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宫中情况,便将外面的所有事情全部交给了秦墨朗,正好可以趁机让他多涨见识。
明夏皇额头上尽是劫后余生的冷汗,听了秦墨琰的汇报后整个人更显得有气无力,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庄成双为他把了把脉,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他身体本就未好,又遭遇齐王造反的惊心动魄,让他的精神受到了严一三七重的打击,毕竟已经上了年纪,小心点总是好的。
“父皇先去休息吧。”庄成双轻声道,“宫里有良妃娘娘坐镇,宫外有宣王殿下,为江山社稷着想,您这个时候可万不能再出点差池了。”
众人精神俱是一震,东宫未立,明夏皇这个时候若是倒下,势必又是一场大乱。
好在明夏皇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长叹道:“让宣王处理好宫外的事情,洛王辅佐吧。”
秦墨琰恭敬地应是,明夏皇便由贤妃娘娘扶着回了寝宫。
庄成双几乎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却没有丝毫睡意,齐王败了,该落网的一个也跑不掉,她难得有些兴奋,看萧嫔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嘲弄。
高公公到底不是秦墨琰打死的,而是被侍卫一剑封喉,尸体拖了出去,良妃娘娘将萧嫔软禁在景阳宫,她毕竟是皇妃,到底要如何处置,还得明夏皇亲自定夺。
而此时齐王正在几位亲兵的护送下往城西奔逃。
“齐王兄,前路无路,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身后传来破空之声,那声音竟然是以内里传送,震耳欲聋,紧接着一道强风袭来,秦墨天猛地侧身躲过,一把军刀擦着他的脸飞过。
秦墨朗在学武上颇有几分秦墨琰的天分,小小年纪就已经武艺非凡,秦墨天虽然年长他几岁,但却自认不一定能将秦墨朗打败,但他自信
秦墨朗绝对打不赢他,他俩顶多打个平手。
可秦墨朗却有很大的优势,大军就是他的优势。
就在秦墨天的停顿间,秦墨朗已经追上前来,领着身后黑压压的不知道多少士兵站在距他不远的地方,秦墨天身边的亲兵们皆面色惶然,一副我要完的表情。
“齐王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萧嫔娘娘还在宫内,齐王妃也还在府内,可齐王兄竟然打算就这样逃跑,可曾想过你这一走,她们会落得如何的下场?”
秦墨天如果为她们想过,就不会在这样的情况谋反。
“左右不过一死,难道我不走她们就能活吗?”秦墨天言语嘲讽,好像他的生母他的发妻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让秦墨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齐王兄竟然这般无情无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但你既然犯了死罪,我只能奉命将齐王兄带回去交给父皇处置。”
秦墨朗正要扬手令士兵将秦墨天拿下,却见忽听秦墨天道:“七弟是否敢与我单独交战一次,倘若我输了,便心甘情愿地与七弟回去,听候发落。”
秦墨朗眉梢挑了挑,秦墨天的武功他还是知道几分的,大约与他不相上下,与他打一场倒是没有什么打紧,但是眼下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实在没什么心思打架。
“不打,没心思。”话落,秦墨朗直接挥手道:“拿下!”
秦墨朗这不走寻常路的作风杀了秦墨天个措手不及。
众士兵没想到秦墨朗竟然这么干脆,愣了半晌方才一拥而上,秦墨天身边就剩下几十个亲兵,和几千士兵对战,就算他们个个武艺超群也不可能逃出生天,更何况那些亲兵的战力也就和秦墨朗所带领的士兵相差无几。
秦墨天这回倒是没让他
那些亲兵冲上去迎敌,大约是知道就算冲上去也改变不了脑袋落地的结局,是以与那些亲兵一起,乖乖地站着,就那么让秦墨朗手下的兵给五花大绑了。
庄成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回到洛王府中,洛王府里现在是乱七八糟的,秦墨天冲进城的时候就派了一队人马闯进府里拿人,想将庄成双和秦墨琰带走囚禁,但他们扑了个空,府里别说是人了,就是连只鸡都没有。
秦墨琰走前就吩咐过南大,一发现形势有异,就立刻将全府的人迁出,南大是个心思细腻的主,见庄成双夜里没有归来,就马上安排所有人撤出,全府的人都暗中躲到了附近的茶楼里,待秦墨琰和庄成双回府时才匆匆忙忙地赶回到府里。
这一夜可谓是惊心动魄,等下人们将府里恢复如前,天色已经大亮。
秦墨朗派人传来消息:“秦墨天、赵凝霜以及被秦墨天中途丢下的庄玉容都已经被下狱。”
庄成双彼时正躺在暖阁里的贵妃榻上,闻言沉沉地闭上眼睛。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直到这个消息传来,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才终于落地,这一睡,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秦墨朗中途来了一趟,匆匆喝了几口水,跟秦墨琰说了几句话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庄成双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倒是秦墨琰今天进宫了一趟,上交了兵符,将所有事情尽数交给秦墨朗,便两袖一甩,什么都不管了。
秦墨琰一心只想当个闲散王爷的传言顿时满天飞,好在洛王府守卫森严,将大门一关,再沸沸扬扬的消息也传不进洛王府中。
庄成双正躺在贵妃榻上小憩,灵书进来禀道:“南王妃求见。”
有好一会儿的时间庄成双没想起南王妃是
谁,秦墨南已死,庄家大房在她的手中分崩离析,庄玉容那条命随时都挂在悬崖上,这个时候庄玉玲来,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好歹庄玉玲曾经帮过自己,庄成双也不会不见,就在暖阁等她。
外面天寒地冻,庄玉玲身上披着软毛织锦披风,她孝期未满,自然是一身素衣,站在暖阁里就像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只可惜是朵夜不能寐的白莲。
“听说大姐将府中的所有姬妾都放了出去?”庄成双亲手递上一杯热茶,请她落座。
庄玉玲到没有客气,捧了茶杯坐在旁边的座椅上,点头道:“留着她们也是耽误她们的年华,倒不如早些放出去,有娘家的回娘家,没娘家的便另谋出路,我也清闲些。”
管理偌大的南王府于她而言并不难,但是秦墨南嗜好离奇,她嫁给他这些时日,并不觉得快乐,他突然死了,她也不觉得有多难过,她这一生,也就止步于此了。
“大姐近日可是没有睡好?”庄成双扯开话题。
“睡眠的确不好。”庄玉玲大方地承认,“二妹可是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
“我给大姐开副药吧,大姐回去后按药方取药,每日早晚服用,慢慢就会好了。”庄成双让灵书去拿纸笔,灵书很快去而复返,将宣纸铺在桌面上让庄成双写药方。
庄成双从灵书手上接了笔,微微躬身写起来。
庄玉玲似乎好奇她到底写了哪些药材,起身来看,灵书稍稍侧开身为她让出道,谁知就在此时,庄玉玲忽地从袖间抽出匕首朝庄成双的后腰刺去。
灵书大惊失色,惊叫了声“王妃”,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朝前扑去,扑到庄成双的面前,那笔匕首便精准地刺入她的心脏。
刹那间,鲜血飞溅。
庄成双回身
时恰好看到灵书倒下的身体,她本能伸手去接,然而,她竟没能接住,灵书就那么轰然倒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
庄玉玲看着面前的画面,似乎傻了,身体不禁然地倒退几步,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竟然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
知香和茹梅几个丫鬟进来的时候吓得目瞪口呆。
庄成双扑过去把灵书抱进怀里,抖开手上的药瓶便将药粉往灵书的伤口上洒,她面上显得十分镇定,倘若不是那拿着药瓶的手在抖,旁人或许根本看不出她到底有多害怕多紧张。
“没事的,你相信我,我是最好的大夫,我不会让你死的。”庄成双哆哆嗦嗦地说。
灵书却握住了她的手。
小小少女的脸蛋尚且有些稚嫩,望着庄成双的眼神有些灼热,疼痛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痉挛,她便更紧地握住庄成双。
“王妃,奴婢知道没用的。”灵书哑声道,“您别再浪费力气了。”
“我可以,你别再说话,保存体力,”庄成双沉声道,“我现在要把刀拔下来,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你不会有事的,茹梅,愣着干什么,按住她!”
茹梅如梦惊醒,抬脚就跑到庄成双身边,伸手要去按灵书。
“奴婢想和王妃说说话。”灵书紧紧抓住庄成双的手,“等奴婢说完了话,王妃再拔刀,好么?奴婢求您了!”
庄成双鼻尖泛酸:“好,你说。”
“奴婢生性愚钝,没什么本事,不能为王妃解忧解愁,能伺候王妃,是奴婢此生最大的幸运,奴婢一直在想,于王妃而言,奴婢的价值到底是什么,”灵书有气无力,“奴婢凭什么能得到王妃的厚待,如今能替王妃挡下这一刀,奴婢很满足,请王妃不要自责。”