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青衫,超凡脱俗,走动间,香气缭绕。
此人的五官并不惊艳,可那一双黑眸却炯炯有神,里面闪烁着宇宙星芒。
周身散发着高洁而神秘的气息。
仔细一看,这人可不就是当日出现在战王府对面的男子。
此刻,只见他的脸上挂着温润无害的笑,青葱修长如节竹办的手指捏着一修大爷的头顶一根标新立异的绿色呆毛。
一修大爷立刻从来人的胸口,落在对方的掌心中。
“你该庆幸他只是不爱你了,没有直接将你清蒸油炸当夜宵,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把她给引过来。”
一修大爷鸟身一个颤抖,绿豆大的眼珠子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而被唤作灵灵的男子并没有安慰它,视线转而看向金光闪闪美男子消失的地方,黑眸中似划过什么。
再说慕千璃,此时此刻的她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不得不说,人到倒霉起来,和凉水都塞牙缝。
这不,刚踏出院子,慕千璃就被巡逻的士兵给逮住了,差点死在他们的长枪之下,幸好那土财主和那劳什子的城主及时赶到,她才逃过一劫。
可这两人一听神鸟不见,瞬间翻脸无情。
那速度,翻身都比不上。
慕千璃不禁感概,世态炎凉,人心易变。
慕千璃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解决这些士兵,但是没等她想到法子,便有道童走了过来。
“奉国师之命,宣献宝的人觐见。”
这可愁怀了那城主和土财主。
“这神鸟不见了,还献什么宝,这要是国师怪罪下来……”那土财主瑟缩了一下,看向目光的眼神变得凌厉,“老夫不管,你看管神鸟不力,这都是你的责任,到了国师面前,有任何责难都是你的。”
慕千璃汗颜,这锅甩的还能再溜一点吗?
在道童的引领之夏,一行人来到一处偏殿。
那位国师大人背对着他们,盘腿坐在莲花纹的垫子上,似在打坐念经,看起来庄严肃穆,挺有那么回事的。
屋内摆放着一个超大的丹炉,炉子里面檀香肆意,香烟缭绕,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息。
“拜见国师大人。”
慕千璃愣了愣,也乖乖随着土财主们下跪。
“听说你们要给本座献宝。”
这声音清脆而绵长,可慕千璃却听出了几分阴恻感。
感觉有点熟悉,便忍不住抬头张望去,可惜看不清什么东西。
“请国师大人恕罪。原本我们找到一只七色神鸟,能言善辩,极通人性,便想将它进献给国师,是他!”慕千璃突然被点名,“就是这小子,他不但质疑国师的神通,而且还私自放走七色神鸟。”
慕千璃:“……”
我去,这速度也忒快了点。
“哦?那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窸窣声传来,就见那位国师大人缓缓转过身来。
那精致绝伦雌雄难辨的脸,配上那阴恻恻的笑,慕千璃心脏顿时一突。
“这位小哥,本座掐指一算,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乖乖隆地洞,这人可不就是那个被人戏耍看光光的美男吗?
所以他就是那位传的牛逼哄哄的灵霄国师?
这叫什么?
冤家路窄?
主动送上门。
“国师大人,神鸟的事跟我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这小子一个人干的,这小子来历不明,包藏祸心,国师大人一定要明鉴,千万不要殃及无辜。”
那城主也赶紧甩锅给慕千璃。
慕千璃却不以为然,不过是丢了只鸟,这算啥,跟刚刚自己那作死行为一比,这都不是事儿。
只是掐指一算……
真玩神棍这一套?
“国师大人原来还会掐算啊,巧了,咱们是同行,在下在天桥底下摆摊的时候,也经常掐指算,让在下给国师掐指算算。”反正得罪这人了,干脆得罪到底,慕千璃煞有其事的掐着手指,“嗯,我刚刚掐指一算,国师大人,你今日有水光之灾,有失身危机。”
“放肆!国师大人承天命而来,能跟你这天桥底下的神棍是一样的吗?”慕千璃这话一出,那国师还没开口,旁人倒是激动的炮轰起来。
慕千璃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位急吼吼跳出来的土财主,索性盘腿朝地上一座,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给人测未来,断凶吉吗?谁准还不一定呢!”
那位灵霄国师目光幽幽的落在慕千璃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位小哥算的不错,今日本座沐浴时有宵小潜入,确实差点失身。”
此言一出,除了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两人,其他人都非常震惊的看向慕千璃,那眼神明显变了。
“如此看来,这位小哥道法自然,颇有我道之人的风范,如此以后便留在本座身边当个小道童吧。”
一道道羡慕的目光投射过来,得国师夸张,还留在身边,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慕千璃却耷拉着眼皮,她可不觉得这是好事。
这阴险狡诈的国师分明就是皮白心黑,汤圆属性,明面上不敢将她怎么着,所以拐着法将她弄到身边,关起门狠狠欺负。
当她傻吗?
明知道眼前是个坑,还继续往下跳。
不过拒绝也是一门艺术。
慕千璃煞有其事的摇头:“我刚刚又掐指一算,很遗憾,我跟国师大人你的八字不合,在一起只怕有血光之灾。”
她觉得不等美男国师动手,自己就会忍不住先下手为强。
“这样啊……”美男国师低头沉吟,似在认真思索。
就在众人以为此时就此作罢,哪成想他突然抬起头,黑眸深深地圈住了慕千璃。
“那可怎么办?本座刚刚也掐指算了算,卦象显示,本座命中缺你。”
慕千璃:“……”
她怎么觉得他命中缺揍。
那城主和土财主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皮白柔嫩,娇小可人,一瞬间,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最终慕千璃反抗无效,被美男国师强行扣留在身边奴役。
再次回到那间黄金屋,慕千璃整个心态都是不一样的
。
“那个国师大人啊,其实刚刚呢,只是意外,对,就是意外,这天儿也不早了,我家里还有九十岁的老母和五个嗷嗷待哺的娃儿,我先回去尊老爱幼一下,要不,您先忙。”
慕千璃这人最是识时务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位国师大人却泰然如风,静静地坐在桌边喝茶,听了她的话,还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嗯,是个意外。你意外进了本座的屋,意外看了本座的身,意外扒了本座的衣……”
慕千璃很想解释,除了最后扒衣遁走,其他真的是意外。
不过一看这位国师人神共愤睚眦必报的脸,慕千璃就知道解释无用。
软的不行,慕千璃只能来硬的。
朝他对面一座,刀子往桌上一拍。
“是男人就痛快点,给个准话。小爷我进也进了,看也看了,扒也扒了,总不至于小爷我也脱了,给你看回去?”
“脱了看回去?这主意倒是不错。”那灵霄国师很爽快的放下杯子,给了一个准话,目光灼灼地盯着慕千璃,“那你就开始脱吧。”
脱……脱……脱……
是梁静茹穿越过来给你的勇气吗?
竟敢面无表情的让别人主动脱衣服?
说好的含蓄内敛的古人呢?
说好的仙风道骨,方外修仙之人呢?
慕千璃怒了,下一秒拍桌而起:“靠之,爷24K纯金直男,你个断袖休想染指爷纯净的处nan之身,爷宁死不从!”
灵霄国师当即一口茶水喷了过来。
精美绝伦的脸上忍不住抽出了两下,目光有些阴郁的看向慕千璃。
后者幸好闪的快,否则就要被喷个满脸。
鼻子一闻:“浪费可耻啊。这可是赛珍珠特级铁观音,有钱也买不到。据说一年只得一斤,你这一喷,一千两黄金都没有了。”
骨子里的贫穷市民属性冒了出来。
不过咱们的国师大人关注的明显不是这个。
“纯金直男?处nan之身?难不成还要本座亲自提醒你,你是男是女,战王世子妃!”
来人一语点破慕千璃的身份。
慕千璃当即虎躯一震,脸上的戏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戒备。
“你是谁?”慕千璃眯着眼,手不自觉摸到自己的腰上,不知道这时候放小可爱们出来有没有效果。
那灵霄国师仿佛没看到她的小动作一般,捏着帕子,轻轻擦拭嘴边的茶水。
“本座是谁,你不必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座知道你是谁,你来这里找的是谁。奉劝一句,回去吧,你阻止不了他的。”
一瞬的紧张之后,慕千璃突然放松下来,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找什么人,本世子妃只是闲的无聊,过来见识一些所谓的封禅大典的。”
“哦?本座还以为你是来找容世子呢?”
慕千璃心脏一紧,笑的有些尴尬:“你干脆直接说本世子妃来找死,你想弄本世子妃也直说,拿死人说个什么事。”
嘴上如此说,慕千璃心里却惴惴不安着。
容湛还活着的消息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可很明显这个叫灵霄的人知道。
慕千璃眯着眼,思索着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知道,而且瞧他这表情,高深莫测,故弄玄虚,仿佛天下事都了然于胸一般。
慕千璃虽然不爽这人,但不得不说这人让她本能的觉得危险。
如果他是南帝的人,那么……
慕千璃眼里闪过一道杀机。
那灵霄国师仿佛没什么都没看见,低头继续喝茶:“本座劝世子妃还是将手放回去。泰山之大,别说你杀不了本座,纵然杀了,也出不了这个门。”
“总得试试才行,不是吗?”反正先宰了他先。
“好了,你想杀本座,无非就是担心本座是南帝的人,会成为你男人的阻碍。不过你也不想想,若本座真是南帝的人,容湛还有机会在背地捣鼓什么玩意,你还能在这里吗?”
灵霄国师叹息一声。
“如果你真的想帮你男人,就赶紧下山离开这里。那个男人心志坚定,不可阻挡,事成之后,全身而退并不难。可如果有你在这儿,情况就大大不利于你男人。你的存在是杀死容湛最锋利的一把刀,如果这把刀落在南帝的手上,你觉得容湛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他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可这些慕千璃早就考虑过了。
“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本世子妃赶紧离开。你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说这些,本世子妃都不知道。不过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本世子妃来这儿纯粹就是看封禅大典的,至于容湛什么的,一个死人而已,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他还活着。”
对方来历不明,她可不会被人随便炸出回来。
外人眼中,容湛就是死了。
说一百次,也是死了。
至于她来这儿,只是跟那男人算账的,居然敢色you她,趁她迷迷糊糊间将送走!
她慕千璃看起来是那种可以随意操控,没有半点脾气的病猫吗?
装死的账还没算清楚,又新增这一笔,等这事儿过了,慕千璃非得好好跟他算算,并且她发誓,一定会给他一个此生难忘的惊喜,不对,惊吓。
灵霄国师见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脏微微突了一下,漆黑无边的双眸似闪烁了一下。
“本座也许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本座知道一点,你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灵霄国师危险的眯着眼,“说吧,本座的债,你打算怎么还?”
这位灵霄国师瞬间地主老爷附身。
还债?
怎么还?
“瞧你这一身穷的叮当响的模样,都沦落到街头卖艺,应该也没什么银子了。”
一句穷酸深深刺痛了咱们世子妃骄傲的心。
慕千璃磨牙,好歹她也是有众多产业,和二十万巨款的人。
不过跟这人一笔,自己好像真的很穷酸。
“我夫君有钱。”
“哦,本座不差钱。”
慕千璃:“……”那还谈个鸟。
“肉偿吧。”灵霄国师慷慨的说,“你将敬献给本座的宠物放
走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宠物。”
宠物?!!
慕千璃的脸瞬间黑沉了下来。
“来。先叫两声听听。”
靠之,当她是狗吗?
慕千璃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不就是沦为狗吗?
当了宠物,她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泰山,这不正是她的目的?
虽说不清楚这个灵霄国师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慕千璃知道,这人至少目前来说,对她是无害的。
而且这人神秘的很,而且字里行间明显知道容湛还活着,并且容湛接下来的意图,慕千璃觉得她有必要摸清这人到底是谁。
哪有贴身观察,更好的方式。
一念及此,慕千璃咬牙,捏拳,开口:“汪汪!”
灵霄国师满脸极了,笑的那叫一个妖孽。
不仅如此,他还是十分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那顺毛姿势俨然是把她当成真狗子。
“乖。”
慕千璃有种杀人的冲动。
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必须得忍。
而这人似乎看穿慕千璃的意图,之后更加嚣张。
吃饭的时候,他坐着,她蹲着,他用金碗金筷,她用狗盆啃骨头……
慕千璃真想掀桌不干,霸气一回,但是!
剔着牙缝里的肉,这纯正美味的野山猪味就是香。
这位国师大人荤素不忌,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生活极尽奢靡,完全没有作为一个修道周日恩的自觉。
而且哪怕是条狗,伙食待遇也比曾经的慕家嫡女强。
就说这狗盆吧,这可是纯金打造的盆,金光闪闪,看着十分下饭。
于是慕千璃窝囊的败在食欲之下。
吃完饭,遛狗是必须的。
国师大人业务繁忙,慕千璃就自己遛自己。
顶着国师的人头衔,慕千璃一路畅通,走哪儿都行,唯独正殿那儿出了意外。
“来者何人?陛下在此焚香沐浴,任何人不得惊扰。”
守门侍卫横眉冷对,煞气十足,手里的长枪一横,锐利的枪头指着慕千璃的咽喉,大有刺穿她咽喉的意思。
慕千璃张了张嘴,刚想拿灵霄国师的名号顶过去,结果余光一扫,瞥到一个分外熟悉的身影,立刻垂下脑袋。
她不吱声,越显得可疑,这侍卫自然更不会放过她了。
“嘴巴倒是挺硬的,本将倒是要看看比起本将的长枪如何?”
慕千璃心中在保命还是暴露身份之间犹豫着,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这位将军对本座的道童有什么意见吗?”
慕千璃从未觉得这位变态国师的声音如此动听过,简直就像是天外之音。
慕千璃内心那叫一个感动啊。
“原来是灵霄国师的人,末将失礼了。”那将领一见灵霄,立刻恭敬地行礼。
“无妨,不过误会一场。”灵霄国师淡淡开口,“不敢惊扰陛下清修,本座这就将这不听话的孽畜带回去。”
孽畜?!!
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慕千璃愤怒磨牙,可也知道此地不是发作的地方。
尤其是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不远处的某个人脚步停下,视线正在看着他们这边,慕千璃说什么也不敢在此时吱声暴露自己。
慕千璃被灵霄国师领走后不久,一人走了过来。
那将领一看来人,立刻行礼:“参见五皇子。”
“那人是谁?”南宫楚的视线沉着,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渐渐远离的两个背影,眉头隆起一层疑云。
“回五皇子,是灵霄国师还有他的道童。那道童长得白嫩细腻,跟个娘们似的,也不知道灵霄国师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娇滴滴的道童……”
那侍卫嬉笑着,南宫楚常年混迹在军营,与士兵打成一片,男人多的地方嘛,难免有些荤素不忌。
然而南宫楚的视线却落在那广袖飘逸的灵霄国师身上,神色莫名。
“五皇兄看什么呢?让皇弟也瞅瞅。”南宫钰突然蹿了出来,嬉皮笑脸的凑上来。
南宫楚收回视线:“没什么,看看风景。”
南宫钰眯着眼,明显不信:“五皇兄,你是会看风景的人吗?不会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南宫楚拨开他的手,仿佛没听出他的调侃揶揄,一本正经的说道:“今日的太阳的的确确是从东方升起,不过你当时还在睡觉。”
南宫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五皇兄,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不能!十四,你年级也不小了,不日便要出宫开府,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了。父皇命你我负责泰山守卫,便是对我们的看重,我们就必须尽起自己的责任。”
南宫楚不苟言笑满脸板正的教训道,比起一个将军,更像是一个迂腐的说书先生。
听得南宫钰又打起哈欠来。
“得了吧,五皇兄,父皇器重的人是你,皇弟我就是个凑数的。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有皇兄你出手,这山上山下里里外外全都是士兵,水泄不通,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南宫钰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所以皇兄你呢,就负责接受父皇的器重,我呢就随便晃悠着,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不说不错,不做不错,挺好的。”
南宫钰突然瘪了瘪嘴:“就是山中寂寞,整日里沐浴焚香,一无美酒佳肴,二无美人怀抱,可怜皇弟我只能闷头睡觉。倒是皇兄你,你也不要老是这么认真,该偷懒的时候就得偷懒,你看看你,每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小心未老先衰……”
“一日之计在于晨……”
眼见着南宫楚又要和尚念经了,南宫钰痛苦地捂着耳朵:“五皇兄,求放过。我刚刚从沉闷的大殿里面出来,脑壳还疼着呢。”
“十四,你身为便是皇子,有些东西是你挣不开,逃不掉的,你必须承担起作为一个皇子的责任。”南宫楚面色严峻,语气也凝重了许多。
他很清楚他这个十四弟在插科打诨,故意藏拙,可在这皇宫内院,刀光剑影,他能装几时的傻。
“那些就留
给皇兄你们操心了,皇弟我就不掺和了,哎呀呀,都这个时辰了,陪着父皇念一早上的经,皇弟我先去补个回笼觉了。”
南宫钰撒腿就跑,他就不该在好奇心的趋势下跑过来凑热闹。
南宫楚看着他四处逃窜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
真不是他这性子生在帝王家,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一瞬间,南宫楚的注意力便收了回来。
刚刚那人的背影看起来分外熟悉。
风起,树摇,心浮,气动。
明日便是封禅大典的日子,看着这漫山遍野中随风飘扬的花草树木,南宫楚握着重剑的手一紧,心头顿时生出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但愿明日一切都顺利,但愿……
这边慕千璃被抓包回去,面对灵霄国师投射过来的审视目光,慕千璃毫无惧色,势将无耻无赖进行到底。
“你说,对于不听主人话,还喜欢随便乱跑惹事的狗,本座应该怎么惩治它?”灵霄国师眯着眼,余光满是危险。
慕千璃抗议:“人有人权,狗有狗权,作为一条拥有狗权的狗子,吃饱喝足出去遛弯,那是狗子的习性。”
“所以遛弯还能遛到皇上所在的正殿?本座瞧着你这不是遛弯,是图谋不轨。”
灵霄国师一语点破慕千璃的那点小心思。
慕千璃耸耸肩,不置可否,你爱咋想咋想。
“看来本座平日里是对你太好,让你有些无法无天,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灵霄国师阴恻恻的目光扫了过来。
慕千璃眯了眯眼,本能的戒备起来。
下一秒就见那灵霄国师突然朝慕千璃逼近。
慕千璃惊呼:“你想干嘛?本世子妃可是个忠贞不二的人,就算要红杏出墙,也得挑一个貌美如花能下得了口的人。”
灵霄国师黑眸中晦暗不明:“你还想红杏出墙,就不怕你家那位世子爷发怒?”
慕千璃嗤笑一声,她还真就一点不怕。
“那正好,本世子妃正好找个理由休了他。善妒的男人要不得。反正当初嫁给他,图的也是他父母双亡,有车有房,人傻钱多。”
“人傻钱多?”灵霄国师眉毛一挑,那雌雄难辨的脸凑近一看,让人更加垂涎三尺。
慕千璃突然抬起头,冲着他妩媚一笑:“说起来国师你的钱也挺多的,要是偶尔也能傻一下,本世子妃倒是不介意跟你来一段露水姻缘。虽然灵霄国师你貌美如花,不是本世子妃的菜,但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吃点清粥小菜也是可以的,谁让山里资源匮乏呢。”
慕千璃冲着他挤眉弄眼,极尽挑逗。
甚至于小手还不安分的上前……
结果却扑了个空。
眼前金光一闪,下一秒这位灵霄国师就坐到桌对面。
“不介意清粥小菜,可本座却介意。”
他眼里的嫌弃之意都往外冒了,也就慕千璃脸皮厚,才没有哭着夺门而出。
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手指着脑袋,意有所指:“可是你的身体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灵霄国师眸光一沉:“不安分的宠物那是要被惩罚的。”
慕千璃刚想问惩罚是什么,下一秒就感觉到脖颈一阵凉爽。
咔嚓一声,在耳边响起。
慕千璃低头一看,下一秒脸黑如墨。
只见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赫然多了一个黑暗的项圈。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条狗链。
慕千璃怒了。
“混蛋,你这是几个意思?”
面对她的怒火,灵霄反而非常高兴的笑了:“本座的意思还不明显吗?宠物不听话,自然得拴着。”
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拉了拉锁链另一边,宣誓主权。
慕千璃:“!!”
她想撕家!
灵霄国师又喝了一口茶:“走吧,时间到了,本座要午睡了。”
灵霄一拉狗链,意思很明显,她得陪睡。
慕千璃嗤笑一声,心里忍不住露出鄙夷。
嘴上一本正经,肚子里却满是坏水,不就是觊觎她的美貌,想占为己有,陈世美装什么柳下惠。
慕千璃乖乖跟了上去,心里盘算的却是待会儿一定要给这位国师大人一个毕生难忘的体验。
慕千璃如意算盘打的精,所以一进内室,她便忙不迭的朝床上狂奔。
准备快速爬床,摆给勾魂妖娆的姿势,朝他热情召唤,康忙北鼻,你才是那只狗。
然而,还没碰到床边,慕千璃就感觉脖子一紧,爬床的动作戛然而止。
慕千璃愣生生被人拽了回去,差点没被勒断气。
猛烈咳嗽两声,慕千璃愤怒地瞪着罪魁祸首:“我勒个去,你几个意思?”
灵霄国师脸上波澜不惊,安静的指了指地上:“你位置在这里。”
慕千璃:“……”
真把她当狗了?
他睡床,她睡墙角?
慕千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床那么多,我这么娇小,占不了多大的地儿,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吵你。”我只是趁你睡,要你命而已。
“你睡相那么差,休想忽悠本座。”
“……”慕千璃傻眼,“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跟我睡过似的。”
慕千璃眯着眼,一脸探究地盯着这位灵霄国师。
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然而她失败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千年狐狸修炼成的精怪,还是玻尿酸打多了,面部表情系统崩溃了。
慕千璃瞅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
就连一丢丢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观水滴可知沧海,窥一斑而知全豹。你吃相这么差,睡相能好到那儿去?”
灵霄鄙夷地扫了她一眼,铁链朝床头的柱子一栓,当着慕千璃的面儿,大摇大摆地上了床,不客气地躺灵气家里。
“本世子妃差点忘了国师大人掐指一算,什么都能算出来。”
慕千璃也不恼火,盘腿坐在那狗窝里,靠在床上,清眸幽幽,盯着床上已经闭目的灵霄国师。
没人搭理她,她也不恼,径自说道:“我慕千璃这人啊,平生最恨的便是算计,你说人和人之间,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最后算计的感情人心都没有,
有什么意思。我向来信奉的是能用拳头解决,干嘛动脑。
可自打来到这个地方,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算计来算计去,在慕家的时候,豺狼后妈,阴险姐妹,凉薄亲爹,没一个省心的。
嫁给容湛之后,直接战斗升级,跟皇帝斗,跟朝臣都,算计人心,操控人,着实累得慌。”
想到那些苦逼的岁月,明明就是昨日发生,可慕千璃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
重重的叹息一声:“不过呢,我并不后悔,为了守护自己在意的人事物,我不在意自己变成什么样的,哪怕化身厉鬼,哪怕深陷地狱,我怕的只是……不值得。”
慕千璃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着说着,困意也冒了上来,眼皮耷拉着,渐渐合上。
久久等不到她的声音后,床上本该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清明,没有半点睡意。
此时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靠在床边,蜷缩成一团的纤弱身影。
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不忍,起身,将她抱了床。
半睡半醒间的慕千璃捕捉到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下意识朝里面钻了钻,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后,满足的睡了过去。
安详的午后,金色的光晕从窗棂透了进来,立刻被屋内闪耀的金色光芒刺激的羞愧遁走。
突然!
一阵细碎的吱吱叫声传来。
本该熟睡中的灵霄国师突然睁开了眼,锐利的黑眸落在角落里的来客。
那是一只毛发雪白,玲珑剔透的九尾灵狐。
灵霄国师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人,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最后灵霄国师还是离开金色大床,出了黄金屋。
凌空一闪,飞檐走壁,避开所有人,从沧桑道观来到后山。
转眼已入深,漫山遍野的红枫在午后的眼光下展现着自己的美。
金袍飘飘,缓缓而落,灵霄国师凌空落于一株枫树之上,脚踏红枫,随风飞扬。
而那只引路的九尾狐,刺溜一下,钻入红枫叶堆里,很快失去了踪迹。
约莫几个呼吸之后,一条白练凌空而来,一人于红枫尽头翩然而起,踏着白练铺着的路缓缓而来。
黄杉红枫白练雪狐,色彩斑斓,却又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
那婀娜曼妙的倩影,恰似仙人下凡,谁人看了,都不免深陷其中。
然而灵霄国师看到来人,却只是神色淡淡,黑眸中波澜不惊,不见半点悲喜。
黄杉女子在灵霄国师对面的红枫树上站定。
“何事?”灵霄国师直奔主题,声音里隐隐散发着一丝不悦气息。
那黄杉女子怀中抱着九尾雪狐,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狐狸毛儿,见他如此,娇好精致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瞧你这幅不情不愿的样子,还真是凉薄啊。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灵霄国师面上无波,声音里没有半点情绪:“没有旧爱,哪来新欢。”
于他而言,若爱,便是一生,有的也只是此生挚爱。
那黄杉女子见此,脸上泛起酸意,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样子:“还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亏得我对你痴情一片,不惜耗费功力,以宗门不传秘法助你换颜复仇,你倒好,慕千璃一出现,立马变了人。阿湛,难道你忘记了咱们之前在桃花渡那无尤无怨,日夜缠绵的日子吗?”
一句阿湛瞬间道出这灵霄国师的真实身份。
没错,眼前的灵霄国师正是咱们的世子爷,容湛。
众人苦寻不得,谁曾想他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南帝的眼皮底下。
那黄杉女子满脸娇嗔,飞身上前,主动投怀怂包。
容湛没有推开她,可那冷漠的态度却比推开更加伤人。
清风徐徐,红枫满屋,一金一黄,一男一女,男的俊美绝伦,女的娇柔婉转,两人相互依偎,情深意重,那画面怎么一个美字了得。
任谁看了,都不忍打破这幅美景。
就比如那一道悄然而来,悄然而去的玄色身影。
“看客都走了,你可从本座怀中离开了吗?”
话落,不等黄杉女子有所动作,容湛自己先一步后退,落在另一棵枫树上。
一个旋身,金色外袍褪下,丢入山下。
那嫌弃之意不要太明显。
黄杉女子一看,不得不说女子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阿湛,你至于吗?我每日沐浴焚香,身上干干净净,自带香气不说,身上还挂着辟邪的草药包,可我碰一下,你就连整件衣服都丢了,未免太打击了。”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吗?
“阿璃不喜欢本世子的身上沾上其他女人的味道。”
原本自己一路作死欺骗,已经惹了慕千璃不快,这要是再沾花惹草,自己只怕真要成为整个九州第一个被休的男人了。
“你从小就是洁癖,别拿你家阿璃当借口。你家阿璃就不是女人了?”
“她是独一无二。”容湛平静的说着。
黄杉女子目光恍惚,眼里难掩羡慕。
其实黄杉女子以为对方会说慕千璃不一样,用这些字眼,可没想到他却用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的存在。
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世上哪有女人不需要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也想要这样一个人,可偏偏她碰上的却是个榆木疙瘩。
“是挺独一无二啊,会被你坑了骗了耍了,还屁颠屁颠冒着生命危险来泰山。你说如果慕千璃知道,你一直就在她面前,却故意装模作样不表明身份,她会怎么样?”
以为不沾染其他女人味道就没事了?
他自己作了多少次死,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说吧,你让小九找本世子来到底有什么事?”容湛显然没什么耐心,事实上除了慕千璃,他对任何人都没什么耐心。
而且现在慕千璃一个人待在金屋,依着那女人不安分的性子,他实在有些不安。
黄杉女子手一摊:“也没什么事,就是无聊。”
容湛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怒火。
黄杉女子也不怕,反而嬉笑着继续作死:“不过现在我有事了,就在刚刚想到了,阿湛,做我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