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凤莼,院子里气氛更压抑了些。
碧玉不自觉伸手搭在白氏肩膀,生怕她因此伤心。
“五妹性子耿直,与寻常女子大为不同。这京城这么多的商家门户,真只有五妹,一个姑娘家敢挑起大梁,将生意做的如此红火,不比那些男儿逊色半分。她如今身陷梁营,想必也有自己的想法。”
凤珍温声宽慰二人。
“再说了,廖大人是何等的能干,区区半年便从寒士晋升为了朝中一品大臣,有他陪着五妹,定不会有事的。”
“若真像你说的这般,我也就放心了。”白氏轻叹了口气。
真正关心凤莼的人,也不过是念着她能平安无事。至于她是否真如外面所传,那都是后事了。
“二姐也要好生照顾自己。”凤修雅忍不住同凤珍说道。
自凤珍进景元宫,他便眉头紧皱,一下也没有舒展开过。
“我现下过得清闲,不必担忧。”凤珍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只不过我母妃的冤情未解,杀害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我心里时常感到不安稳。”
说着,她眸中掠过一丝苦涩。
静妃去世一事,谁都知道皇上是为了平定人心草草结案。凤珍这样说,白氏倒有些不知所
措了。
“元贵妃。”
见凤珍伤心,白氏正琢磨如何安慰。忽的外面传来喊声,几人不约而同往门口望去。
身着薄绿罗衫的女子大摇大摆踏了进来,后面跟了几个侍卫。
“太子殿下和二公主也在,今儿个景元宫还真是热闹。”灵芝轻笑,将手中食盒递给了碧玉。
到底是潘贵妃身边的人,灵芝举手投足那股子高傲劲,与潘贵妃无差。
“潘贵妃可是有什么话要你传达?”白氏轻声问道。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潘贵妃和她非亲非故,更需不着来看望。
“御膳房的师傅新研制出了些新奇糕点,娘娘知晓您爱吃,分了一半送来,也给娘娘您尝尝。”灵芝热情回应。
瞧着桌上三份糕点,白氏哑然。
潘贵妃此举到底是为了嘲讽数落她,还是另有所图。白氏捉摸不透。
“那就替我谢过潘贵妃了。”愣了愣,白氏点头,语气十分温和。“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娘娘说过了,这糕点热着好吃,凉了就没那个味了,所以叫您快些尝尝看。”灵芝站在原地,笑盈盈的同白氏四目相对。
看来今日未亲眼看见白氏吃下糕点,她是不打算离开了。
“我母妃刚巧用过午
膳,这会儿饱着的,吃不下了。既然糕点送来景元宫,那院子里所有人都有份,让孤来尝,潘贵妃应当不会在意吧?”
白氏为难,犹犹豫豫伸向食盒。凤修雅忽然开口,挡在了白氏前面。
“我这儿前脚刚送来糕点,潘贵妃也送来了,还真是凑巧。”凤珍掩嘴笑道。“不过我看潘贵妃的糕点与我的有些不同,都是一个师傅做的,怎么还分了三六九等,怕不是我的没有潘贵妃的好吃。”
“怎么可能,二公主多心了。”灵芝解释。
后宫人人都有,偏景元宫没有收到御膳房的糕点。
凤修雅瞥了一眼白氏,心里颇为担忧。
毕竟白氏从前是后宫之主,享万千宠爱于一身,现下落得这个地步,任谁也承受不住。
“那我尝尝看。”凤珍说罢,未等灵芝回话,便伸手捻了块糕点。
那糕点捏成了月季形状,花瓣尖点缀豆沙,模样瞧着十分讨喜。
“二公主要是喜欢,奴婢吩咐御膳房给您做些送来就是。食盒里原本就没几个,您又何必拿元贵妃的呢?”灵芝语气有些着急。
“意思是我不配吃了?”凤珍愠怒,声音拔高了质问灵芝。
“奴婢不敢这样以为。”灵芝腰身弯
下些,赶紧解释道。
“元贵妃可否让我尝尝看?”凤珍不理灵芝,转头同白氏说话。
“不……”
白氏刚要拒绝,那糕点落在地上,沾了些许灰尘。
灵芝悄然松了口气。
“可惜了,食盒里总共就只有两块豆沙酥,结果还被我掉地上一块。”凤珍失落,众目睽睽下竟捡了起来。“丢了实属浪费潘贵妃的心意,可掉在地上的,我总不好再还给元贵妃。”
故作纠结神色,凤珍目光扫视过众人,最后停留在玲珑身上。
玲珑是她的贴身宫女。
“公主……”知晓凤珍意思,玲珑眼圈泛红,可怜巴巴望向凤珍。
凤珍又将糕点递近了些。
“那糕点是送给本宫的,怎么你们几个都想尝尝呢。”白氏轻笑,起身欲要去拿凤珍手上那块糕点。
“玲珑。”凤珍稍皱眉头,语气带了丝不耐。
赶在白氏之前,玲珑连忙接过了那块豆沙酥,一股脑塞进了自己嘴里。
“好吃吗?”凤珍探着头问。
“好吃!好吃!”玲珑忙不迭的点头。
凤珍起身,朝白氏和凤修雅打了声招呼,随灵芝一同出了院子。
白氏紧攥着衣裳,只觉得胸口发闷。直到众人离去,她连连咳嗽。
“母
妃!”
“娘娘!”
凤修雅直奔向白氏,碧玉护在另一边,两人一左一右将白氏搀扶进殿里休息。
杭州城。
一连几个月商铺紧闭,门庭空荡。百姓们就算是手头有银两也买不到粮食,不得已只能上街乞讨。
城中民声哀怨,犹如人间炼狱。
“凤莼又去了白府?”
书房,沈囚樘望向前来禀报的侍从。
“是的。”侍从低头应道。“但那白府铁了心的不帮,凤莼屡屡碰壁,想必再坚持不了几日。”
“我原先以为她撑不过三日的。”沈囚樘语气深沉,竟好像对凤莼起了丝兴致。
“那现在……”侍从捉摸不透沈囚樘的心思。
凤莼身为人质,竟能自由出入知守府,单是这一点便让沈囚樘底下侍卫十分不解。
但沈囚樘向来做事沉稳,他们只当是沈囚樘自有打算,也不好多加询问。
“廖玉阳那边呢?可有什么动作?”沈囚樘转而提及廖玉阳。
“他一直在知守府内,并未去过别的地方。”侍从如实禀报。“您放心,属下都盯着的。”
“连一个公主和臣子都这般心系百姓安危,凤国的皇帝竟还能稳得住。”沈囚樘无奈摇头。“凤国有如此昏君,迟早也是要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