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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成双死

    银明鸢拿着香烛,跪在蒲团上,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她记不得过去,也看不见未来,她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应该远离谁,她活在谎言里,心头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她不知道是什么。

    前所未有的茫然。

    她问旁边的银明川:“我这样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你想要什么你就说什么。”银明川道。

    银明鸢笑容嘲讽,她想要什么?

    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她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然,她面上的嘲讽只是一闪而逝,眨眼就被她藏匿了下去,她换上一副清淡的脸,无悲无喜,任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银明鸢转回头去,双手合十,望着高高在上的佛祖,轻声道:“希望佛祖保佑我,早日恢复记忆,希望佛祖保佑女皇陛下,长命百岁,无病无灾,愿,天下太平。”

    说完,银明鸢三叩首,起身,亲手将香烛插到香炉里。

    涂福寺准备了斋饭,上完香后,他们一行人要在这里用了斋饭再回皇宫。

    小沙弥将他们领到偏殿休息,上了茶水,银明鸢却提出要到处走走看看,出了宫,女皇不在,她最有话语权,其余

    人就算不愿意,也得听命。

    一行人陪同她到外面游玩。

    山间植被茂密,曲径通幽,她约摸觉得头上的斗笠戴着极不舒服,伸手将斗笠取下,宜荷姑姑劝她戴上,银明鸢却充耳不闻。

    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长衣,因为头上要戴斗笠,发间并无任何首饰,三千黑丝只松松地挽起,几缕发丝垂下来,被她伸手勾到耳后。

    她道:“宫外无边无垠,鸟语花香,山是活的,树也是活的,不像巍巍宫城,庄严肃穆,连一棵长歪的树都没有,每个人都摆着一张刻板的脸,好生无趣。”

    “两相对比,果然还是宫外更舒服,”鸦羽般的眼睫很轻地煽动了下,银明鸢望着银明川,“我似乎并不属于皇宫,楚湘王以为呢?”

    “微臣和殿下的看法恰恰相反,殿下生而尊贵,只有皇宫才最适合殿下,殿下生来便该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上,生杀予夺,俯视芸芸众生。”银明川恭谨道。

    银明鸢扯了扯嘴角。

    眼里溢出几分讥诮。

    她这表情毫不掩饰,倒是看得银明川愣怔了片刻,不明白她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有什么不满,难不成是他的马屁拍得不够好吗?

    银明川不解。

    而银明鸢自然不会给

    他解惑,她望着没有尽头的小径,道:“走吧,往前。”

    一行人都跟在她的身后。

    银明川落后于她半步。

    藏在暗处的南九满心激动,他偷偷瞧向自家殿下,在内心疯狂叫喊:“是王妃,是王妃,王妃就是这些狗东西掳走的,楚湘王那贼子,怎么有脸说不知道王妃失踪的事情?”

    秦墨琰握住剑柄的指骨隐隐泛白。

    忽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无论如何,她是安全的,她在女皇的身边,也不会受任何的苦。

    不幸中的万幸。

    然,他这想法刚刚落下,林中忽有利箭射向银明鸢,秦墨琰瞳孔陡缩,袖箭乍然从袖中飞出,将利箭击落。

    与此同时,银明鸢被银明川拉向身后,也避开了利箭。

    银明鸢在后怕之中朝突然出现的秦墨琰望去。

    那人一身黑衣,墨发束冠,手中长剑剑尖及地,隔着混乱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那目光太深太沉,仿佛藏着万千星河和诉不尽的心事,令人看不分明。

    银明鸢突然觉得心悸。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心在疯狂跳动,不知道是熟悉还是什么别的感觉,大脑陡然间尖锐地疼了起

    来。

    有人高声喊道:“有刺客!保护殿下!”

    无数利箭如雨幕而至,银明鸢在剧痛中被人护着离开,刀剑相撞声格外刺耳,喊杀声不断,她在朦胧的意识中听到有人大喊“王妃”。

    王妃?

    脑袋上仿佛有针刺入,银明鸢在剧痛中昏死过去。

    无数人追着银明鸢厮杀过去,势必取其性命,银明川将银明鸢紧紧护住,不断后撤,眨眼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南五大喊:“殿下,王妃,您快去找王妃。”

    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这里竟然还有敌人,涂福山已经清山,这里怎么会有敌人,这些刺客到底是从哪里上涂福山的?

    秦墨琰早就觉察到了这些人的存在,但是前有清山之举,他也以为这些人乃是暗中保护银明川一行人的,谁知道……

    秦墨琰手中长剑划出锐利的弧度,在剑雨中疾行,一路追至悬崖之上。

    悬崖之下,是滔滔不绝的江水。

    银明川和他身边那些侍卫果然都是没用的货色,竟然让刺客从他们手里抢走了人,秦墨琰在悬崖上看见他的王妃被人拿剑挟持,抵住咽喉。

    那刺客似乎极为惧怕他,见他追来,一路退至悬崖边上,他带着铁质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手中利刃在她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鲜血不断地冒出来,殷红的颜色,格外刺目。

    秦墨琰的脚步陡然刹住,不敢再往前。

    他丢开手里的长剑,沉声道:“放了她。”

    面具人的嗓音粗哑,冷声道:“放了她,我没办法交差。”

    “你不需要交差,放了她,金钱、权利、地位,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答应你,”秦墨琰道,“从今往后,本王会护你周全,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放了她。”

    面具人不信:“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本王是明夏国的洛王,凭本王从不失信于人。”

    “洛王?哼!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面具人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瓶丢给他,“把这药吃下去,我就信你,即刻放了她,否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秦墨琰把药瓶捡起来,问也不问,倒出一颗,直接咽下。

    面具人哈哈大笑。

    “想不到堂堂洛王,竟用情至深,哈哈哈,如此,就算一死,也不亏了!”

    秦墨琰瞳孔一缩。

    下一刻,面具人手中长刀用力一划,直接割断了手中女子的咽喉,鲜血喷出,溅出老远,他拉住手中女子倒下悬崖之下。

    “成双——”

    秦墨琰猛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