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明鸢一时语塞。
想她和秦墨琰这些年,也算是足够折腾,能走到今天,全靠秦墨琰一个人的坚持,他们都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她装得久了,觉得累,也实在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她道:“在从雪山到南都的路上。”
这话一出口,她便听秦墨琰阴阳怪气道:“不是说喜欢权利吗?怎么那么早就想要放权了?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辛苦经营为别人做嫁衣的癖好。”
银明鸢:“……”
她闭上眼睛,选择无视秦墨琰的话,说:“我要睡了。”
秦墨琰低头凝着怀里的女人,满腔复杂滋味无处发泄,他沉沉地呼了口气,不由地苦笑,他是真的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她在金陵的时候,他命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她,生怕她有任何的不适。
没想到到了这里,她竟把自己给弄瞎了。
瞎得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了。
竟还藏着掖着。
可她想过没有?
这事又能瞒几天?
银明鸢的手伸过来,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腰,将脑袋往他的胸前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过去了。
秦墨琰真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
银明川回到楚湘王府后,始终惴惴不安,觉得秦乐瑶无论是跟在秦墨琰身边还是跟在陛下身边,都不安全,决定明日一早就去将秦乐瑶带回来。
银明川不安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起了床,准备去接秦乐瑶回来。
秦乐瑶才刚起床,就听银明川来接她回府。
她颇为吃惊道:“银明川来接我了?他吃错药了吧?我出走多少次了,也不见他来接一次,今儿怎么想起来接我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太阳没打西边出来,王爷也的确是来了,殿下已准他进府见您,”丫鬟拿了一只玉
簪插在秦乐瑶的发间,劝道:“公主,您出来够久了,也该回了。”
秦乐瑶还不是很想回去。
之前住在皇宫里,念着宫里还有一位太上皇,还稍有不适,但现在住在秦府,她是半点不适都没有了,这里有她四皇兄,还有昭昭,她每日都过得很开心。
“公主,您和楚湘王好歹是夫妻,既然王爷都来接您了,您不跟他回去,实在是让王爷没脸面,到时候真的伤了您和王爷的感情就不好了。”
“什么没脸面?谁不知道我跟他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
“那也是外面的传言呀,外面怎么传都是外面的事情,没有闹到明面上来,只要没有闹到明面上,就都有回旋的余地,您若是喜欢这里,等回去住几日,再过来,也是一样的,”丫鬟劝道,“您等会儿别再跟王爷置气了,就先跟王爷回去吧。”
“公主——”
丫鬟正说着话,就听外面传来银明川的喊声。
“我的公主呢?”银明川喊道。
秦乐瑶从梳妆镜前站起身来,拉开门,就见银明川站在门外,他靠在门框上,手里一把折扇轻轻扇着风,一缕发丝飞在额前,端得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秦乐瑶被他这副人模狗样闪了下眼睛。
“你来找我干嘛?”秦乐瑶在狗眼被闪瞎之前,问道。
银明川讪笑:“当然是来接公主回府。”
“不回去。”秦乐瑶端着架子。
“回去吧,我知道错了,只要你答应回去,我准你提三个要求,只要合情合理,我都可以答应你。”银明川道。
秦乐瑶眼睛一亮。
“你说真的?”
银明川点头:“真金白银真得不能再真了。”
秦乐瑶笑了,眼里闪过几丝狡黠,“行啊,第一个要求,给我洗一个月的脚。”
银明川:“……秦
乐瑶,你别太过分了!”
“不愿意啊?那算了,楚湘王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不送。”秦乐瑶抬手就要关门,却被银明川一把按住。
银明川气得要死,没好气道:“行行行,答应你,给你洗脚。”
秦乐瑶得意地笑:“这还差不多,那回吧。”
银明川总算松了口气,这女人可真不好伺候,他一心为她着想,她倒好,尽想着折磨他,他姑且就忍一个月。
银明川与秦乐瑶去向秦墨琰告辞。
银明川拱手道:“这些日子,多谢殿下照拂公主。”
秦墨琰坐在茶座旁看书,手里这本书是他从皇宫里顺出来的,听到银明川的话,他“嗯”一声,道:“回去吧。”
旁边的秦乐瑶眨眨眼,忽然道:“四皇兄,您手里这本书,不是四嫂寝宫里的吗?”
银明川:“?”
秦墨琰漆黑的眼珠一定。
“这本书昨儿不是还在四嫂的寝殿里吗?昨天四嫂午睡方起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就在书架上,”秦乐瑶好奇地盯着那本书,“这可是孤本,您不是没进宫吗?这书怎么来的?”
银明川:“……?”
怎么有一种听了一场大戏的感觉?
秦墨琰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放,面色不虞地看向秦乐瑶,“还不走?”
“走就走,怎么还摆起脸色来了?”秦乐瑶咕哝,她拉拉银明川的衣袖,道:“走了走了,看来我四皇兄也不是很欢迎我。”
秦墨琰没理会她,拿起书继续看。
往外走的时候,银明川忽然问秦乐瑶:“你四皇兄的修为到什么地步了,你可知道?”
“我四皇兄五年前就九阶了,听说这些年他一心修炼,可能已经迈入宗师级别了吧,”秦乐瑶道,“总之很厉害,不是你能比的。”
“我也没想比。”银明川暗想。
宗
师凤毛麟角,如果秦墨琰真的已经是宗师级别,怕是能自由出入皇宫。
秦墨琰那厮,该不会是一有时间就偷偷溜进宫里去见陛下吧?否则陛下寝殿里的书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手里?
光是想想,银明川就觉得,极有可能!
男人嘛,大多都是表面看着一本正经,其实私下里什么样,也只有与他同塌而眠的人才知道,他就不信秦墨琰当了五年和尚,如今见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能忍得住。
再看秦墨琰当时的反应,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哎,罪恶!
着楚家和林家的亲事越来越近,两家人府上的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不亦乐乎,在成婚前夕,楚漫入宫见陛下。
她跪在紫微宫的书房,脸上洋溢着清浅的笑,道:“微臣成亲,不敢劳陛下大驾,待成亲次日,再入宫叩谢陛下圣恩。”
银明鸢亲手扶她起来。
她道:“这宫里清寂,为官者诸事缠身,也有不易,不求能与一人知心,但求那人能陪伴身侧,即便只是偶尔说说话,也好。”
楚漫吃惊。
“你问我为何要将林奕召回来,这便是理由,”银明鸢轻轻拍着她的肩,“我这五年,积极经营,可谓夙兴夜寐,熬坏了身体,如今年轻没有上去,身体却已经大不如前,我想着,等你成了亲,有了家,安定下来,我便可以将更重的任务交给你,到时候你万不能拒绝。”
楚漫好半天才消化完银明鸢的话。
“不知,陛下有何重要任务交给微臣去做?但凡微臣做得到,微臣都定竭尽所能。”楚漫道。
银明鸢笑了笑,说:“你能力出众,自然办得成,不是什么要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放心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好回去成亲,再来见我。”
楚漫心中烦乱,不
敢多留,行礼退了出去。
她出宫的路上,一直在想,陛下要交给她的,会是什么任务。
陛下说她身体有漾,一国之君,身体有漾,可是大事,上一次太上皇称身体有漾的时候,就让陛下监国,不久后就禅了位。
陛下告诉自己,她的身体有漾,是什么意思?
又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任务?
楚漫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上,一时间竟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银明鸢的话,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心悦林奕,所以前脚让林奕回了南都,后脚就说只要是她所想,她都会尽量成全她,便是为了让她去向林奕提亲。
她说宫里清寂,是想让她入宫?
她说她身体有漾,让她入宫干什么?监国?
虽不确定,楚漫也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
太傅见楚漫房里的灯还亮着,便走了进来,见楚漫心事重重地坐在桌边,她道:“在想什么?怎么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没什么。”楚漫说。
太傅以为楚漫是在想婚事的事情,所以没好意思跟她多说,她道:“你既然决定与林奕成婚,无论以后发生什么,这条路你都要坚持走下去,林奕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你自己做的决定,可别临到头了,却又反悔了。”
楚漫脸色苍白。
她心头千思万绪,杂糅在一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道:“娘,如果您眼前的我,并非您以为的我,您当如何?”
“什么我眼前的你不是我以为的你?你不就是你吗?”太傅笑了笑道,“净说什么傻话,眼见这你就要成亲了,为娘的为你高兴,这往后啊,你和林奕好好过日子就成了。”
楚漫却道:“娘,您说开弓会有回头箭吗?”
“你是当真反悔了?不想成亲了?”太傅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