的主帅是谁?北堂皓风吗?” 不同于宗正勇的轻视,澹台擎夜明显慎重多了。 “并非北堂家的任何一人,听说他们的女王要御驾亲征!” “女人上战场?开什么玩笑?枪能拿稳吗?” 第456章 不是后爹,是亲爹 宗正勇无情嘲笑,完全没把那劳什子的女王看在眼里。 准备的说,是女人。 他就是看不起女人。 觉得娘们就该窝在家里生娃绣花。 战场那是女人该待的地方吗? “阿勇,不要轻敌。只怕御驾亲征只是个幌子,背后真正的指挥着是北堂皓风。无双公子北堂皓风,他可是同容湛齐名的。此人深不可测,不可小觑。还有他身后的金麟台,这些年金麟台隐世不出,谁也不知道它背后到底有多大的实力,只怕这一仗比对容湛,对长乐无极还要难打。” 澹台擎夜面色凝重,任何人眼里都认为极北荒原贸然出击就跟在找死一样,但其实,此事出战事最不利他们的时候。 长期的劳碌奔波,导致士兵体力不济,而且粮草还未到齐。 行军打仗向来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天意本就难测。 地利上,极北荒原地形复杂,他们人生地不熟。 至于人和…… 澹台擎夜在心里叹息,这才是东锦最致命的弱点。 “一个不问世事的公子哥儿能知道什么?他北堂皓风是厉害,但从来没上过战场,从来没打过仗。金麟台就更别说了,就算影响力极大也就是个大夫,跟咱们武将不相干。”宗正勇丝毫不以为然。 “阿勇,轻敌是行军作战的大忌!这天下没有稳赢不输的战。”澹台擎夜沉声呵斥。 宗正勇意识到澹台擎夜真的怒了,也不敢吱声。 澹台擎夜看了他一眼:“宣布下去,全军准备,准备随本帅出征。” 烈日当头,狂风逆转。 转眼便到了约定的时间。 北堂皓泽推门而入,却见慕千璃一身红衣,松松垮垮,跟平日没什么两样,给她准备的红衣铠甲可怜兮兮的被丢在一边。 “战鼓已经响了,璃儿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又不是参加宴会,换什么衣服。”这铠甲笨重的很,慕千璃一点都不喜欢。 “北堂皓泽皱眉,“璃儿,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穿铠甲很危险。” “不怕,本女王可是有最好的护卫。” 话说换上一身玄铁铠甲的阿朗格扛着大刀,头顶的红缨飘扬,那叫一个酷炫。 不用说话,就站在那里,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北堂皓泽叹息一声:“我说不过你,走吧,时间到了!” “嗯!走吧!”慕千璃起身,迈上她人生的第一次战场! 时间到,偌大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兵。 两军对峙,鸦雀无声。 “阿勇!上前叫阵!”澹台擎夜侧头对宗正勇吩咐道。 “是,元帅。”宗正勇拎着自己的铁锤,一夹马腹,走了出去,“老子澹台元帅座下先锋大将宗正勇,极北荒原小儿们赶紧出来受死。” “这里没你找的小儿,只有你爹我。”李天霸霸气回怼。 “李将军,低调,这儿子回头再认就行。凡事先礼后兵,别让人说我们极北荒原也是野蛮人不懂礼数!”慕千璃的声音幽幽响起,“阿朗格,让马车上前!” 宗正勇循声望去,就见极北荒原的队伍中空出一条道,一辆马车缓缓走了出来。 马车之上,白纱随风而动,一袭红衣若隐若现。 宗正勇见此,眉头不由一皱:“你是何人?你们极北荒原是没人了吗?娘们都拉出来了。” “放肆,此乃我大荒慕女王。”谭聿荆沉声呵斥,目光犀利,女王受辱就等于极北荒原受辱,他岂能坐视不管! “左相淡定一些,有些人眼瞎,你跟他们计较做什么。”慕千璃柔声安慰。 宗正勇不由嗤笑一声:“什么女王,一群乌合之众装什么腔。女儿就该回家绣花生娃算了,战场上不是你待的地方。” “多谢这些将军好心提点。本女王也是这么打算的。” 宗正勇挑眉,倒是没想到慕千璃这么好说话。 可是她下面一句就让宗正勇沉了脸色。 “不过在这之前,得麻烦这位将军将你们主帅的人头借给本女王玩几天。” 宗正勇面色大变:“妖女狂妄!你算个什么玩意,竟大言不惭想要我们元帅的人头。” “狂妄的是你。”一声爆呵响起。 宗正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道黑影闪现,眨眼功夫人已经被踹下马,一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阿朗格大爷威风凛凛的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眼神像是在看蝼蚁:“敢对我们女王那么说话,老子现在就了结了你。” 说着大刀一扬,就要取宗正勇性命。 当!一把长枪挡下他的攻势。 阿朗格一抬头,对上澹台擎夜精光灼灼的眸子。 “好身手!”阿朗格赞叹,一刀比一刀狠,可是澹台擎夜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的从他手底下救走了宗正勇,顺便借力退回到马上。 “年轻人好身手,看来本帅真的多年没出东锦,竟不晓得九州人才辈出。只是性子太过急躁了一些。现在就开打未免有些早了吧。” “你来送死还挑时辰?想打就打,管他早和晚。”阿朗格哼唧一声,刚刚的短暂交手挑起了他的火气。 “阿朗格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慕千璃的声音响起,打断两人。 澹台擎夜的视线朝她这边看来:“这位就是大荒的慕女皇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澹台元帅客气了。说起来,多年前本女王倒是跟贵国女王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她如今如何了?” “多谢女王陛下关心,圣上一切安好。” “东锦王宫富贵堂皇,又有王太后悉心照顾,自然好得很。” 慕千璃此话一出,澹台擎夜顿时变了脸色。 眯着眼睛,那视线似要穿透那薄纱,将慕千璃看透。 “女王陛下倒是消息灵通。既然女王陛下知道来龙去脉,就该知道此战非本帅本意,所以还请女王陛下行个方便,早日投降,免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慕千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早日投降?哪怕本女王同意,我们极北荒原的百姓怕是也不会答应。” 慕千璃心中冷笑,这个 澹台擎夜倒不是个好战分子,“说起来,本女王如今终于理解澹台元帅在东锦举步维艰,备受排挤的原因了。澹台元帅想要与人为善,最好还是提高一下你的说话水平,以及放低自己的姿态!自信是一回事,但是自信过头就是自大了。” 他凭什么以为这场战他必赢。 “女王陛下何必咄咄逼人。你该知本帅并无恶意。说来,本帅与战王府有一段渊源,你既是战王世子妃,本帅便不想为难你。同样地,也请女王陛下莫要为难本帅。” “本女王也不想为难你。澹台元帅如果愿意投降,带领东锦军队退出极北荒原,本女王自会劝说众人,让大家消消火,放你们离开。” “看来本帅同女王陛下是达成不了共识了。”澹台擎夜遗憾的叹息一声,“既然此战在所难免,我们也就只有手底下见真招了。” “哎,确实挺遗憾的。”慕千璃叹息一声,可是她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遗憾的意思。 “谈不上遗憾,能与赫赫有名的无双公子一战,也是本帅的荣幸。”澹台擎夜视线转移到慕千璃身边静静坐在马上的北堂皓风,目光灼灼。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北堂皓风只是微微一笑:“澹台元帅误会了,您的对手并不是本相。说起来,多亏贵国,本相如今有伤在身,被我家陛下勒令在家休养。如今正处于休假状态,之所以会出现在战场上,不过是想来参观学习一下,顺便打发一点时间。” 澹台擎夜挑眉:“是吗?看来女王陛下的这位军师似乎没有下场的意思。” “本女王还没禽兽到压榨伤病的地步。而且一场小仗而已,自己解决就行。” “刚刚女王陛下还说呢,自信过头就是自大了。本帅也曾听闻战王世子妃慕千璃的大名,传闻中可没说过世子妃是个自大狂妄的人。”澹台擎夜冷哼,慕千璃这态度摆明小瞧他。 “传闻中澹台元帅刚正不阿,可如今却投鼠忌器,沦为旁人手上的屠刀,这一点本女王也没想到。”慕千璃寸步不让。 这话无疑是戳到澹台擎夜的痛处:“但愿女王陛下打仗的本事能比得上嘴皮子的本事。也对,女王陛下若是能请出容世子和战狼骑帮忙,自然能有如此底气。” 慕千璃冷笑一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传闻终究只是传闻。九州上下人人都说,南朝的战神是容湛,北漠的战神是长乐无极,而在他们二人之上,还有一位无冕战神,如今看来,也不知道是岁月风噬了你的傲骨,还是别人夸大其词,今日一见,却也不过是个胆小狡诈之人而已。 只是你就算怕极了容湛,也比你也不必用话激本女王。今日之战是东锦和极北荒原之间的战斗,本女王还没懦弱到要拉男人出来救场的道理。” “就怕你不出声,爱妻如命的容世子也不会袖手旁观。”澹台擎夜眯着眼,他可是收到消息,容湛出现在极北荒原,若是他出手,此战必败,莫怪他使了心机,只是因为这场战他不能失败! “澹台元帅放心,我家阿璃说不准出手,本世子是断然不会出手的、”人群中突然飘来一人,白衣银面,雪丝飞扬。 澹台擎夜看向来人,眉毛一挑:“世子爷终究还是出现了!” “我家阿璃的初次战斗,本世子焉有不来观战的道理!”容湛直接钻进白纱之中,“阿璃,还是你会享受!”伸手将心爱的人儿拉入怀中。 “你进来做什么?大热天靠着近不嫌热吗?”慕千璃本来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制敞篷车里面,突然钻进一个人,空荡荡的马车内顿时挤得慌。 “热吗?心静自然凉。”如今的世子爷一改昨夜的颓废窝囊,浑身上下写着春风满面四个大字。 有妻有子万事足。 慕千璃看到他这副二缺德行,眉头皱了皱眉,拍飞他摸上来的狼爪。 “再敢动手动脚,本女王绝不轻饶。”女王陛下瞪了过去。 结果世子爷直接没脸没皮蹭的更紧了。 “嗯,别轻饶,阿璃想怎么惩罚本世子都行。”。 慕千璃狠狠将人推开,正正衣裳,沉着脸瞪过去:“闹什么闹,没看到本女王在打仗。” 众人汗,知道你们在打仗,不知道你们还以为打情骂俏。 仗还没打,就被人强塞了一嘴狗粮。 众人心里苦,但不说。 世子爷目光淡淡一扫,那眼神似乎很嫌弃。 澹台擎夜本就是一本正经的性子,又是容湛的姐夫,都说长姐如母,他这个姐夫自然就得跟父亲一样了。 “容家家风严谨,这众目睽睽之下世子还请注重自己的身份。女王陛下你也是,容家家训里虽没有阻止媳妇不得外出什么的,但是你这般招摇,又与这些恶徒待在一起,实在有辱容家百年清誉。还” 这话说的慕千璃不高兴:“澹台元帅管的挺宽的。本女王选择跟什么人在一起,跟你,跟容湛并无半点干系。 澹台元帅久居东锦,消息闭塞,想来是不知道,早在五年前,我慕千璃已经将他容湛给休了。我慕千璃做的什么,丢的也是我自己的脸。” 慕千璃这话说了,世子爷顿时不满:“孩子都生了,你确定你跟本世子没半毛钱关系?如果没有关系,我们过去半个月朝夕相处,共盖一条被子又算什么?” “算什么?盖棉被纯聊天的关系。”慕千璃冷呵呵,不然还有什么。 世子爷:“……阿璃,用完就丢,过河就拆桥,这未免不太好。” “本女王向来不走桥,直接游泳过去。” “慕千璃,对你来说,本世子到底是什么?”世子爷磨牙。 “临时床、伴?” “……” “免费送上门的晴夫?” “……” 还不满意? 慕千璃头疼了:“不然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自然是你慕千璃的夫君,容宸夜的爹,战王府的男主人,极北荒原的王夫!” “等等,其他几个还好理解,这个容 宸夜是谁?”慕千璃一脸茫然。 容湛嘴角笑意加深:“自然阿璃你费劲千辛万苦为我生的儿子喽!那小崽子虽然长得挺可爱的,但是滑不溜秋跟个小狐狸似的,阿璃,再给本世子生个女儿吧,像你的女儿。” 慕千璃满脸黑线:“滚!那是我的儿子,他叫慕宝宝。”虽然她也觉得云起这个名字不错,但要叫也叫慕宸夜,跟他姓容的有什么关系。 还有,谁要给他生女儿。 “阿璃,你少说了一个们字,是我们的儿子!至于慕宝宝这个名字,你若是喜欢就当小名叫吧。”容湛摆出一个很说话的样子,可是字里行间的强势气氛让慕千璃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而且,阿璃,你确定现在要跟我讨论儿子的问题?” 容湛眼神示意她看向外面一群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 慕千璃脸一沉,狠狠的瞪他一眼:“回头再跟你算账!等本女王先收拾了东锦这些找死的!” 澹台擎夜本来还因为容家有后而高兴,毕竟爱妻与他成亲多年,为了他,背叛家国,远离父母,就连父母死了,都没能去祭拜。 在这世上,容湛是她唯一的弟弟,有血缘的存在,因为当年变故,她一直担心容家后嗣的问题,如今听到容湛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想妻子终于可以放下心头的大石头了。 论私,他该高兴,可是论公,他不得不说,依照现如今的局势,跟容湛兵戎相见是早晚的事情。 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抬头看向慕千璃:“女王陛下,本帅实在不愿与你为敌,请你不要为难本帅,只要极北荒原肯臣服,本帅保证东锦绝不会为难极北荒原任何一个人。 “臣服?”慕千璃嗤笑一声,“本女王臣服谁,也不会臣服林初燕那娘们!本女王知道澹台元帅的为难,不过本女王还是想说一句,谈太夫人如果得知刚正不阿的丈夫为了她,不惜助纣为虐,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虽然没有见过容湛的二姐,但是基因在那里,战王府出来的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当然容湛除外,这色胚是后天突变种,不能跟常人放在一起比较。 澹台擎夜低头沉默,面上被阴霾笼罩:“女王陛下不必再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忠孝仁义难以两全。” “不是不能两全,只是太多人执着于愚忠愚孝假仁假义之上。算了,本女王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澹台元帅一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别说你不是林初燕的心腹,纵然是她的心腹下场也不过逃不过一条狗的命。不想做人棋盘上的棋子就好好掌握自己的命运。” 对于澹台擎夜的遭遇,慕千璃并不觉得需要同情,路是自己选的,所以后果也需他自己承担。 是为腐朽的皇权手染鲜血,还是为家人珍惜自己,该怎么做就看他自己。 “多谢女王陛下好意,女王陛下生性率真,活得自在,可惜你却不懂什么叫身不由己。”澹台擎夜叹息一声,“来吧,女王陛下,就让本帅好好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慕千璃沉默片刻,也知道多说无益。 “开战。” 论打仗,孙子兵法外加现代阻击战略,澹台擎夜虽然带来十万精兵,但是身为主帅心中对胜负已经有了动摇,胜利早晚是属于慕千璃的。 人少怎么打? 当然是游击战。 游击作战的十六字口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就算你有十万精兵,在慕千璃进化了几千年的超级战术面前,也只有乖乖落败的份儿上。 本来一面倒的局势,却在一开场就出现了意外,极北荒原的士兵利用地形,神出鬼没,将东锦的士兵磨得连走路都打颤,直到傍晚的时候,东锦的十万精兵已经死伤过半。 澹台擎夜看到这样的结果不得不下令退兵。 漫天的火烧云在天边恣意燃烧着它们的火热,那红似被鲜血浸染。 东锦军黑压压的一片,狼狈地逃窜着,像是怕被火烧云烧到尾巴似的。 比起东锦的落荒而逃,极北荒原这边自然是一片雀跃。 “女王陛下真是太厉害了,你们看到没有,先前还嚣张不已的东锦军队现在跟老鼠似的,夹着尾巴逃走了。” “让他们这些人还敢招惹我们极北荒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 人群中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慕千璃看了看天色,从车子内走了出来:“好了,今天大家干得不错,,都回去好好收拾一下,今晚咱们开庆功宴,不醉不归。”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 欢呼声一声比一声还高,响彻的何止极北荒原的上空,那声音传到东锦军营,吓得他们走路都战战兢兢。 “怎么回事?”云庭峥也听到那阵呼声,忍不住撩开布帘走了出来。 “回监军的话,我军与极北荒原交战,我军……败了。”而且死伤惨重,这话他没敢说。 云庭峥眼睛瞪大,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十万大军就这么败了?” 可是一看那士兵的神色,又看看营门口那些灰头土脸的士兵,顿时明白这一切是事实。 “澹台擎夜在哪里?”云庭峥阴沉着脸,语气有些不善。 “将军在主帅帐篷,听说他的手臂受了一点伤!” 士兵还没说完,云庭峥就冲到主帅营帐那里,可惜吃了个闭门羹。 灰头土脸的冲进一个帐篷,云庭峥立刻面色阴沉的冲着床上躺着的某人吼去。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容湛会出现在战场上?”云庭峥一把将床上的人拽了下来。 青瓷的身影出现在地板上。 捂着伤口,青瓷苍白着脸上从地上站起来。 “世子妃在哪儿,世子自然在这儿。” “你明知道容湛在?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你也没告诉我,我要刺杀的是世子妃。”青瓷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回来杀了云庭峥,最终却连院门 都没踏出,若非那人嘴硬心软,恐怕现在的她早就是尸体一具。 不过醒来之后,她还是回到了云庭峥的身边,能为他们做的不多,现在她要用她的方式赎罪。 “世子妃?那女人早就不是什么世子妃了。不过慕千璃那女人倒真有本事,将别人的人生搅得一塌糊涂之后,她倒还有心情当她的女王。”毁灭了别人的梦想,凭什么她还活着! 一想到这,云庭峥就有一种想要将慕千璃杀死的冲动! 他一生的梦想就是想要辅佐容湛成为九州帝王。 为此,他不惜牺牲一切,苦心孤诣筹谋了十几年,结果全部被慕千璃这个女人给毁了。 他早就知道,情是一把屠刀,不伤人,只伤自己。 帝王无情,所以才会强大。 但是他没想到那个一向英明,从不让人失望的世子也染上了这种凡俗的癖好。 为了慕千璃,放弃了大好江山,甚至连自己也放弃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容湛深居简出的五年在干什么,但是战王府出身的他自有他的渠道知道发生的一切。 五年前是慕千璃,五年后还是慕千璃。 因一人死,因一人生,想想还真是愚蠢啊! 被容湛驱逐之后,这多年他一直在反应,这五年来他到底错在哪里? 最后他发现,不是他的错,错的是慕千璃,她就不该活着。 青瓷冷哼一声:“你苦心积虑想要除掉的人偏偏还活得好好的,而且世子依旧在她的身边,反观你这些年费尽心机算计的一切,还觉得有意义吗?” “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帮凶,别忘了将毒药调换给慕千璃服下的人是你,亲手将她出卖给宁太妃的也是你。现在装善良,是不是太迟了。” “我没忘。早在我决定为了碧灵雪莲而背叛世子妃的时候,我就没有任何资格了!” 世子爷的病,罗刹水的毒,这天下唯有碧灵雪莲对他的身体有效,可是碧灵雪莲世间罕有,百年才得一株,唯一一株竟然落在林初燕的手上。 为了救容湛,她违背良心与豺狼为伍,可惜最后雪莲却被容湛亲手给毁了。 一同毁去的还有自己这么多年的一颗心。 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做的一切,在他们世子爷眼里,没有任何意义。 她被驱逐出了战王府,天大地大竟然无路可去,在那时,她又遇上了云庭峥,随波追流来到了东锦,成为一个杀手。 这么多年,悔恨一直在她心头缠绕,她亲手毁灭心爱之人的姻缘,出卖了她最重要的主子。 她知道自己该死,可是就在那时,她却发现自己在混混沌沌的杀人,后来才知道云庭峥那个卑鄙的家伙居然对她下了“惑心”,操控她的意志杀人。 “果然不该让你见慕千璃的,她让你变得不像自己了。还是这五年间那个无血无肉的你最讨喜。”云庭峥摇头,青瓷这次杀慕千璃失败,倒是让她整个人变了一圈。 “你以为我还会傻傻的被你操控吗?”青瓷咬牙,眼里写着愤恨,“惑心的毒我已经解了,你别再妄想我会再帮你杀人!” “那你回来干什么?青瓷别傻了,一招手染血,就别想擦干净!就算你如今知道了真相,你还是只能回到这里,因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那边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云庭峥像是要将青瓷看穿,女人啊就是愚蠢,情情爱爱可是最伤人的,飞蛾扑火只会带来自我毁灭! 青瓷低垂着头颅,目光中闪过一丝黯淡。 看到这样的青瓷,云庭峥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好好把伤养好,你可是我手上最好的一把刀,如果变得钝了锈了,我可是会伤心的。”云庭峥得意的离开,却不知道他一转身,青瓷便抬起头,目光森冷的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极北荒原的夜晚,无星无月,但酒香弥漫,人心欢畅。 庆功宴一直开到子时还没散场,慕千璃直接敌不过他们一杯一杯的敬酒,脸上布满了红晕。 酒气上涌,慕千璃晃晃悠悠离开宴会大厅出来透气。 碧池幽静,远离一片喧嚣。 慕千璃待了一会儿,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宁可面对现实的残酷,也不愿意接受短暂的沉醉,那你如今的举动又算什么?” 容湛的声音幽幽的从身后传来。 慕千璃吐纳的一口酒气,瞪他一眼,殊不知,酒醉之后的她眉目流转,丝毫不见任何威胁狠辣之意,反而像是脉脉含情,勾的容湛心痒难耐。 忍不住上前一步,逼近慕千璃。 “阿璃,你是在邀请我吗?”喑哑的声音带着容湛特有的味道钻入慕千璃的耳朵里,慕千璃本就软成一团的身体,被他这声音一勾,连骨头都有点发酥。 “狗屁,谁邀请你了。”慕千璃用力推开他,却被反作用力所害,身体一个不平衡,直直朝背后的碧池倒下去。 容湛眼疾手快,将她救起。 她没被吓着,他反而被吓得半死! “你就不能老实安分点吗?真想把你搓扁揉圆,直接塞进口袋里面,看你如何闹腾?” 腰上被一只大手缠住,慕千璃不悦的皱了眉:“放手。” “不放。本世子若是放手,你又要回去对那些男人抛媚眼卖笑了。” “胡说八道,谁抛媚眼,谁卖笑了。”慕千璃通红的脸蛋不由一沉,不满的控诉道。 提到这个,世子爷就来火:“你还好意思说,这一整晚,他们敬酒,你来者不拒,别忘了你是女王,不是红袖招的花娘,不需要你来陪酒!” 世子爷憋了一晚上的怒气现在一股脑爆发出来,这个女人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一晚上对那些男人傻兮兮的笑,她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是禽兽吗?她再厉害也敌不过一群禽兽蜂拥而上! “你吃醋了?”慕千璃眉毛一挑,阴沉的脸上突然扬起明媚的笑容,“呵呵,你吃醋了!容湛,你也有今天啊!哈哈,最好 你被醋淹死!” 慕千璃像是成功的猫儿似的,窝在容湛怀中咯吱笑,迷离的双眼,浆糊的脑袋,红晕的脑袋,无一不是显示她醉了! 容湛挑眉,慕千璃和他都是十分自制的人,除开新婚夜假死那一次的买醉,这还是慕千璃第一次在容湛面前展露醉颜。 不得不说满脸红晕醉眼迷离的女王陛下嘟嘴咯吱笑的模样格外地……诱人。 “淹死我?你舍得?”容湛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咬上一口。 突然被咬,女王陛下不高兴了,若是以往清醒的时候,决计是将世子爷狠狠推开的,不过酒精麻痹大脑,一时脑堵塞状态下的女王陛下发现被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咬回去。 这可乐坏了咱们的世子爷,难得女王陛下如此热情的扑过来,若不是地点不对,他还真想将女王陛下生吞入腹! 他这心思若是被风十三等人知道了,铁定会一脸鄙视,拜托,身为一只禽兽,世子爷你发起情来,还会在乎场合吗?貌似就在前不久,你还跟咱们女王陛下在月光下花丛中谈谈情说说爱! 咬了几口之后,女王陛下柳眉蹙了起来,憋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世子爷:“你骗我,人肉一点都不好吃!” 作势要将世子爷推开,世子爷哪能如她的意! “你要去哪儿?” “人肉不好吃,本女王自然去找好吃的肉!” 哪里找?不会是回宴会大厅吧! 世子爷不由皱紧了眉头:“等等,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肉!” 女王陛下歪着脑袋,反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跟着本世子走,有肉吃。” 第二天,女王陛下宣布戒酒。 经过一夜,女王陛下深刻的体会到,大灰狼就算装得再牲畜无害,那也是禽兽。 金色的光线从窗户的缝隙之中悄咪咪钻了进来。 慕宝宝小盆友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空空的,本该回来陪睡的娘亲居然不在,腮帮子顿时鼓了起来。 眉头拧着,这个败家娘们居然学会夜不归宿了。 慕宝宝小朋友发誓看到他娘,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一顿。 掀开被子,踩着小拖鞋,慕宝宝屁颠屁颠冲出去,他决定先去找太爷爷和舅爷爷他们告状,免得他那个无良的娘亲又威逼恐吓以大欺小。 可是人刚出屋子,慕宝宝小朋友发现外室的地面上掉了一件衣服。 慕宝宝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娘亲的衣服,抬头一看,一路顺延到书房都有衣服。 慕宝宝更生气了,好啊,回来之后居然不陪他,自己一个人睡书房。 怒气冲冲的宝爷将衣服一扔,蹬着两条小短腿,冲进了书房。 几乎书房门一开,一向浅眠的世子爷就醒来,下意识的将被子朝怀中的小女人身上一裹,以免平白让旁人看了去,尽管他知道此事会没眼色闯进来的也就自家那个天上掉下来的儿子了。 过去五年,他不在也就算了。 如今他既然回来了,他家女人的冰雪肌肤他留着自己观赏就行了。 慕千璃是他的,除非他以外的男人,谁都不准看她,包括他们的儿子在内,那是男的! 将慕千璃安放在里侧,容湛一抬头就发现床边站着一个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奶包。 此时慕宝宝小可爱正大嘴摆出一个惊喜的O状,以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看着床上的容湛。 小脑袋瓜子里突然浮现他三舅舅的话。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衣衫不整的登徒子吧! 舅舅们说了,娘亲长得美,不少人想跟他抢娘亲,他身负重任,必须保护好娘亲,以及保证他后爹的质量,,绝对不能让阿猫阿狗钻了空子,占了便宜! 容湛也没想到跟亲亲宝贝儿子的第一次正式碰面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半裸着身体,跟孩子他娘滚完床单,被儿子撞了个正着。 这种时刻正常人会考虑的是孩子的身心健康,出言缓解这片尴尬,将慕宝宝童鞋请出去。 但是世子爷显然没想这么做,对上儿子那双带着疑惑带着审视的眸子,世子爷选择的是按兵不动。 “你是谁?”脑海中思考了一圈,慕宝宝还是决定从基础入手。 “你爹!”容湛嬉笑着,玩味的看着假装一本正经的儿子。 到底是亲生的。 傻傻的也很可爱。 “后爹?”宝爷挑眉,容湛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对他来说,是一种挑衅。 “亲爹!”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容湛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小小身体,他虽然没跟小孩子接触过,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一见面那种陌生距离感就没有。 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容湛发现阿璃为他生的宝贝儿子似乎比一般小孩子更加机灵,那眼神遇事的态度都不太像一个五岁孩子有的。 容湛本以为抛出亲爹这个身份,慕宝宝一定会激动的扑上来。 毕竟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想要父母疼爱的年纪。 然而什么感人肺腑的重逢场景没看到,慕宝宝一听他自报身份,反而不屑的嗤笑一声。 “哦,你就是提供小蝌蚪的人。”慕宝宝睥睨这一双水汪汪的眼,上上下下将容湛打量一番,“也不怎么样嘛。” 容湛眼里闪过一丝疑云:“小蝌蚪?” “小蝌蚪你都不知道?” 慕宝宝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笨,这样你也配做我爹? 容湛读懂自家儿子的嫌弃,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看来你是不知道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看在可能真是亲爹的份上,慕宝宝就大发慈悲的给他解释一下。 “娘亲说了,爹爹的身体藏着很多神奇的小蝌蚪,那些小蝌蚪会钻进娘亲的肚子里,在娘亲肚子里待大概十个月的时间,然后从小蝌蚪进化成人,最后进化成功后会被生出来。而本宝宝就是小蝌蚪和娘亲的骨血融合,进化出来的。懂了吗?” 世子爷很想说,没听懂…… 会不会被儿子嫌弃啊。 恐怕这个九州大陆除非穿越而来的慕千璃,还没有知道这些现代小故事。 第457章 北漠新皇 “阿璃给本世子生了个聪明的儿子。过来。”容湛勾了勾手指。 “不去。”慕宝宝果断拒绝,“本宝宝又不是小狗,随便你勾勾手指就过去了。” 容湛挑眉,发现自家儿子的自尊心还很强。 “宝宝是吧,你似乎对本世子这个爹很有意见?” 慕宝宝白了他一眼:“你才发现啊?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笨的人居然是我亲爹,头疼。” 慕宝宝拧着眉头,人小鬼大的模样。 好头疼。 容湛:“……”还真是个不讨喜的臭小子。 容湛突然有种想教子的冲动。 “你都不怀疑本世子是骗你的吗?还是说随便拉出来一个说是你亲爹,你都认?” 容湛突然发现这小崽子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慕宝宝再次送给他一记白眼:“你真蠢,都不会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吗?” 慕宝宝真的被这么蠢的爹给气哭了。 他又不瞎,这人的脸,和自己的脸根本就是完美复制。 而且他早就听到舅舅们说过了。 如今再看他堂而皇之爬上娘亲的床,不是他那个渣爹又是谁。 这小子…… 一向定力非常人能及的世子爷今天却几次三番想要暴走。 深呼吸。 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亲生的…… “小子,说你爹笨,别忘了你可是我这个笨爹生出来的,我是笨爹,你便是笨儿子。” “才不是。本宝宝是娘亲生出来的,跟娘亲一样聪明。”慕宝宝一脸别以为我年纪小就想骗我的表情。 “没有你爹我,你娘能生出你?”容湛不想跟他继续讨论这个如何生孩子的问题,“这些暂且不说,现在你要记住,你爹叫容湛,是战王府的主人。以后可不要随便乱认爹了知不知道。” 小家伙每月下山找爹的事迹容湛略有所闻,本以为是孩子小,想要爹爹的关心和疼爱,所以逢人就找爹。 可是见面之后,慕宝宝对他的冷淡态度,他一点也没觉得这小子是个缺少父爱的敏感家伙。 不仅如此,他发现这小崽子跟泥鳅一样,精的很,尤其是一双眼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女人,这让他更加不爽。 他可没忘了,这小家伙可是自家女人的小情人。 “知道又能怎么样?不找亲爹,本宝宝还可以找后爹。顺便给娘亲找个压寨夫君。” 后爹…… 还压寨夫君? “本世子怎么听人说,某个小朋友曾信誓旦旦的说爹爹不在多,一个就行。”得知阿璃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容湛特意打探了一番,结果发现他这个宝贝儿子本事不小。 极北荒原这些恶徒看到他都叫祖宗,可见这小子似乎不像表面上那般牲畜无害。 萌萌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一脸无辜:“有吗?我明明说的是爹爹不在多,几个就行。这样一想,一个爹爹实在不够用,陪我玩的得一个,教我读书的得一个,娘亲生气的时候得保护我的还得一个……” 慕宝宝掰着粉嫩嫩的小爪子数啊数,不一会儿十根手指就不用了。 容湛越听脸越黑,“本世子若不是知道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本世子严重怀疑你小子是故意来气我的。” 容湛气急反笑。 大手一捞将认真数数中的小崽子拦腰抱了起来。 小小的身子落入怀中,软软的,香香的,看的人心都化了。 “果然是我容湛的种,就这聪明劲儿和俊俏的脸蛋,还有这气死人的本事,倒是颇有你爹我的风范。” “老头子,别给自己贴金子。谁跟你一样了,本宝宝风华正茂一枝花,你已经七老八十豆腐渣,咱们不一样。” “七老八十?小子,你爹我今年才三十岁,正值青春。” “那你头发为什么这么白?我见过太爷爷,太爷爷八十岁头发都没你白。” 容湛正想给自家儿子解释一下,结果却见小崽子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惆怅。 “娘亲也真是的,她不是说要优生优育吗?当初咋就不找个优秀的配种对象,万一宝宝以后头发也全白的跟老头怎么办?”慕宝宝仰起头,一脸认真的看向容湛,“你出去能不能别说你是本宝宝亲爹,你这样子让我以后怎么在小朋友面前抬起头做人?” 容湛:“……” 想他容湛纵横九州,谁人不想当他的儿子,现在倒好,居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嫌弃了。 看着一脸认真的慕宝宝,容湛冷笑一声,这小子是不是有点蹬鼻子上脸,真当他这个爹好欺负吗? 容湛觉得,既然父子相认了,他得给小崽子送一份大礼。 “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本世子不得不告诉你,本世子这是白头病,无药可治的那种。 我们容家的男人都会得这种病,从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爷爷开始,但凡我们容家男人到了年龄后,就会开始白头,白完了就会掉发,掉光了成了秃头。 秃头是什么样你知道吗?就是寺庙里的小和尚,我看你年纪轻轻用脑过度,只怕过不了几天,你就要白头,然后掉毛了。” “你骗人。”慕宝宝到底是小孩子,听到自己未来的厄运,立马变了神色,可是碍于面前,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是不是骗人,很快就知道了。本世子给你提前做个心理准备,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到底是我容湛的种,除了这白头病,脸还是不错的,哪怕变成小秃头,那也是整个极北荒原最亮的崽。” 慕千璃实在听不下去了,本来还想装睡呢,让他们发展一下父子关系,可是越听下去,慕千璃脸越黑。 “你还有完没完,容湛,你几岁了啊!连小孩子都骗你,有意思吗?”慕千璃一把将吓得面色发白的慕宝宝抱在怀中,母鸡护小鸡一般,瞪着容湛。 容湛耸耸肩:“有意思啊。你看小崽子的表情多精彩。”一见慕千璃变了脸色,容湛连忙转移话题,“其实主要是看这小崽子那么聪明,我以为他很快就会识破呢!” 换言之,这小崽子太笨了。 慕宝宝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打 击。 感觉智商被侮辱,他朝娘亲怀里钻的更紧了。 “小子,从你娘亲怀里出来。”那可是他的位置。 “不要!”知道自己被骗,慕宝宝童鞋深深的感觉到自尊心受伤,往自己娘亲的怀中又缩了几分。 容湛目光一沉,看到两团雪白之中的一只黑脑袋和一只小色爪,胃里面醋意在翻滚。 “过来,我数一二三。”容湛的声音里冷了几分,看向慕宝宝的眼神闪烁着犀利的锋芒。 慕宝宝被他爹强大的气势一压,顿时变成了小软包,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慕千璃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慕宝宝,这小子自打两岁后便跟着风无定无法无天,本来她还能管管,可是自从他多了五个舅舅之后,北堂家的那些人简直把这小子宠上了天,以至于她这个当娘的完全管不了他。 这小家伙鸡贼的很,一犯错就往北堂家跑。 她那两个舅妈因为几个哥哥不成亲,一直没机会当奶奶,所以简直把慕宝宝当命根子一样,谁敢打他,她们就跟他急。 难得见到这小子也有怕的时候,慕千璃愣是没有插手,她知道容湛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儿子动手的! 见慕宝宝不听话,容湛直接自己动手,一把将这小子从慕千璃胸口提了出来,提到半空,与他面对面。 “小子,是男子汉就别往女人怀里钻。本世子听说你现在每晚睡觉还非要跟你娘亲睡,往女人被窝里面钻,你也不臊了的慌?” “哼!你让我钻娘亲被窝,不就是想自己钻吗?我才不听你的。” 容湛挑眉,这小子脑袋转的倒是快,没有被自己的激将法激中,不过以为这样他就没辙了,千军万马他都指挥得了,何况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小包子。 “那是我的媳妇,我钻我媳妇的被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想暖被窝,自己找个媳妇去。不过本世子瞧你这三头身身材,毛还没长齐,二十年都不一定能讨到媳妇。” “不准小看我。”慕宝宝堵住嘴,小脸蛋因为愤怒,红彤彤一片。 “不想被小看,就要拿出本事来。不过再你找到之前,有件事咱们得谈一谈!小子,你该改口叫爹了吧。” 慕宝宝张开口,在容湛手背上咬了一口,成功从容湛手上脱身。 麻溜的下了床,跑到门边,趴在门口,冒出脑袋,冲他挤眉弄眼。 “想让爷叫你爹爹,做梦!”像是被人追赶一般,撒着小短腿就跑。 慕千璃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不忘落井下石:“哎呀呀,看来某人被嫌弃了,你以为小孩子那么好哄吗?这小崽子记仇的很,今日你把他得罪很了,小心以后他给你穿小鞋。” 容湛拧着眉头:“正好可以丢了,阿璃你再帮本世子生个女儿好吧,没那么多糊涂心思的,跟你一样软软的可爱的小糯米团。” 慕千璃:“我才不……” 生字儿就这么被堵住了。 男女之战,完全不输两军对战,厮杀的太过惨烈的后果是,一众朝臣在下面喋喋不休,龙椅上的女王陛下却萎靡不振,时不时揉腰。 “继续啊!没有了吗?”声音突然停了,慕千璃有些意外。 当然是有的,只是…… 众人的视线转向女王身边多冒出来的一个人,犹豫着要不要继续。 虽然容湛从头到尾,视线都没离开慕千璃,但是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喂水果,时不时还帮忙捏捏腿,捶捶肩,那殷勤的态度跟宫中被切下面的那些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呸呸,酸!”慕千璃皱着眉头,吐出一颗葡萄。 世子爷不嫌脏的用手去接:“尝尝这个,这个甜。” 女王陛下张开口,世子爷主动投喂。 也没有刻意为之,但就是这么不经意的动作,却扎了一众单身狗的心。 众人面露苦笑,很想说,这让他们怎么说下来。 世子爷往那儿一座,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们真切的感觉到世子爷很不满他们用这些琐事占据他跟女王陛下独处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他们极北荒原上朝,世子爷虽说跟他家陛下有一腿,但毕竟是南璃那边的人。 这要是在诸国蜜月期,跨国恋爱会被祝福,可如今极北荒原内忧外患,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万一两人的感情纠纷上升成为国际纷争,这不就是巨大的灭国危机吗? 所以女王陛下没给容湛身份之前,他们觉得还是有必要将容湛请出去的。 只是将容湛请出去,谁去? 感受到众人火辣辣的视线,世子爷只是淡淡抬起眉毛:“你们继续,当本世子不存在便可。” “世子,有你在,他们只怕继续不下去。”关键时刻,还是右相大人最靠谱,就算对手是闻名天下的世子爷,他也丝毫不示弱。 容湛的视线落在北堂皓风的面上,唇角微勾,眸光闪烁着,眸光流转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是大哥,听说大哥终于舍得入世当官,本世子还没恭喜呢。”容湛的话音里听不出喜恶。 北堂皓风只是淡淡的笑着:“本相当官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闻名天下的容世子你吧,好好的战王府不待,非要跑到我极北荒原当下人。” “女王陛下在上,本世子自然愿意在下。”容给自家媳妇端茶送水是光荣,是伟大,“本世子就这一点爱好,怎么大哥有意见?” 北堂皓风:“意见没有,只是你想当牛做马伺候人,出了极北荒原找谁都行,我们女王陛下后宫男宠三千,不缺伺候的人。且,容世子在这儿只怕不合适。” 容湛:“不适合?右相大人似乎忘记了你们的女王陛下慕千璃是我容湛明媒正娶的世子妃!” “这本相自是记得,毕竟此生也就做过这一件蠢事。”过去种种历历在目,当初可是他们亲自抬轿,送慕千璃出嫁的。 北堂皓风颇为惆怅的叹息一声,那神情似是非常懊恼,“本相若是记得没错,,当日宫门之下,南朝满朝文武百 姓跟前,咱们女王陛下似乎与世子你恩断义绝了!怎么?世子爷如今倒是想吃这回头草,可惜慕千璃这根草可是镶金带钻的,不是说啃就能啃的。” 慕千璃:“……”她怎么就沦为回头草了? “这就不劳烦大哥操心,本世子向来牙口好,想来九州之上也唯有本世子能啃得动你们女王陛下这根草。”容湛自信的仰起头,勾起慕千璃的一番衣角,亲了一口,“你说对吗?阿璃!” 慕千璃心头一咯噔,容湛这表情太犯规了,分明就是想用美色诱惑她! 别以为你长了一张跟自家崽子一样的脸就能得逞,休想。 “嗯哼!”慕千璃似是而非的耸耸肩,自己的火自己灭,她拒绝加入群聊。 “看来我们女王陛下并没有同世子你破镜重圆的意思,所以世子还是请回吧。”北堂皓风嘴角笑意加深。 容湛换一个舒服的姿势,慵懒的指着脑袋,看向北堂皓风:“多谢右相大人关心,本世子有个问题不知道大哥可有解?” “世子请问。” “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婚!大哥这么针对本世子可有些过了?” “世子爷恐怕误会了,本相并未针对世子你。本相只是想提醒一下世子,慕千璃如今是极北荒原的女王,而世子是南璃的世子。 为了避免两国之间的纷乱,以及大伙儿的睡眠,还请世子不要三更半夜出现在极北荒原比较好!” “大哥的意思是让本世子白天来?”容湛故意装作听不懂。 “明人不说暗话,身为极北荒原的右相,本相有义务守护极北荒原和女王陛下的安危,不能让一些宵小之徒钻了空子。” 宵小之徒?容湛挑眉,什么时候他倒成了宵小之徒了? “大哥这右相当个真是敬岗敬业,阿璃能有你这么好臣子好大哥,当真是福气满满。” “看来世子爷对本相的话是没有异议了。” “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只要是为了阿璃的好,本世子都会去做!从今天开始,不对,从此刻开始,本世子要寸步不离的守着阿璃,坚决不让宵小之徒钻了空子!” 世子爷的无耻功力与他的年纪是成正比的,北堂皓风以为这样就能将他赶走,未免太容易了。 “战王府事情繁忙,我们极北荒原也人才济济,就不劳烦世子爷了。”北堂皓风含笑下了逐客令。 “无妨,极北荒原虽然人才济济,但是都不适合贴身保护阿璃。你说是吧阿璃!”容湛特意加重贴身这两字,有多贴身?肉贴肉算不算? 慕千璃瞪了他一眼,这个混蛋根本就是小玉西瓜,满脑子的都是黄色的! “世子你不是我们极北荒原的人,这点就不劳你操心了。” 北堂皓风可是最护短的,慕千璃当年在容湛那里受到的委屈,以及这些人带着慕宝宝吃的苦,他们可都看在眼里面。 这一笔笔的账不向容湛算了,他跟谁算! 想妻子儿子一并收回,也得看他们北堂家同不同意! “阿璃虽是极北荒原的女王,但也是我容湛的妻,我儿子的娘亲。大哥似乎忘记了,我儿子是极北荒原人,父随子,本世子也算是极北荒原人。本世子比任何人都有责任和义务贴身守在阿璃身边。况且,本世子好歹为你们极北荒原诞下小太子,父凭子贵,你们家女王难道不该给本世子一个交代吗?” 吃瓜中的慕千璃差点被噎死。 什么鬼? 父凭子贵? 还要她负责? 慕千璃怒,掀桌。 太欺负人了。 “只听说过母凭子贵,父凭子贵倒是头一回见到。世子果然非常人,开创了新河。既然你为女王陛下生了一个儿子,我们女王陛下自然不能不负责,从今往后就劳烦世子安分的待在陛下的后宫之中,好好的相妻教子了。”北堂皓风嘴角浮现一层层冷笑,想留在极北荒原就得当我们女王陛下的男宠,他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在场的哪个不是铁铮铮的汉子,让他们当女人的玩物,就算死了,他们也会点头的! 他们都这样,何况是容湛? “容世子你可得想好了,是入赘我们极北荒原,还是回去做你的逍遥世子,本相向来好说话,你慢慢考虑吧。” “还需要考虑吗?阿璃在哪,本世子就在哪儿。既然阿璃当了女王,本世子自然得夫唱妇随,当她的王夫!”这种事完全不需要想。 “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女王对王夫的标准可是非常高的,你的资质顶多当个男宠。 王夫的地位与众不同,自然需要不一般的人,以后女王的后宫还会有很多人进来,身为女王陛下的第一位后妃,世子可得发挥兄弟爱,跟大家和睦相处。” 这话一出,容湛的脸瞬间黑了。 “怎么?本世子长了一副小妾脸吗?本世子倒是想知道,放眼整个九州,除非本世子,谁还能当得起这个王夫的位置?” “这就不是世子你管得着的。我们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比如北漠的元四皇子,东锦王太弟,南璃的皇帝陛下,西越的光明圣子……不久前,广招王夫的请帖已经发往九州,虽说因为打仗的关系耽误一点时间,不过不影响,就在今早,我们已经收到各国的回信,他们不日就将齐聚极北荒原。” 容湛一听,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不是皇子就是皇帝,右相大人野心不小。”容湛冷笑讥讽。 “为国效力,那是本相应该做的。”北堂皓风含笑还击。 看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慕千璃有话要说了:“等等,选夫宴?本女王怎么不知道?” “女王陛下前些日子有事外出,将朝政交给臣子处理,这是满朝文武共同商议的结果!”北堂皓风脸上笑的跟一只狐狸似的,如果不趁着慕千璃前往云州做点小手脚,哪来这么精彩的一出戏看! 慕千璃磨牙,瞪着北堂皓风,没想到他真的干了,而且还瞒着她先斩后奏。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通报声。 “陛下,北漠元四皇子 求见。” 北堂皓风目光一闪,这个元翊来得倒是快啊!一想到容湛和他对上了,北堂皓风就觉得心情畅快啊! “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是巧啊。本相正愁没人陪着喝酒呢!还不快请进来。” “右相似乎忘记了,你们的女王是阿璃,女王还没发话,你这样越俎代庖是想篡位吗?”容湛挑眉,元四来了,而且一看就是北堂皓风招来了,这两人若是联起手来,对他很不利。 “陛下与四皇子是故交,北漠和极北荒原又是友国,陛下早就交代下去,四皇子可以自由出入我极北荒原。” 正说着,就见元翊穿着一身素袍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看到慕千璃时,眼里闪过一片火热,可是转而看到慕千璃身边的容湛,目光变得幽暗! “元翊见过女王陛下,陛下近日可好。” “多谢四皇子关心,本女王一切都好。” “陛下,你叫错了。半月前,北漠皇帝已经驾崩了,四皇子现在是北漠的新帝!说来还得恭喜陛下一番!”北堂皓风微微笑着,道出元翊如今的身份。 “多谢北堂兄了,只是父皇刚刚亡故,这一声恭喜朕听着实在有些别扭了。倒是朕得向女王陛下说声抱歉,东锦入侵极北荒原,北漠却没能在第一时间给予支援。” “北漠皇帝客气了,死者为大,其他都是小事!” 她就意外元翊怎么会突然秘密离开,不是她自诩魅力大,只是重逢之后,元翊的一言一行都十分强势,前一秒还摆明了要留在极北荒原跟她死磕,下一秒就突然消失不见,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原来是他爹死了,也难怪。 “北漠老皇帝亡故,本世子深表痛心,想来新皇登基,北皇定有诸多事宜要处理,不便久留,本世子和阿璃就不留你了!”容湛似笑非笑的下起逐客令,摆出一副男主人架势。 元翊认识容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为了天下,为了女人,两人之间的争斗一直没有停过了。 “多谢容世子的关心,只是我北漠朝纲稳固,并不需要朕坐镇京都!而且朕今次也是为国事而来,北漠大荒邦交那可是我北漠的大事,必须来亲自处理。 当然朕也有私心。在朕心里,没什么比慕女皇更重要,朕听闻东锦趁机攻打极北荒原便快马加鞭赶来,千璃,你还好吧?” 慕千璃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被容湛一把揽入怀中。 “如你所见,有本世子在此,阿璃定然平安如意。这会儿人也了,东锦的危机也解除了,北皇也可以放心走了。本世子听闻北皇与晋阳郡主的好事将近,现在北漠上下都在准备你们的婚礼,北皇还是回去做你新郎官吧,千万别让佳人等急。!” 容湛皮笑肉不笑,元翊这皇帝之所以当的如此顺利,少不得长乐无极的支持。 长乐无极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元翊,还不是因为这一层裙带关系吗? “世子消息还真是灵通,只是世子听到的消息似乎有误,其中缘由朕也没必要跟世子你来解释,倒是女王陛下若是点头,朕倒是能借容世子的吉言,当一回新郎。” 说他卑鄙也好,说他阴险也罢,为了顺利登基,他不得不利用晋阳的感情。 其实他大可以娶了晋阳,这样可以省了很多麻烦,但是他也知道一旦他娶了晋阳,将再无夺得慕千璃心的可能。 晋阳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愿意嫁给他,不得不说那是一个傻女人,可是怎么办呢,他注定是个坏男人。 那场婚礼不过是给旁人看的一出戏,永远不会有成真的一天。 “那还真遗憾,北皇怕是药孤家寡人一辈子了。” “那可倒未必!极北荒原广洒英雄帖,朕很荣幸成为王夫候选人之一,相信以朕的本事,成为极北荒原王夫那是早晚的事儿。”元翊嘴角挂着挑衅的笑容,“倒是容世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朕可没听说极北荒原给你发了帖子。” “北皇陛下有所不知,容世子如今已经是我极北荒原女王陛下后宫的一员!”北堂皓风云淡风轻的冒出这么一句。 “后宫的一员?”元翊玩味的咀嚼这这句话,“看来今后朕与容世子有很长的时间叙旧,今日地方不对,改日我们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北漠陛下远道而来,想必累了,本相已让人准备好院子,陛下可以随时休息!” “多谢右相大人了。” 元翊离开之后,周围的气压让她顿时没了上朝的心思,随意说了一句,便撒腿开溜,以免无辜躺枪! 想跑?哪那么容易!世子爷可不是吃素的,自然追了上去。 不过好在慕千璃有先见之明,没有回她的寝宫,而是跑出了白宫。 慕千璃觉得这白宫里太危险,所以她果断收拾包袱上山多几天,不然这些人每日里明枪暗箭,刀光剑影,她夹在中间,不死也半残。 慕千璃刚出白宫没有多久,就撞上了称累下去休息的元翊。 后者看到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慕千璃一时不慎被他抱个正着,刚想推开她,耳边却传来元翊虚弱无力的哀求声:“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求你了!” 慕千璃皱眉,这才想起元翊丧父不久。 “别这样!”慕千璃还是推开了他。 怀中的温暖骤然失去,元翊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和落寞:“你还真是冷漠无情啊,正常人听到我这么哀求她,铁定心软的让我抱个够。” “谁心软,你大可去找。” 朋友之前互相安慰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元翊似乎并不甘心于朋友的位置,而她从不玩暧昧,所以这些搂搂抱抱给人希望的事从不做。 “可是怎么办呢?现在除了你,也没人能安慰朕了。”元翊叹息一声,那张枯槁死不瞑目的脸还在眼前晃动,他不想记起,偏偏再也忘不掉,“不看在其他,看在朕因为担心你,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路上累死八匹马的份上,陪朕散散步吧。” 慕千璃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两人肩并肩走了 一段路,一路上两人都变得异常沉默。 两人来到了黑山顶,清风徐徐,解去身上一片燥热。 “都说极北荒原是一片恶土,朕却觉得这是世上少有的清净地!如果可以的话,朕也想远离那些争权夺利,与你在深山之中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生两个孩子,种几只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想便能笑出声来。”元翊的眼中布满向往的神色。 “还没到晚上,现在做梦不太好。”慕千璃无情的将他拉回现实,“行了,元翊,扮忧郁装可怜并不适合你,从我第一次见你,那时候你在牢房阴暗生出,生死一线,还被一群人追杀,却依旧意气风发,你天生就是要走向权利中央的人。你的每一步都经过算计,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权衡利弊,有些东西已经深入你的骨髓之中,到死都不可能改变的。” “可是唯独你是朕算计不来的。我元翊一生都生活在虚伪的面具之下,但只有你慕千璃,是朕唯一付出真心的人。慕千璃,跟朕回北漠吧,做朕的皇后,朕会给你至高的地位,独一无二的宠。”元翊冷不丁的开口,目光灼灼看着慕千璃,似药将慕千璃吞噬。 这些话已经在他心中琢磨了很久。 如今的他是北漠的皇帝,他不可能一直留在极北荒原,而且慕千璃的周围还有容湛阿朗格这些人围绕着,这一切的一切都逼得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算是求,他也要将慕千璃给求回去! 哪怕他知道这几率是有万分之一。 但…… 这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慕千璃放下骄傲,低下头颅,如果她再不答应,他只能将用自己的方式将慕千璃给抢到手。 那样做的可能会让她恨他。 但即使如此,他也必须要做。 至高无上的地位? 独一无二的宠? 还真是吸引人的提议啊! 只是…… 慕千璃叹息一声:“请容许我郑重的拒绝!” 元翊目光一沉:“是因为容湛?” “因为我不爱你。”对待感情问题,慕千璃从来是直接而残忍。 “你从来不给自己机会爱上朕,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相处,朕有自信你会爱上我的!慕千璃,我元翊一生从未如此恳求一个女人,你是朕想要的,也是朕必须要得到的女人。”对慕千璃,他势在必得,绝不放手! 从第一次见面,就从未改变过。 “必须得到?”慕千璃皱眉,敏锐的捕捉到这词,不得不说她听了很刺耳,“元翊,不要把你的感情强加给我,我慕千璃不是你们男人之间的玩物,我想有一点你必须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你所愿,有些人你想要却未必要的起。 还有,别把自己弄成深情款款的样子,你摸着良心问自己,你的真心里掺杂了多少利益权衡,掺杂了多少阴谋算计。你们这些男人啊,最爱的永远是权利,是天下,而不是一个女人。” 这次相见,她明显感觉到元翊有些着急,似乎急着想要她的点头,其实他会这样的原因慕千璃多少猜到了一些,只是不点破而已。 有些事撕破脸皮太难看了。 “在朕心里,慕千璃你和天下权利是对等的。” “可是你终究会为了天下和权利而选择牺牲我不是吗?元翊依你如今的身份,想来长时间留在极北荒原是不可能,现在的我是极北荒原女王,在极北荒原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别提多逍遥。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北漠找虐? 一旦我点头,就等于放弃极北荒原女王的身份和地位。皇权争斗,刀光剑影,北漠如今怕是处处都是阴谋诡异,你在这个时候要求我跟你回去,是真的为我想,还是为自己想? 独一无二的宠?身在帝王家,你不可能不知道人心易变,帝王之心更加容易变!当你为了权利而不得不广纳嫔妃的时候,当你为了忙碌政事而将我遗忘的时候,当你的野心成为一把刀刺进我心窝的时候,你还敢说要给独一无二的宠吗?” 慕千璃平静的看着元翊,面上没有半点悲喜。 “……”元翊沉默了,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思索了什么! “元翊,比起爱我,你更爱权利,更爱自己。对我,更多的是爱而不得的执着!身为北漠的皇子,地位超群,身份卓越,从未有人拒绝过你,你的自尊心也不容许别人拒绝你,最重要的是你视容湛为对手,处处与他争,与他斗,我不是你们权利争夺的对象!” 元翊阴沉着脸:“慕千璃,你凭什么说朕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跟容湛争?”唯有这一颗真心,他不想被践踏,“慕千璃,你可以不爱,但是你不可以践踏朕对你的心。” “真心?”慕千璃嗤笑一声,“你敢否认不是因为看到容湛出现在极北荒原,所以你才在外面堵我吗?” 元翊抿着唇,正如慕千璃所说,知道容湛出现的那一刻,他满心焦急,但是紧随而来的是一股激动和迫切,整个血液都沸腾的感觉。 那是属于找到命定对手的感觉。 王者之路,若无强敌在侧,实在孤独! 容湛沉寂这五年,他也鲜少问朝政,直到父皇重病,他才不得不站出来。 不得不说慕千璃说的对,但是这跟他对慕千璃的心意无关。 不对,也不能说是无关,应该说容湛的出现让他着急,让他恐慌。 他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徐徐图之。 机会稍纵即逝。 他必须放更多的时间和经历在慕千璃身上,但是此时的他最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掷。 有些话他不想说出口,但是现在他却不能保持沉默了! “慕千璃,这是朕最后给你的机会,做我元翊的女人,或者是做朕的敌人?” 慕千璃挑眉:“威胁我?” “没错,是威胁,慕千璃,你该明白朕对你的心意,也明白朕的焦急,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朕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慕千璃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该知道我最痛恨别人威胁我。” 第458章 大荒第一煮夫上线 元翊脸上满是挫败和苦涩:“所以说,慕千璃,你真厉害,能把一个骄傲的男人逼成这样。” 元翊其实是在赌,赌慕千璃对他有多少有几分情谊在,但其实早在说出口的刹那他就知道了结果。 “慕千璃,朕……并不想与你为敌。” 元翊郑重的看着慕千璃,没有算计,这句话真心的不能再真心。 “但你却逼着我要跟你为敌。”慕千璃说,“元翊,收起你的那些小心眼小算计,从一开始我便说过,我们不可能成为情人夫妻,但可以成为最佳的合作伙伴,一起征服九州。如今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真要是将话听进去了,他便不会逼着她做选择。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元翊低垂着眉眼,眼下一片阴影。 “最终我们只能背道而驰,走上漠然相忘的道路上。” 慕千璃无声的叹息一声,对元翊,她无法做到简单直接的恨,但是他要的太多,她能给的太少,注定他们连朋友的做不了。 “谢谢,以后战场相见朕必然不会留情。” 为什么要谢谢? 谢谢她的决绝。 谢谢她让他死心。 “彼此彼此。”慕千璃微微一笑。 两人下了山,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得到了答案,元翊没做停留便离开了极北荒原。 结果刚出死亡森林,就在林外见到了容湛。 瞧他那架势,显然是专门来堵他的。 “容世子这架势是特意在这等着朕吗?”元翊大方想上前,“多年不见,世子的口味倒是变了很多,入后宫,当男宠,将堂堂战王府的脸面踩在地上,世子果然非常人也。” “谢谢夸奖,本世子也觉得自己很优秀。”以为三言两句就激怒世子爷,五年不见,元翊显然是低估了世子爷的眼皮。 元翊笑笑不说话:“世子爷不在后宫争宠,怎么还有空在这儿晃悠,你就不怕你这一时半会儿不在,就有人趁虚而入,抢了慕千璃的心吗?” “趁虚而入?我家阿璃自爱,本世子五年不出,她身边依旧是固若金汤,苍蝇蚊子都被她摈弃在外,她的心牢牢的在本世子手上,谁人能夺去?你吗?”容湛说的霸气,看着元翊的眼神不无讽刺,“而且北皇作为大龄单身人士,想来是不懂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所以呢?容世子来这儿就为了同朕说这么几句无聊的话?” “自然不是。北皇不远万里千璃,这要走了,本世子总得送送你,尽一下地主之谊。” 容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那一副胜利者姿态的脸刺痛了元翊的眼。 元翊薄唇紧抿出一道冷意:“世子莫不是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客而已,就算是地主之谊,也轮不到你来尽。” “忘了的怕是北皇你。北皇想必也知晓知道阿璃给本世子生了个儿子。如今他们母子二人,一个是大荒女王,一个大荒太子,都是极北荒原的人,本世子入乡随俗,夫唱妇随,自然也算是大荒之主。”世子爷是谁,对待情敌丝毫不会手软,而且他很清楚什么对自己有利。 他跟慕千璃连孩子都有,就算他元翊用尽心机献尽了殷勤那又怎么样? 本世子有儿子保驾护航,你有吗? 不得不说,世子爷这份炫儿的嘴脸扎了元翊的心。 元翊阴沉着脸,慕宝宝的存在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可以为了慕千璃,无视这根刺激的存在,但他必须承认这根刺扎在他的心上,一用力就疼。 “看来比起送行,世子更像是来下马威的!只是朕不得不提醒世子你一句,对于慕千璃来说,你和我没什么区别!”元翊冷笑一声,“她生下孩子五年都没去找你,你确定她还需要你这个夫君,孩子还认你这个爹?” 元翊一语道破现实。 他容湛有什么可得意嚣张的。 他这明媒正娶的夫如今都只能沦为男宠。 足见慕千璃的态度。 他的追妻之路可不比他短多少。 “这就不劳北皇操心了,左右都是我们一家三口的事,关起门来自会解决。倒是本世子要在这儿恭祝北皇一路顺风,顺便劳烦北皇帮本世子问候一下贵国摄政王,十六年过去,不知摄政王还能提得起长缨枪否?” 元翊面色骤变。 容湛这哪事关切,分明就是挑衅,是给长乐无极下战书。 再看面前的男人,元翊不由觉得心惊,看来容湛一出,这九州又要掀起波澜了,不过他有预感这次大战,将会角逐出真正的九州霸主。 “朕定会将话带到!告辞。” “一路顺风。” 两人点点头,擦肩而过! 密林外的小山坡上,元翊回望那阴霾重重的地方,容湛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陛下,时间不早了!”阿大小声提醒。 “走吧。”元翊扬鞭一挥,决然转身。 元翊很清楚这一走就等于放弃角逐大荒王夫的位置,但是他相信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天下能者居之。 输一时又如何? 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王夫的身份,慕千璃的真心,很快他就会全部夺回来。 元翊捏紧转头,狠狠一抽鞭,暴露了他的情绪。 和元翊同盟破裂,正式撕破脸皮,慕千璃的心情很不好。 回去后,倒头便睡。 迷迷糊糊一觉睡醒,天已经黑沉了下来。 慕千璃睁开睡衣惺忪的眼睛,脑袋还有些发晕,容湛的声音便先响起来了。 “醒了?”两个字轻描淡写,却像是一根羽毛在她心头瘙痒。 慕千璃侧头一看,正好对上容湛充满兴味的眸。 天色暗沉下来,屋内不知何时点燃烛火,容湛背对着光,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却难掩他邪魅风流。 慕千璃看的有些入迷,好在理智还是很快回归。 “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容湛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缠绕着她凌乱的碎发,听到这个问题,他只是笑了一声:“阿璃,你忘了,本世子如今可是你的男宠,身为男宠,不在床上 伺候女王陛下你,又该在什么地方呢?” 慕千璃从他的手中救回自己的头发,板着脸,坐了起来:“既然知道自己是身份,就该知道规矩,乖乖在屋里等着,本女王没召见你,不准出来。” “那怎么行?本男宠那可是应极北荒原万千百姓的心愿,女王陛下初登大宝,膝下子息单薄,只有太子一人,实在太少。本男宠既入了女王陛下你的后宫,就有必要给大荒开枝散叶。” 慕千璃脸露黑线,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给自己找借口爬她的床。 “开枝散叶?你倒是生一个给本女王看看?” “是,本男宠一定努力播种,日夜不辍的耕田,让女王陛下你早日开花结果。” 慕千璃屁股已经离开床边,下一秒腰间又多了一双手,整个人又被捞上了床上,容湛高大的身躯随后压了下来。 “容湛,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既是女王陛下的意思,本男宠一定照办。”容湛蹬鼻子上脸,努力在无耻的路上走的更远。 一场春风雨露降临在狭小的空间内,很快就变成了暴风雨,狂傲激昂。 事后慕千璃扶着腰,面色铁青的听着咕咕打鼓的肚子,眼神幽怨的的瞪着一脸满足的容湛。 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都是你,这个点厨房的人都睡了。” 如今已到深夜时分,极北荒原的夜晚常有野兽出没,不适合行走,最重要的是外面下了雨,根本回不去了。 而且就算回去了,她总不能说她是因为纵那啥过度,错过饭点了吧。 她也是要脸的好吗? 容湛起身,看了一眼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沉默片刻之后,披上外袍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 慕千璃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就见容湛浑身湿透从屋外走了进来。 平日里纤尘不染的袍子上布满了泥污,就连他的一头白发上也沾上了不少泥水。 不过他进屋第一件事不是换下自己的衣物,而是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野兔晃了晃。 “看,这是什么?” 慕千璃脸黑了下来:“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出去抓野兔吧!” “你等等,本世子这就是烤了着兔子,不是本世子自夸,以往行军打仗练出来的手艺那还是挺不错的。” 慕千璃挑眉:“你行吗?” 慕千璃实在想象不出谪仙一样的世子爷手染鲜血,给兔子剥皮抽筋上烤架的样子。 “阿璃,本世子的剑术你不是见识过了吗?而且初次见面时,你还点评了一番!” 慕千璃想起初见相遇时的画面:“拜托,杀人和杀兔子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能了?无非就是开膛破肚,剥皮抽筋。”容湛说着,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他的话。 看着他娴熟的解剖兔子,慕千璃不得不承认容湛的手法很专业。 只是她怎么记得这人是个洁癖来着? 此刻他满手鲜血处理兔子的毛皮和内脏,心里对他的气恼消散了不少。 很快那兔子就上了火架,容湛将手清洗干净,得意看向慕千璃:“如何?” “嗯,很变态。回头可以在市井摆个摊儿,专门做烧烤,靠你这张脸,应该能忽悠不少人。””慕千璃煞有其事的点头。 “能忽悠你吗?若能忽悠阿璃呢,别说抛头露面当个市井煮夫,便是让本世子当田间老农又何妨?” “吹,继续吹。”慕千璃呵呵,不置可否。 很快烤兔子的香味就飘了进来。 五脏庙再抗议,慕千璃自然不会矫情的说什么,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只是慕千璃洗个手准备吃兔兔的时候,一回头就见元帅狗子叼着兔腿冲了黑夜之中。 “我的兔子!” 到嘴的兔子肉,飞了。 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那是比天塌下来还大的事情! “要不我再去抓一只兔子?”容湛绝不承认他是一时失神,被狗子钻了空子。 慕千璃瞪的更狠了,头一甩:“算了,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等他抓来兔子,再剥皮烧烤,等到能吃的时候,估摸也要天亮。 而且…… 慕千璃看着豆大的雨水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 雨下的这么大,极北荒原地形又那么复杂,这要是有个万一…… 甩甩头,她绝不承认自己是心疼他。 慕千璃转身回了屋,对于饥饿这种东西,饿着饿着就会忘记自己饿了,回去闷头大睡,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慕千璃在床上翻来倒去,就是睡不着,腹部的饥饿感折磨着她的神经,越想忽视,它的存在感越强! 让慕千璃意外的是,容湛那块黏皮糖居然没跟过来。 正疑惑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的声响,慕千璃本不想搭理,奈何这声音太过魔性,只能起床去看看容湛在搞什么名堂。 循着声音,慕千璃一路来到小厨房,昏黄的灯光下就见容湛背对着她在灶台前忙活着,此刻的他袖子抹到胳膊上,露出一片白皙的胳膊,胳膊上一点一点的红印异常明显,像是过敏起的红疙瘩。 他一手拿着锅铲,在锅前炒来炒去,也不晓得在炒些什么,只见浓浓的黑烟自锅里冒了出来。 慕千璃脸一黑,看了两秒,实在没忍住走上前。 想看看他到底在捣鼓什么,炒菜居然冒黑烟,他是炒煤炭吗? 可慕千璃刚上前两步,还没看清,就见锅里窜出一团火,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世子爷看到这副光景顿时手足无措,下意识的舀水灭口,哪知火不但没有灭,反而窜的更高,火势直逼屋顶。 愣是在竹子做的屋顶烧一片黑。 慕千璃本来想保持沉默的,但是看到这副光景,她再不出来恐怕整个竹屋就要毁灭他的手上了。 “让开!”慕千璃快速上前,将容湛拉开,抓起一旁的锅盖盖上,止住了冲天的火势,避免火灾的发生。 松了一口气之后,慕千璃回头,正好对上世子爷不 知所措的脸,视线落在他身上,本想劈头盖脸骂一顿,结果一看他这脸,顿时骂不出来了。 眼前的容湛,满脸油污,衣袍上早不见昔日的洁白,左一块油污,右一块泥土,最重要的是世子爷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此时被油烟熏染得红彤彤的,再配上那丰富的表情,这满身烟尘味哪还有昔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没想到啊容湛你也有今天。”慕千璃嘴角依旧上扬着,脸上难掩幸灾乐祸之意。 慕千璃手撑着下巴,围着世子爷转悠一圈,眼神颇具玩味,“怎么?什么时候咱们慕容世子也改行当家庭主夫了?瞧瞧这满身的油污,元帅都比你干净。” 女王陛下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世子爷这一辈子何曾这般狼狈过,要不是为了眼前这个小女人,他堂堂男子汉至于进庖厨,执锅铲吗? 结果这小女人不但不知道感激,反而站在一旁看笑话。 “让我看看,咱们的容大厨今天做了什么?”慕千璃上前掀开锅盖,一副领导巡视的模样,在看到锅里面那块黑不溜秋,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黑块时,慕千璃不由皱起眉头,抓起锅铲翻了翻,问,“这是油炒煤炭?” 世子爷:“……阿璃这是青菜。” “青菜啊!我还以为是老咸菜呢?” 慕千璃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世子爷高超的技术,能把青菜炒成黑炭似的,这技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慕千璃嗅了嗅:“这什么味道?” “我……煲了汤!” “汤?”慕千璃一脸怀疑,走到一旁的炉灶边,这一次倒是没看到黑炭。 仔细一看,嗯,水是清的。 鱼也看的清清楚楚。 清水煮白鱼,虽然忘了放油水,不过至少看着舒服的,将就一下还是可以。 但是!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有人直接把整条鱼,不去鳞片,不去内脏直接熬汤? 原谅她接受不了这种新潮的吃法,一想到筷子一戳,内脏啥都冒了出来,慕千璃就有点反胃。 “鱼也是要杀的……” “这个做的也不对?”容湛一看慕千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弄错了。 “没什么对与错,只是你熬汤的方法比较额……简单。” 简单到只有水和鱼。 不过女王陛下毕竟是当妈的人,心比常人软了几分,再怎么也不能打击这孩子脆弱敏感的心脏,万一他受了刺激,直接发狂了怎么办! “那就好,汤已经好了,你尝一尝?”世子爷上前一步,舀了一口,体贴的喂媳妇。 慕千璃看了一眼面前的清汤,很想推开,可一对上容湛这副认真的表情,终究于心不忍,张了张口,下一秒,直接喷了出来! 世子爷的脸就在面前,好巧不巧被喷了个正着。 慕千璃捂着嘴巴,努力忍下那股呕心欲吐的感觉,一抬头被喷个满脸的世子爷:“额……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滴滴答答的水珠从容湛的脸上发间滴落,不过世子爷却没心思在意这个,就着慕千璃的勺子,喝了一口汤,下一秒脸都黑了。 默默的走上前,端起一锅汤,走到小山沟,倒掉。 回到厨房,放下锅,转身出了厨房。 容湛的异常吸引了慕千璃的注意力,记忆中世子爷一向是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的,何曾这般狼狈,这般低迷过。 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见世子爷直接冲入暴雨之中,来到池边,凌波一掌,水花四溅,无数条肥美的鱼都上了岸。 提着鱼重新回到厨房,容湛小声嘟嚷着:“本世子就不信了,本世子指挥得了千军万马,还整不了几条鱼。” 容湛今晚算是跟鱼干上了。 不做出一顿饭菜誓不罢休! 慕千璃挑很想出声制止,奈何世子爷气场太足,根本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看着容湛一会儿刷锅,一会儿杀鱼,小小的厨房中全是他的身影,慕千璃倚靠在门口,看着这样的容湛突然觉得他整个人在发亮! 无论旁人将这个男人吹捧的多么厉害,纵然他执掌千军万马,威风八面,可是却敌不过这一刻为她入庖厨的温柔! 慕千璃不得不承认,这样埋头苦干满身烟火味的容湛比那个风华无限的世子爷更让她心动。 但是心动不过一秒,再看到他的动作时,慕千璃实在没忍住。 这些鱼都是生命啊,怎么也得让它们死得其所。 “我来吧!”走上前,慕千璃从容湛手上夺过菜刀,“鱼汤不是那么做的,得先去鳞片,去内脏!” 到底是拿手术刀的人,对于解剖人,慕千璃可是最在行的! 利落的将肥美的鱼杀好,洗干净之后,来到锅灶旁人:“煮鱼之前得先把鱼用油煎一下,要想鱼汤出来又浓又白最好两面都煎一下,鱼比较腥,所以可以加点生姜,你去帮忙把生姜拿出来,切丝切片都可以,加葱段,也是去腥,再来两个鸡蛋……” 慕千璃接替主厨的位置,世子爷瞬间沦为小二。 女王陛下主厨,世子爷配菜,很快的,简单的两菜一汤就搞定了。 当两人相对而坐,看着桌上的饭菜,慕千璃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温馨的感觉恍如一对新婚夫妻,喝着汇聚两人劳动成果的鱼汤,就算不说话,心也是暖的! 自此之后,世子爷又多了一个新的兴趣爱好,烹饪! 某日,花阡落风尘仆仆的从云州赶来见容湛,却被人领到了厨房。 花阡落正疑惑着,却看到厨房里面那个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忙忙碌碌的身影,他的身边元帅狗腿的跟在他的脚边,负责试吃的任务。 “花阡落扶着门边,揉了揉眼睛,“是小爷一路奔波劳碌,太累了,眼睛出现问题了吗?怎么看到九哥拿锅铲。一定是错觉,太阳太大刺眼的缘故。” 领路的小厮抬头看着阴霾重重的天,黑黑的脸蛋上一脸不解。 花阡落揉了好几次,可是每一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一样的画面,花阡落终于确定这不是 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一想到容湛,闻名九州的战王府主人,战狼骑主帅,放着逐鹿天下拯救万民的活儿不敢,居然窝在极北荒原当起厨娘,花阡落顿时有一种天雷滚滚,天地被颠覆的感觉! “九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容湛正在尝一尝自己的劳动成果,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呵,回头一看,见是花阡落,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十七来了啊。” 然后继续尝味道,皱着眉头思索着,这味道怎么还是不对? “九哥,你怎么了?慕千璃对你做了什么,你……”花阡落瞪大眼睛,他如此云淡风轻,倒显得他意外夸张了! 可事实上,任任何人看到容湛这副姿态出现在厨房,受到的震惊绝对不亚于他! “本世子做了鱼汤,你要不要来尝一口?总觉得味道有点不对,跟阿璃做的还是不一样,本世子明明照着她的做法做的,到底哪儿不对劲呢?” “哦,好的!”花阡落上前,准备喝汤,下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咱们要说的是鱼汤的事儿吗?” “不是鱼汤,那是什么?” “九哥你为什么打扮成这样,还出现在……厨房这种地方?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花阡落瞪大眼睛,指着满身烟尘味的容湛,若是给战王府那些看到他这副打扮,以后战场上谁还肯听他指挥。 容湛回头看他,那眼神像是在说,是你蠢,还是我蠢,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出来吗? “出现在厨房自然是在做膳食,难不成本世子待在厨房睡觉吗?”对于被打断自己的兴趣爱好,容湛有些不高兴,“你到底要不要喝汤,不喝便出去。” “喝!”当然要喝! 堂堂容世子亲手煲的汤,放眼九州能喝到的能有几人。 想到这里,花阡落立马屁颠屁颠的冲进了厨房,显然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慕千璃听说花阡落来了,下朝回来,却不见容湛和花阡落的身影,仔细找了一圈后,就见这两个跺跺脚,九州就会动荡的男人此刻正窝在厨房,两人一狗正讨论着怎么做鱼汤才好喝。 “不对,应该加点花椒粉……” “嗯,这个也不能少……” “还有这个……盐少了点……” 瞧着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模样,慕千璃真的不想打断他们,要不是还有客人等着,慕千璃不得不假装咳了咳,刷新一下存在感。 看到慕千璃的出现,两人一狗的声音戛然而止,容湛冲出厨房,将慕千璃拽了进去。 “阿璃,你来的正好,你帮本世子看看,你觉得鱼汤里加辣椒粉还是八角,十七说加点辣椒粉提辣,可是本世子觉得加点八角味道会更好些?” 慕千璃脸刷的沉了下来,瞧他们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讨论的是什么国家大事的,结果居然在纠结鱼汤里面加什么,想到这里,慕千璃就忍不住暴吼一声。 “你们俩没事儿做了吗?没事儿做就去院子里拔草,或者去黑山开荒。” 自己忙的要死,结果他们居然拿这么幼稚的问题来打扰他。 “额……”突然被骂,两人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犹豫了一下,世子爷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那到底要不要加?” 慕千璃回头,冷冷的扫了一眼,那杀伤力绝对不轻。 “加你妹!好好的鱼汤你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额……看样子是不加比较好。”容湛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花阡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不得不说女王陛下就是厉害,居然能将狼驯养成为小绵羊! “慕千璃一脚出了厨房,回头一看,却发现容湛就围着锅盖边:“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看火候……” “这不是有个免费的劳动力吗?你,跟本女王出来。”女王陛下瞪了他一眼,平日里整天围着她转悠,现在整天待在厨房。 她堂堂大荒共和国女王难不成还不如一条鱼! 女王陛下怒气冲冲出了厨房。 留下容湛和花阡落面面相觑。 “她说的那个免费劳动力不会是指的我?”他好歹也是堂堂小侯爷啊,拿他当小厮使唤,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 “不用怀疑,就是你。”容湛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慕千璃见容湛磨磨蹭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阿璃,你总得告诉本世子要去做什么?” “接……客!”这两字从女王陛下的牙齿缝里的蹦了出来。 原本苦瓜脸的花阡落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怀好意的看向容湛:“九哥,没想到你到极北荒原来,不仅当了煮夫,还兼职当小倌啊! 只是,我说女王陛下论容貌,论资质,怎么说小爷也比九哥你有卖相啊!至少如今咱俩到十里花街走一圈,爷迷倒的姑娘绝对比九哥多,接客这活儿你不找小爷,反而让小爷厨房看火,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容湛阴沉着脸,狠狠的瞪了已经飘飘然的花阡落,显然他忘记了狼暂时沦为绵羊,可是他的本质还是狼,而花阡落又不是慕千璃,世子爷锋利的爪子可不是留情的! “十七,你你不说,本世子还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能。既然你自信满满,西陵那儿就劳烦你走一遭了。” 花阡落眉毛一挑:“爷去西陵做什么?”看着容湛的神色,花阡落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世子爷嘴角上扬,那笑容里似有万丈光辉,一瞬间照亮了阴霾的天空。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让你发挥你的本事,睡一个人而已!” “谁!” “圣灵!” 西陵圣姑。 圣无云的师父。 哐当一下,花阡落直直栽倒,幸好有将元帅狗子接住,否则他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了! “谢谢啊!”花阡落一抬头,对上元帅狗子那张充满喜感的狗脸。 元帅狗子龇牙咧嘴,掩藏在茂密毛发中的淡蓝色狗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花阡落心 头一咯噔,下一秒就感觉到身下一空,哐当一下跌进水缸里面! 从水缸里冒出头,就见元帅狗子一脸宝贝似的护着那一锅鱼汤,花阡落有种吐血的冲动。 “元帅狗子,干得不错。”容湛宠溺的揉了揉元帅狗子的狗头,不吝夸张。 一想到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元帅狗子立即软了四条蹄子,乖巧的蹲在容湛的脚边,享受主人大手的抚摸。 嗷嗷嗷,主子的爪子,主子的抚摸…… “你们……”花阡落咬牙,看着他们主仆情深的模样,恨得牙痒痒。 “记得回头换一缸水,这水被你污染了,怕是不能用了!本世子就先去接客了,你呢,洗刷干净就出发去西陵吧。睡不到圣灵,你便自己打包去菊花院。”容湛懒得听他继续说什么,迈步朝慕千璃离开的方向走去。 慕千璃所说的接客还真的是接客,而且接的是一个稀客,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极北荒原的稀客! 推开门,看到澹台擎夜的那一刻,容湛眼中并没有半点讶然之意。 “姐夫来啦。”容湛神色淡淡,仿佛对方真的只是来串一串门的亲戚,而不是敌军的主帅。 慕千璃没兴趣听男人之间的寒暄,人送到后,直接牵着元帅狗子出去遛弯。 澹台擎夜看着慕千璃离开的背影:“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向来清心寡欲的你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你阿姐若是知晓你如今有妻有子,圆满富足,必定会十分高兴。” 容湛笑了笑,收回视线,给澹台擎夜倒了一杯茶:“无事不登三宝殿,姐夫有话直说吧。” 澹台擎夜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两军交战,身为主帅的他却出现在别国军营之中。 这要是被人发现,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定是少不了的。 而他这个姐夫素来严于律己,身为军人的自尊,不会容许他踏错半点雷池。 如今他却贸然前来,可见问题很严重。 容湛直接戳入主题,澹台擎夜目光一黯,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本王知瞒不住你,本王此次来访其实有个不情之请。” 澹台擎夜看向容湛,眼里写满恳求,“若今后本王有个不测,你阿姐和明月就有劳你多加照看了。” 容湛眉毛一挑,并未多惊讶,很多事她早就有预感。 “尤其是你阿姐。你们容家人的性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本王不希望素素走上你大姐的路。”容湛的大姐便是在夫君死亡之后殉情而亡的,容家的人看似寡情,可一旦上了心,就算是山崩地裂粉身碎骨也不会回头。 他的妻子容素心便是如此,当初战场相遇,她对他一见钟情,不顾及敌国身份和二十岁的年纪差,一心追随于她,甚至因为他放不下对那人和他的女儿,放弃做母亲的权利。 意气风发如她为了他洗尽铅华,甘愿锁在府宅后院之中相夫教子。 但是他比任何都清楚时间并不能磨灭她的一身傲骨,他无法想象一旦自己死去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 放眼九州,他能托付的也就只有容湛一人。 容湛的神情变得有些清冷,面上布满一层薄薄的冰霜:“既然你没有自信能护她一生,当初你便不该留下她!虽说你二人的姻缘是二姐执意强求来的,但你是男子,若是执意拒绝,她又能做什么?” 容湛也明白这一切真怪不得澹台擎夜,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他们容家人的性子性格刚烈,澹台擎夜是个忠厚人,怎么能敌得过。 澹台擎夜沉默的低下头,眼中布满沉痛和无力。 “世子,我不是你,这家国天下如何能舍得了?然,哪怕是你,战王府当初又是经历怎样惨痛的代价才走到如今的地步。” “你要继续做你的忠臣名将,守着你利益熏心的女儿,本世子没有一点意见,但本世子曾经说过,你若伤她半分,我便灭你满门!如今你因东锦负她半分,本世子在此向你保证,定要用东锦江山,万千生灵为你陪葬。” 澹台擎夜目光一沉,他知道容湛说到做到:“错的是我澹台擎夜一人,世子何必药连累无故。” “生逢乱世,这天下谁又不无辜?我容家的女儿你既要了,就得护到底。想弃那就得付出代价。” 澹台擎夜看着容湛冷硬的脸:“看来本王今日是要无功而返了。” “……”容湛没有说话,但是那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沉默。 气氛一度压抑。 澹台擎夜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容湛跪了下来,力道之猛,青砖碎裂。 容湛见此,不由眯了眯眼:“你这是做什么?威胁本世子吗?” 澹台擎夜摇头:“人生在世总有那么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就算今次本王能侥幸躲过一劫,但终究跨不过这二十年的鸿沟。本王有心想陪她到老,终究是争不过天意,若那一日真要到来,本王不求其他,只求世子你能带走本王的骨灰,不要让她亲眼面对本王的死亡。” “……”容湛沉默片刻之后,抬头看着窗外阴霾重重的天,“你该回去了!” 澹台擎夜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算是答应了,默默离开。 走出院子,正好撞上遛狗回来的慕千璃。 澹台擎夜走上前,对慕千璃施了一礼:“多谢慕女皇成全。” “澹台元帅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慕千璃面容清淡,不见喜怒。 澹台擎夜本该直接离开,抬头看到慕千璃,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问题:“当年战王府内忧外患,可以说是火坑,女王陛下为什么选择嫁给容世子?” 他可是知道的,当初容湛诈死,为的便是给她自由,可眼前的女子却在婚礼当日,抱着容湛的灵位走进了战王府。 “你问我啊?也许是因为当初脑袋被驴踢了一下。” 若是换到现在,她就算脑神经全部崩断也不会做这个决定! 澹台擎夜:“……那经历了这么多,女王陛下可有后悔过?” 第459章 千璃教子 澹台擎夜看着慕千璃,那眼神却又不像是在看慕千璃。 准确的说应该是透过慕千璃,看向另外一个人。 而这个问题,他想问的也是另一个人。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之后要遭受万般磨折,女皇陛下还会选择嫁入战王府吗?” 慕千璃突然有些无语:“当然不会。在阁下看来,本女皇看起来有受虐倾向吗?” “是吗?”澹台擎夜若有所思。 “不过……”慕千璃突然正色,“这就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只有结果。我慕千璃从不后悔当初,也不会任由自己停留在过去。曾经那些流的血和泪,那都是自己曾经脑子进水应该付出的代价,就当做是学费了。 而且人和人都不同的,澹台元帅与其在这里问本女皇这个外人,倒不如亲自去问问你想问的那个人。最后给澹台元帅一句忠告,别把别人不当回事,更别把自己当回事,女人,有时候比你想象中坚强果断多了。” “多谢女王陛下提点。”澹台擎夜真诚的感谢。 “口头上的谢谢就不必了,本女皇更喜欢实际一点的东西。拿着,这东西将来你兴许用得上。”慕千璃从怀中丢了一个小瓷瓶给他。 澹台擎夜打开一看,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这是什么?” “本女皇好歹人送外号鬼医,给的东西自然是毒药。”慕千璃松了松筋骨,打了个哈欠,“行了,本女皇就不送澹台元帅了。” 澹台擎见慕千璃离开,沉默片刻,将小瓷瓶收入怀中,转身朝出口走去。 踏进屋子,就见咱们世子爷在优哉游哉的喝茶,嘴角噙着笑容,那笑容看的慕千璃有些刺眼。 懒得搭理他,索性越过她回房睡觉。 结果她刚正脱衣服,世子爷就跟上来了。 “你进来做什么?” 世子爷接过她脱衣的活儿,脸上笑的狡黠:“接完外客之后,当然得来服侍女王陛下你就寝。本世子如今可是后宫唯一的男宠。身为男宠,主子睡觉的时候,自然得陪睡。” 容湛的唇贴在慕千璃的耳边,双唇一开一合,有一下没一下扫过她的耳垂,弄的慕千璃心痒难耐。 慕千璃头一缩,推开容湛,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慕千璃拉开两人的距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也知道你是男宠,没主子命令擅自爬床,这跟后宅那些爬床丫鬟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也想让本女皇找人将你杖毙了?” “阿璃,你舍得?”容湛唇角一勾,强势的逼近她。 近距离美男杀,女皇陛下心脏那叫一个跳啊,气息那叫一个不稳啊。 “容湛,立刻消失在本女皇的视线中,否则……”慕千璃眯着眼睛,“这辈子你都别想爬本女皇的床!” 容湛本来准备吃豆腐的动作一顿,一辈子不准上她的床?这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见容湛低头思索的样子,慕千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索性朝后一倒,直接躺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陷入深思状态的世子爷。 “别说本女皇欺负你,本女皇给你两个选择,一,吃完这顿没下顿,二现在出去,兴许晚上本女皇心情好,给你奖励。” “奖励?”容湛目光一闪,眼里写满了好奇。 “对,就是奖励,你选吧。”慕千璃不忘抛一记媚眼,反正画大饼又不吃亏。 容湛沉吟了一下:“这个嘛,得看是什么奖励?值不值本世子放弃到嘴的美味。” 慕千璃心中将容湛骂个半死,不愧是狡诈的千年狐狸。 慕千璃嘴角笑意加深,冲着容湛勾勾手指。 后者立马屁颠屁颠的上千 “提前说了那多没意思。但是本女皇可以保证,一定让人脸红心跳,终身难忘。” 容湛目光骤然发亮:“真的?” “君无戏言!”慕千璃吐出这四个字。 “既然阿璃你都这么说了,本世子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容湛直起身来,慕千璃以为他终于入了套儿,下一秒纱幔落下,遮住了视线。 眼前一时间没了光亮,慕千璃胡乱伸手去抓,结果却被扣住。 手腕一疼,被人绑在床边。 慕千璃恼怒:“容湛,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领奖励。”容湛笑的那叫一个灿烂,“你刚刚说了,从现在开始不准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你放心,本世子一定照办。” 慕千璃气。 眼睛都蒙住了,自然不在视线范围内。 居然跟她钻文字的漏洞,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 慕千扯开嗓门对着门外大吼一声:“元帅,救命。” 容湛挑眉:“这时候搬救兵会不会迟了一点?而且一条狗,你当能阻拦本世子?” “放眼极北荒原,能敌得过容湛的又有几人,人都敌不过,何况是狗呢?” “阿璃,你倒是说了回实话!” “可惜你是不是忘了,有个人恰好可以阻拦你。”慕千璃嘴角的笑意加深。 容湛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眉头突然皱紧:“难道是……” 容湛还没报出那人名字,就见元帅狗子驮着一人闯了进来。 容湛看了一眼狗背上的人影,脸刷的沉了下来。 慕宝宝听到她娘的呼救声,立即赶了过来,推开一看,就见那个他应该称做爹的男人正坐在床边,而他娘被人绑在穿上,好不可怜。 慕宝宝小宇宙瞬间爆发了。 “土狗,咬他!”居然敢欺负他最爱的娘亲,罪无可赦。 元帅狗子睁大一双狗眼,犹豫的看了一眼男主子,又看了一眼怒气中烧的小主子,视线最后落在床上被绑着的女主子。 “元帅,你可得想好了,这一口下去,后果是什么?”世子爷似笑非笑的看向满脸纠结,宛若便秘的元帅狗子,不介意继续给它施加压力。 元帅狗子嗷呜一声,狗生十数年,从未发现咬人也是这么纠结的事儿。 这一家都是主子,一家都是爷,就会欺负它这个可怜的单身狗,谁也得罪不起,它闪人还不行吗? 见元帅狗子关键时刻撒 腿就跑,慕宝宝更加生气了。 元帅狗子可是他的最佳拍档,他们一起作恶极北荒原,呸呸,不对,是关爱,关爱极北荒原,以往每次行动都是非常完美。 可自打这男人出现,不仅抢走他的娘亲,害的他每天晚上只能一个人睡,现在更是连他的搭档都吓走了。 这个叫亲爹的生物果然好讨厌。 “没义气!”慕宝宝冲着元帅狗子的背影吐槽道,转头对上自家亲爹,“哼,就算没有土狗,本宝宝也不怕你,是男人咱们就单挑,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容湛挑眉,嘴角浮现玩味的笑容:“单挑?小子,放眼九州还没人敢这么嚣张的跟本世子说话呢。上一个约本世子单挑的人坟头上的草都有你这么深了。你可得想好了,如果输了,可不准哭鼻子。” “我还不会哭鼻子呢!本宝宝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宝宝了。”慕宝宝愤怒的瞪了过去,“本宝宝可是被吓大的。有种你就来,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啊!”。 “有骨气,不愧是我容湛的儿子!比什么随便你定,不过先说好,如果输了,以后见到本世子,你小子得乖乖叫爹,而且以后本世子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除非哪天你能赢了本世子,我再听你的。你觉得怎么样?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太小,还是个宝宝,可以不比,不勉强。” 慕千璃真想抽死容湛这厮。 有他这么套路自个儿儿子的吗? 他这么一说,依着小崽子的傲气,决定不会退缩。 “我才不是宝宝,我要比。”这话严重刺激到慕宝宝高傲的自尊心。 “那好吧。未免伤到无辜,我们还是出去比试的好。”容湛含笑着下了床,朝门口走去。 “等等。”慕千璃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容湛,你一三十几岁的人至于跟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较劲吗?” “阿璃,这你可就不懂了。男人之间的斗争不分年龄的,这是为了尊严而战,请你不要阻止,你也阻止不了。” 慕千璃冷呵呵,当她也是五岁,听他扯淡。 “宝宝,别跟他走,他阴你。” “娘亲,男人之间的事,女人不要插手。”慕宝宝奶声奶气的学着他爹的调调。 慕千璃吐血,你一胎毛还没长齐的奶娃娃还男人。 听到关门声,慕千璃忍不住叫了一声,可是那两个男人根本不想听他的话,走的飞快。 慕千璃幽怨的叹息一声,扯了扯手臂:“混蛋,走之前至少帮我把绳子解开。” 不知道等了多久,昏昏沉沉之间,慕千璃都要睡过去了,突然面上的纱布被解开,光亮重新回到视线之中。 慕千璃侧过头,就看见旁边站了一个小豆丁。 小豆丁沉着一张脸,表情异常严肃,眼眶红红的满是倔强,看着慕千璃,红润润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欲言而止。 直到容湛出现在床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接了一下,慕宝宝咬了咬唇,硬着头皮艰难的说:“娘亲,对不起,宝宝把你输掉了!不过娘亲你放心,宝宝一定会吃很多的饭,早日长大,早晚有一天会从爹爹手里把你赢回来的!你一定要等宝宝!” 说完,也不给慕千璃说话的机会,转头冲到容湛的面前,认真的宣誓道:“娘亲只是寄放在你这里,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容湛看着眼前这张愤愤不平的笑脸,嘴角得意上扬:“小子,你似乎忘记了我是谁,来叫声听听?” 慕宝宝磨牙,低声咕哝一声爹爹,想要以此蒙混过关,可是他那个无良爹怎么会如他所愿。 “没听见。” “爹、爹!”慕宝宝瞪大呆萌萌的眼睛,咬重这两个字,这一声爹爹喊的那叫一个不情愿啊,“哼,爹爹你别得意,宝宝会越长越高,越来越壮,早晚有一天宝宝会赢过你的,到时候娘亲就是我的了。” “等你越来越高,越来越壮的时候,你爹我会更高更壮,所以你还是赢不过我,你娘注定还是我的!” 想跟他抢女人,就是自家小崽子也不能手软。 “而且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你如果输了,以后都听你爹我的,直到你赢了我位置。小子,记住,从今日起,你叫容宸夜,是容家第十三代血脉,战王府的少主。身为我容家的男人,明天开始我会让你君从带你去好好见识一下。” 顺便调教一下,让他没时间跟他抢女人。 慕千璃一听,立刻嗅到一股不妙气息:“容湛,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阿璃你放心,怎么说这小子也是你给本世子生的,本世子只是教他一些身为容家男人该做的,不会对他怎样。” 慕千璃显然不相信:“宝宝还小,他应该有个快乐的童年。” “他已经五岁了,不小了。”他五岁的时候已经跟父王去军营了,“阿璃,宸儿是你我的儿子,是战王府和极北荒原未来的主人,他将来的成就只会在我们之上,而且我们留给他的绝不仅仅是战王府和极北荒原,他要是没本事,怎么抵抗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 容湛一脸正色。 可惜他说的每一个字慕千璃都不想听。 “容湛,这是我儿子,怎么教育他是我的事。” “但是很明显你过去的教育方式并不是适合他,甚至是埋没这小子的才华。” 慕千璃瞪圆了眼,火气冒了上来:“怎么你现在要跟我讨论教育问题吗?你对我这五年来又当爹又当娘的做法很有意见吗?” 容湛一愣,见女王陛下火了,连忙软下语气:“阿璃,你误会了!” “误会你妹纸!容湛,儿子是我生的,怎么教由我决定!”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有种强大的保护欲。 尤其对慕千璃来说。,在人生最昏暗的岁月,唯有他一直支撑着她在暗黑中孤独前行,慕宝宝是她的心肝,更是她的命。 说她慈母多败儿也好,她的孩子不需要过早的接触外面的风霜雨露。 “是是是,一切都听你的!你别挣 扎,小心伤着自己!”容湛突然发现自己踩到了雷区,他认识的慕千璃一向是冷静自持、睿智果敢,像这样有些神经质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娘亲~”慕宝宝也是头一回看到自家娘亲这幅模样,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向容湛求救。 尽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于这个新鲜出炉的亲爹,他下意识的去依赖。 容湛摸了摸慕宝宝的脑袋,安抚道:“宝宝乖,娘亲没事,只是跟爹爹有点意见不合。” 慕宝宝拍飞世子爷的手:“我知道,干娘说了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宝宝能理解!” 容湛动作一顿,看慕宝宝淡定从容,丝毫不受损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 “那几天是?”世子爷一副好好学生模样求解。 慕宝宝翻他一眼,但还是大方的给他科普一下。 “就是大姨妈来访的日子啊!只是……”慕宝宝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宝宝只见过干娘,没见过大姨妈,她也是娘亲的姐妹吗?!” “这个问题嘛!”容湛嘴角难掩笑容,视线转向床上的慕千璃,“爹爹也没见过,要不我们问一下你娘亲?” 慕宝宝看向他娘,在看到他娘那双喷火的眼睛时,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朝容湛怀中钻。 慕千璃本来心里就窝火泛酸,儿子是她生的,他是什么性格慕千璃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孩子嘴上虽然不承认,其实心里早已接受了容湛这个爹,只是听着他左一声爹右一声爹,喊的多亲昵,听得慕千璃胃里泛酸。 没错,她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凭什么她累死累活生的,拼死拼活养了五年,容湛才一出现,就将这小子给抢走了。 “宝宝,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慕千璃磨牙问。 慕宝宝一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珠子闪闪烁烁,支支吾吾道:“写……完了。” “真的写完了?”自己生的,说句粗俗的话,这小子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这小子脑袋够聪明,就是玩心太重。 “真的写完了。”慕宝宝郑重的说。 写是写好了,却不是自己动手写的。 身为极北荒原皇太子,底下奴仆三千,写作业这等小事还用他动手吗? 慕千璃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相信,可是看慕宝宝这笃定的态度,又不像是假的。 “眼见为凭,耳听为虚,拿来我看看!” “娘亲,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宝宝真的写好了,这点作业对宝宝来说轻松的很,而且我已经拿给舅舅检查了。”慕宝宝捂着胸口,一脸因为她娘亲的不信任而难过。 不过他确实给舅舅检查过了,却不是给却不是给专门负责他学业的大舅舅看过来,而是给四舅舅看过了,四舅舅粗枝大叶,嘿嘿,自然什么都发现不了。 “没有,作业本拿来。”慕千璃冷漠的打断这小子的戏。 慕宝宝犹豫了一下,看他娘态度坚决,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去取作业! 慕千璃坐在桌边,一张张翻着慕宝宝的作业,世子爷坐在一边喝茶,女王陛下对教育问题如此敏感,未免惹火烧身,他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好。 慕宝宝像是罚站似的,站在一边,紧张兮兮的瞅着自己娘亲,一双眼已经暴露了自己。 慕千璃将作业放下,沉默的喝了一口热茶,缓缓道:“回去将九九乘法表默写个一百遍,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默写一百遍,千字文写个一百遍。” “为什么?”慕宝宝瞪圆了眼,一百遍这是要他的命。 “这次的枪手找的不错,终于不是极北荒原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至少是个认识字的,只是被逼着写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真是为难他了。” 慕千璃看着纸上那些歪七扭八的阿拉伯数字,虽然慕宝宝自己写的也是歪七扭八,对方在极力模仿他的笔迹,但是呢,人的写作习惯不会变,现代的写作方式是从左往后,可是九州的写作方式却是从右往左! 看到这些之后,慕千璃能说什么呢,而且看这字迹,慕千璃叹息一声,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有本事,这字迹一看就是他外公的字迹。 闻名九州的大医师,金麟台的家主,整个杏林的精神榜样,平素里可谓是一字千金,没想到现在却沦为一个五岁娃娃的枪手。 但是她更佩服的是这小子,居然连她外公都能忽悠过来。 “还有意见吗?没有意见就回去写作业吧!” “有!”慕宝宝举起小爪爪。 “说。” “为什么平时只罚十遍,今天罚一百遍?”慕宝宝鼓着小嘴,小拳头攥紧,一百遍可比十遍好多倍。 慕千璃冷哼一声:“为什么?臭小子,你太爷爷都是八十多了,平日里你娘亲我都不敢这么放肆,你居然敢让忽悠他给你写作业?尊老爱幼都不懂,不罚不长记性。” “……” 见慕宝宝无话可说,慕千璃这才满意:“知道错哪儿了吗?” “知道了!”慕宝宝童鞋点点头。 “那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干?” “不敢了!”慕宝宝摇摇头,“以后宝宝绝对不找太爷爷当枪手,这次沦为大舅爷爷了,不过任务量这么大,得把二舅爷爷也拉上,下次再让舅舅们写。” 慕千璃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忍不住暴吼:“臭小子,你给我滚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才怪。” “爹爹救我。”慕宝宝飞弹似的扑进容湛的怀中,死死的揪住容湛的衣服。 后者本来只是想当个看客,可是宝贝儿子可怜兮兮的来求救,新爹上任,父子俩正处于蜜月期,世子爷一看立马心软了。 “阿璃,孩子还小,慢慢教!”世子爷显然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说着要将慕宝宝丢给君从训练。 慕千璃瞪他,瞧着他将慕宝宝护着紧紧的,更恼了。 “容湛,我管教儿子,你最好不要插手!这小子本来就皮的很,不好教,现在又有那么多人宠着他,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成为社会的蛀虫, 人类的败类。” “怕什么,我容湛的儿子哪怕是败类和蛀虫,那也是败类中的第一,蛀虫之中的王者!”容湛丝毫不以为然,“做我容湛的儿子,那就有狂傲的资本。” 慕千璃咬牙:“容湛你这副德行好意思说我慈母多败儿?” “阿璃,冷静一点!宸儿是我们的儿子,不会差的比父母丢脸的。” 可惜容湛的话对慕千璃来说不但没有起到安慰的效果,反而加重她的担忧。 “就是你这个坏胚子基因在,这小子才这么难教。小兔崽子,给我滚过来,不然后果自负!” “我不要。娘亲好凶,我要跟爹爹在一起!” 慕宝宝找到了靠山,果断将他娘给抛弃了! 慕千璃一听,火更大了! “小兔崽子,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见慕千璃要过来抓人,慕宝宝浑身一哆嗦。 容湛见此,连忙将慕宝宝朝地上一放:“小子,路上遇到老虎来了要做什么知道吗?” 慕宝宝用力点点头:“知道!撒腿就跑,越快越好。” “聪明!快跑,爹爹帮你拦住你娘!这屋子的百米之内不要出现,否则死伤自负,知道吧。” “收到!”说完,撒腿就跑! 她娘亲虽然不是老虎,那可是比老虎还凶。 慕宝宝撒着两条小短腿,眨眼间便消失在屋子里。 慕千璃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拳打在容湛的胸口。 “混蛋,都是你害的。” “是是是,本世子混蛋,都是本世子的错。你别打,小心手疼,本世子自己打就行。”容湛嬉皮笑脸的握着慕千璃的手,心疼的吹着气。 慕千璃白他一眼,对于容湛狗腿讨好的模样丝毫不动摇。 “那你动手,就对着你的脸,用力抽,狠狠抽。” “阿璃,这不好吧!为夫现在怎么说也是靠脸吃饭。” “确实,你浑身上下除了这张脸能看也没啥优点了。”慕千璃的眼神像是在看苍蝇蚊子一样,满脸鄙夷! “谁说的,男宠这活一靠脸蛋,二靠技术,本世子脸蛋一流的,技术杠杠的,之所以爱惜这张脸,可不是为了本世子自己,而是为了阿璃的你,这张脸可是你喜欢的,怎能随便伤了呢。”世子爷抓着媳妇的手摸在自己的脸上。 慕千璃抽回头,遇到这对父子,顿时没脾气。 “滚滚滚滚,本女皇困的要死,现在没功夫搭理你。” “困?”容湛眼前一亮,“是,本世子这就脱衣陪睡!” 慕千璃连回头瞪他都觉得浪费眼神,他爱干嘛干嘛,懒得理睬他。 容湛很快钻进慕千璃的被窝,强行的将她拽入自己的怀中,后者挣扎了一下。 “别动,不然惹起了火,你可得负责灭。”世子爷在她耳边小声警告。 慕千璃动作一僵,随后放弃挣扎,闭着眼睛屁股对他,表示自己的愤懑和不满! 慕千璃躺下好长时间,却始终没有睡着。 火大烦躁,各种不舒心。 看着翻来覆去的慕千璃,容湛终究是忍不住了。 “阿璃,谢谢你!这一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其实早在那场浩劫之后,我容湛的人生就只剩下复仇,但是你出现了。就是天幕,不论我容湛走到哪儿,都在你的阴影下。” 天幕…… 阴影…… 慕千璃皱眉,听他这话说的,一般人不都说对方是生命中的一缕阳光什么的,将他拽出黑暗的深渊,引领他走向光明的未来什么的,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她是笼罩在他头顶的阴影了! 有他这么夸人的吗? 慕千璃背对着他不说话,反正说也说不过。 就听到容湛继续说:“我容湛一生一直在正与邪,光与暗中挣扎。身为容家的男人,我的祖先为我给铺了一条只有光明的路。然而我这心里却一日复一日,被黑暗淹没。 是你的出现,让我不再纠结,让我解脱。 是你,将我拉入这片黑暗轮回。 是你,让我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容湛这个男人,他的前半生是为了战王府,为了南朝,为了天下而活,但是现在和余生我只为你和宸儿霍。 阿璃,你知道吗?容湛的命是你的,现在未来也是你的,你让我生,我便生,你让我死,我便死。 相信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耳边低语,寂寞空间,回荡的是容湛难得的深情告白。 沉默在寝室内蔓延着。 过了好久,才听到慕千璃出声。 “哄完了孩子,又来哄我,容湛,人家说第一次掉进坑那是意外,次次掉进同样的坑里那就是蠢。而且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容湛,我慕千璃眼里向来不容半点沙子,你没必要因为孩子把姿态摆的这么低。宝宝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阿璃,我不是来跟你抢孩子的。因为宸儿是你生的,所以我才会疼爱他。” “说的好听,不知道这几天谁整天摆着一副傻爹脸。”慕千璃哼唧一声,话语之间飘散这酸味。 容湛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的阿璃这是吃醋了。 “哈哈哈,阿璃,那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连他的醋也吃的。” 不过这恰好也说阿璃的心里对他的重视,不容一点沙子,哪怕是自己儿子的儿子也一样。 “谁吃醋了?你说谁吃醋了啊!”慕千璃被戳到痛处,立马跳脚,拧着容湛的肉,大有他一个回答不对,就拧死他。 “是我,是我,是我喝醋。阿璃,你忘了你可是张口闭口都叫宸儿小情人的。”容湛满脸幽怨。 慕千璃冷哼一声,那眼神像是再说,算你识相。 “阿璃,我们别再闹了,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我们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要再将有限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好吗?”容湛的声音里难掩沧桑和无力。 那是洗尽铅华后的质朴。 然而,容湛的深情并没有得到慕千璃的回答,沉默是慕千璃能给的唯一答案。 容湛也不逼她,张口就想吞下一头牛那不是不可能的。 得循序渐 进,一口一口夺回阿璃的心。 午后阳光正好,这是常年被阴云笼罩的极北荒原难得有的好天气。 今早东锦退兵了,慕千璃终于能从紧张的气氛中逃出来,与水灵儿青儿搬到花园,开一场茶话会。 “小千千,听说今早你最近收了一个男宠,夜夜笙歌,好不逍遥快活。” 水灵儿不久前被自家老爹叫回去。 一回来就发现女王陛下的后宫多了一个人。 而这人嘛,偏偏还是让水灵儿恨得牙痒痒的容湛。 “你有意见?”慕千璃挑眉,“就准花阡落天天钻你被窝,就不准本女皇招人侍寝?” “胡说,姑奶奶早就跟那男人分了,我们的关系很单纯,这次回家我就是去相看的。” “呵呵单纯?单纯的男女关系吗?那种盖起被子纯聊天的关系?” 慕千璃嘴角笑的加深,这个水灵儿还想笑话她,殊不知她自己的软肋比旁人多得多。 “怎么?羡慕?嫉妒姑奶奶有人聊天,而容湛每天晚上不跟你聊天?” “呵呵。” 两人一来二去,你一言我一语便掐上了。 “好了,小姐,灵儿小姐,二人就歇歇吧。难得休闲时刻,你们这样吵吵,多浪费。”青儿看不下去了,再战火降临之前掐灭火苗。 “这不是无聊。日子太清闲了,不斗斗嘴,肌肉会僵硬的!”慕千璃耸耸肩。 “看你们这样,寻常人还真分不出谁是主子谁是丫头?”水灵儿嬉笑一声,其实她也不是存心要跟慕千璃斗,只是习惯了,“我说小千千,这选夫宴近在眼前,你究竟是几个意思?声势搞得这么大,结果背地里你早就跟容湛搅合在一起了,这放在花街上就等于白嫖,你的那些候选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说本女皇白嫖了。本女皇准备来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有意见吗?”慕千璃瞪了过去。 “有!”水灵儿顿了顿,立马变脸讨好道,“可以分我一半吗?” 青儿:“……” 三人正闲聊着,花园中突然来一个不速之客。 “抱歉,打扰一下,本相想借女王陛下一用。” 北堂皓风突然出现,阳光明媚,他也在笑,可是慕千璃却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凝重气息。 “借用?有借有还才算借,人我要是借给你了,不知右相大人拿什么还我?”水灵儿看到北堂皓风玩心大起。 “就不知灵儿姑娘想要本相怎么还?”北堂皓风挑眉。 “都说欠债还人,小千千随便你用,但是我卖这么大面子给你,不知右相大人可有有空陪我喝喝茶聊聊天,谈谈生人,额,人生呢?” 慕千璃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侧头看向一旁的水灵儿,后者像是被狼附身了一般,看着北堂皓风的眼神狼光闪闪,口水都流了满地。 色字头上一把刀。 她就算想男人也得挑人。 她大哥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但是本质上,跟容湛是一类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想要亵玩,小心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慕千璃叹息一声,放下茶杯,起身:“大哥,走吧。” 到底还是不忍心灵儿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慕千璃果断岔开话题! 北堂皓风点头,走了一步之后,突然回头看向灵儿:“灵儿姑娘,邀约这等事还是由男人出口比较好,如果灵儿姑娘不嫌弃,改日可否赏脸喝个茶?” 慕千璃:“……” 这对水灵儿来说都是一个特大喜讯! “不嫌弃不嫌弃,能跟无双公子喝茶聊天,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我随时有空,白天黑夜都没啥关系。” 看灵儿摆出一副虚位以待的样子,慕千璃忍不住捂额长叹,纵然你有再好的牙口,神仙肉也是吃不得的! 不过慕千璃想,就想她如此告诫,以水灵儿如今色迷心窍的程度恐怕也听不进去的。 让她意外的是北堂皓风的态度,一向身处云端,时刻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架势的他突然变得如此亲民,实在有点奇怪啊! 出了花园,慕千璃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大哥莫不是真的看上灵儿了?” 北堂皓风只是笑了笑,用一种颇具深意的眼神看向慕千璃。 “灵儿姑娘大方爽朗,聪敏机智,最重要的是敢爱敢恨,有一种不怕死向上冲的精神,臣会看上她不足为奇。” 不怕死向上冲的精神? 慕千璃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还真那么一回事。 “不过大哥不是对成家立业没什么兴趣的吗?” “说起来,这还得多谢女王陛下你,最近一些日子,母亲他们成天在臣耳边念叨,终于将臣成功洗脑,在见过无数佳人之后,臣深深觉得是时候成家立业绵延子嗣。” 慕千璃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北堂皓风脸上的笑容比极北荒原的阳光还要灿烂,她却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呵呵!”慕千璃赶紧移开视线,“大哥这觉悟甚好,舅母她们如果听到了,定会很高兴。极北荒原虽然良家妇女不是很多,但是依照金麟台和大哥你的名声,这消息一出,九州想要嫁入北堂家的名门贵女必然排成一条长龙。” “名门贵女就算了,臣还是喜欢知根知底的,女王陛边的灵儿姑娘就不错!” 慕千璃:“……” 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想要继续问下去,可惜人已经到了会议厅。 会议厅内,北堂家兄弟、谭聿荆那一票人都在那儿,一看这情形,慕千璃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出了什么事?”慕千璃收敛神色,问身旁的北堂皓风。 北堂皓风只是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只不过北漠同南璃开战,半月不到的时间,北漠连破九城,直逼悔城。” “什么?”慕千璃惊呼,这还叫没什么。 连破九城,直逼悔城,这是要把南璃收归囊中。 南璃,南宫恒…… 慕千璃的脑海中突然想到那个纤弱倔强的男人,心口一阵刺激…… 第460章 故地重游,悔城作死 察觉到慕千璃神情变化,北堂皓风又道:“北漠野心勃勃,元翊正值盛年,早有开疆拓土之心,这一战是早晚的事情。且九州安静了五年,各国早就闲的发慌,也是时候出来溜溜,打打战,锻炼锻炼身体,顺便磨磨上锈的剑。” 北堂皓风神色淡漠,好像他们在说的不是会流血会死人的战争,而是商量哪儿旅行一般。 慕千璃自问做不到他这般冷漠,直逼悔城,意味着南璃倾覆只在弹指之间。 不过这都不是她在意的,那个朝代慕千璃早就发现长久不了。 她只是想到了南宫恒,想到那个命薄如樱,稍纵即逝的男子。 到底有些意难平。 “陛下,北漠同我们极北荒原既是同盟,他们出征南璃,我们是否应该增兵援助,南北夹击,一举攻破悔成。”谭聿荆站出来问道,私人情感敌不过国家大义,他身为左相,考虑的是整个极北荒原的利益。 “当然要打!自从咱们极北荒原建国里面,就只有挨打的份儿,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出去显摆显摆,让那些人睁大狗眼看看,咱们极北荒原可不是好惹的!”李霸天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经过对东锦那一站,他们已经打出气势了,这会儿气势正高涨呢。 “我们极北荒原土地贫乏,又有瘴气,到底不适合居住。南璃素来是富饶的鱼米之乡,诸国眼中的肥瘦,这一次北漠打了先,但是西陵东锦还有上京那边也不过放过这上好的机会,咱们离开南璃最近,这会儿过去兴许能占据绝佳的位置。迟了,怕是连一杯羹都分不到!”蚂蚱腿附和。 “南璃的美人都是水做的,娇滴滴的,听说悔城十里花街,无数倾城国色,咱们正好可以过去抢一些回来当媳妇儿。”云飞飞笑眯眯的摇着扇子,眼里难惹淫邪之光。 “娶妓子当老婆,也就你能想得出。”黑寡妇鄙视的嗤笑一声,“不过听说那边有个菊院,里面有各色美男,老娘倒是想进去。” “娶妓子怎么了,不比娶你这毒妇强?至少不用担心大半夜睡醒,发现小命没了。” …… 相比于极北荒原这边的热闹,北堂家兄弟这边却显得安静多了。 他们是知道慕千璃同南宫家那些人的牵扯的,而且比起国家利益,他们更关心自家妹妹高不高兴。 元翊南宫恒,这两个都是跟慕千璃过去有牵连的人,虽说成不了正果,但是刀剑相向…… 北堂家兄弟决定保持沉默,慕千璃决定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吧。 “主子,北漠狼子野心,是一条不知餍足的老虎,与虎谋皮对咱们并没有好处。而极北荒原如今最需要不是大战,而是休养生息,培养实力。趁着各国互相牵制,在夹缝中成长,休养生息,不宜过多卷入战争中。最重要的是依极北荒原现在的国库还不足以支撑一只大军远征的需求。” 开口的是算无遗,当年慕千璃流落极北荒原,待身体好转,她便开始筹谋复仇的一切。 当初因为青瓷背叛的事,慕千璃对这些旧部都存了警惕之心,尤其是无遗这些从战王府出来的人,所以当时她甚至做好舍弃他们的准备。 在江湖上,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赚更多钱。 只有两种,一是救人,二是杀人。 所以她选择建立杀手阁,又名复仇者联盟,取人命的同时,也救人命,鬼医之名也就此打开,江湖上的人对她可谓是又敬又怕! 而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联盟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叛徒,,多年心血险些破灭,算无遗他们在那是出现了。 带领她的那些旧部回归,慕千璃将联盟一分为二,一为杀手阁,一为天机阁。 一个杀人,一个救人,两阁之间互相牵制。 如今联盟已经是顶尖的存在,没人敢惹他们半分。 极北荒原建国之后,她急需将整个极北荒原拉入正常轨道,但极北荒原这些人多是莽夫。 本事有,毛病也多,当个冲锋陷阵的兵可以,但是搞生产搞教育,提高经济,那就不是他们擅长的了。 虽然有北堂家的人相助,但是北堂家毕竟是她的亲人,又是外来人口,如果过多重用他们,会引来极北荒原百姓的逆反心理。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设左右丞相有,将军也有两个,北堂家其他人都当了一些散职,她的舅舅们更是连朝堂都不入,在极北荒原办学校,教书育人。 不过这样的平衡总是有被打破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她就需要既不是极北荒原本土,又不是北堂家的人站出来说话。 算无遗是在公开的人才选拔中脱颖而出的,极北荒原的众人并不晓得他们的关系,这样的人她用起来方便许多。 因为他算无遗漏,如今是大荒共和国的财政部长。 说到打仗,大家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兵马未至,粮草先行。 想逞英雄耍威风,先看兜儿里面的钱够不够。 算无遗这么一说,众人高昂的情绪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难不成咱们要一辈子都这样窝在极北荒原吗?陛下,你不是说了吗?要带咱们出去显摆显摆,让九州众人再也不敢看不起我们吗?”李天霸一听不能打仗,立马不满了。 “李将军,你冷静一点。算部长说的没错,我们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打仗劳民伤财不说,稍有不慎,就是灭国之灾。你想想看,哪怕现在我们建国了,九州其他国家谁真正将咱们放在眼里,还不是把他们当笑话看,没出手收拾咱们那是他们没时间。这会儿我们非冲到他们面前送死,岂不是自寻死路吗?”谭聿荆连忙出声安抚他,“而且东锦的军队刚撤走,没准他们不会卷土重来,现在我们全军出动,到时候让极北荒原这些老小怎么办?” “那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放着南璃这块大肥肉不吃,你们甘心吗?”李天霸至少是不甘心的。 一时间主战和主和的两边僵持不下,众人将视线看向慕千璃。 慕千 璃沉默的片刻,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高收入等于有高风险,想吃大肥肉可以,但是小心得三高。” 听慕千璃这口气,众人脸上或失望或欣喜。 “哎,算了,老子还是回家杀猪解解手痒吧。”李天霸重重叹息一声。 “李将军你也不必丧气,陛下可没说不知这块肥肉。”北堂皓风笑眯眯的安抚李天霸。 “可是陛下刚刚不是说……”李天霸有些晕乎了。 “陛下只是提示大伙儿不要只看见眼前的利益,而忽略潜藏的危险,但从始至终都没说不打。”北堂皓风云淡风轻的看了慕千璃一眼,那眼神似药将慕千璃看透。 “没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九州各国一拥而上,待他们抢破头之后,咱们再来个趁火打劫,上去捡漏岂不是更好?”慕千璃单手指着脑袋,那笑容看的众人一阵发麻。 “陛下,咱们现在好歹已经是国家了,不是土匪,趁火打劫这词用的不甚妥当。”北堂皓云笑嘻嘻的提醒道。 “什么大国小国,其实本质上不都是土匪吗?你抢我的,我抢你的,人类之间的每一次战争都是利益驱使下的产物。咱们得透过现象看本质,学那些装模作样的人有什么用?”慕千璃嗤笑一声,什么为了正义而战,特么的没有利息谁脑子有洞跑去打仗。 “陛下英明。” 慕千璃的话瞬间赢得臣民的认可。 “陛下既有逐鹿中原之心,不知当下我们该做些什么准备?”谭聿荆抛出实际问题,既然要打,怎么打是个问题。 “陛下,我们飞虎军的兄弟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陛下,我们铁豹军的弟兄也随时准备出战。” …… 然而为了抢先锋部队的位置,一群人又吵了起来。 慕千璃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无论哪个军营,都给本女王全军待命,关于此战,本女王自有打算,你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慕千璃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众人自己商讨打南璃该做哪些准备。 但是只有了解慕千璃脾性的人知道,这一战他们的对手只怕不一定是南璃。 北堂皓风看着慕千璃离开的背影,突然叹息一声,看样子接下来女王陛下又要翘家了,他又得累死累活了! 咱们这位女王陛下看似无情,实际上却最重情。 三日之后,极北荒原整军待发,三万精兵在西陵和上京的边境集结,对外他们打的名号是女王陛下御驾亲征,可实际上…… 北堂皓风掀开女王大帐,看着里面空空如也,重重的叹息一声!摊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王,他表示心好累。 极北荒原这边因为女王陛下离家出走,无数人陷入愁云惨淡之中,这边慕千璃带着水灵儿青儿君从北堂皓云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悔城。 故地重游总有种别样风味。 看着如今的悔城这心头总是发酸。 一行人走在悔城街头,悔城上下并没有因为战事而陷入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周边店铺林立,市集上也是人来人往,足可见南宫恒确实有几分本事,至少百姓在他的治理之下过的很安生。 不过逛了一圈之后,慕千璃他们前往第一楼喝茶,吃点东西。 酒楼向来是八卦最多的地方。 这边慕千璃他们屁股刚坐下,就听到不少八卦消息。 “哎!到底是帝王无能,南朝才有此一劫,如果世子还在,战王府还在,北漠哪敢那么嚣张。” “什么南朝,是南璃。” “南朝早就一分为二了,我们倒霉,摊上一个无能的皇帝,还是个朝不保夕的病秧子,有此一劫,也只能自认倒霉。”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去上京,至少能得一时苟且。想我南朝江山,山河壮丽,物资丰饶,却难逃厄运,兄弟反目,战王府出走,大好的江山一分为二,只能说天不佑我朝。” “这关天什么事情,我看这就是人祸。看看如今的皇帝,身为南宫家子孙,数典忘宗,愣是将我们南朝加了一个离,生离死别,难怪南璃要亡。” “没错,还有这个悔城,好好的帝都改叫悔城,多晦气。” “这个你就孤陋寡闻了。这个南璃可不是,离别的,而是王字边的璃,听说取自某女子的闺名。恨不相逢未嫁时,那女子已经嫁人,我们的皇帝陛下也只能以此来表达相思悔恨之意了!” “哼!红颜祸水,没想到咱们那位皇帝看似清心寡欲,实际上却这么荒唐,为了一个女人数典忘宗,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皇帝!” “没错,美色误国,觊觎人妇,活该天诛地灭!” “就是,咱们应该迎回上京帝,那才是我南朝正统。” “没错,就该如此,听说在上京百姓家的大白馒头多到喂鸟……” “我也听说了去那边做工一个月有这个数……” …… 角落里他们口中的那位红颜祸水正喝着茶,颇为玩味的听着八卦,刚到南璃就躺枪,她容易吗? “你们胡说八道,陛下勤勉治国,哪怕是旧病复发,累到呕血,他依旧坚持上朝,处理政务,登基五年,从未错过一次早朝。论正统,陛下乃先皇后嫡出,正统嫡支,你们竟然说逆王南宫钰才是正统,简直就是……就是……” 慕千璃一愣,看着不知何时冲出去的青儿,眉头皱了起来。 青儿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向胆小怕事的她此刻拳头捏的紧紧的,就算面前是一群比她高两个头的大汉也不见她有任何退却之意,温润的眼眸瞪得老大,恨不得要冲上去跟这些人干架似的。 “哪冒出的臭娘们,大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聊天突然被打断,那群人的心情顿时心情不好,恶狠狠的就要对青儿动手。 慕千璃见此,目光不由一沉,刚准备出手救人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哎呀!谁?谁敢打老子?”本来准备对青儿动粗的汉子,手上突然一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满手鲜血! “啊!” 又是一剑扫来,这次因为有了准备,那汉子及时退开,避免了胳膊被卸掉的危险。 而此时,酒楼大厅里面赫然多出了一个紫衣女子。 紫衣劲装,英姿飒爽,一把长剑指着那群壮汉,清秀的脸蛋上一脸肃然。 “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还真是有本事啊。就你们这种窝囊软蛋行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 “你是谁?难不成你也是正源帝养的走狗?” 正源帝,即是南宫恒! “什么正源帝,本小姐不认识,本姑娘不过是路过此地,见不得你们这些人仗势欺人罢了。” 那先前在这女子手上吃了苦头的男子眯了眯眼,嘴角闪过一丝狠辣之色:“想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个你可以问问本小姐手中的剑。” 眼见着一场大战就要开启,只见那群壮汉之中走出了一个清俊男子。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这人穿着一身道袍,看起来高深莫测,其实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十足的江湖神棍。 刚刚就是他一直在吹嘘上京有多好,南宫钰是正统嫡出,带节奏蛊惑人心。 “大家消消气,误会一场,何必刀剑相向,以和为贵,以和为贵!”神棍笑眯眯的安抚众人,“大山兄弟,人家毕竟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妇人浅薄之言听听也就算了,何必跟她们计较呢!” “哼,看在道长的份上老子今日不跟你计较。你们这些深闺妇人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哪里知道外面的情形,更何况是皇帝的好坏。 今日老子给道长面子,你们俩个小姑娘得给大爷们斟酒赔罪,老子就算了。这么一看你们两人一柔一弱,脾气虽然冲了点,模样倒是挺端正的,比红袖招的花娘漂亮多了,不知道这滋味尝起来是不是也美味?” “闭上你们的臭嘴!再多说一句,小心本姑娘的剑将你们的舌头一个个割下来!就你们这种德行也好意思瞧不起女人!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天下女子比男儿厉害的多得是。” “你在说你自己吗?确实你也很厉害,尤其是这张小嘴更厉害,真想尝一口啊,哈哈!”大山的浑话顿时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姑娘,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不想惹火上身就快点离开吧。”神棍男子说。 “不行!你们必须为你们所说的话向陛下道歉!陛下为南璃劳心劳力,你们却在这里污蔑他的清白,你们这样跟那些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 没等那紫衣女子开口,被护着身后的青儿钻出了头,两只眼睛红红的,小脸也是红红的,不是羞的,而是被气得,青儿觉得委屈,为南宫恒而委屈,想到那个单薄寂寞的身影,青儿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紫衣女子有些意外地看了青儿一眼:“本小姐不是你们南璃人,你们的皇帝好坏跟本小姐没什么干系?只不过呢,本小姐周游九州,曾经也去过你们口中的那个上京,你们口中的大白馒头本小姐没看见,倒是看到不少吃树根,甚至饿死在路边无人管的。而在悔城,你们还能安安生生的走在大街上,吃饱喝足叫骂。本小姐不懂其他,就懂一点,吃谁的饭,听谁的话,放下筷子就骂娘,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这女人可不能乱说,我家表亲就在上京当差,他说上京如今的皇帝睿智亲民,当初诸王之乱的时候,可是他大义灭亲,稳定朝纲。后来要不是看不起正源帝数典忘宗的行为,也不会退居江北,建立上京了。 如今上京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无人敢侵犯。再看我们南璃这边,五年来一直大战小战不断,国力日渐衰弱,要不是战王府撑着,早就灭国。如今就连世子爷也看不下去,带领战王府退居云州,多年不出!” 那神棍男子一副百事通的模样,话语之间多少都是南宫钰的支持。 慕千璃眯着眼,这人如此煽动人心,怕是来者不善。 “你们是不是还指望着战王府会在危难之时出来救你们?本道人劝你们还是别指望了,先别说五年前对北漠一战,战狼骑死伤大半,元气大伤,再来这些年都不见容世子出现,你们就不觉得疑惑吗?” “没错,以往一旦南璃领土被侵入,世子爷就会出现,可是这次北漠连下九城,云州那边却没有半点消息!难道说战王府真的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面色惨白,之所以北漠的军队都打到家门口,他们还能这般处变不惊的生活,是因为他们知道关键时刻容世子一定会带着战王府的精锐将敌人驱逐的,他们根本不用担心! 可是这神棍的话一出,他们的心顿时动摇了。 “活神仙,你不是说你的本事比神仙还厉害吗?你是不是算出什么了?”众人紧张的看向那神棍。 后者捋了捋胡须,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其实,本道人确实知道一些东西。倒不是容世子容湛不管你们的死活,而是他再也无力管你们的死活。因为你们的容世子终于逃不过天命,早在数月之前便已经亡故。” “什么?世子死了!这怎么可能!” 一时惊起千层浪,这话立即在人群之中引起巨大的骚动! 慕千璃眯了眯眼,看了看人心浮动的众人,照这样下去,不出半日,容湛已死的消息就会传遍悔城,到时候民心不稳,民乱将生,南宫恒不但要对付北漠,还要应付自己的百姓,内外交困,腹背受敌。 这一战想打赢,难了。 “胡说八道,世子才没有……”青儿红着眼,刚想说出容湛没死的消息,却被慕千璃阻止了。 “青儿住口!” 青儿看向来人,不解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说下去。 慕千璃给了他一记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位丫头似乎晓得些什么?” “这位大哥说笑了,我家妹子常年待在深闺怎么会知道这些大人物的事情呢?”慕千璃冲着他扬 眉一笑,虽然有红纱遮面,却难掩倾城绝色,一时间差点迷了众人的眼睛。 慕千璃转头看向那神棍:“听先生这话,看来先生定是常年云游九州的高人!。 “好说好说,老夫常年在云山之巅修行,近日感悟到世事变幻,山河动荡,不忍看到百姓被无道君王欺骗,致使生灵涂炭,这才入世救人。” “道长高风亮节,真是让小女子佩服!云山地处云州境内,人杰地灵,听闻金麟台便曾建立在云山之巅,,道长既然也在云山之巅,莫不是与北堂家还是近邻?” “那是自然的!老夫经常与北堂老先生喝茶下棋,北堂家那几位公子也经常来求教老夫。说起来你们或许不信,无双公子北堂皓风便是在下的高足。” “无双公子的师父?看来道长的本事很大。”慕千璃故作夸张。 “那是自然,老夫人称活神仙,如果弟子不如师,那真是头疼啊!小娘子莫不是对爱徒心存爱慕,要不要老夫做个媒?” 慕千璃故作羞怯的低下头:“这天下女子谁让不想嫁入北堂家,众人都知道二公子北堂皓霆风流俊逸,医术卓绝,年纪轻轻就成为医师。 三公子北堂皓云虽然不熟擅医,却擅药,炼药之技神乎其神。 四公子北堂皓泽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且熟读兵书,他最爱游走山间林地,抓虫回去研究,以往我们中医都是以草药为主,他却另辟蹊径用原石和虫蚁入药。 还有五公子北堂皓朗,他虽不爱医药,却满腹经纶,武功卓绝,是当世稍有的将才。 北堂一家各个人中龙凤。小女子倒是倾心,只怕人家看不上小女子。” “哈哈!那是自然,北堂家的五位公子都是得天独厚的,非常人能比得上,不过他们尊老夫为师,只要老夫说一句,想让他们娶谁就得娶谁!姑娘如此天姿国色,你若是真想嫁给他们,就跟老夫走,老夫保证给你觅个如意郎君!” “是吗?”慕千璃嘴角浮现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面色突然一变,“小女子若是跟你走了,怕是如意郎君没觅到,豺狼虎豹倒是有一堆等着吧。” “小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活神仙目光一沉。 慕千璃冷笑一声:“什么意思?本小姐不过是揭穿你这个江湖神棍的把戏罢了!什么活神仙,都是骗人的。” “你敢说老夫是江湖神棍,你有什么证据?”活神仙脸一红,吹胡子瞪眼,显然非常生气。 “证据啊,不好意思,我还真的有。”慕千璃故意拖长那个啊,耍他玩,“刚刚我说北堂家二公子叫北堂皓霆,三公子叫北堂皓云,可是实际上北堂皓霆排行老三,而北堂皓云才是老二,北堂家的人曾短暂出现在锦城,所以不少人知道北堂家公子的名字分明是风、云、霆、泽、朗,没道理你这个邻居,又是师傅的人会把弟子的名字弄错了。” “这……这不过是一时不查而已,而且老夫久未见过他们几个,一时弄错名字也是正常!” 慕千璃冷哼一声:“还在强撑着,如果说弄错名字是一时不查,那么善武的是四公子北堂皓泽,最小的五公子北堂皓朗才是喜欢研究虫蚁鸟兽又怎么说? 而且你说你经常跟北堂老神医下棋喝茶,可是北堂老沈奕根本不爱下棋,他喜欢抚琴!。说什么住在云山之巅,跟北堂家当邻居,根本就是错漏摆出。” “咦?原来是招摇撞骗的啊,我差点就相信他了!” “是啊,世子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死呢?” “没错没错!” …… 活神仙视线朝周围一扫,面色陡然一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慕千璃,准备抽身闪人,可是浪费了女王陛下这么多口水,想走哪那么容易! “想走?哪那么容易?”慕千璃冷笑一声,“走之前,你是不是该报上自己的名字?” 那活神仙见路被挡住,顿时恼羞成怒:“滚开,要你多管闲事!” 转身的瞬间,袖口中冒出一把匕首,直直朝慕千璃刺去。 慕千璃眼一眯,这等雕虫小技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不过还没等他出手,就听见他一声惨叫,手中匕首落地,鲜血从手腕上滴落。 紫衣女子的长剑落在他的脖子上,面色清冷:“哼,旁人不过戳穿你的谎言,你就恼羞成怒,想害人性命,本小姐怎能饶你,先废你右手的手筋,现在轮到左手了。” “混蛋!你个臭娘们,居然敢对我这般无礼,你知道我是谁吗?”活神仙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痛的牙齿直哆嗦。 “我倒是想知道你是什么大人物?快说,也让大家伙听听。”慕千璃笑眯眯的看向那地上一脸苍白的男子,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的内心看穿。 活神仙心下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改口:“老夫可是神算子,修道之人,擅杀修道之人,一定会遭天谴的。” “天谴啊!我遭了那么多人祸,还真没遭过天谴,要不你现在就施法诅咒我,让我也常常这天谴的滋味。”慕千璃一时玩心大起。 “小姐!”青儿皱眉,对于变身的小姐表示很头疼。 慕千璃轻轻咳嗽的两声,再次进入装B模式! “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大家放轻松!这人到底是谁,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那活神仙瞳孔一缩,眼里写满了戒备:“你怎么可能知道?” “是你告诉我的。” “胡说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你说了,而且说的很多。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你说很多关于皇上的坏话,还说南璃是生死离别的离,以此命名是气数将近的征兆。 你还说当今圣上数典忘宗,觊觎人妇,该遭天谴,而且你似乎对上京那边的事情了若指掌,言谈举止之间都在鼓动大家离开南璃,投奔上京,还说什么容湛死了,南璃没指望了!我左想想右想想,经过鉴定,你是个细作!” 女王陛下一脸认真的下落结论。 “谁是上京的细作,你别胡说八道! ”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上京的细作了,两军交战,正常都会以为你北漠的细作,哈哈,没想到你自己承认了,你这细作还真是实诚。” 活神仙一听,顿时面如死灰,现在的他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与我为难?难道你是南宫恒的手下?” “我?我不过是个外来旅客,过来旅游踏青的,听说悔城有三美,美食美酒和美人,本小姐贪杯好色,,自然得来见识一番!” 活神仙明显不相信慕千璃所说,但是由不得他继续探究,这里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官兵。 “敌国奸细在哪儿?冷将军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说话的人看起来是个副将,模样端正,放在人群中也是好模样的儿郎,可是现在,众人的视线却不会停留在他的身边。 原因无他,只怪他身边的男人气场太强,即使一言不发,也瞬间震慑全场! 酒楼内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慕千璃的视线看向那鹤立鸡群的男子,那人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神情有些孤傲,投射过来的眼神异常的犀利冷漠,那一双眸子像是浸染在寒冰池中一般。 慕千璃想这就是刚刚那人口中的冷将军。 这倒是面生的很。 这样看来,这里还真是变化不小。 “带走!”两个字从冷漠口中吐出,像是两颗冰豆子落在地上铿锵有力。 “是!”士兵立即上前,将地上的活神仙以及先前跟活神仙一起的壮汉们都抓了起来。 “将军,闹事的八个人以及这奸细的同伙都已经抓起来了,一共十一人,还请将军处置。” “带走!打入大牢!” 士兵押着人犯准备离开,却被叫住:“等等,还有她!” 看着面前森冷的长剑,慕千璃愣了一下。 眼见这场闹剧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落幕,慕千璃也可以去菊花馆泡美男,谁想突来横祸,不由皱了皱眉。 北堂皓云一听,眉头一皱,面色有些凝重,刚想说什么,却被慕千璃阻止了! 慕千璃长袖一拂,明眸婉转,薄纱之下,笑颜如花:“这位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等不过是外来旅客,刚到悔城,并没有犯法。抓人也需要理由。” “本将军的话就是命令,不需要理由,带走。”冷漠冰冷的银眸波澜不惊,落在慕千璃的脸上,那犀利的光芒比他手上的长剑还要耀眼。 这话说的慕千璃不高兴了,小脸顿时垮了一下,见他转身欲走,慕千璃连忙叫住他。 “喂喂喂,你这也太敷衍了吧!怎么说你也得给我扣上个什么细作,或者叛国之类的罪名。” 冷漠冷然回头,视线落在胳膊上突然多的那只手上,银眸中寒光一闪:“你想现在就死吗?” 杀气扑面而来,慕千璃一愣,不会错的,刚刚那一瞬间她确实感觉到对方真的想杀了她想,幸好那个副将及时出声。 “这位小娘子请见谅,我们也是谨慎行事。你放心,待会儿去衙门,核对了身份之后,我们必定不会为难小娘子。” “这可不行!你们刚刚为难我了,现在想不为难本小姐都不行。”慕千璃话音一转,身子一旋,坐了下来,双手伸出。 刘副将一愣,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这是?” “上镣铐!本姑娘要坐牢。” 副将傻眼了:“小娘子,我们只是需要核实一下你的身份,只要确定你不是细作而已,不需要坐牢的!” “不行,本小姐现在就想去牢房里面走一遭,你们想不收都不行。”慕千璃是故意跟这些人干上了。 北堂皓云虽然不知道慕千璃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但是依照他对慕千璃的了解,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因此只是沉默的围观。 副将还没见过慕千璃这样抢着坐牢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姑娘,牢房那地方乱的很,可不是随意你这个细皮嫩肉的姑娘该去的地方!而且这也不符合国法啊,你没犯法,我们不好将你关起来。” “你们将军刚刚不是说了吗?他的话就是命令,不需要理由。”慕千璃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沉默在侧的冷漠,嘴角突然浮现一抹诡异笑容,“不过本小姐心地善良,看你这么为难的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 副将面上大喜,以为这妮子终于放弃了,哪知道下一秒就见慕千璃抄起桌上的一盘鱼香肉丝朝冷漠泼去。 这一举动可是闪瞎了众人的脸,众人惊恐的看向他们威风凛凛的将军,虽然在第一时间挥剑劈开碗碟,但是那香喷喷的肉丝啊笋丝儿啊肉质才是真正的暗器,纵然冷漠身手再快,也难逃荼毒。 看着胸前的那一摊油污,就连常年一个表情的冷漠也变了神色。 下一秒,一把长剑就架在慕千璃的脖子上,冷漠煞气逼人的脸近距离的呈现在慕千璃的眼前。 铺面盖地的杀气喷洒过来,慕千璃却只是耸耸肩,扬唇淡笑:“那位副将刚刚说没犯法不能坐牢。本小姐这应该算是刺杀未遂吧,将军觉得我该被关多久?” 吴侬软语总带着几分娇嗲的调调,换做存常人,早被慕千璃勾的心猿意马了。 但是这个冷漠真的是人如其名,很冷漠。 从头到尾,连一瞬的恍惚都没有。 这让慕千璃作为女人的自尊心有点受伤。 沉默了片刻之后,就在众人以为慕千璃将沦为冷漠的刀下亡魂,虽然众人也不想看到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就这么没了,但是对于美人自己找死的行为他们实在不敢苟同,放眼南璃谁不知道他们这位冷将军除非正源帝的面子,谁都不放在心上。 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不近女色。 听闻曾经有个官家千金想要勾引他,刚碰到他衣角,就被当场斩杀了。 想起这些,众人看向慕千璃的眼神都变得非常的同情和无奈! 然后…… 令人意外的是,冷漠的剑并没有直接让慕千璃人头落地,反而默默的收回剑,冷冷的扫了一眼。 “带走!”留下这两个字便离开。 第461章 南宫恒病危了 慕千璃如愿下了大狱,美滋滋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天也黑了。 偌大的牢房中笼罩在一片阴森的黑暗中。 慕千璃看着眼前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的人,嘴角一勾着。 “结果如何?” 君从的脸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不出世子妃所料,北漠的细作确实混在酒楼之中被抓了进来,但是具体是谁咱们还查不出。” 慕千璃会出现在酒楼可不是偶然,早在她来悔城之前,她便已经出动消息网调查了一遍。 元翊北漠虽强势,但南朝跟北漠交战久了,一直处于防备状态,且南宫恒也不是省油的灯,北漠短短时日连破九城,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 撇开实力差距不谈,便只剩下一个原因。 北漠的细作混了进来,甚至于很有可能就在南宫恒身边。 “具体是谁,本女皇心里有数了,只是照目前看来,那人不过是中间传话的,他一定还有同伙存在,现在他应该还没有从同伙手上拿到想要的东西。” 慕千璃撑着下巴,认真思索,一抬头就见君从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不过就算他不说,慕千璃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世子那边传来的命令,让属下将世子妃带离悔城。” “然后呢?”慕千璃反问,“你想强行将本女皇带走吗?” 君从摇头:“君从自知不是世子妃的对手。” 算他识相。 “回去给你家主子带个话,让他好好在家相妻教子,女人在外谋大事,男人不要出来插手,好好照顾好宝宝就好。” 君从:“……” 君从只觉得整个世界魔怔了。 一想到自家主子现在的家庭地位,夫纲不正不说,父纲也没正起来。 慕千璃这对母子就是一双妖孽,大的,小的一个都不省心。 “是,君从领命,一定将话带到。” “嗯,行了,你可以回去了。”慕千璃点头。 “世子知道世子妃不会乖乖随君从离开,所以让君从留在世子妃的身边照顾。”君从刻意咬重照顾两个字,说是照顾,多半是监视。 君从身上可还有一个重大的使命,那就是当世子爷的眼睛,捏死世子妃百米之内的苍蝇蚊子烂桃花。 “那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个冷漠不是简单角色,别被他给发现了。” 君从的本事她虽然也很清楚,但是这个冷漠…… 高深莫测,让人摸不到底,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南宫恒身边,慕千璃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是。”君从点头,很快消失在原地。 牢房内再次恢复安静。 慕千璃闭目养神,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的,牢房门被打开,两个狱卒凶神恶煞的出现在慕千璃面前。 “起来,上头要提审犯人。” 慕千璃慢悠悠的起身,跟随着狱卒走去,本以为会去刑房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绕来绕去居然出了牢房,进了一间府宅。 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副将在门边等候着,看到他们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你们先回去吧,接下来交给本将。” 狱卒退了下去,慕千璃抬头,看到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淫邪之光,不由皱了皱眉头。 副将上前解开慕千璃的手铐,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房门。 “进去吧。” 慕千璃面露迟疑,没动。 刘副将见此,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揶揄的笑容。 “现在知道怕了?白天的气势去哪儿了?敢往我们冷面阎王脸上丢盘子,牢房那龙潭虎穴都敢闯,现在反而不敢进去?” “你激将法没用,本小姐不想进去就是不想进去。而且牢房嘛,除了黑暗,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至于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掩盖在黑暗之下的毒蛇。其实牢房这地方,看似凶恶腐败,人人畏惧,但利用好了,那可是有大用处的。” “姑娘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刘副将挑眉,目光深深的盯着慕千璃看。 慕千璃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月光明明灭灭,似将她的周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位将军你想多了,本小姐什么都没指,只是想问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地?” “姑娘放心,只是个睡觉的屋子。姑娘一看就出身不凡,牢房那地方实在委屈了姑娘这等贵人,所以本将自作主张请姑娘来这儿做客。现在时辰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副将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慕千璃也不留他,因为她知道他这一夜恐怕是别想睡了! “相信这位将军待会儿还要披星戴月散心,本小姐就不留你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夜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不管外面的腥风血雨刮的有多么强烈,慕千璃故自睡她的大头觉。 风声雨声刀剑声,她不出声;家事国事天下事,关她屁事。 深夜时分,当一切杀戮血腥被黑暗掩埋,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慕千璃所在的房间,尽管对方脚步声很轻,但天生对危险敏锐的慕千璃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 黑亮的眸子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黑影上,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慕千璃挑眉,惊讶的发现那狂徒居然在脱衣服! 女皇陛下挑眉,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年头贼匪都这么有礼貌,进门先脱衣? 女皇陛下屏息凝神,小心看着对方的动作,见对方脱下外袍便朝床边一动。 慕千璃瞬间一凝,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什么人?”冰冷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冷漠对危险有本能的反应,当他意识到床上有人,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对方也已经做出的杀招。 “不准动!” 细密的银针在黑夜中依旧闪烁着光芒,慕千璃在释放杀气的同时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手中银针抵在对方的死穴上,占据先机! 冷漠眼睛危险一眯,鼻子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找死。” 慕千璃瞪大眼睛,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发生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该被她拿捏着要害的贼匪已经离开,一柄长剑抵在她的咽喉,稍有不慎,她就得跟阎王爷报道。 室内大亮,冷漠看到床上多出的女人,清冷的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两人这副情景,再联想到那狱卒暧昧的视线,慕千璃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红袖轻轻一拂,慕千璃顺势躺了下来,美眸婉转,万千风情释放,嘴角绽放出璀璨的笑颜,吐气如兰。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间房,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惜她碰到的是被称之为冷面阎王的冷漠。 后者不但不为所动,手中长剑又进了一寸,吐出的话语浸了寒冰。 “说!” 看着他那双冷若冰霜的眼,股股杀气在汇聚,慕千璃叹息一声,一摆手:“这得问你的副将。本小姐原本在牢房里睡得挺舒服的,他非让我大半夜挪地儿,可怜我一个弱质女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能敌得过你们这些官大力大的兵呢?” 冷漠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却丝毫不将慕千璃的哭诉看在眼里,她如果是弱质女流,这世上就没有弱女子了。 “废话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人都躺在你床上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虽然太高冷下不了口,但是一下还是可以的。 “想死,本将可以立刻成全你。”冷漠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狡猾如狐,用问的根本没有用,他向来相信拳头底下出真言。 一剑刺来,慕千璃在床上滚了一圈,险险的避开,拍着心脏,摆出一副余惊未退的样子。 “喂喂喂,别动手动脚……” “喂喂喂,你怎么这么粗鲁,就不能温柔点…… “别这么猴急啊,你直接上来谁能受得住……” “我滴个腰啊!” …… 冷漠越听,脸越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闭嘴!” 女皇陛下红唇一嘟:“你这人好生讨厌,欺负了人家还不准人家叫两声。” 冷漠有种想一剑将这女人宰了的冲动,这女人是故意扯开嗓门叫出这么多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可实际上他们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更正,是实打实的打架,而不是床上的妖精打架。 “女人,你故弄玄虚以为会有人闯进来救你吗?”冷漠冷笑,一眼看穿慕千璃的意图。 “这四周都是将军你的人,只怕谁人敢不要命的闯进来,只是嘛,经过本小姐今夜如此卖力的演出,回头屋子里突然多了个死人,这传出去只怕对将军你的名声不好听吧。!”她的目的从来不是求救,而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冷漠目光一沉,直勾勾的盯着慕千璃看,不得不说,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女人,她的智慧和心机丝毫不输于男人,甚至凌驾于男人之上。 这女人别看她笑的多么乌海,本质上就是一朵罂粟,美丽而致命,常人无法抗拒她的美,却害怕她的毒,所以只能默默觊觎着。 然而男人有一种劣根性,越是得不到,却越想征服。 冷漠真想摧毁她脸上的笑容,越是美丽的东西,留着必定会成为祸害,尤其慕千璃不仅仅只有美貌,真正吸引人的是她的智慧和胆识。 这个女人每走一步都在算计,就算被逼入绝境,她的脸上也没有出现半点的害怕和怯弱。 冷漠冷哼一声,默默的收回剑。 这还是第一次,长剑出鞘,不染鲜血便收回。 见他没了战意,慕千璃不由挑眉。 冷漠看都不看她一眼,默默走到床边,躺下。 “踏出房门一步,生死自负!” 慕千璃看着挡在面前的剑,眉头挑的更高。 慕千璃跟他对峙很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整个人就跟蔫掉的皮球一样,她倒是想过直接走,但是想想看,还是算了。 走不了,总不能干站到天明吧,慕千璃准备找个地方窝着,结果放眼一看,经过一场打斗,这屋里已经沦为垃圾场了。 唯一能躺的就是那床,还被那男人占了。 该怎么办呢? 慕千璃一向信奉的是,走牛叉的路,让傻叉无处可走。 干站着,或者打地铺这等傻叉行径,女皇陛下是坚决不会做的! 因此最后就剩下一条路了! 慕千璃果断来到床边,戳了戳床上的男人。 “喂喂喂,朝里面去点。” 冷漠睁开眼看着她,脸色有些不悦:“女人,你想找死吗?” “不想。本小姐只想睡觉。” 见他不动,慕千璃直接自己动手,将他朝里推了推,上床躺好,用实际行动证明,她真的是来睡觉的! “你是在勾引本将军吗?” 孤男寡女躺一张床,任谁都做不到坐怀不乱。 冷漠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的大胆大大出了他的意料。 慕千璃直接送了她一记白眼,闭眼睡觉。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声,冷漠这才发现这女人居然堂皇而知的睡着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降临,不知道过了多久。 本该熟睡的冷漠突然睁开眼睛,侧头,看着身旁打着小酣的女人,一抹杀机在眼中闪过,手化成爪,已经扣在慕千璃纤细的咽喉,只要他一用力,这女人就要跟阎王爷报道了。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脑海中不知是谁在叫嚣着。 他的意识很清晰,可是手却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 沉痛的闭上眼,冷漠看着自己的手,眉头紧锁着。 “真遗憾,你错过了唯一杀我的机会!”一直睡着的慕千璃突然睁开眼,目光清冷的看向冷漠,眼里不见半点嬉笑,“说吧,杀我的理由是什么?” 慕千璃自认为不认识这人,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冷漠却一而再对她表现出敌意,不,应该说是杀意才对。 看着慕千璃清明得泛着层层冷意的眸,冷漠便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杀她的机会,这个女人看似乖张无理取闹,但是每一步都精于算计,从 一开始就不曾给他任何机会。 “理由?因为你该死,这个理由够了吗?”冷漠的眼中尽是毫无掩饰的杀意。 慕千璃挑眉:“我该死?这算是什么理由?” “极北荒原女皇,战王世子妃,楚国公府四小姐,你让本将怎么称呼你呢?”冷漠一语道破慕千璃的身份。 慕千璃虽有些讶异这人居然知道自己身份,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人的意图。 “你可以称呼本女皇为女皇陛下,女王大人,都行。” “弹丸之地的乌合之众,也敢妄自称王!” “这年头乌龟王八都能当将军,本女皇怎么就不能当王了?” 被换了祖宗的乌龟王八将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居然没动怒! 慕千璃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说吧,你为什么非置本女皇于死地?本女皇好歹也是贵国陛下的老朋友了,且刚到悔城便帮你们抓到奸细,你们不感恩戴德,鲍生翅肚伺候,刀剑相向是什么意思?” 她好歹也算友邻好吧,不是敌军! “阁下手中的剑是不是指错方向了,你该杀的时狼子野心的北漠士兵才对。” “元翊那些人本将早晚要杀,但是比起他们,你更该杀!至于理由,你心里难道不明白吗?” 慕千璃:“……”她还真不明白。 似乎读懂她的心声,就听冷漠又说:“今日本将军就当你当个明白鬼,北漠那些人固然可恨,但是他们顶多夺几座城池,毕竟自身也要付出代价。但是你慕千璃,不动声色就能毁了整个南璃。 在那人心里,你的重量,比江山,比百姓更为重要,只有你活着,那人就不会将心思用在朝政上。 你慕千璃就是扎在我南璃咽喉处的一根刺,不拔,南璃灭。今日就算你死在这儿,你也不亏,因为你来之前,这南璃早就因你血染苍穹。” 那个人明明可以做千古一帝,旷世明君,可惜他的生命中偏偏出现了一个慕千璃,为了她渺茫回归的希望,他杀戮天下,为他谋求一方净土,哪怕这个女人最终不属于他。 这样疯狂入魔的爱恋让人恐慌,不用怀疑,就算慕千璃要这江山,那人也会拱手相让! 这个女人对南璃而言注定是个劫数。 慕千璃沉默了,他口中的那人是谁,她比谁都清楚。 来这之前,很多事她都从青儿口中得知了,只是不愿去面对罢了。 她的恣意潇洒其实早就沾染无数人的血和泪。 她其实只是个胆小鬼,南宫恒的情她选择漠视,因为还不了,因为给不起! 但……终究她是欠了他的! “你放心,我慕千璃不会成为那个人的阻碍。” 至于南璃,她并不在乎。 “偏偏你已经阻碍了南璃的未来!慕千璃,要么死,要么成为那个人的人,你只有这两个选择!”那个人活得太苦,他最终还是不忍毁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 慕千璃抬头看向冷漠,目光清冷,不见半点玩笑。 “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慕千璃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自信。 “是,依你的身手和智谋,本将军确实杀不了你!但你的同伴可就没你的本事了。”冷漠嘴角划过一丝冰冷。 慕千璃嘴角抿出一条冷意:“威胁我?可惜你打错如意算盘了,我慕千璃一生从不受威胁!你大可将他们都杀了,到时候本女皇自会用你最在意的南璃江山为他们陪葬。” 慕千璃利落下床,脸皮已经撕破,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慕千璃起身朝门边走去,手刚碰到门边,就听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可知为了让这片为你打造的栖身之地永远留存下来,陛下决定成为政治的工具,迎娶后妃了。” 慕千璃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冷漠。 冷漠平静的看着她,那眼神就跟刀子一样锋利。 “如果你忍心看着他,放弃自由,放弃生命,就连最后的卑微希望也失去,你大可转身离开。”冷漠摆出一副任君选择的样子。 慕千璃目光一沉,她要是真那么狠心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只身犯险来到悔城,多少是因为觉得自己亏欠那个男人。 冷漠是料定自己不会走,这才门户大开的! “你想说什么?别告诉本女皇,南宫恒想通过后宫权衡朝政,本女皇认识的南宫恒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那个男人是无端坠入人间的一朵冰莲,生长于污浊不堪的帝王之家,一生最恨的就是这所谓的帝王之术! 冷漠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充满讥讽:“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把仁慈抹杀,不逼着自己冷血无情,不手染鲜血,你觉得陛下怎么在那个位置坐了五年? 也是,你的心里只有容湛,自然只看到容湛为你杀伐天下,却从不回头看看身后之人!是,他确实不屑利用女人来权衡朝政,因为他不想背叛他心中那人,可也正是因为,他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慕千璃目光一沉,隐约知道有事发生! “那位太急功近利了,为了打造那片净土,这些年他杀了太多人,得罪了太多人,南璃上下,贵族也好,百姓也罢,已经有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甚至有了……反意!” 冷漠就差没说南宫恒即将重判亲离了。 慕千璃:“……” 造反这是封建王朝的特产,任谁做皇帝,如果没几个人造回反,日子过得反而太无趣。 慕千璃最烦的就是这些朝廷争斗,五年前一心想要远离,可最终还是被卷入那场漩涡之中,当年的一切历历在目,慕千璃实在无法将南宫恒的脸和废帝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想做什么?” 慕千璃隐约能猜得到南宫恒不会毫无准备,等着别人来造反,看来这所谓的选妃大有问题。 “你很聪明!可是女人还是笨点比较幸福。没错,这场选妃宴是个布局,是陛下在引君入瓮,对方太过狡猾,想要他们中计,陛下也必定付出不少代价。” 杀敌一千自损九百,这是一场注定要输的赌,也是他在自我毁灭。 “他要对付的是谁?” “抚远侯皇甫明日!” 皇甫明日! 慕千璃瞳孔一缩,脑袋中自动冒出某个大咧咧的男子。 皇甫家一直都是隐世大家,当日在废帝之事上就有他们不少的痕迹。 后来皇甫家受到废帝牵连,举家远走他乡,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归。 南朝一分为二,战王府退居云州,南朝朝堂能用的人才都被杀的差不多,百废待兴之际,皇甫家趁机起复。 她来的路上就发现了,这些年皇甫家一路做大,没了战王府,南璃的战力基本上就靠皇甫家。 皇甫明日年纪虽轻,但是每战必胜,在民间颇有威望,这时候除掉皇甫家就等于自断一臂,这可不是划算的买卖。 慕千璃抬头,看向冷漠认真的神情,心不由一沉,看来南宫恒神经线路是抽了! “他想找死吗?”慕千璃挑眉问。 “不,他想活!” 慕千璃翻了一记白眼,她从冷漠的字里行间可没听出南宫恒半点想活的意思。 “安排本女皇进宫。” 冷漠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有此要求,事先都安排好了。 …… 坐在马车上,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慕千璃的脸刷的阴沉了下来。 “你直接安排本女皇进宫便好,非要本女皇打扮的花枝招展是几个意思?”瞧着这一身大红大绿,就像是会移动的喇叭花似的,或许在旁人眼里看来这叫粉嫩,可是在慕千璃眼中,这是艳俗! “宫中已经戒严了!而且陛下的一举一动都在皇甫明日的视线之中,突然多出个人,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所以?” “打扮成秀女入宫,混在人群中,不但能掩人耳目,而且还方便行动。皇甫家在这次的秀女中安排了杀手,你要做的是找出刺客,解陛下之危机!而且本将隐约觉得皇甫家背后还有人,那才是南璃的心腹大患。” 马车已经来到宫门口,当年的南朝皇宫已经被容湛毁了大半,现如今的皇宫是在原址上重新修建的,所以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新! 新的让人有些凉薄。 冷漠撩起一方帘角,一双眸子谨慎的四处探查,听不到身后的回声,不由回头,迎面而来的却是慕千璃的一记铁拳! 由于距离近,冷漠这拳挨个正着! “你做什么?” 慕千璃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抬头对上冷漠质问的眸子。 “打你。本女皇能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但是不能认同你先斩后奏的做法。记住,这世上能命令我慕千璃的只有我自己。你,还不够了。” 慕千璃冷冷的说道。 不过慕千璃也知道事急从权,一拳下去就当把心中的不满也打消了。 掀开车帘,利落下车,很快跟上人群,现在的慕千璃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她叫林秀秀,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进宫纯属打酱油凑人头的。 没办法,南宫恒登基五年,这还是头一次充盈后宫。 虽说这事儿有些不寻常,但是对于那些迫切希望他能传承香火的人来说,这是个大大的机会。 在他们眼里,身份不重要,地位不重要,长相也不重要,只要看起来能生养就行。 这个林秀秀,和这个跟慕千璃同屋的秀女沈晚晚便是这样进来的。尤其是这个沈晚晚,入选选的理由居然是屁股大能生,而且祖上也是高产家族,她娘生个八个,她奶奶生了七个…… 听到如此庞大的数字,慕千璃冷不丁哆嗦了一下。,这么想要娃,干脆拉头猪配种算了,猪才是高产动物! “林姐姐,你是怎么进来呀?看姐姐身体如此单薄,也不像是多能生的样子,他们怎么会选姐姐进宫啊!”沈晚晚歪着脑袋,表情憨憨的。 一进宫,身份的高低立马显现出来,像她们这些好几个人挤在一窝的,一看就知道家里没钱没势,哪里像那些高官子女,单间不说,还有专职宫女伺候! 慕千璃磕着瓜子,努力想想自己的优势。 “会生儿子算不算?”脑海中突然想到慕宝宝,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她! “姐姐真会说笑,这儿子女儿怎么知道!你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吧!”旁边的小圆忍不住吐槽一句。 这人家里是个富商,有几分姿势,只可惜她的这点姿色放在外面是天仙,在宫里那根本就不够看了。 慕千璃算是看出来,他们整个屋子就是一平民窟,只能靠自己那种。 尤其这五个人。傻的傻,酣的酣,唯一一个比她貌美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林秀秀”,也被慕千璃给替换了。 “什么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宫里咱们的家事比不上人,美貌比不上人,能靠的就只有自己和姐妹之间的互相扶持。” 慕千璃抬头看向帮了自己的女子,如果她没记错,这人刚刚介绍的时候孙芸芸,这人模样清秀,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息,乍一看并不显眼,不过那一双眼睛倒是明亮出奇。 察觉到慕千璃的视线,沈媛回头,冲她笑了笑,复又看她的书。 一场茶话会很快结束,一天下来,慕千璃的收获甚微,倒是见识到不少勾心斗角。 果然女人多了就是麻烦。 到了傍晚,她们屋子又多两个新人。 只是看到这两人,慕千璃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入夜,储秀宫角落里,慕千璃悄不声息的出现,那里已经有人在等了。 青儿看到来人,面露大喜:“小姐!” “小声一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慕千璃视线转移,落在青儿身边的紫衣女子身上,如果慕千璃没记错,她应该就是当日第一楼仗义相救的女侠。 慕千璃利用白天摸的地形,左闪右闪,避开巡逻的士兵,来到一处空地,确定周围没有人,这才放下警惕心。 “青儿,你们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小姐被冷将军带走之后,奴婢担心极了,生怕你有个意外,客等我们到牢房的时候却发现那里 出了意外。犯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奴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进宫找陛下帮忙。 但也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入宫非常困难,幸亏有玉儿小姐帮忙,我们假扮成秀女混了进来,没想到小姐也在,刚刚看到小姐的时候,差点没把青儿吓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得给我好好说一说!” “玉儿小姐?”慕千璃侧头看向一旁的紫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玉儿对上她的视线,抱拳打起招呼来:“在下玉儿见过姑娘。” “女侠客气了。多谢你一而再出手救下我妹子。”慕千璃对这玉儿明显保留了态度。 “女侠不敢当,玉儿不过是江湖孤女,会点武功而已。平日里便看不惯一些欺善怕恶的事,所以忍不住出手,没想到最后反而连累小姐被官兵抓走。” “事情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现在我没事,玉儿小姐也不必觉得愧疚。这宫里是个是非地,姑娘想必是冒名顶替进来,还是早早抽身为妥。”慕千璃浅浅一笑,玉儿毕竟不是青儿,她的来路她们一点都不清楚,别怪她小人之心,她不得不防! “我要是突然不见,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且现在就算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等殿选过后,作为落选秀女出宫。 我这一辈子走南闯北,这皇宫大院帝王选妃还是头一回见到,不亲眼看看就离开,岂不是太遗憾了!” 玉儿简单笑了笑,看向慕千璃,眼里一片了然,“玉儿知道姑娘是办大事儿的人,小姐请放心,玉儿绝对不会妨碍姑娘。” 慕千璃挑眉,不得不说这个玉儿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想了想,若她突然消失,宫里必然会引起一顿盘查,到时候若是核实身份,她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慕千璃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说多了就是矫情了。 随后,玉儿很识相的离开了,青儿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心不由皱起。 她虽然后知后觉,但并不傻,尤其她对慕千璃十分了解,所以自然能听得出慕千璃字里行间对玉儿的戒备。 “小姐你在担心什么?玉儿小姐是好人,如果不是她帮忙,青儿根本进不了宫,更不可能跟小姐重逢。” “好人?”慕千璃看着青儿,也不知道该夸她天真,还是该骂她没心没肺。在她的小脑袋瓜里,但凡对她使出点善意,谁就是好人。 “她是好是坏,本小姐看不出来,但是我看到你脑门上写了四个大字:我是傻蛋。” “小姐,你就不能正经一点。玉儿小姐一而再帮我,她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怎么可能有所图谋呢?” “有没有图谋本小姐现在不清楚,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青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次回宫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这宫里的气氛变得诡异异常,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否则连南宫恒的面都没见到,就会命丧于此。” 说到这里,青儿面色一凝,眼里写满担忧:“自从陛下登基之后,青儿便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着,可是今天在宫里转悠了一圈,以前的熟人都不见了,现在想见陛下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怎么样?” 慕千璃看着青儿的神色,什么都没说,这小丫头很好懂,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这个暂且不说,青儿我问你,你在南宫恒身边五年,你觉得冷漠这人怎么样?可知他的身家背景!” 她虽然照着冷漠的安排进了宫,但并不代表她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这世上唯有人心最是险恶,同床共枕的夫妻还能玩起无间道,何况是一面之缘的他们呢! 青儿想了想,摇头:“我一般在后宫照顾花草的时间居多,而且那个独孤将军也是深居简出,我在陛边五年,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而已!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朝堂上对他的存在颇有微词,不过陛下对他却颇为倚重!” 慕千璃不禁有些失望,看来想要从青儿口中问出些什么是不可能了! 回去的路上突然碰到士兵巡逻,慕千璃趁机让青儿先离开,自己反而暴露在人群之中。 “谁?出来!” “刀下留情。小女子是储秀宫那边的待选秀女,出来解手的。” “秀女?储秀宫在那边!宫里管事嬷嬷没提醒你们,到了晚上不准随意走动吗?” “嬷嬷说,但……但是人有三急……院里的茅房又不知被谁占了,小女子只能出来解个手。大人千万不要告诉管事嬷嬷,否则只怕……只怕……”慕千璃摆出一副我被人欺负了,我不说的架势。 “好了,只是个小秀女而已,赶紧走吧,侯爷还等着呢。”旁边有人催促道。 那人见状,挥手示意慕千璃快离开。 逃过一劫,慕千璃连忙踩着小碎布离开。 不过临走前她可没漏听那人口中那声侯爷,在这宫里能被禁卫军这样称呼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那个抚远侯皇甫明日了。 如今这时辰宫门应该已经落钥了。 可皇甫明日一个外臣却出现在宫里,而且这宫中侍卫仓促换防,慕千璃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皇甫明日从对面走了过来,看到一群侍卫停在原地,不由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不过是撞见了一个迷了路的秀女而已!”先前跟慕千璃说话的侍卫指了指慕千璃所在的方向。 皇甫明日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看来过去,正好瞥见慕千璃转身入院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侯爷,有什么不妥吗?”他身边的副将立刻察觉到主子的不对劲。 皇甫明日摇头:“没什么?刚刚那背影看着有点眼熟,兴许本侯看错了。” 副将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顺着皇甫明日看的方向看不过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再想说什么,主子已经率先走了。 他只能暗自留下了心眼,乖乖跟了上去。 现在可有比女人更重要的事情—— 正源帝病危了!! 第462章 她成了林贵妃 宫里风云骤变,南宫恒病危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 慕千璃自然也知道了。 储秀宫中一改昨日的喜庆,一大早便哭嚎声不断。 慕千璃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神情悲怆,如丧考妣。 尤其以小圆最为夸张。 “陛下要是没了,我们这些秀女该怎么办?” “闭嘴,这种话别让人听见了,小心小命不保。”慕千璃冷着脸怼了过去。 “不说话难道就能保住这条小命的吗?我都听那些老宫人说了,咱们皇上自小就有病,而且是治不好的那种。这时候选妃,其实就是为了冲喜。可如今这喜是冲不成了,那些名门贵女自然有自家照拂,但是我们这些家里没权没势的,入了宫门,就跟鬼门关一样。我听说会选我们进来,其实就是以防万一,给那位陪葬的。” 小圆这话一出,其他人也惨白了脸色。 皇妃梦没做成,反而变成了杀头梦! 整个储秀宫瞬间陷入愁云惨淡之中,一个个着急的出去打听消息,找门路。 这人一走,青儿再也忍不住。 “小姐,这不会是真的吧?陛下他……陛下他……怎么会……” “青儿,你冷静一点。传言未必可信,而且有太医在,南宫恒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如果是心脏病发作,只怕当场就会毙命。 既然能救回来,那就说明还有治疗的希望。 怕是怕这并不是普通的病发,而是有心人故意设下的劝导。 甚至于,慕千璃觉得这说不定是南宫恒自导自演的戏码。 情况未明之前,她们决不能自乱阵脚。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接下来几日,宫里的气氛还是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情形。 皇帝病危,太后垂帘,皇甫明日摄政…… 慕千璃每日看着外面一群禁卫军来回走动,心里越发觉得不妙。 突然。 视线瞥到一抹熟悉声音,慕千璃眉头皱的更深。 青儿忍了几日,还是忍不住了。 于是趁着天黑,借着地熟,悄悄离开储秀宫。 可她慌不择路,一出宫就撞上侍卫,眼见行踪就要暴露,身后突然多了一道力,将她拽到一边。 一抬头,正好对上慕千璃投射过来的警告目光。 禁卫军很快离开,慕千璃松开青儿的手。 对上慕千璃,青儿羞愧的低下头,低声唤了一句:“小姐!” 看着她一副小媳妇般可怜兮兮的模样,慕千璃到底不忍苛责她,无奈的说道:“走吧!” 慕千璃走了出去,却不是回储秀宫。 结果走了两步,发现还愣着原地。 “发什么呆,还不快带路。我们必须趁着天亮之前赶回来。” 青儿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慕千璃并没有阻止她,而是要跟她一起去,眼眶顿时红了。 黑暗中,随手抹了抹脸,跟了上去。 她们并没有直接去皇帝寝宫,而是一路向西,来到一个僻静的宫殿,青儿熟门熟路的避开所有人进了院子,看着满院的相思树,慕千璃傻眼了。 如今正是相思树的花期,入眼可见,偏偏金黄。 那飞絮在夜风中肆意飞扬着。 借着微弱的月光,清风十里,满满的都是树影! 察觉到慕千璃的停顿,青儿适时地出声:“这是陛下种下的,过去五年,每日一株相思树从未落下。如果陛下平安无事,必然会来这里。” 青儿虽然担心南宫恒,却也不至于关心则乱,贸然前往龙乾宫。 情势不明,贸然闯入,自己没命不说,就怕误了陛下的计划。 她虽然不懂时局政事,但是她懂南宫恒的心,只要他平安无恙,定然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她只要耐心等候就行了! 慕千璃心头一阵抽紧,看着一朵朵金黄色的球花,只觉呼吸都有些难受。 这哪是种树,分明就是南宫恒为她种下的十里相思。 越靠近南宫恒,越明了他的心,慕千璃便越觉得沉重。 突然间慕千璃充满了无力,因为这是一份注定无法偿还的情。 这一夜对慕千璃来说是漫长在,她寻了一棵相思树坐下,同青儿静静地瞪。 时间飞逝,毫不留情,转眼便是天命。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金光色的相思花在阳光下绽放笑颜的时候,南宫恒的身影却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陛下真的出事了?竟连慕欢院都做不到吗?”青儿苍白着脸,整个人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心中最后一抹希冀被狠狠的掐灭。 慕千璃沉默的看着这相思十里,慢慢起身,晨露将她肩头打湿,一宿未睡的眸子难掩倦意,像周围扫了扫,道:“回去吧。” 青儿低垂着头,没有半点动作,思索了一下,猛然起身:“不行,我必须去龙乾宫。” 坐了一夜,双脚充血,这突然起身,青儿顿觉眼前一花,整个人朝前栽去,幸好慕千璃手快接住了她。 “这事儿从长计议,我们先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回到储秀宫比较好。” “不行,陛下肯定出事了,不然他不会连慕欢院都不来!小姐,求你,奴婢求你一定要救陛下。” 青儿死死的揪着慕千璃的衣服,眼神渴求的望着慕千璃,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力。 慕千璃低头,看着她心神恍惚、理智全失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脸色一沉,语气也有些凌厉:“青儿冷静点!没有亲眼看到南宫恒,什么都说不准。先回去,什么事待会儿说。” 慕千璃敏锐的看到慕欢院的门口有人影晃动的声音,看来有人来了。 不得已,慕千璃只能半拖着将青儿拽走。 刚出慕欢院,慕千璃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人盯着,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眉心不由紧皱着,希望是她多虑了。 慕千璃青儿回到储秀宫,里面有不少人起来了,不过现如今大家个人自扫门前雪,根本不会在意慕千璃她们去了哪儿。 玉儿看到她俩的样子,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的说道:“快梳洗一下,换身衣服, 管事的召唤我们到大厅集合!” 慕千璃点了点头,将青儿拽进屋子,两人简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赶到大厅,那里已经站满了人。 看着这一群花枝招展盛装打扮的莺莺燕燕,慕千璃不由挑眉,自从南宫恒病危的消息传来,这些人一度垂头丧气,别说打扮了,就连笑都笑不出来。 不过慕千璃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原因了! “听说太后心慈,要将我们这些人都放出宫。”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回家了。” “才不是呢?我听说太后为了笼络群臣,要将我们赐给朝中的文武大臣!你说要是咱们能被抚远侯看上,当个侯爷夫人多好。” “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侯爷哪能看得上你啊,要看也看得上我!” …… 慕千璃不去看这些花痴争宠的戏码,心里却是如过山车一样不能平静。 这些人想的挺美,但是事实却是,既没有放出宫,也没有下嫁群臣。 她们之所以被集合起来,是因为要给南宫恒侍疾。 好吧,侍疾名号还是好听的,其实说了白了,就是时刻待在皇帝身边,只要皇帝稍有好转,就那什么一下,指不定还能怀上龙种。 她们这些人无疑被当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 这消息虽不是预期的,但是也让不少人觉得高兴。 本以为皇妃梦是没希望的,但若是运气好,怀上了孩子,以后说不定就成为未来皇帝的娘,那就是未来的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而且皇上既然有劲儿办事,就说明病情兵不严重。 坐着等死也是死,不如去拼一拼。 她们怀着美梦,一个个揣着银子去疏通关系,慕千璃和青儿对视了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从长计议。 一回到两人独处的时候,青儿立马揪着慕千璃的袖子:“小姐,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接触陛下了。” 慕千璃看青儿的神情,恨不得立马飞奔到南宫恒的面前,心中不由叹息一声。 不过这确实是一探虚实的最好时机。 思量一下,慕千璃点头:“嗯,我会打点一下。” 这种差事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一夜过后,原本欢欢喜喜去侍疾的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回来,从她们的口中,慕千璃大概知道,她们根本连南宫恒的面都没看到。 这次之后,众人的热情顿时消退了一大半,本来以为是侍寝,到最后发现还是侍疾。 一来二去,渐渐的也就没人肯去了。 慕千璃知道她们的机会来了。 因为一次去三人,分别负责上中下夜,慕千璃不得不让玉儿也加入阵营。 三人来到龙乾宫,远远的,浓郁的药香就钻进鼻子里面。 龙乾宫四周戒备森严,幸好慕千璃她们有人领着,若是硬闯,现在恐怕已经成了箭靶子了! 慕千璃她们几经周折才进了龙乾宫。 相比于外面人来人往,刀剑森森的紧张感,龙乾宫内倒是没多少人,但是凝重的气息却压抑在每一个人心头。 越往里走,慕千璃越觉得沉重。 尤其是她们刚到的时候,正好碰面南宫恒发病,一群太医在急救。 她们三个就跟稻草人似的,看着一群人进进出出,耗了大半夜才将南宫恒的情况稳定下来。 难怪后来那些秀女不愿意过来了,就这么情形,就算给南宫恒一日三餐灌春药,他也无能为力。 过了好久,终于有人发现她们的存在了,一阴阳怪气的太监扫了她们一眼,随便指了个地儿。 “你们就在这候着吧!陛下若有需要,自然会叫你们的!” 慕千璃三人傻愣愣的站在帘幕后,屏风遮挡住,她们根本连南宫恒的毛都看不见,而且南宫恒身边人来人往,她们根本找不到时机靠近,眼见着得干站着一夜,无功而返,青儿不由急了,几次三番想冲出去,却被慕千璃拽住了。 慕千璃脑袋运转着,想着法子该如何接近床边,主意还没出来,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阵痛苦的哎呀声音。 侧头一看,就见玉儿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蹲了下来。 慕千璃一愣,连忙查探她的情况,后者冲她挤眉弄眼,慕千璃顿时反应过来,她是装的! 玉儿这边的动静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有人走了出来,抬头一看,是先前那趾高气扬的太监。 “公公,她好像吃坏肚子里!” “管事的怎么挑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往这儿送。看什么看,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将人抬出去,免得触了陛下的霉头!”那太监一脸嫌弃的将玉儿撵走。 玉儿离开时,冲着慕千璃投以一记交给我的眼神,慕千璃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却明白她肯定有什么想法,所以只是耐心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玉儿也没回来,倒是很快送夜宵的宫人进来了。 慕千璃看向来人,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多说,这些伺候着的宫人突然开始闹肚子,当然不是同一时间拉,而是隔三差五就跑出去一个,不过跑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到了最后,南宫恒的身边只剩下先前那个太监,看着他憋着肚子,一脸难受的模样,慕千璃只是低垂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终于那太监也忍不住了,掀开帘子指了指慕千璃二人。 “给你们两个一个好机会,杂家不在的期间好生伺候着陛下,太医就在不远处,你们要是存了什么心思,小心脑袋不保!” “公公,这……这不太妥……”慕千璃瑟缩着脑袋,支支吾吾,跟个小鹌鹑似的。 “你们本来就是过来侍疾的,干站着侍什么疾,还不快到床边伺候。”太监已经憋不住了,一个屁一个屁放。 慕千璃本来还想玩他一下,不过见青儿心不在焉的模样,未免被看出破绽,也只好放过他了。 “是是是,我们这就 去!”慕千璃立刻拉着青儿朝里走。 绕过屏风,她们终于来到床边,看到床上的人,青儿立马飞扑到床边,刚想唤一声陛下,却被慕千璃捂着嘴巴,示意她看帘幕之外的太医。 青儿呜咽一声,用眼神祈求慕千璃速度给南宫恒看病。 慕千璃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在床边,伸手搭上南宫恒的脉搏,眉心顿时皱了起来,脸色出奇的凝重! 慕千璃她们的时间并不多,那太监是个警惕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慕千璃她们又被赶到一边。 一直到快天亮,慕千璃她们才被人送出去。 而这期间,慕千璃她们再也没有接触到南宫恒的机会。 由于皇帝病危,昏迷不醒,皇甫明日摄政,所以暂时住在宫中,一大早便赶过来查探南宫恒的情况。 他到的时候,正好碰到慕千璃她们离开。 这一次同上一次黑夜中的随意一瞥不同,皇甫明日正好瞥见慕千璃的侧脸,不由停下脚步。 “这是什么人?” 副将看了慕千璃二人一眼:“看样子应是待选的秀女,过来侍疾的。”副将显然并没有将慕千璃二人放在眼里,“真亏咱们那位太后想得出,居然想出侍疾这么一招,可惜咱们那位陛下如今躺在床上,这些娇滴滴美人送到嘴边,也吃不下去。” “回头将那红衣服的女人带到本侯那里!” 副将一听,眼里闪过一丝暧昧,随后了然:“是,末将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皇甫明日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也懒得解释。 走在路上的慕千璃突然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甩甩头,暗恼自己多心了。 回到储秀宫,青儿终于打破了沉默。 “小姐,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慕千璃凝眉不语,想到南宫恒现在的情况,周身就像是笼罩着一片乌云似的。 青儿见此,心头咯噔一下,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陛下的病……难道真的……真的……” “南宫恒的心脏已经衰竭就,就算我用尽全力,也只能保他一年性命。并且在这一年中,他将比过去更加艰难,他不能悲,不能喜,不能怒,不能伤,稍微的情绪激动都会加速他的死亡!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这次病发,看似是心脏病发作,其实并不是。” 一年性命,这种事青儿早就知道了,因此他才那么心急的想要除掉那些障碍,积极的打造属于慕千璃的乐园,他不是不想慢慢来,循序渐进,他的每一秒都在跟时间赛跑,命运对他太过残忍。 “不是病发是什么?难道是……”中毒两个字钻入青儿脑海中。 慕千璃摇头:“暂时我也不清楚,他的脉象显示是心脏病发的样子,但是我从他的耳后看到了一个发黑的小孔,具体的是不是中毒,中什么毒,我进一步确认。青儿,你先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我要分析一下南宫恒的血液。” 青儿神色凝重,明白这事儿的重要性,什么都没说,乖乖听吩咐。 慕千璃在屋里待了半天,终于确定了南宫恒的血液之中含有毒素。 “青儿,你进来吧!” “小姐,如何了?确定了吗?” 慕千璃点头:“是毒!” 青儿脸色一片灰白,不过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有直接吓晕过去。 “可有解毒的方法?” “这边设备有限,血液分析还很难分析出毒药成分,而且炼制解毒药剂也没那么简单。这些只有我研究室能有这个条件,可是现在我们被困在宫中,根本出不去。” 且,就算出去了,远水解不了近火,她怕南宫恒等不到那个时候。 “那该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便是我飞鸽传书回极北荒原,我曾经教过小狼他们怎么使用那些设备,而三哥又是炼药的高手,他们可以提前炼药,到了之后直接拿药就走可以减少不少时间,不过……” 他们谁回去取呢? “抱歉,打扰一下,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恰巧听到你们似乎又遇见难事了!如果只是送信拿药这些小事,不妨交给我吧。”玉儿从门外走了进来。 慕千璃抬头看着她,确实,这个玉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确实是最好的信差。 但是说实在,还是信任问题。 像是看穿慕千璃的内心,玉儿耸耸肩:“不过是个建议而已,正好这宫中我待着也腻了,早晚都得走,出去之后帮你也是顺手。”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玉儿姑娘一而再帮我们用意何在?” 若无所图,必有端倪! “我知道你的心思!说没什么所图的那是假的,我也不会白白当你的跑腿,这人情早晚我会来找你讨的。” 比起藏头露尾,背后阴人,玉儿这大方承认的态度倒是让慕千璃心中的戒备解了几分。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至少慕千璃知道现在她不是她们的敌人! “如此,就多谢玉儿姑娘了!” “不用。”玉儿笑了笑。 当天晚上,储秀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秀女玉儿因为食物中毒,不治身亡。当然这只是假死,有鬼医在场,这点小事如果做不到,慕千璃也就别在江湖上混了。 在国家危难之际,一个秀女的生死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草草的被人将“尸体”运出宫,这事就算过去! 成功将玉儿弄出宫,接下来他们就只有耐心等了。 这日大雨下了一整天,天黑的比往日快了半个时辰。 慕千璃吃完晚饭后正准备休息,就被管事的姑姑叫了过去。 “不知姑姑有什么吩咐?” “老婆子一看林秀女就是个福气满满的人,早晚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不,如今就来了,以后林秀女飞换腾达了,可得好好照顾老婆子了。” 慕千璃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林秀女,老婆子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就别跟老婆子装傻了。哎呀,时间差不多了,你 快回去梳洗一番,待会儿有人来领你,可不能让贵人等了。”管事姑姑催促着。 慕千璃虽然不懂她口中的贵人是谁,但是隐约猜到什么,看那管事姑姑暧昧的眼神,是人心里都明白一二。 想必她应该是被某位贵人给看中了。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秀女,能攀上高枝那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得烧香拜佛,但现在…… 慕千璃真的笑不出来。 她虽然五年不曾回来,这宫里也变了样子,但不代表没人认得慕千璃是谁,尤其是她跟那个皇甫明日还有过几面之缘,难道她无意中被对方看到了? 想到这个可能,慕千璃的心不由一沉! 眉心紧锁的回到屋子,慕千璃脸上的愁容一直没有消退。 坐在梳妆台前,大脑不停的运转着该如何躲过这一劫。 正思索着,就见小圆酸不溜秋的走了过来,看着慕千璃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看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手段高着呢。装什么清高,我当你真不着急,到头来还不是攀高枝,四处献媚。” 慕千璃莫名其妙的迎来一顿痛骂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眼前一亮,脑袋里奔出一个主意来。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管事姑姑的催促声,因为下雨的缘故,皇甫明日的副将特意带来了轿子。 “慕千璃”在众人千呼万唤之中方缓缓走了出来,红衣妖娆,青丝曼舞,哪怕半张脸遮在薄纱之下也难掩其风姿。 她这副模样愣是将副将看呆了。 甩甩头,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甩出去。 这是侯爷看上的人。 “时间差不多了,林秀女上轿吧!” “慕千璃”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轿子,轿子颠颠簸簸,很快就消失在风雨之中。 院内又恢复一片平静,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借着微光一看,不是慕千璃是谁! 李代桃僵的戏码总是层出不穷,那个小圆既然那么想攀高枝,她便成全她。 至于将来要承受怎么样的后果,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不多时,慕千璃钻入风雨之中,尾随轿子后面,她倒是要看看他们想将“自己”抬到哪里去。 轿子在宫里左绕右绕,最后绕到东边一处子里,慕千璃抬头看了看,眸光一沉,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侯爷。 这时候住在宫里的侯爷除了皇甫明日,不做第二人想。 召见自己的居然是皇甫明日? 这个认知让慕千璃心头一震,幸好轿子里临时换了人,否则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一夜过后,风雨停歇,小圆大摇大摆的被人送了回来,看她神清气爽满面春光的模样,慕千璃不禁皱了皱眉,很想打探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圆被一群人围得团团转,她根本靠近不得。 管事姑姑虽然对为什么回来的是小圆而不是她感到疑惑,不过在宫里待了一辈子,她也是人精,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很快小圆被抚远侯看上的消息就传遍整个皇宫,一时间风光无限。 小圆越风光,慕千璃心里越是不安。 直到从小圆厚重得知,她之所以会被送到皇甫明日那里并不是皇甫明日看上她,而是属下的美意,慕千璃这才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如今皇甫明日对小圆很着迷,根本就没心思理睬其他女人,而小圆这个女人也是很厉害的,她对慕千璃戒备的很,根本不会允许她出现在皇甫明日面前,这反而给慕千璃解了围。 如此又过了三天,这期间因为没人肯去给南宫恒侍疾,她和青儿被临时叫去了几次。 每次她都找机会靠近南宫恒,借此稳定南宫恒的病情,免得玉儿将解药拿来,他却没命吃了! 经过几日的观察,慕千璃发现南宫恒体内的毒属于一种名叫苦心根的毒,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从中毒到毒发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最让慕千璃意外的时候,这种毒居然藏在花太后每日送来的膳食之中。 慕千璃想到那个爱子如命的花皇后。 她显然是不可能给南宫恒下毒了。 这事儿越发的扑朔迷离。 这期间她见过一次冷漠,说是见过,也只不过是眼神对上了而已。 最让慕千璃意外的是,也不能说是意外,她经常来侍疾自然会见到花太后,一想到花太后第一次见到她的眼神,慕千璃就有些头疼。 显然花太后是认出她了。 不过她并未点破她的身份。 也正因为如此,慕千璃再也不用在帘幕后面干站着,而可以就近照顾南宫恒,真正的侍起疾来。 对此,慕千璃表示感激。 但很快慕千璃发现她错了。 女人,尤其是当妈的,天生护犊子,自私起来太可怕了。 回到储秀宫,就看见小圆在指挥人搬东西,看到慕千璃进来,小圆立马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恭喜林姐姐,贺喜林姐姐,姐姐真是有福之人,听说姐姐受了太后的钦点,从今往后可以自由出入龙乾宫,给陛下侍寝,不对,侍疾!想必封妃封后也不远了。 妹妹原本还疑惑姐姐为什么连侯爷的恩宠都不要,原来姐姐早就有更高的枝头。不过妹妹还是要在这里要恭喜姐姐得偿所愿,他日成为后宫之主,可千万别忘了妹妹啊!” 小圆话语之中难免带些嘲弄,南宫恒如今这样纵然当了皇妃,那也不过是当个活寡妇而已! 慕千璃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小圆,嫉妒的会让人变得丑陋,你也是求仁得仁,若是不愿意,我倒是愿意同侯爷解释误会” 小圆脸色一僵:“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哪是嫉妒,是真心恭喜姐姐的,听说姐姐成了贵妃,很快就要搬到大宫殿去住了。妹妹也快要随侯爷离开,其他姐妹听说不少人都被放回家了,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妹妹已经在清凉亭备下酒宴,叫了几个小姐妹聚聚,姐姐可一定要过来!” 慕千璃刚想拒绝,小圆却根本没给她机会。 当慕千璃来到清凉亭,亭内空 空荡荡,唯有一人端坐在石桌前,而那人恰巧是慕千璃目前最想躲的人时,慕千璃才恍然大悟,从一开始她便中了对方的圈套! 皇甫明日见慕千璃出现,轻轻放下手上的酒杯,起身,冲着慕千璃恭敬行礼。 “末将见过世子妃!” 慕千璃歪着脑袋,脸露茫然:“这位爷是不是认错人了,小女子林秀秀并不是什么世子妃。而且你是何人,这里是后宫,男子不得入内。” “原来你就是林秀女。是本侯眼拙,一时认错了人。”皇甫明日立刻机智的变脸,“说起来,你可是本侯的大媒人,如不是你的谦让,也不可能成就本侯与圆圆的好事。如果林秀女倒是跟本侯的一位故人很是相似,不知林秀女可听过战王世子妃慕千璃。” 对于慕千璃的装傻,皇甫明日并不点破,反而摆出以为好整以暇的模样,小指勾着白玉酒杯,玩味的看着慕千璃。 “原来是抚远侯。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侯爷口中的故人,小女子并不认识。小女子来自穷乡僻壤,自小养在闺阁之中,鲜少见外人。天色已经晚了,既然小圆不在这里,小女子就回去了!” “等等!林秀女似乎在害怕什么?本侯有那么可怕吗?至于你三番五次想尽法子来躲避吗?” “侯爷这话从何说起,小女子只是觉得孤男寡女,天色又晚,小待在这里并不合适,而且储秀宫有宫规,若是过了那个点,小女子可是要受罚的。” “哦?真是这样?”任由慕千璃说的天花乱坠,可惜皇甫明日全部不信,“你放心,有本侯在,谁人敢惩罚你。” 慕千璃:“……”呵呵哒。 “你懂本侯的意思吗?只要你点头,本侯可以让你当侯爷夫人。”皇甫明日突然逼近。 “侯爷,小圆怕是再找您了!” “别拿其他女人说事!你说本侯与小圆前世有约,但是本侯怎么觉得,真正跟本侯有三生之约的人是你呢,秀儿!”皇甫明日突然靠近,暧昧的气息混合着酒气喷洒在慕千璃的脸上。 这一声秀儿差点将慕千璃的隔夜饭给吐出来。 慕千璃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这大夏天天气这么热还靠这么近,不知道有汗馊味啊! “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女子可是皇上的秀女,与人有染那可是大罪,侯爷位高权重,无人敢动你,但是小女子人微言轻,您的一时风流可是会要了小女子的命啊!侯爷的抬爱只怕小女子没命消受。” “这可怜,看的本侯的心都化了。放心,本侯就是看上你了,今晚只是来通知你一声的,明日你就跟小圆一起离开储秀宫。” “我……” “嘘,听着,本侯不喜欢被拒绝!” 慕千璃一听,目光不由一沉。 皇甫明日大摇大摆的离开。 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慕千璃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 回到储秀宫,慕千璃顿时明白皇甫明日为何如此张狂了。 青儿不见了! 不用说,青儿肯定落入皇甫明日的手中。 慕千璃心里妈妈比,脸上黑沉一片。 亏得她当初好一位这个皇甫明日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披着绵羊皮的豺狼扒拉。 既然他非要来找她的茬儿,那就别怪她让他了解一下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 慕千璃打定主意,决定明日赴战! 如果皇甫明日是一切阴谋的罪魁祸首,就别怪她手下无情。 解决了他,让一切重归平静! 可是很多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盯上慕千璃的可不止皇甫明日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皇甫明日的人马都已经到了门口,却被人截胡了。 储秀宫迎来了花太后的懿旨,林秀秀从此变成了林贵妃! 这样的突然逆转,慕千璃是一脸懵。 不过随后看到,皇甫明日表情皲裂的脸,顿时心里又畅快了几分。 看着皇甫明日瞬间阴沉的脸,又不能公然违背太后懿旨的样子,慕千璃心中忍不住大笑三声,面上却满脸委屈,临走前还不忘恶心她一顿。 “哎,向来缘浅,奈何情深,这一而再的错过,终究是天意弄人。侯爷对秀秀的深情厚爱,秀秀会一辈子记在心里,只是从此后,身不由己,身为帝王妃,就注定与侯爷无缘。也希望侯爷能挥刀斩情丝,莫为了一个女人,做那不忠不孝之徒!” 慕千璃一番大义凛然的劝诫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鼓掌了! 皇甫明日阴沉的盯着她,冷然一笑:“天意弄人,本侯便弄天。愚蠢的女人,你在高兴什么,到头来还不是沦为别人的棋子。也罢,本侯就看看你这贵妃能坐到什么时候?” 说完,甩脸走人! 慕千璃微笑着送他离开,心中却因为皇甫明日临走前的话而掀起波澜。 甩甩头,慕千璃让自己不去想太多。 危机已经解除,虽然暴露了身份,但是好在有惊无险。 没一会儿,慕千璃跟随着宫人来到万寿宫,名义上是来谢恩的,实际上是请花太后收回成命! 没办法这要是在家里那位晓得了,自己一不小心变成了别人的贵妃,指不定北漠的军队还没打来,那位就会从温顺的小忠犬,就会摇身一变化身会凶狠的雄狮,将整个南璃横扫。 然而她很快就明白自己想的是多么的天真,看着眼前这位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太后,慕千璃的心一寸寸沉了下来。 “林贵妃可听到哀家的话了!谢恩就不必了,从今往后好生伺候着陛下,不得怠慢!你们夫妻和和睦睦,早日让哀家抱上孙子才是大事。” 慕千璃皱眉:“太后这话是对我说的吗?你该知道我并不是……” “你以前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和以后是谁!”花太后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打断慕千璃的话,“自你进宫那日起,你就是林秀秀,而如今,你是我南璃的皇妃林氏,这条路是你自己的选,以后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林贵妃!” 第463章 谁设局,谁入局 如今四下无人,她依旧叫她林贵妃。 慕千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花太后来说,她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今往后,她只能是南宫恒的后妃。 花太后爱子心切,她能理解,毕竟她也是一个母亲。 只要是宝宝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她也会拼命帮他摘下来。 但是理解归理解。 花太后这种自私的做法,她没办法认同。 甚至于看着眼前的花太后,慕千璃觉得可怕。 花太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懿旨,代表着事情已成定局,慕千璃纵有再多的不安,眼下也什么都不能说。 过了一会儿,慕千璃被打发出去。 之后她便转移到新的宫殿里。 一群太监宫人早就等着,慕千璃到时候这些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慕千璃叹息,看来她这个挂牌贵妃是当定了。 揉揉生疼的太阳穴,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之后的日子会有多不安生了。 慕千璃预料到容湛知道这里的事儿之后会不安分。 但她没想到容湛来的这么快。 当天夜里,慕千璃睡到半夜被渴醒,结果却发现一道强烈的目光。 大脑里一个机灵,看着微笑着坐在床边的男子,睡意全消。 随后,一股心虚窜上心头。 慕千璃第一个反应就是继续装睡,可惜世子爷是谁。 面具下那双原本深沉若水的眸子看似在笑,但是慕千璃背后却生出一股寒意。 见他醒来,凌厉而完美的唇角微微上扬:“贵妃娘娘,口渴吗?” 慕千璃喉咙干了要死,但他一声贵妃娘娘吓得她三魂去了七魄。 “你……” 慕千璃张了张嘴,刚冒出一个单音,眼神突然多出一个人影。 温软的唇堵住她破口而出的话语,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涓涓细流自唇齿之间钻入。 醉人的桃花香气在唇齿间逸散开来,慕千璃瞪大眼睛,不想容湛喝的居然是酒! 而且还是上好的桃花醉。 舌尖缱绻,无限温柔。 不知是吻醉人,还是酒醉人,慕千璃开始有些晕晕乎乎了。 等到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她的唇,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醉其中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慕千璃见此,不由恼火,眼睛瞪的圆圆的,显示自己的愤怒。 低低的笑声从容湛嘴角逸散出来:“还要吗?贵、妃、娘、娘。” 慕千璃脸一沉:“容湛!” 这一声贵妃娘娘一叫哪里还有什么旖旎情丝。 “容湛是何人?在下是江湖寻芳问柳的浪子,听说南璃皇宫里面多了一个贵妃,就想着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倾城国色能让不近女色的皇上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容湛从来都是最她心思的。 知道她放不下南宫家这个小崽子,索性也就任由她胡闹,反正左不过就把天捅个窟窿,反正有他顶着。 结果她倒好,不去捅天,反而把自己赔进去了。 林贵妃……林贵妃…… 呵呵,他容湛儿子的娘竟成了别人的皇妃! 这油光闪亮的绿帽戴得还真是好生不舒畅。 慕千璃眉头一皱,容湛虽然在笑,但是她却从他身上闻到浓浓的酸味和怒气。 慕千璃本来有点心虚,这就跟外遇的妻子被抓包一样。 可是转念一想,她心虚个什么劲儿,男未婚女未嫁,她攀高枝,当皇妃,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样一想,慕千璃的底气顿时足了许多! 头一昂,下巴调高,反问道:“那是本贵妃魅力大,你这个风流浪子不也被吸引过来了吗?” “确实,慕名而来,结果……”容湛上上下下打量了慕千璃一番。 “结果什么?” “容貌身段都是蒲柳之姿,就不知道榻上的本事儿如何?” 慕千璃挑眉:“怎么?你想试试?染指皇妃可是灭九族的,你就不怕掉脑袋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而且在下听说南璃的病秧子皇上如今半死不活,可怜这长夜漫漫,贵妃娘娘你却得一人枯守到天明,这时日一场,一朵娇花可不就得枯萎了。不让美人发愁,只让美人发S是在下行走江湖的信条,为了拯救一个即将堕落的灵魂,在下只能舍命陪贵妃了。” 看着眼前这张嘴巴开开合合,慕千璃脸越来越黑,有种想将他这张嘴巴撕烂的冲动。 “风流?我看你是真下流。滚,藏头露尾,没脸没皮,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贵妃娘娘独具慧眼,一眼就看出在下天生下流。” 慕千璃:“……” 我曹,脸呢! 慕千璃显然忘了,世子爷大多数的情况是不要脸的。 “自从见了贵妃娘娘,在下寝食难安,您摸摸,这是为贵妃娘娘你跳动的心脏。”抓着慕千璃的手就往胸口摸去,这样光明正大的吃豆腐恐怕也只有世子爷了! 啪的一声! 慕千璃毫不留情的推开他! “从你说的症状来看,心脏忽跳忽不跳,这是典型的心律不齐,而且病情已久,建议你去医院挂心脏科。 不过我瞧着你这症状是病入膏肓,没救了,有这时间和钱不如去棺材铺,给自己定制一个豪华棺材。” “这主意不错。回头就去找上好的能工巧匠,做造一个独一无二的棺材,以后就放在我们的寝室之中,上半夜躺床上,下半夜进棺材,这叫什么,生同衾死同穴”容湛哈哈大笑,看他那神情显然对于自己的想法很满意! 慕千璃脸一黑:“……滚!” 世子爷倾身一压,麻溜的将女王陛下压倒在床铺之间。 “你如果想一天贵妃还当完就进冷宫,我是没一件。不过在你叫之前,还是先给爷睡一下。!” 说着大手开始不老实的摸索起来! 慕千璃脸又是黑了一寸,容湛你流氓! 猛烈一脚踹了出去:“喵的,本女王不发威你当我是三脚猫啊!容湛,狗爪再乱摸一下,本女王废了你。” “贵妃娘娘恼羞成怒了!放心,在下会温柔的!” 说着,慕千璃就感觉到肩头一痛,四肢顿时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番! 慕千璃眉头一皱:“容湛 ,你到底想怎么样?” 容湛冷笑一声:“当然是履行作为男宠的义务,给女王陛下纾解身体需求,免得女王陛下深闺寂寞又找一堆新欢啊旧爱啊。” 哼,男女战场,有些地方能让,有些地方不能让。 尤其是床上,哪个不怕死的想爬上来,就等世子爷拆卸了他浑身的骨头。 而女人嘛,可以宠,可以哄,可以让她作天作地,但是该教训的时候还是得教训,尤其是身体力行的教训,不让她受点苦,她就怕是忘了自己属于谁。 都是孩子他娘了,还敢装单身勾搭男人,当他容湛是死的吗? 可怜的女王陛下愣是被折腾了一夜,直到天刚刚蒙蒙亮,某只牲口才放过她。 昏昏沉沉的入了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侧头一看,不用说,身边空空如也,哪还有半点人影。 而深陷的枕头上一张字条吸引了慕千璃的注意力,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慕千璃的脸瞬间染上煤炭色。 谢谢招待。 字条在慕千璃手中变形,被攥成团。 慕千璃紧咬牙关,此仇不报,她就不是慕千璃。 字条被丢进香炉之中,瞬间烧成灰烬,就像是某人接下来的命运一样,在女王陛下熊熊燃烧的怒火之下,某人就等着回炉重造吧。 升职为贵妃的一点好处就是,出入自如,吃喝拉撒睡都有人伺候着,不得不说各种福利待遇都是顶级的。 尤其是去龙乾宫,更是名正言顺,无人敢拦。 慕千璃在龙乾宫待了一上午,花太后前来换岗,慕千璃便离开了。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慕千璃发现有人在等着她。 “参见贵妃娘娘!”冷漠的这一声贵妃娘娘叫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起来吧!”慕千璃皱眉,这人情绪一向不外露,可是此刻她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火大! “冷将军似乎心情不好。” “不比娘娘春风得意,前方军情紧张,宫中陛下病危,放眼整个南璃,此刻心情好的只怕也就只有娘娘一人。只是这红绡帐暖,软玉温香,娘娘还是注意点,小心隔墙有耳。” 冷漠似是而非的说着,看似是提醒,慕千璃却听出了警告的意思。 慕千璃眯着眼,眸光变得锐利。 她还真是小看这人了。 容湛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没想到竟被他捕捉到身影。 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脑海中突然响起容湛临走前的话,他让她小心冷漠这个人! 该小心的不是皇甫明日,居然是冷漠?! 她相信容湛不会无缘无故提醒她,这个冷漠必然不简单。 “但凡坦荡君子都知道非礼勿视,显然某个专门喜欢听墙角的人并不是坦荡之徒!对于藏头露尾的奸诈小人,本贵妃一向秉持的态度就是一无视,二警告,三除掉!” 她可不是他冷漠手上的棋子,千万别惹火她,否则后果自负! “好了,午饭时间到了,本宫肚子饿了,就不陪着冷将军闲聊了。” 话不投机,慕千璃甩脸走人。 一直回到将军府,冷漠的脸都是阴沉的,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直接进了书房。 空荡荡的书房中四处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已经有人在等候。 看到来人,冷漠本来阴沉的脸更加阴沉了。 那人素衣纤尘,面上遮住一层绣莲白纱,静静的站在一幅山水画前欣赏着,见他进来,缓缓转过身来。 “你来做什么?”冷漠的语气中有点不善。 “当然是来见你的。虽然你不肯来见哀家,但哀家心里可时刻惦记着你呢!别忘了,我们可是亲母子。” 这话一出,冷漠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嘲弄的笑容,长剑一挑,无情的刺向对方,洁白的面纱缓缓落下,露出宁太后那张雍容华贵的脸! “滚!否则下一剑刺穿的就是你的心窝。” 他语气不善,宁太后却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轻轻划开眼前的长剑,缓缓来到他的身边,宛若一个母亲般,面容慈悲的抚摸上冷漠的脸庞。 “城儿,我们母子一定要这样吗?哀家来此,也只是关心你。慕千璃出现了,母妃担心乱的不止是南宫恒的心,还有你的心!” 一声城儿,冷漠的身份呼之欲出! 没错,眼前的冷漠便是昔日追随慕千璃跳崖的南宫城 城儿?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久到他都忘记自己原来叫南宫城 “南宫城早就死在了五年前,死在你和你的那位好儿子的阴谋算计里,本将军冷漠,冷漠的冷,冷漠的漠。是你亲手送他去死的。!”南宫城眼中一片冷漠,记忆仿佛又回到五年前那个悲怆的一天。 他追随慕千璃而去,却被他这位母亲所救,被带到西陵,也因此得知原来他这位伟大的母妃居然是西陵圣教的左。 为了权利和地位,为了献媚于那个所谓的圣姑,她将自己亲自的亲生儿子改头换面。 从那一刻起,南宫城死了,冷漠诞生了。 在她眼中,他只是一颗棋子,杀人的刀而已,什么母子感情,都是扯淡。 “城儿,哀家知道你恨我。但是母子亲情,血浓于水,想要保护你,只能让你改头换面!而且只要你全心全意为圣姑办事,圣姑是不会亏待你的,他日我们母子二人一同得到永生,这不是很好吗?” “永生?”南宫城脸上难掩嘲讽,“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永生,只是有些人在妖言惑众罢了。” 在他眼中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圣灵圣姑也不过是个妖妇罢了! 以往因为失去慕千璃,失去江山,他作为一具行尸走肉,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慕千璃还活着,以那个女人的性子只怕早晚会跟圣灵那妖妇对上的,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放肆!不准诋毁圣姑!”宁太后面色大变,目光阴沉的盯着南宫恒,“看来慕千璃的出现真的扰乱你的心,换做过去,不论要你做什么,你都没意见。” “……” “不要让哀家后悔留慕千璃一条命!城儿,原本为了你,母 妃愿意留慕千璃一条命,但如果你要因为她,跟圣姑作对,那么……”宁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南宫城目光陡然一沉:“你想做什么?” “不是哀家想做什么,而是圣姑想做什么!不怕告诉你,圣姑她亲自来南璃了。” 这才是宁太后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他们母子奉命潜伏南璃,伺机夺去南璃天下,如果任务失败,别说地位不保,性命也有危险。 南宫城抿着唇,沉默不语,那一双眸子满满的都是浓得化不开的阴沉。 宁太后看着突然变得沉默的南宫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哪怕如今换了一张脸,没了南宫城的脸,他这骨子里还是南宫城。 她本以为五年的杀戮人生早就把他内心所有情感都吞噬,没想到慕千璃一出现什么都变了! 果然就像是圣姑预料的一样! 宁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会输给他弟弟南宫钰不是没有原因的,情爱是这世上最伤人的剑,如果他不能断情绝爱,他便只能成为一个废物! “城儿,如果你不想慕千璃出事,就乖乖听圣姑的话。放心,哀家会帮你得到慕千璃的!”宁太后慢慢靠近,像个慈祥的母亲一样将南宫城抱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去杀了南宫恒!到时候你就是南璃国的王,慕千璃就是你的贵妃了。” 宁太后离开之后,南宫城独自坐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下午,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最后一缕阳光从天空消失,黑暗终究还是来了。 慕千璃一觉睡醒,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大雨滂沱。 狂风吹开半掩的窗户,狂风冷雨纷纷钻进了屋子。 股股冷意让慕千璃瑟缩了一下,起身前来关窗户,目光一闪,意外发现院子的芭蕉树下居然站着一个身影。 黑暗中那一双眸子,像是吞噬一切的野兽,穿透风雨,落在慕千璃所在的地方,让人平添几分冷意。 咔嚓!电闪雷鸣! 借着闪电的光芒,慕千璃终于看到来人的脸,不由一惊,随后皱起眉头! 慕千璃撑开雨伞,走入雨中,来到那人面前,看着已经被雨水浇灌的浑身每一处干滴的冷漠,眉头又皱了几分。 “怎么?这次改换成你亲自来监视我……”了字还没吐出口,慕千璃就感觉到手边多了一道重力,用力一拖,将她整个人压在冰冷的墙壁上。 油纸伞落地,冷雨狂风无情的袭来。 突来的变故让慕千璃一瞬不知所作。 “你干什么?” 冷漠的头埋在慕千璃的脖颈之间。 “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要回来?” 你为什么……不属于我。 南宫城这一生从未爱一个人,爱到恨不得她就此死去。 慕千璃一愣,对他无厘头的问题表示不能理解,对于眼前的冷漠,心里却升起一抹熟悉感! “也许你应该死的!”南宫城猛地抬起头,双眸里充斥着血丝,大手无情的掐在慕千璃的脖子上。 窒息的感觉突然传来,求生的意志战胜了一切,三支银针飞出,扎在人体最痛的穴道上,虽不足以要他的命,但是却能逼退他! 可是南宫城却丝毫未动,低头看了一眼那银针。 对于行尸走肉而言,他是感觉不到痛的。 “你想……杀我?”南宫城看向慕千璃,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一样,断断续续,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再不放手,阎王也救不了你。”慕千璃冷冷的说。 “那你就来杀吧。”南宫城低下头,狠狠的咬上慕千璃的肩膀。 是真的咬,带着恨,带着爱,不见血不罢休。 慕千璃双眼瞪大,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踹出,意外的是对方竟毫不反抗,被慕千璃一脚踹出去,重重的栽倒泥泞之中。 慕千璃重重的抹了一下嘴巴,吐了两口口水,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冷漠,你特么的有病,发晚上发什么疯!”慕千璃冲上前,对着地上动也不动的冷漠就是一脚:“给本女王滚起来,别装死!别以为本女王看不出,你还醒着呢!” 南宫城确实没昏过去。 躺在泥泞里,但是漫天的瓢泼雨水都冲刷不掉他内心的阴霾,苦涩的笑容在嘴角浮现。 “慕千璃,你杀了我吧。”南宫城看着慕千璃,眼里写满了祈求! 有慕千璃在的世界,他已经没办法像过去那样,作为行尸走肉的活着了。 内心想要得到慕千璃的欲望快要将他吞噬,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太过煎熬。 他害怕再次变得疯狂的自己,更害怕因为得不到的痛苦不堪,更害怕终有一天他会忍不住将慕千璃摧毁掉! 就像五年前那样。 既然注定得不到,也无法共存,那就让他去死。 但是他也不会白白去死。 这世界上唯有慕千璃的手上握着杀死南宫城的屠刀! 他要慕千璃亲手杀了他。 然后一辈子忘不了他。 慕千璃皱眉,一般对于找死的行为,她都会成全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冷漠,她总是莫名有种熟悉感,那是一种既危险又熟悉的感觉,她的身体有两个她,一个催促着快杀了他,一个拽着她的手 “冷漠,你在发什么疯?要寻死自己跳城墙去!” 她想要离开冷漠,离开这个危险的存在,却被一直满是泥泞的手抓住。 “别走!”南宫城的声音里充满了渴求,满脸的水花也不知道是冷雨还是热泪。 “放手!冷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你家主子的贵妃!这里是皇宫,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冷将军。” “为什么?为什么容湛可以,南宫恒可以,就我不行。”她可以当容湛的世子妃,南宫恒的贵妃,为什么就是不能当他的皇后? 别忘了,五年前在金殿之上,满朝文武见证下,他们也曾拜过天地的! 她是他的妻啊! 慕千璃看着地上的冷漠,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惘:“你……到底是谁?” 他是谁? 南宫城也不知该怎么作答。 因为无论是南宫城,还是冷漠,都不被慕千璃所爱。 那么他是谁,又有什么 区别吗? 手慢慢松开她的衣角,无力的垂落在地上。 “过了今夜,许多事情便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慕千璃,你所珍视的一切我都会毁掉。” 慕千璃回屋的动作顿住:“本女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这之前本女王会先毁掉你!” 说完,毫不留情的进了屋,独留南宫城一人在这凄风苦雨的夜里独自承受风雨侵袭! “哈哈哈!哈哈哈!先毁掉我!哈哈哈!慕千璃啊慕千璃,你倒是快来毁了我。” 踉跄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南宫城又变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冷漠,默默离开了原地。 回屋之后,慕千璃一直心浮气躁,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外面电闪雷鸣,暴风雨似乎比先前来的更猛烈了,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头晃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君从破门而入:“世子妃,大事不妙。” 慕千璃心头咯噔一下,看着面色大变,连行踪都忘记掩饰的君从,心头顿时生起不安。 “出了什么事?” “冷漠冲进龙乾宫,见人就杀,正源帝危险。” “怎么会是冷漠?!”慕千璃突然想到冷漠先前的话,“他为什么要杀南宫恒?” 没有理由她。 “因为冷漠就是南宫城。五年前死里逃生的南宫城。”容湛从一片风雨之中缓缓走了进来,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慕千璃瞪大眼睛,终于明白那莫名的熟悉感来自何方,脑海中冒出冷漠临走前的话,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如果冷漠就是南宫城的话,那么他留在南宫恒身边就是为了复仇,为了夺位! “不好。南宫恒危险。”慕千璃从床上跳了下来,想也不想就往外面冲。 容湛拦住了她:“来不及了。今夜南宫恒必死无疑。” “你早就知道冷漠的身份了对吗?” “你在指责本世子?”容湛蹙眉。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让南宫恒死的。” “哪怕要用本世子的命来换也是一样吗?”容湛凤眼一眯,凝重的盯着慕千璃。 “……”慕千璃没有回答,只是推开他的手冲进这一片风雨之中。 容湛看着她不顾一切飞奔到别的男人,重重的叹息一声。 君从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不安的问道:“世子……” “走吧!”容湛也随后跟上她的步伐! 人家是夫唱妇随,怎么到他这儿就变成了妇唱夫随了。 夫纲啊夫纲。 慕千璃一路飞奔来到龙乾宫,漫天的血腥之气充斥鼻息。 看着地上那一具具尸体,以及蜿蜒成一条血河的地面,慕千璃的心沉入谷底。 越往前,尸体越多,地上的血水润湿她的鞋面和裙摆,白色的绣花鞋染上一片瑰丽的颜色。 慕千璃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龙乾宫,不是因为她贵妃的身份,而是那些守卫都沦为了一具具尸体。 推开龙乾宫的门,慕千璃的视线瞬间找到那背对着她,手持染血长剑的男人。 他就像是一个修罗煞神,仿佛只靠近一寸,死亡就会降临! 在他的面前,南宫恒安静的躺在床上,胸前开了一朵绚丽的玫瑰,血染红了床铺。 慕千璃瞪大眼睛,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怎么会?” 听到身后的动静,南宫城默默的转过神来,一双猩红的眼宛若鬼魅。 慕千璃的视线落在他还在不停滴着血的长剑,面上被一片阴霾覆盖。 “我说过,我会毁掉你所珍视的一切!南宫恒只是第一个!接下来还有北堂家那些人,花阡落……最后是容湛!对了,漏掉一个人,听说你给容湛生了一个儿子……” “闭嘴。南宫城,刚刚我就该一剑杀了你。”慕千璃的眸中充满了恨意。 “南宫城?已经有多久没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慕千璃,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可是你总是错过。所以你就等着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死去吧。” 南宫城抬起长剑,对着南宫恒的心窝,“我刚刚特意留他一条命,为了就是等你来,只要一剑下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住手!”慕千璃飞奔冲上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沉痛的闭上眼,不敢去看南宫恒的死状! “故友重逢,弄得这么血腥做什么?”容湛像是凭空出现一般,长袖一拂,将南宫城整个震飞了出去。 “呵呵,你终于出现了。”看到容湛的出现,南宫城的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平静的让人心慌。 “你们苦心布下这局不就是为了引本世子前来吧!本世子如果不出现,这出戏你们要如何演下去?”容湛虽然笑,但笑容里却满是蔑视一切的嘲弄。 “我以为你不会来。”毕竟谁也不会明知来这里十死无生,却还选择前往! 世子爷也很无奈:“其实本世子也不想来,可是怎么办呢?我儿子他娘在这儿,本世子能不来吗?” 所以就算是龙潭虎穴,这地儿他也得来不是吗? 南宫城冷笑一声:“本来将你排在最后,现在看来,你是要当第一个了!” “行了,大话少说。君从,带阿璃走,男人的事,男人自己解决。” “不!我不走!”慕千璃推开君从的手,刚刚一时被刺激到了,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了,南宫城和容湛的对方隐约透露着某种讯息,她不傻,她有种感觉仿佛只要自己现在离开,就会发生令自己后悔的事。 “容湛,你想做什么?容湛,我告诉你,如果你敢背着我乱玩命,我就给宝宝找一堆后爹气死你!” 慕千璃有些急了。 “放心!本世子可不想死了之后将你让给其他男人,你只能属于我容湛一个人!”容湛一如既往的痞笑着,“乖,先跟君从出去等着,本世子很快就出来!” “不,我要留在这里!”慕千璃摇头,坚决不肯离开,仿佛一旦离开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似的。 “阿璃,听话!外人面前,你得给你男人面子知道吗?本世子什么时候骗过你?放心吧,本世子向你保证,本世子不会有事的。 毕竟我容湛可没那么高尚的情操,这世上 除了你和夜儿,其他人还不值得本世子拼命。” “容湛,你说再多也没用,我是不会离开的!” 正说着,青儿突然冲了进来:“小姐,你快去救三公子,他现在被军队团团围住,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 “怎么回事?” “你不是派人去拿解药了吗?我来的时候看到北堂皓霆带着一个紫衣服的姑娘到了宫门口,不过皇甫明日的军队也正在往那边赶去!如今看来,两方是碰上了。”南宫城冷笑一声,说出自己知道的。刚刚看着两人深情款款的模样,一股妒火自南宫城心头窜起,被他生生压了下来。 “小姐,你快去救人。玉儿小姐已经将解药送来了,只要给陛下服用就没事了。”青儿催促着,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小瓷瓶。 慕千璃不疑有他,带着君从前去救人。 她一离开,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重的气氛之中。 哐当,小瓷瓶从青儿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消失在角落里,青儿看着慕千璃消失的地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对不起!”青儿的眼中饱含泪水,为了救南宫恒,她甘心成为一个棋子,骗了慕千璃。 “好了,别哭了,出去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容湛并没有谴责青儿,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们都选择骗了慕千璃! 青儿走了出去,室内就只剩下容湛南宫城,以及昏迷不醒的南宫恒。 “真没想到一向冷漠无情的你居然会选择牺牲自己救下南宫恒,慕千璃若是知道南宫恒的命是由你容湛的命换来的,你说她会怎么样?会发疯吧,会恨不得杀了自己吧!”南宫城嘴角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本世子死了,阿璃会哭会崩溃,但是你死了,她不会掉一滴眼泪,你以为你赢了,可惜你连南宫恒都不如,因为你连上赌桌的筹码都没有。” 世子爷是谁,这世上除了慕千璃,谁还能让他吃亏! 他的话生生刺痛了南宫城的心,确实他什么都没有。 对于慕千璃来说,对容湛有情,对南宫恒有义,唯独对他南宫城什么都没有。 他不愿从她的生命中消失,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既然她对他无情又无义,那就来恨吧! “我没赢,但我也没输。至少我还有赢的机会。可是你呢,选择救南宫恒就等于自寻一条死路。 人死如灯灭,你等于什么都没有。 不过你也是不得不救吧,你容湛那么自负,天上地下谁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慕千璃这个女人。 她如果晓得你明明能救南宫恒却选择见死不救,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他们都是爱着慕千璃的人,所以他太了解了,容湛宁可死,也不愿意慕千璃恨他。 “你又自作聪明了。本世子救下南宫恒不是怕阿璃恨我。因为如果阿璃知道救人要以命换命,阿璃第一个会阻止。” 只是他太了解那个女人了,看似无情实则重情,不过她不会恨他,却会恨自己! 然后一生都无法将南宫恒忘记。 容湛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的女人眼里心里这辈子就只能有他一人的存在,其他人休想占据半分。 他一滴眼泪都舍不得她掉,何况是为别的男人掉呢? 南宫恒对她情谊深厚,已经让她不堪负荷,若是再因此而死,她这辈子怕是再也忘不掉他了! “我女人欠的债我来还。” 这辈子她慕千璃能欠的、能爱的、能恨的都只有他容湛一个人。 容湛正好趁此机会将南宫恒从她心头永远的抹去。 南宫城一听,突然明白了容湛的意图,恨得牙痒痒:“说来说去,原来最自私的是你!容湛,你真狠!对慕千璃狠,对你自己更狠!” “谢谢夸奖!”容湛淡然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开始为南宫恒施功! 慕千璃带着君从一路飞奔来到宫门口,却什么都没发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面色一白,连忙飞奔回龙乾宫,一路上她心急如焚,生怕迟了一步,就错过一生! 等到她来到龙乾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宫门打开,南宫城执剑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慕千璃,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姿态。 “去吧,说不定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什么最后一面? 谁的最后一面? 慕千璃心头生出一股股不安。 冲了进去,却在床前止步。 像根石柱一样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 青儿也跟了进来,看了静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眸紧闭面色恬然的男人,胸前大片的雪花刺红了她的眼,青儿的双拳没来由攥的老紧。 君从上前一步,在容湛鼻息间探了探,随后沉默的跪了下来。 青儿见此,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肩头像是有千斤重,这一生她注定要活在自己内心的枷锁里! “出去!”慕千璃冰冷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响起,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她踉跄着步伐,一步步的朝容湛走去,那神情就像是奔赴死亡之地一样。 “小姐!”青儿看着这样的她,脑海中蹦出六个字哀莫大于心死,心顿时揪了起来。 慕千璃拂开青儿的手,步伐并没有停止,直到来到容湛的身边,轻轻一碰,容湛的身体便跌入她的怀中。 就在这时,寝宫门被人撞开,一群士兵鱼贯而入,为首的便是身穿铠甲,手握血剑的皇甫明日。 看着殿内的光景,皇甫明日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来人啊,极北荒原女王潜伏入南璃,暗杀我南璃皇帝,将她拿下!” “闪开,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陛下没死,我家小姐可是在救人!”青儿冲了出去,挡在慕千璃身边,像一只愤怒的小兽,龇牙咧嘴,不让任何人靠近! “活着?”皇甫明日来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安静躺着的南宫恒,突然拔出长剑,对着南宫恒的心窝补上一剑,血花飞溅,穿上南宫恒痉挛了两下,再也不见半点声息,“现在已经死了!” 青儿见此,瞪大眼睛:“陛下!!” 第464章 圣灵圣姑 青儿跌跌爬爬冲到南宫恒面前,碰到的却只事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不会的……陛下……你醒醒……皇甫明日,我要杀了你……”青儿捏着拳头,恨不得将皇甫明日撕成碎片。 结果皇甫明日轻轻一挥,便将她挥到一边。 对皇甫明日来说,青儿不过是个蝼蚁罢了,连让他提剑的资格都没有。 “皇甫明日,你竟敢弑君!”青儿咬牙。 “弑君?谁看见了?”皇甫明日默默地擦拭着剑身的血,不多时又恢复成白净光亮的模样。 “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皇甫明日,你真以为你能只手遮天吗?”青儿咬牙,被愤怒冲昏头脑,却忘记了,皇甫明日敢大庭广众杀人,那定然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只手遮天不至于,这些人又不是瞎子。不过就算之后有人问起,他们也只会说,极北荒原女王假扮成秀女入宫,谋杀了皇上,至于容世子,为了护皇上,不幸殉国。或者你要是觉得不满意,北漠的细作,东锦的阴谋,都可以。” 反正绝对不会有人会觉得是他杀死了南宫恒。 “阁下打的好算盘,但是天下人也不是傻子。谁人不知极北荒原女王乃是我战王世子妃,是正源帝的至交好友,她有什么理由杀正源帝和自己的丈夫?”君从阴沉着脸,他就说这宫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却不见有人来。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君从面色凝重的看着地上无声无息的慕千璃,如今世子出事,世子妃又变成这样,他很清楚单靠他一人是无法敌得过这些人的。 “你说这极北荒原女王就是战王世子妃,她就是吗?本侯也可以说她慕千璃是假冒的,真正的战王世子妃早就在五年前死了。而且就算她是慕千璃,那又怎么样?整个九州谁不知道,她投入了元翊的怀抱,极北荒原也跟北漠结盟,大军盘旋于我南璃的边境,她已经是我们南璃的敌人了。” 君从目光一沉,看样子今夜他们是插翅难逃了。 “世子妃,你冷静一点,情况危机,我们必须联手破敌。” “小姐,你醒醒啊!我们要为世子和陛下报仇,不能让他们白白死了。”青儿也加入劝说阵营。 可惜慕千璃像是存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样,只是静静的抱着容湛的尸体,没有半点动静! “来人啊,这两人也是同党,将他们一起拿下!”皇甫明日可没什么耐心,手一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说完,皇甫明日便迈步走了出去! 留下君从青儿二人对上这一群精兵。 “青儿,你带世子妃先走,这里由我想挡着!” “小姐,快走,快走啊!”青儿上前去拖慕千璃,后者却死死的抱着容湛的尸体不撒手。 敌人越来越多,单靠君从一人根本无力抵挡,眼见着他们都要丧命于此,就见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不给哀家住手!”花太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却遇到这等事情,差点昏厥过去,“恒儿,恒儿……” “太后娘娘,这女子乃是敌国奸细,皇上便是被她亲手所害,请太后下令诛杀这妖女。” “什么奸细,她明明就是哀家请封的贵妃。如今皇上尸骨未寒,抚远侯这么欺负陛下的未亡人,你对得起一直扶持你的皇上吗?”花太后拳头捏紧,愤怒的瞪着皇甫明日。 “太后,她明明就是大荒女皇慕千璃假扮的。” “慕千璃哀家见过,哀家说她不是,她就不是。她是林秀秀,我南璃的贵妃,你给哀家看清楚了。” “太后娘娘是打算包庇这弑君的贼子?”皇甫明日脸上划过一道冷意。 “包庇?皇上乃是哀家亲子,骨血所化,如今他平白枉死,哀家比任何都伤心,哀家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但是林贵妃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杀得了皇上?还是说抚远侯认为哀家也是杀死皇上的凶手?” “臣不敢,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但愿你不是这个意思。还不快将你的人滚出去。” 在太后逼人的气势之下,皇甫明日不得不带人离开。 君从青儿见此,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太后救命之恩。” 花太后挥挥手,来到慕千璃面前,看了地上无声无息的容湛,眼里闪过一丝哀痛。 “孩子,你受苦了。”花太后拍了拍慕千璃的肩头,丧子之痛一瞬间她像是老了十岁,但是比起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容湛猝然离世对慕千璃的打击更大! “将你家主子带到哀家的宫里吧!有哀家在,皇甫明日不敢造次。”花太后对青儿君从说道。 可是慕千璃死抱着容湛的尸体就是不撒手,无奈之下,君从直接将慕千璃打晕了扛走! “你……”青儿震惊的看着君从。 “事急从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慕千璃被带到万寿宫安置下来,没一会儿便醒了过来,没看见容湛就开始发狂,将万寿宫搅得人仰马翻。 后半夜她倒是安分了,抱腿坐在床边什么话也不说,这可急坏了青儿君从! “你们先下去,让哀家劝劝她吧!” 两人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将门合上。 花太后来到床边,原本满脸愁容的脸突然闪过一丝光辉。 “孩子,是不是觉得很痛苦?来哀家的怀中,睡吧,睡醒了什么都过去了!生与死,爱和痛,贪嗔痴念,这些都是虚无!” 她的声音像是魔音,她的手像是魔爪,慕千璃只觉得好累好累,意识渐渐抽离自己的身体,感觉到整个人往黑暗深渊下沉,再下沉,一直不停的沉下去…… 慕千璃原本还有微弱光亮的眸子渐渐变得黯淡无光,最后人一倒,躺在花太后的眸中渐渐闭上眼。 灯火明灭,落在花太后的脸上,让人看的格外的不真切,竟平添了几分诡异色泽。 青儿他们一直等在门外,时不时焦急的朝里面看。 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越发着急。 就在他们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就见花太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用担心,你家主子已经睡了,进去好生伺候吧。” “是。恭送太后。”青儿急匆匆进了屋子。 君从走慢了一步,若有所思的看了离开的花太后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摇摇头,跟着青儿一起进了屋子! 花太后回到自己的寝宫之中,立马屏退所有人。 花太后走到桌边坐下,静静的喝了一口茶,眼皮也没抬道:“出来吧!” 珠帘晃动,有人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宁太后。 只见她一改往日的倨傲张狂,恭敬的上前,屈膝行礼。 “属下见过圣姑!” 花太后,不,圣灵圣姑又喝了一口茶水,也不答话,任由宁太后跪着。 宁太后低垂着头,地下的寒气钻进膝盖之中,心里却一阵慌乱,趁着空挡偷偷看去,瞥见圣灵圣姑正在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茶叶梗。 突然! 手一松,茶盖落地,发出哐当一声。 宁太后心一惊,手随意一扯,竟直接扯断了手边的珠串。 珠翠滴答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属下该死!”宁太后面色惨白,立刻认错,整个人因紧张而紧绷着。 “你确实该死。不过有人比你更该死。”圣灵圣姑袖手一挥,掉落的玉珠突然调转方向,以凌厉的杀气穿透窗棂,飞向窗外…… 一道闷哼声传来,原本藏身于黑暗之中的人顿时无所遁形! 宁太后见看到来人,面色更加惨白。 “连被人跟踪都没察觉,你说你该不该死?” “是属下该死,教子不严。只是请圣姑看在这孩子到底为圣姑除了容湛这个心腹大患,饶他这一次。” 宁太后低垂着头,这窗外站着的可不就是南宫城嘛。 “饶他?”圣灵圣姑神色耐人寻味,也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抬头看向南宫城,“你,过来。” 如此轻慢的语气,依着南宫城高傲的自尊心自然不会过去。 只能没等他的身体有所反应,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的朝圣灵圣姑飞了过去。 “放肆,看到圣姑还不快跪下。”见南宫城倔强的站在原地,宁太后有些着急的厉斥道。 “我这膝盖,跪天跪地跪君王,至于其他人……”南宫城冷哼,他是皇子,哪怕跌落成泥,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容折损。 “你!”宁太后瞪大眼睛,真想狠狠抽一顿这逆子。 “好了!倒是个硬气的家伙!”圣灵圣姑并不恼火,“你千方百计想要见本座,如今见到了,你想说什么?” “我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她在这里罢了。” 这个她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倒是个痴情种。”圣灵圣姑哈哈笑了笑。 “我要带她离开。就跟我们先前说好的,我为你们除掉南宫恒和容湛,慕千璃归我。西陵高高在上的圣灵圣姑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本座如果不答应呢?你想怎么样?”圣灵圣姑挑眉,单手支着脑袋反问。 就见南宫城长剑一挑,锋利的剑锋指着圣灵圣姑的眉心。 “我最恨别人愚弄我,哪怕是死,你也得遵守你的承诺。” “你想杀了本座?”圣灵圣姑面色不变,倒是将宁太后吓坏了。 “城儿住手,赶紧快放下剑,不准对圣姑无礼。” 旁人不知道,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的狠辣。 可是她的话直接被无视掉! “如果你敢违背承诺的话,我不介意这么做。” “哈哈哈!”圣灵圣姑仰头大笑,细长手指轻轻一点,眼前的长剑便碎成一片片的,“没了剑,你还想怎么杀本座?” 南宫城面色大变,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圣灵圣姑面对面,以往只听到许多她的神乎其技,只当是旁人夸大,如今亲眼见识到才真正了解到这实力的察觉。 “很不错的眼神!不愧是帝子,就该有这种不屈的眼神。”圣灵点头称赞,结果下一秒就见她变了脸色,长袖一扫,南宫城便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坐地上,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可惜了,你只是个人间帝子,终究是是个凡人罢了,而本座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神。区区俗人竟敢挑战神明,这就是下场。” 南宫城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虽苍白,眼神却依旧不屈。 “我管你是人是神,阻挡我的,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哪怕赤手空拳,哪怕粉身碎骨,南宫城也没想过后退一步。 “放弃吧,你不是本座的对手。这只是平白送死罢了。”圣灵圣姑又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放弃可以,将慕千璃交给我。” 宁太后冲上前,扶住身体晃晃悠悠的南宫城,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亲眼看着他送死,宁太后还是有些不忍! “行了,城儿,别再硬撑着了。这是圣姑仁慈,不同你计较,别再任性妄为了,赶紧退下。” 可惜南宫城根本不听她的。 “虽然本座很欣赏你,但是可惜了,你这小子有些冥顽不化!”圣灵圣姑摇头叹息,颇为无奈,“本座有心放你一条生路,为何你偏偏要逼本座手染鲜血呢?” 宁太后面色一白,直接跪了下来:“圣姑恕罪,请你看在城儿过去五年为圣教出生入死的份上饶他这一回。” “本座也不想杀他,是他一再逼迫本座。”圣灵圣姑看向南宫城,对方的眼神中写着,今日不死不休。 宁太后拳头攥紧,回头看向南宫城,也是满脸为难:“他……不过是为情所困!圣姑教化世人,普度众生,还望圣姑救救这孩子,让他脱离这苦海。” “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座就便放过他这一回。”圣灵圣姑收回手,“小子,你可以带走慕千璃,前提是得让她心甘情愿跟你走。” “你说的!不许反悔。” 虽然容湛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慕千璃恨他一定不肯跟他走,但 是他自有法子让慕千璃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本座说话算话。” 南宫城但笑不语。 “慕千璃在隔壁休息,有战王府的人看护着,不过本座想你应该有法子解决。” 南宫城想,别说只是一个侍卫,就算是容湛在这儿,他也无惧。 谁敢挡他的路,杀无赦! 看着南宫城离开的背影,宁太后充满了担忧:“圣姑就这样放他们走吗?”她可是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慕千璃,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她走,不是她的作风。 “强扭的瓜不甜,不过兴许他们出去走一遭,发现本座这里才是他们的归宿也说不定。”圣灵圣姑笑着说。 宁太后看着这张脸,只觉背脊发凉。 正如圣灵圣姑预言的那般,天还没亮,南宫城便带着慕千璃回来了! “说,你对慕千璃做了什么?”南宫城怒气冲冲,脸上写满了质问。 圣灵圣姑淡淡的扫了他身后的慕千璃,面上波澜不惊:“本座不是如你所愿,让你带走慕千璃,你还回来干什么?” “不要装傻!你自己看看,这是慕千璃吗?这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南宫城将身后的女人推了出来,眼前的慕千璃双眼无神,脸色茫然,任凭南宫城这般嘶吼,她竟没有一点反应。 “城儿,不要得寸进尺。圣姑仁慈,助慕千璃脱离红尘苦海,如今她得到圣化,可以超脱俗世苦难,这是多少人削减了脑袋都求不来的机缘,你该为她高兴。” 南宫城直想杀人。 他怎么可能高兴。 圣化这种事在西陵圣教里面并不是秘密,通过那所谓的圣水,洗涤凡尘纠葛,从此超脱苦海,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想当初这些人也曾让他喝下圣水,让他忘记一切爱恨嗔痴,可是机缘巧合之下,他解开这份禁锢。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这所谓的圣水不过是剥夺别人记忆的毒药罢了。 所谓重生,也不过是丧失记忆后,没有过去,只能听命这个老妖妇的苟且偷生。 整个西陵圣教就是利用这种方式来蛊惑人心,操控民众。 他不想慕千璃也沦为圣灵这个妖妇的傀儡。 “解开它!你一定有办法。” 慕千璃的圣化是由圣灵圣姑亲自动手的,比他当初遭受的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当初他用的那法子用在慕千璃身上根本就没有用。 “过去那么痛苦,你又何必强逼着她记起?你看看自己,若能忘记前尘,哪有如此的苦难折磨?而且你不是一心想得到慕千璃吗?现在一切从头开始,你可以重新追求慕千璃,这不是很好吗?” “城儿,还不跪下谢谢圣姑。圣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如今容湛南宫恒都死了,只有你在慕千璃的身边,慕千璃又忘记过去,只要你用点心,,慕千璃早晚是你的人!” 宁太后不得不佩服圣灵圣姑的心机,慕千璃喝了圣水,从此之后再也脱离不了神教的掌控。 只要控制了慕千璃,就等于控制了南宫城。 不对,不仅仅只为牵制南宫城,还有整个极北荒原,还有北堂家那些人,甚至于战王府,都得投鼠忌器。 以一人牵全局,圣姑果然是高人。 见南宫城凝眉沉默,圣灵圣姑静静喝了一口茶水:“怎么?你似乎对本座做的这一切并不满意。本座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带慕千璃离开,只要你能带走她。” “不。我不走,我要跟姑姑在一起。”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慕千璃突然挥开南宫城的手,躲到圣灵圣姑的背后,就像是雏鸟依赖母鸟一般,“姑姑救我,不要让坏人抓走阿璃。” 南宫城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自己是带不走慕千璃了。 “罢了,天大地大待在哪里不是待。”慕千璃在哪,他便在哪。 “阿璃别怕。你生病了,忘了很多事,这是你最爱的冷哥哥,你们青梅竹马,有白首之约的。”圣灵圣姑拍了拍慕千璃的手背。 慕千璃眼神涣散,嘴巴呢喃道:“冷哥哥,未婚夫君。” 南宫城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眼睛瞪得老大。 宁太后悄然来到他的身边:“还看不明白吗?圣姑神通广大。她可以让慕千璃认为你是她的未婚夫,同样的也能让慕千璃恨你入股。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可得好好选择。” “选择?你们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南宫城脸上泛着苦笑,走上前,轻柔的牵起慕千璃的手,“璃儿,你刚醒来,身体还没恢复,冷哥哥带你去休息。” 慕千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在抗拒,却没跟他走,反而是扭头看了圣灵圣姑一眼,后者点点头,她才跟南宫城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之后,屋内就只剩下圣灵圣姑和宁太后。 “圣姑,如今容湛南宫恒已死,南璃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但是北漠虎视眈眈,咱们最好还是赶紧回西陵,否则战事起,圣姑在此,怕会受到波及。圣女已经几次三番在催促着,接下来的事宜就交给属下处理。” “离教多日,是该回去了。你去安排一下,三日后本座便要带慕千璃回神教。听着,对外不准暴露慕千璃的身份,就说她是本座新收的关门弟子。” 宁太后一愣:“关门弟子?圣姑似乎对这慕千璃颇为看重……” “你想说什么?”圣灵一个眼神扫了过来。 宁太后立刻心虚的低下头。 “圣姑行事自有分寸,属下只是担心圣女那边?” 他们那位圣无云圣女看似超凡脱俗,如佛中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其实骨子里最是尖酸刻薄。 依着圣灵对慕千璃的看重程度,就怕引起她的不满。 不过换做是谁都会忌惮。 原本圣姑羽化后,这掌教的位置就是圣无云的。 但是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关门弟子,那位置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她能想得到,圣灵自然也能想得到。 “无云是本座一手栽培,看着长大,可惜说是本座最出色的一个作品。可惜她却败 在慕千璃手上。我们神教苦心经营百年,方有如今的地位,以后更是要执掌九州,她若是一直不能从失败中走出来,以后谁敢将大位交给她。 而且有对手在,有争斗,才能成长,要想站在巅峰,就必须踩着所有人的脊梁骨上。这是她接替神教最后一重考验。” “若无云圣女没有通过考验呢?”宁太后问。 圣灵看着她,无声反问:“你说呢?” 宁太后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从脑海中蹦了出来:“难道圣姑有意让慕千璃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圣女!” “宁,你僭越了。” 一记凌厉的眼神扫射过来,宁太后心头一颤抖,连忙低下头跪下:“圣姑恕罪。” “起来吧!”圣灵圣姑抿了一口茶,“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天下只需要一个强者在,如果无云无法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唯一,他日便只能被慕千璃踩在脚下。她通不过考验,也说明,她目前没有接替掌教的实力。” 宁太后低垂着头不说话,说白了,这对圣无云来说不过是个试炼,若是成功了,她便稳坐教主之位,但如果失败了,那便是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行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如今慕千璃的作用远不止是这些。本座日前掐指测算锅里,慕千璃的命格可是九州百年难得一遇的。 既在五行之中,又在天地之外!本座很快便要羽化,开启异世天门,慕千璃这样的命格兴许能对本座有所益处。” 她们神教的每任掌教到了凡尘时间尽头便要开始羽化。 只是有人羽化成仙,有人却湮灭成魔。 事实上,他们神教里除了第一代教主羽化成功,进入新世界外,历代掌教都失败了。 这些年,她越发觉得精力不济。 尤其是当初跟容湛拼死一战之后,她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大限将至,所以她才开始着急。 甚至于这次破例离开总教,来到南璃,寻求机缘。 在外人看来,她是为了图谋南璃天下,但实际上她在意的只有拥有神奇命格的慕千璃而已。 毕竟人一旦灰飞烟灭,纵然拥有整个天下又能如何。 宁太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睛的人,不日就将羽化! “恭喜圣姑,贺喜圣姑!” 羽化成仙这可是人人向往的一件事,寻常人修炼一辈子都无法达到这个境界,唯有每一任的掌教才有机会。 羽化成仙后,便可进入永生之境 永生啊,这可是多少人心中的梦想。 “嗯!你先下去吧!南宫恒已死,南璃朝纲必定不稳,你要小心行事。” “是,属下告退。”不知为何,宁太后总觉得这位位圣姑对于羽化之事并不高兴,不过转念想想,这人的心思谁敢乱猜! 宁太后离开之后,圣灵圣姑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走到屋内一处山水画前,掀开山水画,那后面有个机关隔层。 圣灵圣姑伸手打开机关,墙上出现一道门。 圣灵圣姑走了进去,一路而下,到了最下层。 那里有个密室。 密室内一片昏暗,唯有桌上一盏青灯摇摇曳曳。 圣灵圣姑袖手一挥,墙上的烛台齐刷刷点亮。 一时间灯火通明,照亮了整个密室,也让人看清了密室内的一切。 密室内其实很空旷,只有一张石床,几道铁链。 石床之上,一人白衣银发端坐,双眸紧闭,正是气绝身亡的容湛。 数道铁索封锁住他的行动。 哪怕是死了,圣灵对他还是这么忌惮。 “没想到昔日纵横九州,一人独闯我神教总坛的容世子也会落到今日这地步。”她的话语中并无悲喜和得意,只是在平淡的叙述某个事实而已。 “……”回应她的是一片无声无息的沉默。 圣灵圣姑也不恼:“故人相见,世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装死?没错! 容湛怎么会这么轻易死呢? 他能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她的眼。 “……”石床上的人依旧无声无息。 圣灵圣姑叹息一声:“看来世子是想让本座助你一臂之力,也罢!” 圣灵圣姑长袖一挥,一道凌厉的风刀朝容湛飞射而出。 圣灵看似慈悲的脸上,其实眼里却暗含杀机。 下手更是狠辣无情。 然而,那凌厉的风刀在接近容湛的刹那,像是被人突然卸去了气势。 瞬间从暴雨狂风变成绵绵细雨丝丝缕缕被被吸入容湛的体内。 圣灵圣姑见此,瞳孔一缩,目光冰冷的盯着石床上睁开双眼的人。 清亮的眸子如暗夜的星辰一般璀璨夺目,容湛抬头对上圣灵圣姑,面色一片淡然,嘴角似还勾勒出一抹嘲讽。 “故人相见,圣姑要顶着花太后这张脸到几时?”容湛信手一扫,温润的和风飞向圣灵圣姑,却在靠近她的一瞬,突然张开了凶猛的獠牙。 圣灵圣姑面色一凝,连忙后退,等到风平浪静之时,再看容湛,手上多了一张人皮面具,而圣灵圣姑也露出原来的真容。 又是一张道貌岸然的脸,与圣无云那张脸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圣灵圣姑的真容并不让人觉得惊艳,却有一种和蔼可亲的魅力,就像是寺庙中的佛,单就脸来看,挺和善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天生具有欺骗性的脸。 被人强行把脸皮扒下来,是人心情都不会好。 “故人相见,容世子就是这么招待客人吗?” “本世子不过是礼尚往来,刚刚这力道可全是圣姑你自己的,本世子可没添加半点。”容湛微微一笑,显得云淡风轻。 “纵你巧舌如簧,可如今你已经落入本座的手中。作为阶下囚,还是该有阶下囚的样子才行!” 圣灵“好心”劝说的同时。又是一道凌厉的风刀,直入容湛的体内。 这一次可没有先前那幸运,风刀入体,饶是容湛也颤抖了两下,下一秒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不过是强弩之末。你因救南宫恒耗费太多的精力,如今又受了内伤,现在的你 根本不是本座的对手。” “阁下似乎忘了当初被本世子打趴在地上的模样?还是说阁下还是回味一下。” 提起旧事,圣灵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要知道她这一生何曾受过这等耻辱,招式上落败不说,为了保命,她不得不牺牲弟子的性命,最后倾全教九成的力量才将容湛逼出西陵。 “风水轮流转,世子当初趁着本座练功时偷袭,才侥幸获胜,有什么可得意的。” 容湛摇头,突然有些怜悯的看着眼前的圣灵,可悲的女人,连自己的失败都不愿意面对,催眠别人,现在连自己都要骗。 “所以你也趁着本世子受伤的时候来搞偷袭。” “本座只是想跟世子爷谈谈而已,只可惜若是容世子完好无损的状态,怕是我们无法坐下来谈。”圣灵圣姑一副她很正直,她也很无可奈何。 “哦?你想谈什么?”容湛摊摊手,牵动手臂上的铁索发出哐当的声响。 世子爷就势躺下,自家媳妇说过,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躺下。 嗯,没毛病。 “世子爷心情倒是不错。”可惜也只能是现在了。 圣灵眼里闪过一道恨意。 “是挺不错的。人生难得几回闲,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 “是继续这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是送世子你去地狱走一遭,可得取决于我们的谈话结果。” 容湛耸耸肩,示意她说下去。 “其实放眼九州能让本座放在眼里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在年轻一辈,也不过容世子你一人。 本座素来爱才,这也是为什么在世子你毁我神教,放在天大的错之后,本座没有立刻将你处死,反而只是将你关起来的缘故。如此青年俊杰若是这样死了,那实在是太可惜的,但是呢,放任敌人逍遥自在,也不是本座的处事风格。” “所以呢!”世子爷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 “如果敌人变成自己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圣灵圣姑说出最终的目的。 世子爷剑眉一扬:“哦?自己人?怎么,圣姑是准备自荐枕席?” “小辈猖狂!你算个什么身份,居然敢本座。”圣姑脸上划过一道恼火。 “幸好幸好!本世子对老女人也没什么兴趣。女人啊,还得跟我家阿璃一样。”想到某个张牙舞爪的小女人,容湛的目光变得柔和。 “嘴硬对你来说没有好处,不论是你,还是慕千璃,如今都捏在本座的手中。 原本本座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但是世子你太桀骜不驯,太顺着你,只怕会让人不满。 不过嘛,本座为了表示本座对你的终是,本座决定将本座最重视的爱徒圣无云许配给你!她可是本座最得意的门徒,更是未来的掌教,你们夫妻联手,定能将我神教发扬光大。”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虽然对外,她对圣无云表现的诸多不满,也刻意让人觉得自己有换个圣女的意图,但是只有圣灵自己明白,她的接任者只能是圣无云。 要说为什么? 因为,圣无云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怕是不行,俗话说的好好男不侍二妻,本世子也没有娶小的准备。我家阿璃醋劲大,发起火来,本世子可吃不消。 而且啊,我家阿璃平生最恨的就是小三,本世子如果敢点头,只怕你那个乖徒儿没进战王府大门,就被我家阿璃拆了喂狗。” 世子爷连连摇头,这馊主意可不行。 “谁说要把无云给你做小?无云可是我神教的圣女,地位尊崇,她慕千璃算个什么玩意,也能凌驾于她之上?” 而且慕千璃即将沦为她的炉鼎,只怕她没这个好命。 “抱歉,你家圣女天生长了一张外室小三的脸,本世子实在无法想象她当人正妻的模样。” “看来世子你是不愿意了!你该知道拒绝本座的后果,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拒绝吗?” 爱女一而再被羞辱,就像是她被侮辱一般。 尤其是当初她也曾经历过这局面,那个人明明家里有妻子,只能让她做个无名无分的外室。 “请容本世子郑重拒绝!无论是圣姑你,还是你家圣女,本世子是真下不了口!女人嘛,娶回家那是过日子的,得浑身凡尘烟火气儿才行。 你家那位爱徒平日里端的跟菩萨下凡似的,高高在上,战王府庙小,供不起,不过本世子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去处。 城外尼姑庵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若是她过不惯清粥白菜的日子,这么渴望男人的话,本世子建议你直接将她送到红袖招,那而男人多,不花钱倒贴的,多的是男人喜欢。” “放肆!容湛,本座好心将爱徒嫁给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敢出言羞辱!看来本座是对你太好,让你如此有恃无恐。” 圣灵阴沉着脸,眼里杀意纵横。 容湛也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冷笑一声:“你该庆幸坐在这里跟你说话的不是我家阿璃,不然的话,现在你身上就要多千儿八百个血窟窿了。” “慕千璃,慕千璃,慕千璃,本座的无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本世子还真没觉得她有哪点比得上我家阿璃的。不过撇开这些不说,单就从身份来看,一个师徒通J生下的孽种就连寻常门第都比不上,何况是我家阿璃。 我容家好歹也算是名门正统,九州有命,你们可以不要脸,我们容家还是要的。对于妻子,不求对方是个公主,怎么也得是个正统嫡出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秘密突然被揭穿,圣灵圣姑再也不复先前的淡定。 “本世子有可能会胡说,不过你们前任掌教夫人可不会胡说。” “容湛你休要诓骗我,那女人早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说话。” 当年她亲手将那女人推进万蛇谷,如今她只怕早就被毒蛇啃得尸骨无存了。 “是吗?你就那么确定她死了?是你亲眼看见,还是你看到她的尸体?” 第465章 圣灵的秘密 容湛将圣灵圣姑慌乱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你说如果被你你的那些信徒发现,他们奉若神明的高洁圣姑,其实不过是个为了地位权利,罔顾伦常,与其师私通,被师母撞见后,暗藏杀心,将对方推进毒蛇窟的毒妇,你觉得他们还会追随你吗?” “容湛,本座那些信徒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呢。”圣灵圣姑冷笑一声,瞬间冷静下来。 “那些人喝了你的圣水,被你洗脑得那么成功,自然不会相信我家九哥的话,但是你那爱徒圣无云如果晓得,她的亲生母亲就像是一只歹毒的螳螂一样,为了成功上位,亲手杀了她的父亲,你说她会怎么样?会不会杀了你,为父报仇?”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桃花扇轻摇,不是花阡落是谁。 “花阡落?你不是已经死了?”圣灵圣姑眯着眼,震惊看着突然出现的花阡落。 “小爷倒是想死,奈何天生福气太好,,再说了,你这毒妇都没死,小爷那会儿舍得先死。”花阡落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视线从圣灵错愕的脸上转移到石床上的容湛,忍不住吹了一记口哨,“九哥,你这造型不错嘛,用咱们那位九嫂的话说,叫什么来着,狂拽酷炫。” “你再继续这样磨嘴皮子,本世子倒是可以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花阡落连忙捂着嘴巴,直摆手:“别别别!九哥,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对于历劫过来,身心疲惫的浪子,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花阡落摆出满脸委屈的模样! “你确定你要本世子对你温柔一点?” 花阡落看到世子爷似笑非笑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连连摆手。 “别!您老还是跟寻常一样就好了,小弟身子骨弱,消受不起。” 世子爷的温柔可不是谁人都有命的,他又不是慕千璃,没有铜墙铁壁的心脏! “……”容湛淡淡扫了他一眼。 密室内有一瞬的沉默。 花阡落突然低下头,一脸虔诚:“九哥,我有错,我忏悔。” “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姑娘?”世子爷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他太了解花阡落这个人,花阡落如果有错,那就只有没关注自己下面。 花阡落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小弟向来洁身自好。我说的错是,九哥让我去睡了这位圣灵圣姑,兄弟我也想关起灯,忍一忍过去了,但是实在忍不住,这女人又老又毒,兄弟实在下不去口。但是呢,为赎罪,兄弟我特地带回来一个人!” 圣灵圣姑听着他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脸色格外的难看,尤其当她看到从花阡落背后走出来的人,脸上的慈悲高洁面具啪嗒一下,全碎了。 “圣姑可还认得眼前这人?” 花阡落笑眯眯的将来人推到圣灵圣姑面前。 那人穿着一身破败的衣裳,脸上手上,但凡暴露在视线中的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疤,看起来格外渗人。 “哪里来的妖物,本座不认识!”圣灵圣姑皱了皱眉头,满脸嫌恶。 “也是!她在蛇谷待了二十年,被毒蛇咬得面目前非,圣灵圣姑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前段时间小爷这不也是不小心掉进你们神教后面的蛇谷中,恰好遇到这人。 这人说她认识圣姑你,而且跟你的关系匪浅。 她还跟小爷我说了一点有意思的当年旧事,那什么圣姑你是怎么上位的,你的出生等等。 听完之后,小爷立马恼了,人人都知道圣姑你高洁慈祥,跟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似的,她怎么说能圣姑你就是污的不能再污的淤泥呢? 于是小爷一气之下就把人待了回来,当面对峙,一定要还圣姑你的清白。” 圣灵圣姑脸色难看,早在花阡落说出蛇谷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别再故弄玄虚,本座不上你们的当。”但是她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来人撩开面前的乱发,露出一片坑坑洼洼的脸:“贱人,我是谁,你当真认不出来了吗?” 那张脸早已面无全非,但是圣灵却认出那双满怀恨意的眼。 “师……母!” “哈哈哈,贱人,亏得你还能认得出我来。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明明被你废了浑身功力,挑断手筋脚筋,怎么还没死? 那是因为苍天有眼,看不得你这恶鬼在人间晃荡,让我留着一条命,来向你报仇索命的。” 月染霞阴鸷着眼,就像是一只毒蛇一般,如果不是因为手脚废了,她早就冲上去咬断她的咽喉。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我月染霞苟延残喘,留下这一条命,终于重见天日了。你这贱人罔顾伦常,勾引恩师,两人私通被我撞见,我好心留你一条狗命,你却生出豺狼野心。今日这夺夫之恨,杀身之仇,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圣灵圣姑冷笑一声,看着四肢佝偻,扭曲不成人形,却只能干愤怒,什么都做不了的月染霞,初时震惊慌乱散去,眼里满是嘲讽。 她没死又怎么样,变得如今这幅模样,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 “就凭你这样废物模样?别忘就算你当初全盛时期都打不过本座,现在你已经是个废物了,拿什么跟本座斗? 凭容湛和花阡落吗?这两人本就自身难保。而且什么夺夫之恨,你的那个男人不也是你从你亲姐手上夺过来的,为了登上掌教之位,连亲姐都害死,你以为你高尚到哪儿去。 他根本不爱你,不然又怎么会被我勾引?他会娶你,只是为了掌教的位置,自打他娶了你,却始终不肯碰你一下,你不清楚吗? 他嫌你呕心,嫌你脏。可笑如你,当了十年的掌教夫人还是个处子,身为一个女人,你难道不觉得可悲吗?” 圣灵圣姑抬起头,视线转移到容湛和花阡落的脸上:“还有你们,容湛,你如今不过是本座的阶下囚,嚣张什么!过不了多久,西陵大军压境,这南璃便会就此消失,你深爱的慕千 璃也成了本座的人。 本座是看你可怜,才将无云嫁给你,你却不识好歹。也对,本座就不该对你此人,这天下的男人都是负心薄幸,不值得信任。” “也包括你的师尊吗?”容湛平静的看着满脸狰狞,却仍在挣扎的圣灵,满脸的嘲讽和悲悯。 “是又如何?那个喜新厌旧假仁假义的男人,本座为了他,背负污名,牺牲一切,将一切都给了他,还为他生下孩儿,但是他对本座做了什么? 为了那位的虚名,始终不肯给本座身份。甚至为了他的掌教之位,还想杀了本座。幸好被本座提前得知,先下手为强。 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不值得相信的,唯有权利和地位还是最靠谱的。自那一刻本座便立下誓言,定然踩着所有人的脊梁骨,登上天下至尊的位置,让你们这些臭男人全都跪在本座脚下。” 花阡落摸了摸下巴,满脸无语,“变态的狠毒的女人小爷也见过不少,但是像你这么病态又脑子不好使的,还是头一次见,九哥,你说是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足为奇。”世子爷很淡定。 “贱人,你就算是说破了天也改不了你毒辣的本性。你欺师灭祖,你杀了自己女儿的生身父亲,你,该死!”月染霞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阴毒的女人,“你就不怕你女儿知道一切,为他父亲报仇吗?” “无云不会知道,因为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圣灵眼里杀意毕现。 “那可不一定。”水灵儿嬉笑着从暗处走了出来,手上还挟持着一人,正是圣无云。 “如何?这趟来的物超所值吧。看看吧,你最仰慕崇拜的师尊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父亲是你的师祖,你,九州高洁的无云圣女其实只是最污秽的存在。 这还不算,你的亲爹是被你亲娘杀了的。 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你打算怎么做,是准备跟你师父来个母女相认呢,还是杀了圣灵,为父报仇?” 看到圣无云出现的那一刻,圣灵的脸上再不复先前的冷静,眼神慌乱的看着红着眼睛,沉默不语的圣无云! “无云,别听他们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师父真的是我娘吗?” “……” “徒儿真的如他们所有,是个师徒乱伦的孽种吗?” “……” “我爹,真的是您杀的吗?” “……” 圣无云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像是一把染着毒液的刀子,一刀刀戳进圣灵的心窝。 被一心守护的亲生女儿以这种仇人般的眼神看着,对圣灵来说,无疑是被人千刀万剐。 “无云,不要听这些人的挑拨离间,师父自小疼爱你,对你怎么样,你比任何都清楚。”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吗?师父。”这一声师父中饱含了圣无云内心多少悲怆! “哈哈哈!贱人,你也有今天。天道轮回,苍天有眼,你也尝到被最在乎的人背叛痛恨的滋味了吧。”月染霞仰头大笑,眼里写满了恶毒。 她的笑声深深刺痛了圣灵的眼,杀意毫不掩饰的从眼中迸射而出:“贱人,都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圣灵化掌为爪,凌厉的飞向月染霞,势要将她脑袋和脖子分家! 一卷折扇飞射而出,挡住了她的攻势。 圣灵掉转方向,转头看向出手阻挡的花阡落,面容一片阴鸷。 “原本打算待会儿再来收拾你的,你们自己找死,本座就满足你。” “老毒妇,大话不要说的太满。”花阡落手中的桃花扇已经打开,锋利的刀刃闪着银色的光。 花阡落飞身应战,两道身影很快缠绕在一起,不过一瞬便分开。 圣灵圣姑冷笑的扫一眼被击退的花阡落,嗤笑一声:“不堪一击。” 花阡落身体急速后退,眼见就要撞上墙壁,幸好容湛及时出手,拖住了他的身体,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吐了好大一口血! “花心大萝卜你没事吧?”见老情人受伤,水灵儿急忙冲了上去。 绝佳的装虚弱,吃豆腐的机会,花阡落自然不会放过,索性朝水灵儿的怀中一倒,龇牙咧嘴的嗷嗷直叫。 “哎呀呀,爷好痛,骨头好像碎了,你摸摸……” 水灵儿脸一黑,拍飞他的狼爪:“还有心思吃豆腐,看来死不了。” “行了,要还是等回去之后,关起门来再闹。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容湛示意他们看圣灵圣姑。 此刻的她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这容湛,别说你铁索缠身,重伤未愈,就算换在平日里,你也未必能敌得过本座,别再挣扎了,今天你们必死无疑。” “喂喂喂,大话说多了,小心闪了舌头。”在水灵儿眼里,世子爷可是非常牛叉的存在,毕竟这世上能跟慕千璃那女人勾搭成奸情,并且没被扒皮拆骨的,就只有容黑心一个。 虽然对他这么很不爽,但是对他的实力,水灵儿还是非常认可的。 “小丫头放肆。”圣灵圣姑长袖一挥,水灵儿就被扇到一边! “世子爷救命啊。”水灵儿麻溜的躲在容湛身后,这种时候保命最重要,至于节操嘛,暂时收起来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她不过脑的行动顿时让咱们花小侯爷不高兴了。 “女人,你男人还没死呢,你躲到男人身后算什么。” 水灵儿翻了他一眼,这时候还有心思喝飞醋。 “拜托,我要是躲在你的身后,这女人一掌飞出来,咱俩都得死好吗?你也别傻站着,躲在你家世子后面,安全。” 花阡落想了想,好像没毛病。 于是,也躲在容湛的身后! 圣灵圣姑冷笑着看着这一切:“你们以为躲在容湛身后就免于一死吗?如此也好,免得本座分开解决。 容湛,你也别怪本座心狠,本座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下辈子投胎眼睛睁亮一点。” “本世子风华正茂,这辈子还没活够,现在就谈下辈子未免太早了一些。不过本世子也能理解,毕竟于你而言,下辈子也只是一瞬之后的事。” “死到临头,还在嘴 硬!也罢,就让本座送你一程。”圣灵汇聚内力于掌心,猛然击出。 她本来准备一击解决一切,毕竟以容湛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作为她的对手,然而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自己的掌风即将靠近容湛的一瞬,却突然被什么反弹了起来。 一时间狂风大作,迷乱了众人的眼睛! 圣灵圣姑下意识的朝后退,混乱中就听到咔咔的声音不停响起。 仔细辨认,你会发现,那是铁索断裂的声音.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圣灵圣姑下意识摸了摸脸上,指尖居然多了一片寒霜。 仰头看去,苍穹之夏,披星戴月,漫天飞雪肆意飞扬。 容湛刚刚那一击居然直接将整个密室的顶全部摧毁了! 清风拂过,灰烬散去,漫天飞雪之中,世子爷白衣白发,飘然而出。 只见他轻轻动了动胳膊,关节发出嘎吱的声响,而他的脚下,那可号称千年寒铁练就,无坚不摧的铁索跟泥塑似的,断成一节一节的。 似乎察觉到圣灵圣姑的目光,容湛颇为遗憾笑笑:“抱歉,手劲有点大。” 圣灵圣姑铁青着脸:“怎么可能?容湛,你不是身受重伤了吗?” 为什么还能使出这么浑厚的内功。 而且这内里,为什么她觉得比五年前更加可怕。 这哪里是受伤该有的样子。 “是啊,本世子受了伤,现在很虚弱的。”如果不需要,这会儿她早就跟房顶一样被摧毁了。 “你明明就用内力救了南宫恒,不可能没事的,这可是南宫城……”圣灵圣姑眼前一亮,像是突然明白了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南宫城!” “小六,有人找你呢?”容湛对着虚空中的某处,唤了一声。 下一秒,就见南宫城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容湛,南宫城依旧是面无表情。 “容湛,事先说明一点,我并不是在帮你,而是如今我们恰巧目的一样!” 不论是否有慕千璃的存在,他和容湛都不可能握手言和。 “好个南宫城,你居然背叛本座!背叛神教。”圣灵圣姑阴沉着脸,眼里杀气纵横。 “我从未投奔过你,谈什么背叛?至于那什么破教,邪教才差不多。”南宫城冷笑一声。 “本座真是小看你们了,竟敢设局诓本座。只是没想到堂堂容世子,手段这么卑劣,不惜装死骗人,而且还打算以多欺少。” “设局倒是谈不上,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若非如此,圣姑你藏的如此深,又怎么会轻而易举露面呢?至于以多欺少,放心,本世子不会动手,要杀你的人是……她!” 容湛的手指轻轻一指,圣灵圣姑侧头一看,还没看清什么,就见一道虚影扑了过来。 月染霞就跟饥渴的饿狼一样,牙齿狠狠的咬上她的手臂,愣是咬下了一块肉! “啊!”圣灵圣姑吃痛,一掌击出,将月染霞整个击飞,重重的跌落在乱石之中,“你这贱人,本座杀了你。” “哈哈!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圣灵圣姑捕捉到月染霞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容,眉头蹙着。 “看看你的手不就知道了。”花阡落好心提醒道。 圣灵圣姑低头一看,就见被月染霞咬过的肌肤突然开始腐烂,而是腐烂的速度比肉眼不能及的速度向周身蔓延! 哪怕圣灵在第一时间封印周身大穴,可还是没用。 “怎么会这样?” “想知道为什么?说起来还是你自己自作孽。她被你丢进蛇谷二十年,与蛇为伍,她是如今便是一个蛇人,浑身上下,包括牙齿唾液都暗藏着巨大的毒液。”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而圣灵的结局也早已注定! 圣灵面色阴沉着,那诡异的模样,宛若鬼魅一般。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本座吗?本座是圣灵,神会庇佑本座的,本座不老不死,何况只是毒蛇而已。” 说话间,就见圣灵圣姑提刀对着被咬的手臂就砍,一时间血花四溅,惨叫声响彻天际! “师父。”圣无云见此,再不能无动于衷,冲了过去。 到底是多年养育恩情,她怎么能看着她在眼前死去呢! “无……云……”圣灵紧咬着牙关,忍着钻心剧痛,“无云,去,将这些人全部都杀了。” “师父,你先别说话,让徒儿给你疗伤。” “喂喂喂,你真的要救这个毒妇,她可是杀了你的亲爹。”水灵儿叫嚣着。 圣无云冰冷的扫了她一眼:“那又如何?她也是我的亲娘。” “你这女人还真是……”水灵儿皱着眉头,果断是妖妇教出来的,也是个小妖女! “哈哈哈!不愧是我圣灵的女儿。”圣灵苍白着脸色,仰天大笑,“容湛,你机关算计,可惜我们母女情深,你的如意算盘注定空了。” “母女情深?!哈哈哈,你们算是哪门子的母女。”一阵阵阴森森诡异的笑容响起,月染霞撑着最后的力气从乱石堆里面爬了起来,“贱人,你觉得我真的会容许你们的孽种活下来吗?”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圣灵圣姑笑容戛然而止,面容阴鸷的看向笑的诡异的月染霞! “我做了什么?就准你们背叛我,难不成不准我报复回去吗?你的女儿早死了。当初我买通了产婆,在你生产的时候用捡来的孩子换走你刚出生的孩子!而你的女儿被我丢进狼窝,这会儿估计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了。” “你胡说。”圣灵圣姑瞪大眼睛,绝不相信这个事实。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抱来的那孩子手背上有一个蝴蝶型胎记,不信你去看看。” 圣灵圣姑将信将疑的看向圣无云,后者右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左手。 圣灵圣姑面色一沉,脑海中突然忆起某些事。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霾。 “贱人,我杀了你。” 扬手一挥,一掌击出,愣是将月染霞的胸膛打穿, 瞬息之间,月染霞便没了气息。 圣无云看到圣灵圣姑的眼神,眸光中最后一抹希冀散去,整个人像是被抽 走浑身的力气一般,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如果我不是师父的女儿,那么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巨大的悲伤之后,圣灵圣姑反而冷静下来,那种冷静就像是将自己生生逼入冰窖之中,周身散发着寒气。 “无云,不要停这些人胡说八道,去,杀了他们。” “不!你别死,你告诉我,我是谁……”圣无云冲到月染霞身边。 月染霞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是霜……噙霜姐姐……” 月染霞什么都没说完,下一秒整个人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再也没有醒来! “霜?噙霜?这人是谁?” “无云,别听这毒妇胡说,她是故意让我们师徒不合。” “是胡说吗?本世子看未必。听闻你们西陵圣教前前任教主膝下有两个女儿,她们是双胞胎。姐姐月噙霜,妹妹月染霞,钱袋掌教原本同月噙霜有婚约,两人情投意合,却被月染霞横刀夺爱,自此失踪。 听闻前代掌教找了多年,后来据说找到了她的尸体,不过战王府的密报消息,前代掌教为月噙霜立下坟墓后多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个月都要闭关一些日子,不过嘛,说是闭关,实际上却是透过山中密道,去了山下一个小镇,听说她在那儿养了一个小妇,那小妇后来还怀孕了,如果你如月染霞说的是月噙霜的孩子,那么你的父亲就是……” 容湛欲言又止。 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圣灵圣姑一听,想起昔日往事,在她生产前后,那个男人一度行踪成谜,孩子出生后,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月染霞那个毒妇带走了。 后来是那个男人将孩子抱回来的。 就连孩子身上所谓的胎记,都是她听稳婆无意提起的。 当时她见那男人对孩子甚是疼爱,浓浓父爱不会有假,也就没有怀疑。 如今看来,自己不过是旁人手中的棋子。 不过当然见慕成云对孩子十分疼爱,浓浓父爱不会作假,便没想到哪里去,如今想来,自己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因为他知道月染霞的歹毒,如果让她知道了月噙霜没死,定然不会放过月噙霜和孩子。 “战王府的人找到了曾经照料月噙霜的婆子,听说那位为了保护月噙霜和孩子,故意同你好上,用你来吸引月染霞的注意力……” “不,不可能的。”圣灵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个男人居然那么对她。 “有什么不可能的,那个男人又不爱你,月染霞是个毒妇,你野心勃勃,他将你推出去,看着你们狗咬狗,他们逍遥度日,多好。”水灵儿毫不留情的补上一刀。 “可惜月噙霜身体不好,后来难产,生下孩子便离世了。”世子爷叹息一声,下意识看了圣无云一眼。 圣无云面色苍白,像是被人抽去浑身血色一般。 “如果我是前代掌教的女儿,那你……你是……” 圣无云踉跄着从地上起身,目光无神的看着圣灵圣姑,杀父仇人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圣灵圣姑看着圣无云,脸上再无半点慈悲。 “本座养你到这么大,既然你不能跟本座同心,本座要你何用?” 圣灵圣姑想也不想,直接下了杀招。 她细心养大的孩子居然是月氏贱人的孩子。 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 顾成殷,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凌圣无云的身体整个飞了出去,跌坐碎石之间,重重的吐了一口血,晕厥了过去。 “我靠,老毒妇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就算圣无云不是你生的,好歹也是你养大的。养条狗还有感情呢。”水灵儿龇牙咧嘴的叫嚣起来。 “与你何干!”圣灵圣姑面容阴鸷,恨恨的看向容湛,“本来本座不想做的这么绝,是你逼本座的。容湛,本座也要你尝尝这噬心之痛。” 圣灵圣姑吹起口哨。 哨音起,可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 “我去,话说的那么满,姑奶奶以为你要放大招。” 圣灵圣姑冷笑一声。 突然! “来了!” 容湛听着远方窸窸窣窣的声响,藏在袖子里的手本能的攥紧。 话音刚落,一条条人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属下参见圣姑!”为首的人声音清脆,异常熟悉,仔细一看,众人震惊的瞪大眼睛。 “小千千!”水灵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身穿黑色劲装的慕千璃,长风凌冽,卷起她额间乱发,露出额头上的日月图腾。 圣灵圣姑将这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脸上闪过一道暗爽:“你们以为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能打败本座?本座敢陪你们玩,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你们以为圣化那么好解除的?要制服你们太容易了,只要拿捏住慕千璃,你们这些人都是本座手中的蝼蚁。” “难道解药是假的?不可能了,我也是喝了解药才清醒过来的。”南宫城摇头。 “谁说圣化是喝圣水,你们当本座为何亲自来南璃?” “……”南宫城抿着唇,一脸茫然。 “摄魂术!”容湛沉着脸,吐出这三个字! 圣灵圣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没错,便是上古秘法摄魂。而且经过本座的改良,普天之下,只有本座一人会使用。如今,慕千璃只听命于我,不死不休。” “卑鄙!无耻!”水灵儿愤怒的龇牙。 “怎么就卑鄙了?只不过是你们技不如人扒拉。璃儿,这些人意图对本座不利,你觉得该怎么做?” “杀!”冰冷的话语从慕千璃口中吐出,只见她伸出长剑,锋利的剑芒指着容湛等人,眼神空洞。 圣灵满意的点头:“非常好,那就动手吧,把这些人全部杀了,以解本座的心头只恨。” “是!”慕千璃木然点头,手里握着剑一步步上前,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小千千,你清醒一点,我是灵儿啊,你看看我们……”水灵儿面色凝重,紧张的看着步步靠近的慕千璃,“小千千,你快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看,那毒妇才是敌人,才该死。” “……” 可惜她的话,慕千璃根本听不 进去,只是握着剑朝前走。 “别再做无用的挣扎了,你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如今她只听命于本座一人。” 正说着,慕千璃已经来到容湛身边。 容湛平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慕千璃,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 “阿璃,你是当真想杀本世子吗?” “……” “那就来吧。”容湛张开手臂,坦然赴死。 “容湛,你疯了。赶紧躲开,小千千现在被人控制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你是清醒的,怎么也跟着发疯。”水灵儿焦急的叫嚣着。 怎么慕千璃一出事,他们这位世子爷也失去了冷静。 “本世子很清醒。本世子说过,这世上没有杀死我容湛的剑!其实还有后面一句,却有杀死我容湛的人!只要她慕千璃想要我死,不论何时何地,这条命本世子都甘愿奉上。” “真是个痴情种!既然这样,本座就成全你。璃儿,杀了她。” “是。”慕千璃一剑毫不留情的刺出,鲜红的血染瞬间染红了容湛的银袍。 “九哥!!”花阡落瞪大眼睛,心脏顿时停了一拍。 他刚刚没出声是以为自家九哥有什么法子呢,没想到他居然是真的找死。 而另一边,一剑刺出,慕千璃无情的抽出剑,利落转身,丝毫不拖泥带水。 容湛的身体在她身后缓缓降落。 “九哥,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花阡落及时扶住他,阻止了他跌倒在地。 容湛张了张嘴,却先吐出一口血。 “璃儿,做得好,不愧是本座的好徒儿。”圣灵圣姑面容和悦,显然非常高兴,“接下来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些人,一个不留。” “是!” 圣灵满意的离开,现在她急需去治疗伤口。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一把长剑刺穿了她的肩胛。 圣灵圣姑面色一白,低下头,看着穿破身体的利刃,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握剑的人。 慕千璃抽出长剑,血溅了一地。 圣灵圣姑的身体在空中一个旋转,而后跌坐在地。 “你!” 此刻的慕千璃,眼睛清透,哪里还是先前两眼无神的模样。 嘴角挂着女王式的讥讽笑容:“你妈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啊!这种找戳的行为不可取!” “怎么会?”圣灵圣姑瞪大眼睛,“本座的摄魂术应该是完美无缺的。” “什么破摄魂术,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了,哪来那么多神乎其技?咱们啊,应该抛开现象看本质。 你那劳什子摄魂术说白了就是催眠术,趁着对方心神沮丧,心灵出现漏洞的的时候,进行心理暗示罢了。 不过我忘记了告诉你,本女王可是高级催眠师!身为一个心理医生会被你一个医学白痴给催眠,你让本女王脸往哪里搁?” 女王大人嗤笑一声,这点小伎俩也敢在她面前叫嚣,真是弱爆了。 “明明刚刚你……还有那这些血……”水灵儿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回头看向浴血中的容湛。 女王陛下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来到容湛身边,冲着地上装死的容湛踢了两下。 “起来,再装死,小心本女王真戳你一刀。” 原本奄奄一息的容湛突然神清气爽的站了起来。 “夫人饶命。为夫身体娇弱,受不住。”容湛嬉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舔了舔嘴边的番茄酱,“这味道真是不错,颜色也好看,阿璃,你要不要尝一尝?” “边儿玩去!幸好黑灯瞎火,不然就这种五毛钱特技还真骗不了人。不过也某人太蠢扒拉。” “有本世子逼真的演技在,她被骗也是正常。”说到这里,容湛突然凑上前讨好的问道,“阿璃,你觉得刚刚为夫那段临死前的深情告白如何?” 提到这个,慕千璃就想一巴掌扇过去:“你还敢说,谁让你不按剧本来,乱加台词,演出费减半!中间还笑场了,演出费再减半……”慕千璃叽叽喳喳挑了一堆刺出来,演出费不停地减半减半再减半,最后直接归零。 容湛一直笑嘻嘻的听着慕千璃的挑刺,不忘附和:“是是是,女王陛下说的对。” 临了临了,慕千璃不忘叹息一声:“哎,看样子以后你想靠实力吃饭是不行了。只能靠脸吃饭了。” “噗……哈哈哈!”水灵儿再也憋不住了,“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 “九哥,兄弟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靠脸吃饭的本事?”花阡落揶揄的看向容湛。 “这技能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比如,如你这般没脸没皮,想端这碗饭都不行。”容湛还没反驳,慕千璃倒是先开口了,她的男人她怎么说都行,至于其他人,哼哼! 见慕千璃维护自己,容湛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夫人英明。” “鄙视。能不能有点出息。”花阡落忍不住吐槽。 “十七,看来你最近对本世子挺不满的。行吧,既然你举得本世子没出息,那么以后战王府的事就交给有出息的你了。” 花阡落一听,俊脸瞬间垮了。 “阿湛,这怎么行?骚好歹也是你兄弟,我看让他休假回家算了。”女王陛下好心建议。 世子爷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也是,夜儿都五岁了,你的孩子连影子都没有!花家几代单传,可不能在你这儿断了。你也年岁也比小,如你前些年那种玩法,估计过不了多久想生也生不出。” 花阡落捂着胸口,被这一刀又一刀的戳着,扎心了。 容湛是谁,在慕千璃面前,他乐于装孙子,因为有豆腐可以吃,但是其他人就算了。 尤其是花阡落。 “容我提醒你们一句,你们似乎忘了还有正事。”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城突然开腔,提醒他们圣灵圣姑还没死,并且。还在做垂死挣扎! 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挖苦,但是其中透露出亲昵气氛让他觉得非常刺眼。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不明白,想要靠近,想要融入其中,但南宫城却知晓,自己此生与这种幸福无缘了。 第466章 慕宝宝驾到 圣灵圣姑无比痛恨的瞪着南宫城:“南宫城,容湛跟你可是有夺妻之恨,夺位之仇,你会沦落到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是他害的。你可是南宫皇族,曾经登顶皇位的君王,你的骨气呢?尊严呢?你现在竟然向容湛摇尾乞怜,你对得起你惨死的父皇吗?” “这老毒妇死到临头还在挑拨离间。”水灵儿气的想冲上去,却被花阡落拉住。 “行了,人家要自己作死,咱们拦着做什么。” 水灵儿想想也是,也就退到一边去了。 “妖妇,我和容湛之间的恩怨我们自会解决,不过你是看不见了。” 南宫城早已不是当初的南宫城,五年的岁月,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从高高在上的君王沦为低贱到尘埃里的傀儡。 身上当初那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劲儿褪去了不少,如今的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深沉如死水般的气氛。 死水,了无声息,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它代表着极致的静。 没人能掀起半分涟漪。 南宫城拔出长剑,一步步来到圣灵圣姑面前,圣灵为了保命,自断手臂,现如今根本没有反击的力气。 “城儿,住手。” 哪想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宁太后脸色难看的盯着面如杀神的南宫城:“城儿,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退下,不得退圣姑无礼。” “滚开。”南宫城并没有听她的。 “你连母妃的话都不听了吗?慕千璃那妖女究竟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宁太后咬着牙,看着这个不受控制的儿子,心里恨的牙痒痒。 “你当他们是你吗?母妃?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母妃!”南宫城看着自己自称他母亲的女人,他落魄的人生当中最狠的一刀还是拜她所赐,“我南宫城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么清醒!让开,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当初在南宫恒的帮助下,他大梦初醒,恍然明白是非成败转头空,帝王霸业,恩怨情仇,那早已是前半生的事情。 如今的他,唯一放不下的是对慕千璃的执念。 蓦然回头,那前半生里,他和她也曾是对的人,怪只怪他当时心高气傲,不懂珍惜。 后来她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他应该放手的,却魔怔一般,为了得到她,强取豪夺。 这中间虽说有情不假,但那里面掺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有跟容湛较劲的份儿,有男人自尊心…… 他没想到最后让他大彻大悟居然是老七那个病秧子。 他们自小就站在对立面。 同是皇子,是兄弟,却因为生在这皇家,注定不能像寻常兄弟那样守望相助。 他们同样爱上了慕千璃这女人,但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那个人只是单纯的爱着慕千璃,不求回报,他的爱情里没有输赢,只有心甘情愿。 所以哪怕得不到,哪怕相思太苦,他的心里也是满的。 反观自己,心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做抓不到。 那一刻南宫城才恍然明白,他要的太多,却从未对慕千璃付出过什么。 这一生,他只输给两个人,一个是慕千璃,一个便是南宫恒。 这个他从小看不上病秧子弟弟,因为他的存在,他只能算是庶子。 他羡慕他嫡出的身份,却也鄙视他的无能。 可到了最后,父皇放弃他,母妃利用他,一直疼爱的手足背叛他,等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已是孤家寡人。 所有人都放弃了他。 那一刻,就连他自己都想放弃了自己。 是他,硬生生将他从地狱深处拉回了人间。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希望他活着。 那个人不是他的母妃,不是他深爱的慕千璃,而是他那个以羸弱不堪的身躯撑起一片天空的弟弟。 这些年,他给了他安息之地。 他无以回报,只能成全他的梦想——打造属于慕千璃的那片净土。 所以想要阻碍他们的梦想的人,他都必须除掉,哪怕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宁太后瞳孔一眯,看着南宫城的眼神有些害怕:“城儿,难不成你想杀了你的生身之母吗?” 南宫城长剑一挑:“如果你再阻止我的话。” 宁太后捏着拳头,心头窜起一团怒火,眼里更是阴霾重重:“你倒是杀一次试试,你的命都是哀家给你的,你却为了这些人同哀家为敌,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你给的命早在当初你为了帮南宫钰上位,就夺去了。现在,我的命只是我自己的。”南宫城不欠她任何东西。 当众被人撕脸皮,宁太后脸色难看。 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是他不好掌控,所以她只能选择其他人。 “今日你若想杀了圣姑,就只能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就不信了,南宫城真敢弑杀亲生母亲。 果然,南宫城沉默了。 慕千璃自然不能任由宁太后以亲情绑架南宫城。 “我说圣灵老妖婆,好歹你也是有点身份的,咱能不能要点脸,躲在属后算什么劲儿?有点骨气,站出来,自我了断,放心,本女王答应你,你死后不公开你做的窝囊事,还送你一副棺材。当然你要是再这么负隅顽抗,浪费本女王时间,本女王心情不好,那就只是先在身上砍了个几百刀,再一堆乞丐啊什么好好伺候你。” “小千千,你对这老毒妇也未免太好了一些。又是送棺材,又是给她做脸面,还要找那么多男人伺候她,你确定有那么多男人,她还舍得自杀?”水灵儿歪着脑袋反问。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慕千璃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慕千璃,你竟然羞辱本座!”圣灵圣姑恨不得将她咬碎,“你以为你赢了吗?如今这皇宫内外全是本座的人,杀了本座,你们也得给本座陪葬。” “停!虽然天黑适合做梦,但本女王不得不打碎你的美梦。你说你这人,眼神不好,被人骗也就算,脑子也残了? 咱们在这儿罗里吧嗦那么久,除了这 位宁太后,还有谁来了?而且你睁大狗眼瞧瞧,她这模样,一看就是过街老鼠的装扮,你确定还有人来?”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慕千璃还是将她拉回现实。 圣灵圣姑一听,下意识看向宁太后身上,后者心虚的低下头:“属下来这儿就是给圣姑报信的,我们的人马不知为何突然不听指挥,还反过来追杀属下,属下还是在贴身护卫的保护下,杀出一条血路的。” “想知道为什么吗?其实很简单,因为你们的人早就跟阎王爷报答了,那些都是我们的人。”慕千璃嘴角忍不住上扬,至于无声无息的解决那些人,还得谢谢南宫城。 “果然够狠,这是本座输的。但是上京大军已经悄悄来到悔城外面,天亮之前,本座若是不露面,你就等着大军杀进皇宫吧!” “虽然很遗憾,但是朕不得不告诉你,那些偷偷潜入的乱党,已经被朕当众斩首示众。”一人穿着戎装从暗中走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是本该死去的南宫恒! 而他的身边跟着北堂皓云、北堂皓霆以及玉儿。 圣灵圣姑显然不敢相信这一切:“这……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还真当本侯会跟你们这群西陵妖人合作,做你们手上的杀人工具吗?”皇甫明日也从暗中走了出来,讥讽的看向犹在垂死挣扎的圣灵,“顺便通知你一声,你的傀儡南宫钰得知你们落败,已经带着人跑了,根本不会顾着你的死活。如今你是大势已去,乖乖受死吧!” 圣灵圣姑面色阴鸷:“你竟敢戏耍本座,假装臣服。你难道不想不想要重新拿回皇甫家的荣耀了吗?,不想皇甫家重新站在九州之巅吗?” “皇甫家的荣耀?你知道皇甫家的荣耀是什么吗?”皇甫明日冷笑一声,“皇甫家的荣耀从来不是拥有多大的权利和多么崇高的地位,皇甫家的荣耀是作为战狼骑,保家卫国,浴血沙场。” 皇甫明日字字铿锵,一身浩然正气。 走到容湛面前,单膝跪下:“战王麾下,皇甫家第十九代孙皇甫明日参见战王!” 昔日因为他爷爷一念之差,他们被战王府驱逐,如今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回归,为了重拾皇甫家的荣耀。 容湛挑眉,冲着身前的皇甫明日微微一笑:“侯爷请起吧。我容湛不过是个闲散的世子,并不是战王,担不起侯爷一跪。” “不!战王之位世代相传,老战王故去十数年人,如今容家只有世子一人继承先代战王的血脉,能继战王之位的人也只有世子一人。 天下大乱,九州争霸将起,这一场战争注定难免,还请世子继任战王,带领战狼骑,平定天下,护万民于危难之中。末将愿为战王马前卒,听候调遣。” 这话说的慕千璃不高兴了,继承什么战王,说白了就是拉他男人卖命打仗去。 “千丈高楼,倾之不过一瞬,我南宫家气数已尽,朕也大限将至,无力再当这个皇帝。今日皇叔在此,朕决意还政于皇叔。这南璃江山,这悔城之民,这帝王之位,从来都是皇叔你的。” 乖乖,居然还有更狠的。 南宫恒捧着玉玺来到容湛面前,直接让位。 慕千璃顿时不高兴,这一个两个都来跟她抢人。 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罢,他容湛从来不属于她慕千璃一个人。 想到这里,慕千璃脸上不由划过一道讥讽。 世子爷只是冲她笑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行了,你们一个个都起来吧。尤其是小七,这个皇帝你做的很好,以后也好好努力。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初本世子既然决定不当那个皇帝,就不会再回头。 至于战王的位置,本世子已然决定入赘极北荒原,如今只是大荒女王后宫一个小小男宠,没道理一个男宠当战王的。 当然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作为本世子的嫁妆,随本世子一同入赘极北荒原。” 众人:“……” 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脸上满满一排黑线,表情那叫一个复杂。 这九州只怕也就咱们这位世子爷能把入赘啊,当男宠,以一种十分自豪的语气说出来。 “战王历代守卫的是南朝疆土,岂能投靠极北荒原?还有世子你,如今容家只剩下你这一支独苗,你要入赘,岂不是要断了容家香火吗?如今荒唐的行为,怎么对得起容家的列祖列宗吗?” 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满朝文武自然被惊动。 花老侯爷自南宫恒登基之后,便重新出山,如今带着一群朝臣赶了过来,谁想却听到容湛说这样的话! 且不说战王府对南朝的重要性,就看两家私交的情分上,花老侯爷也不能看着容湛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那极北荒原女王到底是何等人物?老夫倒是要见识一下!女人为帝本就是荒谬至极,前阵子还恬不知耻的办了选夫宴,听闻她登基第一天,就立志当昏君,如此女子,怎配为我等之主。”花老侯爷愤愤不平的说着,转而看向慕千璃,“慕家丫头你放心,阿湛这孩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对你情深意重,断然不会移情别恋的。如果那个什么极北荒原女王找上门,老夫定上前好好骂她一顿,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老侯爷。”慕千璃说。 “这傻孩子,你别护着这小子,你可是容家明媒正娶的媳妇,那个极北荒原女王算什么?” “老侯爷,我真不委屈,那什么恬不知耻,荒谬至极的极北荒原女王好巧不巧恰巧就是我。” “……” “所以你有什么教训的话,慕千璃洗耳恭听。” 花老侯爷一愣,随后摇头失笑:“哈哈哈!老夫真是不服老不行。世子妃果然是非常之人,五年不见,你竟以女子之身统一了极北荒原,老夫佩服。” “花老侯爷客气了,不过在一群混混里面当个头,女王这名号也就是听着悦耳。” “混混?极北荒原虽然穷山恶水,但里面藏龙卧虎, 能驯服那些人奉你为主,可见世子妃不是等闲之辈!世子妃,不,女王陛下不必过谦。”花老侯爷顺着胡须,感慨一声。 “不过既然大荒女王便是世子妃,有些话老夫也就好说了。世子做不做这个皇帝,咱们另说,但作为容家独子,让他入赘极北荒原,这似乎就有点不妥。 抚远侯说的不错,战王之位也空置多年,前些年因为许多琐事一直耽误,众人虽未尊称世子为战王,但是所有人都默认了世子就是战王。 如今乱局已定,世子妃也平安归来,昔日南朝为当初对战王府造成的伤害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南朝变成了南璃,是你慕千璃的璃,世子还在迟疑神秘? 身为容家的男儿,此生你注定要当这个战王。还是说是女王陛下不同意世子接位?女王陛下素来深明大义,非寻常女子,老夫相信你是定然不会阻止世子的。” 得!这深明大义的高帽子一戴,慕千璃就算想说什么,也说不了。 以前因为这战王之位染得太多的鲜血,也是因为容湛骨子里看似忠君爱国,实则孤傲的很,不愿效忠那个无道君王,所以不肯当那个战王府。 当然其中还有容湛的一些自欺欺人,想着只要他一天不接战王之位,他父王就还活着一样! 现在她知道容湛不接战王之位多半是她和宝宝。 在这乱世之中,接任战王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打仗! 战场凶险,她不愿再看到他流血牺牲! 容湛懂她,所以才会拒绝。 不过他也清楚花老侯爷这些年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他搬出战王府的列祖列宗了。 “战王之位是容家历代先祖,无数战狼骑的血换来的,世子你可不能随意抛弃?” 瞧,活人说不通,搬死人出来了。 容湛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不过神情却是十分轻松,换做以往,指不定他也就接下这位置了,但是现在嘛…… 容湛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老侯爷不必再说了,你说的一切,你的顾虑本世子都懂,只不过如今这战王之位也不是非本世子不可。” 慕千璃本来在干着急,就怕容湛又被赶鸭子上架,不过听容湛这么一说,她立马放松了下来。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粉粉的白白的嫩嫩的肉嘟嘟的小鬼头。 瞬间对他无比同情。 “容家几代单传,现如今只剩下世子一人,你不接谁接?”花老侯爷皱眉。 “容家几代单传不假,不过谁说只剩下本世子一人的?” “难不成老战王在外面还有什么沧海遗珠?”花老侯爷可是无比相信自家那位老兄弟的人品的,“世子倒说出一人来?” “如果本世子真说出一人来,你们能保证不再纠结让本世子继承战王之位?” “是。但是有二个前提,此人必须是容家嫡亲血脉,旁系,或者从外面收养的都不行。”花老侯爷将话堵死,他自信老战王外面没人! “很遗憾!我父王就生了本世子一个儿子!而且也没有一夜风流弄出来的私生子。” “那……” “但这并不代表容家没人了。慕宝宝,这就是本世子要说的人。”世子爷毫不留情的将慕宝宝给卖了,而且面无愧色,在世子爷奇葩的观点里,有事儿子服其劳,儿子生了有什么用,自然是用来卖的。 “……”花老侯爷眉头皱成麻花,“慕宝宝这是何人?世子,你可不要随便忽悠老夫。” 知道实情人都忍不住低着头嗤笑。 “老侯爷,世子可没忽悠你。慕宝宝,人称祖宗,大名容宸夜,今年五岁!”水灵儿故意伸出五个手指,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这……”花老侯爷震惊的舌头都打结了。 “我父王虽没有第二个儿子,不代表本世子没有。容宸夜,本世子同阿璃的文字,我容家的嫡长子,正统嫡出……” “但……” “既不是旁系,也不是外面收养的。” “可……” “是我容湛嫡亲的儿子。” “可是他如今才五岁。”花老侯爷哭丧着脸,他们总不能让五岁的奶娃娃当战王吧。 “花老侯爷,五岁怎么了?每一个不都是从小长到大吗?夜儿总会独当一面的。”慕千璃本来想说,英雄不问大小,谁说兜着尿不湿的就只能是狗熊。 (慕宝宝:爷不兜尿不湿好多年了!) “就是,我们家宝宝,长相讨喜,皮白柔嫩,承袭他爹娘的优良基因,要模样有模样,有智慧有智慧,简直就是当王的不二人选。”水灵儿接腔。 自家干儿子自然得用力的夸。 “这……长相讨喜同当战王有什么关系?战王乃是我南朝的战神战场之上,光是在那一站,就要有震慑千军的魄力!”一直沉默的皇甫明日说道,“小世子是要当战王可以,但怎么也得等二十年之后。” “就是就是。”好在还有帮腔的,花老侯爷看着皇甫明日的眼神都要哭了,“战王府后继有人,老夫比任何人都高兴,不过小世子年岁还小,当战王还挺早的,而且哪有老子当狮子,儿子当王爷的道理,这不是乱套了吗?” “这话就不对了,谁说长相讨喜到了战场上没气势了?咱们宝宝顶着那张脸朝战场上一站,绝对萌翻对方一脸血,打都不用打。”水灵儿不忘加油添醋,生怕这火烧的不够旺似的! “胡说八道!一个奶娃娃如何震慑千军?”花老侯爷明显不相信,“小丫头不懂别乱说。” “不懂得人是老侯爷自己吧。”慕千璃见水灵儿招架不住,连忙出来帮腔,“如果换做老侯爷领军作战,遇到对方统帅是个孩子,你觉得这样战结果会怎么样?” “那自然是连打的必要都没有,直接赢了。”花老侯爷毫不犹豫的说道。 “皇甫侯爷认为呢?”慕千璃的视线转向皇甫明日。 “我军必胜!”皇甫明日吐出四个字。 慕千璃的视线扫向其他人:“想来大家都是这么认 为的!”最后落在容湛的身上,“阿湛,你觉得呢?” “对方胜。而且兵不血刃。”容湛自然知道慕千璃想些什么。 “不可能。”众人立刻表示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上阵杀敌的那些人,除了几个领兵作战的是贵族,其他人都是平常百姓,他们上阵杀敌是为了保家卫国,但是,只要有点人性的男人都不会下手杀一个孩子。 他们看到宝宝就会想起自己家中的孩儿,不知道有没有出生,出生了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吃饱穿暖。然后他们会思考为什么要打仗,继续打下去,他们都死了,难道他们的孩子也要小小年纪上战场吗? 一旦心里有了迟疑和空隙,就给了对手可趁之机。俗话说的好,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只会喊打喊杀有什么用!”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南宫恒默默补充两句,众人瞬间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女王陛下的口才向来厉害,老夫不与你争辩!只是老夫想问世子妃一句,身为母亲,你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上战场吗?”花老侯爷决定转移方向,从母子亲情入手。 慕千璃早就想到他会这么做,说实在的,她肯定舍不得啊。 “本女王也想反问老侯爷一个问题?” “请问?” 慕千璃面色一变:“南璃男人都死绝了吗?要把一个孩子拖上战场?” 花老侯爷顿时被怼的满脸黑:“女王陛下你这是投机取巧。明知我们是不会让一个孩子上战场,却偏偏要让五岁的孩子当战王,你这样强行阻止一个男人前进的脚步,是为人妻子者所为吗?男儿志在四方,世子是翱翔九州的雄鹰,你却硬生生要他变成家雀,你这是在埋没他的才华。” “雄鹰也好,家雀也罢,都是鸟,在本女王看来,没什么不同。倒是老侯爷你,过了五年,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拐着法想把阿湛扯进九州乱局之中,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一家子好吗?” “非是老夫见不得你们一家子好,而是不想埋没世子爷的才华,也希望九州苍生能免于战火,过些平静的日子。乱世出英雄,此时正是世子成就大业的时候。这九州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是该统一了。” 慕千璃眉毛一挑,没想到花老侯爷对容湛寄予这么大的厚望。 她原本以为花老侯爷只是想让容湛给皇甫家卖命,看来自己真的想错他了! 花老侯爷的胸襟和眼光倒是让她佩服,只可惜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本世子记得老侯爷刚刚才说过,如果本世子能有合适的人选,便不会再执着于让本世子接替战王之位。”容湛平静的看向花老侯爷,“而且老侯爷怕是高看容湛了,开疆辟土,成就大业,容家的男人对这些从来没什么问题。这边的事儿结束之后,我们夫妻就会回极北荒原,至于这里的事,有老侯爷和抚远侯在,北漠必然讨不到好处。料想你们接下来会很忙,本世子就在这儿跟你们道别了。” 换言之,别留也别送。 “阿璃,我们走吧。” “皇叔,天色已晚,还是留在宫里休息吧。”南宫恒叫住了他,视线看的却是慕千璃。 “不必了!本世子和阿璃都是闲散性格,这宫里人多嘴杂,想休息恐怕比较难!”世子爷看不是傻子,这一只只狼崽子盯着她媳妇儿,他要是不警惕点,媳妇可就被调走了。 慕千璃容湛潇潇洒洒的来,搞出一片惊天动地之后,再大摇大摆的去,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一袖清风! “世子留步!天下大乱由你而起,就该由你而了结,哪怕你无心参战,可在旁人眼中,你早已在战局之中,你想要过安宁的日子,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花老侯爷叫嚣着要追上去,却被花阡落阻止了,“臭小子,你还不赶紧拦下他们。” “行了,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你就不能少操点心吗?南璃如何,百姓怎样,哪怕就是天塌了,也有人顶着。” 花老侯爷气的吹胡子瞪眼:“老头子倒是想回去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你倒是给老夫生一个出来。” 花阡落摸了摸鼻子,冷不丁被骂了一脸口水。 “哎,时间不等人,天下一日不定,老夫一日不能安心。”北漠大军压境,虽说有皇甫明日暂时顶着,但是胜败还是难料,毕竟北漠这次不是倾巢而出,北堂墨还在伺机观望呢! 一旦北堂墨和容九联手,再加上西越南陵,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最重要的是你打我,我打你,这场战场注定无休无止,最后遭殃的只是百姓而已! “那能怎么办?既然安心不了,干脆加把火得了。”花阡落意有所指。 花老侯爷看了他一眼,眼神交汇,愣了一会儿知道,突然笑了出来。 眼神交汇间,祖孙俩顿时生了一个小阴谋。 慕千璃和容湛出了皇宫,看着黑蒙蒙的天,慕千璃歪着脑袋问:“接下来去哪儿?大晚上的,我困了。” “困了?”世子爷眼前一亮,“本世子这就去找床。” 女王陛下脸一黑:“容湛,停止你满脑的下流想法。” “本世子满脑都是你!” 慕千璃:“……” 出了宫门,两人骑上马车,为了吃豆腐,容湛故意要跟慕千璃骑一匹马,两人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最后以女王陛下一脚将他踹下马而结束。 暗夜之后,策马奔腾。 穿破一片长长的黑暗,来到一片灯红酒绿的世界。 “这里?” “这个时间点也就只有这里还有睡觉的床!” 这时候除了十里花街,哪里还有床。 世子爷笑在一家店门口停下,跳下马,来到慕千璃面前,“走吧,你当日不是悔城有三美,美食美酒美男,走,咱们去吃松鼠桂鱼,喝桃花蜜酿去。” “那本女王的美男呢?”慕千璃歪着脑袋煞有其事的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世子爷指着自己,笑的开怀! “呵呵。都到了天下美男最多的地方,还跟你 混在一起,岂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就算是为了刺激容湛,今晚她也得点两个美男陪睡。 慕女皇如是想着。 “本世子就知道你这女人花心无情,放心,为夫早就安排好了。” 慕千璃挑眉,有些意外看着容湛的举动。 这醋坛子今天转性了? 不过很快慕千璃就知道她太高看容湛了! 菊花院顶楼有个菊花台,那是贵宾休憩区域。 寻常人基本上没机会登上,但是不久前却来一个顶尖贵客。 千金难开的菊花台愣是成了对方的客栈长包房。 慕千璃在容湛的带领下,直接上了菊花台。 门一开,一颗肥嘟嘟的小肉弹就飞扑了过来,正好扑了慕千璃满怀。 低头一看,这小肉球可不就是自家小崽子吗? 可是喜悦之情还未散去,下一秒她的脸就阴沉了下来。 “容湛,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这么小的孩子你带他来花街住!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容湛很想说,他们家这位小崽子可不是纯良无害的,在穷山恶水的极北荒原长大,全天下也就是只有她这个当妈的觉得他还是个宝宝。 “我们容家的种好。你看看夜儿在极北荒原那片恶土都没有学坏,这里又算什么呢?” “你知道什么叫身心健康吗?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他才五岁,你带他来这么地方,还丢他一个人在。而且容湛,你长本事了,逛街还带儿子出来。”慕千璃冷笑,这对狼狈为奸的父子俩这次必须好好教训一下。 “还有你,小兔崽子,什么味道?赶紧叫出来。”慕千璃眯着眼,瞅着慕宝宝。 慕宝宝看着自家娘亲凶悍的目光,瑟缩了一下脑袋,乖乖从床底下将喝了一半的桃花蜜酿交了上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居然给老娘偷喝酒!”慕千璃瞬间炸了。 掀开床单,朝床底下一看,一堆空酒瓶中,风无定抱着一个酒壶躺在里面! “慕丫头来了,喝酒吗?” “风老头,我就知道是你!”慕千璃气的牙齿要得哥只想。 一个老不正经,一个小不经事,这两人要待在一起,慕千璃想到那个画面就头疼。 慕千璃揉了揉越发疼痛的太阳穴,努力忍住想发飙的冲动。 “……”风无定抱着酒壶,银眸忽闪了一下,“那啥,我记得还有点事,先闪了!” 慕宝宝想说,求带。 可是嘴巴还没张开,屋内已经没有风无定的身影。 无可奈何之夏,慕宝宝只能求救的目光转向他爹。 容湛笑眯眯的围观母子战争,一副局外人的架势。 时不时给自家媳妇倒水,一会儿给她捏肩,生怕她站累了,骂渴了。 这会儿冷不丁受到儿子的求救目光,容湛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在他们家,天可惹,地可惹,女王大人不能惹。 慕千璃教训了一顿,自个儿骂了两句终究舍不得,风无定又跑了,最后遭殃的只能是容湛。 子不教父之过,慕千璃自认为骂他没毛病。 世子爷也是非常虚名接受批评教育。 慕千璃骂着骂着也没觉得没意思,最后实在太困。 容湛坐在桌边,床上母子二人相抵而眠,气氛安详而美好! 温馨的画面持续没多久。 突然,世子爷面色大变。 而后提着一壶桃花蜜酿上了屋顶。 冷风瑟瑟,有一人已经在等候。 “来喝一杯吧!”手中酒杯飞出,一滴不漏的落入对方的手中。 南宫城将手中长剑朝碎瓦片中一插,仰头喝下容湛递来的酒。 “真没想到你我之间还有把酒言欢的一天。”容湛说道。 把酒言欢?他们之间是无言以对才是。 “喝已经喝完,我们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酒杯被丢入空中,一掌击出,碎成粉末。 南宫城拔出长剑,森冷的锋芒指着容湛。 容湛自然知道这场打斗不可避免,二话没说,酒壶一扔,飞身迎战。 他和他之间注定有一场战争,无关输赢,只是对过去做个了结。 对南宫城来说,慕千璃是他的求而不得,容湛是他的心魔执念。 如果不能斩断这一切,他便不能前进。 而容湛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什么都没说,迎战到底。 屋内,慕千璃静静的睁开眼,听着屋内的打斗声,什么都没说,这一场战争注定无人能阻止。 南宫城和容湛,这两人就跟周瑜和诸葛亮一样。 既生瑜何生亮。 这一场战争打了很久,久到慕千璃睡一觉起来,容湛还没回来,没办法,慕千璃只能再睡一个回笼觉。 而另一边,南璃皇宫,南宫恒站在相思树下,冷风萋萋,时不时有压抑的咳嗽声溢出。 “回去吧,你如今的身体并不适合多思多虑。!”北堂皓云平静的说着,因为受慕千璃所托,他才留在宫中。 南宫恒的的生命就像是风中残烛,熄灭不过转瞬之间。 “朕……还想站一会儿,下一次也不知道再站在这里是什么时候。”也许闭上眼,再也醒不过来。 “既然担心,又为什么不阻止他?” “没有开始,就不会结束。六皇兄同王叔之间早晚有个了结。爱上慕千璃的人注定活的太累,朕希望皇兄能从那片无望和偏执中走出来,他还有未来。” 而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北堂皓云心头叹息,其实眼前这人才是最累的,累心累力,现在连命都快没了。 但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正如南宫恒说的,不曾开始便永远不会结束。 南宫城不是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的。 容湛和南宫城的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容湛直到第二天的夜里才回来。 慕千璃忍不住问了一句南宫城怎么样了,世子爷瞬间打翻了醋坛子,将她压在床这样那样狠狠的欺压一番之后,最后咕噜一句“死了”,翻身就睡着了。 留下女王陛下窝了一肚子气无处撒,不过之后他从君从的口中得知了那场比武的结婚。 南宫城确实死了! 但是冷漠活了下来。 第467章 坑爹的遇上坑儿的,父子厮杀现场 今日春光明媚,万里无云。 慕千璃心情格外的好。 难得见到世子爷脸上挂彩,让她忍不住揶揄。 “也不知道是谁,自信满满说要靠脸吃饭,结果回头脸上就开了花。你说就凭你这残花败柳的姿色,怎么当本女王的男宠,我看回头还是应该挺左相他们的话,回去之后便充盈后宫。” 女王陛下幸灾乐祸的话刚落,嘴巴就被堵上了。 “放心,靠脸不行,本世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慕千璃红着脸,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气的。 一言不合就动嘴,当她是什么? 双眸狠狠瞪着某个得寸进尺的家伙。 “话说夜儿去了何处?”好久没见到儿子,容湛觉得甚为想念。 毕竟现在女王陛下火气大,再想吃豆腐有风险,没有豆腐吃,逗逗小崽子也是乐趣所在。 女王陛下晒着太阳,磕着瓜子,满不在意的说道:“可能带着元帅狗子出去祸害人了。” 树荫下,元帅狗子听到有人叫它的名字忍不住竖起了脑袋,汪汪了两声,表示小主人没跟它在一起。 女王陛下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又说:“……那就是跟风老头带出去鬼混了。” “老头子忙着喝酒,没空搭理那小子!”树上,风无定冒出脑袋,脸蛋上泛着红晕,手上勾着酒壶,醉眼那个朦胧。 慕千璃:“兴许躲在院子里某个角落。” “那可未必,这里可关不住那小子。老头子看见有个人用糖葫芦将他哄了去。好像往那个位置去了。” 慕千璃脸一黑,一根冰糖葫芦就被骗走,她儿子未免也太好拐了吧,抬头,顺着风无定指的方向看去,,慕千璃笑不出来了。 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该死的!” 容湛也顺着风无定所指的方向看去,面色淡然,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一般! “走吧!”容湛起身,该来的躲不了。 慕千璃咬牙,杀气腾腾的跟了上去,他们前往的方向正是皇宫所在地! 皇宫中,一慕宝宝喜滋滋的享受着美食的伺候,那俨然一副小皇帝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被绑架的样子。 一国之君正源帝正充当小厮,伺候他吃,陪他玩。 南宫城,不对,南宫城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他只是冷漠。 冷漠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神有些恍惚,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你什么僵硬,几次欲言又止。 纵然他有心当个局外人,奈何目光却止不住的朝那小人儿看去。 “叔叔,宝宝要吃那个。”慕宝宝仰起头,黑黝明亮的眼睛写满了天真。 他娘亲说过卖萌是全人类最厉害的法宝。 尤其是他发现这个酷酷叔叔很奇怪,时不时偷偷看他。 不过也理解,谁让他他长得宇宙第一可爱。 于是他便善解人意的主动搭话。 那个叔叔满脸是伤,跟他爹脸上有的一拼,听说这些叔叔都是喜欢他娘亲,也就是他那个黑心爹爹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可没忘记自己的重要使命,一定要从那个腹黑老爹手上将娘亲的使用权赢回来。 不过慕宝宝小盆友也聪明,单凭他自己的力量,这得过很久很久才能成功。 但是他又等不及,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拉拢同盟。 因为有求于人,所以慕宝宝暂时恶魔那一面收起来,努力挤出可爱的笑容。 那灿烂的笑容,仿佛整个人都开了花似的。 这不,冷漠瞬间被萌杀了。 身体一僵,他没有想到慕宝宝会跟他搭话,抬头,对上他黑亮清透的眼眸,心头又是一慌。 这个孩子拥有一双跟慕千璃一模一样的眸子,美丽而致命,一旦被这双眸子凝视,让人有种此生就要为之俘虏的错觉。 “……好!”冷漠艰难的从干涩的口中吐出这个字,默默的将面前的糕点递给这些人。 花阡落坐在一旁,看着慕宝宝折腾南宫家这两熊,心中无限感慨,不愧是容湛和慕千璃家的小崽子,小小年纪收买人心的本事就这么厉害。 “我说小崽子,你晓得这两人是谁吗?你娘亲难道没教过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要乱吃吗?” “花叔叔,你能不能别拿你的智商跟宝宝的比。宝宝当然认识这两个叔叔了,他们都喜欢娘亲,喜欢娘亲的人就等于喜欢宝宝,他们喜欢宝宝,宝宝自然也喜欢他们。”wuli宝宝可是逻辑狂人。 花阡落眼前一亮:“既然你知道他们是你爹爹的情敌,你还敢吃你爹情敌给的东西,就不怕他们为了得到你娘亲,直接拿药把你给毒死了吗?” 花阡落故作夸张表情恐吓他! “花叔叔,说你智商不够用,你还不信!宝宝是不怕毒的!” 花阡落一愣,随后想起来这小崽子的娘可是鬼医。 “花叔叔你放心,宝宝是不会告诉爹爹和娘亲,你是拐卖儿童的主谋!”慕宝宝摆出一脸可爱的模样,看看他多可爱,多善解人意。 可这话听在花阡落耳朵里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花阡落傲视听不出这小崽小子语气里的威胁,他就不是花阡落。 “等等,爷只是过来打酱油的,将你骗过来的不是我。” “无所谓,主谋也好,帮凶也罢,在我娘亲哪儿都是死罪。”慕宝宝啃着鸡腿,无所谓的耸耸肩。 这话一出可把花阡落吓了一跳:“别,宝宝,祖宗,你摸着良心说花叔叔平时对你怎么样!” “一般般啦!” 花阡落:“……” 好像确实挺一般。 他这阵子忙来忙去,都没私下跟小崽子相处过,自然也培养不出神秘感情。 “宝宝,看在花叔叔是以后干爹的份上,你不能不能帮花叔叔一个忙?” “……”慕宝宝嘴巴塞着鸡腿,挥挥手,示意他说。 “你可以在宫里住几天吗?就算你爹娘来了,你也不回去好吗?” “为什么?”慕宝宝歪着脑袋问道。 花阡落眼珠子咕噜噜转悠,他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他,他们想用他做人质,争取时间,算 计他那对无良的爹娘。 可是除了这个理由,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其他理由。 花阡落绞尽脑汁思索着,视线一转,瞄到南宫家兄弟身上。 “因为这两个叔叔被你娘亲抛弃,被你爹爹毒打,如今寂寞空虚冷,所以想让你留下来陪他们几天。” 冷漠的脸瞬间黑沉了下来,寂寞空虚冷? 真亏的他能说得出来,不过为了留下慕宝宝,他们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慕宝宝的目光在南宫兄弟身上来回转悠,圆鼓鼓的眼珠子不知道在盘算着,最后点了点头。 “好吧,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 “花叔叔,你要求真多,好处就这么一点点,还要求这么高,不太好哦,小心我跟干娘告状。” “别!我错了还不成吗?小祖宗,如果你答应接下来照我说的做,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花叔叔,你还有家底吗?你不是已经穷的都要当内裤了吗?”慕宝宝歪着脑袋,无情的戳破某个事实。 花阡落顿觉心脏被戳了一刀,就在刚刚,他连老婆本都输给了这个小崽子。 “花叔叔穷,不代表其他叔叔也穷。你身边的恒叔叔,他可是这个国家的皇帝,要什么有什么。”花阡落将南宫恒拉出来。 慕宝宝半信半疑的看向南宫恒:“皇帝?很大的官吗?我娘亲还是女王呢!” 花阡落:……“不过他的官比你爹大,你不是一直想超过你那黑心的爹爹,他可以封一个很大的官给你做。” “当官啊,没兴趣。”慕宝宝显然兴致缺缺,他好歹也是金光闪闪的太子爷。 结果还不是照样被他娘亲想揍就揍,被黑心爹爹阴。 所以在慕宝宝同学的理解里面,当官还不如啃鸡腿实在。 “这个官可不一样,这个官很大很大,专克你那黑心爹爹。” 专克黑心爹的官?慕宝宝来了兴趣。 花阡落看他眼前一亮,知道自己蒙对了。 “你知道吗?在大人的世界里面,官大的可以欺负官小的,可以命令官小的做任何事情,所以只要你的官比你爹的官大,以后他都要听你的。” “真的?”慕宝宝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话叔叔骗过你吗?” “骗过!不过每次都给我当场拆穿了。黑心爹还说过花叔叔你的演技太差,连小孩都骗不过。” 花阡落感觉到了扑面而出的恶意。 看他如此可怜的份上,慕宝宝叹息一声:“好吧,什么官,我做。” “你就不怕我把你小子给卖了!”花阡落意外这小子这么爽快! “娘亲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对,爹。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夺回娘亲的使用权,他拼了! 南宫恒看他捏着小粉拳,煞有其事的模样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不用入地狱,地狱太冷,宝宝这么可爱,只会上天堂。”南宫恒温柔的说,眼前这孩子就跟小仙童的似的。 “不要。娘亲说了,天堂太远,人间正好。人间有爹爹娘亲,还有舅舅舅公,有好多好多人疼宝宝,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宝宝才不想一个人待在天上,叔叔,叔叔你也不要上天堂,就留在人间陪宝宝好不好。”慕宝宝适时地发动卖萌攻势。 南宫恒神情有些恍惚,从一出生他就深感命运无常,难以左右,他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不定,然而唯有人世间的温暖才是他最眷恋的。 看着慕宝宝这张干净纯真的脸,南宫恒忍不住感慨生命的奇妙,短暂而绵长,看着他,南宫恒忽然间浑身充满了勇气。 一个生命的逝去又如何,定会有新的生命的诞生。 死亡渐渐变得并没有那么可怕。 哪怕多了一刻也好,他也想努力的呼吸。 “好。”重重的点头,许下一个承诺,他会拼劲全力争取在世上多留刹那。 冷漠见此,目光一闪,神色有些动容,解决了与容湛的恩怨,他本该浪迹江湖,或者遁隐空山,就此跟旧事斩断干系。 但是他放不下这个与他同病相怜的兄弟。 这世道给他的从来只有残酷,他却将全部的美好给予身边的人。 一个人的路,太过寂寞了。 以尽管力量微弱,他还是想尽己所能,陪他走到最后。 如今因为慕宝宝的出现似乎改变了一些东西。 南宫恒以往都是为死而生,现如今他却开始准备为了活着而活着。 花阡落不懂他们兄弟之间的眼神交流,不过懒得去想,慕宝宝是答应不走,他答应自家老头子的事也算完成。 接下来就等着好戏开场。 再说慕千璃那边,夫妻二人急匆匆赶到宫门前来接儿子,可是儿子的面都没看见,就被一张纸条打发了。 那张纸条无疑是出自慕宝宝之手,上面写了他很好,不用担心,他们可以安心回家睡觉之类的。 上面还按着这小崽子肥腻的小爪印。 “这小崽子玩的有点乐不思蜀了。”容湛合上纸条,笑容颇为无奈。 慕宝宝不肯走,慕千璃他们自然也不能立马回极北荒原,于是便耽搁下来。 一晃眼,过了三日。 宫里终于来人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被人抬着进了宫门。 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金殿。 金殿上群臣跪拜,神情肃穆,那架势让慕千璃忍不住挑了挑眉。 南宫恒端坐龙椅,旁边还放置了另外一个位置。 慕千璃本以为那是给容湛留着的,毕竟容湛既是王叔,又是战王世子。 等同于战王。 素来乐意跟帝王平起平坐。 可是今天容湛却被请下了台,随便找了个台下的位置坐下! 对此,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读出稍安勿躁,坐等好戏八个字! 他们倒是要看看,这南璃朝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皇叔和皇婶都到了,外公,开始吧!”南宫恒给花老侯爷使了一记眼神,后者点点头,起身从行列中走了出来,先是对着容湛和慕千璃鞠了一躬! 慕千璃挑眉:“老侯爷无 须多礼。” “女王陛下千里迢迢前来,解我南璃之忧,这一拜是你应当受的。” “你们劳师动众请我们夫妻过来,不会只是为说一声谢谢吧。” “女王陛下英明!”花老侯爷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今日请世子和女王陛下来,是有一件大喜的事情想请两位见证一下。” 慕千璃挑眉,终于忍不住了? “来人,恭请战王。”花老侯爷拉开嗓子朝殿外一喊,声音传的老远。 慕千璃眉毛一挑,战王?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慕千璃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老狐狸笑的有点阴沉。 后者似能看穿她的想法,笑着说道:“战王之位空缺已久,我等一直等着世子接替王位,可惜前几日世子当着群臣的面拒绝,并决议入赘极北荒原。起初我们虽觉得悲愤,可转念一想,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好在世子仁慈,为我们推选心得人选,我们君臣商量了一下,决定尊重世子的意见,另择世子所推荐的人选为战王,此人便是容家小世子,容宸夜。两位身为战王的父母,我们希望战王受封的典礼两位能和大家一同见证!” 慕千璃脸一黑,没想到他们真的立下一个五岁的奶娃娃当战王。 “夜儿如今方五岁,稚子小儿接替王位未免草率了一些。” “英雄不问出处,年级不是问题,这话可是女王陛下亲口说的。小战王承袭慕容家和女王陛下优良血统,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我等看中的是战王未来的前景。相信战王府在他的手上定能发扬光大。” 慕千璃心里呵呵一笑,恐怕他们看中的不止是未来,还有现在吧。 慕宝宝当了战王,就等于容湛和慕千璃当了战王一样,但凡有事,他们两位能不代子出征吗? 只不过慕千璃隐约觉得不止如此,若只是当个挂名战王,他们随时都可能逃,花老侯爷笑的这么狡诈,肯定还藏着什么! 正思索着,慕千璃就见某个抛弃爹娘玩的乐不思蜀的兔崽子,正穿着紫金绣龙袍子,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不多的毛发不知道用力什么办法都梳理了起来,戴上紫金冠。 浑身上下珠翠玉佩,那叫一个富贵逼人。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连他爹妈都不看,直接上了高台。 南宫恒起身,直接将他抱到旁边的空位。 南宫恒似乎嫌弃这位子有些远,又让人朝他这边拉了拉。 最后直接跟龙椅并排。 慕千璃眯着眼,盯着那个位置,与龙椅并排,这代表的意思不就是与帝王同尊吗? 慕千璃的心一沉,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冒了出来,刚想将那个兔崽子拉下来,就见花老侯爷摊开一张圣旨开始之乎者也的念了起来! 那上面不外乎就是慕宝宝多么多么的聪明伶俐,当战王有多么合适之类的,反正说白了一堆废话,不停也罢! 花老侯爷圣旨念完了,诸位朝臣一起朝拜新战王,慕宝宝牛逼哄哄的接受着众人的朝拜,就在慕千璃以为终于结束的时候,南宫恒突然站了起来。 “如今内忧刚除,强敌未退,朕登基五年,本该励精图治之时,无奈痼疾缠身,近日来,朕深感大限将至,恐百年之后后继无人,南璃江山毁于一旦。 无奈我南宫皇族几经大难,人才凋零,无人可继大统。如今外面民心浮动,立储之声传入宫中,朕每每思之,便夜不能寐。诸位爱卿也曾不止一次上书言,皇储不立,民心难安之类的话。 朕思来想去,觉得此话有理,因此今日朕决定当着满朝文武,当着皇叔和皇婶的面立下后继之人。” 慕千璃心头咯噔一下,本来想要阻止,可惜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 “丞相,宣!” “是!”花老侯爷又掏出一张圣旨,“战王容宸夜德才兼备……”一堆溢美之词,“今朕膝下无子,南宫宗祠亦无合适人员,遂朕决定立下战王容宸夜为皇太弟,钦此。” 战王之后又是皇太弟,这哪是一个五岁奶娃能承受得住的尊荣。 “皇太弟如今还年幼,还请世子替他接受这圣旨吧。” “这怕是不妥。异姓之人岂可为皇储。”容湛拒不接受! “世子所言差矣!容家与南宫家本就是异姓兄弟,先祖有云,不分你我,而且太祖遗诏中也说过,他日若南宫家子孙不贤不孝,容家可取而代之。更重要的是,我南璃的开国之君本就是世子你,子承父业理所应当。” “子承父业确实无不妥,所以夜儿接任战王之位,本女王并无异议。但是皇太弟还是免了,夜儿可是我们大荒的太子,以后可是要继承整个极北荒原的,这南璃的皇帝还是留给其他人做吧!” 慕千璃真的佩服这些人锲而不舍的功力。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险,一旦慕宝宝成了皇太弟,这辈子他们就别想跟南璃划清界限,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很快南宫恒就会以身体不佳为由,将南璃政务交给这个皇太弟。 可一个五岁小奶包懂什么之国,还不得靠爹妈。 这等于买一送二,血亏。 可是慕千璃显然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最大的失败就是生了一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 就在他爹妈努力将他从“人贩子”口中抢回来的时候,这小子居然帮“人贩子”说话! “娘亲,宝宝想过了,将来你肯定要给宝宝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这极北荒原就留给他们继承吧!宝宝就不跟他们抢了,就当南璃的皇帝好了。”慕宝宝奶声奶气的响起,慕千璃心里突然窜出一股想要抽他一顿的冲动。 “慕宝宝,一天不打,上梁揭瓦,我看你是皮痒了,老娘数到三,立刻给我圆润的从上面滚下来。”女王陛下一怒之下,还管什么的形象场合。 如今她只想走人。 慕宝宝有些瑟缩的朝后面缩了缩,南宫恒适时地拍了拍他的 肩膀,安慰着。 有了靠山,慕宝宝瞬间充满底气。 “娘亲,请注意你的素质,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这样泼妇骂街一样的吵闹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泼妇骂街?臭小子你居然敢说你娘是泼妇。跟老娘谈身份,臭小子,你连身份证都没有,谈什么身份!速度给老娘滚下来,否则死伤自负!” “南宫叔叔救我。”慕宝宝一惊,直接钻进南宫恒的怀中。 世子爷见此,目光闪了闪:“容宸夜,不准惹你娘生气,下来。” 声音虽轻,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尤其是黑心爹直呼容辰夜三个字,更是说明他动怒了。 世子爷动怒不是因为这小崽子答应当什么战王皇太弟,而是他不该顶撞他娘,惹他娘亲生气。 慕宝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下来,来到容湛身边。 预料中的狮子吼并没有落下,容湛只是轻轻的将慕宝宝抱了起来:“夜儿,认清楚了,那是哥哥,不是叔叔。爹爹娘亲是他的叔叔婶婶,你跟他是一辈儿的,不能乱了辈分知道吗?” 慕千璃:“……”这个时候是纠结辈分大小的时候吗? 女王陛下哪里懂得男人小肚鸡肠的心思。 辈分这问题有时候不重要,有时候却很重要,因为它可能是一道枷锁,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或许在旁人眼中,南宫恒是个情圣,默默爱着慕千璃,从不求回报,但是在容湛的眼里,他跟其他觊觎慕千璃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情敌,对待情敌,他从不心慈手软。 没有直接一掌劈了他,只是用言语提醒他主意自己的身份这已经是客气了。 她是他皇婶,是长辈,永远不可能跟他南宫恒平起平坐! 容湛是什么心思,南宫恒怎么会不知道,颇为苦涩的笑了笑。 “皇叔说的是!皇侄以后一定主意身份!”南宫恒放低姿态,转头看向慕千璃,“朕膝下无子,民心难安,立宸夜贤弟为皇太弟乃是满朝文武的意思,皇婶贵为极北荒原女王,身份尊贵,自是看不上这小小南璃,但是还请皇婶看在南璃万千百姓的份上,接下这一重担。” 南宫恒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慕千璃面前,抱拳躬身,做恭请姿态,其他朝臣也纷纷效仿。 慕千璃见此,不由皱起眉头。 “连你也逼我?” 南宫恒抬起头,看着慕千璃,满脸苦涩:“不敢。如今南璃内忧外患,朕是真的无力回天,此次危机也是靠着你和皇叔才能平安度过,我这个身子纵然想做什么,恐怕也做不了。 与其将来看着这江山落在其他人手中,不如将皇位还给皇叔。但朕晓得皇叔不爱江山爱美人。宸夜贤弟虽小,但是你把他教育的很好,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帝。”最重要的是他是你的孩子,单凭这一点,就值得他将一切都给他! “对不起,我一直想留一个和平美好的国家给你,最终却留下一片烂摊子让你收拾。”想到这里,南宫恒心里不禁觉得愧疚。 慕千璃眼神闪烁,不想去看南宫恒眼中的惆怅:“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南宫恒摇头:“不,还不够!” 若是够好,你怎么不留下。 南宫恒转头,看向容湛,“皇叔,南璃从一开始就是你的,如今还给你,朕也算是松一口气了。” 容湛嘴角挂着笑,不冷不热的看着南宫恒,低头拂去肩头的灰尘,不急不慢的说道:“给出去的东西,本世子从不收回。这个皇帝是你南宫恒的,到死都只能是你南宫恒的。” 容湛长袖一甩,一把揽过慕千璃朝殿外走去:“阿璃,我们走吧!” “等一下,宝宝还在……”慕千璃挣扎了一下,这容湛说走就走,摆明是不要儿子了。 容湛脚步一顿,回头扫了一眼慕宝宝,黑眸闪过一道异样的光泽,隐隐的,似乎是笑意::“阿璃,不是我们当爹娘不要他,而是儿子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身为父母,我们怎么能阻碍孩子奔前程呢?” 慕宝宝一听,小心脏咯噔一下,傻眼了,这剧情走向不对啊,他爹这话的意思是……不要他了? 其他人也傻眼了,有这么当爹的吗? 他们本来打的如意算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对,挟儿子以令老子,但是老子现在撒手不管,他们难道真让一个五岁孩子当皇帝? 容湛冷眼看着这些人,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的笑容,想要算计他,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拿这小子做要挟,呵呵,要知道他早就想甩掉这个到处跟他抢阿璃注意力的混小子了!自从父子相认以来,他就在盘算着怎么把这混小子从阿璃身边送走,现在倒是好了,他自己投奔敌人的怀抱,那就别怪他了! “夜儿,你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大宝宝了,为夫也相信你。你是我荣家的男儿,最基本的担当和气节定然是有的。 既然你选择当了这个皇太弟,那就要坚持下去。本世子和你娘亲也会尊重你的想法。从今往后你就留在悔城,跟你南宫哥哥好好学学治国之道!” 慕宝宝张了张嘴巴,刚想说我不,却被他那黑心爹打断。 “离愁别绪就免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乖乖当你的皇太弟,你娘亲自有爹爹我来安慰。你不用担心你不能承欢膝下,就像你说,回头爹爹会跟娘亲多给你生几个弟弟妹妹的。”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将慕千璃揽的更紧,那姿态宛若胜利者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似的! 慕千璃本来想反抗,见此,却突然冷静下来了,她很快便明白容湛的意图,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对付儿子就得老子来! 微笑的保持沉默,慕千璃决定撒手不管,任由容湛来搞定。 容湛这话一出,这可急坏了慕宝宝,立马委屈的向他娘求救。 “娘亲,你也不要宝宝了吗?” “你爹爹说得对,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要飞了,哪怕娘亲再舍不得你 ,也不能阻止你奔前程。你看你留在这里,又是战王,又是皇太弟,还没人管,可以说吃香的喝辣的,这么好的差事,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劝你放弃呢?” “这里既然这么好的话,娘亲就留下来陪宝宝吧。娘亲不是说过吗?宝宝是你的心肝宝贝,我们母子要相依为命吗?晚上没有娘亲陪伴,宝宝睡不着,会害怕的!”慕宝宝委屈的对手指,同时不忘流下两滴马尿,那模样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 换做其他人,早败在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下,但可惜了,知子莫若母,这小子就跟他那个爹一样,骨头里面都是黑的,标准的演技派。 晚上没她陪伴会睡不着? 女王陛下已经无力吐槽了,他们分开好几天,可是他荣光满面,不见半点萎靡之姿,以她五点零的视力目测,这小子至少肥了一圈。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要顶天立地。你这样人家看了,会笑话你是个长于妇人之手的奶娃娃的!娘亲可不是这样教育你的!看来为了锻炼你的独立自主性,娘亲这次必须放手不管了。”慕千璃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低垂着头像是在认真思索! 慕宝宝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这下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求救的看了一眼南宫恒,后者也满脸无奈。 他本想利用慕宝宝将慕千璃留下,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这世上能让慕千璃停下脚步的恐怕也只有容湛一个人而已! 其实他真的没有多大希望,极北荒原太远,此去经年,依他的身体,怕是相见无期!他只想在余生的岁月里能时不时看她一眼,纵然隔得远远的,那也是一种安慰。 可惜容湛是不会成全他的! “好了阿璃,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夜儿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别给你娘亲和我丢脸。” “不要!”见两人要走,慕宝宝一把扯掉头上的紫金冠,撒着小短腿冲到慕千璃怀中,死死的扯着她的脖子,戒备的看着容湛,“爹爹想走,你自己走,娘亲是宝宝的,要跟宝宝留在这。!” 容湛眯着眼,危险的瞅着这个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抢女人的小子,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慕宝宝心下一惊,搂着慕千璃的手更加紧实,嘟着嘴巴,瞪大眼睛,不说话! 容湛冷笑一声:“长本事了啊!这才多大,就知道跟旁人联手算计你爹娘。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你想独占你娘,你认为可能吗?” 知子莫若父,他的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容湛! 狼窝虎穴指的是什么,他相信以他这宝贝儿子的智商不会不明白的! “小子,想独占你娘,先把奶断了再说吧。” 慕宝宝小脸憋的通红,容湛的话刺痛了他高傲的自尊心。 “哼!坏爹爹,你别以为宝宝不晓得,你这么急着带娘亲离开,是因为你也怕了。没错,我现在年纪小,还只是个孩子,但是爹爹你有没有想过,你有的优势不过是岁数大而已,早晚有一天我也会长得跟你一样强壮,那时候你爹爹已经是个糟老头,不对,瞧爹爹你这一头白毛,现在已经是糟老头一个了。” “这话还是等二十年后你再对本世子说吧!不过在那之前,你确定你能等到那一天!。容湛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这个臭小子胆子挺肥,要不是他缩在他娘怀中,他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当然能。有娘亲在,爹爹你不敢动宝宝的。别忘了对娘亲来说,排第一的是宝宝,然后才是爹爹你。我和娘亲血脉相连的感情,这是爹爹你这个‘外人’不能理解的。”慕宝宝得意的扬起下巴,有他娘这张保命符在,他的底气十足。 被冠上外人头衔的世子爷只是冷笑一声,目光冷飕飕的盯着慕宝宝。 一直围观父子战斗的慕千璃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叫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 捕捉到那小女人嘴角的笑意,世子爷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小子,算你狠。不过你以为你永远是第一,那就大错特错了!”世子爷嘴角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一伸手,将慕宝宝从慕千璃的怀中拽了出来,朝后一丢,只见慕宝宝滚圆滚圆的身子在空中呈现完美抛物线的形状,上升,降落,最后落在南宫恒的怀中! “你不是想要这小崽子接你的班吗?这小崽子本世子做主,送你了,随便你怎么调教,是死是活本世子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的。”说完揽着慕千璃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金殿。 出了皇宫,两人本该快马加鞭直接离开悔城的,但是两人都没有开口提离开,心照不宣的回到菊花院。 夜凉如水,画舫摇船,歌舞笙箫。 容湛临江而坐,喝着美酒,忽见烛火摇曳,他眼皮未抬,只是静静的道:“出来!” 一把竹扇撩开薄纱帘,花阡落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孤灯独饮多寂寞,九哥怎么不叫我?” 花阡落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丝毫没有为客的自觉。 “就你不是也自动送上门了吗?”容湛嘴角挂着让人看不清的笑,火光明灭,白皙如玉的肌肤似染上一层酒晕。 花阡落有些玩味的看着容湛略带忧郁的神色,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杯子上,世子爷平时可是从不好这杯中之物,如今却借酒消愁,耐人寻味。 觉得自己发现了某个秘密,花阡落故作意外的问道:“咦?怎么不见九嫂?” 花阡落目光闪闪的盯着容湛的脸,眼中写满的期待,他现在就想看到世子爷那张完美沉静如神明的脸盘上出现类似于吃醋啊,愤怒啊,火冒三丈啊等等情绪。 说起来,慕千璃现在在哪,他比谁都清楚,因为他就是刚从那地儿来的,而他也相信容湛也是知道的。 他只是有些震惊,自家九哥居然这么淡定,甚至没去阻止慕千璃去会见老晴人? 第468章 南宫恒驾崩 提到女王陛下,世子爷顿时有了反应,似笑非笑的看着花阡落,看的他心里发虚。 “都说为兄弟两肋插刀,你却背后插兄弟两刀,如此口不对心,背后阴人,十七,长本事了。” 容湛看着花阡落,真当他不知道是谁被背后捣鬼的吗? 这小子居然帮着南宫恒来算计他,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目光冷飕飕的瞅着花阡落,似乎要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些名为愧疚的情绪。 可惜他失望了! 花阡落耸耸肩,脸上没有半分愧疚。 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做的事瞒不过九哥,也没打算瞒着。 “说起这事,九哥你真得感谢兄弟我,如果不是兄弟我,你哪那么容易铲除异己,独占我们那位女王陛下。” 此异己显然不仅仅是南宫恒,还有慕宝宝那小子。 世子爷小心眼。 小心眼到连亲儿子都不放过也是没谁了。 偏偏那小崽子不像他们女王陛边的烂桃花,想掐就掐。 小崽子机灵狡猾的跟狐狸似的,会装可怜,会卖萌,时常不忘给亲得捅刀子。 世子爷几次三番把小崽子丢给君从去训练,都被小崽子给溜了。 花阡落这举动正中他的下怀。 真因为如此,他才有命在这儿喝酒。 他跟花阡落认识将近三十年,无论是调皮捣蛋的童年,还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亦或者是那苦心孤诣宛若地狱的十年,这么多年过去了,花阡落就是他肚子的蛔虫。 知他如花阡落,他总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然后奋不顾身的冲上前。 今次的时间也是一样,谁都看出来南宫恒已无力坐稳这南璃江山,如果他们不插手,南璃被北漠吞了,那是早晚的事。 只是他的立场并不适合站出来管这些事。 不,应该说他并不想管这些事,却不能不管这些事。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那小女人心头的刺。 只是…… 天下大乱由他而起,也该由他终结。 容湛虽说无心称霸九州,做那个千古一帝,但他也明白身在局中,命不由己。若想过安稳日子,只有终止战争。 清醒的理智是这样告诉他的,披上战甲,骑上战马,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但是身边的软玉温香却在消磨他的意志。 事实上,世子爷在害怕。 怕此去一别,又是另一个五年。 刀光剑影,喋血疆场,他不确定这次他还有没有那个运气等到与阿璃重逢! 因为深爱,所以害怕失去。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恨不得一步不落的跟在慕千璃身边。 看出他的为难,身为兄弟的花阡落从后面适时地推了他一把! 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的。 他明了,慕千璃也心知肚明,所以慕千璃才会出现在相思林中。 十里相思树,瑟瑟晚风中。 慕千璃一眼就在一株相思树下找到那个单薄的身影。 “回去吧!” 南宫恒摇摇头,指了指一株树:“一起等花开吧!” 慕千璃一直陪着他静待花开,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第一缕阳光穿透树梢,一朵朵金光色的小花盛放着,比阳光更加耀眼。 身边的南宫恒痴痴的看着眼前的景色,虚弱而苍白的脸上浮现点点温柔。 “花开了,很美。” 南宫恒认真的点点头:“是啊!真美!”视线望着的地方却不是那片相思林,而是慕千璃的脸。 再没有风景比她更美了。 若是可以,他愿做她眼前的一棵树,生长在她路过的地方。 他只是她人生路上的一道风景,而她却是他整个生命。 视线开始涣散,眼前的美景离他越来越远,南宫恒看着慕千璃,艰难的呼吸着,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他真的不想睡,但是他好困,怎么办,他还想看的更久一点,更久一点,他想要将她牢牢的看在眼里,刻在心头,融入血中,哪怕喝下黄泉迷汤也不会忘记。 然而终究他无能为力,上苍给了他最温柔的邂逅,却也给了他最残酷的命运! 尽管生命短暂,他还是感激上苍,让他苍白的生命力出现慕千璃这个女人。 “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黑暗降临,慕千璃惊恐的神色成了他最后一抹记忆。 终究,他还是争不过天。 南璃五年,正源帝南宫恒病故。 正源帝一生充满争议,无后无妃无子,铁血手段让南璃百姓过上五年的太平生活。 有人说这是他背弃祖宗,改朝换代的报应。 也有人说因他心中爱恋一人,后位虚待,只等那人归,可是至死都孤独一人。 只是,不论褒贬,属于南宫恒的时代已经过去。 然而对于南宫恒的生死,并没有太多人在意,对于九州那些野心家来说,他们更看中的是南璃帝位的归属。 虽然南宫恒留下遗诏,传位于皇太弟容宸夜,其父容湛为摄政上皇,统摄朝纲,但是还是有些人不死心,想要趁机添乱。 这样一来,原先一切从简的丧事也变得复杂起来。 因此本来一切从简的后事也因为有些人的到来而变得隆重起来! 冷漠一身缟素走进相思林,花团锦簇间一人负手站在池边,素衣飘飘,一朵金色的小花落在她的肩头。 冷漠走上前,恭敬的说道:“太后!” 来人缓缓转身,露出慕千璃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听到冷漠的称呼,慕千璃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冷将军,本女王乃是大荒女帝,太后之位担当不起。” “太后是新皇的生母,自然是我南璃的太后。”冷漠面无表情的说。 这几日来,他们经常见面,再见慕千璃,他已经没有当初的狂傲和执着,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臣子,不再是那个执念甚深的南宫城。 他们两个人也从未如此的靠近,甚至心平气和的交谈。 而制造这个机会的却是南宫恒。 让他能够光明正大的待在她的身边,一生以这样的方式终结,也许是上苍最仁慈的安排! 慕千璃虽说不愿意,但也知道某些人的坚持。 “这个时候你不在前面张罗,来这里做什么?” 冷漠这才想 起来的目的。 “请太后移步前殿,南宫钰到了。” 哪怕南宫钰现在贵为上京帝王,但在他眼里,这人只是个豺狼小人,不配为帝。帝! 慕千璃挑眉,继东锦北漠西陵先后派人过来,南宫钰居然亲自来了,怕是平静的日子又要闹腾了。 “南宫钰来了?你不去找你们的摄政上皇,找本女王做什么?” “摄政上皇正在午睡,命我等不准打扰。” 事实上,容湛肯待在这宫里也是因为慕千璃在,否则依照世子爷的性子早就甩脸走人了。 “睡觉?”慕千璃冷哼一声,“他倒是清闲的很。” “……”冷漠低垂着头,仿佛没听出慕千璃话里的不满。 “摄政上皇的想法,末将无从得知,不过南宫钰已在前殿等候多时,非要拜祭先帝,还请太后早做决断。” “他想等,便让他等着,又不会死。想要拜祭,棺材就横在大殿上他拜就是了。记得多给他准备点纸钱,烧不完可以留着备用。”慕千璃这话不可谓不毒。 摆明了不想去见南宫钰了。 慕千璃慵懒的伸了懒腰,转身出了院子,却不是朝前殿走,而是朝西走去。 她倒想看看某人想睡到什么时候。 冷漠并没有跟上去,慕千璃的意思很明显,他也没觉得对待南宫钰要热情,不过是借此契机来见她一面。 口头上大义凛然的说要彻底舍弃南宫城这个身份,以冷漠的身份重生,不过是因为只有他是冷漠的时候,才能这样远远的看她一眼。 最冷漠的表情包裹着他最炙热的心,也许这一生他都不会再说出对慕千璃的爱,但是这样挺好的。 慕千璃推开宫门,原本正在午睡的某人此刻正优哉游哉的躺在美人榻上,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他的脚边元帅狗子庞大的身躯盘旋着,眼皮耷拉着,听到脚步声立马抬起头,见到是慕千璃,又再次耷拉脑袋睡着。 容湛缓缓睁开眼,慕千璃的脸映入他的视线之中,他的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点惊讶。 “过来休息会儿?”容湛给她挪了个位置。 慕千璃没去,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小兔崽子呢?”那小兔崽子自然是咱们的新科皇帝陛下慕宝宝。 容湛耸肩:“谁知道?估摸着跟十七和水灵儿出去疯玩了。” 容湛从软榻上爬了起来,来到慕千璃身边,旁边那么多空位,他却非要跟慕千璃挤一张板凳。 没办法,山不就他,他就来就山,世子爷向来很好说话。 世子爷的狼爪很快就不安分了,明目张胆地朝女王陛下衣服里面钻。 慕千璃皱眉,一把将他的狼爪抽出,不耐烦的说道:“别闹!” 慕千璃的拒绝让世子爷不高兴了,一把将女王陛下拦腰抱起,丢上床,身体压下。 扬眉看着身下的女人:“别闹?阿璃,你这是在为他守身如玉吗?” 容湛眯着眼睛,目光不善地落在盯着慕千璃这一身白衣上。 “你跟南宫恒非亲非故,这身素衣不穿也罢。” 说着,就听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裂帛破裂的身影。 慕千璃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容湛,你发什么疯?” “本世子是要发疯了,而且疯了不轻。阿璃,你看看自己这一身白衣清汤寡水的样儿,你男人还没死呢,这是给谁戴孝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戴孝了。”她不过是换一件素一点的衣服而已。 “阿璃,你是我容湛的女人,我儿子的娘,你的心里眼里只准有我容湛一个男人,怜悯也好,愧疚也罢,这种情绪全都给本世子舍弃,哪怕有一瞬间也不准让别的野男人进来。” 慕千璃:“……”你还可以再霸道一点吗? “容湛,别忘了你只是本女王的男宠。我的人是自由的,我的心也是自由的!” 容湛与她对视,突然无奈的叹息一声。 “是,你是自由的!但本世子要你记住,我容湛是你的。” 冷不丁来了个糖衣炮弹,炸的慕千璃有点晕乎。 换做以往,容湛是不屑说这些肉麻矫情话,但是谁让自己的情敌一个个都手段高超,这小女人又是软硬不吃的性格。 他必须改变战略,将慕千璃心中的南宫恒彻底铲除,以后就算慕千璃回忆起来温柔的过去,那也只有他容湛一人。 不得不,南宫恒这小子真有几分本事,平日里看着牲畜无害,不争不抢,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强势的在慕千璃心里留下一片痕迹. 虽说这片痕迹很清浅,但是霸道的世子爷还是要将他狠狠的消除。 世子爷难得的甜言蜜语,可惜遇上了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阿璃,我们归隐吧。从此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再不问这世上的烦心事可好?你不是女王,我也不是战王世子,在那里,我只是一个男人,而你只是一个女人,没有战乱,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你和我!三餐四季,有你有我。” “大白天,白日梦做的倒是挺美的,身为男人,夜儿的爹,不以身作则,就知道躲在女人后面当小白脸,容湛,你出息了。” 慕千璃是谁,哪里不懂这臭男人的德行, “你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再这之前,休想爬上我的床,我不想看见你。” 世子爷被轰了出去,毫不留情的。 “世子,你没事吧?”君从自暗中走出,关切的问道。 容湛摸了摸鼻子,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你看本世子这样子像没事?” 君从不想说话。 “难得啊,咱们的摄政上皇大人居然不在屋里睡觉,真是稀奇。”要知道自容湛进宫以来,他便一直在“午睡”中,几乎没人能见到他的面儿。 “更稀奇的是还有,你要不要瞧瞧?”容湛挑眉一扫。 自然是要的! 花阡落立马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世子爷,不,摄政上皇终于上任,开始处理朝堂大事了。 花阡落看着,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要知道世子爷现在除了慕千璃相关的事情,已经很少动用他的脑子了,难 得见他如此认真,还真是奇了怪! “九哥,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啊?”花阡落喝着上好的龙井,享受着美貌宫女扇风捶背的服务,优哉游哉的问道。 “……”回应他的是世子爷一记白眼。 转眼间,天暗沉下来。 看着窗外黑蒙蒙的天空,花阡落忍不住问道:“九哥,天黑了,你不回去?” 要知道世子爷自从娶了慕千璃之后,他的办公场所就从书房转移到大床,彻夜办公那是常有的事儿。 “看来你最近挺闲的。”花阡落的喋喋不休,惹来容湛的不悦,“各国拜祭的人就由你来负责招待了。” 花阡落一惊,连忙想要推拒。 “记住。不准任何人接近阿璃百里之内,否则,你就等着回家配种去吧。” 花阡落脸一黑,世子爷啊,你这是让我负责招待贵宾呢,还是挡苍蝇。 不过听世子爷这口气,挡苍蝇似乎才是他的正值。 正说着,就有人上来报告,花阡落叹息一声。 “得!才说,就来活儿了!”花阡落看着殿外某处,重重的叹息一声,认命的起身去当一个合格的苍蝇拍! 慕千璃正在屋里,突然听说北堂皓云回来了,便赶了过去。 北堂皓云刚换下风尘仆仆的衣服,正准备去找慕千璃,就见她前来敲门,微微一愣之后,侧开圣子。 “进来坐吧!” “不了!屋里闷,出去走走吧!” 北堂皓云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走了一段路。 “他暂时没事。”北堂皓云主动说道。 慕千璃脚步一顿,随后似听到她幽幽一声叹息:“我知道。” 北堂皓云口中的他是谁,慕千璃自然知道。 如果不是南宫恒安然无恙,北堂皓云也不会回来。 没错,南宫恒并没有死。 那日病发,幸好有慕千璃在,及时救下他。 不过南宫恒清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宣布自己的死讯,然后秘密离开了皇宫。 “有二哥在,璃儿很放心。” “我什么都没做,救他的人是你。” “可是‘杀’了他的人也是我!” 慕千璃心里没来由的沉重。 那日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那一日共待花开是他留给她最后一抹记忆,她永远记得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却被拒之门外的情形。 他们之间最后一段对方是隔着厚重的门扉,他说:我会忘了你,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所以你也忘了我吧。 他看似无情的举动,却是他最大的温柔! 他把江山留给了她,却把所有苦痛留给了自己。 南宫恒很清楚自己不死,容湛和她必定不会接下这南璃,所以他选择让自己死在世人的眼前,独自一人前往无人的地方,孤独的等死。 “这是他的选择。” 北堂皓云的脑海中浮现那个庭院深深中虚弱单薄的身影,尽管他一直在努力,但是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愿他真能把一切给忘了。”慕千璃幽幽叹息一声。 北堂皓云嘴角扯过一个虚弱的笑容,真要是能忘记,他就不会再自己选的葬身之地种满了相思树。 其实南宫恒大可以自己的病将慕千璃留下,但是他却选择一个人等待死亡。 每一个人都想把最美好的东西留给心爱的人。 做是他,或许也会跟南宫恒做一样的选择。 死亡的路上太残酷,他不想拉着她一起走。 他宁愿对自己残忍,也不愿让对方留下半点眼泪。 慕千璃陷入沉默,心头像是笼罩上一层烟雾! “朕道是谁呢,远远望去就感觉池边有一身影特别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皇婶。”突来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平静。 慕千璃二人回头看去,就见南宫钰从黑暗中走了过来。 “看来咱们运气不错,散个步都能遇到故人,你说是不是啊,北皇陛下。”南宫钰侧头,元翊的身影从暗中显露出来。 慕千璃感觉到元翊的视线传来,不由皱了皱眉头。 如今已经贵为北漠皇帝,元翊的周身散发着凌厉的霸气。 “皇家内院,诸多不便,还请两位止步!”北堂皓云看到来人,眉心一皱,立马护花使者般的挡在慕千璃的身前。 “偶遇便是缘分,而且我们也不算是外人。故人重逢,怎么也得坐下来喝杯茶水,你说是吗,皇婶。” “天色已晚,本女王也该睡了,你们自便。”慕千璃无心跟他们废话,转身就要走。 “来者是客,皇婶也未免太冷酷了点。不过也能理解皇婶现在的心情,毕竟七皇兄与皇婶关系匪浅,七皇兄骤然离世,皇婶伤心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皇侄不得不提醒皇婶一句,男人啊,都是小心眼的生物,你为七皇兄又是披麻戴孝,皇叔看着心里怕是会不舒坦。” 啪啪啪,掌声在黑暗中响起。 “这谁在放屁,哦,原来是南宫家的小十四啊。五年不见,你还真是越来越不讨喜了。”花阡落笑眯眯的从暗中走了出来,摇着桃花扇,笑的跟痞子似的,来到南宫钰的身边,“如今当了皇帝,气派了,怎么连师父都不认得了,也是你是皇帝,是小爷该给你请安,陛下安好啊,陛下那张龙椅还坐的舒服吗?” 花阡落笑眯眯的又是鞠躬又是行礼,但是在场的都知道这有多敷衍! “我说十七啊,你瞧瞧人家多厉害,同样是纨绔,你号称第一,他号称第二,你还是对方师父,结果师父混的不如徒弟,人家都当了皇帝,你还两袖清风。”慕千璃颇为的感慨的调侃道,花阡落才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铁定是某人指使的。 “这可得问我那早登极乐的爹娘了,为什么就没给我生一副狼心狗肺,呸呸,不对不对,是忧国忧民,忧人全家的心。” 南宫钰脸刷了黑沉下来。 “确实,上京皇帝这技能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他的忧国忧民还自带跨国业务,忧别国的百姓,如此博爱的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不过你缺心少肺,也能活到现在,人得知足。”慕千璃煞 有其事的点点头。 “是是是,女王陛下教训的是!”花阡落连声点头。 南宫钰的脸更黑了,慕千璃的话外之音他怎会听不出,她是在警告他不要太贪心,知足一点,管好自己国内的事就好,别人家的事儿用不着他插手。 “皇婶这话说的朕就不赞同了,家事国事天下事,都是朕的事情。南璃也好,上京也好,同宗同源。且容家和南宫家也是素来交好,皇叔皇婶的事情朕哪能不管?” 他南宫家的江山他哪有不关心的道理! “一个人的手只有那么长,伸的过了,小心被人一刀剁掉。”慕千璃冷笑着提醒。 “多谢皇婶关心,但是先苦后甜的道理皇侄还是懂的。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 慕千璃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多说无益,看来南宫钰是铁了心要插手南璃的事了。 “好了,天色已晚,既然皇婶无心喝茶,皇侄就此告辞了。”南宫钰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元翊,“北皇陛下可要与朕一同回去?” “不了。朕酒意还未退,而且我们似乎也不同路!”元翊微微一笑,婉转的拒绝。 南宫钰瞳孔一眯,嘴角浮现变换不清的笑容:“不同路不要紧,殊途也能同归。不过既然北皇还想散散酒气,朕就先走一步了。” 南宫钰话里有话,在场的人都不笨,自然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事实上这深更半夜,南宫钰跟元翊凑在一起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在这种敏感的时期,他们之间的话题恐怕绝对不止是散酒聊天。 南宫钰离开之后,视线的焦点转移到元翊身上。 “陛下真是艺高人胆大,身为一国之君,敌军主帅,北漠大军还在南璃的国土上扎营,身为主帅的你居然敢贸然跑到敌国国都来,你就不怕,南璃士兵手里的剑一哆嗦,提士气?”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南璃自诩光明磊落,朕堂堂正正的来拜祭,相信南璃朝臣定会以礼相待的。 而且女皇陛下是大荒的女皇,我们北漠和大荒可还是同盟的,鉴于看到女王陛下似乎站错地方了,朕不亲自过来一趟,万一混乱之中误伤了朋友就不好了。”元翊脸上多了几分责备,慕千璃的一言一行完全背离他们的盟约,他不想跟她为敌,所以也希望她不要再插手南璃的事情。 出兵南璃,是他登基后第一次亲征,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只能赢不能输,南璃他势在必得。 他相信慕千璃能懂他,所以一开始他并不指望极北荒原能出手帮忙,但是他以为慕千璃至少会保持中立,可惜她让他失望了。 在他和容湛之间,她毫无犹豫选择了容湛也就罢了。 在他和南宫恒之间,她竟然同样选择了别人。 这让元翊如何不恼火。 甚至于愤怒。 元翊真想问问,对于她慕千璃而言,他元翊算什么? 为什么永远是被她舍弃的? 从未有过的怒火在元翊心中撩烧着,这一路走来,元翊想过很多见面之后的事情,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他称霸九州的阻碍,理智告诉他,必须彻底解决掉这个阻碍,但是感情却阻止他下手。 “朕喝的有点多,不知女王陛下有没有空陪朕走一程!” “北漠陛下想要散步,找我啊!小爷我最喜欢的就是散步了,平日里经常出来遛狗!”面对元翊强势的邀约,花小侯爷自然也得凑上去。 “朕还有些关于南璃未来的事情想跟女王陛下谈谈,花小侯爷跟着不适合。”元翊冷冷的扫了一眼花阡落,视线转而投向慕千璃,他知道能做决定的是她。 “关于南璃的未来?” “正是!刚刚一路走来,上京皇帝已经跟朕讨论了很久,女王陛下就不想听听我们说什么了吗?”元翊目光深沉的看向慕千璃,目的很明显,想要跟慕千璃独处,他相信为了南璃,慕千璃肯定会点头的。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本女王乃是极北荒原的女王,对别国内政没什么兴趣。北漠陛下既然想要讨论南璃的未来,十七,你去,请摄政上皇过来,就说国际友人要给他出谋划策,共同图谋发展。” 花阡落本来还在担心,听慕千璃这么一说,眼前顿时亮了,脸上神色跟笑开了花似的。 “是,小爷这就去。”花阡落从未如此殷勤过! “不必去了,本王已经来了。” 花阡落脚步还没挪动,就见容湛前方走了过来。 清风拂过,广袖翩翩,容湛从元翊等人身边走过,目不直视,直接来到慕千璃身边,视线温柔的看向慕千璃。 “天凉了,怎么也不知道加一件衣服!”说着,旁若无人的接上的披风给慕千璃披上。 元翊目光一沉,唇角浮现一抹冷意:“朕竟不知摄政上皇居然还有当奴才伺候人的爱好。” 容湛毫不在意的将慕千璃揽入怀中,下巴微昂,摆出一副居高临下俯视苍穹的高傲模样。 “北皇陛下新登基,北漠国内事务繁忙,我夫妻二人闺房乐趣就不劳你来操心了。男人嘛,在外面再能干又如何,对于女人来说,一个威武不屈的将军比不上一个温柔体贴伴她左右的普通男人。 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北皇陛下是干大事的人,儿女情长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在意,怕是体会不了我们这些平凡夫妻之间的乐趣。” 元翊脸色有些不好看:“寻常夫妻?摄政上皇未免太小看自己了吧。你容湛如果只是寻常男子,让别人怎么活?” 想当一个平凡夫妻,也得看看这天下人答不答应。 “呵呵,是吗?原来世人对本王的评价这么高,还挺有眼光的,不错。”容湛哈哈笑着。 慕千璃看着他忍不住上扬的唇角,真想抽他两嘴丫子。 “既然摄政上皇来了,北漠皇帝有什么话你们就当面谈吧,本女王回去睡觉了!”慕千璃自容湛怀中挣脱出来,她才不想待在两个男人中间当炮灰呢,未免战火波及,她还是早早撤退比较好! 慕千璃回到宫殿没多久, 容湛也回来,虽然她白天信誓旦旦说不准备容湛爬上她的床,也反锁了门,但是世子爷总有法子钻进来。 慕千璃驱赶失败,只能让出半张床! 容湛对于他和元翊之间说了什么,慕千璃并没有问,知道太多反而是在折磨自己的脑细胞,不如当个快乐的傻瓜! 一夜好梦,很快便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被一阵哀乐之声吵醒,恍惚了一会儿,这才响起,今天是“南宫恒”出殡的日子。 吹拉弹唱一上午,终于成功将“南宫恒”埋进了皇陵,一路上慕千璃都是摆着一张冷脸,看着某些人在人前唱大戏。 解决了南宫恒的葬礼,接下来自然就是新皇登基的大事,这才是重头戏。 果然刚从皇陵回来就见有人站了出来,慕千璃忍不住哀嚎一声,就不能等放完饭吗? “诸位大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先帝葬礼已经结束了,我们是否也该确定一下新皇的人选。” 说话的是朝堂一个颇有重量的老臣,也是之前哭的最凶的老臣之一,慕千璃瞧着他与南宫钰眼神互动频繁,真的忍不住想提醒他们一下。 你们就不能含蓄点。 “嗯,是该考虑新帝登基的事情了。”花老侯爷认同的点点头,“钦天监速速选择吉日,迎新皇登基。” “等等,我们是说讨论新皇人选,不是新帝登基。” “新皇人选自然是皇太弟。先帝膝下无子,留下遗诏传位于皇太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花老侯爷皱了皱眉。 “这事我们自然都知道!只是下官想请问侯爷一句,先帝姓什么,皇太弟姓什么,而南璃江山又姓什么?” “顾太傅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违抗先帝遗诏吗?”花老侯爷面色一沉,脸色有些不悦。 “先帝遗诏下官不得不听,下官虽比不得花老侯爷历经数朝的资历,但也经历了南朝的分分合合,昔日我南朝国富民强,傲然九州,谁敢染指,无奈却遭逢内乱,好好的江山一分为二,我们这些老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如今先帝病故,皇位虚待,如果先帝留有子嗣,我们这些老臣没其他意见!不过皇太弟嘛,且不说立下黄口小儿为君能否服众,单就皇太弟姓容,先帝姓南宫,就够让人微词了。” 众人一听,再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呆子了。 花老侯爷是个火爆脾气,听了这话忍不住要怒斥对方,却被花老侯爷阻止。 “那么依顾太傅的意思,我们应该立谁为新帝!”花老侯爷胡须早已斑白,一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 “自然是立南宫家血脉为帝!先帝虽然无子,但是不代表南宫家无人!先帝兄弟五人,二皇子四皇子亡故多年,但还有其他人在世!” “顾太傅指的是十四皇子!”花老侯爷视线一转,落在一旁沉默无语的南宫钰身上。 顾太傅话音一顿:“当然还有五皇子,也就是如今上京的大将军王南宫楚!” 不过熟知南宫家秘辛的都知道,南宫楚血统不纯,是不能为帝的! “臣认为应立先帝胞弟十四皇子为新皇。正好趁此机会,上京南璃合而为一,一同对抗外敌。”立即有朝臣站了出来,接下来一大票朝臣从人群中陆续走了出来。 慕千璃冷眼看着这一切,视线转向一旁淡定从容的南宫钰,终于明白他胸有成竹的原因在哪了。 没想到他的手伸的够长,这南璃朝臣有一半都站在他这边了,而且其中不乏有掌握兵权的大将在! 花老侯爷花老侯爷也惊呆了,他们怎么也不想到朝中大半朝臣都被南宫钰给收买了。 沉默在大殿之内降临,凝重的气氛压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请十四皇子登基为帝!” “请十四皇子登基为帝!” “请十四皇子登基为帝!” …… 过了好久,南宫钰终于在万众瞩目下站了起来。 慕千璃歪着容湛的怀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不得不说南宫钰是装逼界的战斗机,都这时候了也不见他洋洋得意的坐上龙椅。 面对众人殷勤的催促,南宫钰缓缓来到众人面前,颇为惆怅的叹息一声。 “诸位大人的盛情恕朕不能接受!南璃也好,上京也好,都是南宫家的江山,在朕的眼中,南璃永远是我的兄弟之邦,但凡南璃有危险,朕与上京上下定倾全国之力相助。 不过登基便算了,朕这次前来,只是出于兄弟情义来祭奠七皇兄的,并不准备多做停留,也不准备干涉南璃的内政问题。 朕知道朕的话可能有人不信,毕竟昨天就有人警告过朕,手不要伸得太长。”说罢,南宫钰颇为惆怅的叹息一声,“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朕就当众表明立场,绝不当南璃的皇帝。” 慕千璃挑眉,看着南宫钰大义凛然的模样,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放个屁都收不回来,何况说出去的话呢! 不过惊讶之余,慕千璃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南宫钰苦心孤诣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这着实不太像他的作风啊! 侧头,视线疑惑的看向容湛,后者冲她笑了笑,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慕千璃脸一黑,装什么装,早晚撕碎他这张脸! 南宫钰此话一出,震惊的何止花老侯爷等人,就连那些信奉他的大臣都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会被临时换剧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嘛,朕拜祭完了之后就该离开的,不过大家如此看重朕,大势未定之前,朕也不好先走。 既然留了,朕就多一句嘴,大家权当听听。南宫家与容家本是兄弟之家,历来南朝内乱,必有容家人站出来稳住朝纲,力挽狂澜,所以这新帝人选,朕觉得还是要问问容皇叔的意思?” 南宫钰巧妙的将火吹到容湛这边来。 “这怕是不妥吧,容世子到底是姓之人,皇太弟又是他的亲子,论亲疏远近,他哪有不帮自己的儿子,这不是拱手将南宫家的江山拱手让给容家人吗?” 第469章 机关算尽丢了命 慕千璃心中疑惑,越发摸不清南宫钰想如何。 听着他义正言辞的模样,要不是被坑过,慕千璃真怀疑对方是个好人。 众人的视线不禁投向容湛。 后者在众人期待下缓缓抬起头颅,淡漠的目光轻轻扫过,那眼神似笑非笑,似讽非讽。 南宫钰心里咯噔一下,在他目光注视下气势顿时弱了好几分。 “不愧是南宫家的种,本事没有,胆子倒是不小,还没人敢算计本世子一次,还敢算计本世子第二次的。” 南宫钰僵笑道:“皇叔这话是什么意思,真不明白。” “你无需明白,你主需要懂一点,胆敢算计本世子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便可。”容湛慢悠悠从座上起身,走上高台,居高临下的渺视全臣,“既然你们要听本世子的,那本世子便做了这个摄政上皇。而本王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出兵上京。” 南宫钰面色一惊,显然没想到容湛不按牌理出牌。 “皇叔是在说笑吧……” 容湛讥讽的扫了南宫钰一眼:“你刚刚不是口口声声说南璃和上京是一家吗?既是一家,又何必分两国。” “世子不可。北漠虎视眈眈,连下我南璃多城,此时正是收服失地的好时机。” “顾太傅是吧,本王刚刚说了,这摄政上皇的位置本王接了。” “那顾太傅脸色一白,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本王记得先帝遗诏,皇太弟登基,本王统摄群臣,也就是说,本王做的决定你一个小小太傅没资格置喙。且你们刚刚不是口口声声说,怀念昔日南朝吗?俗话说的好,攘外必先安内,本王出兵上京,收服失地,统一南朝,你们怎么又有意见了?” “摄政上皇英明!”以花老侯爷为首的一群人立刻高声应和。 顾太傅等人脸刷的白了一片,嘴巴里像是吃了黄连似的,有苦难说。 “但是……但是出兵上京,出师无名。上京南璃这五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贸然起兵怕是难堵众人之口。” “要理由吗?南宫钰狼子野心,绑架我南璃新帝,这个理由够吗?”容湛犀利的目光中带着嘲讽的意味,落在南宫钰的身上,“当初他南宫钰勾结西陵妖人,叛出南朝,自立为王,本就是南璃罪人。正源帝念及手足之情,不跟他计较,那是他们南宫家的事,但是如今这南璃是姓容的。 而且你们不是都说南朝因我容湛而乱吗?也罢,本王就从头开始,扭转乾坤。” 慕千璃眉毛一挑,容湛后面那些大义凛然的话,她半点没听到! 绑架南璃新帝? 这样一想,她才发现自己一天都没见过自家小崽子了。 一念及此,慕千璃的眼神不由沉了下来。 感受到慕千璃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杀气,南宫钰心头一缩。 “末将愿意领兵出征,收服上京,救回陛下。”立即有将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跪地请命。 “何须那么麻烦。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逆贼头领就在此处……”慕千璃的眼眸犀利如刀,为母则刚,南宫钰千不该万不该动慕宝宝。 慕千璃声音利落,全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南宫钰骤变的侍卫纷纷拔出刀剑,将他护住。 慕千璃讥讽的看着这一幕,多此一举。 南宫钰脸色难看,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快就暴露。 他本来想用绑架慕宝宝来牵制容湛和慕千璃,如今却成了他的致命伤,郁闷的是,他明明有人质在手,却不能用。 一旦罪名坐实,容湛即刻便会踏平他的上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朕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是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今日九州英豪在此,你夫妇二人堂而皇之的杀朕,窃取我南宫家的江山,就不怕被天下英雄耻笑?” “怕?等本女王先砍了你的脑袋再说。” 南宫钰没想到慕千璃真的敢:“元兄,你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被点到名的元翊不急不慢地抬起头:“公道话?朕要是可以说,可是女王陛下似乎不愿意听。且这是你们南朝的内部矛盾,我北漠不便插手。” 南宫钰脸一沉,没想到关键时刻元翊居然不帮他。 而且摆明了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皇叔,你便任由这女人胡作非为吗?” “阿璃,回来。”容湛的声音幽幽响起,不高却威慑力十足。 慕千璃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容湛走到她身前,看都没看南宫钰一眼。 仿佛那只是一只蝼蚁,不值得他任何目光。 “杀人这种事,我来便好。阿璃,你得相信本王有能力保护你们母子,本王既坐了这南璃的摄政上皇,就无惧天下人的流言。” “容湛,慕千璃,你们以为杀了朕就可以阻止我上京的二十万铁骑吗?别忘了朕还有儿子,朕要是出事,你们的宝贝儿子也要为朕陪葬!” 慕千璃肩头一耸,手一摊:“那你也看不到了。你动我儿子一根毫毛,你灭了南宫全族,上京河山。” 慕千璃杀心大起,她并不是不将南宫钰的威胁放在眼里。 倒不是她不关心自家儿子,而是她相信容湛,相信他绝不会拿宝宝当诱饵。 “要杀朕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本来朕好心留你们一条生路,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朕了!”南宫钰手中玉珏朝地上一摔,玉珏尽碎。 紧接着,大殿们被踹开,一群士兵蜂拥而入,慕千璃抬头,看着领兵的人,眉毛不由一挑。 南宫钰看见来人,脸上灰白散去,转而附上灿烂的笑容,走到来人身边,热情的打起招呼来。 “皇甫将军辛苦你了,现在就麻烦你将那些乱臣贼子给朕拿下吧!”南宫钰目光一扫,落在慕千璃和容湛身上,乱臣贼子是谁,显而易见。 皇甫明日一身铠甲,冷硬高傲,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慢慢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森寒,杀气森森。 就在南宫钰得意忘形的时候,皇甫明日刀锋一转,落在南宫钰的肩头。 “动手。” 士兵一出,瞬间将南宫钰带来的 人灭了! “皇甫明日你……” 皇甫明日冷眼扫了他一眼,将他丢给部下,迈步来到台阶前,恭敬的跪下。 “末将参见摄政上皇,乱贼已经全数歼灭,主谋活捉,请摄政上皇发落!” 南宫钰愤恨之极:“皇甫明日,你居然敢背叛朕!” “从未归顺,哪来的背叛。”皇甫明日冷笑一声,“我皇甫家永远都是战王府的家臣,为战王马首是瞻!” “是你,容湛,又是你。”南宫钰死死的瞪着容湛,神色再不复先前的淡定,“容湛,你又来坏朕的好事!就算朕死了,朕也要你付出代价。” 南宫钰突然挣脱士兵的手,朝台前冲去,在快要接近容湛的时候,手中的剑突然一转,剑锋直指慕千璃。 帝王之路孤家寡人,他也要容湛尝尝这种滋味。 “啊!”一股鲜血喷洒向高空。 慕千璃的冷笑着看着凌然而来,却戛然而止的南宫钰。 砰。 南宫钰重重的跌倒在她的脚下。 容湛默默收回手,神色淡漠,一步步走下高台。 脚无声无息的踩上他的双腿和双手,骨骼断裂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中响起。 容湛的速度并不快,他纯粹是在折磨人。 锥心的痛苦涌上心头,南宫钰想要嘶吼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因为一张口就是一口鲜血。 “原本你可以死个痛快,不过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本王决定留下你的命,让你亲眼看见江山颠覆,家破人亡。” 南宫钰痛苦的睁大眼睛:“……恶鬼……” 容湛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便甩袖离开,留下一群还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的众人! “好了!先帝的丧礼也结束了,各国友人也可以回家睡觉了,当然若是各位想要留在这里跟上京皇帝做邻居,小爷也没什么一见。” 如今直白的逐客令恐怕也就只有花阡落好意思说出口。 他也很无奈,谁让他们新上任的摄政上皇大人未来将非常繁忙,没有跟他们喝茶聊天呢! “如果在诸位回家之前,摄政上皇大人要在下给大家传个信!接下来摄政上皇大人会非常忙碌的处理历史遗漏问题,南璃内政期间,还劳烦其他各国友人好好在家捂被窝,当然诸位若真的闲的发慌想要来南璃溜溜,记住,最好一次性直接将南璃灭了,不然摄政上皇只怕暴脾气一上来,就会去你们老家喝茶。” 花阡落笑眯眯的迎来送往。 慕千璃回到宫殿,容湛正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脚步声这才微微睁开眼。 “回来了。前面好玩吗?” “宝宝呢?”慕千璃懒得管那个,现在她只想知道慕宝宝的安危。 “放心,他只是出上京游玩一番,男孩子就得多增加点见识才行。” 慕千璃脸一沉,直接一拳头上去:“混蛋,你是故意的。你早就识破南宫钰的阴谋,故意让他得逞,带走宝宝,容湛,你什么意思?” 容湛握着她的小拳头,安抚道:“阿璃,你冷静点!夜儿也是本王的儿子,本王不会害他的。” 他只是意思意思让他吃点苦头,体会一下人间不值得。 免得他一天到晚思索着怎么跟他抢女人。 慕千璃怀疑的看着他,都说虎毒不食子,容湛自然不会害他,但是呢,这男人天生小心眼,慕宝宝又在众人面前不给他面子,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比起关心那小子,阿璃,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你男人我吗?”他可是马上就要出征了哎! “不觉得。” 慕千璃走到一边收拾东西。 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结果刚一转身,某狼便扑了过来。 三天后,慕千璃躺在颠簸的马车上昏昏欲睡,缓缓出了悔城。 天色渐晚,落日余晖泼洒而下,慕千璃伸了个懒腰,四肢稍微有点劲儿了,轻轻一动,牵一发动全身,骨头被拆的感觉袭来,慕千璃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璃儿,你怎么样了?”听到马车内的动静,北堂皓云立刻撩开布帘走了进来。 “没事。”慕千璃脸皮再厚也没脸说自己因为纵那啥过度导致肌肉酸疼。 “二公子,不用看也知道,怎么可能没事呢!怕是咱们女王陛下在心里要把九哥给骂死。”花阡落不忘揶揄调侃。 慕千璃一脚踹了过去,花阡落立马跳到一旁的马上:“你若是觉得嘴皮闲的慌,本女王不介意帮你缝起来。” “女王陛下的女红技术小爷还是不领教了。” “你不在你们摄政上皇身边待着,跑本女王这儿做什么。”按理说容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花阡落在可以省下不少麻烦。 说到这个,花阡落就有些忧郁:“这不还多亏了某人在九哥耳边吹枕头风,害的小爷被发配边疆,一想到悔城的繁花似锦,小爷的心就疼。” “发配边疆?可别告诉本女王,你口中的边疆就是极北荒原吧。” “女王陛下聪明绝顶。小爷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花阡落满脸讨好。 慕千璃:“……”她能拒收吗? 虽然不能跟容湛一起上战场,花阡落有些忧郁,但是花阡落知道慕千璃之于容湛的重要性,他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这个当兄弟,他除了拼死护他女人周全,还能做什么呢! 容湛的用心慕千璃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花阡落在他身边比在她身边有用多了!她很想将花阡落赶回去,但是她知道这是容湛准许她前往极北荒原的条件! 那个男人啊看似好说话,但是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改变! “你跟本女王回极北荒原我能离开,那么我能问问旁边的那位,冷将军不待在将军府,待在本女王的队伍里干什么?”慕千璃视线一转,转向一旁本该在悔城当他的大将军的冷漠。 如今的冷漠已经脱下一身铠甲,穿着布衣,腰间别着长剑,一副护卫模样,面色凌然的骑在马上。 “我已不是将军。” 不是将军? 慕千璃一愣,恍然明白过来,纵然他决定抛弃南宫城的 身份,以冷漠的身份重新活过,但是现在南璃的皇帝已经不是南宫恒了,要他在过去的死敌手下就职却是有些不妥当。 不过就算如此,他跟着她是几个意思? “你不会准备以后一直跟着本女王吧?” 冷漠看过来,一副你猜对了的样子,“极北荒原本就是无主之地,游离于四国之外,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无处可去,极北荒原是我最好的归宿。最重要的是我受人所托。” 慕千璃眉毛一挑,受人所托? 能驱使冷漠的人自然不会是容湛,那么就是他? 想到南宫恒,慕千璃突然沉寂了下来,看着窗外昏黄的天空,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二哥,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出云山,去看看故人吧!” 北堂皓云嘴巴张了张,想说对方未必会见她,去了也是白去。 不过转念一下,什么都没说,静静的点点头。 清晨薄雾朦胧,整个出云山像是笼罩在一片纱幕之中,山上寺庙威严,点点梵音涤荡心灵。 一如北堂皓云预料的那般,慕千璃吃了闭门羹。 南宫恒竟然拒绝见她。 慕千璃并没有强求,在山上站了一会儿便下山去了,她哪里晓得山上某一处,自打出现便站着一个人。 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似要随风而去一般,时不时的咳嗽声成了天地间一抹清歌。 青儿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直到感觉到他气力不济,才冲上去扶住他,以免他跌倒。 南宫恒没有拂开她的手,因为他晓得凭借他自己的力气根本站不住,更何况是目送慕千璃离开的。 “小姐现在还没有走远,奴婢现在追上去一定来得及。”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为何非要这般呢? 青儿不懂。 “不必了,青儿,这样就好,静静的目送她离开,知道她平安顺遂我便很开心了。” 越是强求见面,欲望就越多,他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以这具孱弱的身体强行将慕千璃留下。 他不想束缚她的自由,更不想委屈她。 慕千璃的身影渐渐远去,南宫恒示意青儿扶他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谢谢你青儿。但是可以了,去吧,回去她的身边。” 青儿拼摇头:“不!”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 她是遵循自己的心意才来到这里的。 “小姐身边会有很多人。” 但是你的身边却只有我一个。 每每看到南宫恒,青儿就觉得心疼,看着这样的他,她怎么能离开呢! “陛下,请不要赶青儿走。”青儿跪了下来,颤抖的声音里写满了乞求。 “你……咳咳咳……你先起……咳咳……” “陛下,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奴婢去请大夫……”青儿见南宫恒呼吸急促,面色大变。 南宫恒努力调整呼吸,很快便冷静下来:“别,我……我没事……” 青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儿,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说让你离开的话,但是也请你答应朕,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请你替我守护她。” “陛下,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青儿拧着眉头面露不悦。 南宫恒虚弱一笑:“人终有一死,不过早晚罢了。朕这一生能遇见她,朕觉得很幸运,能在最后的岁月里得你相伴,朕觉得很安慰,其实上天对朕已经很厚待了。” “不,老天爷一点都不公平。”青儿摇头,泪眼婆娑,如果老天爷真的长眼睛的话,怎么会让这个受这种痛苦,身体受创不说,还得一生守着一份无法开花的恋爱。 离开了出云山,慕千璃便快马加鞭朝极北荒原赶去了,路上她已经接到消息,容湛已经对上京正式宣战了,而其他几国也在蠢蠢欲动。 依慕千璃和容湛的关系,极北荒原已经自动被划分到容湛那边去了,因此这一路回极北荒原的路途还真是惊险刺激,今天明目张胆的刺杀,明天藏头露尾的暗杀,左一个陷阱右一个陷阱,幸好慕千璃命大,否则还真没命回到极北荒原。 “呼~爷就知道九哥嫉妒小爷的眉毛,果不其然,战场上都没这么危险。” 尤其是危险就算了。 风餐露宿,形象危机。 花阡落哀怨的叹息一声,连日来的战斗和奔波,使得他的形象大大下降,衣服破了,发型乱了,脸上也灰蒙蒙的。 此刻他正蹲在水边,临江自照,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叹息的,娘气十足。 慕千璃脸一黑,每次敌人到来,也不知道谁杀了最凶。 “喂喂喂!那个阿朗格,别整个人跳进水里面去,爷可不想用你的洗澡水洗脸!” 阿朗格就算洗澡,大刀也不离身,听到这话,大刀一横:“你有意见?” “当然……”有字还没说出口,花阡落就感觉臀部一痛,下一秒整个人就落入水中,一时间水花四溅。 水灵儿气势汹汹的站在岸边,双手叉腰:“是男人就别罗里吧嗦!这么喜欢照镜子,干脆直接切了下面当女人得了。” 水灵儿冷哼一声,不理会这些大男人,拿着找来的野果朝慕千璃所在的地方走去。 慕千璃坐在一棵树下,正在给北堂皓云包扎伤口,嘴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靠近一听,这才知道她在说什么。 “二哥,你真当自己刀枪不入,刀子过来了,你居然敢二话不说伸出手去接?你不要命也要想想舅舅舅妈他们……” “二哥没事。” 明明是被骂,后者脸上却是一脸幸福,看到这里,北堂皓霆除了叹息只有叹息。 “好了都省省口水,来吃点果子……”水灵儿打断慕千璃的碎碎念,将手中的野果子递给众人。 北堂皓霆拿起野果却没有立即吃,而是走到另一边,那里一身紫衣的玉儿手握着剑,神色出奇的凝重! “放松一点,吃点东西,敌人没那么快来。” 玉儿接过野果,点头称谢,神色却没有放松。 看着沉默吃果子的玉儿,北堂皓霆目光闪了闪,弯在她身边坐下。 “真是不好意思,将你卷入这场追杀之中!” “没事,本就是我非要跟着你们。” 她本 就是到处漂泊,这些人中形形色色,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惊险刺激,虽然危险,但比她之前一个人乱飘好多了。 “玉儿姑娘是我慕千璃的恩人,如果不是有你,三哥他不可能及时将解药带回,阻止圣灵那毒妇的阴谋。本打算回极北荒原之后,好好款待一番,却不想让姑娘落入这样的境地,真是慕千璃的过错。” 慕千璃平时不是这么虚伪矫情人,最不喜欢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为了三哥的幸福,偶尔假模假样一回也是可以的! 谁不知道她的这位三哥是金麟台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也算是万花丛中过,一朵也不摘的类型。 可怜她两个舅妈,天天为他的婚事捉急,现在终于出现一朵他感兴趣的话,身为妹妹自然得助攻一下。 这个玉儿外表冷傲如冰山,内心却古道热肠,正好配上她这个外骚内更骚的三哥。 “女王陛下客气了!就算不跟着你们,玉儿也是一个人在外面飘荡,经常遇到江湖仇杀,现在跟着你们,至少大家还有个伴儿。” 不比跟北堂皓霆说话的冷傲,跟慕千璃说话,玉儿就自然多了,话语之间竟是江湖儿女的不拘小节。 唯独对北堂皓霆竖起防线,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发现。 慕千璃玩味一笑,不过她并不准备点破,都是女人,她比谁都懂,太容易得到容易变心。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借着给冷漠送食物,乖乖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给冷漠送去食物之后,慕千璃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来到一边散步,北堂皓云一直陪着她。 “二哥几次欲言又止是在担心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北堂皓云回头,看向北堂皓霆和玉儿的所在地。 “二哥是担心那个玉儿?”慕千璃一眼看穿他的顾虑。 “特殊情况,由不得我不担心!”他必须以慕千璃的性命为先。 慕千璃自然了解他的心思,只是苦了她这个原本性情纯良的二哥,他是该成为新一代大医师的人,而不是在这里玩勾心斗角。 “二哥,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大家结伴同行,就因为互相信任。”这样的机会她是为了北堂皓霆才给了,但愿她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既然璃儿这么说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穿过这个森林,就是极北荒原了,可能这一路上太过惊险,所以我有一些惊弓之鸟了。” 慕千璃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放轻松!别没被敌人杀死,先被自己累死,今晚大家就好好休息一下!” 夜色深沉,一股淡淡的异香飘过,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之中。 树林微动,似有什么东西飞过。 原本熟睡的玉儿猛然睁开眼,跟了上去。 远远地,就见一人披着黑色披风站在一棵老树下,明显是在等她。 看到她的出现,那人缓缓转过神来,黑暗中大大的黑帽遮住她的脸,只能依稀从身段上辨别来人是个女子。 “怎么还不动手?”未等玉儿开口,那人便率先质问了起来。 “没有机会下手。”玉儿说的是实话,可是对方并不听。 “是找不到机会下手,还是被男人迷惑了心智!别忘了你相依为命的弟弟是怎么死的?” 提到弟弟,玉儿脸色顿变,痛苦和愤恨在脸上混杂着。 “我没忘。如果不是容湛我弟弟也不会死,他害死我最在乎的人,我也要让她最在乎的人陪葬。”玉儿用力握紧剑。 “现在是杀慕千璃的最好时机,一旦她回了极北荒原,你就再也没有机会!”那人提醒道。 “放心,我不会让她有命回极北荒原的。”玉儿捏着剑柄,杀意一闪而过。 “我知道慕千璃不好对付,尤其她的身边还有那些人,这个或许能帮助你。”那人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玉儿,“拿去,放在他们的食物里,就没人能阻止你了。” 玉儿没有接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伤及无辜。” 那人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一样,微不可闻的嗤笑一声:“放心,这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软骨粉而已。但是这一瓶就不同了。”那人又取出一瓶,“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两瓶都给你。我个人建议你斩草除根,毕竟你要杀慕千璃,这辈子注定无法跟北堂皓霆在一起,既然注定得不到,倒不如一开始就毁掉。” 残忍的恨意在那人牙齿缝里面迸射而出。 “你似乎很恨慕千璃?是因为男人?”玉儿皱眉,狐疑的问道。 “你休想套我的话。” “你似乎跟慕千璃他们颇有渊源,而且你比我还恨慕千璃。” “这是我的私事。” “你的私事我没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利用我,我都知道,只不过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这次就当还你的人情。”本来她是准备冤有头债有主,去找容湛算账的,不过先除掉慕千璃也不迟。 当年容湛无端染起战火,出兵北漠,致使无数战狼骑枉死,她弟弟就是其中一个,可笑的是你弟弟一心想要追随容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最后却死在自己最仰慕的人手上。 那一场战役成就了容湛情圣的名字,可谁人看到战争中无辜枉死的冤魂。 也许那些人卑微,他们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 但是对于他们的家人,他们是全部。 谁也没有资格践踏别人的命。 用力地握紧手中的瓷瓶,玉儿的眼神变得坚定,就算所有人都将他们遗忘,至少有她来为他们伸冤。 玉儿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原地。 那人看着玉儿消失的地上,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刚想离开,动作突然一顿。 “偷听别人说话貌似不是君子所为吧!” “那也比藏头露尾躲在暗中算计别人的小人强?”北堂皓霆优哉游哉的从树上跳了下来,既然被发现了,他也没有躲藏的必要,“你是自己束手就擒呢,还是由本公子亲自送你上西天?” 北堂皓霆笑眯眯的神情下闪烁着冷凝的光,他从来不对女人下手,不过看来今天似 乎要破例了。 “你想杀我?”那人嘴角微微勾起,划过一丝冷意。 就在北堂皓霆没弄清楚她那笑容的意思时,一把长剑自身后贯穿了他的身体。 北堂皓霆虎躯一僵,僵硬的回过头,看到握剑的人,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玉儿瞪大眼睛,鲜红的血液晕染了他的袍子,她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连剑都握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躲在树上偷听她们说话的人竟是北堂皓霆! 事实上,她们早就发现树上有人,所以她才故意先离开,然后再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是你?”玉儿狼狈地倒退了两步。 “我只是担心你遇到危险……咳咳……”一口鲜血喷出,“不过看来是我多心了!” 说完,北堂皓霆再也保持不住站立的姿势,膝盖一软,半跪在地上。 “杀了他!”黑袍女人残忍的说,“他已经偷听到我们的对方,他若活着,我们都得死。” 玉儿颤抖着手,艰难的握上剑柄,闭上眼,用力的抽出,顿时血花四溅,北堂皓霆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无力的跌倒在地。 伸手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看着不断靠近的玉儿,北堂皓霆苦笑。 “没想到我北堂皓霆纵横一世,最后居然会死在女人的手上,而且是这辈子唯一让我动心的女人。也罢,动手吧。” 北堂皓霆摆出一个慷慨赴义的姿势。 “玉儿,别给他骗了,北堂家的男人都是没有心的,他们眼里只有慕千璃,其他人在他们眼里都是蝼蚁。” 黑泡女人话里的恨意十分浓烈,北堂皓霆忍不住挑眉。 “你似乎很恨我们北堂家。我们北堂家的罪过你?” “是,我跟你们北堂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黑袍女人握着匕首就要朝北堂皓霆刺去。 眼见就要解决这个祸害,就听见当的一声,匕首被人挡下来了。 再看清阻挡自己的人是谁,黑袍女人眼中闪过阵阵不悦。 玉儿紧抿着双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有了行动。 看着这样的玉儿,北堂皓霆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你敢阻拦我?” 玉儿低垂着头,默默收回剑,故意摆出一张冷脸:“我们的目标是慕千璃,不要滥杀无辜。” “这个人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不杀他,你可有想过后果?” “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黑袍女人冷笑一声,黑袍遮蔽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 “不过一个男人就让你消弭了斗志,没用的女人我留你何用?” 北堂皓霆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面色大变:“小心。” 玉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北堂皓霆整个人挡在她的面前,他的胸口一柄小刀刺入血肉,刀身上泛着幽兰的光,一看就知道淬了剧毒。 玉儿顿时花容失色,用力的抱着北堂皓霆的身体。 “不……不会的……” 从小在医药堆里长大的他,比谁都清楚匕首上下了毒,而且那毒性非常猛烈,不过一瞬便已经流窜到他全身。 “放心,我没……”一口血吐了出来。 “想说自己没事?这是我用千百种毒虫炼制而成的,哪怕你是金麟台的人,也解不了。”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对自己人下手都这么狠!”北堂皓霆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陷入昏迷。 “自己人?她的命是我救下的,为我效忠是她应该做的,可是她居然敢违背我的命令。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把解药给我。”玉儿殷红着眼睛,再次握上长剑,“不想死的话。” “敢对我拔尖,你忘记了你这条命是谁给你的吗?”来人语气变得凌厉,“贱人,你会为你今日做的事而后悔的。” “玉儿,小心。”北堂皓霆面色一白,见玉儿跟对方缠斗起来,自己却只能躺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着急。 玉儿剑锋凌厉,劈开大半黑袍,露出对方半张脸,对方见此,面色大变,奋力一掌,将玉儿击落陡峭的山谷。 北堂皓霆面色大变,想要救援,却只能看着玉儿跌入无边的深渊! “不要!!” 北堂皓霆伸手去抓,却只抓了一个空! “不用难过,很快你就可以去陪她了。”阴鸷的冷笑从身后响起,“不过我很意外,你这模样,像是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你们北堂家的男人不是一心护着慕千璃吗?她可是要杀慕千璃的人。” 北堂皓霆闭上眼,手紧握成拳,复又松开,再次睁开眼,眼中一片平静。 他是该杀她的。 但是这个傻女人。 明明是敌人,却一再为敌人出生入死。 明明自己伤痕累累,却倔强的不吭一声。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黑袍女人看到他这幅模样,嫉妒充斥了她那双贪婪的眼。 慕千璃也就罢了,为什么玉儿这种低贱的女人都能得到北堂家男人的心。 而她一心为他们,却什么都得不到。 她不甘心! 北堂皓霆突然回头看她:“不必再藏头露尾了,就在刚才,我已经是知道你是谁了。端木瑶,没想到你还活着,看来是我们低估了你。” 当埋葬了五年的姓名突然从人的口中吐出来,端木瑶不由一震,随后伸手解开头上的黑帽子。 “不愧是三公子,看似玩世不恭,其实心细如尘。”身边被揭穿,她也就没有藏头露尾的必要了。 端木瑶面色阴沉的盯着北堂皓霆。 “本公子不过是天生拥有一双能看穿旁人的虚情假意的眼而已。”不然当初也不会发现她明明不爱北堂皓云,却因为想要嫁入北堂皓云,而刻意接近北堂皓云。 “如果不是你,如今我早就是金麟台的女主人了。”她被金麟台驱逐,被所有人厌弃,声名狼藉,生不如死。 人人都说是因为北堂皓风慧眼如炬,实则背后真正出手的人是他,北堂皓霆。 论手段,论卑劣,他是北堂家五兄弟最狠的一个。 “知道我是谁又如何了?今夜,你注定要死。”端木瑶嘴角划过一丝冰冷的笑容。 第470章 神秘的母子三人 “那还真遗憾,我虽然不介意死在女人手上,但是很介意死在你这种毒妇手上!” 同样是用毒,慕千璃用毒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她已经忘记身为医者的心,只想着害人。 “我是毒妇那也是你们逼的!我对大公子一心一意,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没办法,为了留在北堂家,我只能委屈自己去喜欢北堂皓云,可是却被你给毁了,害的我不得不离开金鳞,孤身一人闯荡,你们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我好不容易熬了出来,结果却被慕千璃夺走一切光芒。 凭什么她可以得到一切,就因为她的身体里留着北堂家的血吗?这不公平。现在就连连那个玉儿都能得到你的心,而大公子却不愿看我一眼?” 一想到这些事,端木瑶心中就恨。 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拜那个老毒物为师,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过没关系,当她学成的那一天,她亲手杀了那个老毒物,就当为自己报仇了。 现在她卷土重来,势要将那些人欠她的全部要回来! 她本无毒,是他们这些人将她制成了毒,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一切下地狱吧。 “这并不能成为你引狼入室,毁了金麟台的理由。” “别再拖延时间了,没人能救得了你的。你就安心去死吧,你的好妹妹很快也会到黄泉路上跟你作伴。” 端木瑶呵呵一声,一记重拳袭来,他的身躯只能无力的跌入山谷之中。 看着北堂皓霆消失在黑暗之中,端木瑶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还没等她好好享受这股快感,树林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呼叫声,端木瑶目光一闪,从怀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 慕千璃一觉醒来发现玉儿和北堂皓霆都不见,便张罗着人前来寻找。 正在她四处寻找的时候,“玉儿”突然捂着胸口从森林中冲了出来,跌爬滚打来到慕千璃身边。 “玉儿你怎么了?”慕千璃皱了皱眉。 “有伏兵了,在森林里面,我和三公子被他们追杀,三公子为了保护我,自己留下来与那些人战斗,咱们快……去……” 像是要验证“玉儿”的话一般,伏兵从天而降。 “小心!”冷漠挥舞着长剑,一剑斩杀慕千璃面前的敌人,他剑法凌厉,很快将那些伏兵全部解决。 慕千璃皱眉,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一剑砍下去,这些人居然不流血,而是这空气中飘散的一股腐臭气息是怎么回事。 “妈呀,那个冷冰块,你慢点,给姑奶奶留几个。!”随后过来的水灵儿等人不满的叫嚣着,他们的武器都已经出手了,却没有用武之地,水灵儿妹子表示很忧郁。 “不过这些杀手的水准未免差太多了吧!一刀一个,切豆腐都没这么快!他们真的有心当杀手吗?太不敬业了!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差评!”水灵儿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忍不住吐槽道。 “小心!”花阡落突然大叫,水灵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踝上多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原本因为死去的人突然睁开狰狞的眼睛,表皮已经腐烂的手用力抓着她的脚踝。 水灵儿一惊,连忙用刀刺去,可是对方像是不怕疼不怕痒一样,刀锋都刺穿他的手臂,他也不松手。 花阡落见事不对劲,桃花扇一出,锋利的刀刃斩断那只手,这才将水灵儿救出,却见那些被一刀毙命的人又纷纷爬了起来。 “这是……诈尸?!”水灵儿惊恐的瞪大眼睛。 “璃儿,这些人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北堂皓云来到慕千璃身边,面色出奇的凝重。 “难道又是鬼刹?鬼刹应该给我们灭绝了才对。”水灵儿面露疑惑。 “不是鬼刹,是有人操控他们的尸体,小爷听说苗域有一种人可以操控尸体,他们被称作驱尸人。这些尸体死气沉沉,而且并不像鬼刹那样是活人炼制。” 花阡落一语道破来人的身份,见识过鬼刹,这些尸体可比鬼刹弱多了。 阿朗格大刀一横:“管他什么驱尸驱虫,是死人就给老子乖乖滚回地狱。” 阿朗格飞身一出,大刀霍霍,砍砍砍,杀杀杀。 那叫一个威风赫赫。 那些尸体倒下又起来,起来又倒下,看起来格外难缠。 慕千璃眯着眼睛:“看来这次的敌人不好对付。” “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你就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话吗?这些人又要攻过来了。”水灵儿忍不住吐槽。 慕千璃白了她一眼:“想要建设性的是吧,你们几个,从四个方面出去,将他们裹成一个球!” 虽然不明白慕千璃要做什么,但是他们还是照做了,四人出手,很快就将这些人围困在一个位置。 “小千千,你想干什么?” 水灵儿一脸茫然,慕千璃没有回答她,将手中的火把丢向人群中央。 水灵儿惊:“你要烧死他们!” “错,他们已经死了!本女王不过是让他们死的更透彻一点罢了。”慕千璃更正一下她的说法。 “嗯,都烧成灰了,确实安分了,但是将人挫骨扬灰未免有点……” 古人比较迷信,挫骨扬灰那可是永世不得超生的惩罚。 “那也比死了之后还被人利用好。” 而且烧成灰有什么不好,至少环保,减少地球垃圾排放。 “走吧。玉儿说三哥被人袭击,我们快点去救他吧。”慕千璃率先走了出去。 越往里面走,那种阴沉腐烂的气息越是浓郁,他们在森林里面找了一天一夜,很不幸的是,他们迷路了。 茂密森林,深不见底,他们走走停停,却还是在原地打转,众人的脸色有些不好。 “糟糕了,我们可能误入了死亡森林的腹地了。” 死亡森林是极北荒原最好的屏障,却也是最可怕的存在。 他们到了这里,说明离极北荒原不远了,但同时也说明他们离死不远了。 “快走。这里根本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花阡落面色凌然,敏锐的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已经晚了。”慕千璃看着前方,眼睛里像是迸射出什么细针出来一样,手中银针闪现,却不是朝着森林深处的射去,而是向着身边的“玉儿”飞射。 “玉儿”身形一闪,躲开了她的攻击。 “说,为什么要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来?”慕千璃的手中又多出三根银针,那银针上泛着幽兰的光泽,一看就是抹了剧毒。 “玉儿”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自然是请你们来做客。” “你不是玉儿!你是谁?”慕千璃危险的眯着眼,神色肃然。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玉儿”身形一闪,准备离开。 “想跑,吃姑奶奶一刀。”水灵儿一刀砍了过去,对着对方的脸。 竟直接削掉了半层皮。 端木瑶捂着带血的脸,面容阴鸷:“你敢毁坏我的脸!你你们就等着成为那些东西的盘中餐吧。” 撂下狠话,端木瑶很快跑了出去。 “别跑……”水灵儿提着刀就要去追,却被花阡落拉住。 北堂皓云走上前,捡起地上被削掉的一层皮:“是人皮面具!看来玉儿姑娘和三弟怕是遇到危险了。” “你们现在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先想想怎么活着出去才是。”阿朗格目光死死的盯着深林某处,尽管他向来以老子自居,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会儿是真的怕了。 正说着,森林深处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 七条彩蟒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每条蟒蛇的腰身都有人粗,身长至少百尺,猩红的三角眼,锋利的獠牙,像是冬眠中刚被吵醒一般,此时正躁动不安的发着暴脾气。 “我去,蛇,姑奶奶最不喜欢了。”水灵儿小脸发白,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 “虽然爷觉得蛇羹味道不错,但这么大的蟒蛇还是算了,肉太老,不好下口。”花阡落也表示敬谢不敏。 “虽然老子不讨厌这东西蛇,但是一条还行,七条……”阿朗格大爷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他真的顶不住。 “看来大家意见一致,都不喜欢,”看到这些蟒蛇,慕千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还不快跑。” 说着,抓着北堂皓云,拔腿就溜,其他人立马跟上。 打不过就跑,面子这种东西,在小命面根本不值一提。 一行人快速狂奔,用尽吃奶的力气,但是那些蛇速度也不弱,而且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怎么甩也甩不掉。 “不行啊,我快没力气了,这些家伙怎么老是盯着咱们。” 慕千璃回头,看着那些异常兴奋的蟒蛇,也觉得有些奇怪,刚刚他们也试图迂回路线,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躲,这些蟒蛇都能找到她,难道说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暴露了踪迹? 一念及此,慕千璃突然意识到他们多半中了那个假玉儿的套儿。 “你们跟我分开跑,那些蟒蛇的目标是我。” 虽然找到了原因,不过慕千璃的提议却被拒绝。 “不行,二哥不会让你一个人单独冒险的!” “老子也是要脸的人,要是被人知道,老子为了活命,丢下娘们,你让老子怎么见人。” “小爷我是无所谓,不过就算我活着回去,九哥知道了,小爷还是死路一条。” 冷漠最是直接,直接飞上跳上一条蟒蛇的背上,用行动来表示他的决心,既然跑不掉,那就只有战斗了。 “七条蟒蛇,六个人,完全没胜算。干脆点,咱们把小千千丢出去算了。”水灵儿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紧随着那些男人之后,跳上去跟蟒蛇战斗! 一场人蟒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人蛇大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这些家伙皮糙肉厚动作还灵敏,慕千璃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力气一点点耗尽,只能狼狈的逃窜。 慕千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刀挥出,用力的刺向蟒蛇的后背,那蟒蛇吃痛,用力将慕千璃甩了出去。 慕千璃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站立,看着逐渐气力不济的伙伴们,慕千璃一咬牙,拼命往刚刚蟒蛇出来的石窟方向跑。 七条蟒蛇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根据穿越小说一般定律来看,这些家伙定然是在守护什么。 因为察觉到危险,所以追上来。 刚刚他们打斗时,这些巨蟒有意无意挡在一个方向。 虽然是混战,但还是被慕千璃捕捉到了。 果然慕千璃刚跑没多久,那些蛇也没心思跟水灵儿他们玩了,纷纷追了上来。 “小千千” “璃儿!” “慕娘们!” …… 惊恐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远,慕千璃还想要看看记忆中的人群,可惜整个人被巨大的蛇身卷入石窟之中。 轰隆隆。 很快一切归于平静。 再次醒来,慕千璃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山寨之中,青山绿水环绕,异域风情扑面而来。 看到她醒来,一张稚嫩的小脸瞬间闪烁着流光溢彩。 “你终于醒了!” 慕千璃看向来人,眉头不由皱了皱眉,眼前的少女,不对,应该说孩子才对。 约莫五六岁,头上扎着两个股股的小包,身上穿着七彩的小衣,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一只七彩神鸟似的。 格外的喜庆和讨喜。 而慕千璃所处的地方是一件树屋,透过窗户望去,慕千璃发现,这山寨里面所有的屋子都在树上。 “娘亲,娘亲,这个姑姑醒了。”伴随着这小女孩的欢快叫声,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身上的装扮跟小女孩差不多,都是七彩的裙子,乌黑的头发绑着七色辫,额间挂着一方紫色水晶饰品,映照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熠熠生辉。 这妇人的模样无疑是顶尖的。 不说话时有些清冷。 慕千璃脑海中瞬间浮现高冷女神。 可惜慕千璃心里前脚刚给她贴上高冷女神的标签,下一秒就见女神被地上的席子绊倒,整个人朝慕千璃飞扑了过来! 第一次见面就扑倒,这是不是太热情了? 而且这妇人手里正好端着汤药 碗,在她如此大的动作之下,汤药自是泼了慕千璃一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女神瞬间从慕千璃身上跳了起来,见汤药泼了慕千璃一身,连忙用手去擦。 慕千璃张了张嘴,很想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疼……嗷…… “停停停!”女王陛下在痛苦的哀嚎着,与蟒蛇颤抖导致她浑身是伤,被人一碰,那种被拆骨的剧痛再次传来。 可惜女神像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一样。 “娘亲,停下。”一声稚嫩的冷呵在树屋内响起。 女神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体,不敢动了。 慕千璃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就见先前的那个小女孩正拉着一个同样大小的小男孩过来。 小孩子面色凌然,小小年纪浑身散发的气场就将所有人震慑住了。 “姑姑不要怕,小花花花把等等找来了!娘亲最怕等等了!” 慕千璃一愣,又是小花花,又是等等,慕千璃脑袋有一瞬的短路,不过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这对兄妹的名字,女孩叫小花花,那个成熟的不像小孩的叫等等。 看到宝贝儿子来,女神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不安的缠着手指头,时不时心虚的看自家宝贝儿子。 等等小男孩什么都没说,只是认命的拿起抹布给他娘擦屁股。 “小花花,你帮这个姑姑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我去熬药。” “好的,小花花这就去。” “那我呢?”女神弱弱的伸出手,“我干什么?” “你坐在那里,不准动!天塌下来,你都不准动!” 女神瘪瘪嘴,却不敢反驳,乖乖待在一边当木头人。 慕千璃在这里休养了几天之后,终于能动了,几天的时候,她大概了解了,这是一个三口之家,一个大人,两个孩子,没有父亲。 之前的女神,也就是孩子们的母亲,村里的人都叫她凤娘,小花花和等等是一对双胞胎兄妹,今年六岁,比小宝大一岁,他们的母亲凤娘正如初次见面的那样,是个标准的生活白痴,空有女神外貌。 娘亲不靠谱,就用孩子补。 于是这两个六岁大的孩子早早的就当了家,小花花还好,稳重之余,还有几分作为小孩子的天真。 等等则是完全被生活催熟的样子,家事大小事一把罩,看起来完美不像一个孩子! 而这个村子名叫悠然村,是个与世隔绝的村子,慕千璃之前遇到的七条蟒蛇是村子入口的守护者,它们只是在保护村子,并不杀人。 严格说起来,慕千璃并不是第一个闯进从村子的外乡人,因为凤娘便是七年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来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但是没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因为据说凤娘来的时候伤了脑子,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慕千璃曾经无意间给凤娘把过脉,发现她的记忆丧失是因为她从高处坠落,大脑撞上了硬物,大脑里面有血块,压制到神经,导致她记忆散失,而且行为能力低下。 按理说这种情况维持七年之久,她还活着真是一个奇迹,而且她经常头疼,应该就是大脑里面有血块在作怪。 这种情况若是在现代用手术取出血块就可以,但是凤娘这种情况,一来时间已久,二来各种设施设备跟不上,实在不适合动手术。 就算强行手术,手术危险系数也格外的高。 慕千璃也是当妈的人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失去母亲。 因此哪怕她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也实在不敢帮凤娘手术。 如今只能通过日常的施针和汤药缓解她的病痛,但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 不管尽管如此,看到凤娘不再那么痛苦之后,原本对她非常冷漠的等等也逐渐放下了敌意,小花花更是不必说,本来就喜欢粘着她叽叽喳喳,现在更是整天姑姑长姑姑短。 又过了几天,慕千璃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但是一看到这些灿烂的笑脸,离别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是夜,月朗风清,慕千璃坐在树屋边,看着月亮星辰,小花花和等等枕着她的两条腿,已经睡着了。 凤娘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这画面,目光变得异常的温柔。 “璃儿,小花花和等等真的很喜欢你。”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她虽然头脑不好,记不住事情,但是关于孩子一切她还是知道的,她有一本小册子,是她用来记录每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全部都是关于这两个孩子,只是最近才加上一个慕千璃而已。 “他们很懂事。而且我总觉得他们很亲切,也许是因为我也是个当娘的吧。”看到他们,总是让她想到慕宝宝! “你一定是个很能干的模样,做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不像我什么都做不好,还要孩子们来担心我。”凤娘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黯淡。 慕千璃皱了皱眉头,隐约觉得今晚的凤娘不一样,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凤娘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看向慕千璃:“璃儿,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好人,你也晓得我如今的情况,如今的我只会成为他们兄妹的累赘,所以我想讲小花花和等等托付给你。” “你想把小花花和等等托付给我?”慕千璃眉心褶皱的更深。 “璃儿,不瞒你说,最近我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散失的更快,有时候前一秒发生的事情都会忘记,一觉醒来,周围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非常的陌生,有时候看着身边的孩子们,我居然会想这是谁谁的孩子。 我真的很害怕这样下去,我很怕有一天醒来连自己的孩子都忘了,他们还小,我不知道正常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但是绝不是他们这样的。我不能自私的让他们承受这一切,他们还有未来。” 凤娘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慕千璃沉默的抿着唇,虽然没有经历过凤娘处境,但是她能够想象她每天得做多少努力,才能让自己在人前看起来开开心心的! 她不得 不承认凤娘考虑很正确,孩子的心灵都是非常脆弱的,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对他们并无好处。 “但是孩子需要娘。”理解是一回事,但是让那么小的孩子离开自己的母亲,这是更加残忍的一件事。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下定不了决心,但是如果是阿璃你,一定可以代替我当这两个孩子的娘的。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自私,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相处也不过几日光景,你对我一无所知,而且我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你知道我在外面是什么样的人吗?也许我是无恶不作的坏人。” 凤娘摇头,眼神中写满了坚定:“你不是。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慕千璃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被人骂过红颜祸水,祸国妖孽,外面一堆人想要她死,尤其是她似乎天生招女人恨。 哪怕就算是水灵儿,对她的评价也从来是变态禽兽之类的。 平生第一次被人称作好人,慕千璃还有些不习惯。 “你别看我脑子不好使,也许正因为脑子不好使,我才能用心去看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你做过很多坏事,但是我相信那都不是你的错,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黑与白。就算是我,为了生存,经常也要杀生不是吗?” 慕千璃眉毛一挑,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写满了疑惑:“你确定你脑子是真的不好使?我怎么感觉你比很多人的脑子都好使多了!” 凤娘脸一红,羞怯的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布匹打开,包裹着的是一根玉笛,不对,应该说半根笛子才对。 “据说这东西是我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抓在手里的,我想对于我来说一定很重要,也许……也许这东西能找到小花花和等等的爹。” 慕千璃接过断笛,这半根断笛切口并不整齐,像是被人生生摔碎的一般,切口上还沾染了一些红色颜料,仔细闻了闻,慕千璃一愣,居然是血,不过是谁的血,慕千璃就无从得知了! “咦?” “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里好像有字儿!”慕千璃指着切口处的断纹,借着微弱的光仔细辨认,“好像是个风字儿。” “好像是,这东西一直在我身上,我居然没发现。” “也许因为这字儿卡在断层处,你将它当成裂纹了。” 就这剩下的半根断笛来看,当初摔这笛子的人是有心毁了这笛子,所以剩下的半截才会这般伤痕累累。 凤娘为何要将这破碎的东西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慕千璃敏锐的嗅到八卦的味道。 “风?你说该不会小花花他们的爹爹姓风吧。”凤娘激动的说。 “不一定。” 凤娘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突然蔫了! 看着这样的她,慕千璃突然发现自己说的太直接了。 “……额,不过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强,做这玉笛的玉质一看就是上乘货色,而且这雕工也不是常人能拥有的,只要从这里入手,假以时日,一定能找到小花花他们的爹。” “我就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凤娘叹息一声,话语之间竟是惆怅与叹息,“璃而,我知道我的请求有点强人所难,但是请你把这当做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心愿吧。” 凤娘直接跪了下来。 慕千璃最受不了这样的事。 “你先起来再说。” “不……” “你想把小花花和等等吵醒,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娘想要遗弃他们吗?”慕千璃面色一凝,语气有些不善。 “我并没有……”凤娘想要解释。 “可是你已经这样做了!先撇开我答不答应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母子相依为命七年,你让我以什么理由将他们带走? 而且你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吗?外面到处都是战乱,他们一个没爹没娘,只有六岁的稚嫩孩童,你觉得他们能在乱世中生存吗?纵然我有心护着他们,但我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凤娘低垂着头:“但是他们也不能一辈子待在村子里。我早晚要死的,村里的那些人你也看到了,他们非常排斥外面的人,小花花和等等并不属于这里。至于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件事不是你决定,我点头就行,必须问第三个人的意见。” “还需要谁同意?” “我!”清脆的童声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寻声看去,原来不知何时等等已经醒来了。 慕千璃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他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 “刚刚我和你娘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等等点点头:“嗯!” “那你的决定呢?” “我愿意跟姑姑一起离开。”等等说着,转而看向凤娘上,“但是娘亲也得跟我们一起走。” 凤娘刚松了一口气,听这小子这么说,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我我我反对!” “娘亲,正如你擅自做主准备让姑姑把我们带走,没有问我们的决定一样,我们也是出于礼貌告知你一声,所以你的反对,无效。” “谁说无效了,我是你娘,是一家之主,你得听我的。”凤娘急了。 “一家之主?那么请问娘亲,家里的饭是谁煮的?” 凤娘低垂着头,小声说道:“……你煮的。” “衣服是谁洗的?” “你洗的。”凤娘的头更低,声音更小。 “钱谁赚的?” 凤娘已经恨不得钻到床底下了。 …… 等等一个接着一个问题问出口,凤娘顿时败下阵来。 慕千璃含笑着看着这对母子的交流方式,突然发现慕宝宝还是挺可爱的。 真要生个儿子像老板,那日子没法过去了。 “好了,等等,你娘是大人,给她留点脸。”虽然她觉得她并不需要。 “既然家里大小事情都是我做的,钱也是我赚的,那就跟以往一样,我做主,不接受反驳。明天我们就跟姑姑一起来,现在睡觉。” “哦!我去收拾东西。”凤 娘像是落败的斗鸡一般,垂头丧气的进了屋。 “不用了,我都收拾好了,你只要负责把自己带上别搞丢就行。” “噗嗤!”慕千璃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对母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等等,姑姑真是太喜欢你了,你给姑姑做儿子吧。” “姑姑,等你的智商拉低到跟我娘一个水平线上,我会考虑的。”等等面无表情的说。 “额……”慕千璃摸了摸鼻子,这个要求有点难。 “不过你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收拾好东西的?你好像一早就猜到你娘会求着我把你们带走?” “娘亲她自己可能没注意到,她为了不让自己忘记一件事,就不停的念叨着这件事。”而他们恰巧听到了。 “既然你一早就知道了,干嘛不说?” 等等小嘴一撅,脸上闪过一丝小孩子特有的傲娇:“谁让她想着抛下我!” 所以这是生气了。 更是惩罚。归根到底就是这小子在闹别扭,才六岁就有这么多心思,要是长大了还得了啊! 不过凤娘如此单纯的性子,就算没失忆之前恐怕也没那么高的智商。 这小子到底随了谁,难道是他那个名字带风的爹? 慕千璃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基因这么强大。 天色越来越晚,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自然应该去睡觉了。 等等站起身来,朝树屋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姑姑!” “什么?” “我娘的病这里没办法治,但是外面那么大,一定会有人能治的对吧?”说完,等等就进屋睡觉。 “……”慕千璃一愣,随后失笑,“这小子……” 到底是多么残酷的现实才把一个六岁的孩子逼成这样啊!看来就算凤娘不提出来,这小子也打定主意要带他娘出去治病了。 对比一下,突然发现自家儿子就是个任性的小鬼,跟人家一比,简直弱爆了。 一股心疼在慕千璃心头滋生,她突然想快点找到等等的爹,然后狠狠揍一顿,这么好的女人,这么好的孩子,他居然一丢就是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不可原谅! 嘎吱一声,由于太过愤怒,居然折断了树屋的支架! 第二天一早,慕千璃就带着一个脑残患者、一个多语症少女外加一个面瘫少年离开了悠然村! 不过走到一半慕千璃就为难了,这悠然村的大门可是被七条蟒蛇守护着呢,不过慕千璃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因为这村子还有后门,他们自悠然村后面的河流,顺流而下,进入了无尽海,最后直接来到极北荒原的门口,连路都不用走。 “没想到悠然村的河流居然跟无尽海相连。”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悠然村的河流应该属于无尽海的上游,而无尽海水之所以变成黑色的,因为是中途的地质影响,看来无尽海底下藏着什么猫腻,也许探究一下会是发家致富的好渠道。 不同于慕千璃的想入非非神游太虚,凤娘母子三人明显有些局促不安,尤其是小花花,原本叽叽喳喳跟个小麻雀似的小姑娘此刻只是所在母亲身后,睁大一双眼睛,惶恐不安的看着周围。 等等倒是好一些,不过慕千璃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异常紧张的神经让他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什么人?”突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群士兵从密林中跑了出来,将慕千璃他们围成一个圈。 “娘亲。”小花花害怕的钻进母亲的怀抱。 慕千璃看了他们一眼,皱了皱眉。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极北荒原已经禁严了,不准任何人擅自闯入。” 看到她们穿着异国服饰,为首的小队长眼里明显戒备。 “看你肩头的徽章,你是铁豹营的?” “没错,我是铁豹营第四分队队长李达。” 李达。看样子是个新人。 “刀疤王呢?” “什么刀疤王,你居然敢对王将军不敬。” 慕千璃皱眉:“什么时候极北荒原也开起官腔了?让你刀疤王出来见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上王将军亲自来见你?” “怎么回事?一群人嚷嚷着在这里干什么?”两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谭聿荆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慕千璃,谭聿荆眼睛瞪大,连忙跪下迎接,“臣谭聿荆参见女王陛下!” “女……女王?”那个叫李达一听,瞬间吓傻了眼睛。 “放肆,女王面前,还不跪下。这是我们极北荒原女王,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女王的大驾!”谭聿荆厉声呵斥道。 “行了。左相你就别吓唬这些新人。也怪我,应该没事多在军队中走走,或者定时开个演讲什么,露露脸刷新一下存在感。”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恐怕也只有慕千璃了。 阔别了几个月,慕千璃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老窝,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慕千璃这才出来见众人。 “咦?就你们这些人在极北荒原吗?大哥和四哥他们呢?”难道还在边关,她不是已经下令极北荒原的兵全部退回来了吗? “右相大人得知陛下在死亡森林遇险,带着北堂将军去救人了,已经去了三日。”说到这里,谭聿荆突然皱起眉头,“难道陛下没有跟右相他们碰上?” “谁告诉你们本女王在死亡森林的?”慕千璃拧着眉头,面色凝重。 “是一位紫衣女子,先前便是她来极北荒原,说是奉陛下命令来拿丹药。” “玉儿!”慕千璃猛然跌坐在原地,玉儿跟三哥一起失踪了,那么来报信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先前将他们引到大蟒蛇那边的人。 那人一心要自己的命,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来报信。 除非…… “糟糕。立刻备马,去死亡森林,但愿出事。” 谭聿荆看得出慕千璃凝重的神色,虽然她没说,他也隐约猜到事情不妙,连忙下去安排人马。 临走前慕千璃特意去见了凤娘她们,跟她交代了一番,谁想到一向脑袋不好使的凤娘竟强势的要跟她一起去。 第471章 右相大人的桃花 慕千璃想了想,凤娘到底是在悠然村生活了六七年,兴许知道怎么应对那些巨蟒。 于是她便将小花花花和等等托给两位舅母,领着人前去死亡森林的腹地。 慕千璃带着凤娘和一些士兵快马加鞭前往死亡森林,北堂皓云他们的位置不难找,那么多人肯定要就地扎营,慕千璃很快找到了营帐,见到领兵的北堂皓泽。 同时慕千璃也在军营中看到水灵儿等人,以及失踪多日的北堂皓霆和玉儿,看到他们平安无事,慕千璃终于放下心来。 “他们与蟒蛇大战好几日,最后力竭而昏倒在森林里面,幸好被我和大哥遇到!就是老三,中了剧毒,又在山谷待了几日,,虽然有二哥暂时帮他将毒性压制住,但是这毒霸道,若没有解药,只怕撑不过三天。”北堂皓泽低垂着头,面色有些颓然。 “大哥呢?怎么没见到他!”听到这个消息,慕千璃的心也凝重起来。 “他去找端木瑶拿解药了。” “端木瑶?”慕千璃皱眉。 提到这个人,北堂皓泽的脸上顿时生出怨怼之色:“没错,就是她!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三哥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没想到她居然没死,而且一直潜伏在暗处害人。” 慕千璃一听,脸色顿时不好了:“大哥什么时候去的,谁陪着他?” 北堂皓泽摇头:“一早就去了,没人陪着他。我想跟着,但是端木瑶只准大哥一个人去,否则她就毁了解药。” “胡闹,他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慕千璃沉声怒道,但是她也知道自家那位大哥的性子,只怕没人能阻拦得了,“约见的地点在哪儿?” “没有用的!那个端木瑶也不知道练了什么妖术,居然能操控蛇虫死尸,我们本来是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结果被那些东西逼退!之后再也找不到他们的所在,这些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慕千璃拧着眉头:“那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里?” “蛇窟附近。”因为有巨蟒,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前进。 慕千璃心中有了思量,人影一闪,便出去了。 凤娘本来在恍惚发呆,见慕千璃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慕千璃他们很快来到蛇窟,他们一靠近,不出意外那七条彩蟒都出来迎接他们了。 “璃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北堂皓泽的剑已经出鞘,只要那些蟒蛇靠近,他就一剑杀了他们。 慕千璃满脸无奈,她也想知道。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凤娘动了。 “喂,等等,这位小娘子,你要做什么?”北堂皓泽尖叫。 “慢着,别动!”见北堂皓泽准备冲上去将凤娘拉回来,慕千璃连忙出声阻止。 慕千璃眉心蹙着,见凤娘旁若无人的朝前走,神奇的是,那些蟒蛇看到她出现,就跟见到亲人一般,不但不攻击她,反而自动让开一条路。北堂皓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这这……” “跟上再说。”慕千璃也满心疑惑,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结果他们一靠近,那些巨蟒立刻掉过头来,三角眼瞪着他们,冲着他们丝丝吐出蛇信。 “不准凶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凤娘白静的小脸一蹦,一巴掌拍在其中一条巨蟒的身上。 “它们是畜生,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北堂皓泽话音刚落,就见围在慕千璃身边的巨蟒绕开了。 “真乖!”凤娘摸了摸其中一条蟒蛇的蛇头,那蟒蛇在她手下就像是撒娇的宠物一样。 慕千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脑海中疑惑更加多了。 “璃儿,那小娘子是谁,我怎么觉得这些吓死人的巨蟒在她面前就跟宠物一样。” 慕千璃摇头,她也不知道。 只是隐约觉得凤娘这人不简单。 但是现在救人要紧,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慕千璃快速跟了上去,眼见着就要到出口了,前面的凤娘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凤娘?” “不对。”凤娘僵在原地,慕千璃见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们几个保护待在陛边保护,你们几个跟着本将军来。”这种时候身为男人的北堂皓泽自然要站出来,带着士兵率先冲了蛇窟。 慕千璃他们随后也跟了出来,见北堂皓泽他们待站在原地,不由皱眉。 “怎么了?”慕千璃一脸疑惑,顺着北堂皓泽的视线看去。 就见早上还生机勃勃,宛若世外桃源的悠然村,此刻道路上树叶上河流边都染上一层鲜血,无数尸体四散的躺着。 “太残忍了,老人小孩都不放过。”饶是身经百战的北堂皓泽看到这画面也不禁感到愤怒。 “啊!!”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看到血流成河的画面,凤娘顿时吓得苍白了脸。 “凤娘,你怎么了?” “不要!别过来!不要……杀人……走开……痛……”凤娘捂着脑袋,眼前的画面跟很多画面重叠在一起,头痛欲裂,“啊!好痛啊!” 慕千璃皱眉,没想到凤娘的头疼病这时候发作,而且似乎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强烈,难道是被这些画面刺激到了?或者说她曾经也经历过这种事情? “救命……走开……母亲……啊……弟弟……” 来不及多想,凤娘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发疯,慕千璃连忙施针让她安静下来。 “她怎么了?” “旧疾复发。我带着她去休息一会儿!四哥你带人去找大哥,端木瑶她一定藏在这个村子的某个地方。” “嗯!”北堂皓泽点头,便开始带着人去搜查。 慕千璃来到凤娘的树屋里,那里面还有一些先前留下来的草药,再配上施针,一番折腾之后,凤娘的脉搏终于平稳下来! 从屋里走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不远处有不少火光,想来应该是四哥还在找人。 突然慕千璃看到不远处有人影晃动,在看清那些是什么的时候,慕千璃面色大变。 “糟糕了! 端木瑶驱动尸体,让四哥他们小心!”慕千璃话音刚落,就听见惨叫一声,原本准备去传讯的士兵身体一僵,直直朝前倒去,在他的身后,一群村民挥舞着镰刀,最前面的镰刀上布满的鲜血。 慕千璃面色一凝,没想到端木瑶连他们的位置都知道,然后利用这些尸体来攻击他们,是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陛下,请您先撤退,与将军汇合,这边由我们先挡着!” “不行!凤娘还在树屋里面!”正说着,就见村民已经爬上了树屋。 慕千璃见此,面色一白,连忙冲上去,却被一群村民挡住了去路。 “凤娘!你们几个不要管我,快去救人!”慕千璃面色有些焦急,凤娘还在昏睡之中,完全没有防备,早知道就不该带她来的。 慕千璃拼命的朝前冲,借助士兵的帮忙,跳上树屋顶端,将一个个村民踢下去,但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彩色长鞭横空而出,整个树屋瞬间倾塌! 慕千璃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坠落,然而预期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而是落入一个软绵绵的垫子上。 伸手一摸,一股冰凉的感觉,慕千璃从垫子爬了起来,对上一双巨大的三角眼,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掉在垫子上,而是落在蟒蛇背上。 一股欲哭无泪的感觉自心头升起。 来不及哀怨,慕千璃就被周围的画面震惊了,就见原本应该乖乖守在蛇窟的七条彩蟒突然闯入悠然村,巨大的蛇尾一扫,那些村民顿时被虐成渣渣。 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慕千璃他们这些兵根本不能比。 不过意外的是,那些蟒蛇像是有灵性一般,居然没有伤害慕千璃这边的人。 突然想到了什么,慕千璃连忙看向坍塌的树屋,原本应该安睡的凤娘此刻正迎风站立在其中一条蟒蛇的头上,手上握着那根断笛,吹奏着悦耳却充满神秘气息的曲调。 那样的凤娘目似星辰,身若飞凤,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硬高傲,目空一切,完全没有先前的呆萌天真。 压下心中的困惑,慕千璃目光如火,看向四周。 既然要操控尸体,端木瑶就一定藏在周围。 突然! 慕千璃的目光停留在最高处的树屋。 “凤娘,让蟒蛇兄弟将那个树屋团团围住!” 凤娘看了慕千璃一眼,随后再次吹动断笛,蟒蛇开始游动起来,朝树屋靠近。 北堂皓泽他们见此,也快速朝那边行进! 树屋中,看到一群人朝这边靠近,端木瑶面色大变:“该死,被发现了!你在笑什么?” 端木瑶面色阴鸷,恼怒地瞪着角落里面的北堂皓风,他嘴角浮现的笑容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笑你自寻死路而已。” “我死了,你以为你能活吗?”端木瑶眼里写满了疯狂,“我已经在周遭布下了奇毒和火药,既然我们活着不能在一起,那么就让我死在一起。” 端木瑶试图在他脸上看到害怕的痕迹,可惜她失望了。 北堂皓云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丑陋的虫子一样。 端木瑶火大,但是也明白,这就是北堂皓风,冷漠无情,连死亡都不怕的男人! “你不怕死,难道就不怕慕千璃死吗?”端木瑶指着窗外渐渐靠近的慕千璃。 “生死有命不是吗?”北堂皓风看向外面,目光却不是看向慕千璃,反而落在那个站在蛇头上吹笛子的女子,向来天崩地裂都不能让他变色,此刻却皱起了眉心。 见他神色有微妙的变化,端木瑶终于露出了长久以来第一个笑容。 她对北堂皓云的爱早已被恨意扭曲,比起得到他,她更想摧毁他。 “还以为你真的不怕呢,不过是装的.北堂皓风,你给我看清楚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这一个就是慕千璃!” 说着,端木瑶从树屋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火把。 “站住,不准再靠近了!我已经在这四周堆满了火药,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端木瑶话音一出,果然见众人停下了脚步。 “慕千璃,我们又见面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就地自裁,第二咱们同归于尽。” “两个都是死,本女王选三。”慕千璃歪着脑袋,表示对两个选择无爱。 “没有第三。” “谁说没有!第三就是你死我活!” “什么?”端木瑶瞪大了眼睛,就见慕千璃的笑脸在眼前放大,下一秒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将她吞噬。 “凤娘,谢了、”慕千璃冲凤娘道谢,后者目光无神的盯着树屋,曲调一变,变成一首哀婉动人的情歌。 笛声幽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树屋内的北堂皓风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不可置信看向窗外,清风徐徐,树影婆娑,女子身影若隐若现。 慕千璃皱了皱眉,不知道凤娘的笛声为什么突然变了? 大部分的人负责搜出周围的炸药,北堂皓泽则亲自去救北堂皓云,而她留在原地,不远处的地面上,端木瑶被蟒蛇吐了出来,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 “啧啧,你瞧瞧你,连蛇兄都不愿意吃你,可见你有多被嫌弃!” 端木瑶的喉结已经被咬断,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怒。 “眼睛瞪再大也没用,你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与我慕千璃为敌!” 正说着,就见北堂家兄弟从树屋走了出来,慕千璃看到他们,也没心思理睬一个将死之人,连忙迎了上去。 重获自由的北堂皓云站在树屋前的台阶上,倾听着这四面八方传来的笛声。 “吹笛的人是谁?”没有人发现一向从容不迫的无双公子声音居然在颤抖。 “我也不认识,是璃儿带回来的,据说叫凤娘。”北堂皓泽一边替自家大哥解开绳子,一边说,“璃儿,大哥问那个吹笛子的人是谁?” 那个谁字 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地面在颤抖,身后火光大起! 慕千璃面色大变,只能下意识的将北堂皓泽拉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北堂皓风被火光吞噬。 “不!”北堂皓泽尖叫。 偌大的树屋顷刻之间成了灰烬。 慕千璃愤恨的回头,就见原本应该待在地上等死的端木瑶脸上写满了狰狞和得意,就在刚刚她用最后的力气催动死尸点燃了火药。 她得不到的,谁也别得到。 “你找死!”怒上心头,慕千璃一剑刺穿她的胸膛,却避开了要害,端木瑶身体一个踉跄,“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死吗?本女王要你生不如死!” 慕千璃立即张罗着人救活,虽然知道巨大的爆炸之下,北堂皓云断无生还的可能,但是她就是不死心。 火光很快被扑灭,偌大的灰烬之中,屡屡白烟缭绕,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慕千璃无力的跪倒在地。 比起懊悔恨意,巨大的悲伤将她笼罩,原来面对亲人的死,比自己面临死人更加残酷! “可恶,可恶!为什么我没有抓住他!”比起慕千璃的隐忍,北堂皓泽表示的更加直接,不停的捶击着地面,只要他快一步,他就不会死! 泪水润湿了他的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北堂皓泽却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小四,要哭能不能请你等一会儿,先把大哥我拉出来可以吗?” 熟悉的声音从寂静的废墟响起,给一群绝望的人们带来了希望! 慕千璃和北堂皓泽呆愣了一秒,立马拔地而起,顺着声音飞奔而去。 掀开一块块烧焦的门板碎石,慕千璃他们终于在废墟底下找到北堂皓风。 只是现在的无双公子一点没了飘然若仙的气质。 衣服烧焦了,头发也烧焦了,脸上布满不少灰尘,黑一块白一块,整个人被巨大的蛇身死死缠绕着,动弹不得。 但! 他活着。 他们快速将北堂皓风拉了出去。 这才注意到是那条花巨蟒用身躯护住了北堂皓风。 北堂皓风活着,但它却死了。 慕千璃看着那无声无息的蟒蛇,脸上闪过一丝不舍。 “爆炸的时候,它从地下钻了上来,用自己的身躯将我卷了起来。”北堂皓风低垂着头,神色复杂,众人只以为他是劫后余生余惊未退。 “没想到这蟒蛇也通人性。”北堂皓泽对于这蛇充满了感激和敬意,“蛇兄,我北堂皓泽欠你一条命,下一辈子一定还给你!” 其他六条蟒蛇游了过来,带走了它们兄弟的尸体。 “通人性的不是蛇,是凤娘!这蛇是听凤娘指挥的,是凤娘救了你!”这样的结果是慕千璃没有预料到的,不过北堂皓风能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提到凤娘,她一心顾着北堂皓风,居然忘记她的存在,慕千璃立刻回头去找,结果发现凤娘不知何时昏倒在草丛边。 “她的病可能又发作了,我们必须赶紧回去,四哥,你来帮帮……”慕千璃刚想说,四哥你帮我一下,将凤娘抱回去,下一秒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我来吧!”北堂皓凤蹲子,将凤娘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慕千璃皱眉,总觉得北堂皓云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毕竟她这个大哥从来不是这么热情人,也许是因为凤娘救了他吧! “怎么了?”北堂皓泽见慕千璃一个拧着眉头,忍不住问道。 慕千璃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北堂皓泽点点头,冷眼扫了一眼拼死想死却无能为力的端木瑶,她浑身的骨头都被蟒蛇给碾断,最后一根能动的手指也被慕千璃斩断,依照她喉咙的伤势本来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不过不知道慕千璃用了什么法子愣是给她吊着一口气。 “带走!”北堂皓泽不去看她充满愤怒的眼,转头走人。 慕千璃他们很快回到了极北荒原,不过看着这一群伤兵,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端木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怎么也不肯交出解药,这可急坏了北堂皓泽。 看着被气得暴走的北堂皓泽,慕千璃决定亲自出手。 “四哥,这里交给我吧。” “这女人嘴硬的人,而且浑身是毒,靠近不得,璃儿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没事,她伤不了我的。”慕千璃不以为然。 北堂皓泽见此,也只好退下。 “慕千璃,你别再装模作样了,我是不会告诉你解药在哪的?” 慕千璃淡淡的抬起头,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哦?是吗?” “不过若是你答应我的条件,或许我会大发慈悲救北堂皓霆一命。”端木瑶满是伤痕的脸上布满狰狞的笑容。 慕千璃换了个姿势:“说来听听!” “我要北堂皓风娶我为妻!” 慕千璃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大白天就做梦不好。” “别拒绝,你应该亲自去问问北堂皓风,看他同不同意,想要救他弟弟,他就必须娶我!我要他从今往后的人生永远摆脱不了我,我端木瑶的名字无论生死都永远与北堂皓云相连。” 端木瑶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样北堂皓云就永远属于她了,他们不是觉得她耻辱吗? 那她这个耻辱就要爬上他们的族谱,让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资格跟本女王谈条件吗?” 慕千璃嘲弄的看着端木瑶。 现在的她蜷缩在草地里,就跟蝼蚁蛆虫一样。 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脸上被蟒蛇啃得参差不齐,她真的应该拿个镜子来,让她好好欣赏自己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模样,免得她再继续做白日做梦。 “北堂皓霆的命在我的手里,不怕告诉你,时间拖的越久,北堂皓霆承受的痛苦越多,很快他浑身的血液就会变成毒血,而他将变成一个毒人,靠近他一米之内的人都得死。唯一法子就只有杀了他!你们北堂家不是兄弟情深,我倒是要看看,是你们是 要救自己的兄弟,还是任由无辜人惨死?” 似乎预见到那样的未来,端木瑶看着慕千璃,脸上布满得意的笑容。 “不可能,三公子不会变成毒人的。一定要解药,告诉我解药在哪?”玉儿突然出现在牢房门口,听到端木瑶的话,面色大变,不顾一切的冲到端木瑶面前。 “你想要解药?”端木瑶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光,“那么你有什么东西来换吗?”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你肯救三公子,我都答应你。” “真是一个痴情又愚蠢的女人啊!只是就算你牺牲自己救了北堂皓霆,这些人不会谢谢你。甚至于这些人若是知道你是我的人,一开始就可以接近慕千璃,他们会先一步杀了你。” “那是我的事情,现在我只想救三公子。他是无辜的。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给我解药?” 她早就不在乎身份暴露的事情了,虽然北堂皓霆有心替她隐瞒,没有说出她跟端木瑶是一伙的,但是她已经没资格留在这里,之所以现在还没离开,是因为她必须看到北堂皓霆平安无虞,否则她一生难安。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杀了你身后的慕千璃,我就立马告诉你解毒的方法!这对你来说也不难,毕竟这个女人是害死你弟弟的凶手,容湛最在意的人。也算是你的敌人。” 顺着端木瑶的视线看去,玉儿的视线落在身后的慕千璃身上。 慕千璃倒是表现的很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玉儿是敌非友,因为她早就察觉到北堂皓霆和玉儿会掉下山谷的蹊跷,北堂皓霆的证词很含糊,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对于之前的细节只是一笔带过,只说这一切都是端木瑶搞的鬼。 现在她明白了,北堂皓霆其实在替玉儿掩饰!北堂皓霆是她的家人,既然他都不在意玉儿的身份,慕千璃也选择沉默。 抬头看着满脸挣扎的玉儿,慕千璃倒是有些好奇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我不能这么做!如果真要以命换命的话,你把我的命拿去就好了!”玉儿咬着牙齿,看向端木瑶。 “蠢货,她男人可是害死你唯一的亲人,而且她现在也知道你的秘密,不会放过你……” “抱歉打断一下!”听到这里,慕千璃基本上什么都明白了,“端木瑶,你以为本女王为什么不杀你?” “当然是为了救北堂皓霆。” 慕千璃冷笑一声:“你对北堂家的人恨之入骨,会好心给三哥解药吗?本女王不过是想想你还能使出什么把戏,你也知道生活太无聊,总得找点乐趣,可惜的是你上演的这出戏太乏味了,本女王已经没心思看下去了。” “你想做什么?”端木瑶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别忘了,北堂皓霆的命还在我的手里。” “从一开始,本女王就没打算从你手上拿到解药!也就是说你从开始就没有筹码,可笑的是你还在沾沾自喜,想要和我大哥成亲,你也配。” 慕千璃已经失去了耐心,慢慢站了起来,临走前斜瞥了她一眼,“放心,本女王不会那么快让你死,你忘了,本女王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 待会儿就会有人给你挪个房间,你该感谢本女王,知道你爱美和尸体,本女王在里面装满了镜子和尸体,你就慢慢享受吧。” 慕千璃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一步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忘记说一句了,别再妄想操控那些尸体,也别想使毒害人,因为你已经使不出毒了!” 慕千璃大步流星的离开牢房,不去听端木瑶痛苦的嘶吼声! “你不去看三哥,跟着本女王做什么?”慕千璃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身后,玉儿自牢房一直跟到现在,两人始终保持七步距离。 玉儿动了动唇,双拳紧了又松:“你还肯让我照顾三公子?” “为什么不?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慕千璃失笑,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幼稚。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弟弟的仇我一定会报。” “所以呢?”慕千璃歪着脑袋反问。 “所以你现在不杀我,终有一天我会杀了容湛。”玉儿眉心紧皱。 “哦。”慕千璃淡淡开口。 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反而让玉儿急了:“我跟端木瑶是一伙儿了,而且曾经想过要杀你,最重要的是三公子身上的那一剑是我刺了,你那么在意自己的家人,对端木瑶那么残忍,为什么要放过我?” 玉儿恨不得现在就死,免得今后还要在爱和恨之间痛苦挣扎! “是我三哥放过你,不是本女王放过你。”人家受害人都没说什么,慕千璃自然不会越俎代庖。“至于你对本女王,就目前来说,你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顶多算是未遂。我们大荒是个法度严谨的国家,身为女王,我不会对一个无罪的人下手。” 慕千璃的视线透过玉儿看向前方,某个本该躺在床上的人正踉踉跄跄朝这边跑来,见此,慕千璃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玉儿被慕千璃突如其来的笑容弄的一头雾水,回头一看,就见北堂皓霆朝这边走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慕千璃一看这两人,忍不住叹息一声,闪人,将空间留给这两人。 毕竟她可是很忙的,还有个答案需要她亲自去解开。 慕千璃来到鸾凤院。 自从凤娘来了,这里就成了她和孩子们的住处,不过基本上小花花花和等等就没在这儿住一晚,因为他们一直被她两个舅妈给霸占了。 凤娘从村子里回来之后便一直陷入沉睡,她大脑中的血块单凭药物和针灸显然已经压制不住了,未免孩子伤心,慕千璃不敢让他们知道,但是纸包不住火,等等和小花花花那么早熟,早晚会知道真相的。 凤娘的病情一直很严重,会昏迷也是受到强刺激,导致大脑一 时负荷不了,不过经过她的治疗,过不了多久就会清醒。 倒是另一个人的情况比较严重。 这样想着,慕千璃的人已经来到了鸾凤院,刚走进去,就听到一阵哀怨的呜咽声,顺着声音看去,就见黑珍珠待在角落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哭个不停,水灵儿在一旁,说是安慰她,其实就是坐在她身边嗑瓜子。 慕千璃走上前问:“珍珠怎么了?” 水灵儿瞥了她一眼,吐了嘴里的瓜子壳后,长长的叹息一声:“祭奠她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爱情。” 慕千璃挑眉,面露不解,水灵儿示意她透过窗户往里面看。 古色古香的屋子里不断有药箱飘散出来,凤娘静静的躺在床上。 而他们那些素来超凡脱俗的右相大人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都快风化成石头了。 “真没想到的,没想到我们没心没肺右相大人居然这么重情重义,凤娘救他一命,他就一直坐在这儿守着,这还是姑奶奶第一次看你那大哥衣不解带伺候人呢?照这情形发展下去,我觉得肯定会有煎情发生。” 煎情…… 慕千璃摸了摸鼻子,她怎么觉得煎情早就发生了。 “你又知道?” “那是肯定的。我觉得这凤娘一醒,你大哥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说不定直接以身相许了。” 此言一出,黑珍珠哭的更伤心了。 “不可能,舅夫人她们是不会答应的,你别忘记这个凤娘来历不明,而且身边还有两个孩子。”黑珍珠拼命的甩头,她绝不相信这种事的发生。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两位夫人整天盼着端木家几个公子肯成亲,只要他们点头,别说娶个二婚的,就算是娶头母猪她们都没意见。” 慕千璃脸一黑,她那两个舅母是着急,但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而且母猪…… 虽然能生,但是跨种族的爱情不利于繁衍后代。 “娶一送二,又当婆婆,又当奶奶,一下进入含饴弄孙的悠闲生活,多划算的买卖。这要是娶了别人,就算现在播种耕种,想要收割也得十个月之后。”水灵儿又真相了一下。 黑珍珠直接泪奔而去。 慕千璃瞪了水灵儿一眼,示意她玩过头,后者耸耸肩,日子无聊嘛! 不过凤娘和大哥……慕千璃嘴角笑意加深。 不去理会水灵儿这个无聊人士,慕千璃迈步进了屋子,近距离看才发现北堂皓风消瘦了不少,一向精神奕奕的他眼下难掩疲倦。 “大哥,这里交给我吧,你先下去休息一下。” “不了。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她醒过来吧。” “能得大哥青睐,凤娘真的好福气。可惜啊,她天生命苦,怕是终究难逃红颜薄命的宿命。”慕千璃状似无意的叹息。 “她……怎么了?”北堂皓风眉头紧锁,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人,“难道说她的病情很严重,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哥别担心,凤娘只是受到刺激,睡饱了就会醒来。只是只要病根在一日,凤娘这样的情况以后会经常发生,终有一日会就此醒不过来。” 北堂皓风一惊,身子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一直关注他的慕千璃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动静。 北堂皓风对凤娘的关心显然超过了救命恩人的范畴,慕千璃并不点破,假装没有看见,目光淡扫,落在凤娘手中紧握的断笛上面,嘴角微微勾起。 “说起来,昨日我真是被凤娘吓了一一跳。没想到一个脑袋不太好使的人居然能驾驭大蟒蛇,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有这断笛,都断成这样了还能发出音来。”慕千璃通过回忆哼出凤娘吹的音乐,“大哥精通音律,可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慕千璃探究地看向北堂皓风,后者却什么都不说,慕千璃也不急,伸手去取凤娘手中的笛子,可是即使在睡梦中,凤娘还是死死的握着那笛子。 “看来这断笛对她真的很重要,哪怕昏迷不醒,也要寸步不离身。想来这东西定然对她很重要。之前听凤娘说,当初她是从山谷中摔下来的,摔下来伤了脑子,身上什么都没有,就剩下这一根短笛。哦,对了,还有孩子,当时凤娘怀有身孕了。” 提到孩子,北堂皓凤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怀孕了……” “说来大哥还不知道,你别看凤娘年纪不大,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小花花和等等,也就是凤娘生下的那对龙凤胎,他们现在正被两个舅妈霸占着呢,是一对很有意思的兄妹!小花花长得很像凤娘,天真可爱,等等嘛,就有点冷酷了,凤娘脑子不好,村子里的人欺负他们是外来的,等等这孩子少年老成,一人挑起一个家,真是不容易啊。只是等等这名字,着实耐人寻味,也不知道凤娘是在等什么人?” 北堂皓风:“……” “这扯得有点远了。不过那对孩子真的很懂事,凤娘知道自己的情况,担心自己活不长,便将小花花和等等托付给我的。 我和孩子们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凤娘也带出来,外公舅舅们医术卓绝定然有法子能治疗凤娘,否则那两个孩子从小没爹,娘又死了,实在太可怜了。” “孩子的……父亲呢?” 慕千璃耸肩:“谁知道呢?依妹妹所见,多半是凤娘被人玩弄后,那渣男始乱终弃了她。 可凤娘偏说不是,还一门心思要找孩子们的爹。只是大哥也知道凤娘伤了脑子,记忆全失,唯一的线索便是这根断笛,先前我们在那断口出看到一个字,好像是个风,思量着,孩子的爹许是姓风,大哥见多识广,可认识姓风的人家。” 慕千璃目光灼灼的看着北堂皓风。 后者默默的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向她:“璃儿如此聪慧,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慕千璃嘴角的笑意加深,北堂皓风的话无疑验证了她的想法。 风…… 姓风,也可能是名字里有风。 更可能是北堂皓风的风! 第472章 陌上花开,你不归,我来追。(大结局) 出了鸾凤阁,慕千璃原本想着去找北堂皓云,看看解毒剂的进展,顺便讨论一下凤娘的病情。 以往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凤娘的身份,这可是她的大嫂,必须上十二万分的心。 路过花园的时候,恰好看到两个舅母领着带着小花花和等等在玩。 小花花眼尖,一眼看到她,直接飞扑过来,姑姑姑姑交个不停。 等等明显老持稳重多了,不急不慢走过来,看到放肆的小花花,板着脸斥责:“小花花,快下来,不要这么没礼貌。” “不要,小花花要姑姑一起抓蜻蜓。” 等等皱了皱眉,板起脸来:“姑姑很忙,不许缠着姑姑,再不下来,我生气了。” 等等向来早熟,比谁都知道他们的处境。 他们是寄人篱下,不能任性。 所以才要看着自己妹妹,以免她惹了别人不高兴。 慕千璃看着这孩子得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不住的心疼,这是她的亲侄子亲侄女。 小花花见此,小脸委屈的耷拉下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慕千璃见此,索性蹲,一人一边,将两个小家伙全抱了起来。 “小花花喜欢姑姑,可以随时来找姑姑,姑姑不会生气的。”说着,亲了小花花一口,又转头亲了等等一下,“等等是大哥哥,懂事照顾妹妹,但是等等自己也是小朋友,小朋友啊就得天真烂漫的活着,这里姑姑说的算,没人再会欺负你了。” 等等到底是小孩子,被亲的脸都红了。 “我……” 等等想说什么,恰好被一个大嗓门给打断。 “娘亲,你亲亲小可爱回来啦。” 人未至声先闻。 不多时就见一团银白的影子飞扑了过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那团影子会直接滚到慕千璃的怀中。 今次却生生在慕千璃面前刹住了脚。 慕宝宝瞪着自家娘亲,准确地说,瞪着自家娘亲怀中的两个娃:“娘亲,他们是谁?” 慕宝宝眯着眼,戒备的打量着这等等和小花花。 自家娘亲是什么性子,慕宝宝比谁都清楚。 她从不主动抱其他孩子,甚至于玩笑说话都没有。 如今却亲昵的抱着其他娃。 难道说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伤了娘亲的心,所以娘亲不要他了?? 慕千璃本来看见自家小崽子回来,正想发挥一下母爱,一看自家小崽子戒备紧张的模样,立刻改变主意。 “他们啊,是你的哥哥姐姐,从今往后他们也会跟我生活在一起。” 慕宝宝一听,顿时气成河豚:“娘亲,你怎么能背着我养别的崽?” 慕千璃一脸惆怅:“这不是你要去当皇太弟,皇帝嘛,娘亲我膝下空虚,恰好你等等哥哥和小花花姐姐长得客人,又比你听话懂事。不仅如此,娘亲我还准备给你生个二胎弟弟妹妹,以后有他们孝顺我,你就安心的去奔前程。” 慕宝宝一听,整个人不好了。 他娘亲这是真的生气,不要他了。 慕千璃看着这小兔崽子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一阵畅快。 小样,当娘的还收拾不了你。 不理会大受打击的慕宝宝,慕千璃将小花花和等等交给两位舅母,便去找北堂皓云。 北堂家举家迁移到极北荒原之后,便一直住在竹屋。 主要白宫人多事杂,二来竹屋幽静地方大,有她种的草药和研究室在,安静的环境适合医学研究。 离开三个月,竹屋四周多了好几间茅舍,后院也开辟成草药园,慕千璃先去拜见了一下外公和两位舅舅,向他们请教了一下关于凤娘的病情,随后前往研究室找北堂皓云。 北堂皓云如今待在实验室,正在分析北堂皓霆的血液样本。 “有结果了吗?” 听到慕千璃的声音,北堂皓云这才抬起头。 模样惊了惊,脸上也有短暂的呆愣。 “嗯,报告已经出来了,基本上可以断定毒素的主要成分。只是解药这调配起来比较复杂,其中有几味毒药不是出自南朝,若是出关去找,时间上来不及,而且现在毒血应该流窜到老三的全身。” 慕千璃接过血样报告,将这两天的对比了一下,脸上也写满了凝重:“细胞发生了变异,看来我们的药物已经压制不住三哥的毒了。” 慕千璃想到端木瑶所说,北堂皓霆最终会变成毒人,和血样报告显示的一样,看来她这次没说谎。 北堂皓云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我去加重药量。” 慕千璃摇头:“没用的,压制的越厉害,反弹的越严重,这样除了增加三哥的痛苦,其他无济于事。” “……”北堂皓云低垂着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白宫那边传来消息,北堂皓霆毒发了,慕千璃他们匆匆赶去,就见屋里一片狼狈,玉儿红着眼眶,手腕上鲜血淋漓。 “三哥呢?” “三公子把所有人都赶出来了。” 慕千璃皱眉,强行冲开的紧闭的房门,就见北堂皓霆满脸猩红,神情痛苦的在不停的破坏。 看到慕千璃和北堂皓风的出现,北堂皓霆像是看到一片曙光一样:“二哥,杀了我吧。” 北堂皓云身躯一震,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一个残忍的要求。 看来北堂皓霆自己也发现身体的变化,所以才想在自己变成毒人之前,选择死亡。 慕千璃几人合力才将北堂皓霆制服。 北堂皓霆昏睡过去,但是众人脸上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看来三哥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严重的多。”慕千璃说。 “真的没办法了吗?”北堂皓云痛苦的闭上眼,想到北堂皓霆痛苦的向他求死的画面,他的手都在颤抖。 慕千璃想要安慰他,突然察觉到身后的异样,目光中快速闪过一抹光。 “兴许还有一个法子。” 北堂皓风猛然抬头,一脸祈求的看着她。 “什么?” “换血!既然毒血已经流遍三哥的全身,那干脆换掉这一身的血。只是毒血被换掉,必须有新鲜的血液补给。说起来这也算是救人的法子,需要一个人以命换命,救活了三哥,那个供血的人却得死。” 北堂皓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让我来。我们是兄弟血脉相连,无论是身为大夫,还是身为哥哥,救他,我责无旁贷。” 慕千璃摇头:“不行,你也好,三哥也好,我绝不允许你们任何人出事。” “让我来。”玉儿从暗中走了出来,来到两人身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坚定,“用我的血。我本就是一介孤女,无依无靠,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三公子因我而中毒,如今我把命还给他,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不行!”北堂皓云下意识的拒绝,却被慕千璃阻止。 “你确定?” 玉儿郑重的点头。 “确实,比起牺牲其他人,我们相识不过短暂日子,你的生死并不会让本女王有太多悲喜,不过这毕竟关乎到人命,本女王没有权利剥夺你活的机会,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还坚持,今夜子时来找我。” 说完,慕千璃转身离开。 “璃儿,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北堂皓云追了上来,他认识的璃儿可不是糟践人命的主。 “我为什么要阻止她。如果真的要牺牲一个人的话,比起你,比起我,那个玉儿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我也没有逼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见慕千璃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冷漠的话,北堂皓风云有些不可置信。 身为医者,他也想救人,但是这种以命换命的法子,他实在无法接受。 “请恕我没办法认同。如果换血是最后的法子,就让我来供血。璃儿,你如果还当我是你二哥的话,就不要出手。 还有别把自己包裹的那么冷漠无情,二哥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生命枉死,更不能看着你无端背负上杀孽,二哥一定会找出方法的。” 北堂皓云说完,转身进入实验室,一定会有办法的,他绝不相信,要以命换命! 慕千璃皱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比起牺牲自己的亲人,慕千璃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别人。 除了她的亲人,其他人生死同她有什么关系。 说她自私也好,说 她阴狠也罢,她是不可能留下玉儿的! “那个玉儿真是可怜,被人算计上了还帮人数钱你。”花阡落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还有那个北堂皓云,医书看多了看傻了吧,竟然说你善良,拜托,善良这两个字跟你根本不搭边好吗?” “这么闲,看来本女王应该给你找点事儿做做。” 慕千璃白了他一眼, “别,小爷这就走。只是可怜了咱们那位三公子,八百年动心一回,却遇到亲妹子棒打鸳鸯。”花阡落颇为惆怅的叹息一声,嘴上这么说,却并不认为慕千璃这么做有什么错,妇人之仁是成不了大事的。 玉儿这人,留不得。 慕千璃是个自私的人,又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又不想承担北堂皓霆的怨恨,所以才故意说出这样的救人方法,利用玉儿对北堂皓霆的感情,将她解决。 不需要等到子时,玉儿便来找慕千璃,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什么都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切都照着慕千璃的剧本走,当破晓的光辉穿破云层照耀在大地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玉儿的血液已经在北堂皓霆的身体里流淌,而北堂皓霆的一身毒血也进入了玉儿的身体里面。 看着北堂皓霆的脸色变得红润,玉儿只觉空荡荡的心被装满,她知道那是幸福和满足。 踉跄着下了床,可是腿刚着地,整个人就无力的朝前倒去,幸好慕千璃伸手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玉儿摇头:“没事。” “这就准备走了?不等三哥醒来大哥招呼?”视线落在玉儿身边的包袱,慕千璃问。 玉儿嘴角浮现一抹清浅哀伤的笑容:“相见不如怀念,我不想他醒来之后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宁愿在他心中,我永远都是美好的模样。” 嘴上这样说,可是目光却留恋不舍的看向床上的人。 “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 “什么都不要告诉他。” 慕千璃点头,她当然不会说。 只是她不说,北堂皓霆也会找到答案的。 最后看了北堂皓霆一眼,玉儿决然离开。 白宫外面,花阡落坐在马车上,整等着她。 马车疾驰而去,很快离开了极北荒原。 “为一个男人牺牲掉自己,最后那个男人还不属于你,值得吗?” “值得。”玉儿的脑海中想到山谷中两相依偎的画面,“我是一个孤女,一生孤独无依,宛若飘萍一样,走到哪儿是哪儿。所谓弟弟也不过是自小一起流浪的认识的。可就算是他,最后也选择丢下她,奔前程。 但是三公子不同意,哪怕在生死边缘,他都不曾放弃我。这一生能遇见他,我觉得很幸福!” 山谷岁月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她只是遗憾,这幸福太过短暂,不能陪他到最后,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连命都搭上了,你还觉得幸福?真是个傻女人。你就不恨吗?不怨吗?咱们那位腹黑的女王陛下可是故意将换血的法子说给你听,算计的就是你这条命。” 玉儿摇头:“不,我不恨!相反的,我很感激她!因为她救活了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只要想打她的流血在三公子身体里流淌,她胸腔里便满是幸福。 这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血脉相连。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便不会死。 花阡落:“傻瓜!”却傻的可爱。 花阡落重重叹息一声,和慕千璃联手算计这样一个好女人,他突然觉得有些良心不安了! 哎,定然良心搁在屋子里太久没出来晒太阳,乍然一用才会如此。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两人没有再说什么。 北堂皓霆醒来的时候表示的很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一切。 不言不语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伤才完全好,他又恢复以前的样子,只是少了一些轻佻,多了几分忧郁。 慕千璃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解释,也没有半点安慰。 比起北堂皓霆的沉默,最愤怒的反而北堂皓云。 当他得知慕千璃真的践踏别人的命时,他立马冲到慕千璃面前,不过他并没有痛骂她,只能责备自己。 这之后一直困在实验室里,再也没有出现在慕千璃的面前。 相比于北堂皓云全心投入医术,北堂皓霆全身心投入政务,北堂皓风就悠闲多了,凤娘醒了。 只是当日那个霸气凛然的她不见了,又恢复之前的迷糊小可爱。 只不过如今不需要等等操心,有他们右相大人在,她就是个白痴也没人敢欺负她半分。 慕千璃也是之后才知道凤娘的本名叫凤惊凰。 据说她本是关外大陆一个部族族长的小女儿。 北堂皓风多年前游学的时候曾阴差阳错去过那儿,跟她发生了一段情。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误会,加上部族之间你争我抢,凤娘的部族被人团灭了,凤娘也不知所踪,之后北堂皓风踏遍九州,可惜还是没找到她的身影,最后不得不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实。 只不过这事儿真假只有当事人清楚。 倒是随着凤娘身份的曝光,小花花和等等的身世也随之曝光了。 这事儿最高兴的自然是北堂家那些为北堂皓风婚事操碎心的长辈。 她这一双舅母这几日走路都是飘的,逢人就夸自家孙子孙女多厉害。 不出半日光影,整个极北荒原就知道北堂家的喜事。 随着小花花和等等的认祖归宗,凤娘也成功晋升为北堂大少奶奶,兼右相夫人! 这日天气晴朗,女王陛下和小尾巴水灵儿闲来无事就来探望一下新晋升的右相夫人。 此时右相夫人凤娘正撑着手臂在发呆,时而皱眉,时而傻笑,慕千璃她们靠近了,她都不知道。 “北堂皓风来了。”水灵儿不怀好意的叫了一声。 凤娘立马回过神来,张大眼睛朝门口望去,慕千璃二人看着她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骗人,夫君哪里来。”凤娘红着脸,小脸嘟着,满脸小女儿家的娇羞,看她这样,实在很难让人想到她是两个孩子的娘。 “夫君夫君叫得这么甜,咱们右相大人还真是好福气。”水灵儿继续调侃。 “你你你……我我我……我不跟你说了,你们坏死了。”凤娘嘴笨,脸皮又薄,哪能说得过水灵儿这没脸没皮的家伙。 “是是是,我们都是坏人,只有你家夫君是好人。” “你家夫君是好人?”水灵儿觉得这是她本年度听到最大的笑话,“不过如今看到凤娘,我突然觉得人生圆满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想到咱们那位不食人间烟火,谈笑间都能算计人家祖宗十九代的无双公子最后居然被凤娘这种单纯呆萌的女人套牢了,我就觉得老天爷真的特么太长眼老天爷真是太长眼了!” 水灵儿每每想到这件事就想忍不住笑出来。 “不然怎么会有一物降一物这句话呢!”高智商配上零智商,霸道大男人配上呆萌小女人这一对横看竖看都精彩。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配不上夫君?”凤娘低垂着脑袋,她是笨,但是不傻。 她有耳朵听,自然知道北堂皓风很厉害,要不是自己母凭子贵,这右相夫人的位置根本轮不到。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北堂皓风配不上你。”生怕她误会,水灵儿连忙否认。 不过水灵儿这话说的真心,每次看到凤娘和北堂皓风待在一起,她的脑海中就自动冒出小白兔站在大灰狼身边的画面! 怎么看都是凤娘比较吃亏。 慕千璃多么敏锐的人,一看就知道凤娘有心思,多半是听了外面的流言蜚语。 言之无心,听者有意。 “凤娘,你不要想太多,更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只要用心去感受,还是说你也觉得大哥对你不好?” “没有的,夫君对我很好。”凤娘连忙摆手否认,生怕别人误会了北堂皓风,连忙举例证明,“夫君对我真的很好,给小花花和等等准备好吃的,他也会给我准备一份,他还会给我们买衣服,玩具,还有给我买零嘴的钱,我头疼的时候,夫君会给我吹笛子,夫君吹得笛子很好听。就是我也想靠在夫君腿上睡觉,夫君只给小花花当枕头,不给我当枕头。” 凤娘抓了抓脑袋,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慕千璃和水灵儿 对视一眼,很快明白了症结所在。 北堂皓风对凤娘是好。 但那时一种对孩子一样的好。 凤娘虽然不聪明,但是女人的直觉还是准的。 归根到底,北堂皓风就没把当女人看。 这种问题其实吧,也很好解决,拉上床滚两圈,立马搞定,房事一旦和谐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问题是,凤娘这智商还不如小花花。 该怎么帮着凤娘攻克自家那个大哥呢? 慕千璃也头疼了。 自诩为资深恋爱高手的水灵儿说:“男人就是一条狗,你就不能把他当人看,你不能什么都顺着他,得时刻吊着他,勾得他心痒难耐,让他看得到吃不到。” 女皇陛下想了想又说:“食色性也,别管什么胃口,要想勾住男人的心,就得掌控住男人的脐下三寸。而要作战就必须有战斗服,比基尼,女仆装,猫耳娘,你值得拥有。” 小白兔凤娘瞪大眼睛,像是好好学生一样用仅有的脑容量快速吸收理解。 于是乎…… 当晚右相大人处理完公事回来,就见原本早就梦周公的小妻子,强忍着睡意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抓着一根肉骨头,小脑袋点啊点。 “凤儿,醒醒,困了怎么不去穿上睡?” 凤娘迷迷糊糊睁开眼,差点迷失在自家夫君俊俏的容颜上。 突然想到白日里水灵儿的话,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将手中的肉骨头丢了出去。 “去,把骨头捡回来,但是不准偷吃!” 右相大人:“……” 右相大人的额头瞬间布满黑线,饶是她智商再高,也理解不了小妻子的行为。 “敢问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吊你胃口啊,让你看得到吃不着。”凤娘一本正经的说。 北堂皓风娇容的面容有些扭曲:“用这个?肉骨头?” 凤娘小脑袋点点,一派天真:“璃儿她们说了,男人就是一条狗,不能顺着他们,得吊着他们的胃口。这样才能让他们对你死心塌地。” 北堂皓风脸黑的更厉害:“那么请问这跟你丢骨头让我捡回来有什么关系?” 凤娘挠了挠脑袋:“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才算吊人胃口,也不能老是追问璃儿和灵儿,所以回来后,我就自己想了一下去。 灵儿说,男人就是一条狗,怎么吊着狗的胃口我看过。狗喜欢啃肉骨头,用肉骨头绝对没错。” 凤娘说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家夫君的脸色变化,还煞有其事仰起头问,“不过夫君,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喜欢啃肉骨头?” “我不喜欢肉骨头!!”北堂皓风这话说的总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凤娘胆子小,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夫君……” 察觉到凤娘有些发白的脸色,北堂皓风顿时有些后悔,连忙安慰:“别害怕,我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凤娘一听,立马给自家夫君倒水,结果脚打滑,一杯水洒了北堂皓风一身。 良久以后,北堂皓风将一切收拾好,看着惴惴不安动也不动的凤娘,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没事,也没有生气,你不要担心。来,告诉我,今天你在家做了什么,璃儿他们还跟你说了什么?” 听自家夫君一问,凤娘立马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儿都说给她听,因为关系到北堂皓风,凤娘拼死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说完之后,凤娘发现自家夫君变得很沉默,生怕他又不舒服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夫君?夫君?” “嗯?” “你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嗓子又不舒服了?要不要我去找二弟?” “不用。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北堂皓风将凤娘拉了回来,生怕她真大半夜冲到北堂皓云的屋子里,闹得人尽皆知。 看着眼前的女人,北堂皓风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无数次北堂皓风都在感慨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 将很多不可能变成可能,以为一生都只能形同陌路的人却终究走到了一起。 在她的脸上他已经看不到昔日充满愤怒和恨意的痕迹,这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一如初见之时,不经意闯入他的视线中,那时只当做是不经意一瞥,,却不想居然纠缠了一生。 凤娘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你因为我而烦恼?觉得我不把你当成女人看?” 不得不说,咱们右相大人的理解能力就是厉害,从凤娘乱七八糟的话语中立马找出问题的核心。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人家只是很想把你枕头,也想你像抱小花花那样抱抱我。”凤娘偷偷看着北堂皓风,发现他没有生气,这才敢继续说。 “你确定要我抱你?”北堂皓风目光一闪,有一团火焰一闪而过。 凤娘的小脑袋点头如蒜。 北堂皓风叹息一声,起身慢条斯理的开始脱衣服:“好吧,既然你都要求了,当夫君的怎么能无视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一旦开始了,我就不会停下来,你哭着求我也没用。” 凤娘抱着被子,一脸茫然:“我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会这样……” 装了几天老绵羊的男人终于化身为狼,将小白兔吃干抹尽了。 第二天一早,小白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巧对上北堂皓风投射过来的目光。 “早!”吃饱喝足的右相大人心情非常好。 凤娘微微一愣,察觉到昨天两人做了什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滑落,她发现自己居然是光溜溜的,立刻又缩了进去。 “你……我……我们……”支支吾吾,你你我我好一会儿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你还觉得我把你当孩子吗?”北堂皓风来到她的耳边,坏心眼的 凤娘忍不住一哆嗦。 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北堂皓风心情更好了。 凤娘因为害羞一直缩在被子里,只冒出一颗小脑袋,羞红着脸看着四周。 北堂皓风已经下床,站在屏风前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他也不在意,大方的露出后背。 “那个……”凤娘小声出声,手指着他后背密密麻麻的抓痕。 “你忘记了,这可是你的杰作。”北堂皓风满不在乎的扫了一眼背后的伤。 “对不起。”凤娘顿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脸都要捂在被子里。 “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是做错事就要惩罚,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有什么烦恼直接跟我说,有任何不安也要告诉我,还有……少跟璃儿还有水灵儿接触。”他可不喜欢自己纯白干净的小媳妇被那两人带坏了。 “可是……可是我在这儿只有璃儿和灵儿两个朋友……” “不准反驳,正常的交往可以,但是她们给的衣服,或者一些奇葩观念,不准拿。” “哦。”凤娘委屈的瘪瘪嘴。 “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找娘和二伯母……额……聊天。” 北堂皓风本来想说跟她们学学女红和厨艺,不过想想她有可能把自己扎了,或者把厨房烧了,想想还是算了。 “再不济就出去走走,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发呆!” “嗯,我知道了!额……那个……你今天也是太阳下山才回来吗?” “怎么?还没分开呢,就开始想我了?”北堂皓风嘴角忍不住扬起。 凤娘羞红脸,连脑袋也钻进被子里:“我什么都没说。” “哈哈哈!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有多快?凤娘表示不知道。 北堂皓风出门了,这个时间点出门,外面艳阳高照,很显然早朝已经过了,看着北堂皓风神清气爽,一脸像是吃了鱼的猫的样子,慕千璃就知道小白兔终究被大灰狼吃了。 “大哥心情不错。” “还好。”北堂皓风淡淡的说。 “起的也比较晚。”慕千璃又说。 “昨晚睡得迟。”北堂皓风答。 睡得迟?有多迟?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慕千璃嘴角燃起玩味的笑容。 “那应该多睡会儿,毕竟身体重要。” “多谢陛下体谅,臣也是这么觉得。家有娇妻在等,臣过来只是递个折子,马上就回去补觉。”北堂皓风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折子递了上去。 “果然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慕千璃假模假式的笑道,伸手打开北堂皓风递上来的折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大哥是不是递错折子了?” “臣虽然昨晚睡 得晚,但还没糊涂到拿错折子的地步。” 慕千璃沉着脸将折子合上放在一边:“既然这样,今日右相就回去吧,你的折子本女王稍后再批。” “不过是个辞官的折子,费不了多少事,还请陛下现在就批。”北堂皓风可没那么好打发的。 辞官的折子?他说的倒轻松,拜托,他可是一国丞相,放在现代那就是国务院总理,冷不丁要辞职,影响得多大。 “看右相等急了,也罢,本女皇现在就批复你。不准。”” 北堂皓风似乎早就预料到慕千璃会这么做,从袖子中又取出一个折子递上去。 “这又是什么名堂?你死心吧,本女王是不会同意你辞官的。”免费的劳动力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陛下还是看看再说吧!” 慕千璃打开折子一看,眉头皱起:“休婚假?” “没错,这还得多谢陛下的提醒,昨晚回家内子给了臣一个震撼教育,这才让臣明白,工作很重要,家庭也很重要。 臣与内子分别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重逢,正是修复感情的最好时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臣家不奇,实在没心思帮陛下治国平天下。 而且臣好像记得官员福利政策上有写过,官员成亲之后享受带薪休婚假福利!”北堂皓风说的一派正气凌然,说白了就是想放下陪媳妇。 “你想休婚假我没意见,但是能不能请右相大人你给本女王解释一下,申请休假时间待定是几个意思?” 他分明就是消极怠工,准备长期病假。 “陛下也知道的,内子身体不适,稚子又小,家里诸事繁杂,臣身为家中唯一成年男子,必须在家悉心照顾。” “那你想照顾到什么时候?总有个时间限制。” “大概等犬子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 慕千璃倒吸一口气,那至少十几年后。 “你这样跟辞官有什么区别?”慕千璃有些火大! “陛下若是这样想也是可以。” “你在威胁本女王?”慕千璃有些咬牙切齿! “陛下说哪里的话!就算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威胁陛下啊!” 慕千璃磨牙,他不敢谁敢。 她算是明白了,北堂皓风根本就是故意的,这小心眼的男人纯粹是在报复。 在报复她们昨天给凤娘灌输一些前卫的想法。 不过男人这样小心眼真的可以吗? “辞官驳回!休婚假可以,但是法定婚假只有十五天,多了不准,没的商量!”慕千璃摆出强硬太多。 北堂皓风叹息一声:“如此看来,臣只能旷工了!” 慕千璃咬牙:“大哥,你非要让妹妹我这么为难吗?现在极北荒原这么忙,我很快也要出征了,这里少不了你。” 慕千璃没办法,只能打起亲情牌,可怜巴巴的瞅着北堂皓风。 “大哥,你真的忍心让妹妹在前面打仗,还要担心别人在我背后放火,每天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吗?” “你没了大哥,还有容湛,极北荒原没了大哥,还有其他人,但是他们母子只有我。璃儿之前不也说要大哥负起当丈夫和当爹的责任,现在大哥也是如你所愿。” 慕千璃:“……” 大哥,你狠,居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慕千璃也知道,就跟北堂皓风说的,凤娘母子三人只有他了。 且凤娘的病已经不能拖了,再找不到法子根治,恐怕就只有…… “说起来,对于大嫂头疼的毛病,外公他们怎么说?” 北堂皓风摇头,看来情况不乐观。 “凤儿的病拖的太久了,刚开始或许施针辅以汤药,还有几分治愈的希望,但是现在……” “那大哥接下来想怎么样?” “我决定带凤而离开极北荒原,周游诸国,拜访名医。” 慕千璃不敢苟同,天下医术出自金麟台,连外公舅舅他们都束手无策,何况其他人呢,北堂皓风恐怕也明白,所以决定在最后的时间陪着她。 “其实大嫂的病是因为大脑受到撞击,脑袋里面有血块没有及时驱散,常年压迫大脑神经,如果能把血块拿出来,兴许还有一线生机。”慕千璃本来不准备说出这个法子的,但是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成功的几率有几成?”北堂皓风并没有像预想中那么兴奋。 他很清楚如果那血块能那么容易取出来,慕千璃早就做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法子十分危险。 “不到四成。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部位,没有亲眼看到,我也不清楚大嫂脑子里是什么情况。而且就算知道了,手术中总有意外。”这是凤娘的事情,怎么选择都得看他们夫妻俩,她只是一个医生! “如果手术成功了,凤而是否会恢复以前的记忆!” 慕千璃挑眉:“我以为大哥应该关心的是手术能不能成功?” “我相信你!如果操刀的是璃儿你,就一定会成功。”北堂皓风看着慕千璃,眼里是对慕千璃满满的信任。 “你这样会让我压力很大哎。”慕千璃有些哭笑不得,“我自己都没那个自信百分百成功,你的信任又是哪里来的?” “璃儿,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如果一开始这件事就做不到,你就不会说出口。”北堂皓风看着她,那是十足的信任。 “好吧!如果手术成功了,就麻烦大哥签一份终身劳务协议。”一辈子给她使唤,想辞职做梦去吧! “不愧是容湛的女人,你还真斤斤计较,亲大哥都不放过。”北堂皓风无奈叹息,算是默认了。 “嘿嘿!”慕千璃忍不住奸笑道。 既然条件已经谈妥,北堂皓风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临走前,慕千璃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对了,大哥之前的问题我还没回答呢。血块取出后大嫂恢复记忆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 大嫂会失忆是因为血块压迫了记忆神经,一旦血块取出,记忆神经自然会恢复正常,这样的话,你还要动手术吗?” 北堂皓风动作一顿,身体有些僵硬,慕千璃的眼像是将一切看透,让他无所遁形。 “其实之前凤娘曾请我帮忙找她的过去,我根据大哥之前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一些东西,大哥想不想看看?”慕千璃取出一个卷宗,问北堂皓风。 后者摇头,嘴角浮现一抹苦笑:“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璃儿,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其实这个故事并不复杂。 说的是一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仗着年少气盛肆意妄为,自以为能操控天下,最后却把自己卷入宿命深渊的故事。 用慕千璃的话来说,中二时期挖坑坑人,结果一不小心坑了自己的故事。 北堂皓风,北堂家嫡长子,金麟台继承人,自小聪慧,过目不忘。 十六岁下金麟台,周游九州,成就九州双子之名。 九州众人将他传的神乎其神,各国都对他礼遇三分,四国国主纷纷向他抛出榄枝,邀他入世。 只是当时的他心高气傲,无心朝堂,所以纷纷拒绝,于是坊间就有一些不好的传闻,说他空有其名,不过是沽名钓誉之类的。 北堂皓风倒是不在这里,只是觉得九州越发无聊,所以跋山涉水,远走关外。 也懒得去争辩,只是越来越觉得九州没什么意思,所以跋山涉水,远走关外。 那一年,北堂皓风十八岁,因为误入野兽的陷阱,差点沦为野猪的口粮,幸好得到关外塔纳部落的人搭救。 后来为了报恩,他帮着塔纳出谋划策,被塔纳王奉为上宾。 在他的帮助下,塔纳部落逐渐成为关外的霸主,凌驾于众部落之上,而塔纳王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他们刚开始只是想保护自己的族民,后来却妄想统治所有部族。 其他部族要么乖乖归顺,要么就等着刀兵相向,当时的北堂皓风虽然不满他们的做法,但是也明白这个世道弱肉强食,所以并没有阻止,只是他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到了。 他要走,塔纳王自然不肯放过他。 为了留下他,又是美人,又是金银,可惜他全然不动心。 见留不下他,对方居然起的杀心,幸好北堂皓风早有准备,成功脱离塔纳。 只可惜逃亡路上,一不小心跌落山谷,后被凤族族长所救。 却不想因此导致凤族被灭。 一夕之间,凤族被屠杀殆 尽,无论老少。 塔纳拿凤族杀鸡儆猴,让所有人知道这一切违背他的下场是什么!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将这场屠杀扣在北堂皓风的名义下,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都是北堂皓风算计好了。 这样一来,除了塔纳,无人再敢收留北堂皓风。 北堂皓风被塔纳部落软禁三年,直到三年后,塔纳一夜之间覆灭,他才回到中原。 故事说到这里,北堂皓风突然停了下来。 慕千璃知道故事并没有完结,或者说,这是故事的开始! “我记得大哥你说过,凤娘是一个族长的小女儿,凤娘本名叫做凤惊凰,看来她应该就是凤族公主,也是那场灭族惨案唯一的幸存者!按理说大哥你也是受害者,凤娘就算想要抱仇,也该找塔纳玩。难道说还发生了什么,凤娘非杀了你的事情?” 慕千璃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凤娘有非杀我的理由,因为她的父王是我亲手杀死的,而且就在她的眼前。” 慕千璃瞳孔一缩,她猜得到一定有什么理由,但是她没有想到是这个。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吧?是那个塔纳族长的阴谋?” 北堂皓风摇头:“不重要了,杀人的是我,这个罪孽我将永远背负着。” 慕千璃沉默了,他们之间隔着如此沉重的枷锁,按理说应该是不死不休的结果,可是如今两人连孩子都生了。 “我一直很想知道凤娘为什么会掉下山谷?” “我想,那是她想用死来报复我吧。” 北堂皓风闭上眼,似乎又回到那一天,凤娘坠落山谷时为什么会笑,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是大仇得报的快感。 明明那时候他已经抓住她了,但是她却选择了死亡,说白了,她是自杀! 他想那时候她便已经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她杀不了他,所以杀了自己和孩子来报复他。 慕千璃摇头:“我觉得不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有孩子存在,她怎么那孩子报复你。我想她是应该没办法接受自己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还怀了仇人的骨肉,所以自杀,向枉死的族人赎罪。谁曾想没死成,还失去了记忆,稀里糊涂的生了孩子。” “也许吧。”北堂皓风苦涩一笑,只是不论哪种结果,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有一个疑问,按说之后塔纳族已经统一各族,而且据说他的手段非常残忍毒辣,有凤族这个前车之鉴在前面,应该没有部族敢收留凤娘才是。 而且按照年龄推算,凤族灭亡的时候,大嫂只有十三岁,以前是个天真浪漫的孩子,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她是怎么在塔纳族的眼皮底下活了三年,并且她那一身连蟒蛇都能驾驭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虽说那时候大嫂是受了刺激,但我看得出来,大嫂的本事非常厉害。” “那之后她被一个神秘人收留,神秘人安排她拜师学艺,学成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并且在神秘人的帮助下,杀了塔纳族长,报了灭族之仇!” 神秘人?慕千璃忍不住挑眉,似乎已经猜到是谁! “那大哥你呢?我听说塔纳部落曾经有个非常着名的军师叫什么惊风,听说在塔纳王思了之后,他也被人发现死在家里,而且是面目全非哪种。”慕千璃一眨不眨的看着北堂皓风,似乎在等待他道出某个答案。 然而北堂皓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前方阴霾重重的天,目光像是穿透云层,看向遥远的过去一般! 为了保住凤族唯一的血脉,凤族族长不惜以生命作为代价,跟他演了一出戏!之后他提着凤族族长的人头重新赢得了塔纳族长的信任,再次回到了塔纳部落。 为的只是待时机成熟,一举毁了塔纳。 其实他可以走的,但是他造下的孽必须由他来收。 塔纳的野心是他助长的,那么多人也是因他而死。 其实凤族族长并没有让他复仇,只是将凤娘托付给他,让他带凤娘前往中原,忘掉仇恨,过平凡人的生活,但是塔纳族真的惹怒他了。 与其说他是为了凤族复仇,不如说是他为自己复仇。 这一生,还没有人让他北堂皓风那般狼狈! 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他一开始就听凤族族长的话,不去复仇,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最后那样。 是他亲手将复仇的火焰种在凤娘的心中,只是没想到最后被火焰吞噬的不仅仅是塔纳族,还有他和凤娘。 刚开始回到塔纳的时候,族长并不信任他,不过随着接下来的几次胜战,他渐渐卸下防备之心,北堂皓风也就从那时候开始筹谋一切。 三年的时光,白天他是人人痛恨的草原恶魔,晚上他则是凤娘一个人的神秘人叔叔,享受着少女最真诚的崇拜和信奈。 他早已为了写好了结局,在最恰当的时候被凤娘亲手“杀”死,完成她的复仇,然后成功回到中原,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来。 就这样平安过了两年,他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 只是她低估了凤娘,也低估了自己对凤娘的影响力。 为了找到她的神秘人叔叔,她辗转来到中原。 于是一场本该停止的轨迹再次重合起来! 在一次凤娘被塔纳余孽追杀的过程中,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出手了。 之后的故事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他为了救人中了魅药,而凤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委身给了他这个杀父仇人。 在真相被揭露的时候,一切是那么的残忍。 凤娘以死来了结他们之间的孽缘,可是天不从人愿,时隔七年一切又重新来过。 北堂皓风看着窗外的天,再一次感受到命运的无奈。 这一次是重蹈覆辙,还是能杀出一条血路呢? 北堂皓风迈步走了出来,很快消失在慕千璃的视线中。 慕千璃的心情一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现在她才明白一直挂在北堂皓风嘴边的从来不是笑容,而是对世间万物包括他自己的否定和讽刺。 她记得容湛说过,只有真正从地狱中走过的人,才能笑对一切。 她还记得,他说过这世上唯一能成为他对手的人,不是曾经将他打败的长乐无极,也不是元翊,而是一直闲云野鹤的北堂皓风。 慕千璃想,也许从很早之前开始,容湛就知道若是北堂皓风成为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现在慕千璃终于能理解他的想法了,也许没有那关外走一遭,没有那三年隐忍筹谋,没有七年前的生死决别,北堂皓风或许只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正如容湛苦心孤诣的十年,那段岁月也促使北堂皓风成长为一个可怕的存在。 本质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 对敌人无情,对自己更无情。 换做其他人,知道手术后,凤娘很有可能恢复记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也将复苏,他们短暂而安宁的日子就会结束,不说拒绝手术,至少会犹豫一下。 但是北堂皓风连犹豫挣扎都没有。 不对,应该说,他连犹豫挣扎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这一刻,慕千璃突然很想容湛。 因为感受到生命的无奈,命运的无可奈何,她才发现他和容湛还能简单的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刹那间,横亘在她和容湛之间的障碍仿佛都消失了一样。 三日后,慕千璃为凤娘进行了开颅手术。 这是时隔五年,再次握起手术刀。 一开始并不顺利,但是很快她就找回了自己,找回来作为医生的骄傲。 经过四个小时后的奋战,凤娘几度昏厥,好在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凤娘没有直接死在手术台上,手术已经算是成功了,北堂皓风第一次那么真诚跟她道谢,但是慕千璃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接下来面对的考验比脑部手术更加严峻,很有可能这一切都将变成泡沫。 “接下来才是最辛苦的,手术的麻药应该能维持在傍晚,未来四十八小时是最关键的时候,手术最终成败,有没有并发症就看之后,一切我都交代给二哥了。” 慕千璃已经没有时间停留在极北荒原了。 容湛出兵上京,已经拿下好几座城,这一次她不想乖乖等在家里,她要奔赴战场,走向他。 和他肩并肩,手挽手,开创一个属于他们的未来。 陌上花开,你不归,我来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