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天下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不过,如若说她师承玄冥子,她这一手的医术由来倒是说得通。
“明日还要去明川府上?”女皇慢悠悠地问。
银明鸢点头,回答:“洛王的病情比较严重,要连续三天施针,之后也要断断续续地施针,他到底是明夏国的皇子,我总不能让他死在南都。”
“你这是……”女皇有些意外。
她以为银明鸢给秦墨琰诊治,只是因为她想,而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理由。
银明鸢淡淡地笑:“我既是南苍的皇女,是您的继承人,自当为南苍尽我的绵薄之力,我们南苍与明夏素来交好,若伤了两国情谊,于国于民,都皆非好事。”
“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女皇含笑拍了拍她的手。
回到紫微宫时,天色已极暗。
今夜万里苍穹,无星无月,夜空漆黑一片,回廊上的灯烛照出昏暗的光,秋意渐重,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银明鸢拢了拢女皇亲手给她披上的大红斗篷,心头复杂。
女皇扶她上位之心即便是
眼瞎之人只怕都能看出来,可她志不在此,她根本不想当什么女皇,她只想安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不喜欢那些尔虞我诈、刀光剑影。
偏生女皇只有她一个女儿。
女的当皇帝便是这点不好,既要生孩子,还要治理国政,可一个人的精力就那么多,要治理国政,就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孩子。
这就导致皇族子嗣单薄,轮到她这一辈,正统血脉竟然只有她一人。
不像明夏和北戎,男人当皇帝,后宫无数个女人,都可以专程为他生孩子,要选继承人的时候,能挑花了眼睛,这个德才兼备,那个惊才绝艳……
银明鸢很是内伤,但仔细想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若注定要当女皇,为了不影响国政,最好在登基之前就生下继承人,而为了以防万一,比如孩子早夭什么的,最好连着生下两三个女儿。
如此才最是保险。
已经躺到床上休息的银明鸢想到这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这点,她能想到,女皇定然也能想到,而如今她的年岁,已到了该
成婚的时候了。
银明鸢心里忽然有点慌。
后来她是怎么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只觉迷迷糊糊间,已有宫女在外唤她,说该起了,银明鸢吃力地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床幔,好半晌都没有动。
从皇宫到楚湘王府的路上,她一路都在打哈欠。
宜荷姑姑道:“殿下昨个儿没睡好?”
银明鸢捂嘴哈欠连天,懒懒地点了点头。
“殿下这几日为洛王的病情烦心,昨个儿没睡好,前日夜里又睡得极晚,白日又没有休息,实在是过于劳累了些,您可要顾着自己的身子,那洛王的身体再贵重,也比不得您半分。”宜荷姑姑温声劝道。
银明鸢:“怎么就比不得了,他可是明夏的皇子。”
“那也是明夏的,不是我们南苍国的,他即便是明夏国的皇,在奴婢们心中,也不比您半分金贵。”宜荷姑姑道。
这点银明鸢倒是能明白,一个人贵不贵重,得看这个人于谁而言。
然而,银明鸢还是想问一句,“若我有了性命之危,姑姑当如何?”
宜荷姑姑双眸坚定道
:“奴婢会以命护命。”
到楚湘王府的时候,照样是秦乐瑶来迎,她并未穿明夏的服饰,听说是得了陛下特许,准许她穿南苍国的服饰,在银明鸢对明夏国的服饰已觉得审美疲劳的时候,乍然看见秦乐瑶穿着一身异样的衣裙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觉得眼前一亮。
秦乐瑶笑盈盈地和她见礼,道:“劳楚姑娘奔波,着实抱歉。”
“无妨,救人要紧。”银明鸢率先往椒兰院走。
秦乐瑶跟上,待到了椒兰院,宜荷姑姑照样去偏院等候,秦乐瑶随银明鸢入了秦墨琰的寝房,银明鸢先给秦墨琰把脉。
她这次把脉的时间格外久。
秦乐瑶担忧地问:“楚姑娘,如何?”
“病情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体内真气已经稳定了下来,前日我行针后,他未再吐血吧?”她看向南九和南二。
南九恭敬答话:“殿下一直未醒,自然也没有吐血。”
银明鸢放开秦乐瑶的手,淡淡道:“知道了,我会让他醒的,准备施针。”
南二和南九知道她今儿要来,她要用的东西是早
就准备好的,只是秦乐瑶还杵在屋里迟迟不动,南二道:“烦请公主到明间等候。”
“要我出去?”秦乐瑶的脑袋上冒出疑惑,“我不可以在这儿看吗?”
南九:“……”
南二难为情道:“公主,楚姑娘施针的时候,殿下身上是不能穿衣服的,否则很难找准穴位,若是一针行错,是能要人命的。”
秦乐瑶震惊地看向银明鸢,大概是没想到银明鸢已经把她四皇兄的身体给看光了,可她梳着少女发髻,显然还未成婚,这若是传了出去,于她名声实在不利。
顿时便觉得,为了救秦墨琰,她牺牲也太大了。
秦乐瑶敬佩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未说什么,转身到明间等候。
银明鸢行完针,寝房内无一人说话,南二和南九就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显得屋里针落可闻,银明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顺道帮秦墨琰拭了拭额角的汗。
许是昨夜一整晚没有睡好,今儿收针后,银明鸢便觉得自己有点脱力,从床边站起来的瞬间,头脑一阵发晕,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