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姑娘不舒服?”
“无碍,昨晚没有休息好。”银明鸢坐到桌边。
南九给她倒上茶,“姑娘快喝点水,这几日,辛苦姑娘了。”
茶水的温度正好,银明鸢一口气喝了一盅,她揉了揉额角,对南二和南九道:“你们给他清洗一下,我到外面等着,收拾好了叫我。”
说完,她到明间坐到秦乐瑶的对面。
秦乐瑶见她面色苍白,有些忧心,“楚姑娘可还好?”
银明鸢道:“还好。”
秦乐瑶补充:“楚姑娘可切莫为了给四皇兄诊治而把自己给累病了,姑娘家的身子最是娇贵,楚姑娘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才好。”
银明鸢温温道:“我会的。”
这时,外面有丫鬟进来禀:“公主,那位月郡主冲到太傅府上,和楚大姑娘打起来了,两人从府上一路打到了大街上,这会儿在大街上看热闹的人比比皆是。”
秦乐瑶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楚漫”,问丫鬟:“楚大姑娘?”
“是啊,是楚大姑娘。”丫鬟道。
“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错的,”丫鬟道,“那些看热闹的,许多都在给楚大姑娘助威。”
秦乐瑶又
看了眼银明鸢,继而朝丫鬟挥手道:“你出去吧。”
丫鬟躬身退下。
秦乐瑶眉目沉凝地看着银明鸢,后者安静地喝茶,似乎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其心性之稳让秦乐瑶暗暗称赞。
先忍不住的反而是秦乐瑶,她率先道:“我听闻,前日里,第一次给我四皇兄施针的人,就是楚大姑娘,怎么今儿楚大姑娘在街上和别人打架,还能同时在此处给我四皇兄诊治?”
银明鸢轻轻一抬眉。
眉眼很淡,看不出情绪。
秦乐瑶道:“姑娘不觉得奇怪吗?”
银明鸢放下茶盅,淡声道:“公主不是已经知道我不是楚大姑娘了吗?当是昨个儿就知道了,今儿只是特意安排了一出戏来揭穿我的身份。”
秦乐瑶:“揭穿?”
“楚漫性子冷淡,以往每一次和银凌月比试,都是在正式场合,且是被迫,照她的脾性,是不会和银凌月从家里打到大街上,就算银凌月真的冲到了太傅府上,楚漫也不会理她。”
秦乐瑶:“……还是姑娘看得明白。”
“不过,无论如何,公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承认了我不是楚漫,那日来府上吃喜酒,也是易容成了楚漫的模样
,”银明鸢的指腹轻轻磨蹭着杯壁,“但我不会告诉公主我是谁,若公主非要知晓,令兄的病,姑娘便另请高明吧。”
这……
秦乐瑶立刻怂了。
“我也不是非得知道姑娘是谁,若姑娘能治好我四皇兄,姑娘是谁,都无所谓,姑娘这几日辛苦奔波,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定竭尽全力满足。”
银明鸢:“别调查我。”
秦乐瑶:“好好好,我保证,不管是四皇兄的人还是我的人,今后都不会再暗中跟着姑娘了,昨日的事情,姑娘不计较,我实乃万分感激。”
她赶忙给银明鸢满上茶,眼里尽是谄媚。
“以茶代酒,向姑娘赔罪。”
银明鸢端起茶盅和她碰了一下,算是接受了她的致歉。
秦乐瑶则暗想,这位姑娘,厉害,她一国公主兼王妃给她致歉,给她敬酒,她竟然如此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这要是换做常人,她一说致歉,估计对方得吓得给她跪下。
这姑娘要么是见惯了世间百态早无惧生死,要么就是身份非同寻常。
可她年纪分明和她相仿,至多不过二十,何来见惯世间百态,何来视性命如粪土甚至无视尊卑?
那么,只
有一个可能,这姑娘的身份不简单,地位应当不会低。
就算再低,也不会比她这个公主或者王妃低到哪里去。
南二和南九收拾好,过来请她们进去,秦墨琰的身上换了干净的寝衣,南九给他掖好被角,退到旁边,银明鸢俯身过去,将他的手从锦被中拿出来,按摩手上的几个穴位。
南九眼尖地发现,银明鸢的手法和他的手法不同。
按穴位的顺序也不同。
他正想问,却忽见自家殿下反手握住了银明鸢的手,南九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惊喜道:“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南二和秦乐瑶赶紧凑过来,却并不见秦墨琰有其他的动作。
他只是在睡梦间,无意识地忽然握住了银明鸢的手。
银明鸢想把手抽回来,秦墨琰却握得死紧,他沉重的力道跟拽着救命稻草似的,她若是不挣扎尚且能忍受,她一但挣扎,他就会下意识地用上劲儿,将她的指骨握得生疼。
银明鸢被疼得秀眉直皱。
秦乐瑶对银明鸢的歉意越发深沉:“这可怎么办?”
银明鸢不敢再挣扎,她松了挣扎的力道,秦墨琰果然就跟着松了劲儿,银明鸢暗暗咬了咬牙,对南二和南九
说:“你们把他的手指掰开。”
掰秦墨琰的手指这种事情,他们还从未做过,两人互看一眼,定了定心神,南二上前掰秦墨琰的手指。
他力道极大,然而刚上手掰,秦墨琰就重了力道。
银明鸢疼得“嘶”一声,小脸都都扭曲了。
南二立刻松了手,不敢再动,满脸歉然地说:“姑娘,这法子不成,在下若是用劲儿,你就要受罪了,殿下内力深厚,若是他用劲儿过度,你这手怕是要废了。”
银明鸢顿觉头大。
她沉下眉来,脸上满是不悦。
屋内的气氛沉寂下来,银明鸢浑身冷气,仿佛有寒流自她周身散发,那股子冰冷的气息竟让周围的人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包括秦乐瑶。
她默默地想,这姑娘的气场和她四嫂好像,未免过于强悍了些。
银明鸢盯着南二,眉目冷然,“你们说,该怎么办?”
秦乐瑶小声嘀咕:“要不姑娘忍忍?指不定等会儿我四皇兄自己就松了手。”
银明鸢:“他要是不松手呢?”
秦乐瑶抿唇,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她瞅瞅同样一筹莫展的南二和南九,又瞅瞅银明鸢阴郁的眉眼,低声说:“总不能把他的手给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